第272章 出丑 (求月票,o圈圈鱼0o仙葩缘+)
“这是什么甜品?好像没有见过……”
席上有姑娘在交头接耳,互相打量。
元应蓝笑容满面地端起甜品碗,道:“这是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对女子最为滋补。我从小吃到大,皇祖母也是每日一碗。今天跟大家分享分享。”
“多谢皇后娘娘!”
席上的姑娘们忙起身向皇后道谢。
“大家坐吧,看看喜不喜欢吃。不喜欢不要勉强,还有别的甜品。”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道,很是得意。
她快五十的人了,依然肌肤莹润,一点皱纹都没有,都拜这些汤水甜品所赐。
想起早年在乡间的艰难困苦日子,齐雪筠有一瞬间的失神。
“皇后娘娘,佳郡王和辰郡王过来向您行礼了。”皇后的大宫女走上前来对她耳语。
皇后齐雪筠回过神,放下调羹,笑着道:“让他们进来吧。”
盈袖瞥了沈遇乐一眼,见她小心翼翼拿银匙舀了一口,放入口中品尝,忍不住问道:“怎样?好吃吗?”
沈遇乐闭着眼睛品尝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双眸闪亮,欣喜点头:“好吃!真好吃!”说着,又舀了一大口放到嘴里。
盈袖扯了扯嘴角,忙低下头,拿银匙在碗里搅了搅,吃了一小口,在嘴里盘旋半天,仔细辨别着里面的滋味,确信自己这碗甜品里什么料都没有加,才放心咽下半口,剩下的半口,她都借擦嘴之际,吐到小铜盂里了。
佳郡王元应佳和辰郡王元晨磊联袂走了进来。
元应佳比小磊大五岁。生得也很高大。
小磊只到他的腰间上面一些的高度。
两人走进来,一起向皇后齐雪筠行礼,“恭祝皇祖母芳龄永驻,福与天齐!”
“好!好!好!”皇后齐雪筠极是欢喜,吩咐道:“给他们哥俩儿安排个座位,就在这里陪我这老婆子吃点饺子吧!”
盈袖心里一紧,目光定定地看了过去。
元应蓝笑着对她道:“盈袖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盈袖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在看皇祖母。皇祖母今儿的气色真好,面容粉白红腻,比我们这些小辈的肌肤还要好上三分!”
“那是自然。皇祖母一向用我专门调制的香膏擦脸。如果盈袖妹妹喜欢。我也可以送你几盒。”元应蓝笑着舀了一口甜品吃了,用帕子擦了擦嘴。
盈袖做出惊喜的样子,道:“是吗?那太好了!”
她们俩说着话,那边已经给元应佳和小磊送上两碗饺子。
元应佳慢慢吃了起来。仪态很是端方,嘴角含笑。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小磊在他旁边被比的一团孩子气。
但是在盈袖眼里,还是小磊生得更好些。
元应佳气度不凡,但是眼睛太大,嘴唇太薄。她不爱看。
男人眼睛太大,容易花心。
嘴唇太薄,很容易薄情。
元应佳这两样都占了。自然入不了盈袖的眼。
皇后齐雪筠一边吃着自己面前的甜品,一边慈祥地看着元应佳。越看越欢喜,道:“佳儿跟你爹生得越来越像了……”
元应蓝知道是在说她和元应佳的爹爹,先太子元齐之,神情也很黯然。
若不是先太子突然去世,如今怎么会轮到这元王府的人突然冒出来?!
皇后齐雪筠一边说,目光又往席间这些没有定亲的姑娘们身上扫过去。
今天被邀请来的姑娘们心有所感,明白这一次的饺子宴,大概有给佳郡王寻良配的意思,因此都坐得更直,笑得更美,仪态更加庄重了。
只有沈遇乐对元应佳不感兴趣,一个人埋头在甜品碗里苦吃。
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一齐把目光投向沈遇乐,两人不约而同笑了笑,然后移开眼神,看向元应佳。
元应佳很快吃完了饺子,又喝了皇后赐下的酒,脸上有些红扑扑地,他站起来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有些醉了,想先告退。”
“不急,你先去偏殿醒醒酒吧,带着小磊过去,他年纪小,你要看着他些。”皇后齐雪筠和蔼说道,抬手命宫女将元应佳和小磊送过去。
小磊却不肯过去,起身道:“皇祖母嘱咐,本不能推辞。但是皇祖父叮嘱孙儿,吃完饺子就要回皇祖父的九仪殿,说是还要考孙儿的书。昨儿孙儿背书不如堂哥,被皇祖父罚了多背三篇,还望皇祖母见谅。”
“哦,这样啊?那行,本宫让人送你回九仪殿吧。”皇后齐雪筠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叫了人过来。
不过元宏帝派的人已经守在长春殿门口了。
“启禀皇后娘娘,邓大总管来接辰郡王回九仪殿了。”一个宫女上前回报。
皇后齐雪筠只好作罢,命人将小磊送到邓大总管手里。
元应佳跟着一起出去,却拐去了偏殿歇息。
盈袖看得炯炯有神,暗道一声来了,网已经撒下,就等沈遇乐这条鱼跳进去了……
她斜睨沈遇乐,见她还是闷头苦吃,又觉得好笑。
真是憨人有憨福。
她怜惜地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儿吃……”
前面的首座里,皇后齐雪筠又吃了一勺甜品,笑着道:“各位……”
噗!
她的话没说完,自己就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那屁臭不可闻,整个长春殿里瞬间充斥着这恶心的臭味!
殿内众人忙捂着鼻子,知道是皇后放的屁,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只能在心里偷偷地笑。
皇后齐雪筠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过仪态!
正要发作,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响,肠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疼得要命。忙捂了肚子,连声道:“官房!传官房!”(注:官房就是古代的马桶……)
她从来没有这样忍不住过!
从首座上起身,刚刚没走几步,就控制不住,稀里哗啦拉了出来……
长春殿里更是弥漫着一阵恶臭!
皇后齐雪筠惊怒交加,简直恨不得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大丑!
她是堂堂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跟外头那些叫花子一样做出这种丑事!
她扭过头,看着长春殿内这些目瞪口呆的众人。眼里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机!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今天这些看见她丑态的人全都杀了!
可惜她不能……
今天来的这些人,全是最顶级世家豪门里受宠的嫡女,还有元王妃沈咏洁和她女儿盈袖。都不是自己现在能动得了的!
她愤愤转过头,没走几步。又稀里哗啦拉出一堆……
幸亏她穿着黄色的皇后礼服,不然真是难看。
不过这一次以后,皇后齐雪筠对黄色礼服看了就有难受。
元应蓝见状大惊,忙起身扑过去。“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了?!”
她刚跑到长春殿中间,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暗道一声不好。忙快跑几步,却在刚刚跑到上首的位置的时候。也当众拉了出来!
元应蓝一向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仪态好,样貌佳,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端庄持重的皇室贵女,也跟她皇祖母一样,当众出这样的丑……
沈遇乐这时也不行了,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肚子好痛!”
盈袖忍着笑,也跟着捂着肚子站起来:“表妹,咱们快去找地方解决!迟了恐怕就跟蓝郡主差不多了!”
紧接着,殿内有更多的人开始肚子痛,要找官房,或者上茅厕。
肚子没有事的人见这番景象,闻到这番臭味,也都觉得肚子跟着疼了,一时长春殿内乱成一团。
沈咏洁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自己在长春殿指挥太监宫女,沉声道:“这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赶快派人封了御膳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跑!快传太医,给皇后娘娘和蓝郡主诊治。”
长春殿的太监宫女们找到主心骨,忙按照沈咏洁吩咐的话去做。
有人去传掌刑太监封御膳房,有人去传太医,还有人去元宏帝那边报信。
盈袖对沈咏洁点点头,立刻拖着沈遇乐往长春殿外冲去。
长春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涌过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
而且这么多人肚子痛,要找茅厕,或者传官房,长春殿哪里预备这么多的官房?只好又出去借。
盈袖扶着沈遇乐,对在长春殿院门口拦住她的太监恼道:“快滚开!没见我们都快忍不住了吗?你拦着我们,是有意要让我们出丑,跟皇后娘娘和蓝郡主一样吗?”
那太监被盈袖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他们出去。
元应佳听到外面大乱,忙从偏殿出来,正好看见盈袖扶着沈遇乐往外冲,忙走了过去,道:“盈袖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里面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佳郡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祖母这会子不知道拉得怎么样了,我们肚子也疼得很,不能陪佳郡王说话了,您请让让。”盈袖一边说,一边拖着沈遇乐往前飞奔。
元应佳听说皇后齐雪筠出了事,再顾不得这边,忙往长春殿跑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拉着沈遇乐走到暗处,赶紧把泻药的解药塞到她嘴里,然后道:“我们先去婉嫔那里,然后马上出宫!”
沈遇乐这时不仅肚子疼,而且全身开始燥热,发痒,难受得哼唧起来。
她们俩刚走出长春殿不久,就看见郑昊虎着脸从小路上钻了出来。
看见盈袖和沈遇乐,郑昊大大吁了口气,忙道:“你们怎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低头看沈遇乐,只见月光下,她面泛桃花,满脸春|色,胸口一起一伏,吐气如兰。
郑昊突然脸红,伸臂要从盈袖手上接过沈遇乐,“把她给我,你抱不动她。”
盈袖好笑地摇摇头,“郑二皇子,这里是内殿,您不该来的,还是快走吧。”
郑昊一时也说不清原宥,忙道:“那你赶紧送她出宫,我在外面候着!”
“也好。”盈袖想了想,“她现在发作得很厉害,等我带她去婉嫔宫里换身衣衫就出来。”
她们进宫,都没有带侍女。
各家的丫鬟婆子都在宫外等候。
郑昊便先走了,盈袖带着昏昏沉沉的沈遇乐来到婉嫔的寝宫,亲自送她先去上官房。
幸亏已经吃了解药,沈遇乐也没有大碍。
两人从婉嫔宫里出来,打着盈袖的旗号,一路出了宫,来到皇宫前面的场地上。
这里停着十几辆马车,都是在等进宫的贵女和大臣。
“这边!”郑昊在沈家大车前挥手招呼她们。
盈袖扶着沈遇乐上了沈家马车,对郑昊道:“你帮我去跟我家的丫鬟说一声,就说我去沈家了,今天不回家。等下我娘和小磊出来,让他们别着急。”
郑昊应了,去元王府的大车前传了话,然后回来,一定要上沈家的马车。
盈袖没办法,让他上了车,抱着沈遇乐在怀里,问郑昊:“郑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你为何突然去内殿找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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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73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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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昊见盈袖问他,阴沉了脸,拿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车座,恼道:“我接到消息,有人对遇乐不利,才冒险赶来!”说着,看了盈袖一眼,拱手道:“多谢盈郡主出手相救,不然我真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
盈袖眼珠转了转,将沈遇乐又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试探着问郑昊:“郑二皇子,您知道我表妹会肚子痛?!——不得了!您真是未卜先知啊!”
郑昊一愣,眯着眼睛狐疑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在她怀里晕乎乎哼唧的沈遇乐,道:“肚子痛?就这样?只是肚子痛?”
他打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当然就是肚子痛。不仅我表妹肚子痛,今儿在皇后长春殿内肚子痛的人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盈袖叹息着摇摇头,“好好的饺子宴,这下可是砸了锅了……”
她的声音虽然在惋惜,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郑昊的眼睛里只有沈遇乐,根本没有注意到盈袖脸上的神情,皱着眉头暗忖: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是错的?
可是看看沈遇乐面色越来越红,在盈袖怀里扭动起来,两条腿更是蹭来蹭去的样子,郑昊很是脸红,忙转头看向别处,道:“只是肚子痛当然好,但是我看你表妹的样儿,好像不止是肚子痛?”
盈袖这才点点头,收了促狭的笑意,低声道:“好像是有些不妥。我表妹身上越来越热了,是不是发烧了?”
郑昊心里一沉:沈遇乐应该还是着了道了……
“这可怎么办?!”郑昊回过头,紧紧盯着沈遇乐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对盈袖道:“把她交给我,我去给她找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盈袖心里一抖,忙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了,连声道:“不用了!不用郑二皇子客气,我会去给她找解药……”
“谁跟你客气!”郑昊急了,伸手要将沈遇乐抢过来,他抓住沈遇乐一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拖。“你放手!你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还中什么毒……
盈袖在心里暗笑,但是对郑昊这样紧张沈遇乐也觉得好奇,心里一动。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仰着下颌傲慢地道:“郑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先下车吧。等我送表妹回沈家再说……”
“回去就晚了!”郑昊真的急了。站起来伸出胳膊,往盈袖怀里要将沈遇乐拉过来。
两人在车上争执。没提防大车突然停了下来!
三个人一阵趔趄,从座位上滚做一团。
唰!
车帘被一支马鞭抖开,谢东篱沉着脸出现在大车前面,“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阴测测地。压抑着怒气。
盈袖被压在最下方,中间是沈遇乐,最上面是拼命伸手要拉沈遇乐的郑昊。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起来,连脚都缩起来了。
郑昊听见谢东篱的声音。忙扶着车里的桌子坐稳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谢副相?这么巧?”
谢东篱骑在马上,微微探身向前,手里的马鞭将大车的车帘撑开,月光下他的面容绷得紧紧的,越发清俊出尘。
郑昊被谢东篱的目光看得心里直颤,忙将盈袖出卖了,伸手指指沈遇乐身下的人,“谢副相,盈郡主在这里,您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盈袖在底下狠狠踹了郑昊一脚,然后将沈遇乐推开,自己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对谢东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五哥,这么巧?”
郑昊从来没有听见盈袖对谢东篱露出这种谄媚的神情,一下子看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盈郡主,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
盈袖狠狠剜了郑昊一眼,如果她眼里能飞刀子,此时肯定已经飞出柄柄飞刀,将郑昊砍得体无完肤了……
谢东篱唇边淡淡的笑容一闪而逝,他仔细看了盈袖一眼,确定她没事,才把目光移向盈袖身上靠着的沈遇乐,一看之下,怔了怔,道:“沈二小姐病了?”
盈袖忙点头,“是有些不舒服,我要赶紧送她回去,可是郑二皇子一直阻挠。谢五哥,你帮我把郑二皇子带走好吗?”
软软的声调,亲热的称呼。
谢东篱明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让盈袖混了过去,但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答应下来,他看向郑昊,淡淡地道:“郑二皇子,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下来。”
“谢副相!你不能帮亲不帮理啊!”郑昊大急,“沈二小姐危在旦夕,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我表妹危在旦夕?我怎么不知道?”盈袖对着郑昊撇了撇嘴,“再说就算我表妹危在旦夕,又关你什么事?你别危言耸听瞎捣乱了,赶紧下去是正经。我保证会把表妹平平安安送回去。”
“可是她中了……中了……”郑昊鼓着腮帮子,一句“春|药”就是不好意思当着盈袖和谢东篱的面说出来。
谢东篱察觉他的尴尬,笑了笑,道:“沈家是宰辅之家,家里什么能人异士没有?你担的什么心?快走,免得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探身向前,拿马鞭敲了敲大车的横杆。
郑昊十分担心沈家会找别人给沈遇乐解“春|药”,见谢东篱一再要求他下车,他忍不住了,道:“不行!她中的是春|药!我要亲自给她解!”
噗!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郑二皇子,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保证我表妹不会找别人解春|药,有我这个表姐就够了!我们会找到解药的。好了,你下车吧。实在是太婆婆妈妈了,受不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郑昊被盈袖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吼道:“你懂什么?!”
