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陆大婆子的突然到来,立即引起陆婆子的警觉,从陆大婆子进院门起,她便全程跟随,在没弄清来意前,她竟然能忍着不说话不翻脸,忽略掉她黑的比锅底灰还黑的脸色外,陆婆子表现的还算可圈可点。
玉兰当初跟陆大婆子撕破脸,如今人家不提这茬厚着脸上门,她也不好再提,不咸不淡的接待着。
陆小乙猜测陆大婆子的突然到来,肯定与这阵儿沸沸扬扬的传言有关,果不其然,陆大婆子一开口便印证了陆小乙的猜测。
玉兰当然也猜到了,所以当陆大婆子开口的时候,她脸色淡淡的没一丝波动。
陆大婆子道:“侄儿媳妇哟,你知道如今村里人都咋说你家不?哎哟哟,传的那叫一个邪门哟,登门找我打探情况的把我家门槛都要踏懒烂了。”
玉兰淡淡道:“伯母是来找我赔门槛的?”
陆大婆子好似听不懂玉兰话里的意思,还一个劲的解释道:“瞧你说的,咱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帮你赶人都来不及呢,哪有找你赔门槛一说。”
玉兰淡笑道:“多谢伯母费心了!”
陆大婆子叹了口气,道:“费心也是应该的,这几天为了把那些媳妇婆子打发走,我嘴巴都说干了,瞧,嘴角还上了火,冒起一堆小泡子。”说完,陆大婆子指了指嘴角,果然有几个小疱疹。
陆小乙故意道:“伯祖母,你确定真是为咱家的事上火?而不是你闲话说多了的缘故?”
陆大婆子嘴唇微张,下意识想开口训斥陆小乙,又咬牙忍下来,浮起一丝难看的笑, “咱家小乙嘴上不饶人的性子,真是像极了她祖母。”
一直不说话的陆婆子没好气道:“我嫡亲的孙女不像我能像你去?你说这些废话干啥?你只管说是哪些嘴痒舌头疼的妇人在你跟前呱噪,一个不落的说出来,我去帮她们挠挠嘴拔拔舌。”
陆大婆子再蠢也不会把那些跟她走的近的婆子媳妇供出来,她今天过来也不过想给玉兰卖个好。打探她家是否真的赚了大钱,顺带把烤饼方子要一份,刚好儿媳娘家开着杂货铺,她俩在家烤了也摆杂货铺卖去。
陆大婆子跟陆婆子说话一直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嗤道:“瞧你说的,这些嚼舌根子的媳妇婆子我早骂出门去了,哪里需要你出手呀,再说了,咱们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一出手就不是骂两句了事,轻则道歉说好话,重则丢财免灾!哎!乡里乡亲做太绝会遭报应的。”
陆婆子嗖的站起身,准备跟陆大婆子开火,被陆小乙抓住手往下扯,陆婆子冷哼一声,闭嘴坐回原位。
陆大婆子自觉占了上风,有些小得意,转而对玉兰道:“咱都是嫡亲的陆家人,你也跟伯母交个底。那些村妇传的是不是真的?”
玉兰装糊涂,“伯母,那些村妇到底传的是啥?你说了这么多话,扯来扯去也没说清楚呀!”
陆大婆子道:“你听了可别生气。”
玉兰淡淡回:“有什么可气的,生气伤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传你家赚了大钱,在城里开了三家大铺面,雇了一群镖师帮着卖饼,一天两车三车的往城里送货,啧啧。都传你一天能赚十两银呢!”
陆婆子骂道:“放屁,你是猪脑袋呀,我儿一天要赚十两银,还用得着下地干活吗?我儿媳还用得着烟熏火燎的烤饼吗?你这猪脑袋能想点正事不?”
陆大婆子回骂:“猪脑袋也比你脑袋里装屎强!”
陆婆子支棱着又要暴起。陆小乙再次拉住她,不是她好心劝架而是她还不清楚陆大婆子来的目的,且先等等再看,见玉兰稳着不说话,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陆婆子气的一把甩开陆小乙的手,最终还是坐下了。
陆大婆子暗忖玉兰必定想从她嘴里打探出什么来。不然不会让小乙频繁拉扯陆婆子,不管怎么说,连续两次让陆婆子吃瘪,陆大婆子自我感觉良好,接着对玉兰说道:“还有呢!还说你家铺子开业那天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包下整二楼,好肉堆满了桌,好酒成坛的上,啧啧,连那什么湖的大螃蟹也蒸得红红的随便吃!”
“还说其它的吗?”
“有,还有呢,还说你们吃完饭去了城里最大的福喜布庄,买的布匹驴车装不下还是福喜布庄派马车送回来的!”
不仅是陆小乙,连陆婆子都惊呆了,陆小乙不得不佩服那些长舌妇的创造能力,捕风捉影的事硬是说的头头是道,好似她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玉兰倒是听花大嫂提过,所以还能保持面不改色,淡淡问:“就这些?”
陆大婆子惊呼:“这还少了呀,你家都被人说成这样了,你还稳得住,真不知你是心大还是真赚了大钱!”
玉兰起身,“弟媳和花大嫂还在后面做饼呢,我耽误这许久心里怪过意不去的,伯母若没其它事我这就忙去了。”
陆婆子也催促她:“赶紧去,浪费这多口舌还不如多做几个饼子实在!这里交给我好了,趁着小凤这会儿午睡,我跟大嫂好好唠唠。”
玉兰笑,“有劳娘了,我这就过后院去。”玉兰作势要走,被陆大婆子一把拉住,嘿嘿笑道:“侄媳别急,再坐片刻我还有一事未说呢!”
说了半天废话终于要说此行的目的了,玉兰坐回原位,等待下文。
陆大婆子咳咳两声,厚颜道:“咱两家都是嫡亲的亲人,就好比一根藤上的两个瓜,血脉和根都是相通的,如今你家赚了钱我也真心替你们高兴。”说完看向玉兰,见她不说话认真在听的样子,心底的话也迫不及待的蹦跳出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母跟你明说了吧,你堂嫂娘家也是开杂货铺的,想着代卖你家烤饼!”
玉兰笑道:“伯母,不是侄媳不乐意,而是咱家跟镖局签有契书,上面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咱家饼子只能专供他一家,堂嫂娘家人若是想代卖,可以去找镖局商量,咱家只负责烤饼子,管不了卖饼子的事。”
陆大婆子只当玉兰推诿,心怀不忿,“啧啧,卖个饼子还签契书,莫不是被那镖师骗了吧,当初咋不把你大伯叫上,有他帮着审审不至于被人骗去!”
玉兰懒得跟她解释,低头不说话。
陆大婆子一招不行又使二招,“算了算了,既然签了契书就有了约束,我也不为难你,要不这样你教伯母烤饼,我烤了放你堂嫂娘家杂货铺卖,如此一来既不违反契书,还能帮大房一把。”
说完唱起了苦情戏来,“大房的情况你也知道,上有老太太要养,下面四个孙辈眼瞅的要嫁娶,你大伯堂哥整日只管读书不事生产,家中处处都要用钱,那点积蓄只见少不见涨,眼见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就帮衬咱一把吧!”
陆大婆子这席话目的虽不纯,但内容却是真实的,说得涕泪皆下,甚是感人。
玉兰心里有些酸,可想到陆大婆子背后的目的,她又有些愤然,嘴里说是嫡亲的亲人,做的事却是最外的外人,想她家做的烤饼生意,也是从余粮那里得来的方子,不是她说给就能给的,即便是她家的方子,这样明目张胆上门来讨要,分明是仗着嫡亲亲人的身份做着最外外人才做的事。
不,有些最外的外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就拿花大嫂来说,帮忙至今,没有问一句关于烤饼方子的事,哪怕是亲自参与其中,也没有把陆家人在土坑里烤饼的事传扬出去。还有陆莲和王冬梅,比陆大婆子还嫡亲的亲人,帮忙至今,也没有提出讨要方子另起炉灶的事,更不要说陆婆子了,心思完全不在烤饼上,即便是分了家,她也没逼着玉兰告诉她烤饼方子。
想到这里,玉兰淡笑道:“伯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往些年你们在城里吃香喝辣也没见帮衬咱们这些乡下亲戚,如今回到村里还拉不下读书人的脸面,好好的田地不想着收回来自己耕种,赁给别人能分多少粮食?大伯和堂哥肚子里有墨水,开个私馆教教学,束脩不说多也能把日常开销混过去,还有你和堂嫂养猪养鸡多种菜,蛋不用买,菜也不用买,年底卖猪还能赚几两银子……呵呵,积蓄留着给孙辈说亲,日子有啥过不下去的?”
你自己不努力就别怪别人不怜悯你,玉兰一席话把陆大婆子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陆小乙暗暗为玉兰叫声好,对付这样的人就得这样,你不是说你家日子过不下去吗?那我好心给你提点提点,帮衬着你把日子过下去,瞧瞧四两拨千斤,不用谈烤饼方子的事,就把问题甩给了陆大婆子。
陆婆子心里也欢喜,看玉兰的眼光有些不一样了,往年她都瞧不上这个儿媳妇,总觉得不打闹不成气候,如今儿媳三言两语把陆大婆子说得羞愧难当,感觉比她跟陆大婆子唇枪舌战一番还带劲!看来往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得改改了,毕竟吵吵闹闹还是很费劲的!
陆婆子笑眯眯的对玉兰道:“老二媳妇和花家媳妇还在后面忙呢,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玉兰点头,趁陆大婆子面红耳赤之际转身出了屋,留下陆婆子和陆小乙跟陆大婆子大眼瞪小眼。(未完待续。)
第127章
玉兰一走,屋里的氛围变得怪异起来,三人六眼、三嘴六耳形成两股绞缠之势,陆婆子和陆小乙显然是一对的,陆大婆子输人不输阵,等脸颊上的羞臊散去,也挺直脊梁一副随时投入战斗的样子。
高手过招,无招胜有招,陆大婆子眼睛眯了又眯,想射出一种带毒的利箭,陆婆子眼角挑了又挑,把一切毒箭反弹回去。
对于两个习惯唇枪舌战的婆子来说,这种靠眼神来攻击对方的招式不是她们的专长,故而表情看起来很滑稽,一直装严肃的陆小乙拼命忍着笑,嘴唇紧闭却阻挡不住一丝笑气外泄,噗嗤声听起来像放屁。
陆婆子不满的朝她甩来几把眼刀,陆大婆子趁机说道:“呸呸!臭死了,我出去透透气!”说完,竟脚底抹油溜了。
哪里是屁了?你见过嘴巴放屁的么?陆小乙瘪瘪嘴,朝陆大婆子的背影翻个大白眼。
陆婆子抱怨道:“眼见着咱们能胜出,你非要弄出那么个怪声,瞧,被那滑不溜的婆子逃了。”
陆小乙笑着认错,并再三肯定陆婆子已经大获全胜,陆大婆子是大败而去。
陆婆子被小乙吹捧的飘飘然,不再计较她放假屁一事,反而对陆大婆子此次的来意上了心,喃喃道:“不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从明天开始院门随时都栓上,谁能进,谁不能进都得我说了算!”
第二天,陆婆子开始对陆家小院实施禁严,可陆大婆子不上门了,而是让陆丙榆过来请陆忠过去说话,说是陆老太的吩咐,玉兰使眼色让陆小乙跟去。
不用玉兰交代,陆小乙也明白该怎么做,笑嘻嘻的对陆丙榆道:“丙榆堂弟,好久没去你家玩了,堂姐好吗?堂弟堂妹呢?都好吧?”
陆丙榆点头道:“回堂姐。家姐日日闭门绣花,想来是好的吧!小妹不愿绣花被娘亲打了手板,赌气种起菜来,二弟与我这阵儿被祖父盯得紧。日日除了苦读还是苦读,由此冷淡了姐弟情谊,惭愧惭愧!”
这小子,一些日子不见说话又酸腐了许多,看来这阵儿被他祖父荼毒的不浅。
陆小乙有些同情他。不介意道:“没事没事,我和小丁小庚整日都忙,也没多少空闲玩耍,今天趁着有空,我们去你家院子玩吧?”
陆丙榆点头,等陆忠收拾出来,手里提了一袋白面外加一篮鸡蛋,全是给陆老太的。小丁小庚自动自发的跟着小乙,一行人往陆家大房走去。
路上有人调侃陆忠,“哟呵陆老弟果然挣钱了。瞧这白面鸡蛋跟不要钱似得,给陆老太送去的吧?”
陆忠笑道:“是啊是啊,宁愿自己吃粗麸也要把白面省给老人吃,宁愿自己嚼蛋壳也要把鸡蛋省给老人吃,孝敬老人嘛怎么都不为过!”
那人被陆忠顶回来,讪笑几声不再说话,陆忠也不跟他计较。一路上遇到酸溜溜的调侃,他便坦荡荡的顶回去,遇到真诚的招呼,他便热情的回礼。做人做事,尤其是当家的男人做人做事,太软弱会被人瞧不起,太强势又会树敌太多。把握好其中的度,人缘再差也有七层。
陆丙榆问陆忠:“二叔,有些人说话明明感觉冷飕飕的,你为何要笑呵呵的回应他们,若是我爹定会嫌弃的皱眉,对他们不理不睬的!”
陆忠摸摸丙榆的脑袋。温和道:“你爹一心沉在书本里不愿为外物分神,也是想一鼓作气考中秀才,你想想,你祖父对你和小戊都那么严苛,更别说对你爹了,你爹心里憋着一口啊!你们要体谅他懂吗?”
陆丙榆点头,从这位堂叔身上体会到一种他爹缺少的东西,以前见堂叔顶小庚在肩头、带小庚下溪凫水或是用手掌打小庚的屁股,他心底都会升起一股羡慕的酸楚的感觉,他也想他爹从书房里走出来,不用顶他在肩头、不用带他下溪凫水,只需用手掌打他屁股便可,若真有那样的场景发生,他宁愿当着全村小少年的面,脱出长衫露出屁股蛋子主动迎上去让他爹打。
当然,这只是他心底一丝小小的希冀而已,他爹不可能走出书房、不可能顶他在肩头、不可能带他下溪凫水,更不可能用手掌打他屁股。他爹只会淡淡的问他和戊枫的功课,得知完成了便转身进书房,得知没完成,便提起戒尺打他们手心。
小少年越想越心塞,严肃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陆忠如何看不出小少年的心思,安慰道:“等你爹考中秀才就好了。”
陆丙榆用小小的声音说道:“要是考不中呢?”
陆忠说不出话来,他堂哥年纪轻轻考中童生,是陆家的典范,是祖母和大伯心头的希望之火,奈何堂哥运势不济,至今连个秀才也未考中,性子也比以前愈发沉闷压抑了。
陆忠不知这样执着的堂哥若是如大伯一样迟迟考不中,会是怎样一种状态,他不知道,所以他不能回答陆丙榆的问话。
陆小乙道:“堂弟,若你是堂伯父,你会怎样?”
陆丙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猛地被陆小乙问及,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去想这个问题,最后给出的答案是,“若我是爹,我就从书房里走出来,总不能一辈子考不中秀才一辈子都躲在书房里吧,祖父虽说须发斑白仍考未中秀才,但他至少还在关城里谋过差事,挣的银钱还能供一家老小嚼用,如今家中少了进项,若我是爹,我就勇敢的撑起这个家!”
陆小乙从丙榆的脸上看到一种叫坚毅的东西,心里莫名有些感动。
陆忠也激动的不行,拍拍丙榆的肩,赞道:“好样的!有志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能担起家庭的责任才是真正的汉子!”
陆丙榆被陆忠夸奖,激动的小脸通红,刚才严肃的表情被坚毅和雀跃所取代,“二叔,往后你打小庚屁股的时候,也能打打我吗?”
走在前面的小庚立即止步,不觉堂哥言论怪异。反而起了鬼心思,笑道:“堂哥,下次我爹打我,你来帮我挨打好不好?我爹打得一点也不疼哟。跟挠痒痒似得!”
小丁故意道:“不疼吗?那你为什么每次挨打后不敢坐板凳?”
小庚急的拉住小丁往前走,小声道:“二姐,你别说漏了,不然堂哥就不帮我挨打了!”
陆忠见儿女和侄儿可爱,笑道:“小丙啊。你还小,有些事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你不要心急,你爹还没真正体会到生活的艰辛,让他体验体验也不是坏事,你现在安心读书便可,只要不像你爹那样钻到牛角尖里,我就高兴!”
陆小乙补充道:“还有还有,堂弟不要死读书哟,不仅要劳逸结合。还要把书读活!”
陆丙榆疑惑:“把书读活?书本不是死的吗?如何读活?”
陆小乙觉得古代考秀才比她前世考大学还难,还好前世积攒了一些读书经验,趁此机会给堂弟传授一番,希望对他有帮助吧!于是对陆丙榆道:“呐呐,我也是听粮哥说的,说他以前学堂同届有位学子,最善读书,他说每读一本书必经三个阶段,一阶段是不厚不薄,二阶段是读薄。三阶段是读厚!”
陆丙榆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好奇道:“堂姐,那位学长是如何解释这三个阶段的?”
“呃~他是这样解释的:当你拿着一本书毕恭毕敬读它,书上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此时的书厚薄不变,内容不加不减,跟你不亲近也不外道,此乃第一阶段也!”陆小乙学着丙榆的腔调用起之乎者也来。
陆丙榆是很聪慧的,想一想便明白陆小乙的意思,脸上有种蒙蒙中窥见曙光的惊喜。催促道:“堂姐,这位学长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现在读书就是这样,一本书读来读去厚薄皆不变也!他再说说第二阶段。”
陆小乙故意吊他胃口,挠头装想不起来,急的陆丙榆面露忧色,好似刚窥见一丝曙光,又被一团雾霭遮挡,一切又归于蒙蒙之中。
陆小乙哦了一声,装着想起来了,接着说道:“那学长说第二阶段把书读薄,其实就是一个判定、寻找与舍弃的过程,他说要对书本的内容存有疑问,不能听之信之要有自己的判定,然后去寻找整本书的真义,也许是一个词也许是一句话,只有抓到书本的精髓,才能确之凿凿的说你读懂了,最后便是舍弃,舍弃厚重的铺垫,舍弃华美的言辞,如此一来这本书不就读薄了吗?”
