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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种田记全文阅读

作者:小等娃     小乙种田记txt下载     小乙种田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2章

    小丁道:“小己,你见过那人吗?”

    己萝捂嘴笑,忙不迭点头,“那位表姨借着走亲戚的由头把她儿子带来了,当时她们就在厅堂里说话,我透过门缝往里瞧,记住相貌了就赶紧去跟大姐形容。”

    小丁好奇:“长啥样呀?”

    己萝想了想,“跟狗蛋儿挺像。”

    陆小乙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狗蛋儿吊鼻涕的模样,那两条浓浓的大鼻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在他读了一年书已经变得爱干净讲清洁了,如今的狗蛋儿模样周正,也算俊朗的小少年一枚了。

    陆小乙道:“堂姐她同意吗?”

    “大姐说同不同意又能怎样,她命由人不由她。”己萝无奈道,“大姐这一年来挺辛苦的,变化也挺大,比以前吃得多了,脸上的皮肤变黑了,手上也长茧子了,脸颊开始有红晕了,人也胖了些。”

    小丁也说:“堂姐看起来比以前有精神气了,人也壮了些。”

    己萝有些难过,“我也说大姐有精神气了,可她却不乐意,在家人面前也不爱说话,我逗她,她也不搭理我。”

    陆小乙知道甲薇那颗大小姐的心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皮肤粗黑和体型变壮,可体力劳动多了,身体得到锻炼这些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呢,也不知道她何时能把心态调整过来,别再做那些虚无缥缈的梦了,见己萝脸色忧愁,劝慰道:“小己,堂姐有自己的想法,她接受不了只是暂时的,如今曾祖母给她找的这户人家挺好的,而且还是亲戚,堂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

    己萝忧桑道:“曾祖母跟那位表姨说了,以前在城里住大姐一直娇养着,如今刚学着干农活,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曾祖母让表姨看在亲戚的面上对大姐费心教养,往后该管的管、该说的说……大姐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小乙笑道:“放心啦,曾祖母已经把话说到明处了,那位表姨要是聪明的。一定会说:将来甲薇嫁过来,我一定把她当亲生姑娘看待。”

    己萝瞪大眼,惊讶道:“堂姐,你怎么知道?”

    陆小乙嘿嘿笑,“我猜的呀!”又对己萝道:“还有半年堂姐就要出嫁了。你平时多陪陪她,往后你们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己萝点头,起身道:“嗯,我这就回去了,她即使不理我,我要赖着她说话。”

    己萝走后,小乙小丁又说了会儿话,直到玉兰端了一碗糖水荷包蛋进来,陆小乙感觉自己好似坐月子似得,红糖水和荷包蛋不离。好在小腹的隐痛感已经淡去,只是觉得没有精神。

    后面几天都正常无感,到第十天头上已然干净。

    玉兰已经给她准备了一大桶温水,陆小乙舒舒服服的搓洗一番,才神清气爽的换上夏日衣裙,如重生一般,开始了大姑娘的人生之旅。

    接下来就是搬家,都说穷家值万贯,看着不大的三间屋子,零零碎碎竟搬了好几天。后院的灶房杂物房圈舍及两个馕坑都在新宅基地范围内,届时会一并拆去,建新房这段时间,陆家的烤饼生意只得暂停。

    玉兰问陆小乙:“粮子家还有那种白土吗?要是没了。还得麻烦祁山他们帮忙。”

    陆小乙想了想,“还有吧,砌一个还行,砌两个等大的不够用!”

    玉兰道:“不用砌等大的,适当小一些,地面以下那部分不要了。”

    “为啥?”

    “咱家烤饼坑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贴饼子时弯腰费劲不说,下面一截坑壁根本用不上。”玉兰横她一眼,“你是年轻姑娘腰身软,我和你花婶年纪大了腰受不了,我寻思着把火坑改一改,不要地下那部分了,把地上的台子砌高点,如此一来不用太弯腰,省时又省劲儿!”

    陆小乙挠头,觉得玉兰说的有道理,“娘,当初粮哥得到这个法子也是他爹跑镖道听途说来的,没见过实物只能凭感觉来,你要觉得哪里不合适,就适当改改吧,总之怎么顺手怎么来!”

    玉兰道:“嗯,等新房建好后再说吧!”

    搬完家已是六月初,当初周老先生定下的开工吉日是六月六,谁料六月三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六月四日,淅沥小雨。

    六月五日,小雨淅沥。

    陆忠急了,约好的工匠明天就要来了,村里的帮工也请好了,谁料这雨下起来就不停歇。

    玉兰抱怨道:“这风水先生老眼昏花了么?瞧他看得好日子,拖了半年不说,还是个下雨天,让咱如何开工?”

    陆忠心里也憋气,皱着眉头不说话。

    陆小乙劝玉兰:“娘,风水先生又不是龙王,他咋知道哪天下雨哪天不下雨?”

    陆忠起身道:“周老先生说六月六是好日子咱就得信他!不管明天下雨与否,我都早点去把他接来,冒雨咱也要开工。”说完,陆忠去正房找陆寿增商量去了。

    当天傍晚,小雨竟停了,晚饭后又刮起了大风,陆小乙躺在炕上听天地间风声呜呜,偶尔传来啪啪树枝折断的声音,还有小石子小树枝被风刮起来击打房瓦上的声音。

    风很大,换着往常陆小乙会觉得恐惧,可今晚她却觉得欣喜,因为大风能把雨云吹散,能把这几天的潮气吹干。

    一旁的苏青喃喃道:“明儿肯定是个好天气。”

    如今小乙小丁已经搬来跟苏青住一起,陆小乙听苏青也如此肯定,激动的坐起来:“青姨,你也觉得明天是好天气?”

    “嗯,大风把云吹跑,天就晴了。”

    陆小乙又躺下,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那个风水先生还是有些道行的。”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沉入梦里,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拿桃木剑追赶她,她躲躲藏藏一夜,直到鸡叫时分,她才从梦中醒来。摸摸头发,已然被汗水打湿,陆小乙低声喃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些东西终究是解不开的症结。”

    此时。再无呜咽的风声,而是一派夏日的晨景,鸟已醒来,展翅鸣叫;鸡已醒来,引颈高唱;人已醒来。对镜梳妆,穿戴好出门来,见东边天空云蒸霞蔚,一轮红日在云层中潜行,偶尔路过云缝投射出万丈金光。

    果真是个好天气!

    陆小乙伸开手臂做了个大大的舒展,小庚已经从正屋出来,如今的他拔了身高,脸颊上的小肉团也小了许多,手里拿着一本书,准备站到院子里朗读。

    陆寿增和陆婆子随后正房出来。第一反应都是感叹天气好。

    陆婆子道:“昨天我还骂那个老神棍呢,今天看来不用骂了!”

    陆寿增横她一眼,丢下一句:“管好自己的嘴!”便找扫帚打扫院子去了。

    陆忠喂了驴便匆匆去接风水先生,今天开工少不了他,玉兰和王冬梅去后院做早饭,如今一家人挤到一起,饭菜都在一起吃。

    陆忠回来的时候,载回白发苍苍的风水先生,玉兰给这位周老先生煮了一碗软软的蛋花面,放了猪油又撒了香葱末和细盐。

    周老先生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如今吃着一碗细细软软的汤面条,有蛋花猪油和香葱,甚合他心意,不仅把面吃光了。还把面汤喝个干净。

    陆家人因六月六的突然好天气,对周老先生恭敬有加,确切的说应该是信服和敬畏。连陆小乙都刻意的避着他,却又好奇他,躲在暗处默默的观察此人。

    只见这位周老先生瘦小且佝偻的身子骨上套一件灰色直袍,拄一根桃木拐棍。头挽一个松松垮垮的小发髻,斜插一支油亮的桃木簪子,耳后和颈部垂下散落的白发,跟灰白的胡须杂糅在一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布满皱纹的额头和眼角掩不住眼底清明的目光,看起来精神气很足。

    兴许是感应到陆小乙打量的目光,周老先生朝陆小乙藏身之地看来,陆小乙吓得赶紧躲到更深处。

    周老先生捋须笑了笑,对陆忠道:“巳时一刻便是吉时,工匠和帮工都来齐了吧!”

    陆忠恭敬道:“来齐了,正在东屋那边的厅堂喝茶歇息,等你安排呢!”

    周老先生起身,让陆忠扶着他出去,陆家人紧跟在后,陆小乙走在最后面。村里好些看热闹的人也来了,纷纷拥到院子里看开工仪式。东屋喝茶的众人也出来了,好些工匠跟周老先生熟识,纷纷拱手致礼。

    周老先生挥挥手,众人都安静下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小的罗盘,缓缓的转动着,又四下看了看方位布局,慢悠悠走到东边院墙外一处位置,使劲把手中的拐杖往中间一拄,拐杖直端端的插在泥里,只听周老先生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拿出一张符纸,拿出来举到空中晃悠两下,符纸迅速燃烧起来,瞬间化成一些灰白的浮灰,只听周老先生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念唱着什么。

    陆小乙因离得远,只隐约听见一些诸如:左青龙、右白虎…山管人丁水管财…左有青龙把财献…右有白虎把身翻…新房落**在此地…福地终有福人占…有子必须把书念…长大必定做高官

    周老先生越念越含糊,声音也越来也小,等到他念叨完毕,把手里的桃木杖拔出来,转身对石匠大师傅说了宅基地的确切方位,并定下基石的具体时辰,还有下基石时需要准备的香、蜡、纸、朱砂、雄黄、贡品等一些祭祀材料。

    石匠大师傅也是经验丰富之人,听宋老先生一说,心里顿时清楚明了,吉时一道便大喝一声:“开工!”其它石匠也大喝着回应,围观的人气氛都被带动起来,村里那些来帮工的男人们更是摩拳擦掌,纷纷操家伙开始拆旧房。

    陆小乙看着住了几年的三间旧房被拆去,心里涌起一股不舍的酸楚,再看陆家其他人的表情,也是百般复杂。(未完待续。)

第203章

    开工仪式后,周老先生捋着胡须对陆忠道:“下基石的吉日定在六月九日巳时一刻,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已跟石匠大师傅交代完毕,你听他安排即可!”

    陆忠拱手鞠躬致谢,周老先生笑道:“忙去吧!”

    陆忠对陆寿增道:“爹,我忙去了,老先生就交给你了。”

    陆寿增点头,挥手让陆忠去。

    周老先生道:“这边没我啥事了,你扶我去陆家大房走走,好些年没见陆老太了,还有我那个远房外甥女也多年不见,趁我还有口气去看看吧,哎,看一次少一次啰!”

    陆寿增上前扶住周老先生的手,周老先生走两步,又回头指着陆小乙道:“我瞧这姑娘有点意思,也跟我走一趟吧!”

    陆小乙心里一惊,暗道坏了,莫不是这人看出些什么来?她心虚极了,便假装没听见扭头往屋里去。

    陆寿增喊住她,催促她过来,陆小乙看向玉兰,求道:“娘,我不想去。”

    玉兰对风水先生早已信服,笑道:“周老先生开口了,你就跟着走一趟吧!”

    陆小乙苦着脸慢吞吞的走过去,站在周老先生一侧,不说话也不看他。

    周老先生慢悠悠的走着,围观的村里也一同跟随着,刚才他那招符纸自燃之术,完全震慑住了围观的村民,有几个心急的人,走上前对周老先生拱手致礼,请他帮着看看自家的风水。

    周老先生笑而不语,一路走一路四顾,路过张家时,停下来瞅了一番,摇头喃喃道:“背垭向垭…”

    随同的村民不知何解,周老先生也不解释,他们问不出来便纷纷猜测,一路跟到陆家大房外才散去。

    大房因办了私馆,白日里院门不栓。陆小乙一边推门一边思索周老先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先生,你刚那句话是何解呀?”

    周老先生则反问她:“小姑娘对我的警惕戒备之心是何解呀?”

    陆小乙楞住了,细细揣摩老先生的话。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位老先生根本没看出她灵魂的异常,反而因为她表现出的警惕戒备而起疑,故而喊她随同,想问她个明白。

    陆小乙恭敬道:“老先生白发白须白眉很像老神仙呢。我胆子小故而躲起来偷偷看你,请老先生原谅我的不敬。”

    陆寿增也笑着解围,“我孙女一贯胆小,老先生勿怪。”

    周老先生瞟一眼陆小乙眼下的青圈,掏出一串油亮的木珠,“胆小之人多易惊魂,这串桃木珠子我多年盘养,送你定定心神。”

    陆小乙感激的接过来,对周老先生鞠躬致谢。

    周老先生捋须呵呵笑,站在大房院中四下观望一番。随后上下拄动拐杖,青石板上立即发出闷闷的声响,周老先生高声嚷道:“陆家老姐姐,我周铁锤来看你了!还活着吗?”

    周铁锤?陆小乙汗颜,没想到仙气飘飘的老先生还有如此接地气的名字。

    陆老太没出来,陆福增却从一旁书屋出来,辨识一番终于认出来人,恭敬的上前给周老先生敬礼,“周叔,多年不见。一切安好!”

    “好,好!我命硬着呢!”周老先生把陆福增上下打量一番,叹道:“多年不见,你这后生也老成这样了。当年那股灵气也没了!”

    陆福增拱手惭愧道:“多年苦读圣贤书,纵使有再多灵气也不够消磨,可叹至今一无所成,无颜见亲友故旧啊!”

    周老先生捋须,“该放下时就放下,心宽才能眼宽。太执着不是好事!”

    陆福增虚心受教,再次拱手致谢。

    周老先生指着书屋门口和窗口探出头的诸位少年郎,笑道:“灵气在他们身上,寄希望于他们吧!”