谢东篱莞尔,缓缓点头,道:“袖袖说得有理,春|药也有解药。不用你……亲自上阵。”
“谢副相!你太过份了吧!不帮我。还跟着取笑我!”郑昊的整张面容都红了,却更加俊美无俦,让人不可逼视。
盈袖忙移开眼睛。暗道这人真不愧是国民郎君,居然长了这样一幅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
谢东篱瞥见盈袖的神情和动作,眼眸眯了起来,心里顿时满是阴霾。他脸上一瞬间笑容全无,深吁一口气。勒马回转,“郑二皇子下来吧。”
郑昊这才磨磨蹭蹭下了沈家大车,还不放心地问谢东篱:“真的有解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春|药还有解药?”
除了这样那样,他就不知道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春!药!
要知道他今天听见这个消息。不知下了多少决心才决定赶来“以身相救”……
这一对未婚夫妇居然还敢嘲笑他!
郑昊乜斜着眼睛看了盈袖一眼,不放心地道:“你不是在骗我吧?”又道:“我是认真的!如果……如果我给遇乐解了……毒……我一定会娶她!”
“呸!”盈袖啐了他一口,“让你占了便宜才要娶人家。你当我们很稀罕你吗?还不赶紧滚!”
谢东篱听见盈袖这话,刚才布满阴霾的心里一下子又阳光明媚了。
“郑二皇子是南郑国的国民郎君。不知有多少豪门贵女等着嫁与郑二皇子,就不用在我们东元国里找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含笑转眸看了盈袖一眼,翻身从马上下来。
郑昊只好下车,让盈袖和沈遇乐坐着大车先走了,他和谢东篱在后面漫步并肩而行,问道:“谢副相,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谢东篱也不看他,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悠悠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出来做什么,我就出来做什么。”
郑昊噗嗤一笑,道:“我出来解春|药,难道你也想解春|药?可惜啊,盈郡主没有中春|药,不然咱们今天都能得偿所愿了!”说着,故意大笑出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谢东篱微微一笑,摇头道:“袖袖是我未婚妻,就算我要怎样,也是情理之中的。倒是郑二皇子你,有什么理由来亲近沈二小姐?难不成,那春|药是你放的?”
“胡说!”郑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哪有那么下做!”
“可是你是南郑国的皇子,也是质子,沈二小姐是我东元国大丞相之女,你觉得,就算是明媒正娶,你能娶到沈二小姐吗?”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语气虽然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如刀一样,扎得郑昊想吐血。
以他的身份,要娶到沈遇乐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想办法。”
“你真的看上沈二小姐了?”
“看上她不行啊?——这么说吧,其实我是看上你了,所以我要拐弯抹角跟你亲近!”郑昊看了谢东篱一眼,突然起了促狭之心,故意打趣说道,“你娶盈郡主,我娶沈二小姐,咱们就连襟了!”
“呵呵,有本事你把这话对袖袖说,我保证她一定砍死你。”谢东篱淡淡说道,丝毫没放在心上。
郑昊想起盈袖眯着眼睛打量他的样子,就跟他是她砧板上的肉一样,忍不住打个寒战,央求道:“是我嘴贱!谢副相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把这句话告诉盈郡主!盈郡主是女中豪杰,我斗不过她!”
盈袖丝毫不知道郑昊在背后打趣她。
她着急地将沈遇乐送回沈家,来不及跟沈家大夫人王月珊说话,就写了一个方子,吩咐沈遇乐的大丫鬟含春:“拿这个方子,去你们沈家管药材的库房抓药,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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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解药 (第一更4K,求月票)
东元国世家大族的家里平时都会囤积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盈袖写出来的这些药材,有罕见的,也有常见的,先去沈家的库房找一找再说。
找不到的,再去找太医院要一些。
以沈大丞相的身份,找太医院要些药材还是不难的。
沈大夫人王月珊听说女儿出了事,忙带着丫鬟婆子赶了过来。
“袖袖,遇乐这是怎么了?”王月珊走到沈遇乐的卧房,一眼看见在床上呻|吟轻|喘的女儿,吓得路都走不稳了,扶着墙蹭到沈遇乐床边,面色一下子都变了,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子在什么状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动作……
盈袖忙拍拍王月珊的手背,轻声道:“大舅母,别担心,表妹只是有些发热,我已经开了方子,让含春去抓药了。等药抓回来,马上煎了给她吃。”说着,又道:“我已经让婆子准备了凉水,我亲自带遇乐去沐浴,您放心,会有法子的。”
王月珊听到盈袖话里有话,定了定神,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悄声问盈袖:“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病了?”
“……传得倒挺快。”盈袖笑了笑,知道沈家一定在宫里也有不少眼线,不然不会这么快得到宫里的消息。
只是虽然有眼线,但也不能面面俱到,不然沈遇乐也不会吃这么大亏了。
王月珊拉拉她的胳膊,“快告诉大舅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是和遇乐一样吗?”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盈袖在心里暗笑。知道王月珊是会错了意……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给皇后娘娘也下点春药……?
哎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跟表妹得的不是一种病。”盈袖翘起嘴角,委婉地道,“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是吃坏了肚子,太严重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忍不住了……”
“我的天爷!”王月珊一下子捂住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是真的?真的……当着大家的面?!”
“这还能有假?我们亲眼所见,那个臭啊……”盈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长春殿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去了!”
这个事实对王月珊的认知冲击得太厉害。一时连自己女儿的病情都差一点忘了。
作为从小就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出嫁也是在数一数二的沈家做主母,王月珊从来没有试过在人前失态,哪怕是高声说话都没有过。
可是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却……
这件事估计会影响东元国整整一代世家贵女。
王月珊叹了口气。又叹一口气,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怎地这样严重?”
“这我可不知道了。”盈袖摊了摊手,“表妹和我也都吃坏了肚子,但是没有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那样严重。我们去婉嫔那里方便了一下就好了。不过,表妹除了吃坏肚子。还吃进去别的东西……”说着,她凑到王月珊耳边,轻声道:“表妹在长春殿吃皇后娘娘的御膳房准备的甜品的时候。误食了春|药……”
“什么?!”王月珊最坏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整个人都不好了。“春……春……春|药!怎么可能?皇后娘娘的御膳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盈袖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但是表妹吃了那碗甜品之后,先肚子痛。我带她出去方便,完事之后,她就……她就这个样子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送回来。”
“这可怎么办?中了春|药,可是遇乐她还没有成亲啊!”王月珊的嘴唇哆嗦着,眼里有泪光闪动,“我的遇乐还没有成亲,你让我怎么办?!皇后太过份了!若是我的遇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不共戴天!”
王月珊说的“她”,明显就是皇后娘娘了。
盈袖低声道:“大舅母,您别难过,这春|药并不是无法可解。”
“我知道!可是我要到哪里去给她找个男人?!”王月珊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顾不得盈袖也是未嫁女,拉着她的手泣道:“袖袖,大舅母不把你当外人。自从遇乐退亲之后,我心里苦得很,我也不愿随便给她定一门亲事,让她以后苦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王月珊看着沈遇乐哼哼唧唧的样子,哭得肝肠寸断。
盈袖苦笑了一下,忙道:“大舅母,您让我把话说完。我有法子给遇乐解春|药。”然后又加了一句:“用药,不用男人。”
王月珊的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盯着盈袖急切地问道:“真的?真的吗?你可别哄我!”
“这种事怎么哄人?”盈袖正色说道,“您先在这里候着,我带遇乐先去浴房泡一泡澡。您要不去催一催那些药材也好。等药材到齐,我马上煎给她吃。”
王月珊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好,大舅母就信你这一次。你去忙你的,我去催催药材。”说着,转身就走。
少顷婆子抬了凉水进来,放到浴房的大澡盆里。
盈袖亲自扶着沈遇乐来到浴房,将她脱|光了放到澡盆。
现在是寒冬腊月,当然不能用太凉的水,只是比温水稍微凉一些。
沈遇乐一入手,就打了个寒战,身上的燥热明显降了下来。
她没有睁开眼,脸上醉态可掬,嘟嘟囔囔地道:“……郑昊你滚!你这次走了,以后别回来找我!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盈袖:“……”好吧,什么时候表妹跟郑昊这么熟了?
她用凉水冰了冰手,然后给沈遇乐揉按穴道,缓解她身体里的燥热。
没过多久。王月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袖袖,药材都找到了!”
盈袖很是高兴,忙道:“知道了!您进来帮我给遇乐擦擦身子,我要去煎药!”
王月珊走了进来,换盈袖出去。
盈袖亲自拿了药杵,在药碗里将这些药材捣烂了,放到并排三个药锅里一起煎。
等到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这药就煎好了。
先给遇乐喝一碗。剩下的两碗留着,过三个时辰后给她喝。
其实这药喝凉的更管用,不过第一碗来不及等它自然凉。只在冷水里湃了湃,就端过去给沈遇乐喝。
沈遇乐也因为喝了桂花酿,整个人醉醺醺地,不省人事。
这一晚上。盈袖和王月珊亲自看着她,过三个时辰给她喝一碗药。到天亮的时候已经喝了三碗。
沈遇乐全身燥热尽去,就是依然在酒醉当中,但是已经呼吸平顺,眉目舒展。没有再哼哼唧唧,脸上也没有异样的潮红了。
王月珊年纪大了,有些撑不住。后半夜睡到临窗的罗汉床上打了个盹儿。
天一亮,外面的阳光透过鹅黄色窗纱照了进来。王月珊眉眼一跳,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遇乐?遇乐?你可好些了?”她坐起来,往对面的床上看去。
盈袖坐在床边,正拿湿的巾子给沈遇乐擦身子,听见王月珊的声音,盈袖回头笑道:“大舅母醒了?表妹已经没事了,她这会子还有些酒醉,等酒醒了就完全好了。”
“怎么还会醉酒?你们喝的什么酒?”王月珊听说沈遇乐没事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到沈遇乐床前看了看,发现她果然气息平稳,脸上神情自然,和昨夜完全不一样。
盈袖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喝酒。其实表妹也没喝,可她就是醉了。”
王月珊心里一动,感激地拉起盈袖的手:“袖袖,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仅是多谢盈袖救了沈遇乐,更要多谢她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不然让别人知道沈遇乐中了春|药,就算没有找男人解药,也会传得十分不堪。
盈袖抿嘴笑道:“您太客气了。您要这样,表妹往日跟我岂不是白好了?”
“我晓得,我晓得。你去歇息吧,一晚上没睡……”王月珊看了看盈袖的脸,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熬夜困顿萎靡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眼眸闪亮,肌肤莹润,就是额角有几点细小的汗珠,应该是给沈遇乐擦身累的。
“我没事。”盈袖抹了一把汗,“不过身上出汗了。”说着向王月珊告辞:“大舅母,我先回去了。我娘和弟弟昨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再说她身上都是汗,还想回去好好洗个澡。
王月珊忙叫了含春来伺候沈遇乐,她亲自带了盈袖出去,迎面看见沈家大爷沈维兴和沈咏洁带着小磊一起走到沈遇乐的院子里。
“大舅!娘!小磊!”盈袖高兴地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沈维兴是沈家大房的嫡长子,也是王月珊的夫君,沈遇乐的爹。
“我们来看看你啊。一晚上没回去,娘放心不下,还是来了。”沈咏洁笑着仔细打量盈袖,见她精神不错,并不像有病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娘,小磊,你们没事吧?”盈袖一手拉起沈咏洁,一手拉住小磊,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沈咏洁给盈袖捋捋额发,“看你怎么都出汗了?”
“我还说要回去洗个澡呢。昨天吓得不行,好在表妹没事了。”盈袖笑着说道。
沈维兴这才严肃地看着王月珊道:“月珊,你得赶紧给遇乐定门亲事。”
王月珊心里一跳,默默地点点头,“是。”
沈咏洁还不知道沈遇乐到底是怎么了,以为她和皇后、应蓝郡主一样拉肚子,觉得沈维兴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问,挽起盈袖的胳膊,对沈维兴和王月珊道:“大哥、大嫂,那我们先回去了。有话等孩子们好了再说?”
“好,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歇着。这一次多亏了袖袖。我过几天亲自上门道谢。”王月珊对着沈咏洁居然行了个大礼。
沈咏洁吓了一跳,看了盈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都是亲戚,大嫂客气了。”说着,带着小磊和盈袖告辞离去。
沈维兴和王月珊将他们一直送到沈家大门外头。
直到看见他们的大车走了,沈维兴的脸才阴沉下来,对王月珊压低声音道:“……遇乐是被宫里的那位盯上了,这一次是非要娶她过门不可!”
“啊?”王月珊吃了一惊,“真的是佳郡王?!我不是已经婉拒了吗?他们还不死心?!”
皇后齐雪筠有意要给佳郡王元应佳娶沈遇乐为妻,当然是看在沈家份上。
沈大丞相当然是不愿意。
他已经有了个女儿嫁给皇子,不想孙女也嫁给皇孙。
王月珊和沈维兴更不愿意。
所以上一次皇后找了张老夫人来试探他们口风的时候,王月珊已经明明白白表示了拒绝。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用春|药这样下三滥的勾当!”王月珊回到自己的内室,才对沈维兴说了实话。
沈维兴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一点端倪,现在在妻子这里得到证实,非常怒不可遏,道:“这样下作!我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嫁给那一家人!”
……
盈袖跟沈咏洁和小磊坐着大车回元王府。
一路上,她悄声问沈咏洁:“娘,宫里后来怎样了?”
沈咏洁叹息,道:“后来我封了御膳房,结果陛下那边来了好些人,将皇后御膳房的人都抓走了,后来怎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是皇祖父派人来抓的?”盈袖愕然,“皇后娘娘呢?”
她以为要杀人灭口,也是皇后娘娘出面。
“皇后娘娘?”沈咏洁又好笑,又解气,道:“她忙着上官房呢!一晚上就离开过官房,拉到早上据说都快虚脱了。”
噗嗤!
盈袖伏在车上的桌子上笑得直拍桌子,“哎哟喂!这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抬头看苍天,到底饶过谁?”
“这一次皇后娘娘可得大病一场,我早上走的时候瞥了她一眼,脸上蜡黄蜡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你说,她不会就……”沈咏洁很是好奇。
盈袖知道自己用的药量。
让皇后大病一场差不多,但是要她的命还是不可能的。
关键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要皇后的命,所以暂时先寄下了。
如果皇后真的要他们一家子的命,那没法子了,只好让皇后先走路了。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元王府门口。
盈袖掀开车帘先跳下来,却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站在元王府大门口的银杏树下,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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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你来了。”盈袖笑眯眯地跑过去,对于自己完美解决沈遇乐的困局非常高兴和骄傲。
但是走到谢东篱身边,盈袖却迟疑了。
这些事情,她没法跟他分享,只有跟师父说。
如果跟谢东篱说实话,谢东篱这么敏锐聪明的人,肯定会发现其中的很多破绽,比如说,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春药的解药,还有,那些泻药,又是如何跑到甜品碗里去的……
盈袖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谢东篱微笑:“五哥,谢谢你昨天把郑二皇子叫走,不然真是给我们惹麻烦。”
谢东篱明显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垂眸半晌,唇边带着一丝讪笑,“不客气。”顿了顿,又问她:“你呢?昨天没有事吧?听说宫里闹得挺厉害的。”
盈袖终于找到了话题,忙跟着谢东篱说起来,担心地道:“是啊是啊,听我娘说,后来陛下把皇后御膳房的人都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
“落在陛下手里,还有一条活路。要是皇后出手,他们就凶多吉少了。”奇怪的是,谢东篱说的话,正是盈袖想知道的,她对于谢东篱洞彻人心的本事很是敬畏。
沈咏洁带着小磊下了车,走过来笑道:“东篱来了?进来坐。”又对盈袖嗔道:“怎么在外面说话?还不请东篱进去?”