陆丙榆眼睛亮了起来,默默的把这些话记下了,等回去慢慢思索,接着问第三阶段。
陆小乙这次不再吊他胃口,说道:“如何把读薄的书再读厚,其实就好比我祖父编凉席一样,顺着纵横线慢慢添草茎,随着草茎越添越多,席面会越来越大。同理,你抓住了书本的精髓,沿着作者的思路延展下去,你会发现不认识的字、不懂的词、没听过的地名人名,你就会去查阅其他典籍,直到把它们弄清楚为止,就像一串藏在盒子里的珍珠串,一条线扯出来且越扯越多,书不就变的越来越厚了吗?”
陆丙榆激动的跳起来,嘴里嚷嚷着:“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呀!这位学长说的太有道理了,我要回去仔细揣摩揣摩,等揣摩清楚后跟小戊讲,再跟我爹和我祖父讲。”
陆小乙不敢保证陆福增和陆思听见后会不会如陆丙榆这么欢愉,这种把书读薄再读厚的说法也是前世班主任经常教导学生的,说起来还是不严谨,毕竟现代课本跟古代圣人著作是不一样的,前者强调灵活运用,后者注重死记硬背。算了算了,既然说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全看陆丙榆的悟性吧!
说着话,便到了大房院外,陆大婆子已经等得心急难耐,见丙榆把陆忠请来,心里一喜,暗道此事有门,笑眯眯的对陆忠道:“忠儿啊,可算把你请来了,回回去你家也见不着你的人影,伯母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陆忠道:“那哪能呢!伯母说笑了。”
“伯母随便一说,你别多心啊,快进来,你祖母等候多时了。”陆大婆子把陆忠往院里迎,见陆忠身后跟着陆小乙三姐弟,陆大婆子几不可见的瘪瘪嘴,交代丙榆带小乙姐弟在院里耍,她单独带陆忠去厅堂见陆老太。(未完待续。)
第128章
陆大婆子想避开陆小乙这个耳目,陆小乙岂能如她所愿,等陆大婆子前脚刚走,她随后便蹑手蹑脚的跟上。
陆丙榆喊她:“堂姐?祖母吩咐我陪你们玩。”
陆小乙笑道:“别装了,我猜你现在着急去书房揣摩读书三阶段吧?”
陆丙榆被说中心思,脸色一红,承认道:“堂姐真聪慧,现在的我的确无心玩耍。”
陆小乙朝他挥手,“去吧去吧,好好揣摩,这里不需要你管,你把己萝找来赔小丁小庚好了。”
陆丙榆很快把小己萝找来,原来小姑娘最近迷上种瓜点豆,拿着小铁铲在后院倒腾呢!见到陆小乙姐弟到来,笑得见眉不见眼,挥舞着小铁铲像一阵小旋风冲过来,堂姐堂哥喊个不停。
己萝比小庚小两月,却比小庚矮半头,好似小雀儿一样叽喳道:“堂姐堂姐,我种的秋瓜发芽了,小芽儿可乖了,绿绿的嫩嫩的,走,我带你们到后院看去!”一副夸我吧快夸我吧的表情。
陆小乙夸张的惊呼:“真的呀?己萝会种秋瓜了,走看看去!”又对陆丙榆道:“好了,你去书房吧,我们跟己萝去后院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房厅堂后面有一扇窗,从后院挪到窗下能听到厅堂里的谈话。
己萝在后院墙角铲了一块锅盖大的小地皮,因她人小力微只铲了薄薄一层土,几棵黄绿的瘦芽儿点缀其上,看起来可怜兮兮随时要折断的样子。
小己萝冲在最前面,屁颠颠跑到自己的小地皮旁,指着小瘦芽得意道:“看,这就是我种的秋瓜,一棵两棵三棵四棵,呵呵,四个小芽儿哟!”
陆小乙姐弟高兴的围上去,四双眼盯着四棵小芽。一眼不眨好似在进行某种仪式,一种能让芽儿速速长大结出许多秋瓜的仪式。
小庚实话实说,“这个瓜秧子会死!”
己萝接受不了小庚的说法,急道:“它们才不会死。它们长的可壮了!”
“会死会死,我娘种菜的时候这种黄黄瘦瘦的小秧子会扔掉的。”小庚也争起来。
己萝毕竟没种过菜,听小庚这样说,心里还是信服的,嘴上不认输。眼睛却红了,第一次种瓜苗,被她娘拧了好几次耳朵,求祖母给她找个小铁铲,祖母却丢给她一个大铁锹,还是她求到曾祖母那里,曾祖母发了话,她才得到一把小铁铲。
娘不让她种菜,祖母对她也不上心,找不到种子还是狗蛋儿给她的。铲不动地皮小手掌磨起了泡,从下种开始,天天浇水天天盼,终于冒出几个小芽儿,谁知小庚却说养不活,小己萝的心都要碎了,红着眼睛哽咽道:“怎么会死呢,我不想它们死,呜呜!”
小丁悄悄扯了扯小庚,让他别说话。小庚见己萝哭。知道自己惹了祸,赶忙补救道:“我说错了,它们不会死哦。”
己萝已经不信了,哭的愈发伤心。陆小乙安慰道:“别哭别哭,以我十多年的种田经验来看,这几棵苗儿能活。”
小乙毕竟年长,说的话也有分量,己萝含泪笑问:“真的吗堂姐?”
“嗯,我说能活就能活!”陆小乙摸着下巴肯定道。
小丁也站出来保证瓜秧子能活。并答应送己萝一个小锄头和一些菜种,还答应传她一些种菜经验。
己萝高兴极了,拉着小丁的手,求道:“堂姐,现在就传我好不好?”
陆小乙朝小丁使眼色,小丁领会,拉着己萝说起了种菜经验,陆小乙则蹑手蹑脚走向厅堂后墙的窗下。窗户位置偏高,陆小乙垫脚也够不着,只得尽量贴墙听着,还好厅堂穹顶高有回音增强的效果,加之后院颇安静,陆小乙能听个七七八八。
耽误了一会儿,前面的话没有听到,这会儿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陆小乙听声辨人,能猜出厅堂内有五人,陆老太、陆福增、陆大婆子、陆思媳妇和她爹陆忠。
只听陆老太道:“往后想过来就过来,不用送米送面的,哎!我年纪大了活一天少一天,有时也想见见你们这些儿孙,也知道你们忙农活忙生意便没打发人来请,今儿个也是有事要跟你谈,才让小丙跑这么一趟。”
陆忠道:“孙儿不孝,请祖母责罚。”
陆老太没说话,陆福增却说道:“百善孝为先,忠儿啊,伯父后悔没早日提点你,不能为了赚钱罔顾孝悌人伦。”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什么叫罔顾孝悌人伦?这是**裸的污蔑好不好!也不知是谁搬到城里跟乡下二房淡了来往,是谁搬回乡下大大咧咧住到二房家,吃喝不管,翻修房子也不管,一切都是二房帮忙操持,如今好了,住到宽敞明亮的大院里就开始指责别人罔顾孝悌人伦,陆小乙在墙外气的咬牙,恨不得朝小窗内砸石头。
陆忠没有驳斥,默默不知声,还是陆老太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你闭嘴,咱们回村给二房添了多少麻烦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提是因为我还有自知自明,你读了几十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想必陆老太是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训斥陆福增,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陆福增羞愧道:“娘,儿子知错。”
陆老太心里也不好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起来吧,你身子骨也不好,别动不动就跪下。”
紧接着是陆大婆子急切的声音,“老爷,娘都发话了,赶紧起来吧。”想必陆福增听了陆大婆子的劝,起身坐下。
陆老太又道:“思儿用心备考,我也不打扰他,特意把你们三个喊来,也是想当面给你们提个醒,想把日子过下去就得给我动起来。”
听陆老太的口气,是要整顿家事的节奏啊!陆小乙来了劲儿,像巴壁虎一样紧贴着墙根,生怕听岔一个字、听漏一句话。
只听陆老太正声道:“明年福增和思儿都要参考,花费肯定少不了,小甲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嫁妆也要早些筹备,小丙小戊再读两年书也该参加童生试了,里里外外花银子的地方太多,咱家多少家底你们心里都有数,今天趁着二房忠儿在,我把今后的事情安排安排。”
陆忠尴尬道:“祖母,我还是回避吧。”
陆小乙却不这么想,陆老太是聪明人,为何处理自家事要把陆忠喊过来,这绝对有问题。
陆老太和蔼道:“忠儿坐下坐下,不用回避。”
陆大婆子着急起来,“娘,你看忠儿那边还忙着呢,你就别耽误他赚钱了,先把他的事说完,咱们自家的事随后再说也不迟!”
陆老太不理陆大婆子这茬,继续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接下来的安排,你们不许有半句怨言,也不许有半分违背,若是不依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说到滚出这个家时,陆老太气势足足的,没办法,这套院子是她老人家的,她当然能理智气壮的想让谁滚就让谁滚!
陆老太稍稍平喘,又道:“福增,咱家西边有间空屋,你明天去找村里的木匠定制一些桌椅,开个私馆把村里的孩子带一带,束脩比照城里学堂的六层即可。”
“娘,我明年还得……”陆福增想说他明年考秀才的事,意思是开私馆会耽误他读书。
陆老太吼道:“再说就滚出去!”陆老太已经连续发了几次飙,嗓子有些嘶哑,底气却十足。
陆福增闭嘴了,陆老太又道:“老大媳妇,前两月让你买小猪崽来养,你说没合适的,拖到现在咱家圈舍还空落落的,剩菜剩饭让你给二房送去喂猪,也不知道你拿去便宜了谁?”
陆大婆子赶紧解释道:“娘,远亲不如近邻,一点剩菜剩饭而已嘛,今天给东家送点,明天给西家送点,我也是想把邻里关系搞好,毕竟咱家十多年没回村了,邻里关系淡薄了好多。”
陆小乙暗道:你是什么心思谁不清楚啊,不就是跟咱家合不来吗?哼,咱家还瞧不上你那些剩菜剩呢,留着去拉拢你的闲话帮吧!
陆老太呵斥道:“蠢妇,你若有你姐一半聪明,咱大房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嗯?什么情况?你姐是谁?陆小乙耳朵竖了起来,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陆大婆子的姐姐,又是谁呢?跟陆家大房有什么关系?怎么没听祖母提过?陆小乙心中疑惑万千,打定主意回去问祖母。
陆大婆子立即噤了声,任由陆老太训斥。
“你那点小心思我早看透了,不就是等我掏银子吗?行!我今天就给你掏一两银子,你给我买两只小猪崽去,再去二房借两只发了孵疯的母鸡回来,孵几十只小鸡养着,别整日东加长西家短跑得人影儿都不见!”
陆大婆子小声应承着,只听陆老太又问:“养猪养鸡还没忘吧?你若忘了我让老二媳妇来教教你!”
一提让陆婆子来教她,陆大婆子急的音量拔高,“娘,哪能忘呢,我也是农家出身。”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呢?”陆老太嗤道。(未完待续。)
第129章
虽然看不到陆大婆子此刻的表情,陆小乙却能想象的到,一定憋足了气涨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陆老太说完陆大婆子,又开始安排陆思媳妇,陆小乙直觉此事跟她家有关,不由紧张起来。
只听陆老太淡淡道:“思儿媳妇,你回村这几月还习惯吧?”
陆思媳妇进屋至今一言未发,陆老太喊她来的目的她心里也清楚,确切的说,还是她主动促成了这件事。话说几天前,她娘家嫂子给她回话,说城里武家不来人相看了,归根结底还是看不上陆家,若陆家有秀才功名还罢,若陆家在城里住着有营生也行,谁想打探过后得知陆家啥都没有,卖了院子从城里搬回乡下,家中除了田地并无其它产业,武家人如何看得上眼!
陆思媳妇得知后,红着眼睛伤心一夜,嘴上骂武家狗眼看人低,心里却为错失这么富贵的人家而惋惜,继而悲叹自己命苦嫁的男人不争气,文不能中秀才武不能赚钱养家,不仅让女儿受拖累还让她跟着心碎。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村里又谣言四起,说陆忠一天能赚十两银,十两银啊!这可不是小数。她虽不全信却咂摸出了一些门道,眼前浮现出一条生财之路,何不把烤饼方子讨来,自己跟婆母做了放娘家杂货铺卖去,不说一天十两银,就是一天五两,一年下来不仅能给甲薇攒一份丰厚的嫁妆,还能在城里买套大院子再买几个仆人伺候着,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迫不及待,于是在婆母跟前稍微一提,婆母便急冲冲去了陆忠家,谁想被人三两招打发回来,她只好求到陆老太跟前。
陆思媳妇思绪回转,连陆老太问她话也没听见。陆老太等待片刻不见她回话,又淡淡的重述一遍。陆大婆子心里也着急,假装嗓子疼朝着陆思媳妇高声的咳嗽。
陆思媳妇回过神来,见陆老太一眼不眨的看着她,慌忙道:“祖母。孙媳走神了,请祖母责罚!”
陆老太第三次问她:“你回村这几月还习惯吧?”
陆思媳妇赶忙回道:“习惯习惯,祖母,孙媳啥都习惯。”
“习惯就好。”陆老太点头道:“小甲也不小了,别老关在屋里不出门。也该出来透透气学学家务了,咱农家姑娘不学着做饭洗衣喂猪养鸡怎么行?看书绣花终究当不了饭吃。”
陆思媳妇急道:“祖母,甲薇是要嫁到城里的,我…”
陆老太打断道:“嫁到城里?可以啊,嫁妆你出?”
陆思媳妇不说话了,说实话,她娘家虽是城里人,也不过经营一家小小的杂货铺,上有哥嫂下有弟妹,她出嫁时并没有多少陪嫁。想给甲薇添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也不会打陆老太的主意。
陆老太继续道:“总不能把家底掏空了给小甲一人置办嫁妆吧?后面小丙小戊小己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吗?”
陆福增正声道:“不行!积蓄不能动一文!我和思儿眼瞅着要考秀才,小丙小戊读书成亲都要花银子,小甲是个姑娘家迟早是别家的人,不用花费太多,随便置办点嫁妆,在周边村子随便寻户人家嫁了即可!”
随便置办点嫁妆?随便寻户人家?虽说跟甲薇堂姐关系不好,但听伯祖父如此随便的口气说出对孙女婚事的漠然,陆小乙在墙外听得心里凉凉的。她为甲薇感到悲哀,本就是心高命歹的一个女子,再遇上不真心替她谋划的封建家长,没有可以傍身的嫁妆。在婆家说不起话,没有可以依靠的男人,婚后日子充满不确定,也不知堂姐今后的命运会如何?
陆思媳妇急道:“爹,甲薇也是你亲孙女,给她谋一户城里的好亲事。不仅不受苦还能帮衬弟弟妹妹一把呀!咱别为了几个嫁妆钱,让甲薇一辈子过苦日子啊!”
陆福增冷哼:“妇人之仁。”
陆思媳妇还想说什么,被陆老太打断道:“好了好了,这事就别争了,思儿媳妇若能寻到城里合适的人家,几个嫁妆钱我还是掏得起的,当年咱陆家能从城里娶个儿媳妇,如今也能从乡里嫁个孙女进城。”
陆思媳妇面上一喜,哽咽道:“多谢祖母为甲薇做主!”
陆老太道:“我有言在先,一必须找门户相当的人家,我答应给嫁妆也是有限度的,你别跟我整那些不靠谱的人家,妄想靠嫁妆取胜,想都别想!二是咱陆家女不能为妾!记住了吗?”
陆思媳妇点头,陆老太接着道:“若是城里寻不到合适的,你就死了这心,我给甲薇挑一户老实的农家小子,只要她踏踏实实跟人家过,日子保管差不了!”
陆思媳妇心道:我肯定能找到,等我学到烤饼方法,赚足了银钱,给甲薇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还愁嫁不到富贵人家吗?
幸好还有个陆老太做主,要是全由陆福增说了算,陆甲薇估计会哭死吧!陆小乙莫名对陆老太产生好感,不管她当初如何偏袒大房,也不管她是否真如陆婆子所说善于挖坑儿折磨人,从她对甲薇亲事的态度上看,陆老太还算有几分亲情的,不像老书生陆福增那样迂腐死板薄情。
陆小乙保持贴墙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小腿肌肉酸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不知道陆老太何时开始把她爹扯进来,不过仔细分析一下,从安排陆福增办私学,再到陆大婆子养猪养鸡最后是陆甲薇亲事的事,一一说完,想必接下来就牵扯到她爹了。
果然如陆小乙所想,陆老太慈和的对陆忠道:“忠儿,等久了吧,祖母并不是当着你的面演戏,而是让你看看大房的真实情况,看看大房如今过得什么日子!”说完,厉眼扫视大房几人。
大房几人尴尬,陆忠更尴尬,虽说是一家人,但他已经是分家出去的二房又分家出去的儿子,冒然来听大房的家事,怎么说怎么不方便好吧!
陆老太笑道:“是这样的。听说你家烤饼生意做得不错,我寻思着让你帮衬咱家一把!”
陆小乙此刻的想法和陆忠一样,都猜想陆老太想用长辈的面子来压制陆忠,让他交出烤饼方子。想到这里,陆小乙呲牙抱怨道:“刚对你印象好点,这会儿又掉到谷底了,没想到大房婆子没得逞,你又来打主意!哼!门都没有。幸好我当初让粮哥出马,不然这方子真是咱家的,我爹说不定就给你了!”
谁知陆老太接下来的话却不是讨要方子,“放心放心,我不是向你讨要烤饼方子,而是想让思儿媳妇去你家帮忙烤饼,听说莲儿和勇儿媳妇也在你那帮忙,甚至还请了外人。”
陆忠道:“回祖母,的确如此!”
“这是好事,亲戚乡邻能帮一把是一把!”陆老太点头。“赶明儿也让思儿媳妇去你家帮忙烤饼吧!多少赚点家用,也算帮衬大房一把!”