    陆福增回头,偷看的少年郎迅速消失在门窗口,规规矩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朗朗的读书声传入耳中。

    周老先生大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山村愚子也能琢成美玉啊!”转而想到什么,对陆福增道:“你两个孙子也在里面吧,喊出来让我瞧瞧。”

    陆福增点头,陆小乙积极主动道:“伯祖父,我帮你去喊。”不待他回话,陆小乙便小跑到书屋门口,朝里面高喊丙榆和戊枫,朗朗读书声很快安静下来,丙榆兄弟走出来,站到陆小乙跟前,丙榆竟比陆小乙高出一头,连小她两岁的戊枫也跟她一样高了。

    一个个的跟拔节的笋子一样,长得也太快了吧,陆小乙朝外努努嘴:“周老先生要见你们呢,快去吧!”

    小庚站起来,“大姐,老先生不见我吗?”

    陆小乙瞪他一眼,“读你的书吧,没点你名。”

    小庚哦了一声,失望的坐下来。陆小乙笑了笑,眼神扫视一圈书屋里众位学子,开馆一年多,如今的学子只有开馆时的一半了。留下来的学子要么是家境凑合,要么是聪慧刻苦,让家人对他的科举之路抱有期望。离开的学子要么是受自家条件的限制,要么是无心读书,在识些字后理智的选择了退学,转而去城里帮工或是当学徒,尽早为家里出工出力。

    陆小乙眼神扫过刘宝和申强时,刘宝对她爽朗一笑,小美男笑起来跟他哥越来越像了,申强却躲开她的视线别别扭扭的。

    陆小乙无心去猜傲娇少年的心思,转身回到周老先生身侧,只听他笑眯眯的问了丙榆戊枫几句话,便让他二人离开,又对陆福增摆手,“忙你的去吧,我找你娘说说话。”

    此时,己萝从正房出来,恭恭敬敬的朝周老先生行礼道:“周太公,曾祖母一听到你的声音就高兴的催促我来接,请随我来。”

    周老先生打量己萝一番, 笑道:“不错不错,小姑娘挺有灵气。”

    陆小乙暗笑,这个周老先生职业病作祟,看人总喜欢看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气质,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己萝趁着转身之极,朝周老先生身旁的陆小乙眨眨眼,然后规矩的在前面引路,陆寿增扶着周老先生慢悠悠的跟着,陆小乙还在纠结刚开老先生没有解开的谜语。

    几人到了正房厅堂,陆老太已经拄着拐杖激动的往门口走,周老先生也丢开搀扶他的陆寿增,拄着拐杖走上前,两位老者相见,竟是无语凝噎。

    兴许这是他们这对老相识此身最后一次相见吧,来生能不能相见,就难说了,即使相见也不识吧。

    氛围有些伤感,陆小乙默默的跟随着,直到两位老者入座,她才上前跟陆老太请安。

    陆老太笑道:“好!好!小乙也长成大姑娘了,好一阵儿不见身量又窜高了。”

    己萝凑过来撒娇:“曾祖母,我的身量窜高了吗?”

    陆老太拍拍她的头,宠爱道:“你一顿饭够我吃一天了,不长心眼总得长长个子吧!”

    己萝靠着陆老太的胳膊一阵撒娇卖乖,陆老太又笑呵呵的哄她几句。

    一旁的周老先生哈哈大笑,“老姐姐,含饴弄孙,老来享福啊!”

    陆老太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享福样,在熟识的周老先生跟前,却露出了苦笑,“享福谈不上,眼看要入土的人了,还劳心劳力的打理这个家,哎,撒不开手啊!闭不上眼啊!”

    这时,陆大婆子上来斟茶。

    陆大婆子和周老先生是远亲,按理说应该跟热络点,谁想斟完茶,她淡淡的寒暄几句便退出了厅堂。

    周老先生叹气:“当年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如今成了老气横秋的婆子了。”

    陆老太瞅了陆大婆子的背影,语气平淡道:“嘴尖皮厚腹中空,皮囊好有什么用?”

    周老先生咂摸一番,“老姐姐啊,问句不该问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陆老太垂头喃喃道:“不是现在,是三十多年前就后悔了。”

    陆小乙听她二人的对话信息量很大啊,直觉其中必有故事,谁知陆老太却对己萝道:“小己,你不是常念叨小乙吗?如今她过来了,你带她说说知心话去。”

    己萝乖巧的嗯了一声,朝小乙看过来,小乙也很知趣的跟己萝出了厅堂。

    陆小乙直觉陆老太和周老先生要讲过去的事,虽然跟她无关,但跟陆家人有关,她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有心想弄个明白,却被陆老太打发出来,正遗憾呢,见己萝朝她招手,陆小乙心领神会紧跟而上,两人弓着背蹑手蹑脚的绕道厅堂后的小窗下。

    当初陆老太把陆忠喊来说话时,陆小乙也躲在这里偷听过,如今故景重现,不禁哑然失笑。

    己萝急急的朝她嘘声,陆小乙了然,捂着嘴靠近己萝,一起贼兮兮的偷听起来。

    只听陆老太长长的一声叹息,“悔不当初啊,放着聪明贤惠能持家的姑娘不挑,非要挑这么一个面子货,勤俭持家她不行,相夫教子她也不行,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不断,悔啊!”

    周老先生道:“都是我的远房外甥女,大外甥女黑胖面相差,却是聪慧之人,小外甥女白净容颜美,却是愚钝之人,当初我瞧福增是个有灵气的孩子,想把聪慧的大外甥女嫁他,是你们母子以貌取人不听人劝,如今后悔也怪不了别人!”(未完待续。)

第204章

    陆小乙想起陆老太曾经训斥陆大婆子,说她若有她姐一半聪明,咱大房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当初陆小乙弄不清怎么回事,如今周老先生的话给她解了惑,原来周老先生不仅是专业的风水大师还兼职当媒人,瞧少年时的陆福增有灵气,想把远房聪慧的大外甥女介绍给他,谁知陆家母子没有相中黑胖的姐姐,反而相中貌美的妹妹。

    陆小乙觉得不能简单的看问题,陆老太也不是傻子,为何当初偏偏相中妹妹呢,想来多半原因在陆福增身上吧,想他年纪轻轻就过了童生试,在乡村里也算佼佼人才,意气风发的少年童生爱慕窈窕小妹最正常不过,或许是陆福增的一意孤行,或许是陆老太宠爱长子,更或许是美貌的妹妹使了些小手腕,不论当初是怎样一种原因,最后的结果便是陆福增娶了窈窕小妹,然后几十年日子过去,陆福增从少年童生变成了老童生,窈窕小妹也变成老气横秋的婆子。

    陆小乙轻轻的叹气,岁月这把杀猪刀果然够凶残!

    屋内,周老先生跟陆老太追忆完过往,便把遗憾的往事一笔揭过,开始谈论眼下。

    一谈到眼下,便是他那套玄之又玄的风水玄学,只听他说完陆忠新宅的风水后,又开始对陆家大房的风水出谋划策,“老姐姐,你家院子三十年前瞧着风水不错,谁想今日一见风水竟差了许多。”

    陆老太是何表情陆小乙看不着,但听她语气却是急切又信服,“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年福增和思儿都是在此院中苦读,年纪轻轻便过了童生试,后来搬到城里,这套院子无人打理衰败下来,福增和思儿便止步不前,迟迟考不中秀才。当真是风水之故?”

    陆小乙对此不发表意见,风水之说玄之又玄,古往今来解释不清,只需安心听他们如何说道吧。

    周老先生惋惜。“衰败十来年,好风水都败了。”

    陆老太急道:“周老弟,可有化解之法?”

    等待片刻,周老先生才喃喃道:“化解之法有三,你家已做其一。后续其二也不难。”

    陆老太一头雾水,更急切了,催促周老先生快说。

    周老先生一贯慢慢悠悠,缓缓说道:“聚四方学子增加灵运,如今福增开私馆授课,便是化解法之其一,化解法之其二,便是把你院中那棵大梨树砍掉,这些年梨树越长越大,树冠大而密。遮光多阴湿、挡风阻浊气;树根深而盘结,生长毁地基,枯死损宅气,在房前屋后适当栽几丛细竹可以旺文昌,于你家最适合不过!”

    陆老太大喜,赞成道:“那梨树还是进城前栽种的,一晃十来年了,无人照管竟长得茂盛如斯,想必也是吸纳我大房风水之故,多谢周老弟提点。随后我便找人砍伐去。”

    陆小乙听到陆老太同意把院里那颗高大的梨树砍了,于心不忍,总觉得长了十来年这样砍掉好可惜,一旁的己萝更是不乐意。撅着嘴跟陆小乙小声道:“今年结了好多梨呢,好可惜啊!”

    在陆老太眼里没有可惜一说,只要是阻碍大房风水的事物,她都会毫不留情的除去。

    “周老弟,前两点都好办,不知最后一点是何法?”

    周老先生咳嗽几声。才缓缓说道:“这点也不难,就看你是否有这个心。”

    陆老太道:“只要是为后辈儿孙好,再难我也会欣然接受。”

    周老先生哈哈笑,“不难不难,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还记得我刚才跟你提及的那个大外甥女吗?她家孙女我瞧着不错,是个福气人,你家重孙我刚瞅了瞅面相,两人是互旺之相啊!”

    陆小乙偷笑,这个周老先生果然是兼职媒人,来他家择地基的同时,还不忘给他远房亲戚说媒。

    陆老太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当年没有挑她当儿媳,我已是后悔莫及,后来又发生一事更让我羞于见她,周老弟大概也听说过了吧!”

    周老先生道:“有些耳闻,所幸她两个儿子无碍,不然,你家这孽就做大了。”

    陆老太笑的有些悲伤,陆小乙听到陆寿增劝慰的声音,陆老太没有避讳陆寿增说这些事,想必是老一辈都知晓的秘密吧,只不过没有告知下一辈而已。

    想起曾经见陆婆子在谈到某些问题时回避的模样,陆小乙更加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存不住秘密的人也讳莫如深呢?

    答案即将揭晓,陆小乙不由心儿砰砰跳,她看向己萝,己萝对着竖起食指,让她噤声。这个小调皮,八卦之心竟然比她还强烈,陆小乙瞪她一眼,己萝咧嘴无声的笑,两人又贴耳继续偷听起来。

    只听周老先生道:“我两个外甥女交恶就是因为此事吧?当初究竟发生了何时?老姐姐若是方便说,不妨告知一二。”

    陆老太长叹一声,低沉道:“当年你上门来牵线之后,我便找机会带福增去拜访你表姐,福增见到大姑娘香桃时十分不乐意,说实话,当我看到香桃长相普通肤黑体壮时,心里也不乐意,心想我儿一表人才前途光明怎能找这样粗鄙之妇,当时我就生了退心,好巧不巧二姑娘香菊出来了,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福增一眼就相中了二姑娘,你也知道,我当时最宠爱的就是福增,几乎是有求必应,便临时改主意定下二姑娘香菊。”

    停顿一会儿,陆老太又说:“后来香桃也订了亲,嫁给一个铁匠,第二年香菊过门,刚开始瞧着是个好姑娘,谁想第一个孩子小产后连着两年没动静,我这当婆母的念叨几句,她就多事起来,我管教她几句,她不但不听还在我和福增之间挑事。”

    此时,屋里的周老先生和陆寿增都噤声不语,屋外偷听的小乙和己萝也捂嘴细听。

    只听陆老太接着说道:“香桃是个命好的,嫁给铁匠三年生了两个胖小子,听说那铁匠手艺不错,生意越来越好,加上香桃能干持家,一家人的日子也越过越好。我记得很清楚,那是腊月里的一天,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做准备,香桃带着两小子提着厚礼来看望香菊,两小子在院子里玩出一身大汗,进屋嚷嚷口渴,我家那个蠢笨的二儿媳妇给他俩喝了两碗冰冰的糖水,当晚两个孩子就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我当时也吓住了,这两孩子要是在陆家出事,我怎么给香桃一家人交代?”

    周老先生道:“香桃是个有福的,所以两孩子能逢凶化吉躲过一劫,至于后来姐妹交恶是为何?莫不是那碗冰水的原因?”

    陆老太没说话,反而是陆寿增出言道:“娘,你歇会吧,我来给周先生解释。”

    “是这样的,当时我家妇人刚过门不久,说话做事都憨直呆傻,听大嫂说口渴了想喝冰糖水,她便傻乎乎的兑一碗糖水放窗台上晾着,数九寒天一碗水很快凉透,恰巧两个小子玩得满头大汗进屋来,嚷嚷着口渴,大嫂便让我家蠢妇把冰水端来让两小子喝下,最终险些酿成大祸。”

    陆小乙惊的眼珠的快蹦出来了,原来陆婆子和陆大婆子一直跟仇人似得相互看不顺眼,还有这么深层次的纠葛在里面,看来陆婆子当年初嫁时也是没心机的呆傻女子,被大嫂当了枪使。暂且不论陆大婆子当初的嫉妒心态,只说陆婆子当时的处境,肯定是背黑锅、挨黑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听陆寿增接着道:“当时大嫂一口咬定是我家蠢妇所为,说两个小子是她的亲外甥,她怎会做出如此蠢事,何况我家蠢妇自从进门后一直都是冒冒失失、时常挨骂,做出这种事最正常不过。等两小子退烧痊愈后,也指认是我家蠢妇喂喝的冰水,娘便当着香桃的面狠狠责罚了我家蠢妇。”

    陆老太冷笑一声:“香桃不是傻子,她心里明镜似得,带两小子回去后再也没有上过我家的门,她们姐俩也自此断了来往。”

    周老先生道:“没想到啊,当初竟是这样一回事,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香桃如今儿孙满堂家境殷实,是个有福气的老婆子,想必对当年之事也不再介怀了吧,老姐姐若是愿意,我愿帮你跑一趟,当年我没有撮合成她和福增,临到老我再努把力,撮合一对晚辈咋样?”