盈袖点点头,偏头笑道:“五哥跟我们进去吧。”又道:“上次想留你吃晚饭,可是你没吃就走了……”
话一说完,盈袖就后悔了。
两人目光略一接触,就各自别过头,心里不约而同想起的,是那天两人激烈的唇齿交接,舌与舌的碰撞……
盈袖闭了闭眼,将那天的印象压在心底,不去想它。
谢东篱面无表情。转身往角门里走去。
盈袖忙跟在他身边,偷眼打量他清冷的侧颜,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沈咏洁和小磊说说笑笑跟在他们后面回到元王府。
回到内院,谢东篱对沈咏洁点点头打了招呼,就去了盈袖的至贵堂。
沈咏洁带着小磊回烟波阁,一边吩咐小厨房给盈袖和谢东篱做一桌子菜送过去。
盈袖回了至贵堂,先对谢东篱抱歉地笑道:“我要先去收拾收拾。五哥在外面坐一会儿吧?”
谢东篱点点头。
采桑帮盈袖撂开帘子,“郡主,水都烧好了。”让她进里屋的浴房洗漱。
盈袖拿了换洗的衣裳进去。
浴房的大澡盆里放满了热腾腾的水,还滴了几滴宁神养肤的玫瑰油。
盈袖躺了进去,舒服地轻吁一口气,闭上双目,脑子里不断闪现昨天在宫里的一幕幕情形。
如果她没有猜错,饺子里面的金如意,并不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很看重这个一年一次的彩头,所以她不可能指使人特意放到盈袖的饺子碗里。
这就是说。金如意的事,是另有其人。
沈遇乐的春药,皇后肯定掺了一脚,说不定是她指使,大概是为了元应佳。
盈袖想不明白,这样下手,就算娶了沈遇乐又怎样呢?
她在澡盆里昏昏沉沉泡了一会儿,差一点睡着了。
直到浴房的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谢东篱低沉浑厚的嗓音,“……袖袖?”
盈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要滑到水里了,忙站了起来,拿大巾子擦干身上的水,换了干净的里衣。又在外面套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鼠皮家常宽松长袄,顶着一头湿发从浴房出来了。
她看见谢东篱坐在她常坐的太师椅上,翻看着她放在条案上的一本书,不由有些脸红,嗔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怎么又进来了?”
进她的卧房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盈袖也知道她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很怕谢东篱,别说拦着他。说不定主动给他开门都未可知。
谢东篱回过头,看见她刚泡过澡的肌肤几乎莹润得透明,两颊微有淡粉色,还有淡淡的玫瑰清香,长大的银鼠长袄松松套在她身上,不显臃肿,却更显苗条,长袄下是遮都遮不住的曲线,只是头上的湿发太过碍眼。
“过来,我给你擦。”谢东篱抿了抿唇,招了招手,站起来走到妆台的妆凳后面站着。
盈袖嫣然一笑,走过去坐在妆凳上,将手上的大巾子递给谢东篱。
谢东篱将大巾子罩上她的头发,开始给她揉脑袋上的湿发。
他的手劲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力度正好,让她很是紧张的脑袋彻底松弛下来。
头发擦干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又要睡着了。
谢东篱见她这样困顿,微一沉吟,问道:“你昨晚没有睡?”
盈袖没提防地点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是啊,昨晚一直在照顾表妹。”
“你表妹怎么了?她怎么会中了春|药?”谢东篱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放下大巾子,重新拿过来一块更厚的巾子抱住手,开始给盈袖按摩头皮,“你给她找到了解药?”
盈袖舒服得简直要呻|吟出声,她双手托腮,半阖着双眸,喃喃地道:“这事我也难说,但是解药当然找到了,不然表妹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解药是什么?”
“很简单啊,就是……”盈袖叽里咕噜顺口说出了药名。
“哦?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春药的解药?”谢东篱又问道,“还有,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可以治红疹的药方,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说到红疹,盈袖立刻清醒过来,但她依然半阖着眼,转了话题,答非所问:“表妹的春|药,应该是皇后娘娘下的手,目的是要让她跟元应佳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元应佳就可以娶表妹了。”
其实如果真的让元应佳得逞,沈遇乐不嫁也得嫁,甚至有可能做侧妃。因为无媒苟合,已经失了体面。
不过看在沈家的势力上,元应佳说不定也会对沈遇乐明媒正娶,不然你让人家的姑娘做妾。连正经亲戚都不是,人家为什么要站在你这边,为你出力?
“佳郡王看上你表妹?为何不直接提亲呢?”谢东篱觉得手上开始发痒了,才将巾子放下,顺手拿出小瓷瓶。吃了几粒药,然后坐到盈袖身边,侧头看着她,“能够直中取,为何要曲中求?”
盈袖听了吃吃地笑。
谢东篱真的是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皇后那一边为何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是直中无法取,所以退而求其次,才要曲中求。”盈袖睁开眼。笑盈盈地斜睨谢东篱一眼,很是得意自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谢东篱对她的小把戏心知肚明,却不去揭穿她,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容,“你是说,他们已经试过提亲了?”
“我是猜的,应该是试过了,但是被拒绝了。”盈袖摊了摊手,“五哥,你说皇后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娶了我表妹又如何呢?我娘也是嫁给皇子。而且跟他们还是对立的,他们娶我表妹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娘看在他们娶了我表妹的份上,就不会为我弟弟争了?”
谢东篱唇边的笑容淡淡闪现,“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沈家将另外一个女儿嫁给他们。沈家就必定会分裂。只要沈家分裂,沈家就不足为虑了。他们的意思,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盈袖恍然大悟,吃惊地道:“这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沈家的助力,而是要毁了沈家的助力!”
谢东篱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表妹嫁了佳郡王,以后会跟你娘一样生儿育女。对于沈家来说,你娘是沈家的女儿,沈遇乐又何尝不是沈家的女儿?到时候他们到底帮谁?不管帮哪一方,都对另一方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所以沈家要么分裂,要么谁也不帮。”
“这倒是。”盈袖深思道。
“所以这两种结果,对你们元王府这边都是不利的。对于齐王府那边,却是大大的利好。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沈家的助力。娶了沈遇乐,就有一半的可能会得到沈家的助力,同时还有另一半可能,是让他们的对手失去沈家这个大助力。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稳赚不赔。有这样的利益驱使,他们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谢东篱的分析,盈袖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就是朝堂之争,就算自己得不到好处,只要能打掉对手的好处,那也是对自己利益攸关的好事。
“早知道这些,我们就要对遇乐更加保护好了。”盈袖惋惜说道。
如果她早预见到这一点,昨天晚上就不是下泻药那么简单了……
“光保护你表妹,只是被动防守,属于下策。因为很多事,是防不胜防。”谢东篱微笑起来,“所以我觉得昨天给皇后和应蓝郡主下泻药的人特别厉害。这一招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变被动为主动,实在是高得很。就算是我出手,也不会比这更厉害。”
“啊?你真的这么想?”盈袖眼前一亮,几乎要笑出声来。
“当然。”谢东篱一本正经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她,“你昨天在宫里,有没有看见是何方高人下的药?”
“我……没看见。”盈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好在她最后想到自己和师父的秘密,还是将将忍住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皇后御膳房的甜品不干净,才让大家拉肚子。”又说:“你怎么就断定是有人下药?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不排除这个可能。”谢东篱的声音柔和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温柔:“不管怎样,这一次皇后和应蓝郡主重病在床,短时期内是没法再盯着沈二小姐了。趁这些日子,沈家可以好好给沈二小姐的亲事谋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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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昨天桂花酿那一更说的换甜品的情节,亲们要注意,不是只把两个装甜品的碗交换位置这样简单。章节里说的是给碗做了记号,不是碗的位置,因此光调换位置是不够的。袖袖如果要调换加了料的甜品,需要先找到一个空碗,然后把加了料的甜品倒过去,再把别人没有加料的甜品倒回来,再将加了料的甜品倒到别人的碗里,最后把空碗再放回去。这整个过程,比她直接倒吊下来下泻药要麻烦多了。这样解释,亲们明白了吧?不是bug。那一章把这些内容修改进去了。汗,细节控亲可以回去看看。 第276章 在乎 (第三更,求月票)
(); 说起沈遇乐的亲事,盈袖也发愁了,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唉,当初若不是暗香,表妹早已经嫁了。”
“嫁了就完事了?”谢东篱摇摇头,“嫁了之后遇到那种事,岂不是更难受?”
盈袖偏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嫁了之后遇到这种事,暗香最多只能做妾,不会弄到后来那样子吧?”
“你不介意你夫君纳妾?”谢东篱的声音沉了下来,面色更加清冷。
盈袖飞快地睃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已经盈满怒气,忙笑着哄他:“我在意!我当然在意!妾是什么东西?我拿大棍子打出去!还想进我家的门?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谢东篱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被她的虚张声势说服,垂眸淡淡地道:“嗯,兴许以后为了子嗣,还是要纳妾的。”顿了顿,又淡淡地道:“只要你不在乎,我自然不在乎。”
盈袖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有心想拉拉他的衣袖撒个娇,但是手刚伸过去,想到他那种病,又缩了回来,沉吟半晌,低声道:“……我在乎的。”
“你在乎?”谢东篱抬眸看她,眼里眸光沉沉,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看得见,摸不着。
“我真在乎。”盈袖忙道,“但是我更在乎……”
更在乎你有没有子嗣。
盈袖自己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母,给谢家传宗接代是第一重要的,别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如果谢东篱的病一直好不了,纳妾势在必行。
就算她不肯,谢家也会逼她同意。
与其到时候闹得太难看,还不如现在就先做好心理准备。
谢东篱冷笑,“看来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有放在心上。”
盈袖记得他说过,他娶她,不是为了跟她生孩子。
但是她也知道。很多男人在情浓之时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份热情过后,没有子嗣,就是两个人的致命伤。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没有错。你以后会感激我的。”盈袖鼓起勇气说道。
“你真明白我的意思才有鬼了!”谢东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着盈袖卧房大红撒花的门帘道:“南郑国的特使带了他们皇帝的国书来了。东元国的质子要换成皇子,你要小磊多加小心。”说着,自己撂开帘子又走了。
这是第二次,谢东篱被她气走了。
盈袖靠在房门口的门框上,看着门外谢东篱高大颀长的背影出神。
这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呢?
以前真不觉得,那时候只觉得他很高傲,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但是待人还是彬彬有礼,不像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盈袖回到屋里。靠在熏笼上,跟坐在她身边做针线的采桑和采茵闲聊。
“你们说,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怒无常?前一刻还说得好好的,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采茵年纪小,不明白盈袖在说什么,怯生生地不敢接口。
采桑笑了笑,对采茵道:“给郡主沏壶茶送上来。”
采茵忙应了是,赶紧出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盈袖和采桑两个人。
采桑这才小声对盈袖道:“郡主,奴婢说句不该的话,您对谢副相。真是太不放在心上了。谢副相又不傻,而且聪明得紧,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家时时刻刻把您放在心上,您却只是敷衍塞责。就是菩萨也会激起三分火性啊……”
“啊?不会吧?我有把他放在心上啊!”盈袖捂了捂脸,心情十分复杂。
她真的是把谢东篱放在心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把他放在心上,是要把谁放在心上?
除了师父以外,谢东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不过她有些怕他。不能像在师父面前那样自如。
而且谢东篱有那种病,她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采桑叹口气,也许是她看错了,郡主心里确实有谢副相的,毕竟她对谢东篱,和对慕容长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低下头给盈袖做小衣,一边缓缓地道:“郡主不要着急。奴婢觉得,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谢副相说。谢副相对您那么好,您要对他说实话,他一定很高兴。”
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于谢东篱那种聪明人,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只有说实话,才能以心换心。
她拊掌道:“采桑你真厉害!我听你的了!”
“郡主说笑了。”采桑莞尔,“郡主是当局者迷,奴婢是旁观者清。”
“采桑你更厉害了,连成语都用得这么好。来,这支绞丝金镯子,就送给你了。”盈袖拉开妆奁匣子,找了一只七两重的绞丝金镯,套到采桑手腕。
采桑吓了一跳,“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郡主我发话,你敢不收?”盈袖斜睨她一眼,自己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倒在长榻上睡觉去了。
……
这一次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京城的世家大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被邀请的姑娘有四五个都肚子痛。
因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病得最重,大家也不说什么了,只不过大家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去皇后齐雪筠的饺子宴了。
因此皇后齐雪筠在东元国举行了三十多年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永昌五十年的正月初五,正式寿终正寝。
皇后齐雪筠认为都是元健仁认祖归宗,因此挡了她的气运的缘故,对他更是看不顺眼,此是后话不提。
……
元宏帝对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的病情十分关切,每天数次派太医前去应诊,各种好药流水一般往长春殿和齐王府送去。
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各种好药奉养,但是好得却很慢。各种反复,折腾得皇后齐雪筠奄奄一息。
以至于北齐国的皇帝也知道这件事,马上派特使送国书来到东元国,宣称如果皇后齐雪筠病逝。北齐将遣嫁另一个北齐宗室贵女为东元国皇后,同时要和东元国互派质子。
以前是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做了东元国皇后,北齐才没有要求东元国派质子去北齐京城。
连南郑国都和北齐互派质子,东元国能例外,完全是看在皇后齐雪筠份上。
北齐皇帝的国书一下。皇后齐雪筠的病情立刻好转了。
元宏帝站在飨殿,看着元后陈仪的牌位默默出神。
果然齐雪筠还是不能死……
“阿仪,我对不起你……”元宏帝闭了闭眼,只有继续等待了。
皇后齐雪筠的病迟迟不能好转,除了她中的泻药特别厉害以外,跟太医的用药当然很有关系。
不过北齐皇帝心疼自己的妹子,国书一下,元宏帝只能收手了。
当然,齐雪筠虽不能死,却也不能让他们太舒坦了。
元宏帝如今所有的牌都摆在明面上。已经不能再如以前一样了。
他回到御书房,吩咐道:“宣佳郡王和战世荣觐见。”
战世荣便是长兴侯慕容辰麾下大将战天德的嫡次子,曾经是东元国派往南郑国的质子。
这一次南郑国打算要正经的东元国皇子做质子,因此在派遣特使送国书的时候,顺道将战世荣也送回来了。
战世荣从七岁就去南郑国做质子,迄今已经十年。
圣旨传到齐王府,元应佳忙换了郡王礼服,来到宫里见元宏帝。
“皇祖父,您宣孙儿有什么事吗?”元应佳脸色很是苍白,眼下都是青黑。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问道:“蓝儿的病情怎样了?”
元应佳苦笑,道:“妹妹的病总是反复,吃了很多药,总是不见好。”顿了顿。又道:“听说皇祖母的病情好多了,孙儿斗胆,想请给皇祖母瞧病的太医去给妹妹诊治。”
“这是应该的。等你皇祖母好了,就让曾太医去看你妹妹。”元宏帝温言说道,“你也不要太累了,看你的眼睛都佝偻了。”
元应佳叹息道:“没办法。妹妹病了。母妃的病也一直不见好。王府里只有我一个人,再累也要撑着。”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太监通传道:“陛下,战世荣求见。”
“宣。”元宏帝打断元应佳的话,温言道:“佳儿,战世荣刚刚从南郑国回来,你有空多跟他说说话。”
元应佳忙点点头,笑道:“孙儿也是刚刚听说战兄回来了。他为了东元国一去十年,是我辈的榜样,孙儿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元宏帝笑着点点头,抬头见战世荣已经进来了,忙道:“世荣回来了?来,过来让朕瞧瞧。”
战世荣身材适中,面目白皙斯文,跟他爹战天德粗狂的样子不太像,跟他娘战夫人非常像。
战世荣笑着上前行礼,说的是一口带南郑国口音的东元话。
元应佳忙道:“战兄为国为民,是我辈的榜样。今儿我请客,一定要去我家喝几杯。”
战世荣刚刚回来不久,对京城的人事还不熟。
他笑着点点头,看向元宏帝,“这位是……?”