陆老太要求不过分,没讨要方子也没让陆忠把饼供到孙媳妇娘家铺子,而是很简单的要求,让陆思媳妇去帮忙烤饼赚取工钱。
陆忠想了想点头应下,陆老太笑得欢,连连说好!陆思媳妇见目的达到,心里也是一派欢喜,哼!不愿意给方子,她就通过陆老太参进来。她就不信学不会。
陆老太见陆忠答应的爽快,心里很是满意,想到早晨大儿媳来跟她哭诉,说陆忠一家烤饼赚了钱。惹得村里流言纷纷,她好心去提醒,没想到忠儿媳妇眼睛长在头顶上把她刮刺一番赶出门,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陆老太哪里不清楚自家儿媳的为人,不予理睬且训斥她一顿后,陆思媳妇又找了来。说是想去陆忠家帮忙烤饼,赚钱贴补家用,让陆老太帮忙说道说道。
去帮忙可以,去讨要方子却不行,都是自家子孙,陆老太不允许这种自己人勾心斗角的事发生,所以才把陆忠请来,借着由头把大房诸事整顿一番。
等到厅堂里的人都散去,陆小乙也打算撤退,回头见小丁在帮己萝扩充地皮,把墙角能用的地皮都铲松软了,又帮她装来草灰混在土里增肥,小庚和己萝在一旁认真的看着。
陆小乙想溜回去帮忙,谁知一抬脚才发现双腿酸麻难耐,只好站在原地等麻劲儿过去,没想到听到厅堂里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原来陆老太还在呢!
只听她自言自语道:“老了老了,管不了几天了,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进城啊,谁想兜一圈还是回到原地,招人笑不说,家底也折腾空了!哎!不信命不信啊!”语气里透着失望和哀伤,从一个白发老人口里叹出来,有种萧瑟沧桑之感。
陆小乙想再听她说话,可惜接下来一片安静,陆大婆子的声音从前院传来,“肯定在后院玩呢,忠儿你等着,我帮你喊去。”
陆小乙忍着腿麻蹦跶到己萝的小地皮旁,陆大婆子出现在后院门口,看起来心情蛮好,笑着对陆小乙道:“赶紧去前院,你爹要走了,正等着你们呢!”
小丁手脸全是灰,“等下,我去洗洗。”
陆大婆子却说:“别洗了,回你家洗去吧,伯祖母家挑水不容易。”竟是舍不得水。
小丁撅着嘴把小铁铲还给己萝,跟小乙小庚一起往外走,身后传来陆大婆子训斥己萝的声音:“好好的院子被你铲成这样,你咋这么败家?还有,满地都是草灰,去拿扫帚来扫干净!”
“哼!我是小孩!我才不扫。”己萝拽着小铁铲屁颠颠追赶陆小乙姐弟去了,气的陆大婆子在后面跺脚叫骂。
陆忠等在院外,见儿女出来,笑道:“果真在后院玩呢!我还以为你们回家了!”
小庚冲上前,表功道:“爹,我和姐姐们在帮堂妹种菜呢!”
小己萝也激动的对陆忠道:“二叔二叔,我种的秋瓜发芽了,我带你到后院看去!”
陆忠笑,“改天吧,改天二叔帮你搭秋瓜架,等结了秋瓜送二叔一个好不好?”
己萝点头,高兴极了,拽着小铁铲一路跟到陆忠家。
玉兰在家已经等急了,本想等陆忠回来一起去地里割红薯藤的,没想到被大房叫去耽误许久,等他回来的时候,圈里的猪都饿的快翻圈了,玉兰也顾不上问大房的事,先把红薯藤割回来才是正事。
于是乎,一家人各忙各的,玉兰陆忠去地里割红薯藤,陆小乙去溪水边捞螺丝蚌壳回来喂鸡,小丁小庚负责牵小牛犊去溪边吃草,己萝拽着小铁铲跟上。(未完待续。)
第130章
几人顺路去溪边,小庚想骑牛,陆小乙个子矮把他提溜不上牛背,只好让他跟着。
小牛喂熟了很是温顺,就是有些嘴馋,由于没带嘴笼小牛一路走一路吃,小乙她们也不着急,小牛想吃便由着它吃,几人在一旁静静等着,等小牛吃罢,再牵着继续往前走!回望她们走过的路段,草丛花丛纷纷被啃成了斑秃。
小乙默默的牵牛,小丁帮着提篮,小庚和己萝在前路上蹦跶,遇到好看的花儿,己萝便欢笑着冲上前用小铁铲铲下。小姑娘摘花不都是温柔的拈掐吗?哪有用小铁铲铲的?一铲子下去,不是一朵花,而是一丛花草都遭了秧,会不会太辣手摧花了?
陆小乙笑她:“你就不能把铁铲放下吗?一路拽着累不累?”
“不能放,我担心我娘给我扔了,她非逼我绣花……堂姐,拿针哪有拿铁铲舒服,是不?”
这是陆小乙曾经的想法,想她当初也是宁愿干活也不学针线,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对己萝道:“话虽这么说,可铁铲也不是万能的,衣服破了铁铲能补吗?鞋子没了铁铲能做吗?一块布交给你,铁铲能缝成衣服吗?”
己萝撅嘴丧气道:“不能。”
陆小乙嬉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哟,我以前也是你这样想的,我那时宁愿扛大铁锹也不愿意拿小针线,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为什么呢?”己萝看向陆小乙,等她下文。
陆小乙得意的笑道:“那是因为你堂姐我是下溪村的奇女子!既要扛得起大铁锹!还要会用小针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哈哈!”狂笑起来的样子,搭配一只黄毛小牛犊当背景墙,怎么看怎么怪异。
余粮却不觉得,他喜欢这样的小乙。
“粮哥,你怎么在这儿?没进山吗?”陆小乙见余粮已经等在溪边了,微笑着看她。
“村里捞螺丝蚌壳的人多了,我担心你捞不够,进山时从祁溪头给你捞了些。”说完,余粮递来一个竹篓子。底部还滴滴答答的落水。
陆小乙接过来,大约有半篓子,笑道:“谢啦!改天给你送篮鸡蛋来!”
余粮笑,“那我给你家回送两兔子!”
“我再送你两只大公鸡!”
“我回两只大山鸡!”
嘿!还杠上了。陆小乙道:“我再送一只猪来!”
余粮家没猪,只有一只黑狗,“那我把黑虎送你家来!”
这时,一串笑声传来,陆小乙回头看。竟是喜鹊躲在牛犊屁股后面,也不知她是几时来的。
喜鹊笑过劲儿,给陆小乙支招道:“小乙,再给他送只猫去呗!”说完,从草篮子里提溜出一只狸花小猫,约莫筷子长短,圆圆的头、圆圆的眼、小小的耳、长长的尾、绒绒的小脚掌,被喜鹊提溜着脖颈肉,喵呜喵呜的萌叫不停。
陆小乙瞬间被这么一个萌物击中,哇哇叫着冲上前。从喜鹊手里接过小猫,毛毛软软的身子一入怀,感觉整个人都舒化了。
“怎么才一只,说好两只的。”这样的萌物多几只入怀,她一定幸福死了。
喜鹊从篮子里又提溜出一只小小的狸花猫,毛色偏黄,灰绿的眼眸细白的胡须红红的小舌头,萌翻了萌翻了。陆小乙迫不及待的把两只小猫拥在怀里,感叹道:“还是小猫乖顺呀,哪像邻居家的大黄。平日里看都不看我一眼,心情好了朝我喵一声,心情不好拿屁股对我,我想摸它一下。对不起!它走院墙上房顶,跑掉了!”
小丁小庚己萝都伸手要抱,陆小乙叮嘱万千才把小猫递给他们。
喜鹊笑道:“呐呐,两只小猫哟,送一只呗!”
陆小乙原本就是要给余粮捉一只的,正好借坡下驴。把那只灰狸花从小丁手里拿过来,送到余粮面前,眨眼笑道:“粮哥,你看喜鹊都放话了,我不送也不行啊,正好你家有狗没猫拿一只去养呗!”
余粮的确想养只猫,经常有小山鼠窜到他家来啃粮柜,让黑虎去抓简直比小山鼠危害还大!他家原本能站立的柜子被黑虎撞得立不住了,他家原本四条腿的桌子被黑虎挤掉一只桌腿,更别说被它撞烂的坛坛罐罐,哎!一只进山都容易被藤萝缠住腿脚的傻狗,让它抓小小的山鼠会不会显得主人更傻?
破坏神黑虎最终被余粮赶出屋子,收拾完凌乱的家私,他开始思索建新房的事,他自己打猎攒的钱不够建新房,陆家人给的利钱他又不愿意用,陆小乙曾跟他说这些利钱迟早都是她的,这是在向他约誓么?余粮不禁脸颊红红,是的,再等几年他俩成了亲,这些利钱当然全是她的。想到成亲,余粮脸颊越来越烫,接过小猫转身便逃了。
陆小乙太熟悉他了,不仅熟悉他的脸色,还熟悉他的性子,呵呵,又红着脸羞臊的逃开了。
喜鹊没看出余粮脸色异常,只觉他行为异常,挠头疑惑道:“都说上溪村的粮子是闷葫芦,咋先前跟你说得那么起劲?”
陆小乙嘿嘿笑着装傻,喜鹊又道:“你送他猫,他不仅不说谢谢,还转身就走,会不会太失礼了?”
陆小乙赶忙岔开话题,凑喜鹊耳边小声道:“上次被陈神婆打岔,你还没跟我说长生短生的事呢!今天趁着有空,给我说说呗!”
喜鹊脸唰的全红,红的似一团火,不仅烧的她心儿砰砰跳,还吓了陆小乙一跳,乖乖,少女心也太羞涩了吧!
喜鹊回头看小丁几人,陆小乙心领神会,把小牛牵到一处水草丰茂处,再把牛绳系在一棵柳树桩上,吩咐小丁看好牛,顺带把小黄猫照顾好。
小丁高兴的应承,坐在柳树桩上怀抱小猫,如现代过家家的小女生一般,抱一个布娃娃,既小心翼翼又爱心满满,小庚和己萝则围在小丁身边,伸手抚摸小猫的毛毛,美好的场景完全可以入画了。
安置好弟弟妹妹,陆小乙朝喜鹊眨眼,喜鹊四下一瞅,选了一处草深的角落,“我们去那边捞蚌壳螺丝吧!洗衣台和上游都被村里人捞没了!”
陆小乙抱怨道:“以前就我一家捞,这一阵儿不知咋的都疯了似得下溪来捞,搞的我都捞不到了。”
“都说你家赚了大钱,啥都跟你家学呗!”喜鹊捂着笑,“你捞蚌壳螺丝剁碎了喂鸡,她们也跟着学,鸡长的肥不肥,产蛋多不多,很快就能看出成效来,既然有成效她们更不会停了,我看啊,不把祁溪里的蚌壳螺丝捞绝户,她们不会罢休的!”
“绝户?”陆小乙瞪眼,“乖乖,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自己成大罪人了。”
“可不是嘛!你瞧你造了多大的孽!”喜鹊笑道。
陆小乙赶紧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喜鹊哈哈笑,上来挠陆小乙膈肌窝,“假正经,别装了,迟早被蚌壳精螺丝怪寻上门,把你拖水里变成蚌壳螺丝去!”
陆小乙伸开两手臂装开合的蚌壳,朝喜鹊作怪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一只蚌壳精!”
喜鹊笑得更欢了,陆小乙一把拉住她的手,欲往溪水里拖,“喜鹊小美人跟我去溪里享福吧!保你吃香喝辣穿绫罗履丝绸,岂不比你那个短生哥幸福百倍!”
喜鹊红着脸锤她,“陆小乙,你坏死了!”
两人嘻嘻哈哈闹够了才下到溪水里捞蚌壳螺丝,因有余粮给的半篓子,陆小乙随便捞了一些,便拉着喜鹊蹲到草丛里说悄悄话。
原来那个长生姓李住村东头,年方十六长喜鹊三岁,家中情况跟喜鹊家差不多,有四个儿子却没女儿,兄弟四个的聘礼钱都靠自己去挣,长生排行第三,前面两个哥哥已经成家另过,余下长生和弟弟长青。李家其实跟陆莲婆家相隔不远,但因长生在陆小乙穿来前已经去城里帮工赚钱了,甚少回村所以陆小乙至今没见过他,但长生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陆小乙还是有印象的。
喜鹊还是梦幻少女,跟陆小乙说起长生来,眉眼都要融化了,一脸幸福的摸样,“等长生哥攒够聘礼,这事就成了。”
陆小乙拔一只狗尾草敲她的头,“嘿!嘿!醒一醒,大白天呢!咋做起梦了!”
喜鹊红脸嘟囔:“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小乙,你脑子活帮我算算,你说长生哥多久能攒够聘礼?”
“行行,我最喜欢算这个,他现在工钱多少?”
喜鹊挠头,羞赧道:“没问过!”
陆小乙扶额,“怎么不问?”
“不好意思,我现在一见他就脸红心跳,连带说话都结巴起来,那好意思问他工钱呀?”喜鹊说的是实话,小少女的心思总是纯净的罗曼蒂克,眼神和心跳最重要,银钱和吃喝拉撒睡暂且排后面。
“那他在什么店帮工?”
见喜鹊羞哒哒的摇头,陆小乙气的用狗尾草打她的头,“又没问是不是?”
喜鹊几不可见的嗯了一声,解释道:“算上你撞见那次,今年我才见他两次,说的话加一起不超过五句,哪能问这么多!”(未完待续。)
第132章
疯子陆小乙跟喜鹊躺在草丛里望天,那边小丁小庚和己萝玩够了小猫,抬头瞧不见大姐和喜鹊,都扯开嗓门叫喊起来。
陆小乙从草丛里起身,“在这儿呢!”
小丁道:“大姐,捞够了吗?需要帮忙不?你看太阳都上中天了,咱们该回家帮娘做中饭了。”
“这就来。”陆小乙把新捞的螺丝蚌壳装到余粮给的篓子里,满满一篓有些沉,还好有喜鹊帮她提。
喜鹊帮小乙提回家,玉兰留她吃饭,喜鹊笑着婉拒,陆小乙送她出院门,用她俩皆懂的话说道:“观察小心忍耐。”
喜鹊笑着点头,“知道了。”走两步又回头说:“忘了告诉你,黄球儿爱挠鞋面,把你家新鞋子藏好哟!”黄球儿是那只黄毛小狸花。
送走喜鹊,陆小乙去后院帮忙摘菜,玉兰道:“别摘了这里有我呢,你去西院寻你祖父,请他给咱家黄球儿编个猫篮子。”
陆小乙放下手里的青菜去西院寻陆寿增,禀明来意,陆寿增笑道:“最边上那间屋里全是篮子,你随便挑去,大的小的圆的扁的都有,你若不喜欢草编的,我下午给你寻绿竹编个竹条的。”
“不用不用,祖父,我挑个小圆篮就行!”陆小乙来到最边上的屋子,推开房门,好家伙!真应该在屋外挂牌,上书:寿增草编作坊。
整间屋子满满当当没有落脚之地,堵在门口的是一堆在工的半成品,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大支架,上面挂着一卷一卷搓成绳的软席草,再往里看,全是软席草编织的成品,各式篮子筐子垫子席子还有一些不明用途的箱子,分类堆叠成高高的一沓,陆小乙暗忖:祖父和小叔莫不是把下溪村周围的软席草割光了。
陆寿增跟过来,笑道:“呵呵。你人小个矮肯定够不着,还是祖父来吧!”
不是能不能够着的问题,是能不能挤进去的问题,陆小乙怀疑她会被高高的草篮子活埋在里面。
陆寿增很娴熟的进到屋里去。指着一叠圆篮子道:“这些篮子怎样?我还没来得急编提手,看起来像圆盆儿,小猫睡里面蜷成一团最像毛球。”
陆小乙听陆寿增说的头头是道,问他:“祖父,咱家以前养的黑猫也是睡在圆篮子里吗?”
陆寿增捋须。微笑着点头,挑一个颜色偏黄的篮子,垫脚取下递给小乙,“拿去吧,这个篮子的颜色最适合黄猫。”
陆小乙想到余粮那只灰色小猫,又笑嘻嘻的找祖父要一个深绿色的圆篮,不经意间瞅见一对长筒状的篮子,圆底圆盖,长度约莫成人手臂长短,口如圆盘。大小比她家烤饼稍微大些,两个篮子中间用牢固的缠花麻绳连接,可以挎搭在其他物品上。
陆小乙猛然想起自己曾跟祖父提过编一些专门为商队装烤饼的挎篮,想必就是这个,没想到祖父已经编好了,陆小乙激动道:“祖父,这是不是给商队专用的烤饼篮?”
陆寿增点头,“也不知行不行,原本只编了一个,你小叔提议编两个用麻绳连接。方便挎搭在马背上。”
陆小乙激动的翻弄这对烤饼篮子,看大小大约能装四十个烤饼,即使不用来放置烤饼,还可以用来装水袋和其他食物。且长筒形不占地方,很适合商队使用,“祖父,明天我爹送饼你把这对篮子也带去,让祁叔他们摆在店里帮你推一推,若有商队订购。你再编了送去。”
又道:“祖父,你再带些其它篮子吧,光顾饼子店的妇人多,顺带把篮子推一推,你跟小叔再商量商量价钱,给祁叔他们提些寄卖费!”
陆寿增很高兴,道:“今年割的软席草多,编的篮子也多,我正愁如何卖呢!眼瞅着入秋了,地里的粮食也要收了,我和你小叔总不能顾着卖篮子耽误收粮食吧?祁山商铺若能帮着寄卖,真是帮咱的大忙了,就怕他们不乐意帮忙。”
陆小乙笑,“放心吧祖父,卖饼子也是卖,卖篮子也是卖,只要能赚钱,祁叔他们肯定乐意的。”
“好好,年底你小叔就能把欠你的十两银还上了!”陆寿增说完,眼里满满的笑,表情也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去年老二娶亲,他出面从老大家借了十两银,那可是申家赔偿小乙的断腿钱,当时赶鸭子上架必须要借,他心里也不确定何时能还上,谁想才一年半光景,已经看到还钱的希望了,去年卖两头猪攒了二两,今年卖篮子攒了三两,年底还有两头猪要卖,加上老二媳妇半年攒的工钱三两,刚好十两银子。
陆寿增怎能不高兴,家里日子越过越好,老二不再贪玩好耍,能认认真真的跟他编篮子卖,能踏踏实实的跟他去地里劳作,且还债后家中便无负担,从明年起可以攒钱了,孙女孙子也渐渐大起来,陆寿增还想着攒些钱给孙女添嫁妆呢!