    不能因为老一辈没结成姻缘,就硬把晚辈往一块儿凑吧!而且丙榆堂弟瞧着也是仪表堂堂,亲事就这样被两个白发老人包办了,想到这里,陆小乙心里有几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有周老先生搭线,陆老太拍手称好,“好!有劳周老弟了,香桃若还在为当初的事介怀,我亲自上门请罪,为了陆家,为了小丙,我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把秋桃那贤惠能干的孙女求娶过来!”

    周老先生道:“放心,秋桃是聪明人,像小丙这样有灵气的孩子,她不会错过的!”

    陆老太有心理有了底,笑的欢欣极了。(未完待续。)

第205章

    陆老太欢欣过后,隐隐的担忧又浮上心头,一听周铁锤说香桃的孙女跟小丙是互旺之相,她便一口应允下来,竟忘了问姑娘为人处世和持家的能力,忧心道:“周老弟,不知香桃家的孙女是怎样一个人?”

    周老先生嚷道:“咋了?你还想看皮囊?”

    陆老太讪笑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苦难言啊,如今家中诸事都是我这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婆子主持,儿孙辈没有能撑起家业的贤妇,唯有找个能干泼辣持家有道的重孙媳,年纪大点无妨,最好一进门就能当家主事。”

    周老先生恍然,“这个你放心,香桃家的大孙女今年已经十六了,聪慧又能干,黑黑壮壮的跟香桃当年一个模样。”

    陆老太问他:“持家咋样?”

    “小姑娘跟着香桃学的有模有样,别说你这十来口人的小家了,就是香桃那没分家的三十多口人的大家,小姑娘都能当下来。”

    陆老太满意极了,抚掌笑道:“好啊好啊!真是天作之合啊!我家小丙今年十三,姑娘十六,女大三抱金砖,好好!有劳周老弟费心了,香桃那边要是同意,我做主了,等明年小丙考完童子试,后年就娶她进门!”

    陆小乙惊讶的说不出去话来,一盏茶的功夫,丙榆的亲事就这样定下了,而且还是大他三岁的黑壮姑娘,而且还约定十五岁成亲,哎呀,今天偷听的信息量太大,陆小乙有些消化不过来。

    再看己萝,已经惊得眼睛溜圆,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小乙。

    陆小乙指了指前院,两人又蹑手蹑脚的溜回前院,坐在梨树下的石凳上交流心得。

    己萝小声道:“堂姐,曾祖母把我大哥的亲事定下了?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也没理解错。”

    己萝看向书屋的方向,喃喃道:“我要跟大哥说去。”

    陆小乙拉住她,“我们可是偷听来的,你一说不就露馅了吗?”

    “那怎么办?”

    “你不能明说。你要拐着弯的问丙榆,比如:你喜不喜欢黑黑壮壮的姑娘呀?你喜不喜欢大你几岁的姑娘呀?你喜不喜欢聪慧能干的姑娘呀?你愿不愿意十五岁成家呀?”

    己萝点头,想了想又忧伤道:“其实告诉大哥也没用,曾祖母定下的事,他只能听从。而且听周太公的口气,这门亲事还跟咱家的气运风水有关,曾祖母是不会更改的。而且,曾祖母不止一次在我耳边念叨,说她活不长了,最放心不下这个家,还说要给大哥娶个能干的媳妇,让她帮着把这个家撑起来,每次听到这些我心里都好难过,可我人小力微帮不上忙。”

    陆小乙安慰道:“小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己萝朝她笑笑,小小年纪眼神竟添了几分愁绪。

    陆小乙心里叹气,抬头望着挂满青皮小梨儿的大树,因为阻碍了大房的风水,这棵梨树就要被砍去。同然,若是周老先生说她家院外那棵香樟树影响了风水,陆小乙相信她爹也会眼皮不眨的砍去。这些玄之又玄的气运之说太过虚无飘渺,人们之所以信它,不过是图一时心安罢了。

    陆小乙暗暗祈祷陆老太这次没有看错人,能为丙榆堂弟娶一个贤内助。也希望兼职媒人周老先生的风水气运一说能靠谱有效,能带给大房一些振兴的期望。

    这时,院门被人吱呀推开,甲薇跟她娘从外面回来了。甲薇提着一篮瓜菜,她娘则拎一篮猪草,己萝积极的上前帮甲薇提菜,被甲薇侧身挡开。

    “大姐,我帮你提。”己萝积极主动。

    “不用。”甲薇冷淡回避。

    己萝不泄气,左突右击终于抓到篮子提手上。甲薇晃了几下篮子,根本甩不开己萝的手。

    甲薇个高,己萝个矮,两人合提一个篮子,己萝完全使不上劲,好似吊在篮子上一样,甲薇也不管她,就这样一高一低的往后院去,路过小乙身边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陆小乙笑着喊声堂姐,甲薇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至于陆思媳妇,完全不搭理小乙,甚至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陆小乙还是礼貌的喊她堂婶,见她没停步也没回头,径直去了后院。

    不思己过,反怨别人,哎!陆小乙摇头不发表意见,坐回到石凳上继续等周老先生。

    坐一会儿就无聊起来,听见朗朗书声传来,陆小乙蹑手蹑脚的溜到书屋窗下,探出一对眼睛往里面瞧,只见陆福增正摇头晃脑的教读一篇文章,他每读一句,便停下来等学子们跟着朗读,读完整篇文章再逐字逐句的讲解,行为动作虽然迂腐,但授课的态度却是极其认真的。

    陆小乙偷看许久,没有一个学子回头看她,都在认认真真的听先生讲解,连坐在前面的小庚都端坐身姿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这小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打瞌睡了,回家教姐姐们识字也是有板有眼,极其认真。

    周老先生的笑声从厅堂传来,看样子是要离开了,陆小乙轻手轻脚的离开书屋回到院子里等待。

    周老先生被陆寿增搀扶着一路走来,在院内驻足片刻,呵呵笑道:“书声朗朗,聚灵之地啊!”

    陆小乙猜想周老先生所言的灵气,大致是说少年郎的澎湃活力、蓬勃朝气和旺盛的求知欲吧,想到先前周老先生在张家院外说的那句话,陆小乙又挠心挠肝的想知道谜底。

    “太公,你先前说的那句‘背垭向垭’是什么意思?求你解惑啊!”陆小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陆婆子了,一旦心里有事就想弄个清楚问个明白,完全静不下心沉不住气。

    其实陆寿增也想知道,只不过他能沉住气,此时听小乙问及,假装教育她,“小乙,不要瞎问,有些事泄露天机,不要为难太公。”

    是的呢。泄天机会受天罚的,周老先生已经垂垂老矣,再天罚一下,岂不是就一命呜呼了。陆小乙赶紧给周老先生致歉,请他原谅。

    周老先生捋须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一种风水格局而已,‘背垭向垭’指的是家宅背对垭口、面朝垭口,此乃不吉之格局。主家若是行善积德还能稍稍化解,若是缺德作恶…”周老先生停顿片刻,轻声喃喃道:“背垭向垭、寡母当家。”

    周老先生的呢喃声太小,陆小乙没有听真切,隐约听见寡字,吓得心肝疼,不敢往深处想,却又隐隐往那方面怀疑。

    路过张家院子时候,陆小乙特意驻足观察一番,发现正如周老先生所说。张家院子背靠一处低矮的山垭,院子正面也对着远处一个垭口,若是真如周老先生所说…再想到那个寡字,陆小乙赶紧摇头把脑海中那些想法甩开,迷信迷信迷上就信,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陆小乙暗暗告诫自己,可是回到自家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新地基周围有没有垭口。

    陆小乙暗道完了完了,中周老先生的毒了,赶紧找借口溜去西院这边的灶房。

    玉兰和王冬梅已经在准备中午的饭食了。建房的工匠和村里的帮工不少,两个女人忙的团团转,见小乙回来,玉兰赶紧甩给她一个篮子。让她去菜地里摘些瓜菜回来。

    从菜地回来的时候,遇到祁山等人驾车而来,全身麻布短褐色一副劳工的模样。

    祁风把马车停在陆小乙身边,跳下马车伸手来接菜篮子,陆小乙正提的吃力,赶紧递给他。

    祁风把菜篮放在车头位置。牵着缰跟陆小乙并行。

    陆小乙道:“风哥,咱家建房烤不了饼,害你们也做不成生意了。”

    祁风笑着说:“卖饼都卖烦了,正好趁此机会歇息歇息。”

    “嘻嘻,咱家修房缺劳力,你来不来出力呀?”

    “这不是来了吗!”祁风说着话,炫了炫结实的手臂,“一天两百个墩身举大石,可不是白练的。”

    陆小乙赞道:“太好了,咱家正缺你这样的壮劳力!”

    祁山在车厢里笑,大嗓门嚷道:“商铺的大门我都锁上了,你家啥时候建好房子,我们几个啥时候才回去开门。”

    许武激动的说:“当家的,到时候咱再轰轰烈烈来一次开业庆典,再到酒楼去包上几桌好吃食,咋样?”

    祁山哈哈笑,“好啊,银钱你掏。”

    许武跟着笑,“你先垫着,从我往后的工钱里扣。”

    “去你的!你那点工钱都扣到三百年后了,赶紧的,把你押镖这些年赚的银钱掏出来!”

    许武叫苦,“当家的,那可是我的媳妇本啊,我还指望那些银钱娶媳妇呢!”

    “天天嚷着娶媳妇,到现在连根毛都没娶到。”祁山嗓门大,被路旁一个胖婆子听到,赶紧上前拦住牵马的祁风,“诶!诶!等一等,谁要娶媳妇呢?我帮着牵线。”

    陆小乙一看,竟是秦媒婆。

    祁山笑着把许武推下车,“去!去!娶你的媳妇去!”

    许武苦着脸跟在车厢外,秦媒婆则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一会儿小寡妇一会儿大姑娘,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陆小乙往车厢里瞅一眼,见张铁牛稳坐不动,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担忧,至于他担忧什么,陆小乙心知肚明,有祁山和许武这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陆小乙暗暗为张铁牛捏了把汗。

    她这个不称职的媒人,牵线只牵一头,另一头到现在还悬而不决,至今已过去大半年,张铁牛跟苏青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打过一个照面,张铁牛每次进后院搬饼子都老老实实、目不斜视。苏青对他更是视而不见,只顾埋头揉面,陆小乙知道张铁牛心里很着急,却不知道苏青心里怎么想,虽然她眉眼间的愁苦淡去不少,但紧闭的心扉却需要更多的时日。

    陆小乙偶尔也在苏青跟前提及张铁牛,但不敢太过,只能点到为止,希望这样不露痕迹的偶尔提说,日积月累能让苏青对张铁牛有个好印象吧!(未完待续。)

第206章

    祁山等人下了马车,一个个身高体壮一副壮劳力的模样,立即得到石匠师傅的青睐,把他四人喊去抬石头去了。

    余粮、杨志文则带着村里一帮壮小伙拆旧房,三间旧房和后院一排小房全部拆去,能用的砖瓦和木料都捡到一旁放置。周老先生亲自监督石匠师傅用草灰和绳索在地上画出整齐的基线后,才让陆忠送他回去。

    陆小乙的舅舅们也赶来了,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夯土事业中,陆小乙放眼望去,只见新地基上人头攒动,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人多力量大,人多饭量也大。

    前三天是最忙的,也是帮工最多的,玉兰请了花大嫂来帮忙,加上苏青、王冬梅和小乙小丁四人搭手,才把一群人的饭食做上,直到六月九日奠基仪式结束,村里帮忙的人才散去。

    祁山等人则以余家小院为驻扎地,跟余粮一起天天到陆家帮忙,陆小乙的四个舅舅则是轮班来,毕竟王家那边也有鱼生意要做。杨志文还是很不错的,一有空闲便来陆家,加上陆寿增陆忠陆勇,竟不用再请帮工了。

    铺基石是最耗时最耗力的活儿,石匠们喜欢唱着石工号子渲染劳动氛围。石工号子有荤有素,若没有妇人在场,他们会唱一些类似于“甜妹妹泪汪汪、憨哥哥断肠肠,甜妹妹腰软软、憨哥哥直杠杠”之类的情色小调,若有妇人在场,他们便唱一些很正经的石工号子。

    多数时候,工地上是没有妇人出现的,男人们都喜欢唱一些情色小调。而陆家不同,陆婆子是个喜好当监工且爱看热闹的人,时常抱着孙儿站在不远处,双眼如电紧盯着工地上的石匠们。

    石匠们苦逼了,只能老老实实唱着最正经的石工号子。

    陆小乙喜欢听这些极有韵味的石工号子,一旦石匠们开始抬石头。她便躲到暗处偷偷倾听,只听那些粗犷沙哑又低沉的嗓音哼唱着:

    石头大又重哟,嘿咗嘿咗…眼睛盯到走哦,嘿咗嘿咗…脚下莫打闪闪。嘿咗嘿咗…

    腰杆要挺直哦,嘿咗嘿咗…齐心要协力哟,嘿咗嘿咗…一步一步稳啰,嘿咗嘿咗…

    调子明快简单,陆小乙不自觉跟着哼哼起来。连带烧火的时候也笑嘻嘻的哼唱着,小丁听一遍笑一遍,说大姐好像一个石匠。

    陆小乙让小丁也跟着唱,小丁摇头不愿意,陆小乙就凑到她耳根反复唱,还坏笑着说:“我天天在你耳朵边唱。”

    玉兰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小乙赶紧把菜洗出来,小丁你再烧些水,工匠们喝的勤。”

    正说着呢。余粮提着一只空空的茶壶过来,穿一身干活专用的麻布短褐,灰头土脸的朝陆小乙笑。

    陆小乙洗一根黄瓜给他,问:“粮哥,会唱石工号子吗?”