“他是我的大孙子。”元宏帝笑呵呵地对战世荣道,“有空你多和佳儿说说话,给他讲讲南郑国的风土人情。”
元应佳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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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不容易,亲们要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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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77章 挽回 (第一更)
(); “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元应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果然亲孙子比不过亲儿子……
元应佳的心都凉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听?”元宏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朱砂笔点了点,道:“佳儿,朕是看你跟战世荣年岁差不多,能说到一起去,才想让你跟他多亲近亲近。若是你对南郑国不感兴趣,也不要紧。改日我让小磊跟战世荣说说话。”说着又对战世荣道:“小磊是朕刚刚认回来的孙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回家问问你爹战天德,他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战世荣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问:“可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殿下找到了?”
“哦?你也知道?”元宏帝抿了抿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当然知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州大陆。”战世荣手一挥,表示这事儿听过的人很多,“连鼓儿词都写出来了,到处传唱呢!”
元应佳在旁边笑得嘴都疼了,但还是得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他趁元宏帝和战世荣说话停歇的时候,笑着问道:“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孙儿当然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么好的事,只有孙儿一个人听多不好?要不让小磊跟孙儿一起听,皇祖父您觉得怎样?”
元宏帝呵呵笑道:“也行啊。就是小磊的年岁太小,过了年才满十一岁,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说到一块儿去。”
元应佳隐隐觉得自己回答错了,忙扯了扯嘴角,对着战世荣强笑道:“战兄一定要不吝赐教。要不咱们约个时间,去我家吃酒?小磊还不能吃酒,咱们以后再找他一起说话。”
战世荣拱手笑道:“佳郡王有约,战某一定登门造访。”
元宏帝点了点头,“行,你们先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
元应佳便和战世荣一起躬身退下。
两人出了皇宫。元应佳就想邀请战世荣去齐王府坐一坐。
战世荣忙道:“不是战某托大,实是战某昨天才回到京城,还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呢。爹娘今儿在家里等着,佳郡王的邀请。能不能容战某改日再去?”
“没问题,没问题!”元应佳满口答应,将他一路送回到将军府,自己才打道回齐王府。
他已经封了郡王,按理可以自己开府了。
但是因他尚未娶亲。皇后齐雪筠不想让他一个人住,既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又担心没有长辈的管束,他往歪里学,因此让他和元应蓝还是和齐王妃鲁玥儿一起住在齐王府。
元应佳回到齐王府,先去妹妹元应蓝的屋里看她。
元应蓝拉肚子足足拉了四五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最近这几天才好了一些。
大病初愈,十分虚弱,走路都没有力气。
照一照镜子。看见自己面目蜡黄,瘦的颧骨都凸出出来了,很是心烦。
元应佳进来的时候,看见元应蓝坐在床上发呆,忙道:“妹妹,你好些了吗?”
元应蓝见元应佳进来,脸上才露出笑意,颔首道:“哥哥,你回来了?见到皇祖父了吗?皇祖母怎么样了?”
“皇祖母好多了,皇祖父答应等过两天皇祖母的情况好转了。就派太医到我们府上来,给你诊治。”元应佳拿了一个大靠枕过来,给元应蓝放在背后。
元应蓝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眉开眼笑道:“还是哥哥心疼我。”
“傻丫头。哥哥不心疼你。倒是心疼谁去?以后哥哥要去出了远门,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元应佳拉起元应蓝的手看了看,见以前白白胖胖柔若无骨的小手,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很是叹息,“这一次真是让你受累了……”
元应蓝听出元应佳话里有话。忙道:“哥哥,你说什么出远门?你要去哪儿?”说着又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哥哥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元应佳拍拍她的面颊,含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哥哥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顿了顿,又道:“就算你能去,哥哥也不想让你跟着去受苦。”
“哥哥,你倒是说实话啊!不要老绕圈子!”元应蓝急了。
她和元应佳算起来跟相依为命差不多。
两个人没爹有娘,但是虽然有娘,可那个娘心里只有娘家人,对他们兄妹完全只当是为她娘家谋好处的工具,根本没有想过要对他们兄妹亲近一些。
他们两人在皇后跟前一起长大,加上是双生子的关系,比别的兄妹要亲近些。
从小到大,他们有什么话都不瞒对方。
元应佳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就跟元应蓝坐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皇祖父想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应蓝倒抽一口凉气,“怎会如此?!你可是太子唯一的嫡子!皇祖父怎会让你去?!”
“我怎么知道?总是亲孙子不如亲儿子。”元应佳冷冷地道,侧过身子,跟元应蓝并排而坐,他的双手胳膊抱在后脑勺上,往后和元应蓝靠在一个大靠枕上,“刚才我进宫,正好战世荣也进宫。皇祖父就让我跟他多亲近亲近,还让他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说与我听。你说,不是为了让我做质子,又是为了什么?”
“……战世荣?他回到京城了?”元应蓝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哥哥,你不要气馁,先跟战世荣交接交接,总不是坏事。”
“跟他交接有什么趣儿?”元应佳对战世荣那样一板一眼的人不感兴趣,“有空我还不如去学堂听先生讲书!”
“话不能这么说。”元应蓝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一条计策,皱眉顿展,笑道:“哥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皇室中人一向不能跟带兵的将领结交。有了皇祖父的这道谕旨,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跟战家结交。战世荣的爹战天德是长兴侯手下第一大将,你要是跟战世荣混好了,战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哦?”元应佳来了兴趣。“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不过想了想又叹息:“如果是要去做质子,跟战家搞好关系又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元应蓝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谁说你一定会去做质子?皇祖父的圣旨还没有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真的?”元应佳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她说得这样胸有成竹,一定是有法子了,“你想怎么做?”
“咱们东元国,可不只有你一个皇子。”元应蓝冷笑着拉拉被子,盖住自己。
“……可是皇祖父今儿说了。小磊年岁太小。”元应佳坐直了身子,侧头看着元应蓝,“你真有办法?”
“年岁太小?”元应蓝仰头大笑,“说这话不怕牙疼!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时候,才七岁!小磊马上就十一岁了,还有脸说他年岁小!”
“好!”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妹妹真厉害!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帖子,请战世荣过府做客!”
看着元应佳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元应蓝收了笑容。扶着床起身,去浴房洗漱,换了身衣裳,就去看齐王妃鲁玥儿。
“母妃,您今儿可好些了?”元应蓝扶着丫鬟的手,气喘吁吁来到齐王妃鲁玥儿的房门口问道。
鲁玥儿并没有病,但是自从冬至筵之后,她就提不起精神,每天大部分时辰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
这会子正好是她醒来的时候。听见元应蓝的声音,她在屋里哭着道:“蓝儿,你快进来!母妃又做恶梦了!看见好多恶鬼,吓死母妃了!母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快帮母妃请个太医过来吧!”
元应蓝推开门进去,慢慢走到鲁玥儿床边坐下,喘着气道:“母妃,我也病着,这阵子没有来看母妃。”
鲁玥儿看见元应蓝面黄肌瘦,说句话都要喘。也吓了一跳,问她道:“我的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比母妃还要严重啊?”
“我也不知道。正月初五在皇祖母的宫里吃坏了肚子,一直病到现在。”元应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惜御膳房的那些人被皇祖父抓走了,不然她一定要拷问出来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她早就猜到,她和皇后这一次出大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她对幕后黑手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而且她也不肯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做的。
要做到这种事,她认为那人基本上是有心无力。
元应蓝不认为那人有这个能力,滴水不漏地给她和皇后下药,并且不被任何一人发现。
“可怜见的,我的儿, 你去养着去吧。”鲁玥儿说着说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元应蓝看着她睡着了,给她盖上被子,才慢慢走出鲁玥儿的房门,冷冷地吩咐道:“关好屋子。除了我和佳郡王,还有送饭的婆子以外,别的人都不许进去,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了,郡主。”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忙屈膝应道。
元应蓝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吩咐看门的门子,不许庆喜班的人靠近齐王府一步!一旦被我发现,抓住一个,打死一个!”
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吓得腿都软了,忙跪下来应是。
自从冬至筵后,庆喜班就从齐王府销声匿迹了。
元应蓝从鲁玥儿房里出来后,回到自己房里,吩咐自己的几个丫鬟婆子往外头去请郎中和太医,让她们到处说齐王妃病了好一阵子了,总不见好,想广撒门帖,遍请名医,给鲁玥儿治病。
没过几天,就连元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对她皱着眉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齐王妃自从冬至筵后就病了,如今更是病重得起不来床,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娘病了?”沈遇乐奇道,一边拿着针,将手上的五彩丝线分成十股劈开绕起来。
“你想想,从冬至筵到现在,多了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怎么齐王妃还在‘大病不起’?——一般人这样大病不起十来天,就要见阎王了,她还能一直‘大病不起’,当人是傻子呢!”盈袖精通药理,虽然不会诊脉,但是对各种病的表象症状还是有所研究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冬至筵她在元王府内院花厅暖阁里看的那场戏,一直让她有心神不宁之感。
“哈哈,管她呢。兴许又要整什么妖蛾子,咱们静静看戏。”沈遇乐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我可是烦死了。我娘天天给我相看亲事,也有人天天上门要相看我,我还巴不得生病呢!”
盈袖笑了笑,跟沈遇乐说了几句话,就坐车回去了。
结果回到元王府门口,她心里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元王府门口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闲人,对着空地中心指指点点。
而那空场地中间,有个女子端端正正跪在那里。
看侧影已经瘦削得成一张薄纸了。
正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女儿元应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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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78章 散财
盈袖忙放下车帘,缩了回来,没有下车。
怎么办?
如果她这时候下车,元应蓝肯定要趁机做戏了。
来者不善,她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元应蓝来到她家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跪着,说明她的这个举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沈咏洁和小磊这时候肯定都不在家。
如果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人在家,都不会容许元应蓝一个堂堂皇室郡主跪在他们家门口让人看热闹。
其次,元应蓝的目的,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元王府对不起齐王府。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盈袖懒得去想。
如果要陷害一个人,可以有一百种法子让人先入为主,百口莫辩。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盈袖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念头。
她想,最重要的,是先要把他们家门口的这些闲人赶开。
没有了这些闲人围观,元应蓝不管再起什么妖蛾子,她也不在乎了。
元应蓝之所以跪在这里给大家围观,应该就是要借助这些闲人的嘴,以最快的速度将闲话传开,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盈袖揣摩着元应蓝的意图,微微一笑:那好,我们就从这些闲人入手吧……
她从车里找出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放的是满满一匣子银角子和铜钱。
算起来,里面的银角子比铜钱还多些。
他们以前司徒府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要说什么最多,就是银子最多,不差钱。
他们家的大车上都放有这样一个钱匣子。以备不时之需。
“来人。”盈袖往钱匣子里又加了两块碎金子,然后撂开车帘,叫来一个跟她出门的护卫,把钱匣子交给他,“去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往下撒钱,造的声势要大。要马上传过来。知道吗?”
那护卫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接过钱匣子。带着另外一个护卫悄悄走了,穿小路来到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爬到二楼,一个去楼上往下撒钱。另一个就在楼下捡钱,一边捡。一边大叫:“散财了!散财了!接福!接福!钱到福到啊!”
街上的行人一看,居然有傻子在撒钱!
撒的除了铜钱,还有银角子!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纷纷跑到酒楼下捡钱。
这条街平时人就很多。吵嚷的声音一大,再加上真金白银晃花大家的眼睛,消息很快如风一样就传遍了整条街。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隔壁街上有人撒钱散财,连银角子都散了好多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盈袖他们家的这条街上。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八卦更吸引人。无疑就是有银子捡的时候。
元王府门口围着的闲人顿时轰地一声散了,大家都拎着袍子,你推我搡,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往隔壁据说在撒钱的那条街跑过去。
唯恐跑得慢了,银子就长脚跟别人跑了……
元应蓝低头默默地跪了半个时辰,刚想抬头说话,就见身边围绕的看热闹的人一跑而空,就像有鬼在追着他们一样!
元王府门前的人潮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王府门前,只有元应蓝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着,就连她的丫鬟和护卫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元应蓝诧异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大车上。
她眯了眯眼,这是元王府的大车?
盈袖见人都走了,才慢吞吞撂开车帘,从大车上下来,走到元应蓝身边,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愕然道:“蓝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拜错了庙吧?这是我家,不是月老庙!”说着,掩袖笑个不停。
元应蓝的眼神黯了黯,转过来对着盈袖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盈袖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让开,“蓝姐姐你可是中邪了?”又对自己的丫鬟道:“快把蓝郡主扶起来!你们还站着干嘛?”跟着问元应蓝:“蓝姐姐,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怎么不进去啊?可是我家里的下人故意把你关在外头?你放心,等下我去打他们,给你出气!”
元应蓝心里一窒,强笑着道:“盈袖妹妹快别打趣我了。我再不知礼,也不会跟这些下人过不去。是我母妃……我想求大伯娘放我娘一马!我娘冬至筵那天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说到“冬至筵”和“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她的声音格外尖细响亮。
只可惜元王府周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她这话就算说出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盈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地道:“快起来!蓝姐姐,你真折杀我了!”
盈袖的丫鬟婆子涌了过来,将元应蓝扶了起来。
元应蓝跪了大半个时辰,腿早就麻了,站都站不稳。
盈袖道:“快把轿子抬过来,让蓝郡主坐进去。”
很快从王府大门内抬出一顶小轿,盈袖将元应蓝塞了进去,自己跟在轿子边上,命人赶紧抬到王府里面去了。
元应蓝病了快一个月,本来就身体虚弱得不行,又跪了大半个时辰,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无可奈何坐进轿子,跟着盈袖进了元王府。
盈袖进了角门,才从管事婆子那里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家里没人了。
她自己刚才去沈家不久,宫里就使人传话,要宣她爹元健仁入宫觐见。
元健仁腿上的伤还没好完全,据说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元宏帝想看看到底怎样了。
沈咏洁和小磊跟着一起送他进宫去了。
元应蓝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元王府里没有主子,她在门口一跪,元王府的门子管事都在门内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前还问她要不要进去等。她没说话,就一直低头跪在那里。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围在这里指指点点看热闹,元王府的下人受不了那种压力,只好一个个溜回屋子躲着,不敢动弹。
盈袖不动声色地听完了,才道:“没事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是我说的,先把人堵了嘴。拖到屋里再说。以后再让我看见有人跪在我们家大门口,问问你们腔子上有几个脑袋!”
这种蓄意闹事的人都是居心叵测。
盈袖知道,对付这种人,以理服人是没用的。退让躲闪也是没用的。
唯一有用的,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先堵住对方的嘴,抬到屋里再说话。
绝对不能给故意碰瓷的人有丝毫可乘之机。
“出了事我担着!绝对不会让你们一个人担责任!”盈袖冷冷地看过去,让这些下人明白她的决心。
“是,郡主!”元王府的门子马上响亮答道。
其实他们早想这么做了。可是碍于主人家没有说话,他们不敢……
毕竟他们才刚刚跻身到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的行列,而元应蓝又是和他们家小主人身份一样的皇室郡主。所以他们才有些束手无策。
若是一般的闲人想在他们元王府门口碰瓷,肯定拿大棒子一顿打晕了再拖进来说话!
盈袖交代好门房的人。才回到内院。
元应蓝已经坐在至贵堂的扶手官椅上端着茶碗出神了。
“蓝姐姐,你怎么不吃茶?是不是这茶不合胃口?你喜欢吃绿茶还是红茶?或者是花茶?”盈袖笑着问道,瞥了一眼元应蓝手里的茶盏。
元应蓝刚刚大病过一场,是绝对不会在别人家里随便吃东西的,特别是元王府……
她笑了笑,将茶盏放到身边的高几上,轻言细语地道:“多谢盈袖妹妹,我不渴,再说还在吃药,不能吃茶。”
“哦!是我的错,我忘了姐姐还在病中。”盈袖惋惜地拍了拍手,“姐姐,你要不要去官房?”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瞟着元应蓝的臀部之处……
元应蓝一下子想到正月初五那天她在皇后的长春殿出的大丑……
盈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元应蓝不由大怒,气得差点呕血,脸上乌云密布,一只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显示她已经怒到极处,但是却一句恶言都没有说出口。
盈袖对她的忍耐力暗暗叹服,同时对她也提高了警惕。
一个对自己都这样狠,出了那样大的丑还能若无其事的人,一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盈袖在心里轻叹一声,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与她为敌。可惜她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选择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元应蓝这边闭了闭眼,将嗓子眼里的甜腥咽了下去,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姐姐那次的病真是蹊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呢?说出来以后大家也好防范一些。”盈袖不断提那次的事,就是故意要膈应元应蓝。
元应蓝苦笑了一下,拿帕子擦了擦脸,道:“盈袖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出了那样的丑,就应该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可是我母妃病成这样,我真是没法子了,顾不得自个儿,也要来求求大伯娘放过我母妃!”