陆寿增越想越开心,眼角额头上的皱纹绽成一朵菊花,陆小乙不忍心打断他,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祖父的高兴劲儿过去,然后顶着两个圆篮子往东院走。
陆勇恰巧从隔壁屋出来,朝小乙嚷嚷:“站住站住!两篮子付钱了吗?”
陆小乙因顶着篮子,僵着脖子缓慢回头,对陆勇道:“小叔,篮子钱十两银的利息里扣!”
陆勇笑嘻嘻的上前,因个子高挑,轻松把小乙头顶的篮子翻转一圈倒扣在她头上,环胸端详一番,又把重叠的两个篮子拆开,先给她戴个偏黄的,又给她换上偏绿的,跟换装一样,把两个篮子反复搭配,扣在陆小乙头上看效果。
陆小乙端端站定,翻眼往头顶看,不满道:“小叔,你能不能别给我戴那个绿篮子。”容易让人联想到绿帽子。
陆勇再次把两个篮子重叠好扣在她头顶,顺带怕打一下,笑骂:“人小鬼大!绿帽子也懂?”
陆小乙装傻,“什么绿帽子?我只是不喜欢绿色的篮子罢了!”
陆勇以为她真不知,笑道:“没啥没啥,你可以走了!”
陆小乙偏不走,“小叔,你不会拿我当玩偶吧?我不信你翻来翻去没目的?”
“嘿嘿,你顶篮的样子让我脑光一闪想到编草帽,咋样?小叔脑瓜子灵活不?”陆勇得意道。
陆小乙想起她爹曾经骂小叔脑袋里装的全是屎,噗嗤笑出声,丢下一句“灵活极了”再僵着脖子缓慢转身,小心翼翼的把两篮子顶回去。
玉兰和小丁还在灶房忙中饭,陆小乙带小庚在卧房里做猫窝,碎布头是不能用来铺猫窝的,因为做鞋底能用上,棉花更不能用,这个朝代没有农药,棉铃虫和棉蚜对棉花植株的危害很大,所以产量不高,棉花更显珍贵。
陆小乙只能把软稻草一层一层给黄球儿铺成小窝,无奈黄球儿正眼都不看它的新窝,轻盈的跳上炕,再跳到一侧放被褥枕头的箱格上,用小爪子探一探按一按,然后蜷成一团呼呼了。
陆小乙指挥小庚去把黄球儿拎回猫窝,并训斥它:“黄球儿,你真是不认生,一来就睡到我的枕头上,你说,你洗过澡没?生不生跳蚤?”
黄球儿喵呜一声,圆眼睛萌萌的看向她,然后开始舔猫爪子。
陆小乙缴械投降,“怕你了!中饭后我给你洗澡,不过在这之前必须睡你的猫窝!”
玉兰刚好进来催她和小庚吃饭,笑道:“猫儿怕冷,每年只能六月六这天洗澡,平时洗了会冻死的。”
陆小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到前世家里养的那只猫,买来时也是两个月大小,第一次给它洗澡费大劲了,不仅反应激烈还挠她一爪子,出水后的小猫湿哒哒颤微微看起来可怜极了,还是她赶紧用吹风帮它吹干后,小猫才恢复萌萌的小模样。
对哦,古代又没吹风机,如何给它烘干毛皮呢?难道要生火帮它烤?陆小乙把火烤的提议一说,玉兰当即否决,嗔怪小乙道:“你别折腾它了,好赖都是一条命,当心折腾死。”
陆小乙点头,放弃了给黄球儿洗澡的想法,玉兰瞅一眼她做的猫窝, “不用垫草,它直接睡篮子就行。”陆小乙又把猫窝里的软稻草取出来,独留一个草篮子在炕头。
等她吃罢中饭回到卧房,黄球儿竟蜷成一团睡在草篮里,看起来真像一团毛球,陆小乙上前戳它的软肚肚,黄球儿醒过来朝她喵呜叫,想必是饿了,陆小乙安慰道:“乖哦,你的中饭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小丁便笑嘻嘻的端来一个小瓷盘,里面盛着一些米饭,由于中午没有肉菜,小丁趁玉兰不注意,偷偷放了些猪油在猫食盘里。
小庚从小丁后面冲出来,上前举着黄球儿嚷道:“猪油拌米饭哟,黄球儿你高不高兴?”
黄球儿嗅觉灵敏,想必在喜鹊家伙食不是很好,闻到猪油味儿拼命挣扎起来,朝小丁手里的猫食盘喵呜叫不停。
陆小乙锤一把小庚的发髻,“放下放下,小猫一旦被人抱习惯就不抓耗子了。”
小庚把黄球儿放下来,嘀咕道:“哪有不抓耗子的猫,大姐就会骗人!”见陆小乙朝他挥拳头,赶忙又笑着讨好。
黄球儿终于吃到香喷喷的猪油拌米饭,喵呜喵呜很是急切,最后把猫食盘添的一干二净,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儿又躺到猫窝里睡觉去了,无视陆小乙姐弟好奇的围观。
小庚:“真懒啊!”
小丁:“真能吃啊!”
小乙:“真幸福啊!”(未完待续。)
第133章
陆家小姐弟在这屋喂猫,玉兰和陆忠在隔壁商量事。
陆忠把早晨在大房的经过说一遍,玉兰听后淡淡道:“曾祖母现在才来管家?早干嘛去了!”
陆忠咳一声,淡淡道:“咱们是晚辈,不言长辈的事!”
玉兰道:“咱俩成亲十多年,我王玉兰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若不是牵扯到咱们,我才懒得去言她家长短,今天的事不是明摆着有预谋吗?”
陆忠也不是傻子,叹气道:“祖母还算明礼,没有直言讨要烤饼方子,你说她要是真开这个口,我这当孙儿的又如何回拒她?”
玉兰气极,“昨天伯母来讨要不成,今天又借祖母来行事,前后的事拉通一想,傻子都能看出中间的道道,祖母会看不见?”
陆忠见玉兰脸色渐黑,知道她真生气了,赶忙劝道:“祖母回村后几乎不出门,那些闲话想必是伯母和堂嫂告诉她的,再结合伯母昨天的言行来看,定是伯母在祖母耳边嚼舌根,还好祖母明理,没有听从挑唆,更没有直言讨要方子。”
“你只猜到伯母挑唆,咋没想到堂嫂使招,哼!以退为进,以为别人都是傻的?”玉兰冷哼道:“她这人虽然聪明,却是小聪明,若是没有伯母昨天那一出,今天祖母提出让她来烤饼,我也不会有其它想法,谁想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先让伯母来咱家露了底,又在祖母跟前交了心。”
一会儿露了底一会儿交了心,陆忠听的一头雾水,对女人的弯弯肠子搞不懂,疑惑道:“什么底儿呀心的,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玉兰见陆忠挠头一副被搅晕了的摸样,解释道:“你刚不是说了吗?堂嫂早上跟祖母交了心,她想把甲薇嫁到城里去,你想想啊,且不说城里的普通人家。稍微有点产业的人家,她这边嫁妆能少吗?”
陆忠道:“祖母说了,只有找门户相当的人家她才给甲薇出嫁妆。”
玉兰嗤道:“堂嫂心高,你看她养女儿跟咱就不一样。整日关在屋里看书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哪里是农家女子呀,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说。她把女儿养成小姐样,是嫁到寻常人家去得吗?”
陆忠咂摸一番,“你说的也在理,可大户人家能看中咱们这些乡村农户吗?”陆忠想到一种可能,赶忙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祖母今天说了,陆家女子不能为妾!”
“这事真不好说!”玉兰却持怀疑态度。
陆忠不想谈论这个,“好了好了,这是人家的事咱少参言吧。只是这事与她来烤饼有什么关系?”
“方子讨要不来,就换个方式来咱家学呗!”玉兰道,“学会了自己另起炉灶,放她娘家杂货铺卖去!如今村里不是都传咱家一天赚十两银子吗?她也想赚钱给她女儿筹备嫁妆,嫁到城里大户人家去呗!”
原来堂嫂打得是这个主意,陆忠还以为啥大事呢,笑道:“她要学就来学呗,能学会算她能耐!你也别瞎想了,兴许人家就没这么多心思,不过单纯想赚点工钱而已!”
陆忠对烤饼方子一贯信心满满。他坚信自己玉兰小乙和余粮不说,外人是不会想到的,不然他家烤饼上市至今也不会稳稳做到独一份,这不是没人模仿。而是根本模仿不了。
玉兰道:“我当然也有信心,我只是在生堂嫂的气,你说咱家一点生意被亲人一环套一环的算计,我能高兴的起来吗?堂哥也真是,天天关在书房里,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堂嫂都这样了他也不管不顾!”
“好了好了莫气了。”陆忠劝道:“对了,话赶话说到堂哥,我还有些话要跟你提前交个底儿,伯父和堂哥不是明年要参考吗?我寻思着给他们资助点银钱,大房如今日子不好过,那点家底也不经用。”
玉兰冷声道:“咱家是你当家作主,你想资助就资助呗,反正咱家的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也不用费劲,每天只需站在院里等大风把银子刮来就行!”
陆忠如何听不出玉兰话里的意思,脸颊一红,惭愧道:“算了算了,不提这事了,让他们吃吃苦再说吧!来得太容易不是好事!”
玉兰脸色稍微缓和,温言细语道:“夫君这话说的在理,我也是这意思,俗话说:好钢要用刃上。大房的日子还没到最窘迫的时候,咱上杆子贴上去资助银子,人家非但不记咱的好还会说咱谄媚依附,咱不能花银子买不到好吧!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到他们困难时再施援手,夫君还没看出来吗?大房多数人还在做梦呢,啥时候他们从梦里醒来,咱啥时候再搭手帮忙吧!”
陆忠觉得玉兰说的有道理,愈发对先前的话感到羞愧,“刚才我说话欠考虑,没有想周全。咱家也是刚做生意,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院子要新建,小庚要读书,我还想着托祁哥帮忙在城里寻个好的跌打大夫,帮咱小乙再瞧瞧腿。”
玉兰奇道:“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这事,你有没有注意到小乙的腿,我咋发现她的腿好了呢,莫不是我看习惯了?”
陆忠平时也没注意,回忆一番也疑惑道:“咱平时看习惯了,她腿正常起来咱真没发觉!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她在家里进进出出没问题呀?”
玉兰惊喜道:“夫君,你说小乙的腿是不是长好了?”
陆忠摸着下巴思索道:“应该是,兴许小乙跟咱一样,习惯成自然没有发觉吧!”
玉兰喜后又忧,“当初申家赔了十两银给小乙,如今小乙腿好了,咱是不是该把银子还回去,十两银子在下溪村抵一份聘礼了,我担心当初因申强和小乙的事,被人传成事端。”
陆忠如今赚钱了,十两银对他不是负担,赞成玉兰的说法,“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早该想到这个问题,当初咱家收申家十两银也是想给小乙多份保障,如今咱家赚钱了,也不缺那十两银子,不管小乙腿好与不好,咱都应该把银子还回去。”
玉兰和陆忠一合计,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玉兰赶紧取出十两银子,打算往申家去。这时,院外传来花大嫂和王冬梅说话的声音,这是到点来烤饼的。
玉兰心里有事根本坐不住,让冬梅和花大嫂先行去后院揉面,她办点事就来。
陆小乙见她娘交代几句后便急冲冲出了院子,想跟去,却被玉兰赶回来,小乙心中起疑,等玉兰走远又鬼鬼祟祟的跟上。
一路跟到申家院子,见玉兰敲门片刻,申婆子开门把玉兰迎进去。
陆小乙喃喃道:“我娘急冲冲来申家干啥?”
百思不得其解,陆小乙溜到申家院外榆树下的稻草垛子旁,一边思索一边等玉兰出来。谁想申强这个神经病少年就躲在草垛子里,怪叫着跳出来,真把小乙吓得魂不附体。
“哈哈!这次吓得比前几次都惨吧!瞧你身子都在哆嗦!”申强得意的笑。
因走神之故,陆小乙这次真是被吓住了,比申强第一次躲草垛里吓她还惨,见神经病少年还在狂笑,有心吓唬他,装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傻呆呆的看着申强,不眨眼也不说话,就看这神经病少年怎么办!
申强笑够了,才发现陆小乙一直木呆呆看着他,心里纳闷,依照小乙的脾气,此时应该追上来打他,或者捡石头砸他才对呀!怎么成这样了?
“喂喂!咋了?”申强伸手在小乙眼前晃啊晃。
陆小乙依旧木呆呆看着他,心里却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申强来回晃了十来下,心里害怕起来,“喂,说话呀,这是咋了?”
刚好有个婆子扛着锄头下地干活,路过此处见小乙这副模样,好心问一句,申强指着身后的草垛道:“我刚藏里面,原本是想吓刘宝的,谁想小乙来了,我便跳出来吓了她好大一跳,结果就成这样了。”
那婆子支着锄头仔细观察陆小乙一番,除了伸手在小乙眼前晃,还翻了翻小乙的眼皮,推了推小乙的肩,得出的结论是,“你小子闯祸了,她这是被你吓掉魂了,得招魂,不然活不过七天。”
申强吓傻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想起去年他失手把小乙推下深沟,直愣愣躺在沟底的模样,再看眼前小乙失去魂,木呆呆看着他的模样,申强哇的哭开了,心中有股从未有过的疼痛,让他哭得肝肠欲断。
那婆子催促,“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叫你娘去,请个大神招魂才是最要紧的!”
陆小乙见申强哭得伤心,觉得该适可而止了,再听这婆子说要请大神招魂,更加不敢演下去。于是,轻轻**一声,再缓缓抬手揉揉脸颊,好似魂魄归位的样子,眼光顿时澄明起来,盯着哭泣的申强道:“你哭什么呢?”
那婆子拍腿惊呼道:“哎哟哟,真是邪了门了,吓掉的魂自动归位了,完啦完啦,可别把我拖累进去,今天不能下地了我得赶紧回家去!”婆子扛着锄头往家跑。
申强脸上的眼睛已经冲出了泪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还说小乙失了魂,这会儿又归了位,他颤微微的抓住小乙的手,“小乙?是小乙不?”
小乙拍掉申强的爪子,吼道:“申胖子,敢拉我的手,找死啊你!”
申强立即笑起来,“呵呵,是小乙。”(未完待续。)
第134章
申强先前钻稻草垛子灰头土脸,后又受到惊吓泪流满脸,胖脸上泥灰和眼泪黏成一团,看起来脏兮兮的,陆小乙道:“赶紧把眼泪擦一擦,瞧你跟个大花猫似得!”
申强呵呵笑,用手胡乱抹一把脸,不仅没擦干净,反而抹的更脏了。
陆小乙把手绢揉一团砸去,“拿去擦,脏死了!”
申强一边擦脸,一边诚恳认错,“我以后再也不藏草垛里吓人了。”
陆小乙装糊涂,“我只记得你从草垛里跳出来,后来我就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了。”
申强实话道:“你被我吓丢了魂!”
“啊?丢了魂?”小乙夸张的嚷:“申胖子,你跟我上辈子有仇是不?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去年把我推下沟差点摔死,后来下水救你又差点被你拖累死,今天更吓人,直接把魂儿给我吓没了!申胖子,你要再这样莽撞,我以后不跟你玩了!让小丁小庚刘宝他们都不跟你玩。”
申强已经很愧疚了,低头不说话,等陆小乙说完,他才诚恳的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
陆小乙本就是装失魂吓他,让他长个记性,毕竟乡村最忌讳惊吓丢魂,这次吓得是她,下次指不定吓着谁家孩子,若遇上倒霉孩子,吓出问题来,孩子家长一准儿会找上申强,到时候又是事端。
“好吧,看你如此诚恳,以后我们还跟你玩!”说完,陆小乙伸手,“把手绢还我。”接过手绢一看,泥糊糊的。
“弄脏了。”申强不好意思道。
“没事,洗干净就好了。”陆小乙三两下把手绢卷起来塞袖兜里,想起她跟来申家院子的目的,赶紧往申家院门瞅一眼。她娘还未出来。
陆小乙躲到草垛背面,露头悄悄观察着,申强也好奇的挨着她,“你干嘛?鬼鬼祟祟的盯着我家院门看?你想去我家玩就直说嘛!走。我带你去!”说着话作势要牵陆小乙的手。
陆小乙狠狠拍掉他的胖爪子,训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这个申胖子,先前惊喜过度想牵她的手可以理解,这会儿又来!
申强的胖爪子被打疼。吸着气搓着手背,嚷嚷:“陆小乙,你是死人手吗?打得我好疼!”
“死人手跟打得疼有什么关系?”陆小乙真不懂。
“我爹说人死后身子僵硬,手也变得硬邦邦的,打人特别疼!”
好似你爹被死人打过一样,陆小乙翻了个白眼,“你爹懂得真多!不愧是开棺材铺的!”
申强咂摸一番,“你这话听起来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是在夸你爹!”陆小乙见申强还在咂摸她话里的意思,转移话题。“申胖子,我娘去你家了,你去听听她们说些啥?”
申强接了任务急冲冲跑去拍院门,还好院门没栓,他便溜了进去,陆小乙坐在草垛里慢慢的等着。
很快,申强就跑来回报,“你娘把一大锭银子摆在方几上,我祖母笑眯眯的收下了。”
“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陆小乙问。
申强挠头,“没。我刚进去就被我娘赶出来了!”
“笨死了,你大大咧咧进去干嘛,你应该躲在门缝哪里偷听,或者躲在窗下偷听。或者躲到隔壁屋子贴墙偷听,对了,你家厅堂有后窗吗?你还可以躲到后窗根下偷听!”
申强斜睨着小乙,“你在家经常偷听吧!”
陆小乙一脸黑线,不承认也不否认,指示申强依照她传授的方子再次进去打听。申强很快又回来,苦着脸跟小乙说他失败了,原因竟是他伏在门扉上,因身子太胖把门轴压出了声响。
“我再去。”申强屡败屡战毅力不错。
陆小乙扶额,无力道:“好了,你别去了,等我娘出来直接问她吧。”
玉兰果然不经念叨,陆小乙说完片刻,她就告辞出了申家院门,申婆子和申强娘满脸堆笑,热情的把玉兰送出门,三人又是一番依依不舍,好似两家关系特别亲近一样。
陆小乙更加怀疑了,她对申强道:“我走了,以后再找你玩,对了,以后别藏这儿吓人了,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能魂魄自动归位,懂吗?”
申强一个劲的点头,陆小乙贼笑着追玉兰而去,“娘,等等我!”