    小丁又咯咯笑起来。

    玉兰把空壶接过去,笑骂小乙:“行了啊,别跟傻姑娘似得,见谁都问石工号子。”

    余粮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好学又好记,听着听着就会了。”

    陆小乙激动道:“唱来听听!”

    余粮红着脸摇头。跟小丁一样唱不出口。

    陆小乙是个大方的姑娘,嬉笑道:“呐呐,你们都唱不出口,我来唱给你们听。”

    试想一个手长腿长的姑娘家。蹲在水桶边一边洗菜一边唱着纯爷们唱的石工号子,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连余粮都微微抽动嘴角,最终很给面子的做出赞赏的表情,玉兰和小丁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后来的苏青和王冬梅也笑弯了腰。

    陆小乙哼唱完。瘪嘴小声道:“有什么可笑的?不懂欣赏。”

    谁想过了几天,小丁竟也哼唱起来,被陆小乙逮个正着,小丁红着脸全怪罪到陆小乙头上,怪她天天在自己耳边哼唱,自己不想学也学会了。

    陆小乙哈哈大笑,惹得小丁脸儿更红,紧紧的闭了嘴,一副决心不再开口的模样。

    后来,陆小乙发现节奏明快的石工号子在村子里快速的传唱起来,有小少年毫无顾忌的高声哼唱,也有帮忙的祁山等人高声吆喝,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现场,一声声号子响,让苦累的体力活变得轻快起来,不知不觉间,新宅的地基全然建好。

    砖瓦匠和木工陆续来了,砌砖比建基石快,木工活则是最缓慢的,慢工出细活嘛!木工活的都是精细活,急不来的。等到新房主体完工上梁时,陆忠又去找周老先生定上梁的吉日。

    上梁是建房最重要的一环,主要是指安装房顶最高一根中梁的过程,它不仅关系到房子的结构是否牢固,还关系到主家的吉凶祸福。周老先生挑了八月十六这天午时,契合月圆,合家团圆之意。

    陆小乙感叹时间过得好快,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了,她家的新房主体也完工了。

    八月十五是中秋,停工一天,工匠们都各自回家过节去了,祁山等人则留在陆家一起过中秋。

    苏青他爹前阵儿带信让她回去一起过中秋,玉兰打算让陆忠送一趟,苏青淡笑道:“明天是上梁的吉日,姐夫还要忙着准备祭祀的东西呢,我还是不劳烦姐夫了,村口有载客的驴车,我先坐到城里转一趟就行。”

    玉兰摇头,“不行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我怎放心你独自出行。”

    苏青自嘲:“老姑娘了,没事的。”

    陆小乙趁机说道:“娘,让张叔代劳送一趟呗!马车不仅快,坐着也比驴车舒坦。”

    玉兰觉得这样最好不过,毕竟张铁牛是她们熟识的人,总比苏青赶别人的车安全,玉兰看向苏青,笑道:“那就让铁牛兄弟送你一趟吧,坐外人的车我终究不放心。”

    苏青点头,一来不想让玉兰再为她回家的事费心,二来张铁牛跟她还算熟,熟么?苏青有些尴尬,跟他没打过一个照面。也没说过一句话,真要说熟,也是因为他跟陆家人熟,顺带着跟自己也熟吧!

    陆小乙激动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铁牛。眨眨眼提醒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张铁牛激动坏了,捋捋头发又扯扯衣衫,不好意思的问小乙:“我这形象还可以吧?”

    陆小乙瞅一眼,想起他当初那身光鲜利落的装扮。再看看如今连续两月在工地上劳作后的形象,完全没有可比性嘛!络腮胡子全长出来了,麻布短褐灰扑扑皱巴巴的,好在精神气十足,凑合吧,比较适合车夫形象。

    张铁牛不待小乙回答,已经急不可耐的去牵马套车了,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支鸡毛掸子,把车厢内外掸一阵狂扫。

    祁山和许武走过来,奇怪的看着张铁牛。祁山问:“铁牛,你几时变得这样讲究了?说吧,干啥去?”

    “帮陆家送个亲戚。”张铁牛语气平淡自然,内心则汹涌澎湃,恨不得两脚把两人踹飞。

    一听帮陆家送人,祁山无异议,挥手道:“快去快回,晚上哥几个好好喝一坛子。”

    这时,苏青提着一个小包裹从正房出来,玉兰跟在一旁跟她说着什么。两人走到马车旁,张铁牛积极的放下小板凳,等待苏青上车。

    陆婆子抱着小瑞急急忙忙的过来,对苏青叮嘱道:“当心你那个黑心眼的嫂子。别傻里吧唧的啥都听她安排,老姑娘咋了?老姑娘也能嫁到好人家,别让她把你卖了!”

    陆婆子的声音不小,苏青脸色讪讪,既感激陆婆子的关切之心,又羞臊陆婆子当众提老姑娘嫁人的事。

    陆家人和张铁牛都事先知道苏青的情况。祁山和许武却是不知的,这两月在陆家帮着建房,都在外面的工地上劳作,苏青多数在后院帮忙,偶尔露面也是快快的避开,祁山和许武根本没有留意,此刻听陆婆子说老姑娘和嫁人什么的,祁山和许武眼睛都直了,再结合张铁牛近半年来的异常表现,瞬间明白了什么!

    祁山用拳头挡口鼻假意咳嗽两声,然后适当放低音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浑厚一些,“铁牛啊,陆老弟这边还要筹备上梁的事,你比我能干,你就留下来帮帮陆老弟,送人的事还是我去吧!”

    许武已经上前帮忙牵马了,“还是我去吧,这马最听我的话,保管平平安安把人送到。”

    张铁牛急了,想把缰绳从许武手里抢走再顺带赏他一个扫腿,又担心吓着苏姑娘,心里暗暗着急又苦无对策,见陆小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赶紧朝她求援。

    陆小乙瞟了瞟玉兰,朝张铁牛轻轻的摇头,示意他莫争抢,张铁牛明白过来,老老实实的站一旁不说话。

    玉兰多么聪慧的人,顿时看出祁山和许武的心意,想到苏青跟祁山和许武不熟,让他们去送着实不合适,便笑着对祁山道:“祁哥,还是让铁牛兄弟去吧。”

    至于原因,玉兰不作解释。

    祁山也是聪明人,哈哈大笑道:“算了算了让铁牛兄弟去吧,上梁诸事繁琐复杂,还得我这样的细心人才能帮上陆老弟。”

    许武却不上道,拽着缰绳不放,“当家的是细心人,铁牛兄弟是能干人,你们都留下帮忙,让我跑一趟吧!”

    玉兰眉头轻皱,她话里话外都表明意思了,奈何许武不上道,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这种时刻,不是应该祁山站出来说两句吗?许武可是他的人呢!可祁山却假装不知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铁牛瞪着许武,鼻孔已经开始喷气,眼看一顿兄弟间的醋味大战就要爆发,摇摇摆摆的秦媒婆及时出现了,甩着一条深绿色的手绢,笑眯眯的朝许武奔来,“哎哟哟,可算找着你了,上次给你介绍的娇俏小寡妇,你考虑的咋样了?”

    许武浑身打了个冷颤,丢下缰绳迅速往余家小院跑去,秦媒婆追在后面,“诶!别跑呀,人家还等着你回话呢!”

    许武越跑越快,好似练成凌波微步之类的绝世武功,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秦媒婆追出一段路,终是体力不支,停下来叉着腰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呸,就你这兜裆布蒙脸的人,活该你娶不上媳妇!”

    陆小乙见秦媒婆成功把许武ko掉,笑着催促起来,“天色不早了,张叔,你载着青姨赶紧上路吧!”

    张铁牛高兴的点头,欢快道:“好,出发!”

    玉兰扶着苏青上车,又跟张铁牛交代一番,才目送马车离去。(未完待续。)

第207章

    许武浑身打了个冷颤,丢下缰绳迅速往余家小院跑去,秦媒婆追在后面,“诶!别跑呀,人家还等着你回话呢!”

    许武越跑越快,好似练成凌波微步之类的绝世武功,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秦媒婆追出一段路,终是体力不支,叉腰喘着粗气,抱怨道:“不是想娶媳妇吗?躲着我干啥?”

    陆小乙见秦媒婆成功把许武ko掉,笑着催促起来,“天色不早了,张叔,你载着青姨赶紧上路吧!”

    张铁牛高兴的点头,欢快道:“好,出发!”

    玉兰扶着苏青上车,又跟张铁牛交代一番,众人目送马车离去,祁山不知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哼起新学的石工号子,见陆忠和余粮从新房那边抬一筐边角木料过来,心情愉悦的上去帮忙。

    玉兰还有活要忙,招呼陆小乙随她去后院。

    张铁牛送完人赶回来时已是黄昏,说苏青要在老家住一天,约好后天午时去接。

    陆小乙想问张铁牛有没有趁机跟苏青说说话,但一直找不到单独问话的机会,而且,中秋的团圆饭已经陆续上桌了,陆忠抱了一坛酒出来,看样子要跟祁山等人喝一场。

    陆寿增发话了,说明天是上梁的大日子,不能喝酒误事,于是,几个男人只喝了半坛,微醺醺各自歇下。

    八月十六这天一早,木匠师傅早早的来到陆家,陆忠已经给他准备了丰厚的上梁酬金,木匠师傅说着恭贺的话语,乐呵呵把银钱收下,然后热情高涨的指导陆忠在“梁树”上系红布条。

    随后准备上梁需要的各种祭品,当木匠师傅高声问 “全猪”的时候,陆小乙吓了一跳。

    她惊讶的看了看小小的供案,再想想圈舍里那两头肥猪,还没长肥呢。就要把它祭了?

    这时,杨屠及时的出现在陆家院外,高喊道:“全猪来了!”

    陆小乙回头一看,见杨屠端了个簸箕。上门放着一只大大的猪头,猪头朝上看起来有几分狰狞,陆小乙瞅一眼便不敢再看,杨志文跟在杨屠后面,拎着一只猪尾巴。

    猪头和猪尾便是所谓的“全猪”了。

    陆忠又用木制的红漆祭盘陆陆续续摆上五色贡品。贡桌两边贴上红底黑字的对联,上联写:上梁欣逢黄道日,下联写:立柱巧遇紫微星。

    嘿嘿,陆小乙如今也不是文盲了,跟着小庚学会了好些本朝文字,加上小庚的字端端正正很好辨认,读起对联来毫不费劲。

    工匠们在吉时前赶来,做好了上梁的准备,村里人也来了不少,围在新房四周看上梁仪式。

    在上梁前。木匠师傅要诵唱“上梁文”以祈求根基牢固,诵祝房舍平安长久。

    木匠师傅在诵唱的时候,陆小乙竖着耳朵细听,还好众人皆安静,且木匠的声音中气十足,很容易听到他诵出唱词:日出东方架金梁,新建华堂喜气洋。黄道吉日树玉柱,紫薇星临凡照金梁。龙盘柱、凤登梁,主人家安顺又吉祥。

    诵唱完“上梁文”,吉时一到。木匠师傅便指导四位壮劳力把“梁树”架到房上。

    陆小乙眼尖,一直盯着木匠师傅的嘴看,只见他在整个上梁的过程中都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直到整个上梁仪式结束。他才高喊一声:“放炮。”

    祁风和余粮二人已经守在一旁,一听到木匠师傅的号令赶紧把鞭炮点着,一阵噼里啪啦响,上梁仪式总算落幕。

    村民们纷纷拱手向陆家人道贺,小少年们则围着一堆红红的鞭炮纸屑寻找未炸开的炮仗。村民们道贺完,便匆匆拿起农具去地里忙秋收去了。今年开春晚,节气也顺应延迟,八月节的时候正赶上秋收。

    比起建房,陆忠更焦心地里成熟的庄稼,等上梁仪式结束后,便让几个工匠师傅暂停几天,毕竟抢收粮食才是大事。工匠们也要回家忙秋收,对陆忠的决定拍手赞成。

    第二天一早,张铁牛按照约定去接苏青,陆家人留陆婆子和小丁在家照看小凤和小瑞,其它人全部出动,加上祁山许武两个助力,还有大黑驴大黄牛,陆忠计划五天内把粮食抢收回来。

    这个季节主要是收苞米、红薯及一些豆类,陆小乙熟练的用头巾把脸和脖颈包起来,省的被苞米叶片划伤,至于手背,只能任其遭殃了。

    秋阳高照,秋老虎袭人,陆小乙背着柳条筐穿梭在高高的苞米垄子里,黄橙橙的大苞米棒子从苞衣里探出头来,挂着一簇褐色干瘪的苞米胡子,随着苞米一个一个被掰下,苞米杆晃动从顶端飘下干枯的天花屑,落得满身都是。有些天花屑钻到衣领里黏到脖颈上,痒痒的像有小虫子栖在上面。

    陆小乙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她掰苞米的速度是最慢的。

    陆小乙不禁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随着背筐里苞米越来越多,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索性把筐子放地上,掰下苞米往里扔。陆小乙才掰完一半,余粮已经掰完一整垄了,从茂密的苞米杆子里穿梭而来,二话不说背起陆小乙的柳条筐,当起了移动小货车。

    陆小乙掰完整行苞米,回到地埂上时,发现祁山和许武已经坐在地埂上歇息了,祁山笑道:“多少年没这样掰苞米了,今儿个算是过足了瘾。”

    许武赞道:“下溪村的田地好啊,又平整又肥沃,哪像我老家那穷山僻壤,完全是在山脊上刨窝子,这儿种几颗,那儿种几颗,为了种点苞米要翻大半座山!”

    “难怪你小子刚进镖局时,一顿饭吃我六七个大白馒头,吓得我都不想收你!”祁山哈哈笑,许武挠头傻笑,“多亏当家的收留,不然我早饿死了。”

    陆小乙累的直不起腰,苦哈哈的走过去,“祁叔,我都快累死了,你们还有闲心坐这儿聊天。”

    祁山指着三行苞米垄子,“瞧瞧,你掰一垄的功夫,祁叔我都掰三垄了,你说我能不能坐下聊会天?”