绕来绕去,终于还是要把沈咏洁往那件事上绕!
盈袖心里也有气,她想,本来是你娘跟戏子不清不楚,现在居然想把这件事栽到我娘头上!
不要想得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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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79章 谣言
(); “蓝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亲一向待人宽厚,出了名的良善,怎么着就不放过齐王妃了?”盈袖的脸色严肃起来,一点都不肯示弱,“这话我听不明白,不如咱们说出去,让京城里的人评评理。看看到底是齐王妃厉害,还是我娘不让人?”
她立在窗前,一只手搭在窗边的书案上。
那书案上有一盆玉石条盆的水仙,抽了长穗,开着几朵纤弱的水仙花。
条盆里养着几颗玛瑙,和水仙花的球茎相映成趣。
阳光透过烟霞色窗纱照进来,落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照得她的手指几乎透明。
元应蓝窒了窒,她深知自己母妃和舅家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
人人都知道齐王妃就是以前的太子妃,她的娘家鲁家骄横跋扈,坏事做绝,太子妃更是从不让人。
而元王府这一家子才刚刚从皇商变为皇室贵人,还没来得及在京城众人心里刷恶感……
如果真的让别人评理,大家铁定认为是齐王妃仗势欺人
元应蓝的目光落在盈袖纤细的手指上,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自从冬至筵以后,我母妃就起不来床,恹恹地饭都吃不下。看了很多郎中,都不见好。现在更是病得奄奄一息。我和哥哥逼问急了,我母妃才说希望元王妃放她一马……“说完抬头定定地看着盈袖。
元应蓝的眼睛又大又圆,瞳仁更是黑沉沉的,看上去澄澈干净,见之忘俗。
对着这双眼睛,盈袖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她仔细回想着那天的情形,难道元应蓝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戏子赵孟旭确实在元应蓝来到暖阁之前就逃走了的……
正经说起来,那天看见赵孟旭和齐王妃之间诡异情形的人,只有自己娘亲、娘亲的贴身婆子,还加上一个躲在横梁上的自己吧?
元应蓝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场?
盈袖眨了眨眼,声音软和了下来。摇头道:“这话不通。我虽然当时没有亲见,但是从常理推断,也不应该是我娘怎么着你母妃了。你想,当时的冬至筵是在你家。我们是客人,有什么能耐去你家搞七搞八?——只有主家设陷阱害客人的,我还没听过有哪个客人这样厉害,能够在护卫重重的齐王府害齐王府的主子!”
元应蓝听盈袖这话,好像在暗示那天其实是他们齐王府的人企图对元王府的人不轨一样。也有些头疼,叹息道:“总之我是病急乱投医。我只希望我母妃能好起来,别的我什么都不管。我母妃说只要元王妃放过她,她就烧香拜佛,一辈子吃素都可以。但求元王妃开恩,高抬贵手……”
盈袖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难道是她想错了?
齐王妃的意思,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娘亲不将她和戏子勾搭的消息张扬出去?
齐王妃的病,是心病?
这样一想,倒也说得通。
如果沈咏洁真的给她抖出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肯定不能安安稳稳继续做她的齐王妃,更别想隔三差五看戏听曲,还和戏子眉来眼去了……
盈袖想着元应蓝骨瘦如柴还要为母妃奔走,敬她是个孝女,便正色说道:“我实在不知道齐王妃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娘亲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而且不爱管闲事。你让你母妃不要想多了,别什么事都赖在别人头上。”
元应蓝面上一喜,知道盈袖这样说,一定会劝她娘亲元王妃沈咏洁吧?
自己的母妃应该也会放心了。
她脸上绽出笑意,道:“多谢盈袖妹妹和大伯娘了。我回去也会劝我母妃不要庸人自扰。别没事也扯出有事,就不好了……”
“这是正理。”盈袖微笑着点头,道:“我去给你煮一杯新茶。”说着,走到耳房。拿起茶吊子上的小茶壶,倒了热水进去,悄悄弹了一点解药放在里面。
她不是狠心肠的人,让元应蓝吃这么大亏,也只是不忿皇后的手段。
如果元应蓝不知情,她跟着皇后受的就是无妄之灾了。
结果茶送了过来。元应蓝根本碰都没碰,只端起来虚应了一下,就放下告辞离去。
元应蓝走了之后,盈袖定定地望着那盏元应蓝动都没动过的茶盏,叹了口气,想元应蓝这人真是心眼多,没福气……
若是喝了她这茶,她的拉肚子那病会马上痊愈。
这下子好了,起码还得断断续续再拉半个月……
下午沈咏洁、小磊和元健仁都回来了。
盈袖对沈咏洁说了上午元应蓝的事。
沈咏洁冷笑道:“这娘儿俩唱双簧呢,你不用理会她们……”
盈袖顿了顿,悄悄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齐王妃为什么要您放过她?”
沈咏洁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过是那些腌臜事,你是姑娘家,不知道为好。”
盈袖马上闭口不再问了。
结果过了一天,就传来消息,说齐王妃疯了。
她披头散发跑到大街上,看见妇人模样的人就拉住说:“元王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算看见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我……我……挖了自己的眼睛给你看!”说着,就往自己脸上乱抓,抓得面上血肉模糊,生生地毁了容。
元应蓝急得要命,跟在齐王妃身后疲于奔命,可是她又重病在身,根本就拉不住身强力壮的齐王妃。
就这样放任齐王妃满大街的跑,终于把这件事传得尽人皆知。
齐王妃疯了的第二天是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龙抬头,按东元国的习俗,二月初二也是土地神的生辰,被称为“土地诞”,家家户户都要给土地神贺寿,到土地庙祭祀。
这一天也是阳气回升的时候,正是春耕之际。
前朝大周的皇帝重农桑。务耕田,每年都会在这一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以示亲农。
京城的世家高门也不例外。都会摆土地宴庆祝。
盈袖和沈咏洁接到不少请帖,他们挑了几个推辞不了的人家赴宴。
第一家就是张家。
元王府的人听了元宏帝的旨意,凡是三侯五相这样人家的请帖,他们都应该能去就去,跟他们搞好关系。
张家的土地宴摆在张家郊外的农庄上。
盈袖跟着沈咏洁去张家郊外的农庄赴宴。一路走来,见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春耕景象,心里也很高兴。
去年东元国雪下得又早又多,瑞雪兆丰年,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成。
他们一行人来到张家的庄子上,迎面就看一个非常古拙的门楼,上书“劝耕堂”三个大字,正是这农庄的名字。
张家四爷张绍天专门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当知道沈咏洁接了他们家的帖子,张绍天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不敢露出来。
盈袖对张家印象不好。很讨厌张家的女眷,但是沈咏洁却说要还张家的人情,所以第一家就来到张家做客。
盈袖不敢让沈咏洁一个人赴宴,因此还是跟了过来,只是没有带小磊。
张绍天看着婆子将沈咏洁扶下大车,忙道:“快把暖轿抬来。元王妃和盈郡主都生得娇弱,受不得冻。”
盈袖无语地用手扇了扇风。
这天气,虽然不热,但是绝对不冷好不好?
不过在沈咏洁身边,盈袖不敢太出格。规规矩矩跟在沈咏洁身边,看着她跟张绍天正正经经福了一福,自己也忙跟着福了下去。
“多谢张四爷照应。”沈咏洁彬彬有礼地说道。
“不……不谢……应该的……应该的……”张绍天没料到沈咏洁还专门跟他说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木了。连舌头都不好使,说话打结。
盈袖听得在旁边暗笑,想这张四爷看起来跟张家别的人倒是不一样,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怎么他照应她们,就成了“应该的”?!
沈咏洁和盈袖进了张家的劝耕堂农庄。很快被从里面迎出来的张家大夫人曾惠言和二夫人赵桂婵接到内院去了。
张绍天要在外院招待男客,没有去内院。
不过他一想到沈咏洁就在他家农庄内院做客,心里就乐开花,见谁都笑吟吟地。
他本来就能干异常,又是张家几兄弟里面最有本事的。
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无心仕途,大家还惋惜了很久。
如今看他在人群中长袖善舞的样儿,都说张家好不容易出了能人。
张家大爷张绍洪是副相,一直想让四弟能帮衬自己。
现在看见他终于想通了的样子,还以为是娘亲的主意起作用了,已经在暗暗盘算等过了二月初二土地宴,他就要着手给四弟娶媳妇。
自从齐漱玉来到张家,他觉得四弟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盈袖跟沈咏洁进了张家内院,就被分开了。
沈咏洁跟那些夫人奶奶们坐在一起。
盈袖当然就跟未婚的小姐们在一起。
她一去,没有看见沈家的姑娘,别的人都不熟,已经觉得落了单。
就百无聊赖走到院子中间看花树。
因是在乡间,这些院子前面的场地都非常宽敞。
场地上种了垂丝海棠、素心腊梅,还有梨树,开的花各种颜色都有,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海棠,鹅黄的腊梅,姹紫嫣红满是春。
她走到一棵海棠树下,伸手攀折了一支海棠,凑到鼻子边闻有没有香味。
就在这时,她听见树后有人在说她家的闲话。
“嗐,这你们都不知道?齐王妃疯了,那是被心病逼疯的。什么心病?嘿嘿,你可问对人了。你们那时候不在场,我可是在场。去年冬至筵的时候,元王府有女眷跟庆喜班里的人有染,结果被齐王妃撞见了,才吓出病来……”
一听这话,盈袖气得脸都紫了。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了。
本来是齐王府里面的脏水,生生泼到元王府!
不仅她娘,连她本人都被拖下水!
你听这谣言说的,并不指名道姓是元王府的谁,而是一句“元王府女眷”,就把她和她娘包圆了!
盈袖从海棠树下转了出来,盯着那个传谣言的人细看。
果不出她所料,就是唐海洁这个贱人!
“唐大小姐,我想问问,到底是你蠢,还是告诉你这谣言的人认为你比较蠢好骗所以才借你的口传谣?”
“你血口喷人!”唐海洁背后说人闲话,没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有些惊慌失措地退了两步。
“我血口喷人?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点灯乜?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唐大小姐有脑子吗?元王府的人该是有多蠢,要跑到齐王府去跟戏子有染?!”盈袖啪地一声用力折下一根海棠树枝,握在手里,对着唐海洁指过去,“你说话啊!我问你,如果你要偷人,你会趁张家这一次请客的时候,专门跑到张家偷人,还被张四小姐亲眼撞见吗?!”
“够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人?”唐海洁脸都绿了。
刚才她说别人的八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现在被人泼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立马就不干了,揪着盈袖非要问个青红皂白。
“我没有看见,我只是依着你的话说。——难不成,你在齐王府亲眼看见有人偷人?呵呵,堂堂齐王府,为了抹黑别人也是拼了。这自己家内院都能让戏子自由进出的范儿,也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吧!我真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贼喊捉贼呢,还是狗急跳墙?”盈袖嗤笑一声,手里拿着海棠树枝在这些小姐们面前晃了一晃,吓得大家缩了缩脖子,生怕被那树枝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些贵女小姐们听盈袖这样一说,也都觉得有理。
是啊,如果这事是真的,外人都能在齐王府内院跟戏子**,那他们自己该是有多乱啊!
真是篱笆松了就莫怪被狗钻……
元应蓝跟着齐漱玉从人后走过来。
前面说的那些话,她还可以不用理会。
但是听见盈袖把水引到齐王府的内院,她就忍不住了。
“盈郡主,请慎言。”元应蓝淡淡说道。
盈袖其实早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过来,她回头,看见元应蓝穿着一身月白缎裙,外罩粉蓝色蝶舞戏枝纱衣,头上只戴着青金石首饰,倒是衬得她的脸色不那么黄瘦了。
“蓝郡主,啧啧,我才刚帮你辟谣呢。都说齐王府内院松懈,连戏子和外人都能跑到你们齐王府偷人,你倒是要仔细查查,是谁那么阴险,传这种毁人名节、断子绝孙的谣言!”盈袖抓住那谣言的不当之处,逼着元应蓝回应。
她知道这一次势必不能善罢甘休,所以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
第一更四千字,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推荐票和打赏!O(∩_∩)O。
晚上尽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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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和仙葩缘,感谢May1977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shimingxin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歆上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恭喜歆上成为倾世宠妻第十个盟主大人。么么哒。O(∩_∩)O。 第280章 败家 (加更)
();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盈郡主你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元应蓝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很吃力的样子。
她本不想回应那些谣言,可是盈袖说得也不无道理。
仔细想一想,她还是很懊恼的。
那谣言初听还不错,但是只要细想一想,就会想到这其中的不当之处。
特别是对齐王府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了……
“蓝郡主,你还没有定亲吧?如果任凭这个谣言传下去,可就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盈袖的眼神灵动,杏眸在海棠树下闪亮如星,映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元应蓝心里一窒,她闭了闭眼,缓缓点头:“多谢盈郡主。”说着,她转身看向刚才说闲话的唐海洁,淡淡地道:“唐大小姐,这种无稽之谈,以后请你不要乱说了。给元王府抹黑,也给我们齐王府抹黑……”
“就是,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盈袖在旁边插嘴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防不胜防……”
“盈郡主真是会用成语,瞧这说话一套一套的。”齐漱玉在旁边掩袖笑道,然后扶起元应蓝的胳膊,“蓝郡主,您还病着,别太劳神。”
“唐大小姐,你也还没定亲,就这样跟八婆一样四处说闲话,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盈袖这时候一个都不想放过。
别以为造谣不用负责任,她一定要让她下次再不敢多嘴多舌。
唐海洁有些害怕盈袖手里的海棠树枝,往后又退了一步,嘴硬说道:“奇怪了,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做什么只说我,不去说那传出这话的人?”
“那是谁告诉你的?”盈袖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就是故意激唐海洁,好让她说出来是从谁哪里听来的。
“是……是……是……”唐海洁正想说那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张口结舌,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个到嘴边的字!
而且她细想想,就连那人的样貌在她脑海里都逐渐模糊,就像一张褪色的画片。逐渐消失了踪影,只剩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唐海洁喃喃念着,脸色逐渐发白,脑子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疼痛,就好像有人突然拿锤子照她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一样!
于是唐海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盈袖忙伸开双手。道:“不关我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我连她的衣裳都没有碰过!”
确实没有碰到,她们还隔着起码十步的距离。
而且唐海洁刚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就这样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行了,别装了。”人群里有跟唐海洁不睦的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明明是自己造谣,还要推到别人身上。现在被人顶着问,编不出来了,只好装晕……这一套。我三岁之后就没有玩过了……”
盈袖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发现说话的姑娘是王家的大姑娘王锦园。虽然她和她不像跟沈遇乐一样熟悉,但是看在她大舅母王月珊份上,盈袖还是对王锦园微微笑了一笑。
王锦园回了她一个微笑,飞快地低下头,跟身边的姑娘说话去了。
唐海洁的下人忙跑上来将她抬走。
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刚才发生的事,几乎忘了一半,那个最先告诉她 谣言的人。当然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这样说,却没人信她。
大家都认为是她自己编瞎话传谣,诋毁齐王府和元王府的名誉,对她很是不满。
唐海洁百口莫辩。连着了谁的道儿都不晓得。
张家的土地宴,除了出了唐海洁的事,别的一切正常。
盈袖仔细又仔细,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任何纰漏。
她和沈咏洁两人走出张家劝耕堂的大门,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张绍天赶过来送她们,轻声向沈咏洁道歉:“唐大小姐的事。是我们的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敢在他家里传这种诋毁沈咏洁的谣言,看他不整死他们!