玉兰眼神特意盯着小乙跑动时的左腿,待她跑近,戳她额头训道:“不在家帮忙烤饼,出来疯什么?”
陆小乙歪头躲过玉兰戳来的手指,顺势拉住玉兰的手撒娇,“娘,我想你了嘛,就想出来寻你!”
玉兰才不信,“你那点鬼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么?一准儿跟着我去了申家。”
“娘,你怎知道?”陆小乙对自己的跟踪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还不简单,那申家小子一贯贪玩好耍,怎会几次三番到厅堂外晃悠,摆明儿是来偷听的我们谈话的,这会儿又见你,这不就想通了吗?”玉兰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
陆小乙拍马道:“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何时才能像你这么聪明啊!”
玉兰瞪她一眼,“好好走路,胡说啥!”说完径直往前走,竟一言不提去申家的事。
陆小乙心里有好多小疑问着急弄清楚呢,小声道:“娘,你去申家干嘛,听申强说你给了申婆婆一大锭银子?”
“回去再说。”
陆小乙四下一望,没人啊,不过,即使没人也是在村路上,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如今陆家可是在村里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再让人寻到什么事端,更不知被说成什么样。
谁想回到家,玉兰一头扎进后院忙烤饼去了,陆小乙更不能问清楚了,心里的疑问好似会自行繁衍成长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小乙憋得难受。瞅见给余粮挑的猫窝,心想跑一趟吧,跑动起来就不会想太多。
余粮没有进山,而是在院里修他的柜脚和桌腿。没办法,黑虎干的蠢事,他这当主人的也有责任。
院门是开着的,陆小乙大大咧咧的进来,见余粮认真的在削一截木棍。旁边放着一张站立不稳的三脚方桌,缺脚的地方用一个方凳垫着。
黑虎规规矩矩的蹲在一旁,没有像往常那样远远跑来迎接小乙,原来蠢狗心思竟被余粮带回来的小猫吸引了,此刻的小猫正趴在余粮肩头,任他手臂动来动去削木棍,小猫依然能稳如泰山牢牢趴在余粮肩头。
黑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菊花尾欢快的横扫着,想必是很喜欢这个小猫,在主动示好。而新来的小猫却很怕它。躲在主人肩头,歪头观察着眼前这只黑色的庞然大物。
最萌不过歪头杀!陆小乙被小猫歪头的样子萌翻了,屁颠颠跑过来,想从余粮肩头捉下小猫,小猫明显不愿意跟她去,小爪子紧紧勾着余粮的衣衫,小嘴儿喵呜喵呜叫不停。
强抢民猫的陆小乙立即惹来黑虎的不满,朝她大声吠叫着,好似让她放下小猫。
“蠢狗!闭嘴!”陆小乙训黑虎,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猫爪子扒开。放到她带来的草篮里,笑嘻嘻的端到余粮眼前,“粮哥,你看这猫窝多适合呀!”
余粮微笑。“挺好。”
小猫小爪子抓着篮沿儿,露出两只水润润的琉璃眼珠,萌萌的看着陆小乙。
陆小乙早已看透这种外表呆萌本质神经的族群,跟余粮循循善诱的普及道:“呐呐,我告诉你吧,世上所有的猫都是神经病。你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它们,更不能用对待其它动物的方法去对待它们。”
“是吗?那你可得给我传授点经验!”余粮放下手里的砍刀,认真的看向小乙,“你送我的小猫,我一定要养好!”
这算是情话吗?陆小乙心儿砰砰跳,一旦余粮认真起来,她就有些扛不住,不敢去看他,于是,假装揉弄篮子里的小猫。
小猫抱着她的手指轻轻咬着。
“你慢慢就会发现,它们刚还舒服的晒着太阳,转瞬又毫无征兆的发起疯来,刚还温柔的用小爪子讨好你,转瞬又拿冷屁股对你,你以为你驯服了它,其实是它把你驯服了。”
好似证明陆小乙说的有道理,刚还抱着她手指轻咬的小猫,在篮子里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开始踢腾起来,随即再次翻身在圆篮子里追着尾巴玩。
陆小乙把篮子凑到余粮眼跟前,“看吧看吧,就跟神经病似得。”
余粮笑着把猫篮子接过去,“小猫就跟小孩一样,贪玩好耍也是正常,哪里是你说的这样。”
陆小乙瘪嘴,“等着瞧吧,不出一月你就认同我的话了。”
余粮把猫篮子端到院里一块阳光明亮的石台上,又回来削着木棍,黑虎跑到石台旁守护小猫。
“粮哥,你家桌子咋缺了一只腿?”陆小乙只顾说小猫去了,这会儿才发现余粮在削一只新桌腿。
“黑虎撞的,也不怪它。”余粮毫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我祖母去世后我爹一直在外面闯荡,屋里这些家私没人看顾,好多已经朽掉,你现在看到的方桌和柜子好几处已经被虫蛀空了。”余粮知道小乙不会因为这些嫌弃他,说起来口气也是平平淡淡的。
陆小乙指着山林的方向,朝余粮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粮哥,你看那么大一片山林,能做多少桌椅柜子呀。”又指着身后那张缺腿桌子道:“虫蛀了就虫蛀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粮哥,改天我帮你到山里砍树去,咱抬回来做张大大的方桌咋样?”
余粮笑,“我还得去拜师学木匠!”
小乙看过来,与余粮目光相遇,两人相视一笑,感觉阳光愈发的明亮了。(未完待续。)
第135章
余粮把削好的桌腿拿到桌下比量长短,蛀坏的桌腿还有半截连在桌面上,余粮把半截桌腿敲下来。
余家因家境原因,方桌是最简单的那种无束腰直腿方桌,余粮只需要比照桌腿上最简单的榫卯,把新桌腿削好契合上,勉勉强强把方桌修好了。
对于习惯用榫卯结构做家具的古人,陆小乙是非常佩服的,连带对修好桌腿的余粮,也是佩服之极,真心赞道:“粮哥,你好厉害!”
但凡陆小乙夸赞余粮,都是老一句“你好厉害”,余粮总会不好意思的红脸,假借把方桌往屋里搬,实则缓一缓脸颊上的羞臊,然后再回来修柜子。
陆小乙不打扰他,站起身绕着余家小院看一圈,虽然干净整洁,但也陈旧破落,陆小乙提议道:“到年底还能分些利钱,粮哥,你起一套新院子吧!”
余粮有自己的想法,对小乙笑了笑,却不说话。
陆小乙怎会不懂余粮的想法,定是他不愿意用陆家给的利钱来修房子,他终究还是觉得这些银钱不是他该得的,陆小乙不愿强迫他,也尊重他,便不再提利钱的事,厚颜凑到余粮身边,小声道:“粮哥,你卖山货攒了多少银钱?”
余粮脸颊一红,楞了片刻才喃喃道:“攒的不多,六两左右吧!”
六两左右,陆小乙挠头算了算,粮哥回村三年多时间,单靠卖野兔山鸡攒了六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照这样下去,攒到她能成亲的年纪,建套小院子还是能行的。到时候,再结合上溪村的地势,把通往余家的小路拓宽,再把小路两边的山坡买下来,种果树也行。载刺玫也罢,总之要把院前的山坡美化起来,然后把小院子扩成大院子,至于怎么扩建她还要慢慢筹划。宗旨只有一条:关起门来过日子,怎么舒坦怎么来!
陆小乙回过神来,见余粮静静的看着她,好似已经把她刚才的想法看个透彻,陆小乙不禁有些羞赧。但她一贯脸厚,嘿嘿笑道,“想跑偏了。”
余粮状似不经意道:“你想到几年后了?”
陆小乙脱口而出:“六年后。”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余粮是在向她打探何时愿意嫁呢,六年后她正好十七,余粮已经二十三了。想到六年后她要从山下那个院子搬到山上这个院子,陆小乙心情复杂极了,有不舍也有欢喜,有彷徨也有期许。就像喝下一碗酸辣,酸的让人落泪,辣的让人着火。
“六年。”余粮喃喃低语,片刻,又目光热切的看向她,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陆小乙再脸厚也禁不住少年郎炙热眼神的注视,想躲,便扭头避开他。
不远处,晒太阳的小猫匍匐在石台上用灰白的小肉爪轻轻撩拨黑虎的左耳,黑虎直愣愣的蹲着任由小猫玩耍。没想到只一会儿工夫,小萌猫和大黑狗就打成一片。陆小乙趁机跑过去,吓得小猫蹦跳起来,连黑虎也朝陆小乙汪汪两声表达不满。
陆小乙对这种喜新恋旧的不正经狗表达强烈不满:“蠢狗。你忘了我家小灰灰了吗?”
汪汪!
“蠢狗蠢狗!”陆小乙怒极,转而又朝余粮告状,“粮哥,你管不管黑虎,它连我也要咬!”一句话音调几变,比小庚撒娇还娇。
往常遇到她跟蠢狗计较。余粮都会笑着劝她,第一次听她如此撒娇,余粮明显不一样了,立即放下手里的砍刀大踏步过来,利索的把小猫拎给小乙抱着,再抓住黑虎两只前腿干净利落的丢出院子去。
陆小乙满意了,黑虎心碎了,爪子哗啦啦的扒着院门,汪汪叫不停。
余粮红着脸坐回原处继续削木棍,陆小乙抱着小猫坐在一侧默默的看着,如果忽略掉院外狂叫的黑虎,院内的氛围是静谧的、温馨的、甜蜜的。
直到余粮把损坏的柜子修补好,陆小乙才离开,出门见黑虎委屈的蜷在院外的石阶下,黑眼珠水润润亮闪闪,朝陆小乙摇尾示好,陆小乙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余粮吩咐,“黑虎,送小乙去!”
一路上,陆小乙趾高气扬,黑虎在后面畏畏缩缩,想必它也明白它在余家院子的真实地位了。
陆小乙远远瞧见她家院外停着两辆马车,仔细一看,一辆是祁风来补货的,另一脸竟是她外祖家的,一定是小舅来了,陆小乙百米冲刺回去,一进院门就高声唤着:“小舅小舅!”
王玉堂正帮着陆忠搬烤饼呢,后面跟着祁风,各自抱高高一叠烤饼,从后院过来。
祁风仗着好身手,把烤饼往身侧挪动,露出半天脸,逗道:“假小子,这几声小舅莫不是在叫我?”
王玉堂回头呸道:“我是她舅,你是她啥?你小子算哪颗葱?”
陆小乙得意极了,感觉今天真是太幸福了,余粮为了她收拾了黑虎,小舅为了她训斥了祁风。
王玉堂继续训道:“我如花似玉的外甥女你叫她啥?假小子?你长没长脑子!”
祁风有些懵,他一贯这样喊小乙的,并未有人说不妥啊,而且这人是小乙的舅舅么?他来时这人已经在后院了,对他颇为友好,笑声大且爽朗,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正气,谁想他是小乙的舅舅,怎么没人告诉他呢!
其实,王玉堂在后院当着祁风的面喊过陆忠姐夫,是祁风自己没在意罢了。
陆忠赶忙圆场道:“怪我怪我,刚忙起来忘了介绍。”
祁风苦笑着解释道:“小乙舅舅,我跟小乙特熟,我这样逗她是表示友好表示亲近!”
陆忠又笑着解释几句,王玉堂才道:“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痞兮兮的少年郎最容易招惹是非,加上你不稳重的性子更容易吃亏,好自为之!”
祁风虚心受教,王玉堂帮着把饼子装上祁家马车,直到祁风驾车离开,才问陆忠:“姐夫,这小子脑子缺弦儿吧?”
陆忠笑道:“孩子心性还不成熟。过几年就好了。”
陆小乙今天告状上瘾,又跟王玉堂告状道:“小叔,他就是那个缺心眼,当初把我摔到地上。”
“啥?敢把你摔地上。他不想活了是不?你刚才为啥不说,刚才说我当即把他揍趴下!”
陆忠提醒道:“别听小乙胡说,那孩子心眼不坏,只是性子跳脱而已,而且。我还得提醒你,他爹是镖头,他可是习武之人,你真要跟他打一场,估计占不了便宜!”
是哦是哦,咋忘记祁风会武,不能让小舅吃亏,陆小乙赶忙改口,“嘻嘻,风哥脑子再缺弦儿也不会把我往地上摔。小舅,我骗你得啦!”
“小乙儿还是这么淘气!”
“小舅,外祖母来了吗?外祖父还好吧?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还好吧?”陆小乙一口气问了许多。
“问这么多干啥,随小舅去王家坝住一阵儿不就知道了。”王玉堂乐呵道。
陆忠带王玉堂进厅堂歇息,小庚正在厅堂里偷吃一块点心,看样子是王玉堂送来的。
小庚被抓个现行,赶紧把剩下的一半点心放回纸包里,两腮鼓囊囊,嘴唇上沾满点心渣子,还装模作样的坐那儿。自以为不看来人,来人也看不见他。
陆忠担心他噎着,假装没看见,王玉堂笑着上前。把剩下的半块点心递给小庚,“小庚,你帮小舅尝尝,这个点心好不好吃?”
小庚把嘴里的点心慢慢咽下,点头道:“好吃!”
真傻!陆小乙真想上去锤他,却倒来一杯水给他。“喝点水,别噎着!”
玉兰随后也从后院出来,衣袖围裙和手背上沾着白白的麦面,进来就激动的问:“玉堂,你媳妇是不是生了?我算着日子是这月,天天忙着烤饼也没时间过来看,前阵儿托人带的东西都带到了吧?”
王玉堂笑道:“放心吧姐,都带到了,娘说家里啥都不缺,让你别再带鸡蛋和米面。”
玉兰催促他,“别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到底生没生?生个啥?”
“生了,昨日午时生的,母子平安!”
王玉堂喜得贵子,陆忠玉兰和陆小乙俱是欢喜,连带忙着吃点心的小庚也停下了吃食,后知后觉道:“我又有表弟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庚迅速跑出厅堂,告知在后院帮忙烤饼的小丁,小丁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恭喜小舅,得到一块点心作为奖赏。
王玉堂报完喜就准备赶回王家坝,玉兰让他等待片刻,喊小乙跟她去收拾,细棉布、小孩衣服和产妇红糖是提早准备好的,再装两大篮鸡蛋,捆两只大公鸡,一袋白面一袋白米。
装车的时候,陆婆子黑着脸站在正房的台阶上看着,分家出去的儿媳给娘家送月子礼,最正常不过的人情来往,即使陆婆子对玉兰娘家兄弟不喜,也真没有闹腾的理由,只是想到孙子的家业又少了一些,心里窝着火!
送出院门,玉兰又托口送玉堂出村,姐弟二人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玉兰悄悄对玉堂道:“家里人多我不方便说,月礼里有一卷红色的小孩衣物,我塞了五两银子在里面,你小心点别弄丢了,带回去给爹娘。”
“姐,你赶紧把银子拿走,我这样带回去娘非拧掉我的耳朵不可!而且咱家有鱼塘,生意不错,家里不缺银子花,再说了,爹娘愿意跟我过,我王玉堂吃糠咽菜也会不让他们跟着我挨饿。”
“这是我孝敬给爹娘的,你只管带回去就行,姐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差这五两银子,你姐夫做的干粮生意日日都有进账,具体什么情况等满月宴我回来再细说吧!”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爹娘的脾气,我可不敢帮你带银子,等满月宴你回家自己给吧!”王玉堂停下脚步,准备跳上马车找那卷红色衣物。
玉兰气的上前拧他的腰肉,“你咋不听姐的话?姐生气了!”拧的特别使劲。
王玉堂疼的吸气,赶忙求饶,“姐,好疼好疼,快松手我听你的。”
玉兰松手嗔怒道:“别以为长大了,姐就治不你!”
王玉堂搓揉着腰肉,嘀咕:“姐,你咋还用这招,我这块肉都被掐出茧了。”
玉兰见前面村路上有几个闲谈的村妇,想到送完玉堂回转又会被她们拉住问长问短,玉兰嫌烦,对王玉堂道:“我就不送了,家里还忙着呢,你回去路上小心点,给爹娘和哥哥嫂嫂们带个好啊!”
王玉堂也瞅到前路上的一群妇人,明白她姐的意思,自说自话道:“呵!下溪村的老娘们比王家坝的闲太多,站大路上都能聊扯起来!”说完,跳上车吆喝一声,慢悠悠往村外驶去。
玉兰嘴角露笑,直到马车消失在村口,才转身回去。(未完待续。)
第136章
玉兰到家便径直去后院烤饼,见陆婆子坐在一侧的小凳上,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玉兰道:“娘,入秋了,你坐那儿谨防受凉。”
陆婆子阴阳怪气道:“天气凉怎比得过心凉,好鸡好蛋好米好面都顾着娘家人,也不见你给我孝敬点。”
玉兰想到先前给玉堂装车时,陆婆子全程黑脸的模样,马上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找事,也无心跟她争吵,恰巧一坑饼子烤好便帮着捞饼子去。
陆婆子冷眼看两个儿媳配合默契关系融洽,作为婆母本应该高兴的,陆婆子却心怀不忿,好似儿媳关系好,她反而成了外人,本想摆点婆母的架子,谁想大儿媳性子跟那棉花团似得,任你拳脚相加恶言相向,她都装聋作哑不理不睬;二儿媳妇又是个性子刚烈的,惹毛火了提着剪子就敢往脖颈上扎,两个儿媳,一个她惹不着,一个她惹不起,陆婆子心烦极了。
这时,王冬梅问玉兰:“大嫂,你娘家兄弟媳妇生个啥?”
“又生个小子。”玉兰笑,“我那弟媳是个有福气的,头胎生个女儿,连着两胎全是小子,我兄弟嘴都笑歪了。”
王冬梅和花大嫂乐呵呵的恭喜玉兰,陆婆子哼了一声,不说话。玉兰娘家男丁多,下溪村人都是知道的,当初那场分家大戏不是白演的,花大嫂道:“玉兰,你娘家男丁旺啊!”
玉兰立即打开了话匣子,笑道:“我娘家村子的人都说我们老王家祖坟葬的好,家里男丁旺,上一辈人就不说了,就说我同辈的兄弟吧,嫡亲的兄弟就有四个,堂兄弟就更不用说了。”
王冬梅好奇道:“大嫂,你娘家侄子多吗?”