    “能!”陆小乙苦哈哈的背一个空筐子继续掰苞米。

    余粮不说话,也挎个空筐子默默跟上,一进苞米地,又窜到陆小乙身边来帮忙。

    玉兰和王冬梅合力掰了些苞米,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赶紧回家张罗中饭。

    陆忠等人又掰了一垄苞米才收拾回家,回去的路上,陆小乙享受了一把特殊照顾,众人都背着满满一筐苞米,唯独她甩着狗尾巴草轻松的跟着。

    中饭后,陆家人继续掰苞米。

    陆小乙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只觉苞米垄子里又闷又热,上午瞧着黄灿灿招人爱的苞米棒子,此时已全然无感,望着悠长的苞米垄子,承受肩头沉重的柳条筐子,感觉自己的体力和耐力还远远没有达到一个农人的标准水平。

    陆小乙有些泄气,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一个十三岁姑娘家,能有多少体力和耐力,而且她找的参照对象都祁山这类壮劳力和惯常干农活的陆家男人,即使跟玉兰和王冬梅这样的成年妇人比,她也差出好远。

    陆小乙越想越泄气,手里的动作也慢了起来,整个下午才掰了两垄苞米,其中一半还是余粮帮的忙,脸颊也被苞米叶划出几道红痕,沾到汗水有些隐疼。下午收工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中午甩狗尾巴草的欢实劲儿了,而是歪坐在驴背上,被大黑驴晃晃悠悠驮回家。

    陆家人一直在忙秋收,没有注意张铁牛未归,到晚饭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没回来。

    玉兰担心,“一早就出门的人,即便是苏家留中饭,这个点也早该赶回来了啊!”

    陆忠道:“莫不是路上出了啥事?怪我,忙着掰苞米把铁牛的事忘了。”

    祁山摆手,“放心吧,这个点没回来,想必是苏家人留晚饭了。”

    玉兰知道苏青嫂子是什么样的人,留中饭估计都要苏青掏钱置办,更别说留晚饭了,玉兰担心出事,催促陆忠去接一趟,又吩咐小乙准备风灯。

    祁山道:“不用接,即便是赶夜路也无妨,当年为了护镖,他独自驾车赶三天夜路也没出任何差池!”

    有祁山作保,陆忠和玉兰才稍稍放下心来,玉兰心里有隐隐的担忧,睡不着觉,跟陆忠念叨一夜,害的两人都没休息好。

    陆小乙昨天累坏了,倒炕头就睡死过去,第二日醒来,手疼脚疼腰疼屁股疼,感觉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走起路来颤微微如同垂死的老者。

    陆婆子刚好从隔壁屋出来,鄙弃的看了陆小乙一眼,“做样子给我看呢!不就是想留家里吗?”

    陆小乙惊讶的看着陆婆子,她真没这意思呢,她是真得劳累酸疼呢,无缘无故被扣个大帽子,真是…真是机会来了,小乙赶紧承认下来,“嘻嘻,祖母你眼睛真毒,一下就看出来了。”

    陆婆子又横她一眼,“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告诉你把,你把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拉屎还是撒尿!”

    如此粗鄙的语言还怎么让人愉快的交谈下去?陆小乙选择无语,如一尊佛,只笑不说话。

    陆婆子也不说话,眼刀嗖嗖的甩过来。

    早饭后,小乙正要跟着大部队下地劳作,陆婆子喊着她:“你跟去干啥?”

    “掰苞米呀!”

    “少在我面前装样子!去!进屋照看两小的去!小丁一人照顾不来。”陆婆子这是要下地的节奏,陆小乙赶紧让贤,笑嘻嘻的进屋当保姆去。(未完待续。)

第208章

    壮劳力都下地干活去了,陆家小院只剩下小乙小丁和两个更小的婴孩。

    小瑞已一岁多,正是翻爬好动的时候,小丁把他丢在炕上任其翻爬,只需护着他不摔下炕即可。

    小凤两岁多,喜欢一颠一颠的跑动,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在地。

    陆小乙不怕她摔,只怕她撞到桌椅的犄角上,必须时时刻刻跟着她,就这样弯腰跟着小凤跑上一会儿,陆小乙发觉照顾小孩比掰苞米还累。掰苞米是从复机械的动作,只是身体上的单一劳顿,而照看小孩则是身心上的双重劳顿,你要时时刻刻打起精神,一定要做到眼睛尖、判断准、动作快才能把她从一次次的危险关头挽救出来。

    陆小乙腰酸的直不起了,一把抱住还在欢实跑动的小凤,哄道:“小凤乖乖,歇一会吧!大姐累了。”

    小凤摇头,手脚齐动,不愿意被陆小乙梏在怀里。

    陆小乙哄不住,只得放她下来,继续跟在她身后。

    陆婆子中途回来灌水,见陆小乙在西边院子追小凤,一边追一边哄,陆婆子把水罐递给陆小乙,“拿着!干活干不动,哄孩子也哄不住,你说你能干个啥?”

    陆小乙接过水罐,苦着脸说:“祖母,我就照看小凤一会儿工夫,腰已经快累断了,往常你照顾她和小瑞得多累啊!”

    陆婆子横她一眼,“能有多累?小凤最好带了。”说完三两步跨过去把跑动中的小凤抱进回怀里,啪啪啪几巴掌打在屁股上,小凤哇哇哇大哭起来,陆婆子赶紧把小凤横抱着摇晃。嘴里轻声哄着:“哦,哦,小凤乖哦,睡觉觉哦。”

    随着陆婆子不断的摇晃、不断的诱哄,哭累了的小凤渐渐变了声调,由先前的哇哇哭声变成瞌睡前的哼哼喃喃,兴许是小凤适应了陆婆子这样的催眠方式。很快就睡着了。

    陆小乙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陆婆子得意道:“瞧瞧,睡着了吧,现在可以腾开手脚干活了。你啊你,还太嫩了,学着点吧!”说着话,陆婆子往正房走去。等她把小凤安置好再出门来,陆小乙还站在原地。

    “傻站着干啥。赶紧灌水去。”

    陆小乙哦了一声,跑去灶房灌满水,递给陆婆子的时候忍不住问:“祖母,你一直这样哄小凤入睡吗?”心里却默默的叹着:可怜的小凤。竟是被打哭了哄睡的。

    陆婆子不高兴的瞪她一眼,“你长着脑袋不想事,我要一直这样哄小凤入睡。她屁股早被拍烂了。”然后又解释:“我只有忙活的时候才用这招。”

    陆小乙眯眼看她表示不信,陆婆子气得跳脚。追问陆小乙是啥意思。

    陆小乙不敢把她惹急眼,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语,陆婆子才挑眉道:“学着点吧,这都是百试百灵的妙招!”

    陆小乙讪笑,真要让她学着陆婆子把小娃娃打哭,然后趁着哭闹劲儿哄睡,她还真做不出来。

    “祖母,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还用学吗?”陆婆子反问。

    陆小乙说不出话来了。

    陆婆子提着水罐正要去地里,见一行人面色不善的往陆家走来,带头的是一个白胖妇人,后面跟着七八个陌生男人,停在陆家新房外指指点点,几个村民远远的跟着,不知发生何事了。

    陆家新房未修好,围墙只剩下西院一半,一行人也不用敲门,大大咧咧走到陆家院子里。

    小灰灰从狗窝里蹿出来,朝来人呲牙咧嘴的狂吠。

    陆小乙直觉此事跟苏青有关,赶紧进屋喊小丁从后门溜走,去地里搬救兵,小瑞还在炕上爬呢,陆小乙把他塞到小孩专用的摇椅里,省的他无人照看摔下炕来,又担心他哭闹,翻出一个木质小玩具给他玩着,然后急吼吼奔去后院灶房,前面暂且有陆婆子顶着,她还有时间做准备。

    一行人走到陆婆子跟前,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妇人指着陆婆子问:“是王玉兰夫家不?”

    陆婆子扫视完几人,不知是何方人士,不爽道:“是又咋了?”

    胖妇人也没好气,厉声道:“把你家主事的男人喊出来。”

    陆婆子眉毛一挑,“男人都下地干活了,有啥事跟我说就行,这个家我说话还是好使的。”

    “好!有你这句就行,我问你,苏家那老姑娘是在你家帮工吧?”

    “是啊!咋了?”

    胖妇人跳将起来,大骂道:“咋了?老乞婆还问咋了?少给老娘废话,赶紧把人交出来。”

    陆婆子顿时黑了脸,呸了一口,回骂:“哪来的母狗!跑我陆家门上找屎!”

    胖妇人原本想跟陆家主事的男人说理,让他们乖乖把人交出来,谁料眼前的婆子却跟她叫嚣起来,胖妇人转念一想,何不趁陆家男人不在家,速战速决把人抓回去,毕竟在别人地盘上,说话做事不硬气。

    想到这里,胖妇人把衣袖一挽,朝身后七八个男人道:“搜,那小贱人肯定藏在屋里。”

    几个男人一看都不是善茬,屋里还有小凤和小瑞两个小娃娃,若是他们下手没个轻重,把孙儿伤了损了后果就严重了。陆婆子把手里的水罐哗啦砸碎在地,捡起一块尖利的陶片,指着眼前几人,厉声嚎道:“谁敢进去搜?我让他脸上开花!”

    陆小乙还在灶房快速的磨刀,听见陆婆子的厉声传来,知道她快顶不住了,赶忙提起两把菜刀冲了出来,大叫道:“谁敢往前一步?我就剁了他的腿!”

    小灰灰也夹着尾巴,呲牙咧嘴低声咆哮,一副随时要扑上来咬人的凶狠模样。

    胖妇人楞住了,这是农家人吗?农家人不是很纯朴好欺的吗?眼前一个婆子拿陶刃,一个姑娘举双刀,一条狗也呲牙咧嘴目露凶光,完全是恶霸之家呀!女人和狗都这么狠厉,男人又会是怎样?

    胖妇人不禁打了个冷颤,稍稍定了定心神,指着陆小乙骂道:“好凶残的小蹄子,别以为举着菜刀咱就怕了,告诉你吧,杀人可是要吃牢狱饭的。”

    陆小乙一直都在观察这几人,胖妇人穿衣打扮不像村妇,七个陌生男人也不像农人,一行人都浑身散发着一股嚣张气焰,看她的眼神也透着不屑,可看到菜刀的时候,还是震惊和怯懦了片刻。

    如今陆家就她和陆婆子,屋里还有两个小娃娃,陆小乙打死也不会让这些人进屋乱搜,必须拖到小丁把家中男人们喊回来。于是,陆小乙更加狠厉的吼道:“别跟我扯什么牢狱饭,我敢拿命跟你们拼,我就已经不要命了!砍死一个不亏,砍死两个算赚,你们敢上前一步试试?”说完,挥动菜刀乱舞一通,越乱越能透出一股不要命的架势。

    几个男人都停下了脚步,不是他们怯她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而是怯她手里两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被它砍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妇人厉声道:“几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姑娘吗?我多加一两银子,上啊!”

    几个男人被胖妇人一激,往前踏出一步,陆小乙举着菜刀也往前冲两步,几个男人又后退回去。

    陆婆子见势不对,扯开嗓子呼喊起来:“快来人啊!打死人了啊!外村来的强盗打死人了啊!”

    村里正值秋收,村路上不断有来来回回搬运粮食的村民,陆婆子高声一呼,听见动静的人都朝陆家来了,有人背着苞米,有人背着空筐,还有人拿着扁担或锄头,先前远远跟着的村民也随手捡了石头围了上来,很快,陆家院子围了十来个村民,还有人在陆陆续续赶来。

    对于这种外村人上门找事的行为,村民们都是愤慨的,纷纷出言怒斥。

    随着围上来的村民逐渐增多,一行人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几个男人都看向胖妇人,等待她的指示,胖妇人自觉有理,安抚道:“不用怕,有理不在高声。”转而又赔笑着跟周围的村民解释:“诸位都瞧瞧,拿菜刀的是她们,放狗咬人的也是她们,我们远道而来且手无寸铁,反而被她们污蔑成杀人放火的强盗,这家人也太会含血喷人了。”

    有村民道:“别说风凉话,若不是你们欺人太甚,她们老弱妇孺怎会拿刀拿枪?”

    “是啊是啊,陆家小乙一直是个乖巧伶俐的,你们不逼她,她会拿菜刀拼命吗?”

    陆小乙趁机道:“我家大人都在地里农忙,家里就剩老弱妇孺,这帮外乡人上门就嚷嚷着搜房抢人,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呸,哪里来的泼妇恶男,也不看看地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负咱下溪村老弱妇孺,打出去!”

    “打出去!打出去!”

    不知谁砸了一块石头过来,砸中一个高个子男人,那人捂头骂道:“谁?谁他娘的砸我!活得不赖烦了!”

    一句话激怒了村民,顿时各种骂声四起。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眼见事情越老越大,胖妇人有些胆怯了。

    这时,陆忠和祁山等人从地里飞奔回来,男人们跑的快,玉兰、王冬梅和小丁被远远甩在身后。

    祁山人未到,声已至,“谁她娘活腻歪了?老子送他下地府!”

    围观的村民立即让出一条路,让陆家人进去。(未完待续。)( )

第209章

    胖妇人已向苏家妇人打探过,说苏青帮工的陆家只有两个儿子,她觉得带七八个男人来完全能镇住陆家人,谁想陆家除开兄弟俩,又多出两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还有两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胖妇人一看人数上不占优势,立即换上一副可怜面孔,朝四周的村民哭诉起来,“众位相亲们啦,不是我们故意上门找事,而是我家小叔掏了银钱,定下的媳妇却跑了,换着是你们遇到这样的事,你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陆婆子拿手里的陶瓷片指着胖妇人骂道:“滚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家小婶跑了,跟我陆家有屁关系,你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划烂你的臭嘴!”