沈咏洁不是很在意,笑着道:“没什么,袖袖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张四爷不用管了。”
张绍天很是感动,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一定要管……一定要管!”
盈袖:“……”
沈咏洁笑了笑,带着盈袖告辞离去。
没几天,唐安侯府的侯爷唐谦,也就是唐海洁的亲爹,被发现克扣军饷,唐安侯府统率的右路大军八万将士有三成被拖欠饷银三个月之久。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元宏帝震怒,一旨圣旨传到唐安侯府,夺去唐谦的唐安侯爵位,改由他的儿子世子唐海峰继任。
唐谦被兵部锁拿入狱,关在了黑牢里面。
唐家被这一通打击弄懵了,四处托人说情,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家女儿嘴太长,传闲话,同时得罪了齐王府和元王府两大王府的缘故。
唐安侯府虽然是世袭罔替的三大侯府之一,但也扛不住同时得罪两大王府。
而且唐谦正当盛年,算是唐家真正有出息的家主,却被元宏帝夺了爵,由他刚刚二十多岁的儿子继任唐安侯,大家都不看好唐家。
元宏帝也不看好唐家,借军饷的事将唐家的兵权又削了一半,只留四万给唐安侯府,另外那四万被编入御林军,成为天子亲兵。
东元国的另两个侯府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看在眼里,都知道唐安侯府是被人整了。
拖欠军饷的事,三路大军都是常事,并不算是特别大逆不道。
但是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一旦得罪了人,别人有心整你,一抓一个准。
唐老夫人震怒之下,对唐海洁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深恶痛绝,一看见她就生气。
唐海洁没想到自己从堂堂侯府的嫡长女,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心里又害怕,又懊恼,还有几分委屈。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法子扭转颓势,外面也传开了有关她的谣言。说她“颧骨高耸,眉藏阴鸷,克父伤母,是败家之相。”
正好她的亲爹唐安侯唐谦被锁拿下狱,娘亲唐安侯夫人张韶华气得一病不起。天天在家里请医问药,唐家的八万大军生生少了一半,只剩下四万,都是因为她的过错。
这样一来,恰好坐实了这句传言。
当唐老夫人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儿媳妇张韶华:“算了,洁儿也不用嫁人了,让她剃度出家,就在家庙里修行吧。”
“啊?娘啊。您不能这样啊!洁儿才十五岁,刚刚及笄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让她这么小年纪就出家?”张韶华急哭了,顾不得下人们都在场,就给唐老夫人跪下了。
唐老夫人摇头道:“要怪,你怪你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好她。一个姑娘家,嘴这么长,祸延父母亲族,你知不知道?——和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比,就只能委屈她了。”
张韶华听这话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心里更是着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逼出家。
从唐老夫人那里离开之后。她连忙叫人备车,要回娘家找自己娘亲过来说情。
张韶华便是张家的女儿,张绍洪是她亲大哥,张绍天是她亲弟弟。
回到张家。张韶华还没有见到张老夫人,就见到在他们家寄居的表妹齐漱玉拉着她悄声说道:“表姐,你是不是为了你家的事回来找姑母帮忙的?”
张韶华忍着羞耻点点头,道:“我要去见我娘。”
“表姐,这事你不如求求你四弟,可能还管用些。”齐漱玉惋惜说道。“这些天,听说他在兵部帮忙。”
“真的?”张韶华听了大喜,但是想想自己丈夫的事不急,还是女儿的事更着急一些,还是先去找张老夫人说话。
张老夫人听她求了半天,就是不肯松口:“韶华,这件事确实是洁儿不对。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洁儿吃口舌的亏,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好好管管,由得她把你们侯府的军力弄丢了一半!这样大的过错,若是在我张家,我就给她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了。你婆母只让她剃度,在家庙出家,已经是留了余地。你就不要到处乱跑,惹你婆母生气了。”
张韶华被张老夫人说得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女儿确实有些胆大妄为,就先悄没声息在家剃度吧,等以后再说。
到了二月十五,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正式剃度出家,进唐家家庙为唐家和东元国祈福。
这一天正好是大朝会。
元宏帝下朝之后,宣了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还有唐安侯、长兴侯和万宁侯,以及战世荣、元应佳和元晨磊去御书房说话。
新任唐安侯唐海峰有些为难,在御书房里坐立不安。
元宏帝问他有什么事。
他忙对元宏帝道:“今日是舍妹剃度出家之日,微臣想早些回家参加她的剃度礼。”
“哦?”元宏帝笑了笑,“这是大好事。佛门清静,正好修心养性。”
谢东篱在旁边笑道:“正是。陛下,不如您给唐安侯的妹妹赐个法号,以示恩宠,唐安侯以为如何?”
唐海峰在心里大骂谢东篱狡诈:还恩宠?恩宠你个头啊恩宠!
如果让元宏帝一赐法号,那他妹妹以后想还俗都不行了!
这个尼姑,就得一辈子妥妥地做下去了……
正要推辞,元宏帝已经点头赞好,道:“行啊,不如就叫‘妙善’,唐爱卿觉得怎样?”
皇帝说出了话,他不敢推辞,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赐名!”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就叫‘妙善’吧。谢爱卿,拟旨。”
谢东篱马上一挥而就,写下圣旨,由元宏帝看过之后,用了玉玺,交给太监,跟着唐安侯一起回唐安侯府去了。
张韶华在家里看见元宏帝的旨意,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边唐安侯走了之后,元宏帝就说起元应佳的亲事。
“佳儿今年就年满十八了,这亲事还未议,众位爱卿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元宏帝慈祥地看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有些不安,喃喃道:“皇祖父,孙儿不着急。您日理万机,不用操心孙儿的这点小事。”
“朕怎么能不操心呢?你皇祖母和亲娘都病了,朕不替你操持,谁来替你操持呢?”元宏帝感慨说道,看了战世荣一眼,又道:“再说,南郑国那边的质子也催得紧,朕希望,你还是成亲了,带着媳妇一起去比较好。”
元应佳深深低着头,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一直掐到他手心的肉里。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个质子的事,还是落到他头上了,他不服……
。
。(未完待续。) 第281章 为难
(); “众位爱卿,你们议一议,看看派谁去南郑国比较合适?”元宏帝笑着说道。
如今的皇子只有元健仁一个人,不过他瞎了一只眼,又伤了腿,至今还在调养。
皇孙倒是有两个,元应佳和元晨磊。
元晨磊到今年下半年才满十一岁。
元应佳到年中就年满十八岁了张家一向是站在皇后齐雪筠这边的,而且一直觉得元应佳是太子后嗣,才是正统。
现在听元宏帝的意思,好像是要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绍洪马上表示不妥,他拱手说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咱们东元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皇子,两个皇孙,这去南郑国做质子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白胖的面皮耷拉着,似笑非笑道:“朕并没说一定让佳儿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爱卿这是怎么回事?是想代朕做主了吗?”
“微臣不敢!不敢!”张绍洪的身子弯得更厉害了,忙笑着转移话题,“质子的事当然由陛下全权做主。微臣并不想咱们东元国任何一个皇子、皇孙去别的国家做质子。”
元宏帝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沉吟半晌。
陆副相笑了笑,点头道:“张副相言之有理。北齐国皇帝光儿子就有十多个,皇孙加起来有五十多个,甚至连重孙,微臣都听说生出来了。南郑国虽然没有北齐国的皇子那么多,但也有四五个成年皇子,十来个皇孙。另外南郑国皇帝喜纳后妃,每年都要选秀,还在源源不断地生儿育女。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东元国的皇子皇孙,一个可以顶北齐、南郑国十来个皇子皇孙金贵。”
沈大丞相这时接了一句,淡然道:“说起来,北齐国有元贵妃,咱们东元国有齐皇后。南郑国有齐皇后,其实三个国家都是你只有我,我中有你,这质子一事。其实尽可废除了。”
“没错,依微臣愚见,这质子一事,大可以废除,改派公主联姻就是了。”张副相忙说道。
这也是张老夫人在家跟他商议过的。
他们都不愿意元应佳被派去做质子。因为他一去,就说明皇后这一系彻底没了指望。
不管是皇后齐雪筠、张家,甚至北齐皇帝,都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南郑国那边也不能丢下。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条计策,就是趁南郑国皇帝年年选妃之际,将东元国的公主送去南郑国和亲。
眼下他们东元国没有公主,但是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
盈袖已经定了亲,而且定的是谢东篱这样的狠人,张家不敢打她的主意。担心惹来谢东篱阴狠的报复。
元应蓝则不一样。
她是元应佳的双生妹妹,本来就应该为哥哥着想。
再说她嫁到南郑国,才能保证将南郑国的势力牢牢握在他们这一派手里。
因此他们想出的主意,就是要元应蓝嫁入南郑国,这样就东元国就不用出质子了。
张绍洪这一说,屋里的人都侧目起来。
元应佳猛地抬头,看了张绍洪一眼,见他朝他微微摇头,只好闭了嘴,但是心里很是不情愿。
虽然他不想去南郑国做质子。但是更不想妹妹离开他,去另一个国家做皇妃。
小磊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时才大声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我们东元国的公主嫁到南郑国!”
张绍洪扭头见半大小子的元晨磊在旁边反对。忍不住莞尔,故意激他道:“辰郡王,难道你有比这更好的主意?还是你自己愿意去?”小磊握着拳,对张绍洪吼道:“张副相忝为男人,居然让弱女子和亲来保一国安危,羞也不羞!——是男人就该自己上!可别到时候兵临城下的时候。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张绍洪被元晨磊当面训斥,不由大怒,恼道:“你骂谁?我说了是和亲吗?两国相交,互相遣嫁皇室女子本是常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堪?你不想想,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就是北齐公主!难道她也是被北齐推出来和亲保全家国的棋子吗?”
“哼!是不是棋子,你我心里都明白!”小磊一点都不怵,“南郑国既然能派他们的二皇子来东元国做质子,东元国为什么不能派自己的皇子去做质子?!”说着,小磊转身对元宏帝拱手行礼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去南郑国为质子,请皇祖父绝对不要听张副相的话,让我们东元国的女子去异国和亲!”
元应佳被小磊的话触动了,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小磊身上,喉头哽咽起来,心里一时激动,转身跟着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前往南郑国为质子!小磊年纪还小,皇祖父不要派他去。”
居然在御书房里兄友弟恭起来。
元宏帝心里莫名地软了下来,他温和地点点头,道:“好,朕会好好考虑。”
“陛下,两位皇孙是孝悌之人,是咱们东元国之福!”沈大丞相这时才躬身行礼,还给小磊和元应佳都行了一礼。
张绍洪脸上红得像猪肝,在心里大骂沈大丞相滑头,只会逢迎拍马,话拣好的说,但是并不敢正面跟他对抗,只好讪讪笑了两声,跟着附和夸了小磊和元应佳两声。
元宏帝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道:“好了,质子的事以后再议,今儿还是说说佳儿的亲事吧。”
“陛下这样关切,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沈大丞相笑眯眯地看了元应佳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皇后这一派曾经在沈遇乐身上打的主意。
元应佳看了沈大丞相一眼,对这人更增敬畏。
喜怒不形于色,能做大丞相的人都是深不可测。
元宏帝爽朗地笑了两声,道:“确实有个人选。”他看了元应佳一眼,“就是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众位爱卿看着如何?”
给皇子定掌军侯府家的女儿,这样看来,元宏帝也不是不重视皇后这一边的子女了。
张副相和陆副相忍不住彼此相视一笑,一直掉在半空的心慢慢落了地。
元应佳心里也是一动,刚刚冷却的心又一点一滴热乎起来。
皇祖父并没有放弃自己吧?
不过也有些小遗憾。
因为唐海嘉是唐安侯府二房的嫡女。而新任唐安侯是大房的世子,跟唐海嘉的关系远了一点。
如果唐海洁不作死被出家,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是大房的嫡长女,也是老唐安侯府的女儿。新任唐安侯的亲妹妹。
可惜就是嘴太长,老是跟盈袖过不去,把自己折腾到出家的地步,也是个没福气的。
王副相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只好哈哈一笑。道:“那就恭喜陛下,恭喜佳郡王了!唐家的女儿家教不错,当然个个都好……”
长兴侯慕容辰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听了王副相的话,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咳嗽一声,止住笑意,点头道:“果然不错……”
唐海洁是如何出的家,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这样的人家,还能说家教好?
如今换做她的堂妹,还是平时跟她形影不离的堂妹,这就有些意思了。
元应佳仓促之间也没有多想,只是兴冲冲想把这件事说与皇后娘娘听,还要跟妹妹元应蓝分享这个好消息。
“佳儿,你说呢?”元宏帝慈祥和蔼地问道,“若是你不满意,朕再给你找一家?”
“没有!没有!”元应佳忙摇头,涨红了脸笑道:“一切但凭皇祖父做主!”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要议。”
元应佳忙躬身退下。
战世荣和小磊也告辞离去。
元应佳一离开元宏帝的御书房,就去了皇后的长春殿。
皇后齐雪筠如今根本不去长春殿的正殿。只在偏殿歇息。
“皇祖母,皇祖父刚刚说给孙儿定了一门亲事!”元应佳激动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斜倚在湘妃榻上,静静地听完他说话,含笑点头道:“还不错,比沈家还要好些。”
以前他们以为元宏帝一定不会答应元应佳跟掌军侯府家的姑娘成亲,因此从来没有考虑过三大侯府。只在五相世家中挑选。
没想到元宏帝主动把唐安侯府送到他们手上!
“……只可惜唐安侯府被削了一半的军力,而且唐海嘉跟新任唐安侯的关系略微远了一点。”元应佳叹息说道,一边给皇后齐雪筠端了茶水过来,服侍她吃茶。
皇后齐雪筠吃完一杯茶,躺在湘妃榻上闭目养神,淡淡地道:“这倒没关系。不过新任唐安侯是怎么回事?唐谦出什么事了?他现在不是唐安侯了?”
元应佳这才想起来,外面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皇后大概还不知道,便一五一十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与皇后听,就连齐王妃突然疯癫,唐海洁搬弄是非,最后弄得老唐安侯被削,唐安侯府军力被减,新任唐安侯上位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瞒着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听完,猛地地瞪大眼睛,唰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元应佳道:“跟戏子有染这种话,到底是谁传的?唐海洁这个贱人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是说元王府的女眷,跟我们齐王府有什么关系?”元应佳嘀咕道,不明白皇后为何对这件事大发雷霆。
皇后齐雪筠从湘妃榻上站了起来,心烦意乱地在寝宫走了几圈,摇头道:“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你回去,把应蓝给本宫叫来,本宫有话对她说。”
元应佳一愣,“妹妹也病着呢。我母妃现在疯癫了,家里离不了她。”
“疯就疯了!鲁玥儿那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就知道添乱!”皇后齐雪筠瞪了元应佳一眼,“还不快去?!”
元应佳不敢跟皇后争执,低头应声退下,回齐王府找元应蓝去了。
“妹妹,皇祖母让你赶紧进宫见她。”元应佳一回到齐王府,就径直来到元应蓝的闺房。
他们兄妹从小不避嫌隙,进对方的卧房不用通传。
“皇祖母要见我?有事吗?”元应蓝恹恹地坐在床上看书,天气逐渐转暖,她却还是很怕冷,怀里掖着手炉,腿上盖着大被子。
“还不就是为了那些事?”元应佳坐到她床边,脱了鞋,一掀被子,跟她一起坐到床上,给她捂手,“妹妹,你最近是怎么了?手上一直这么凉……”
元应蓝扯着嘴角笑了笑,往床里面让了让,“哥哥,你很高兴啊?”