玉兰算了算,道:“八个侄子。四个侄女。”
花大嫂惊呼:“哎哟哟,瞧这家子人丁多旺,王家老爷子老太太可是享尽儿孙福呀!”
玉兰笑得欢,“我爹娘都快被烦死了。整日吵吵闹闹没个消停。”
花大嫂想到自家四个小子,愁道:“别说,我想到我家四个长大成家,生出一串萝卜头出来天天围着我叫祖母,我想着都头疼!”
陆婆子嗖的站起来。冷声道:“有什么好头疼的?你生四个儿子了不起啊!”
花大嫂被突然发作的陆婆子搞懵了,很快反应过来,淡笑道:“陆二婶,你又多心了,我哪里是显摆自己生儿子,我是真的犯愁,你这样家底厚的人家,怎知我家底薄的难处啊!”
陆婆子最盼望的就是一群孙儿围着她叫祖母,如今两个儿媳才生出一个孙子来,她心里的苦有谁知道?酸溜溜的抱怨道:“不想要儿子的人翻来覆去生儿子。想生儿子的人又死活生不出,也不知老天爷是迷了心还是瞎了眼,让多少有心人倍受磋磨!”说完,又狠狠的瞪了两个儿媳一眼,转身出了后院。
陆婆子一走,玉兰和王冬梅就苦笑起来,玉兰跟花大嫂致歉:“我婆母就这性子,想孙子想疯了,说话有些难听,花大嫂你莫往心里去!”
花大嫂摇头无奈道:“陆二婶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最后一坑饼子烤好,天色也不早了,花大嫂和王冬梅拍拍身上的灰,把今天的饼子数清点好。便各自回家。
玉兰头有些晕腰有些酸,靠着院墙站了片刻,陆小乙恰巧过来,赶紧上来搀扶,关切道:“娘,你这是咋了?”
玉兰摆手。“没事没事,今天事太多,有些累。”
小乙扶玉兰去厅堂坐下,要去寻大夫,被玉兰拉住,笑道:“只是累的,歇歇就好,你给娘倒杯水来。”
陆小乙给玉兰冲一杯红糖水,伺候玉兰喝下,玉兰脸色缓和过来,问小丁小庚呢?得知去溪边放牛了,玉兰才放下心来。
陆忠掰苞米回来得知玉兰病了,紧张起来,不顾玉兰的劝阻非要去请大夫,陆小乙见他爹火急火燎的跑出院子,在院门口还趔趄一下差点滑倒。
玉兰站东屋门口笑骂:“慢点慢点,别把自己摔出病来!”
吴大夫几乎是被陆忠拖拽来的,进门第一件事不是给玉兰探病,而是自己坐下定气平喘,再吹胡子瞪眼睛训陆忠,“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陆忠抱歉极了,拱手作揖给吴大夫赔礼。陆小乙赶紧端来热茶奉上,吴大夫揭盖吹一吹,微微抿一口,终于舒爽了,拿出脉枕开始给玉兰把脉。
喜脉!吴大夫笑眯眯的恭喜陆忠,玉兰有喜了!
陆忠呆住了,玉兰也不敢置信,“吴大夫,我真的有了?”
“快两个月了。”吴大夫捋须笑道:“给你开几服安胎药吃着,好好休养切记劳累。”
陆忠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吴大夫要走,他积极主动的帮着背药箱,顺便跟去抓药。
玉兰开始落泪了,陆小乙赶忙掏手绢给她,玉兰喃喃道:“当年生小丁月子里受气伤了身子,调养几年才生小庚,原想着不能再生了,没想到又有了,老天爷真爱戏弄人!”
“娘,这是喜事,你别哭呀,你该笑才对!”
“不哭不哭,应该笑!”玉兰把眼泪擦干,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幸福的模样。
当天的晚饭是陆小乙和小丁做的,陆小乙特意给她娘蒸了一碗鸡蛋羹,又炒了两个素菜,米粥里加了拍碎的花生仁,熬的香香的稠稠的。玉兰胃口挺好,吃下鸡蛋羹又喝了两碗粥。
有了好消息,一家人明显比往常更幸福快乐,尤其是小庚,中午还沉浸在多了个表弟的喜悦中,这会儿又被告知不久后会多出一个亲弟弟或亲妹妹,他更加欢喜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小庚,饭后便冲去西院把消息传播出去。
陆忠和玉兰原打算满三个月再跟公婆说的,谁想小庚大嘴巴这么快就泄了密,陆婆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过来。
陆婆子推开门的刹那,屋内的微光照着她的正面,背后则是微黑的夜幕,陆小乙感觉到陆婆子浑身散发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渴盼和欣喜,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是儿子?”陆婆子抱孙心切,一听小庚过来说他快有弟弟或妹妹了,陆婆子果断忽略最后的‘妹妹’二字,当玉兰怀了儿子,急吼吼的跑过来一探究竟。
玉兰的好心情立即烟消云散,瞬间黑了脸,完全不搭理陆婆子。
陆婆子早已习惯儿媳的冷淡,盯着陆忠讨要答案。陆忠苦笑道:“娘,大夫刚诊出喜脉,哪里能诊出男女来,你别一惊一乍了,大夫说玉兰底子差让好好休养!”
陆婆子嘀咕,“老吴的医术行不行啊?这都诊不出来!”
陆小乙故意道:“祖母,能诊出男女的神医哪里有?咱去请去?”
陆婆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也不知哪里有这样的神医。
陆忠道:“娘,往后别提生男生女的事,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陆婆子气道:“我的儿,你是傻的呀!谁家不是靠多生儿子支持门户,你如今有生意能赚钱,更应该多生儿子开枝散叶。”
又意有所指道:“当初分家一事你还没看出其中的利害吗?老王家儿子多气势足,随便吆喝一声就黑压压来了两车男人,拆房砌墙逼分家,你说说,他家没儿子撑着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咱家当初要是多几个儿子,至于受这样的欺负吗?”
陆婆子至今还对当年被玉兰娘家人胁迫分家的事耿耿于怀,刚开始是暗暗后悔自己做的太过火,才导致儿子分家,后来她不这样想了,她觉得是因为陆家男人不够多,气势上压不过王家人,所以才吃了那么大亏。
玉兰一听陆婆子不思己过反而把当年的事怪罪她娘家头上,冷眼瞪着陆婆子,脸色愈加难看了。
陆忠担心她控制不住情绪伤了身,赶忙起身劝陆婆子回西院去。
陆婆子骂:“养儿子有什么用!有了媳妇忘了娘!”
玉兰冷冷道:“你也说养儿子没用,我还生儿子干啥?省的长大后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婆子指着玉兰气得辩不出话来。玉兰又道:“我就喜欢女儿,小乙小丁这么懂事乖巧,我就想再生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陆婆子怒了,嚷道:“你,你,你再生女儿看看!”
玉兰笑道:“我现在的症状跟怀小乙小丁时一模一样,这胎肯定是个女儿,错不了,娘,你又多了个孙女,你高兴不?”
“我高兴个屁!王玉兰你成心气我是不?”陆婆子跳将起来,被陆忠拉扯着往外走,小乙也上前帮忙,拽着陆婆子的腰带往外扯,小丁赶紧给玉兰倒水,并帮她捋背顺气。
正闹腾的起劲,小庚哇哇的哭声从院里传来。陆忠陆婆子陆小乙不再掰扯,循声去了院里,见小庚被一根横倒的木棍绊倒,正趴在地上哭嚎呢!
陆忠心头本就有火,厉声道:“摔了就爬起来,哭什么哭!”
“哎哟我的乖孙没摔着吧?快起来,祖母抱你起来!”陆婆子刚要伸手,就被陆忠格挡住,“让他自己起!”见陆婆子又要叽歪,陆忠厉声道:“娘,你保得了他一时能保他一世吗?你要再干涉我管教小庚,我现在就把他丢出院子去!”(未完待续。)
第137章
小庚利利索索的爬起来,挨着陆忠站定,一声也不敢吭。
陆寿增端着油灯出来,微微的火光把小院照的朦朦胧胧,原本安宁的夜色,却被紧接着的一声怒吼打破,“又犯病了是不!还不滚回来!”陆寿增骂的当然是陆婆子,语气太重,鼻子和嘴一起喷气差点把油灯吹熄,还好火苗坚挺,奄奄一息最终又顽强的燃起来。
陆寿增转而又慈和的对陆忠道:“天晚了,带孩子们回去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油灯近在陆寿增眼前,陆小乙透过茫茫夜色能清楚瞅见他脸上的斑驳皱纹,还有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和须。
陆忠道:“我这就带孩子们进屋,爹,你也早点睡。”
陆寿增把油灯举高,照着儿孙走回东屋,然后不顾傻呆呆站在院子里的陆婆子,端灯进了正房。
陆婆子在儿媳手里没讨到好,儿子也不买她账,仅有的孙子跟她也不贴心,老头子对她动不动就厉声呵斥,想到这些,陆婆子心里止不住的酸楚委屈,她默默的站在漆黑的院子里,直到秋夜的寒凉灌到脖颈里,她打了个喷嚏,才急急忙忙的回了正房。
东屋这边,陆忠和玉兰已回卧房睡下,陆家三姐弟还在辗转反侧,小庚完全没有意识到今晚的事全是他的大嘴巴惹的祸,还乐颠颠的跟姐姐们说:“大姐二姐,你们说娘生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陆小乙把腿横过去,脚趾寻到小庚的肉屁屁,夹了一下。
小庚咯咯笑,“大姐,你又夹我屁股。”
陆小乙道:“我其实想夹你的嘴,把你的大嘴巴夹住,省的你把家里的事到处说去。”
“可我当时很高兴嘛,特别特别想说出来。”小庚老实道。
小丁温和的劝说:“小弟,以后别把家里的事拿出去说哟,先前就是因为你告诉了祖母。祖母又来惹娘生气,连带爹也生气了,爹若不生气,刚才也不会那样凶你。你看绕一圈最终还是你自作自受。”
“我错了。”认错的语气有些哽咽。
陆小乙又夹几下小庚的软屁屁,激他:“小庚,你是不是男子汉?”
哽咽着回答:“是。”
“大声点!”陆小乙又夹他一下。
“是!”小庚声音坚定了,陆小乙才道:“是男子汉就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摔倒了就爬起来。做错事要敢于承认,别动不动就哭,知道吗?”
“嗯!”
陆小乙收回脚,坐起来给小丁小庚掖掖被子,“睡吧,从明天开始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喂牛劈柴!”
好吧,就因为这句话,小庚第二天起的比往常都早,嚷嚷着“我是男子汉”不仅把小乙小丁催起床。还嚷嚷着喂牛劈柴。陆小乙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换着往常她会把小庚拖到被窝里继续睡,可今天不一样了,她决定早起帮玉兰做家务,小丁不贪睡,醒了就快快的穿衣起床。
陆小乙打着呵欠把大笤帚甩给小庚,“男子汉每天第一件事是扫院子!”
玉兰也起来了,跟往常一样要去灶房忙早饭,小乙小丁如影相随,她要去舀水。小乙便抢先拿了水瓢,她要去拿柴禾,小丁又屁颠颠跑去柴房,玉兰笑道:“都是干啥呢?当我是精贵人儿了吗?”
陆小乙一边洗锅添水。一边说道:“娘,你就是咱家的精贵人儿!”
玉兰习惯性的想去戳陆小乙的额头,谁知小乙好似心有灵犀,主动把额头凑上前,“呐呐,娘要戳我额头。我主动就送上前便是,哪去找我这样孝顺的女儿呀!”
玉兰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偏不去戳,嗔怪道:“虽然孝顺,却油嘴滑舌。”
小丁刚好抱柴禾进来,玉兰上前去接手,小丁不让,“娘,往后的家务我的大姐都包了。”
玉兰幸福极了,喃喃道:“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也不假,瞧我这两女儿多孝顺,若再生一个小棉袄,最好不过!”
陆小乙不知道玉兰是否真心想再生个女儿,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想多生儿子吧,不然当初生小庚也不会喜极而泣,想必是昨晚受了陆婆子刺激,玉兰赌气才这么说。
小丁已经把柴火点着,火苗红艳艳的,映照在她秀美的小脸上,只听她喃喃道:“娘,我还是想你生个弟弟。”
玉兰状似不在乎,淡淡问:“莫不是怕你娘再受你祖母的气?”
小丁摇头,认真道:“娘,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和大姐迟早要出嫁,家里就小庚一个弟弟,我担心他将来受欺负没人帮衬。”
玉兰红了眼,使劲眨着,直到眼底的水雾散去,才笑道:“不用怕,小庚将来还有堂兄弟帮衬呢!谁能欺负他去,再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越不过一个理去,只要他将来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就不怕人欺负去!”
因光线的原因,陆小乙清楚的看到玉兰忽闪忽闪的眨眼,瞬间明白玉兰的真心,她也还是想生个儿子吧,一切伪装不过是因陆婆子之故。
陆忠挑水回来,见玉兰坐在灶房里一张小方凳上笑眯眯的说着什么,大女儿在菜案上切着黄瓜,小女儿在灶膛前烧着柴火,整个画面很是温馨,他心里欣慰极了,把水倒进缸里,走到玉兰跟前笑道:“有女儿帮着,你就多休息休息,下午烤饼也别亲自烤了,正好有堂嫂过来帮忙。”
陆忠一提堂嫂,玉兰脸色顿时晴转阴,淡淡道:“她吃不了这个苦,再说了,她又不是真为了帮忙而来,我敢打包票,她做不了十天就会找借口回去另起炉灶!”
陆忠皱眉,“既然这样,你再寻摸寻摸吧,堂嫂一走咱还得再请人。”
玉兰道:“这事我昨晚就想好了,我打算请刘家嫂子来帮忙,她前次遇到我,还问我这边需要人手不,她家大儿在城楼兵营不用她操心,女儿也出嫁了,小儿子在家有公婆照看着,她就想着出来赚些家用。”
“你定下就行。”陆忠在请人方面很相信玉兰的眼光。
早饭后,王冬梅抱着小凤过来东屋,见到玉兰便笑着恭喜道:“大嫂,恭喜啊,昨晚听到消息想过来的,但天色晚了不便过来。”
玉兰忙着给王冬梅让座,又拿出王玉堂昨天送来的点心糖果招待她,最后坐到王冬梅对面,笑道:“我这把年纪还能再怀上,说出去都羞人。”
“大嫂,你还年轻,生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羞人的!”王冬梅一边说,一边拿一块糖果给小凤舔食,见小凤小舌头舔得欢快,笑道:“大嫂,你瞧我家小凤多嘴馋呀。”
玉兰问:“小凤断奶了没?”
王冬梅瘪嘴抱怨道:“三个月就断了,我原想着喂到半岁去,谁想婆母心眼多,生怕我奶孩子迟迟不孕,刚满三个月她就给小凤喂米糊喝肉汤,小凤不吃奶我也就回奶了!”
玉兰也跟着抱怨,“昨晚你是没见着,她一来就问我怀的是儿子不?还说再生个女儿有我好看,她还以为我跟当年一样好欺负。”
“她昨天受刺激了呗,见大嫂娘家男丁多,她心生嫉妒,花大嫂又说生儿子的事,她心里肯定如猫抓,不犯神经才怪!她就那样的人,大嫂犯不着跟她计较,自己吃好喝好把身子养好,管它儿子女儿生下来都是自家身上掉下的肉,自己疼才是真的疼!”
玉兰点头,“我早看透了,才不跟她生这个气呢!”
“大嫂,你这一有身子,烤饼还请人不?”王冬梅如此问,也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堂嫂要来帮忙的事。
玉兰道:“下午堂嫂就来!”
“堂嫂?”王冬梅楞了楞神,“大嫂几时去请的?没听你提说呀!”
“她哪里需要告知我呀,直接让老太太出面找你大哥,这事就定下来了。”玉兰还在为这事生气,不是她不愿意请陆思媳妇,而是她反感这种手段。
王冬梅咂摸一番,提醒道:“大嫂,我感觉你还应该请个人,堂嫂秀秀气气的,一准儿吃不了这个苦!”
“老太太都放话了,那就让她来呗,她若能吃苦,愿意留便留下,若吃不了苦,想走人咱也随她,去留都是她的自由,我们又干涉不了什么,省的将来在老太太跟前说咱的不是。”玉兰不想再提这个影响心情的人物,转而跟王冬梅说打算请刘嫂子。
王冬梅实话道:“我嫁过来晚,对村里这些媳妇婆子不甚了解,也不知道刘嫂子为人咋样,不过我相信大嫂的眼光,瞧你请的花大嫂我就觉得是个特好的人,明显跟其他媳妇婆子不一样。”
玉兰深有感触,“我刚嫁过来那阵儿跟你一样,对谁都不设防,看谁都是好人,后来吃几次暗亏我便明白了,好些人笑眯眯的跟你攀交情,实际上是想从你嘴里套话,然后再把套出来的话添油加醋传给别人,最后传的面目全非,吃亏的还是你自己,还有些人看似冷冷淡淡跟你保持距离,实际上是冷面热心肠,说话做事也靠谱!”
见王冬梅听得认真,玉兰又总结道:“虽说这些人不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人,但闲言碎语也讨人嫌,遇到性子刚烈的,被谣言逼的上吊跳水也时有发生,想到你的性子,大嫂给你提个醒,你将来的路还长着呢,别为了一些嘴皮子上的话,寻死觅活划不来。”
王冬梅感激玉兰的好心,把怀里的小凤亲了亲,“大嫂放心吧,我有她呢!不会再做傻事了!”(未完待续。)
第138章
中饭后,陆思媳妇早早的过来,收拾得利利索索,一副能干主妇的模样,己萝也跟来了,说是找堂姐堂弟玩,陆思媳妇本不想带她来,可想到要跟玉兰一家套近乎,让己萝过来也没坏处。
王冬梅事先知道陆思媳妇要来,所以见到她时只是微笑着打招呼,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是陆婆子,盯着陆思媳妇看了许久,甚至对方主动向她问好,她也不予理睬。
陆思媳妇热脸贴了冷屁股,很尴尬也很窝气,心里暗骂陆婆子无赖,脸上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满来,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还算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而对玉兰道:“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又是第一天来帮忙烤饼,生怕耽误你家生意。”
玉兰微笑,“堂嫂太过自谦,任谁第一眼见你都看得出你是个爽利人。”
玉兰说句客套话而已,陆婆子却道:“我第一眼看她只觉是个贪耍好闲的!”