    胖妇人叉腰道:“有理不在声高,我也不跟你比嗓门,你就说苏家姑娘是不是在你家帮工?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小婶,昨天正是她过门的好日子,谁想她逃跑了。”

    胖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她的小叔应该也不年轻了吧,这老少配的亲事肯定是苏青的嫂子做下的。

    玉兰站出来厉声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苏青在我家帮工快一年了,从没跟谁订过亲,这次也是回家陪他爹过中秋,不是什么成亲过门。”

    胖妇人嗤笑道:“一个老姑娘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怎会弄的四人皆知啊!而且,这门亲事是她哥嫂点了头的,还收了我小叔五两银子的聘礼,如今人跑了,她一个姑娘家没地方去,只有往你这儿跑了,今天你家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不交出来我就报官!”

    村民们议论纷纷,原来玉兰请来的远亲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难怪甚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是快步疾行、少言少语,刚开始村里也有人暗暗猜忌,后来时间久了关于她的话题也淡了。

    这会儿苏青又被胖妇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玉兰气的咬牙。狠声道:“报官?报去啊!我可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由着你告去!而且,我还得告诉你。苏青她爹还健在呢,她哥嫂点头没用!”

    胖妇人无赖道:“不管他爹点头还是她哥嫂点头,反正她家收了我小叔五两银子,她就是我小叔的媳妇。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八月十六,如今我小叔气倒在炕上。她家是脱不了干系!”

    玉兰冷笑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人能跑一次就能跑两次,你们也别傻里吧唧寻人了,赶紧找她哥嫂把银子要回来才是正理!呵呵。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人有腿能跑,银子没腿却能被掉。你若去晚了,银子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祁山嫌妇人间斗嘴繁琐。把陆小乙手里的菜刀接过去,抛给许武一把,然后气势汹汹的走到七八个陌生男人跟前,大嗓门一开:“老娘们喜欢动嘴,咱们几个老爷们来比划比划,缺胳膊断腿各自认栽!咋样?”

    几个陌生男人心里一惊,为首的高个子男人头顶一个青红色的肿包,对祁山道:“你拿着明晃晃的菜刀,咱几人却手无寸铁,你说缺胳膊断腿各自认栽,你咋这么阴呢?”

    陆小乙噗嗤笑出声来,高声喊道:“各位乡亲让一让呢!马上就要断胳膊断腿、大肆飙血了!”

    围观的村民迅速的四散开去,给即将打斗的几人留出足够大的空间,几个男人脸色巨变,纷纷四顾寻找家伙。

    陆忠上前劝祁山,“祁哥,你手下留情啊,你可是习武出身,他们在你手下走不过两招。”

    几个男人连连后退,有个矮个男人很识时务,看祁山的身板和动作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赶紧上前朝祁山拱手赔笑,“这位壮士,息怒息怒,咱有话好好说。”

    “息怒?先问问我手里这把菜刀息不息怒?”祁山有心露一手,把手中的菜刀高高朝上抛起,只见菜刀迅速翻转,利刃森森反射着点点寒光,眼见菜刀快要砸到矮个男人头上,祁上奋起一跃,当空把菜刀稳稳接住,且菜刀离矮个男人头顶不到半尺。

    矮个男人吓得身如筛糠,带头求饶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祁山大喝一声:“还不快滚,往后再敢上门找事,我这把菜刀就不是这么容易息怒的!”

    几个男人赶紧往人群外挤,胖妇人喊了几声都无人回转,祁山厉眼看过来,“这位大婶,你也想练练?”

    胖妇人跳将起来,指着祁山骂道:“谁是你大婶?你哪个窟窿看我像大婶了,你明明比我还老,喊我大婶,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祁山暗暗叫苦,明明已经做足了气势,谁知这妇人竟不顾他散发出来的凌冽杀气,反而因为他一句随意的称呼跟他叽歪起来,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陆小乙捂嘴笑,凑到陆婆子身旁小声道:“祖母,该我们上了。”

    陆婆子点头,跟陆小乙一同冲过去,把胖妇人撞倒在地,陆婆子还落井下石,朝胖妇人呸道:“瞧你那满脸褶子,他喊你大婶是抬举你,换着旁人,叫你一声婆子也不为过!”

    高个子男人回来,迅速把胖妇人扶起,拖她离开,胖妇人还在骂陆婆子是老乞婆,陆婆子追上去骂:“撒泡尿照照去吧,你才是满脸褶子的老乞婆!”

    胖妇人被扶出人群,一行人匆匆往村外去,陆小乙见祁风默默的跟了上去,如今的祁风比以前稳重多了,陆小乙不担心他会乱来,至于他跟去的目的,只有等他回来再细问了。

    闹事的人一走,村民也纷纷散去,毕竟还有农活要做,耽误不得。

    陆忠朝祁山拱手致谢:“有劳祁哥出手相助,不然今天免不了一场厮打。”

    “陆老弟不用太客气,这事八成跟铁牛有关。”

    不止祁山,在场的人都想到了,只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也不知道铁牛和苏青去了哪里。

    陆小乙道:“张叔会不会回城里商铺了。”

    祁山摸着下巴点头,“我猜也是,他肯定想到对方要来陆家寻人,便把苏姑娘带去城里商铺了。”

    许武遗憾道:“早知道会发生这事,昨天就应该换我去接人的,可惜了可惜了!”

    祁山瞪他一眼,“那绿婆子不是给你介绍个小寡妇吗?你盯着铁牛的媳妇干啥?我警告你啊,铁牛能娶上媳妇咱们应该高兴才对,你别生出多余的心思。”

    许武苦着脸,“当家的,虽说我样貌难看点,但我心术是正的啊!”

    陆忠道:“祁哥,咱去接一接吧,万一铁牛兄弟和苏姑娘回程跟他们撞上,我担心…”

    “不用担心,铁牛不是傻子,他自己知道怎么办!咱也别耽误了,赶紧掰苞米去吧!”

    陆婆子急道:“万一那帮烂人又回来咋整?”

    祁山道:“陆婶儿,放心吧,他们不敢回来的。”说完,甩着手里的菜刀。

    祁山说的是实话,那些人已被吓破胆,不敢上陆家闹事了,此时正急冲冲奔往苏家要银子。

    晚上,步行离开的祁风驾车回来了,车上坐着张铁牛和苏青。

    小乙小丁激动的上前,挽住苏青问长问短,玉兰道:“先让你青姨喝点水吃点东西,有啥话晚点时候再说。”

    苏青红着眼给陆家人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

    玉兰赶紧扶她起身,“都是自家亲戚,这么见外干啥?来,这边坐。”

    陆婆子瘪嘴,“这次麻烦惹大了,你要想继续在我家住,房钱得涨到六十文才行!”

    苏青笑着点头,“谢谢婶儿。”

    这时,王冬梅已经煮好鸡蛋面端上来,张铁牛兴许是饿坏了,吃相很粗犷。苏青还好,细嚼慢咽着,最后也把一大碗面吃光了。

    吃完面,歇息片刻,苏青才一一道来。

    原来是城里有户人家的妇人找到苏青的大嫂,说她家有个小叔想续弦,也不知道这妇人是何居心,多方打听后定下苏青这个有‘克夫命’的姑娘,还给了五两银子当聘礼。苏青的大嫂见钱眼开,巧舌如簧哄骗公爹把苏青喊回去过中秋,并定下了八月十六过门。

    好在苏青脑子活泛,面对态度突然转变的大嫂产生了几分怀疑,事先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八月十六这天,对方的轿上门,苏青便逃了出来,藏在张铁牛来接她的必经之路旁,两人汇合后,张铁牛便把她带去城里的祁山商铺躲避。

    苏青说完,大家却看向张铁牛,这厮心机也太深了吧,把人家姑娘带去商铺,在当时看来是最好的办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孤男寡女在商铺过一夜,怎么说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你让她一个本来就难以嫁人的老姑娘,嫁人更难了!

    张铁牛挠头装傻,“干嘛都这样看着我?当时情况紧急,我担心那群人追上来,又担心他们来陆家找人,便把苏姑娘带到商铺去了,这样有错吗?”

    许武脸都气绿了,“没错!带苏姑娘去商铺是对的,但你一个老光棍呆在商铺干啥?你应该懂得避嫌!避嫌你知道吗?”

    苏青顿时脸红如胭脂,低头搓着袖口。

    张铁牛瞪眼道:“我避嫌了呀,她住东厢客房,我住西厢自己屋,有问题吗?你们这些人啊,思想也太邪恶了吧!”(未完待续。)( )

第210章

    许武怒道:“你还倒打一耙了,你把人带去商铺,怎么不给咱带个信,你知道吗?今天咱们没准备差点闹出事来。”

    张铁牛已经从祁风那里得知事情经过,心里本就愧疚,此时被许武提说,心里愈发难受,猛地拍桌站立,“那帮龟孙,昨天若不是担心苏姑娘,我早回去把他们揍的满地找牙!今儿个还敢来陆家找事,老子明天拿刀砍了他们去。”

    祁山道:“铁牛,注意言行,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咱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是那些土匪强盗。”

    张铁牛第一反应是去看苏青,见她脸色自然,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挠头嘿嘿笑道:“太冲动了。”

    祁山道:“好了好了,今天所幸有惊无险,那帮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今天吓破了胆往后便不会来了。还有你带苏姑娘回商铺过夜的事,也不要介怀了,江湖儿女嘛,理应不拘小节!这事就别提了,苏姑娘能安然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祁山这话说的真是太不受听了,什么叫带去商铺过夜?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你让苏姑娘往后如何嫁人?

    祁山心道:那就嫁给铁牛呗!

    张铁牛也不知想到什么,挠头嘿嘿傻笑起来,许武盯着张铁牛目光复杂,红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陆小乙见祁风跟余粮坐一旁小声嘀咕着什么,问道:“风哥,你今天跟他们到哪儿了?”

    祁风道:“那群人出了村,上了一辆事先等着的马车,由于他们人多,马车行的很缓慢,我便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了苏家。”说完,祁风看了一眼苏青。

    苏青急道:“他们有没有为难我爹?”

    祁风道:“实不相瞒,那群人堵在你家吵闹,摔烂好些桌椅板凳不说。杯盘碗盏也砸去不少,你哥嫂说好话赔银钱,才让那群人消气离开,你爹也气晕过去了。”

    苏青哭道:“是我害了我爹。”

    陆小乙直言:“青姨。不是你害的,是你哥嫂害的,你别自责了!”

    玉兰也好言相劝,苏青忧心如焚:“我明天回去看看,我爹犯病了。哥嫂不会尽心照顾他的。”

    祁风道:“我当时已经帮他请了大夫,大夫说气急攻心,老毛病犯了,你哥熬药喂他吃下,暂时无碍。”

    苏青又出言感谢祁风,祁风笑着挠头,看起来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张铁牛站起来,好似苏青已是他的人了,豪气道:“那个家你就别回了,明天我去把你爹接到商铺住下。往后咱…哦,不是咱,是我来照顾他!”

    陆小乙暗暗偷笑,觉得张铁牛真是太好玩了。

    祁山也有成人之美,对张铁牛道:“陆老弟家新房也快建成了,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铁牛,你就先回商铺去收拾收拾,等我和许武把这边的事忙完,再回来开门。”

    张铁牛感激道:“当家的。你真是个好人啊!”

    祁山笑得开心极了,心想铁牛媳妇有着落了,往后他们的饭食也有着落了。

    第二天一早,张铁牛跟苏青商量几句。便驾车去苏家接人去了。

    陆小乙看着远去的马车,拍着脑门叹道:完了完了,完全跟不上节奏了,这两人真是一年不说话,开腔就过上有商有量的日子了。

    玉兰心里有谱,笑着对苏青道:“这下好了。坏事变成好事了,等咱把秋收忙完,房子建好,就把你的事办了啊,我说的啥你心里明白吧?”

    苏青红着脸点头。

    也不知张铁牛是怎么跟苏家人说的,也不知他是否采用了武力和恐吓,总之,他成功的把苏老头接出来了,带到下溪村跟苏青见了一面,又被张铁牛带去城里养病去了。

    等到秋收忙完,建房的工匠又悉数回来,一直忙到九月九这天,新房才彻底完,陆忠办了酒席请村里那些帮过忙的乡邻大吃一顿,聊表感谢之情。

    乡里人建房都是这样,需要劳力时就请村民来帮帮忙,除了好酒好菜答谢外,往后别人家需要劳力时,你也得无偿去帮忙。乡里人称之为“换工夫”,其实就是一种劳力交换的形式。

    祁山等人也回了商铺,从六月六到九月九,这几人一直驻扎在余家小院里,除了下雨天,其余时间一天不落到在陆家帮忙干活,不管建房还是庄稼地里的活,他们都乐呵呵的甩开膀子干。

    这份情谊,陆家人铭记于心,也把祁山等人当自家人看待,想到商铺关门歇业三个月,陆忠在新房建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做新的囊坑,这次听取了玉兰的建议,用砖块把火坑完全砌在地面上,约莫自家灶膛大小。

    所幸糊坑壁的白土还够,新做出来的两个馕坑比以前的更实用、更考究、也更美观。看着眼前这个跟现代成品馕坑极其相似的古代馕坑,陆小乙感慨万分,谁敢说古人傻?谁又敢说现代人比古人聪明?其实古人都是很聪明的,他们会在实际劳动中改良改造一些东西,会让后人少走一些弯路,而聪明的现代人不过是摘取了一代代古人积累的智慧果实罢了。

    陆家完成了建房的大事,压在心头的重担顿时一轻,日子不觉如飞梭如驰骏。

    转眼到寒露,紧接着是霜降,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草木黄落,蜇虫咸俯。

    早起开门,有寒冷的霜风扑面,陆小乙搓着手心,见小庚脊背挺直在院子里读书,不知不觉间,曾经爱哭爱撒娇的小小少年郎,如今已然长成坚毅有恒心的读书郎。小庚读的很认真,读完一页书,穿过新旧院子间的月亮门往西边去了。

    旧院子那边传来沙沙沙的扫地声,陆小乙知道小庚喜欢在沙沙的扫地声中朗读,陆寿增也喜欢在孙儿的朗朗读书声中挥舞大竹扫把。

    陆小乙笑了笑,搓着手脸到灶房去帮忙做早饭。

    新灶房空间很大,墙角新砌的灶膛显得小了很多,玉兰已经在熬粥了,火光印在她圆白的脸上,能清晰看见眼角新生的皱纹。

    陆小乙从水缸里舀水入盆儿,只觉隔夜水冰冷入骨,激得她打了个冷颤。

    玉兰道:“锅里有热水,干嘛非要用冷水洗脸!”