“是啊。”元应佳眉飞色舞地将今天在御书房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妹妹,你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真是吓死了,生怕我被送到南郑国去质子!结果张副相居然说,不一定要派质子,派公主和亲也行……”
“什么?!”元应蓝突然失声叫了起来,脸色变得蜡黄无比,整个人如同一尊蜡像,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和亲啊,就是不用皇子做质子,也可以嫁公主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佳兴致勃勃地道,“后来小磊担心把他姐姐送去和亲,就自告奋勇说要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他这样说,也不想妹妹你去南郑国做皇妃,所以我也主动说要去做质子。可是这时候,皇祖父倒不提这档子事了,只说还没有定质子的事,但是给我定了一门好亲事。”
“……哥哥,你真的不想我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蓝的脸色蜡黄,只有眼睛里的眼白白得发蓝,趁着乌沉沉的瞳仁,别有一股特殊的魅力。
元应佳回头,被她的目光吸引,不由自主盯着看了半天,才别过头,咽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嗓子道:“当然不想。”他顿了顿,回身抱住元应蓝,“妹妹,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元应蓝哽咽着,终于扑在元应佳怀里哭了起来。
如果真的需要公主去南郑国和亲,肯定就是她元应蓝了,绝对不会是元盈袖……
※※※※※※※※※※※※※※※※※
这一更四千字,昨天俺没有求票,是不是很乖?O(∩_∩)O。
晚上尽量加更。晚上如果没有加更,明天会三更补齐。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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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82章 孝悌 (第一更)
(); 元应佳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元应蓝哄好了,笑嘻嘻地道:“妹妹不用哭,天无绝人之路,再说未必会派公主和亲。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说着,他转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道:“说件高兴的事儿吧,皇祖父说想给我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郡王妃!”
元应蓝拿枕头下的帕子擦了擦泪,渐渐止了哭,道:“唐海嘉?不错,她比她姐姐有脑子,如果能嫁给哥哥,实在是再好不过。”
“你真觉得好?”元应佳笑着看向元应蓝,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元应蓝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给元应佳整整衣领和袍子,轻声道:“当然好。唐安侯府是掌军侯府,这个亲事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幸亏盈袖跟长兴侯府的亲事退了,不然咱们还真的应付不过来那边元王府的人。”
她和元应佳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心里都知道,兵权,是所有权力中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皇祖父愿意让他们接触兵权,那就说明,他们在皇祖父心里的位置,至少跟元王府的人是一样高的,如果不是更高的话……
“三大侯府,长兴侯府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万宁侯府是沈大丞相那边的,只有唐安侯府一直中立。有了这门亲事,我们这边有两大侯府,对方想要跟我们争,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元应佳握住元应蓝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元应蓝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顺手捋捋耳边的头发,沉吟道:“不过唐海嘉到底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身份上吃点儿亏。”
“我也是这么想。”元应佳点点头,“但是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太好的事情,一时半会指望不上。”
“那到不一定。”元应蓝笑了笑,起身下床,走到屏风后面换出门的衣裳。“唐海嘉也有哥哥吧?”
“你是说……?”元应佳眼皮重重一跳,喜上眉梢。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唐海嘉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那就换一个人做唐安侯呗!
反正已经换了一个。不在乎再换一次……
元应蓝笑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颔首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哥哥别急,等我和皇祖母商议以后再说。”
“知道知道,我不急。”元应佳忙她打了帘子。亲自送她到大门口坐车进宫进皇后齐雪筠。
……
“皇祖母,您要见我?”元应蓝来到皇后齐雪筠长春殿的偏殿,却将宫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搬东西,“皇祖母,您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齐雪筠厌恶地盯了一眼长春殿的正殿,啐了一口,道:“谁耐烦继续住在这里?本宫要搬家了!”
元应蓝垂下眼眸,想起正月初五那天在长春殿出的丑,抿了抿唇。道:“是应该搬家了。这长春殿的风水不太好,太过阴湿,不适合住人。”
“哦?你还懂风水?跟谁学的?”皇后齐雪筠回头瞥了她一眼,带着她一起往新宫殿行去。
因元宏帝的妃嫔不多,东元国的皇宫里空着的宫殿也很多。
元应蓝跟着皇后往前走,发现来到了元后陈仪以前住过的坤和殿,笑着停下脚步,眯着眼抬头打量了一番这重檐飞顶的巍峨宫殿,“皇祖母,您要住在这里?”
“当然。不行吗?”皇后齐雪筠得意洋洋地扬起下颌,往殿内行去。
元应蓝悄没声息跟着走了进来。
她在门口就皱了皱眉。
这坤和殿实在太高太大,一般人的八字太轻,是压不住的。
元后陈仪都没有福气在这个殿里寿终正寝……
不过皇祖母应该是无碍的。
元应蓝笑着走过去。攀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笑道:“这坤和殿是皇城里极阴之处。八字轻的人是压不住的。元后陈仪就是明证。不过但凡事到了极处,都是否极泰来的征兆。皇帝是极阳,皇后极阴,再加上皇祖母是北齐国的公主,大将刘家的唯一血脉,住在这宫里。是相得益彰的。”
皇后齐雪筠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她觑着眼睛横了元应蓝一眼,“你真的懂风水?这可奇了?好好地,谁教你的?”
元应蓝笑了笑,“我不懂风水,但是喜欢看杂书。这些书上都有的。”
“杂书?什么书?”
“前朝的《龙域实录》,偶尔在书坊里淘到了,经常看看。不懂的地方很多,就是连猜带蒙。”元应蓝浅浅笑道,说着,扶了皇后齐雪筠坐下。
皇后齐雪筠往这殿内看了看,也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请个厉害的风水先生指点一下。搬家也是大事,不该如此随便。”说着,已经决定先不住进来,等找到风水先生做了万全的布置以后再说。
两人起身,往坤和殿后面的小花园行去。
走在繁花初绽的坤和殿小花园内,皇后齐雪筠才问元应蓝:“你母妃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疯成这样了?还有,那谣言是怎么回事?查出来是谁放出去的吗?”
元应蓝心里一跳,忙道:“不知道呢,母妃就是一直害怕元王妃,说元王妃在我们齐王府……”
“住嘴!”皇后齐雪筠倏地转身,厉声呵止元应蓝,“这种话,本宫以后一个字都不要听到!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行不行?!这种话,你是要蒙谁呢?!元王妃要偷人,什么时候不好偷,非要跑到你们齐王府去偷?这种话的好赖你都听不出来,还跟人争什么争?!”
元应蓝默然了半晌,不服气地道:“……不能这么说吧?元王府那群人本来就来路可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皇祖父的亲骨肉……”
“混账!这种话,别人可以说,你们齐王府就是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人前人后维护他们才对!——你……你……平时乖巧伶俐,怎么就在这事上转不过弯?!说他们不是亲生,你们就能讨到好了?!”皇后齐雪筠当时一听这个谣言,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若不是因为最近她一直病着,早就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元应蓝被皇后齐雪筠训得低了头,怯生生地道:“知道了,皇祖母,以后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嗯。”皇后齐雪筠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气顺了,又问起齐王妃鲁玥儿的情形,阴测测地道:“……你母妃最近怎么样了?这突然怎么就疯了?是真疯了吗?”
“应该是真疯吧?”元应蓝疑惑地抬头,“还有假疯吗?”
“呵呵,装疯卖傻的人多得是。”皇后齐雪筠不屑地嗤笑一声,“不过你母妃,真是能给本宫找事儿。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跑出去了……”
元应蓝忙点头,“上一次是不小心,还不知道她疯了,结果她一出去就乱跑。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看着元应蓝急切孺慕的样子,皇后齐雪筠抿了抿唇,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歇着,本宫派两个嬷嬷去齐王府,专门照顾你母妃吧。你哥哥要跟唐安侯府定亲了,事情多,你们王府里没有个主事的人不行。”
皇后的意思,就是让那两个嬷嬷帮着操持元应佳定亲的事。
“多谢皇祖母!”元应蓝忙福身行礼,很是感激的样子。
她是未嫁女,确实不好出面操持哥哥的定亲礼。
等元应蓝走远了,皇后齐雪筠才咕地一声笑,自言自语地道:“鲁玥儿虽不怎么样,生了两个孩儿倒是极孝顺。唉,若是本宫的齐儿还活着,也会这样孝顺,何至于此呢?”
……
这个时候,以前的唐安侯夫人,现任的唐安侯夫人的婆母张韶华正在娘家张家哭诉。
“娘,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家的事,都拜四弟所赐!娘啊!您可给我评评理,我怎么对不起四弟了?他要把我家老爷往死里整?我女儿还是他嫡亲外甥女,他还能逼她出家?!”张韶华听齐漱玉说,唐安侯府的事,跟张绍天有关,便想求他帮个忙,放唐安侯府一马,结果张绍天不肯,她只好来找张老夫人说情了。
张老夫人皱着眉头,不满地道:“你胡说什么?谁说这件事跟老四有关?”
“我听人说的!”张韶华抹了抹眼泪,“我家老爷不是唐安侯了,我也不是唐安侯夫人了,我们张家还有什么光?”
张绍天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大姐,姐夫我已经托人从兵部黑牢里接出来了,你回家就能看见他。至于说别的,我真没这么大本事,也没这么大能耐。”
“啊?已经出来了?”张韶华一听,立刻把要说的话都忘了,忙忙地回头对张老夫人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我家老爷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样了。”一边说,一边一阵风一样跑了。
张绍天这才对着张老夫人道:“娘,齐家姑娘还是送回北齐吧。一直住在咱们家,远不远,近不近的,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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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83章 分家 (第二更,寒枫晴+)
(); 齐漱玉一直躲在张老夫人的东次间里做针线。
听见张绍天的声音,她本是一喜,但是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心里又是一沉,那针不小心扎到她的手指上,滴出殷红的血珠,将她正在绣的一方帕子给染红了。
她将那扎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止住了血,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张老夫人在外间嗐了一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四啊,我也不瞒你,我和你大哥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聘齐家表妹为妻。你准备准备,先定亲,下半年就做新郎官吧!”
本来还想征求他的同意,但是现在看张绍天的主意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不跟她和张绍洪商量商量就自行其是,张老夫人很是受不了。
她是做惯了主的人。
以前张家在朝中有两个副相,但都听她的。
两个人下了朝,都要来张老夫人的屋里坐一坐,跟她说说朝中的情况,再听她的指示,回朝中办事。
时日一长,张老夫人也有了几分“副相”之气。
再说她本来见识也高,这些年来,在她的绸缪下,张家从五相世家里最末一名,一跃成为前两名。
如果谢家没有谢东篱,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妥妥的就是张家上位,成为五相世家的第一人了。
张绍天,又是张家几兄弟中最聪明果决有本事的。
张老夫人曾经对他寄以厚望,没想到这个大家眼中最有出息的儿子,却将自己放逐了整整十年……
直到两三年前,他才从西域回到东元国京城,开始进入朝堂,从七品官做起,如今已经升到五品。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副相,再登上大丞相之位。
因为他的才干虽然不如谢东篱,但是谢东篱年纪太轻。论资排辈的话,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应该是张家的人继任大丞相。
张绍洪是不指望了,如果张绍天愿意好好做官。他这个做大哥的,宁愿从副相之位上退下来,让他顶上。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娶妻,不然张老夫人不放心让他坐这样高的位置。
张绍天听了一怔。眉头拧了起来,“娶妻?娘,您没睡醒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为妻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娶谁?”张老夫人很是生气,拍着桌子威严地道:“娶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大哥可以做主,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张绍天嗤笑一声,摇头道:“娘,我不是十六岁,而是三十六岁了。您找个比我一半年纪都不到的小姑娘给我做媳妇,您这是坑我呢。还是坑她?”
“闭嘴!”张老夫人真被这儿子气着了,从小最疼他,事事依从他,结果把他养成个执拗的性子,“年岁小怎么了?年岁小才好生养。你年纪大了,还不赶紧生儿子,以后怎么生得出来!”
“娘,您别操心了。我不会娶她。如果您硬要做主,我没法子,只好要求分家了。”张绍天站了起来。“我不是长子,又已经成年做官,按东元国的律例,我可以另立门户。我不分家里任何家产。只要走人就行了。”
只要分家,他的户籍就从张家移走了,张老夫人就无法自作主张,给他定亲娶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真的是要忤逆吗?!”张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齐漱玉在东次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怔住了。
“娘。只要您别提给我娶妻的事,我们还能做母慈子孝的母子。”张绍天硬了心肠说道。
他这一生,最后悔就是当初没有趁早向沈咏洁提亲。
如果他这辈子真的要娶妻,也只会娶一个人,就是沈咏洁。
别的女子,再好他都不要。
“怎么?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跟我做母子了?!”张老夫人厉声说道,往前走了两步,颤颤巍巍地指着张绍天。
“娘,您总得讲点儿道理。”张绍天揉了揉额角,“我在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事事自己做主。而且我说了,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六岁。您年纪大了,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用再理会外面的事了。”
张绍天回来这几年,知道自己家大哥和堂哥都是性子绵软的人,事事跟张老夫人商议,已经把张老夫人的权力**给惯出来了。
他不是小看女子的本事,而是他觉得娘的用心有些不正……
娘亲是北齐人,但是既然嫁给了东元国的五相世家,她就是东元国的人。
可是张老夫人似乎不把自己当东元国人,还是一心想着北齐,张绍天很是接受不了。
大哥张绍洪是个软耳朵,堂哥张绍齐已经从朝堂退了下来,自己起初走上朝堂,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沈咏洁,希望以后自己能有本事护住她。
可是后来发现张老夫人的心思,他决意做官,就是想给张家留一条后路了……
“……你……你……你给我滚!”张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气急败坏之下,将张绍天赶了出去。
张绍天为人果决,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岁如果还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从张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他马上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然后给大哥张绍洪留了一封信,对他说自己已经在东城坊区置了一所宅院,过两天就回来跟他商议分家之事。
他在信里言明不分任何家产,所有张家的产业,都留给大哥张绍洪。
张绍洪回到家里,看见这封信,大惊失色,马上拿着信来问张老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这个不孝子!他来真的啊!”张老夫人看着张绍天的信,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她含辛茹苦将几个孩子拉扯大,给他请师傅,教学问,自己最疼是他,最看重也是他,结果这孩子大了,就不由娘了!
张老夫人哭得几乎晕了过去,一下子病得起不来床了。
张绍洪急得跑前跑后请太医给张老夫人诊治。
齐漱玉眼看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张绍天愤而离家,又要分家,张老夫人还被气病,心里很是难过,而且更加恐惧。
她不想回北齐,一点都不想。
她在北齐是望门寡,本来就嫁不到好人家。
而且她们家在北齐已经衰落了,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可是实际上就是破落户。
她从记事开始,就在家和当铺的路上穿行,不是在去当铺的路上,就是在从当铺回来的路上。
在东元国的五相世家住了这一年多,她完全不想回到北齐那个每天靠典当过日子的家里……
“姑母……”齐漱玉在张老夫人病床前悉心伺候,忍着没哭,低声道:“姑母,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张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很是惋惜。
这样模样好,有气度,又有见识的好姑娘,却没福做自己的儿媳妇。
她喃喃地对齐漱玉发牢骚:“……唉,漱玉,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从小就很听话,唯一不听话的,就是娶了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老四从来都不听话,到现在,更不听话,就连娶妻生子都不肯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就没有一点顺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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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84章 争取 (第三更,求月票)
(); 齐漱玉的目光在张老夫人屋里溜了一圈,看着多宝阁上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墙上挂着数百年历史的琴剑胆瓶,闪着幽暗的光芒,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挂着来自东海的鲛绡纱帐帘,床上的妆蟒绣缎,缂丝织锦,门口挂着的猩猩毡帘子,每一样换了银钱,就都能养活他们北齐一大家子人。
“漱玉,姑母对不住你了。你也听见了,老四执意不肯,我虽然是做娘的,也不敢逼急了他。他这人性子硬,不像他大哥好说话。你看我只略说了几句话,他就要分家,前儿都搬走了。”张老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姑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送你,只能送你一副妆奁,等你以后出嫁的时候,给姑母送信,姑母一定回北齐给你添妆!”