陆思媳妇脸唰的红了,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对陆婆子的怨气也愈发深沉。
玉兰见陆思媳妇窘迫,心里有些解气,面上装着很尴尬的样子,赶忙把陆思媳妇往后院带。
陆婆子疾步上前堵在后院门口,警惕道:“有事在前面说,去后院干啥?”
陆婆子越是这样紧张,陆思媳妇心里越高兴,心想这烤饼的秘密一定就在后院,暗暗后悔当初在这里暂住时没来东屋后院瞧瞧,白白错失那么好的机会。
陆婆子一直盯着陆思媳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见她尴尬的脸色很快被欣喜取代,直觉有些不对头,问:“你来干啥?不说就不让进!”
陆思媳妇笑道:“二婶,弟媳没跟你说吗?我是来帮忙烤饼的,祖母也赞成这事。”
陆婆子看向玉兰,玉兰点头。“昨天一早祖母把夫君请去,说是让堂嫂过咱家来帮忙烤饼,夫君便应下了,约好今天过来。”
陆婆子一听是陆老太放的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陆思媳妇想赚些工钱,加上玉兰又有了身孕,正缺人手,陆婆子便放行让陆思媳妇去后院。言语上仍不忘敲打她:“想赚工钱就好好干,别像你婆母那样走邪门歪道,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异心,我饶不了你!”
陆思媳妇脸上陪着笑,心里却骂陆婆子,暗忖自己学会了烤饼,你又能奈我何?
花大嫂随后也来了,见多出一个人,只是笑着打招呼,也不多问。熟门熟路的去灶房揉面。
一进后院,陆思媳妇的心情是急切的,眼神是渴盼的,嗓门是高亢的,动作是浮躁的。
见花大嫂揉面她惊呼道:“揉这么多面呀?”花大嫂笑道:“不多不多,这才一小半呢!”暗暗记下。
见王冬梅揪面剂子惊呼道:“揪这么多面剂子呀?”王冬梅笑道:“不多不多,这才一小半呢!”暗暗记下。
见到玉兰清理模子惊呼道:“饼子上的字原来是模子印上去的呀?”玉兰点头道:“是的,这么多饼不用模子不行!”暗暗记下。
陆思媳妇装成好奇宝宝,看什么都十分好奇,原本是寻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揉面揪面。在她眼里都成了神秘的烤饼方子,她假借好奇夸张的言行,来掩饰砰砰直跳的内心,有种窥探到别人秘密的刺激紧张和心虚。
陆思媳妇表现的夸张。玉兰、王冬梅和花大嫂能忍,陆婆子却不能忍,训道:“和面你不懂吗?揉面你不会吗?一惊一乍的干啥?别以为我儿媳面善好欺负,我可告诉你,打烂一个盆摔碎一个碗都是要扣工钱的!”
陆小乙一到后院就听见陆婆子训斥陆思媳妇,心道:“堂婶。别怪祖母看你不顺眼,她看整个大房都不顺眼。”
陆思媳妇被陆婆子说红了脸,尴尬道:“二婶,你看我不是新来的吗?看什么都新鲜!”
陆婆子瘪嘴,“少装蒜,谁家做饼不是这样,就咱家的新鲜?”
陆思媳妇说不出话来,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玉兰没话找话对陆小乙道:“你来干啥,咋不在前面带己萝玩?”
“有小丁小庚陪着呢!我来帮忙烤饼。”
陆思媳妇净手后,帮着王冬梅揪面剂子,状似不经意的问王冬梅:“这面要醒多久呀?瞧着挺劲道的。”
王冬梅道:“醒不了多久,就跟平时自家做饼一样!”
醒不了多久是多久呀?陆思媳妇有些抓狂,她虽不擅长家务,但也知道醒面时长对面饼口感有影响,为了确保烤饼秘方的真实有效,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环节。
见花大嫂挽着袖子在搓揉团面,陆思媳妇又凑过去,笑道:“花大嫂,你歇会儿,我给你换换手。”她想试试面团的手感,打听不出醒面时间,体验体验手感总是可以的吧!
花大嫂笑,“行,换你来揉揉。”
陆思媳妇激动的把手伸进木盆里,搓揉两下手腕便开始发酸,在花大嫂手下乖顺光洁的面团,到了她手里,怎么变得又沉又黏,揉了十来下,手酸的实在动不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停下歇息。
花大嫂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见她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模样,接手道:“还是换我来吧!我这干惯了粗活的人揉起来都费劲,更别说城里来的年轻媳妇了。”
陆思媳妇抬手蹭了蹭额头的细汗,给花大嫂腾地方。
陆婆子一直斜睨着陆思媳妇,表情越来越失望,自言自语道:“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有多大脚,穿多大鞋!”且反复念叨。
陆小乙感觉耳边有好多只苍蝇在围着她转,苦着脸对陆婆子道:“祖母,你念经呢?听得我想瞌睡。”陆婆子横她一眼,总算是闭了嘴。
玉兰有身孕的事,花大嫂和陆思媳妇都不知情,玉兰也不打算说,还跟往常一样拿着饼子准备往坑里贴,王冬梅抢着做,陆小乙也抢着做,陆婆子虽说昨晚跟玉兰闹得不高兴,但看在玉兰肚里可能是孙子的份上,也对玉兰上心起来,赶忙指示陆思媳妇,“傻呆呆站着干啥,帮着拿饼去呀!”
陆思媳妇正纳闷呢,只见玉兰她们一个接一个把压好的面饼印上模子后往灶房外拿,完全不往灶台上的铁锅里放,而且,灶台还是冷的,连带烧火的陆婆子还优哉游哉的坐在窗边对她各种找茬和嘲讽,完全别没有一丝烧火的迹象,这饼到底是怎么做的呀?
陆思媳妇把陆婆子当成烧火婆子了,还好陆婆子不知道,不然少不了一顿口角之争。
直到陆小乙和王冬梅把面饼拿到院墙角落的土坑旁,用小枕子把面饼压在坑壁上,陆思媳妇才恍然大悟,原来陆氏烤饼不是在铁锅里烙出来的,而是在土坑里烤出来的,难怪!难怪!难怪没人跟风,完全让人意想不到啊!原来这就是陆氏烤饼的秘密!
陆思媳妇觉得自己好傻!先前以为自己窥探到陆氏烤饼的秘密,各种装好奇装天真来掩饰自己,到现在她才发现,真正的秘密在这里,先前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环节。
陆小乙贴完饼特意去看陆思媳妇的脸色,只见她脸色经历了震惊、疑惑、醒悟、惊喜、狂喜、压抑几个阶段,两条细眉已经压不住她眉眼间的巨大喜悦,不断的抿嘴来压抑不自觉上翘的嘴角,紧握的拳头掩饰她紧张喜悦的内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僵硬不自然,实则在极力克制她窥探到秘密后的微微颤抖。
玉兰也特意看了陆思媳妇一眼,心下了然,淡淡的转过头去,对她不屑一顾。
陆小乙故意跳到陆思媳妇跟前,大声道:“堂婶,你想什么呢?都掉神了!”
陆思媳妇惊的一哆嗦,心虚的说话都结巴起来,“没想啥,没想啥。”又掩饰道:“刚出门时忘了给你堂叔添茶,担心他渴了找不到水喝!”
其实,她此刻若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土坑烤饼震惊了她,陆小乙还觉得她是个聪明人,谁想她欲盖弥彰的手腕太差劲,陆小乙暗道:“就你这样的智商,我祖母都能完败你,更别说我娘了。”
接下来,陆思媳妇完全处于一种亢奋之中,笑声越来越大,音调越来越高,手脚越来越不受控制,不仅撒掉半碗面还摔掉几个饼,完全处于一种失控状态。
陆婆子一副看疯子的眼神,啧啧道:“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赶紧换人,莽莽撞撞的别把玉兰给冲撞了!”
陆小乙凑到陆婆子耳边,小声道:“放心吧祖母,堂婶最多做十天,五天也说不定哦。”
陆婆子疑惑的看向陆小乙,低声道:“为啥?她要吃不了这个苦早点给我滚蛋,你瞧她这会儿浪费了多少白面,给你娘说,这得扣工钱!”
陆小乙觉得陆婆子放到现代那也是包租婆这样的角色。
“祖母,你看她是曾祖母安排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吧!”(未完待续。)
第139章
祁风昨天来陆家补货被小乙舅舅训斥了,今天找借口不来,让张铁牛替他跑一趟。来之前,祁风告诉他要去后院帮着搬烤饼,所以,张铁牛跟陆忠打过招呼,便大大咧咧的跟去后院。
谁想走到后院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妇人的喧闹声,张铁牛立即停步,进退两难。
陆忠笑道:“没事,她们在灶房里,饼子堆在外面,而且乡村老娘们也没那么多忌讳。”
张铁牛还是扭扭捏捏还是不愿进,陆忠也不勉强,“那你在这里等,我进去搬。”
张铁牛同意了,陆忠独自进后院,见烤饼已经整齐的堆叠在土坑旁的木桌上,离灶房还有些距离,也不知铁牛兄弟在扭捏什么!莫非光棍太久,男人便不自信了?陆忠想了想村里那些老光棍,完全一副馋媳妇的痴傻样,越发不理解羞哒哒的张铁牛了。
陆小乙也来帮忙,抱了小小的一叠饼走到后院门口,见张铁牛红着脸站在那儿,“张叔,今天是你来补货呀?你咋站这里?”
“风子今天有事来不了。”张铁牛接过小乙手里的烤饼,“再去搬点来,我在这里等。”
“张叔,你咋不进来搬?”陆小乙见张铁牛朝后院努努嘴,红脸道:“不方便。”
陆忠抱着高高一叠烤饼出来,接话道:“有啥不方便的,你这人就是太害羞,不然早娶上媳妇了。”
陆小乙对张铁牛这样的羞涩肌肉男蛮喜欢的,笑眯眯的说道:“张叔,你等我,我再进去搬。”如此来回三趟,张铁牛怀里的饼子攒够高高的一叠,他才往院外的马车搬去。
补完货,陆小乙回到后院灶房,见陆思媳妇还那么不正常,也懒得搭理她,默默的站到玉兰身边帮忙压饼子。玉兰如今只做印模子这道工序,轻松不累,还能跟她们聊天说笑,总比她在卧房里躺着好。
到傍晚时分最后一坑饼子烤好。女人们才告辞回家,陆思媳妇一下午都在紧张亢奋的情绪中,也不知她晚上是否能睡着觉,也不知她随后几天该如何压抑她另起炉灶赚大钱的急迫心情。
第二天下午,陆思媳妇过来的比第一天晚。想想也是,她如今目的达到,哪里还有心思帮忙烤饼,只想着混几天日子便找借口不干了。
陆思媳妇一来就赔笑,“抱歉抱歉!家里事太多,耽误了,弟媳莫要责怪,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玉兰对她的小手腕心知肚明,微微笑道:“不碍事。”心里则盘算着抽空去请刘嫂子!
玉兰不介意她迟到,王冬梅和花大嫂更不好说什么。只管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做好。
陆小乙心道:“哼,不管你干一天还是干十天,只要在拿工钱,就不能让你这样偷奸耍滑。”故意对陆思媳妇道:“堂婶,咱家饼子都是按个计工钱,你来晚一个时辰,前面烤的饼可没你的份哟。”
陆思媳妇惊讶道:“不是一天给二十文吗?怎又成了按个计工钱?”说完,又笑着对玉兰道:“弟媳你看,当时堂弟跟祖母说了是二十文一天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呢?”
玉兰淡淡道:“堂嫂不知。咱家烤饼的确是按个计工钱,每天烤的数量相差不多,一月匀下来大约是二十文一天,我夫君说的是匀数。不信你可以问弟媳和花大嫂。”
王冬梅和花大嫂笑着点头,其实心里都清楚,说是按个算工钱,实则是几人配合的过程,你揉面我就压饼,你印模我就烤饼。都是眼里有活手脚勤快的女人,根本不用安排谁必须做什么,最后烤出来的数量均分,一月下来五六百文不等,也算不错的收入了。如今多个陆思媳妇,昨天瞧着不是能干人,且话还多,今天又姗姗来迟,就好比抬水的两人间又多出一人,且这人不仅不使力,还吊在扁担上等着分水喝,对于这种占便宜拖后腿的人,王冬梅和花大嫂心里生出了厌恶。
陆思媳妇心想:“几文钱而已,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等我自己烤饼赚了钱,这点钱不算啥!”于是笑眯眯的对玉兰道:“行行,那就计数好了,之前烤的饼不算我的份。”
玉兰也不跟她客气,对陆小乙道:“小乙,你把先烤的饼子点点数,给你二婶和花大嫂记好。”
王冬梅和花大嫂对玉兰的做法很满意,庆幸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有被人分走,心情好极了。
这时,陆婆子从前院过来,她这免费监工每天把小凤哄睡后准时上岗,兢兢业业踏踏实实,虽然不拿一分工钱,却也不揉一个面团,不吃一个饼子。
陆婆子走到玉兰跟前竟掏出两个煮鸡蛋,黑着脸递给她,“拿去吃!”
玉兰楞住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啊,陆婆子主动给她煮了两个鸡蛋,王冬梅和花大嫂也愣住了,王冬梅知道玉兰有喜,立即理解陆婆子的做法。花大嫂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来帮忙的这几月,对陆婆子和玉兰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芥蒂深成见大,不愠不火不咸不淡。
陆婆子伸手许久也不见玉兰来接,吼道:“拿去呀!”
陆小乙扶额,祖母这脾气,好心也办不了好事,你稍微笑一笑或语气缓和点能死呀!
玉兰接过来,脸上的差异很快被僵硬的笑容取代,对于这样的陆婆子她非常不适应。
陆思媳妇笑道:“二婶,你可不能这样偏心眼,老大媳妇有鸡蛋,老二媳妇咋没有?连带我这个侄儿媳妇也没有,二婶你不能偏心成这样呢!”
陆婆子对陆思媳妇百般看不顺眼,横她一眼,“你再挑事,信不信我把你头上几根毛拔掉!”
陆思媳妇脸色讪讪,暗暗骂自己嘴贱,早告诫自己少惹这个疯婆子,怎么就忘了呢?于是,赶忙把嘴闭上。
玉兰接过鸡蛋放一旁的碗里,陆婆子催促道:“赶紧吃。”
“刚吃了中饭,吃不下。”玉兰苦笑着把鸡蛋递给王冬梅和花大嫂,两人皆摇头,又递陆思媳妇,“堂嫂你吃!”
陆思媳妇赶紧躲远,别为了吃两鸡蛋,被陆婆子揪着头发闹腾,说出去不好听。
陆婆子不耐烦,“嫌蛋少是不?看不上是不?不吃就拿去喂猪!”
陆小乙知道玉兰是真吃不下,中午陆忠就使劲给玉兰夹菜,一顿饭吃下来,一半菜都进了玉兰的肚里,这会儿陆婆子又拿两个鸡蛋让她吃,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陆小乙笑嘻嘻的上前,把两个鸡蛋抓手里,嚷嚷道:“我吃我吃,我最爱吃鸡蛋了。”她嘴上这样说,眼睛却紧紧的瞅着陆婆子,果不其然,陆婆子冲过来欲抢,陆小乙蹦跳着躲闪开,逮着机会从灶房溜出去,往前院奔去了,陆婆子急吼吼的在后面追。
总算把她引出去了,玉兰松口气,摸着胀鼓鼓的胃,隐隐有种作呕的感觉,她赶紧端过水杯咕噜噜灌下去,终于把胃里那种恶心感压下去,还好还好,怀这胎晕吐反应不强烈。玉兰暗暗发笑,在没诊出身孕前,她啥活都干,毫无顾忌,怎么一诊出来身孕来,她就变娇弱了,不,确切的说,是变得小心翼翼了,做什么都有了顾忌。
王冬梅关切道:“大嫂,你没事吧?”
“没事,中午吃太撑,胃有些不舒服。”玉兰缓了缓,等身子舒服些又来帮忙做饼,可刚还在她手里的模子,这会儿到了陆思媳妇手里,呵!是个精明的,知道哪些活儿轻松。玉兰没心情跟她计较,站到王冬梅身边帮着压饼子。
王冬梅却不高兴,对陆思媳妇道:“堂嫂,你来帮着压饼吧,印模让我大嫂做。”
陆思媳妇昨天帮忙揉面压饼,今天一早起来手臂酸软极了,还是甲薇心疼她,帮她**一上午才稍稍缓解,这会儿逮住最清闲的印模,她怎么舍得放手,笑道:“她不舒服就别做了,坐一边歇着去吧!咱三个就行,花大嫂有劲儿就负责和面,你先压饼等小乙来了负责揪面剂子,我印模就好,咱们分工分序有条不紊,岂不更好吗?”
王冬梅真想把手里的面饼砸她脸上,怎么有如此厚颜且自以为是的人,王冬梅不是傻子,想了想回道:“行,堂嫂安排的挺好,要不这样,咱们做五十个饼轮换一圈,这轮就按堂嫂的安排做,下一轮堂嫂就接替花大嫂揉面,花大嫂来压饼,我去揪面剂子,换小乙去印模咋样?”
花大嫂高声赞成,“好好,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王冬梅把案子上的饼子数了数,笑道:“哎哟,这都三十来个了,很快就到五十,花大嫂你先别揉了,下一轮再揉吧!”
花大嫂果然不揉面了,揪起面剂子来,笑道:“好,我不揉面了,帮小乙揪会面剂子。”
陆思媳妇搬石头砸自己脚,气的直喘气,玉兰也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压着面饼。(未完待续。)
第140章
陆小乙拿着两鸡蛋跑到前院,见小丁小庚都在,给她们一人塞一个,让她们赶紧拿出去吃。陆婆子追来前院的时候,见小丁小庚嘻嘻哈哈的跑出院子,独留陆小乙一人站石阶上等她。
“把鸡蛋交出来!”陆婆子也不客气,直接讨要。
陆小乙张开手掌,嘻嘻笑,“鸡蛋没了,给小庚吃了。”
陆婆子一听给小庚吃了,便不那么计较,说小乙:“那是特意煮给你娘吃的,你抢走干啥?”