    “冷水醒瞌睡。”

    “小丁呢?”

    “我让她看着小瑞呢!”

    正说着话,陆忠挑水回来了,水面上飘着两片黄叶儿,随着水桶起伏,黄叶儿随水波忽上忽下。

    “爹,你扔两片叶儿在桶里干啥?”

    陆忠把黄叶儿捞出来递给小乙,“扔两片叶儿在水里,水不会溢出来。”

    陆小乙恍然,又学到一个小妙招。

    陆忠接着去挑水,陆小乙洗完脸开始切酸菜,一边切一边说道:“娘,你眼角多出几条皱纹了。”

    玉兰揉了揉眼角,“今年操心建房的事,思虑多了,不长皱纹才怪!”

    陆小乙道:“如今新房建好了,你就宽宽心吧!”

    玉兰叹气,“哪有那么容易宽心啊,新房里空空的,家私要一样一样的添置,还有春云、甲薇和苏青的亲事都赶在腊月里,不仅要准备三份添妆礼,还要筹备孝敬给老人的年礼,等着看吧,今年腊月是这些年最忙的。”

    陆小乙想到苏青嫁人后,肯定要搬到祁山商铺跟张铁牛住一起,她家又少了做烤饼的人,“娘,青姨嫁人了,年后还要再请人来帮忙做饼。”

    玉兰道:“我去问问你刘婶。”

    陆小乙惊喜道:“刘婶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刘安那边都安置好了,她说在城里住不习惯,一家人又搬回来了。”

    刘安负伤已是去年九月的事,陆小乙却感觉发生在昨天一样,当时把刘家人吓坏了,刘婶亲自守在参将府照顾刘安,养到年底终于能起来走动了,刘婶便想着把刘安接回乡里养着。恰逢上面的封赏也下来了,刘安升为营千总,还有不少赏银,参将乐呵呵的做了主,拿赏银在参将府附近给刘安置办了一套中等宅院,嘴上说是方便刘安养伤,实则是想刘安做他的女婿。

    老谋深算的参将如何让刘安应下这门亲事的,陆小乙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家忙着建房子的时候,参将给她女儿和刘安在城里操办了一场热闹的婚礼,刘家人也被几两华丽的马车接近城里。

    此事一出,刘家跃然成为下溪村及周边村子争先议论的对象,一时间羡煞多少村民啊!

    当时,村民们倾巢而出,恭送刘家人到村口,刘宝频频朝他的那些好伙伴挥手作别,申强表情复杂的看着刘宝,想必在申强的心里,刘宝是家境不如他且被他保护着的好兄弟,如今,刘宝身价顿起,有个当营千总的大哥,还有营参将的女儿当大嫂,申强心里难免失衡,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陆小乙记得她当时悄悄的走到申强身边,哇的吓了他一跳,而后笑着对他说:“申胖子,在担忧什么呢?是不是担心刘宝以后会瞧不起你?不需要你这个好兄弟了?”

    申强当时抬头不驯道:“哼!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然后瞅一眼陆小乙,淡淡道:“有些事你不会懂的。”

    陆小乙当时说了什么,她有些想不起来了,她揉着太阳**想啊想,大约是“信任那种从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情谊,信任那种即使变成老头儿见面也能互叫绰号的情谊”之类的话吧。

    现在想来,陆小乙觉得当时好酸,也不知申强当时会怎样想。(未完待续。)

第211章

    早饭后,刘婶带着刘宝主动上门了,穿着普普通通的棉布袄,头上还是那只老旧的簪子,跟以前一样,唇未启笑先闻,“哎哟哟,这新房修的好大好敞亮啊,人一进来就心宽眼亮心情好!”

    玉兰笑道:“有福的人看啥都敞亮。”

    “有福有福,都有福!”刘嫂子笑得欢,随着玉兰进了前院的厅堂,刘宝提着几包礼跟在后面,进屋便恭恭敬敬的递给玉兰,“婶,请请笑纳。”

    玉兰笑着客气几句,便交由陆小乙收下。

    小丁上来倒茶,见刘宝朝她笑,小丁也抿嘴笑,倒完茶就对玉兰道:“娘,刘宝头次来咱们新院子,我和大姐带他四处转转吧!”

    玉兰点头,“行,去吧,没你们打扰我和刘嫂子正好说说话。”

    陆小乙带着小丁刘宝出了厅堂,却不是介绍自家新院子,而是溜到一间空房里问刘宝的近况。

    刘宝笑道:“都好。”

    小丁问:“你们还回城里去住吗?”

    刘宝摇头:“不回。”

    陆小乙敏锐的发现刘宝刻意只说两字,结巴的毛病也减轻了,欢喜道:“刘宝,你说话正常了呢!”

    刘宝激动地脸儿通红,“正正常了。”发现自己说了三字,有些结巴,赶紧又重说一遍:“正常,了。”兴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先呵呵笑起来,小丁捂嘴笑的欢,大眼睛弯成了可爱的半月状。

    陆小乙道:“刘宝,谁给你治好的?”

    “不治,大夫,说,含着,石头,读书,有效。”刘宝说的很慢,都是先过脑再吐字。尽量保证单个词组发音准确,听起来虽然像稚童学语,但很好的规避了结巴的缺陷。一旦他心里树立起信心,再通过后期的练习。一定会改善结巴的毛病的。

    小丁拍手鼓励道:“刘宝,这个方法好有效呢,你一定要坚持。”

    刘宝忙不迭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卵形的鹅卵石,“坚持。”

    陆小乙试着问:“刘宝。是不是给你大哥治伤的那位老大夫教你的法子。”

    “嗯,大嫂,请的。”

    这个会武枪的参将家小姐挺不错的嘛,能想着给小叔子寻医问药治结巴,定是个玲珑之人。

    陆小乙这个想法在刘家人走后,从玉兰口中得到证实。

    玉兰笑道:“你刘婶话里话外都在夸赞她那个儿媳,虽说是参将的娇娇女,但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女子,除了喜男装和爱好枪法外,持家也自有手腕。你刘婶在城里住了三月就回村了,说是在城里住不惯还是回到乡里舒服,而且刘宝的结巴刚有好转,刘家人是不会把他送到城里学堂的,还是咱们村的私馆好。”

    陆小乙道:“是啊,私馆里都是刘宝熟悉的小伙伴,都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你刘婶是聪明人,知道儿媳娘家强势,很知趣的没有留在城里摆婆母的架子,而是放心的让刘安小两口过去。她回到乡里种种地养养鸡,再把小儿子照顾上,日子不像以前那么紧巴了,她也乐得自在!”

    “娘。刘婶她家日子好过了,她还来帮咱们烤饼吗?”

    “来啊,还是她主动开口问的,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咱家做做饼说说话,日子过得也乐呵。”玉兰笑道:“我也跟她说了咱家的情况。让她年后再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玉兰刚跟刘嫂子说定年后来帮忙,王冬梅这边就诊出了身孕。

    陆婆子笑眯眯的过来对玉兰道:“老二媳妇有了,我瞧着八成是个儿子。”

    换着以前的玉兰,肯定会嗤之以鼻,并冷颜对她,如今她也宽心了,笑着说道:“娘,弟媳这胎是儿子最好,是女儿也没事,她还年轻,迟早给你生十个八个男孙。”

    陆婆子一听十个八个男孙,笑的面容像朵菊花儿,抚掌赞道:“好,好,十个八个最好了!”

    陆小乙翻了个白眼,“祖母,生那么多你抱的过来吗?别这个还没哄好,那个又哭开了。”突然想到陆婆子的哄睡绝招,恍然道:“噢,我懂了,祖母你是不是要把他们都打哭再哄睡?”

    陆婆子横她一眼,“去,去,我就不爱听你说话。”

    陆小乙嘿嘿笑,厚着脸靠近陆婆子,挽着她的手臂,亲昵道:“祖母,我也朝你撒个娇吧!”

    陆婆子快速的把手臂抽离,训她:“抽风了你!”

    陆小乙哈哈笑,“我呆会儿就拿根棍儿栓个绳儿,等起风的时候到外面抽去!”

    玉兰瞪她,嗔怪道:“大姑娘了,还一天不正经,瞧小丁坐那儿绣枕套,多乖顺!”

    陆小乙瞅一眼小丁,果然贞静乖顺的做着针线,再看看自己两手空空,心里不禁有几分羞愧,赶紧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三对枕套,全由两种不同花色的细棉布拼接而成,四周缝着丝滑的绸缎荷叶边,这些绸缎是她自掏腰包买来的。

    陆小乙把三对枕套在炕上依次铺开,指着绣两颗小草莓的枕套道:“呐,我早绣好了,这是送堂姐的。” 又指着一对绣小樱桃的枕套,“这是送表姐的。”最后一对枕套上绣着两颗小小的青苹果,苹果柄儿上还挂着两片绿叶,“这是送青姨的。”

    陆婆子把三对枕面翻看一番,“这是你绣的?”

    陆小乙得意的笑:“当然了。”

    “你好意思拿出手?”陆婆子瘪嘴。

    陆小乙笑容凝滞,把陆婆子手里的枕面夺过来,“我一针一线亲自绣的,这是我的心意,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啧啧,你还不乐意,瞧你做事小里小气的,绣的果儿跟汤圆儿一样小,能好看吗?”

    “那你说绣多大合适?”

    “碗口大呗!”陆婆子道:“再添些蝴蝶喜鹊啥的,梅花牡丹也来些,最好再添一对儿鸳鸯!”

    陆小乙决定不再跟陆婆子争论这个问题,她注重的是大而华丽,自己注重的是美感!这三套枕面无论从选料、配色、拼接、包边等方面她都亲自操刀。完全融入了现代床品套件简约不简单的理念,再搭配她亲自绣的一对精致的小果儿,起画龙点睛的作用,陆小乙觉得自己的作品简直太好看了。

    是的。很好看,至少陆小乙是这么认为的,至于陆婆子不喜欢,应该是审美差异所致。

    玉兰说了句公道话:“娘,小乙这几套枕面我瞧着挺好。布料挑的淡雅不说,果儿绣的也精致,虽然绣花简单,但整体瞧着让人觉得舒服。”

    得到玉兰的夸奖,陆小乙激动坏了,赶紧把三对枕套收起来,陆婆子伸手想拿去再次品评,陆小乙不让她拿。

    陆婆子抱怨道:“我才懒得看你这劳什子枕套,我也没那个精力来绣这些精细玩意儿,甲薇成亲我给她添两床棉被就行。床箱柜桌、铺笼罩被、杯盘碗盏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事,我可管不着。”

    玉兰道:“小乙小丁愿意表心意就让她们表去呗,我也打算给她添些棉被布料啥的,往后居家过日子她能用上。”

    陆婆子挑眉,“你也想给她添置棉被布料?”

    玉兰点头。

    陆婆子不高兴道:“我给她添了就行,你就别管了,我跟老二媳妇也是这样说的。甲薇那姑娘跟咱家一直不亲近,她娘对咱家又做出那些没脸没皮的事,就她这样的,我能想着给她添两床棉被就不错了。”

    玉兰有些无奈。她家已经分出来了,这些人情世故是她家单独随礼的,哪能跟着婆母一起随呢,被村里人知道肯定会背地里呸她口水。但她又不想跟陆婆子较真,便笑而不语。

    陆婆子黑着脸抱怨道:“甲薇那个赔钱货成亲不知老太太赔她多少嫁妆,呸!老太太光想着大房的孙女了,咱二房的小乙小丁小凤她都不管了么?”

    玉兰劝道:“大房也没多少家底了,祖母给甲薇定的人家也是门当户对的农户之家,嫁妆肯定也是按照普通农户嫁女的规格来办吧!”

    又道:“祖母年岁也大了。大房几个重孙都顾不过来,哪有精力顾咱家这几个啊,再说了,我家小乙小丁也不劳她费心,小凤将来大了,就更不劳她费心了。”

    陆婆子呸道:“除非给她吃颗长生药。”‘

    玉兰赶紧闭嘴,这种议论长辈年限的话题,不是她们这些晚辈该说的。

    陆婆子可没那么多忌讳,继续道:“有些人啊,给她好日子过反而活不长,让她天天过操心日子,她还硬气的很,这种人就是劳碌命!啧啧,一辈子都抱着大房过日子,一辈子都偏着大儿子,如今看来,还真没咱二房过的好。”

    陆小乙自从偷听陆老太和周老先生谈话后,对陆婆子多了几分亲昵和同情,想她当年刚嫁过来时,也是呆傻憨直的年轻姑娘,跟着偏心眼的婆母过日子,肯定各种不如意,加上后来被大嫂当枪使,不仅被婆母严厉的责罚,过后更是对她各种磋磨……

    陆小乙算了算,陆老太在进城之前分的家,这就意味着陆婆子在陆老太手下受了将近二十年的磋磨。她原本是个没心机的人,不会讨好婆母更不会委曲求全,闹腾是不可避免的,可越闹腾越受磋磨,才使她变成如今这副多变的性子吧。

    再想想自己的祖父陆寿增,陆小乙默默的对他竖个大拇指,他应该是最了解祖母的,知道她是怎样从一个呆傻憨直的年轻姑娘变成一个泼赖蛮横又无理取闹的恶婆子,所以至始至终祖父对祖母都采用管束和训斥,即便偶尔用休妻做威胁,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陆小乙呆呆的看着陆婆子,努力回想着陆寿增上一次训斥她是什么时候的事?已经记不得了,陆婆子已经很久没有因婆媳关系在家中吵闹了,陆寿增也很久没有训斥她了,想到这里,陆小乙觉得好欣慰,不知不觉间,家庭氛围已经很融洽了呢!