这就要送她回去了?
齐漱玉的身子轻轻发抖。
她极力要自己镇静下来。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送回去。
如果回去,她知道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要被家人卖了换钱……
“姑母……”齐漱玉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张老夫人的手上,“姑母,您让我再陪陪您。等您病好了,我再回去,行吗?您现在送我走,我就算走了,也不安心。我还想去求求四表哥,让他回来住。我不会嫁给他,只求他不要跟姑母生分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张老夫人见齐漱玉这样懂事,也很心疼她,伸手抚抚她的面颊,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多住几日,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走吧。现在的北齐,还是天寒地冻呢……”
齐漱玉点点头,“多谢姑母。”
从张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她迎面就遇到张绍洪。忙屈膝行礼道:“大表哥。”
张绍洪点点头,对她也很内疚,道:“辛苦你了。”又问:“娘呢?娘怎么样了?”
“大表哥,姑母刚刚吃了药。才睡下了。姑母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让她老人家有功夫多睡睡吧。”齐漱玉委婉地道,她在张绍洪面前轻轻旋身,八幅曳地缂丝湘裙画出一个圆满的弧线,从张绍洪的脚尖掠过。轻如羽毛。
张绍洪的头皮都麻了,忙转身离去。
齐漱玉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从内院出来,又在二门上遇到张绍洪,“大表哥。”她柔柔地笑,目光里像是有钩子一样,一圈圈往张绍洪身上钩。
她穿着一身豆绿色绣金丝飞凤纹的斗篷,领口系着豆青色丝绦,袖口一道淡紫色缠枝花滚边显得她的手又小又白。
这个样子,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极是相似。
张绍洪的眼睛不由看住了。笑着问道:“表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四表哥,求他回来。我要跟他说,我不会嫁给他!”齐漱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声音小小的,但是很坚决。
“嗐,四弟是一时糊涂,表妹你不要在意。大表哥跟你一起去,一定要说服他回来。这像什么样子?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不仅远游,而且在娘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分家!实在是太过份了!”张绍洪带着齐漱玉坐了张家的大车,往张绍天在东城坊区新买的宅子去了。
来到张绍天的新家。齐漱玉泪如雨下,对着他可怜兮兮地道:“四表哥,请你回去吧。姑母都病了,就想看你一眼。”
张绍天皱了皱眉头,道:“我自然会回去看娘的。”又问张绍洪:“大哥,分家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别胡说!娘还活着呢,你闹什么分家?”张绍洪背着手,站在娇小玲珑的齐漱玉身边斥道,“还不赶紧回家?”
张绍天笑了笑,道:“娘生病了,我会回去奉药,但是想要我做别的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齐漱玉往张绍洪身边靠近了些,哽咽着道:“四表哥,你不用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已经在姑母面前说过了,你大可放心!”
张绍天没有料到齐漱玉居然还有几分豪气,见她直言不讳,对她也是佩服,点头道:“表妹别介意,你年岁尚小,以后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四表哥已经三十多岁,配不上你。你心里有谁?如果那人是东元国人,尚未婚配,四表哥帮你去提亲!”
齐漱玉面上一红,忙低了头,喃喃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过一阵子,就回北齐了。四表哥如果有心,就回来住吧,姑母见你回去了,病一定马上就好了。”说着,她和张绍洪一起告辞离去。
离开张绍天的宅子,齐漱玉却不想马上回张家,她对张绍洪苦笑道:“大表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逛一逛,散散心。”
张绍洪同情地看着她,道:“你心里还想着四弟吧?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我心里有人,不是他……”齐漱玉说着,突然斜睨张绍洪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用手捻着衣襟,双颊飞起两道嫣红。
张绍洪头皮又是一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齐漱玉低着头,羞答答地走在他身边,一路来到东城坊区的一个酒楼前,道:“大表哥,我想去吃点东西。早上起来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饿了。”
张绍洪今儿反正没事,就陪着小表妹上了酒楼,要了个雅间和几样酒菜,看着她吃,自己在一旁吃酒。
齐漱玉确实像是饿了的样子,不仅把他点的菜都吃光了,后来还抢他的酒喝。
张绍洪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有趣,也给她吃几杯酒。
没想到她酒量浅,吃了几杯就醉了,倒在张绍洪怀里,看着他吃吃地笑,还伸手抚摸他的下巴,低声道:“大表哥,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谁?”
“就是你啊!”齐漱玉媚眼如丝,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怎么可能……”张绍洪默然半晌,才摇摇头,“我的年纪,可以做你爹了。我儿子女儿的年纪都比你大,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大表哥,你年纪一点都不大。我不喜欢四表哥,也不想嫁给他。他说不想娶我,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也知道,大表哥跟大表嫂夫妻情深,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姻缘,我只是想在临走的时候,让大表哥知道我的心。那我这辈子,也不白做人了。”齐漱玉喃喃说道,将脑袋在张绍洪胸前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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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85章 得利 (第一更4K,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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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洪身下立即起了反应。
他有些慌乱地想推开齐漱玉。
齐漱玉却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模样,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漂亮,而且更年轻水嫩,有着曾惠言所没有的贵气可。
她在张绍洪面前闭上眼,微微嘟起红唇。
张绍洪刚刚吃了酒,本来有些微醺,现在美人在怀,他忍不住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亲上齐漱玉的嘴……
两人在酒楼的雅间里咂咂有声,意乱情迷。
好在张绍洪还知道轻重,只是迷乱了片刻清醒过来,将齐漱玉推开,伸手夹了菜喂她吃。
齐漱玉一口一口吃尽了,目光不离张绍洪左右。
从酒楼出来,天色还早,张绍洪扶着齐漱玉的手上了大车。
齐漱玉哼哼唧唧靠在他身边,不肯回张家,低声道:“大表哥,你带我去城外散散心吧,等回到家里,我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张绍洪连声道:“去!去!马上去!”说着,他将车夫赶开,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够了。”
那车夫不敢多嘴,忙跳下大车,看着大爷坐到车前的位置上,赶着大车出了城。
城外正是初春,草长莺飞,蓝天白云,绿茵茵的草地上点缀着黄色小野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四处飘荡,一直落在草地深处大树下停着的一辆大车上。
车前没有人,车门紧闭,车门前的帘子却无风自动,开始抖了两下,后来又飘了两下,再后来。连大车都开始有节奏地抖动了起来……
……
大车在这片背山处的无人草地上从正午一直抖到黄昏。才慢慢停了。
张绍洪从车里钻出来赶车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飘。
齐漱玉更是闭着眼睛睡在大车里,如同死过去一般。
两人回了张家。一前一后进了角门,并未说一句话。
齐漱玉径直回了她住的琉璃坊。
琉璃坊在张绍天住的院子旁边,张绍天如今搬出去了,那一片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住在那里。
张绍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摊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曾惠言见他累成这样,还道是公事太忙。忙招呼婆子给他炖补身的汤水。
张绍洪平日里不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这一次倒是一饮而尽,喝了一碗再要一碗,曾惠言十分欢喜。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道:“这下子可好了,四弟要分出去。咱们可以放心了。”
张绍天主动要求分家,并且不要张家任何产业。她当然欢喜。
张绍洪听得心里不爽,将汤碗重重放下,粗声粗气地道:“胡说什么呢?娘还活着,分什么家?你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四弟劝回来,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有你这样做大嫂的吗?”
曾惠言从来没有被张绍洪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过,一下子懵了,抬眼看见屋里的丫鬟婆子脸色各异,面上过不去,站起来恼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吵吵嚷嚷什么?!”说着,她扭头走,到暖阁歇着去了。
她心里生气,晚上也不会卧房。
不过张绍洪也没回卧房。
曾惠言以为他去外书房了,也不理会,更不去哄他,知道他过两天自己会来低声下气地哄自己。
张贞琴带着儿子回娘家看她,曾惠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偷偷对张贞琴道:“琴儿,咱们家要分家了,你四叔什么都不要呢。这份家私,都是你大哥二哥的。”
不过,她最欢喜还是家里的老封君终于病了……
这可是一座不仅压在她头上,而且压在张绍洪头上的大山!
“老而不死谓为贼。”曾惠言轻声对张贞琴说道,“你祖母活不了几天了……”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家小住,正好赶上四叔张绍天闹分家,祖母又病倒了,爹日夜操劳,忙得房门都不进,娘却在这里幸灾乐祸。
张贞琴觉得娘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为人子女,她不敢说娘亲的过错,况且这个家里,如今只有娘真正心疼她,别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因为她主动要嫁的余顺豪只是个品级不高的武官,没有什么实权。
以前她在张家的时候,不觉得五相世家有什么好,也不愿意嫁给谢东篱。
现在嫁了人了,才知道,世家是世家,哪怕是世家的管事,也比外面的一般普通人要强得多。
她跟余顺豪的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夫妻和气,余顺豪又极疼她,只是她走出去,见人要行礼,不像以前在张家,都是人家捧着她们这些五相世家的姑娘……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它的可贵吧。
曾惠言心里高兴,拉着张贞琴的手,道:“今天是唐安侯府过大礼的日子,咱们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说着,命人将张贞妙叫了过来,道:“大伯娘带你去唐安侯府做客,你愿不愿意去?”
张贞妙忙道:“多谢大伯娘了。”
张贞琴是出嫁妇人,只有借着陪张贞妙的机会,她才能名正言顺跟着张家人去唐安侯府做客。
……
前两天元宏帝的圣旨下来了,正式给元应佳选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正妃,同时还选了两个六品官人家的嫡女为侧妃。
正妃的聘礼是原配正室的规矩,侧妃的聘礼则是比照二房,当然比一般的二房丰厚多了,算一般人家的正室的聘礼也没有人家郡王侧妃的聘礼多。
唐安侯府张灯结彩,将皇家聘礼摆在内院。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大族前来观礼。
盈袖跟着沈咏洁也来了。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
但是元宏帝特意叫了她进宫,劝说她来唐安侯府坐一坐,修复一下关系。
唐海洁的事,元宏帝是知道的,故意给唐海洁赐法号,坐实她出家为尼这件事,也是要给盈袖和沈咏洁撑腰出气的意思。
现在既然已经出气了。他们不妨大度些。去坐一坐,恭喜一下,全一全礼节。
盈袖应了。带着许多丫鬟婆子和沈咏洁一起来到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因为唐海洁的事,收敛多了,至少不敢再当着沈咏洁和盈袖的面搞七搞八,而是对她们恭恭敬敬。唯恐照顾不周。
这一次沈遇乐也来了,她跟盈袖一起寸步不离。盈袖去哪里,她去哪里,生怕跟丢了。
两人跟着别的姑娘小姐们来到唐海嘉的院子恭喜她成为佳郡王妃。
因为是一大群人闹哄哄地,盈袖和沈遇乐都觉得好笑。跟唐海嘉客气了几句,从她房里出来,在外面的回廊上站着说话。
唐海嘉的院子很普通。青砖黑瓦,堂前种了两株迎春花。算是应景。
盈袖捋捋头发,正要跟沈遇乐说话,见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唐海洁从廊后转了过来。
抬头看见盈袖站在她前面,唐海洁的眼里立时要冒出火来。
她冲到盈袖面前骂道:“你可高兴了?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盈袖挑了挑眉,不悦地道:“我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难道不是你?!不是拜你所赐,我会被逼出家!”唐海洁的眼圈一红,眼泪立刻流出来了。
“呵呵……”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唐海洁发起疯来,自己伤了她不好了,“你出家,不是要给家人祈福?怎么成了被逼的?”
“你!”唐海洁怒目而视,正要发火,却见唐海嘉从屋里冲了出来,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姐姐,你省点儿心吧!”
唐海洁看见妹妹满脸惶恐的样儿,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是唐安侯府的嫡长女,唐安侯是她亲爹,骄横跋扈惯了的,除了元应蓝,她谁的帐都不买。
眼看当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商家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她想冲她脸啐上一口!
“司徒盈袖,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送你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唐海洁愤愤不平地说道。
盈袖哈哈一笑,摇头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才对。你这人,既没本事,又没脑子,活该被人利用!你仔细想想,我现在的位置比你高,你还敢当面顶撞于我,你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不敢把你怎样?”
“……盈郡主,您已经让我姐姐出家为尼了,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我姐姐没有坏心的,只是心直口快……”唐海嘉喃喃说道,抱紧了唐海洁的胳膊。
盈袖将目光在唐海嘉脸上溜了一眼,又看向一脸桀骜的唐海洁:“唐大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妙善师父,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害你。你这边出家为尼,人家那边要风风光光嫁给郡王做正妃。啧啧,你还一门心思为别人说话。说实话,我都想要你这样的堂姐了,真是攀高枝寻贵婿,转移仇恨的一根好枪!”
“是,也不想想,谁在这件事上得了最大的好处!”沈遇乐跟着嗤笑,也看了唐海嘉一眼。
盈袖微微颔首,拉着沈遇乐告辞:“祝唐二小姐和佳郡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盈袖和沈遇乐一走,唐海洁的目光看向唐海嘉。
唐海嘉不由缩了脖子,忙道:“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
唐海洁面色一沉。
虽然那一天她记不起来是谁告诉她齐王府的事,可是这个堂妹,在她面前说司徒盈袖不好,蓝郡主好,不知说过多少次。
连他们跟谢东篱和慕容长青相继求亲未遂之后,也是这个妹妹义愤填膺,在自己面前大骂司徒盈袖……
“你明知我性子不好,脾气暴,还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也是心思不小啊!”唐海洁的怒气转向了唐海嘉。
盈袖的话虽然有挑拨之嫌,但是她的话却没有错。
唐海洁出头触怒元王府那一边的人,倒霉的是她自己和自己的亲爹!
虽然现在的唐安侯是自己的亲大哥,可是大哥哪有亲爹好!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嫂子和几个侄儿侄女。
如今唐安侯府的嫡女,人家说起来都是她的侄女一辈的人,自己无比悲催地出家,自己这个堂妹,居然还能嫁给佳郡王做正妃!
如果不是自己倒了霉,这个正妃的位置,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她算老几!
唐海洁越想越气。
啪!
她抬手打了唐海嘉一个耳光,然后自己却哭着转身跑走了。
唐海嘉半边脸都被打肿了,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她深知这个姐姐耳根子软,被盈袖几句话挑拨得恨上了自己,以后肯定是后患无穷。
而唐海洁的大哥是唐安侯,自己的爹娘和大哥一家还要在大房手下讨生活。
“唐二小姐,你这脸上是怎么了?”元应蓝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很久了,等盈袖和沈遇乐走了,她才慢慢走上前来。
唐海嘉转头看见是元应蓝,忙换上笑脸,道:“我没事。我姐姐是一时糊涂。蓝郡主,来屋里坐。”
两人一起进了里屋,招待宾客。
今日来的人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地走了。
元应蓝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的委屈,我会跟我哥哥说。你以后是佳郡王妃,你的娘家,不能老是被你们大房欺压。”
这话说到唐海嘉心坎上去了,忙点头道:“希望郡主和郡王能帮我们一把,我们家自是感激不尽。”
“放心。”元应蓝点点头,转身离去。
元应蓝回到齐王府,见她哥哥元应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妹妹,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
“怎么了?”元应蓝奇道,“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我听御书房的人说,皇祖父马上要给南郑国寄国书,已经打算把我送过去了!”元应佳满头大汗说道。
“别急,我这进宫,看看皇祖母有什么法子。”元应蓝收拾东西,马上要去宫里。
而皇宫里的皇后齐雪筠早得到消息。
她坐在空旷的坤和殿的宝座上,深深吁了一口气,吩咐道:“本宫有些不舒服,让两个儿媳妇进宫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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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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