“祖母,你不知我娘中午吃了好多,她根本吃不下鸡蛋了,你又逼着她吃,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你娘中午吃的多?她这阵儿都这样能吃吗?吐不吐?爱不爱吃酸?你给我细细说来!”陆婆子来了兴致,她没记错的话,玉兰怀小乙和小丁时候,胃口不好吃的很少,怀小庚的症状她就不清楚了,毕竟那时已分家,玉兰一直在家闭门不出。
陆小乙一听这个就头大,这个祖母还真是执着,那晚跟玉兰闹成那样,还不忘初心从她这里搜寻玉兰孕期的蛛丝马迹,不就是想推断玉兰怀的是男是女吗?也不嫌累的慌!
陆小乙不想说,陆婆子揪住她发髻下散落的几缕头发,这还是陆婆子第一次对她动手,即使是拉扯头发,陆小乙仍觉得难以接受,哎!这个陆婆子,为了男孙真是能做出脑残的事来!
陆婆子手上稍稍用力,陆小乙头皮吃痛,歪着头嚷嚷:“好痛好痛,祖母你放手啊。”
“说不说?”陆婆子大有容嬷嬷当年的风采,陆小乙能屈能伸,赶紧求饶:“我说我说,你先放手!”
陆婆子知道小乙滑溜,怎会真的松手,依然揪着一缕头发,“说完再放。”
“那你别扯呀。扯疼了我容易忘事!”
陆婆子松了力道,不再拉扯小乙的头发,但那缕可怜的头发还拽在陆婆子手里。陆小乙快崩溃了,一口气把玉兰最近的症状都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吃能睡能干活。
“爱吃酸不?”
陆小乙如实道:“爱吃酸厌吃辣!”这是玉兰平常的习惯好不好,又不是孕期特别反应。听在陆婆子耳朵里,却是生儿子的征兆,笑眯眯的松开陆小乙的发丝。连道三声好!
陆小乙搓揉着麻疼的头皮,提醒道:“祖母,你别瞎想哦,酸儿辣女不可靠!”
陆婆子信心满满,悄悄对小乙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爹牵头小黄牛回家,这可是生儿子的梦,等着瞧吧,你娘这胎一准儿是个儿子!”
难怪今天给玉兰煮了两鸡蛋,原来是昨晚做了胎梦。
“祖母。咱家本来就有小黄牛呀,我爹天天也牵它回家,你莫不是白日里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婆子对陆小乙的不配合厌烦极了,朝她挥手道:“去去去!我就不爱跟你说话,啥话都接不上茬,也说不到我心里去!”
陆小乙耸耸肩,“好吧,那我去揪面剂子去!”
“等等,我也去。那个思儿媳妇是个偷奸耍滑的,我不去盯着不行。”于是祖孙二人又返回后院。
花大嫂和陆思媳妇都疑惑的看过来,先前还追的风风火火的祖孙二人,这会儿又和和睦睦的回到后院。也不知道孙女抢走的鸡蛋祖母有没有抢回来,抑或是被孙女吃掉了,看情况应该是孙女没吃上,不然祖孙二人哪能和和睦睦的返回呢。
玉兰和王冬梅知道陆小乙能治住陆婆子,对她二人笑眯眯的出现不甚在意。陆小乙见玉兰没有印模,而是在压饼子。顿时对正在印模的陆思媳妇不高兴,正想说她,却被陆婆子抢了先。
只听陆婆子道:“思儿媳妇,你也真能挑活儿,守着印模不费劲是不?”
陆思媳妇讪笑道:“二婶,咱们几个是轮着来的,这不正好轮到我印模吗?”
陆婆子斜睨着她,“是吗?怎么个轮法?”
陆思媳妇赶紧给陆婆子解释了轮换规则,陆婆子才放过她。王冬梅对陆思媳妇这样耍小聪明的人看不上,压完手里的饼,举起来笑道:“五十个刚刚好,该轮换了!堂嫂你先把面揉上,我和花大嫂去坑里烤饼。”
陆思媳妇苦着脸放下手里的模子,换到花大嫂的位置上去揉面。有陆婆子这位监工看着,她也不敢偷懒,只觉手臂又开始酸疼起来,暗暗思量做几个饼无所谓,做这么多饼太累人了,等自己另起炉灶必须请人做才行。
第二坑饼子烤好,玉兰便吩咐陆小乙把烤饼往外搬,因为补货的人快来了。果不其然,陆小乙刚把饼子堆叠好清点好,前院就传来祁风那个二货高亢的声音。
很快,一个修长的身影就出现的后院门口,看到陆小乙,祁风乐开了花,“你小舅走了吧?”见陆小乙点头,祁风便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跟小乙抱怨道:“你小舅也太凶了吧,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就恨不得上来揍我,还出言警告我,吓得我昨天不敢来让张叔替我跑一趟。”
原来是这样,陆小乙鄙视道:“你不是练家子吗?还怕我小舅!”
祁风一脸正经,“镖局有镖局的规矩,怎能恃强凌弱?再说了,我拿你当朋友,他是你舅舅,也便是我舅舅,舅舅难得教诲我,我必须虚心受教才是!”
转而又得意的跟小乙小声道:“其实我是给你面子,真要打起来,我不出三招就能把你小舅摔个大马趴!”
陆小乙气的拿饼子砸他,“闭上你的狗嘴!”
祁风伸手接住饼子哈哈大笑,笑声把灶房内几个女人都吸引出来,连带陆婆子也从窗口探出头,见是祁风,瘪嘴道:“缺心眼子!”
陆思媳妇没见过祁风,瞧这少年五官俊朗身材颀长,穿一身浅蓝细棉布做的衫子,看起来英姿飒爽甚是招人爱,不由问玉兰:“这少年郎是谁啊?”
玉兰道:“祁山商铺的少爷。”
“祁山商铺?”陆思媳妇疑惑道:“是不是跟你家搭伙的那家商铺?不是祁山镖局吗?”
玉兰见她问的仔细,解释道:“镖局改行了,以前的祁山镖局如今改成祁山商铺。”
陆思媳妇道:“上次便是他们父子被村里人造谣说成匪人吧?”
玉兰点头,陆思媳妇道:“啧啧!村里人都是瞎的吗?这么俊朗的少年郎竟被造谣成匪人,让人哪儿说理去!”
玉兰心道:“那是因为你没看见他爹。”
陆忠很快过来后院,招呼祁风和陆小乙帮着往马车上搬饼子,装车完毕,祁风对陆小乙道:“有啥想买的不?我明天补货时给你带来?”
陆小乙想起她那些苦杏仁,让祁风等,去屋里找出来,留出一半打算送个吴大夫,剩下的让祁风帮她卖给城里的药草铺。
祁风应下,跟陆忠告辞便挥鞭往城里去。
到了晚上,玉兰跟陆忠抱怨道:“这两天饼子烤得少,也不知道商铺够不够卖!”
“你如今身子不便,少就少点吧!”
玉兰不高兴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堂嫂不给力,昨天不仅没帮上忙,还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撒了面摔了盆我都不说啥,今天她又晚来了一个时辰,干活也拈轻怕重,本是一起使劲的活,她挤在中间不出力还要分好处,让弟媳和花大嫂咋想?”
陆忠也愁开了,“怪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她来。”
玉兰叹道:“不怪你,换着是我,祖母开口了也得同意下来啊!”
“你不是说刘嫂子可以吗?要不你去请她来!”陆忠想起玉兰提过这人。
玉兰笑道:“不着急,我估摸着堂嫂五天都做不下来,原想着她能做十天的,如今看来真是高看她了!”
玉兰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三天下午,陆思媳妇照旧晚来了一个时辰,这次被陆婆子逮个正着,当着她的面就训道:“我说你是个贪耍好闲的,你还不服气,瞧瞧,都啥时辰了?都烤两坑饼了你才来。”
才两天功夫,陆思媳妇已经无心帮忙,之所以还过来,是她另有居心,面对陆婆子的训斥,陆思媳妇红眼可怜道:“二婶,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上有三个老人,下有四个孩子,还有一个闭门苦读的夫君,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一个人去操心,我每天鸡叫就起床,忙的跟个陀螺似的,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个时辰。”
陆婆子立即黑了脸,“少在我跟前装可怜,要装也去你正经婆母跟前装,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陆思媳妇收起可怜样子,无所谓道:“不是按个计工钱吗?我来晚了就晚了呗,前面的工钱我不要便是。”
陆婆子气极,指着陆思媳妇骂道:“行啊你,不要工钱是吧?那你别来呀,你这样拖拖拉拉还有理了。”
陆思媳妇要不是心里有事,当下就要跟陆婆子摊牌,还不到时候暂且忍忍吧,她不断告诫自己,才把心中那团郁气忍下,不再理睬陆婆子,反而跟玉兰道:“弟媳,抱歉又来晚了,我刚说的都是实话,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耽误着,想早来也来不了……”
玉兰淡笑道:“各家自有各家事,堂嫂莫要太自责,既然来了就来帮忙吧。”
看着一大盆面团,陆思媳妇胳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酸,“今天还轮着来吗?”若是再让她揉面,她肯定要疯掉。
“堂嫂压饼子就行。”玉兰笑道,“说实话,堂嫂揉面太慢,大家还得等你。”(未完待续。)
第141章
陆思媳妇如何听不出玉兰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嫌弃她动作慢,心想:嫌弃就嫌弃吧,我再忍你几天,等我另起炉灶请人烤饼,你就是想刮刺我一句都不行!
陆小乙从前院过来的时候,见陆婆子黑着脸,一眼不眨的盯着一个人,顺着她敌意满满的目光看去,正是心不在焉的陆思媳妇,只见她状似在认真的压饼,实则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好好的一个面剂子,在她手下压的圆不圆方不方,的亏是面团,揉**捏随她便,反正压不圆可以揉成一团再来一遍。
陆婆子鼻孔已经开始喷气了,心道这哪里是来干活的,这分明是来玩面团的,正要发作,被陆小乙抢先一步拉住,“祖母,小庚在前院叫你呢,你快去看看。”
陆婆子冷哼一声,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往前院去,除陆小乙外,玉兰等人都莫名其妙,还好陆婆子经常这样神神叨叨,都习惯了。
陆小乙在后面紧跟着,行至前院便喊陆婆子,“祖母,小庚没叫你,是我胡说的。”
“你皮痒了是不?”陆婆子训她:“你没见我正要跟那个懒妇掰扯吗?”
“祖母,你先听我说。”陆小乙等陆婆子冷静下来,才缓缓说道:“堂婶是曾祖母安排来的,你若是频频找她的茬,到时候她不干了全赖到你头上,曾祖母一生气把祖父喊去训一顿,祖父受了气回来又会骂你,何必呢!”
“那你说怎么办?她那是干活的样子吗?揉面揉不动,压面又走神,最过分的是拖拖拉拉拈轻怕重,这样的人咱用不起?我宁愿被你祖父骂,也要被她骂滚蛋!”陆婆子气道。
陆小乙决定年底一定要给陆婆子送份大礼,哪怕陆忠不送,她自掏腰包也要送,这样不拿工钱尽心尽责的人太少了。一旦瞧见团队中的害群之马,宁愿自己挨骂也要清除干净,这份魄力和执着,陆小乙打心眼里佩服。
可陆思媳妇不同。陆婆子即使不找茬,她也坚持不了几天,何必让她把错怪罪到二房头上呢!陆小乙决定用缓兵之计,对陆婆子道:“祖母,要不这样。咱先观察她几天,若是她再这样偷懒好耍,咱就找曾祖母说理去,这样的人咱用不起!到时候咱有理有据,曾祖母即使想帮她说话也帮不了。”
陆婆子咂摸一番,勉强道:“这都第三天了,还用观察啥呀!依我看,现在我就去老太太那说去!”
陆小乙感觉陆婆子钻到牛角尖里面了,又是一番劝说,陆婆子才勉强答应。当然,只是答应不再找她茬,没有答应不能对她瞪眼。
祖孙两说着话,听见院外车马响,定是商铺补货的人来了,开门一看,来的是张铁牛。
“爹,张叔补货来了。”陆小乙朝东屋叫喊,转而又问张铁牛,“张叔。风哥今天咋没来?”
张铁牛大嗓门嚷道:“那小子说是卖杏仁去,还说要把城里的药草铺跑个遍,谁出价高就卖谁!也不嫌累的慌!”
陆小乙却高兴道:“多跑几步路就能多赚几个钱,不累不累!”
这个祁风真是太够意思了!
陆忠出来帮忙搬饼子。张铁牛还是老样子,只在后院门口等,虽然耽误点时间,但他觉得自在,陆忠父女也由着他去。
陆婆子只负责监工,不搭手干活。所以,陆小乙搬饼子的时候,陆婆子又回到灶房里呆着。
陆思媳妇一直关注着院外的动静,见陆忠和小乙都过来搬饼子,并不见昨天来的那位少年郎,状似不经意的问玉兰道:“今天补货的人来的有些晚啊,昨天这个点早补完走人了。”
陆婆子气的瞪她一眼,嘴上虽然不说话,眼里却说“你就是个拖沓货,好意思说别人!”
陆思媳妇心思都在前面补货的人身上,对陆婆子不满的眼光不甚在意。
玉兰道:“补货这事可没个准儿,来的早晚要看商铺卖的快慢。”
陆思媳妇迟迟不见那少年郎进来,主动道:“我去帮小乙搬吧,多个人多份力,早点搬完,省的把商铺的事耽误了!”
玉兰瞟了一眼陆思媳妇,心头起疑,脸上却淡定,“也好,劳烦堂嫂了。”
陆思媳妇激动的出了灶房,搬一叠饼子就往外走,一路不见人,在前院见陆小乙跟一个黑脸壮汉走过来,那壮汉生的魁梧壮硕,是陆思媳妇最不喜最惧怕的类型,顿时吓得手脚发软,眼见一叠饼子就要摔倒在地,还是陆小乙眼疾手快,帮忙扶持住。
其实张铁牛也瞧见了,依他的身手完全能在小乙反应过来之前出手力挽狂澜,但抱着饼子的是一个妇人,他打死也不会出手的,于是佯装没看见,当然,他佯装的技能很低级,不是扭头不看她,而是抬头望天。
陆思媳妇回过神来,顺势把饼子交给陆小乙抱着,急急忙忙去了后院,只觉那黑脸壮汉好是吓人,还无礼之极。
玉兰见陆思媳妇惊慌进灶房,问道:“堂嫂这是咋了?”
“外面来了个黑脸壮汉,吓死我了。”陆思媳妇惊魂未定,不停抚摸着胸口。
黑脸壮汉?玉兰立即想到了张铁牛,他可是镖局四人中最黑最高的,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把堂嫂吓成这样呀,玉兰赶忙解释道:“堂嫂,那人是镖师出身,肤色虽然黑点,但心眼挺好,不是坏人!”
王冬梅和陆婆子是见过张铁牛的,并不觉得他可怕,见陆思媳妇吓成这样,只当她是大惊小怪,顿时送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陆思媳妇稳住心神,又开始向玉兰打探道:“这壮汉太吓人,堂弟应该跟商铺当家的人说说,这样的人应该少出来走动,省的把谁家孩子吓得夜哭岂不是遭人骂吗?最好还是让昨天那个少年郎来补货,瞧着就是个心细人!”
昨天的少年郎就是祁风,玉兰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堂嫂是看上祁风做女婿了。
陆婆子没玉兰想的多,只当陆思媳妇夸赞祁风呢,瘪嘴道:“他心细?呸!他就是个缺心眼子!”
陆思媳妇对陆婆子厌恶极了,一想到这样粗俗的婆子竟是她的二婶,她就有种作呕的感觉,可骂不过她、打不过她、也没她能撒泼耍无赖,对她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她去了。
陆思媳妇不说话独自生闷气,玉兰默想着堂嫂先前说的话,王冬梅和花大嫂也不吭声,陆婆子答应小乙不找陆思媳妇的茬,只能闭嘴用眼睛放冷箭。
陆小乙搬完饼回灶房,感觉氛围有些怪异,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沉寂之后,陆思媳妇终于开口了,这次不是问玉兰,而是问陆小乙,“小乙,商铺今天补货咋换人了?”
“哦,风哥今天有事,让张叔顶替他跑一趟。”陆小乙随口道。
顶替他跑一趟,意思是明天还是那少年郎过来了,陆思媳妇笑得开心极了,其余的话也不多问,又开始了走神的状态。
到第四天下午,陆思媳妇竟来的比谁都早,玉兰这边刚收拾完碗筷,陆思媳妇就带着陆甲薇和陆己萝上门了。
己萝一到二房就跟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服陆思媳妇管束,跟小丁小庚跑去溪边放牛玩去了。
陆甲薇今天穿一身鲜亮水红细棉裙,腰细鹅黄丝带,发髻上簪鹅黄绢花,齐眉刘海儿剪的整齐妥帖,柳眉下是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巧妙的用手绢把塌鼻和薄唇遮挡住,扬长避短,一副娇滴滴羞哒哒的俏模样。
来者是客,何况是很少上门的侄女,玉兰热情的把人迎进厅堂,又吩咐陆小乙去泡茶,又端出一些好点心招待她。
玉兰笑道:“自从搬回大院,甲薇就没来过咱家,今天难得来一趟,晚上留在堂婶家吃顿饭吧!”
陆甲薇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声音也动听,“多谢堂婶盛情,只是甲薇还有女红未完成,闲坐片刻就要回去了。”
陆思媳妇补充道:“这孩子整天足不出户,我生怕她憋出病来,正巧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便带她来要来找小乙坐坐,亲亲的堂姐妹不多走动走动,再好的关系也会疏远的,你说是不?”
玉兰点头,笑得有几分了然,对小乙道:“你堂姐难得来一趟,下午你就别做饼了,好好陪她玩。”
陆小乙点头,装着很热情的去拉甲薇的手,“堂姐,我带你捞蚌壳螺丝去吧?可好玩了!”
陆甲薇眉头微微颦起,摇头道:“我不会。”
陆小乙又道:“那我带你到山里去,里面有野兔野鸡小獾还有各种各样的鸟和虫子。”
陆甲薇眉头颦得更高了,摇头道:“我不去。”
陆小乙挠头,故作思索状,“那我叫申胖子和刘宝他们来,加上小丁小庚己萝,咱们玩藏猫猫。”
陆甲薇继续摇头,陆小乙耸耸肩,对于玉兰和陆思媳妇道:“堂姐是淑女,我是村姑,玩不到一起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