    陆小乙再一次凑到陆婆子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陆婆子横她一眼,依然伸手把她推远,“去去!又开始抽风了!”(未完待续。)

第212章

    玉兰朝陆小乙摆手,“跟小丁挨着去,我跟你祖母正商量做棉被的事,你别来打岔。”又对陆婆子道:“娘,你是请弹棉郎到家里来弹棉被,还是送到作坊里去加工?”

    陆婆子一想到弹棉花的怪异声音,就嫌恶的打个冷颤,“还送作坊去加工吧,我听不得弹花锤敲打弯弓的声音,就像一群蚂蚁在身上钳咬一样。”说完,陆婆子又打个冷颤,起身搓了搓手脸,“不行,我得出去走走,手脚都发麻了。”

    陆婆子急匆匆离去,陆小乙笑道:“原来祖母怕弹棉花,早知道我就买个弹棉花的弯弓,她一犯唠叨病我就在她耳边弹,她肯定跟刚才一样,搓着手脸落荒而逃。”

    小丁放下手里的针线,跟着惋惜道:“是呢,真要有弹花弓,咱们能省下好多口舌。”

    陆小乙模仿弹棉花的样子唱道:“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棉弹出了八两八,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弹好了棉花甲薇姑娘要出嫁。”

    小丁笑得喘不过气来。

    玉兰笑骂道:“唱的都是些啥呀!音调怪怪的。”

    陆小乙挨着玉兰坐下,“娘,好不好听?”

    “不好听。”

    陆小乙失望的垂头,很快又调整过来,笑着问玉兰,“娘,咱家要弹六床棉被吧,堂姐表姐和青姨都少不了。”

    玉兰点头,“都赶到一起,那就一次弹够呗!我想着再多弹几床,咱家新院子起来了,过年的时候把你外祖一家都请来,往些年住房紧窄,他们来了住不舒坦,今年新房子宽敞了,咱留他们多住一阵儿。”终于不再委屈娘家人了,玉兰越说越高兴。

    这时,苏青抱着小瑞进来。笑着跟玉兰道:“快拿条干净棉裤来,小瑞又尿了。”苏青话里带着小瑞二字,怀里的小瑞以为苏青在喊他,笑嘻嘻的点头嗯嗯。

    苏青把小瑞一放在炕上。小瑞迅速的爬开,然后翻身起来,在炕上又蹦又跳。

    陆小乙动作快,赶紧去箱子里翻出一个条干净棉裤,然后老鹰抓小鸡似得把小瑞擒过来。

    小瑞一边笑一边踢腿儿。玉兰熟练的逮住他两条腿儿,迅速把他拔个干净,啪啪打了两下小屁股,才换上干净的棉裤。

    重获自由的小瑞如小猴儿般又在炕上蹦跳了,几次摔坐在炕上也不哭闹,快快的翻起来继续蹦。

    玉兰盯着他看一会儿,笑道:“这是个山猴儿投的胎。”

    苏青道:“还是个勇敢的山猴儿,摔倒了也不哭闹,爬起来继续跳。”

    陆小乙盯着小瑞肥嘟嘟圆滚滚的身子,分析道:“应该是他肉多的缘故!”

    “你祖母养那几只鸡。下的蛋全进他肚子了,不胖才怪!”玉兰笑道。

    小瑞听到他最喜欢的吃食,嘟囔着说:“蛋蛋,蛋蛋,要吃蛋蛋。”

    陆小乙觉得他嘟嘴的样子好可爱啊,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各种摸掐**。

    小瑞挣扎几下意识到力量悬殊后,终于放弃挣扎,瞪着眼睛任姐姐**,一旦捏到痒痒肉。好似打开他身上的欢笑开关,他便咯咯笑不停,若松开痒痒肉,他便不笑了。呆呼呼的盯着小乙看。

    陆小乙真是太喜欢小瑞了,可小瑞貌似对小乙不感冒,控诉着:“大姐,坏!”转而又看向小丁,祈求:“二姐,抱抱!”

    小丁当然有求必应。把小瑞从来陆小乙的魔爪里解救出来,并在小瑞的指引下,姐弟俩挪到炕角落玩去了。

    被嫌弃的陆小乙对小瑞各种呲牙咧嘴的恐吓,小瑞转个身拿屁股对准小乙,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陆小乙逗道:“小瑞小坏蛋,看过来,看过来呀!”

    玉兰笑骂:“脸厚,小瑞都烦你了,你看不出来吗?”

    脸厚的陆小乙嘿嘿一笑,“我看不出来呢。”

    苏青笑着说:“小乙最喜欢逗弄弟弟妹妹了,看是古灵精怪,实则是个懂事的好姐姐。”

    “青姨,你真是太懂我了!”陆小乙凑到苏青身边,感动道。

    玉兰笑着说:“瞧瞧,最会溜须拍马说好听的,谁要说她一句好话,她就飘到天上去了。”

    苏青拉着小乙的手,真诚道:“小乙,我和张哥的事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从中撮合,我也遇不到那么好的人。”

    陆小乙见玉兰疑惑的看过来,赶紧摆手道:“青姨,张叔对你一见钟情,是他向我打探你的,我哪敢问你呀,更谈不上撮合,呵呵。”说完又是一阵挤眉弄眼,心里暗暗叫苦,张铁牛这个存不住话的,这么快就跟苏青交代了。

    苏青心里了然,还是笑着说:“你虽没明着撮合,但偶尔在我跟前提起他,帮他说些好话,时间久了我也觉得这人不错了,如今看来,你也算帮了他的大忙了。”

    陆小乙不承认做媒一说,依然摇头道:“我真没帮啥忙,这是无心插柳的事。”

    玉兰心里明白,瞪了小乙一眼,对她道:“可惜了,咱们下溪村的谢媒礼可是一只猪后腿,你差点就给咱家赚回一只猪后腿。”

    “真的呀?”陆小乙高兴极了,“谢媒礼真是一只猪后腿?”

    玉兰道:“那是当然,你又不是媒人,你问这么清楚干啥?”

    陆小乙嘿嘿笑,“其实吧,我也起了些媒人作用,虽然值不过一只猪后腿,一个猪肘子还是能值的。”

    玉兰戳她额头一下,“刚不是不承认吗?”

    “刚没说猪后腿呀!”陆小乙笑嘻嘻。

    苏青道:“张哥说了,一准儿给你挑个大猪腿。”

    又郑重的对玉兰道:“玉兰姐,腊月初我打算回苏家去待嫁,十年前没跨出的门,十年后我还是想正大光明的跨出去,我娘在天之灵看见我嫁人,也会感到欣慰的。”

    玉兰担忧:“你哥嫂那边不会作妖吧?”

    苏青笑道:“不会,上次那事已经解决了,张哥隔三差五还要去看望他们,哥嫂如今看见张哥就跟耗子看见猫一样,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哪里还敢作妖啊!”

    张铁牛长相粗犷,当初能把陆思媳妇吓的发抖,可见其外形并不和善,明面上说是看望苏青哥嫂,实则是各种无言的恐吓加威慑吧!陆小乙脑补一番,忍俊不禁,“恶人自有恶人磨,张叔这是在为青姨出气呢!”

    玉兰笑道:“也好,有铁牛在,你就放心的回苏家去待嫁吧!”

    苏青有些感伤,红眼道:“玉兰姐,感谢你一年多的照顾,心里有很多感激的话,临到说时又觉得表达不了心里的感激,你家这份恩情我苏青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玉兰道:“说到感谢我还得谢谢你呢,当初说是来帮忙烤饼,可里里外外的活儿你也没少做,你给咱家帮了大忙了。”

    苏青不好意思,抱歉道:“原本想着一直帮你家烤饼的,谁想这么快我就要嫁人了,害你这边又缺人手。”

    “瞧你说的,烤饼哪有嫁人重要啊!再说了,咱们下溪村三百多号人呢,还找不出个烤饼的人吗?”

    陆小乙想了想她家来来去去的烤饼帮工,除了花大嫂是全勤外,玉兰、王冬梅、刘婶都缺过勤,苏青是辞工,不,还有她和小丁是全勤呢,等到年后她十四,小丁十二,她俩能顶一个成年妇人了,请不请帮工其实也无所谓。

    玉兰又跟苏青说了会话,便去刘家寻刘嫂子,王冬梅一有身孕,刘嫂子就得提前上岗。

    玉兰一走,陆小乙便思索着跟苏青合作赚钱的事,至于合作什么,当然是梅花馒头了。

    想到这里,陆小乙难得的红了脸,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拖了广大穿越女的后腿了!捣鼓来捣鼓去就捣鼓出个花馅馒头和烤饼,更让她羞愧的是,烤饼生意稳定后,她便止步不前安于现状了,连烤饼种类都还是最初的原味和芝麻味两种,所以,陆小乙决定励精图治,再跃新高。

    这不,又重操旧业打起了梅花馒头的主意。其实,从何思源找她要花馅儿起,她便想着复兴梅花馒头了,但祁山等人都是鲁莽男人,做饭都够呛更别提天天蒸馒头卖了,即便是祁山会蒸馒头,也没那么多耐心天天忙碌于面团与炉灶之间,还是烤饼省事,无火无烟无油气,只需搬来卖一卖。

    如今苏青嫁给张铁牛,可以做点梅花馒头搭配烤饼卖,赚点零用钱也不错嘛!

    于是,陆小乙问苏青:“青姨,你成亲后是住在祁山商铺吧?”陆小乙从没问过张铁牛身世,也不知道张铁牛老家是啥情况,万一苏青跟他成亲后,他把苏青带回老家住,她的梅花馒头岂不是又要告吹了。

    苏青道:“是吧,张哥这些年都栖身在祁山商铺,我若嫁过去…也是住那儿吧!” 又道:“他爹死的早,她娘改嫁后,家中房舍和田地都被族人占去,张哥很小就出来闯荡了,这些年一直没回去过,也不打算回去了吧!”

    陆小乙一听继续住在商铺,便放心跟她谈合作的事了,“青姨,咱们合作赚些小钱花花,咋样?”(未完待续。)

第213章

    苏青疑惑的看过来,“怎么赚?”

    “很简单呢,就是蒸馒头卖。”陆小乙说完又解释一句:“搭配烤饼卖,一热一冷一软一硬,我感觉生意不会差。”

    苏青笑,“城里大大小小那么多饭馆,谁不做馒头卖呀?又不是啥稀罕吃食,我估摸着能卖出一些,但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好。”

    陆小乙神秘道:“蒸馒头谁都会,蒸梅花馒头却只有我家有。”于是,把她家曾经做梅花馒头的经历跟苏青说了,重之又重的强调花馅儿特别,并拿何府何夫人的评价做了总结性收尾,“咱家的馒头胜在花馅儿味道独特。”

    苏青想到蒸馒头也不用抛头露面,只需在内院蒸好,让铁牛搬到铺子里卖即可,不禁有些动心,“若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倒是可以试试。”

    陆小乙激动道:“不信咱中午就蒸些馒头尝尝,我那儿还有一些刺玫花儿。”

    小丁虽在一旁照顾小瑞,却也在听她们谈话,插言道:“大姐,刺玫花不是全给何府送去了吗?”

    自从去年元宵灯会事件后,陆家人为了感谢何家少爷,这两年都会托商铺的人送些晒干的刺玫花去。

    当然,具体的采花和晒花环节都是余粮完成,这小子自从知道陆小乙喜欢刺玫花那天起,年年不落的采摘刺玫,可怜他家那丛茂盛的刺玫,这些年都惨遭他辣手摧花,小小的花骨朵都被采去,从未迎来盛开之日。

    陆小乙嘻嘻笑道:“粮哥给我留了一些。”

    小丁了然,总感觉大姐跟粮哥之间有些怪异,前两年她年岁小,只顾贪玩没怎么在意,如今心智开了些,再回头看大姐跟粮哥之间的互动,小丁好像明白了什么,再观察她爹娘的态度。小丁更加明白了。

    陆小乙见小丁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顿时乍起,双手如爪朝小丁扑去,“小丁。你个小坏蛋,你又乱想了是不?”

    小丁赶紧把小瑞抱来挡在身前,“你不乱想怎知我在乱想?”

    陆小乙辨不出话来,纵使她一贯脸厚,但心里的小秘密被小丁看出来。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更何况小丁一直都是天真乖巧且不通情思的,不知何时开了窍,让陆小乙又喜又忧,喜的是小丁终于长大了开窍了,忧的是小丁的以后,不知她会心仪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爹娘会给她相怎样一门亲。

    陆小乙心底烦忧,见小瑞近在眼前,顿时拿小瑞解忧,又是一顿摸掐**。陆小乙舒爽了,才发现苏青还等着她下文呢,她竟因小丁的打趣而跑了题,把苏青晾在一旁,陆小乙抱歉道:“青姨,不好意思,我只顾玩闹去了。”

    苏青笑着表示不在意,让陆小乙继续说下去。

    陆小乙道:“青姨,中午咱试一试,要是能行。往后你就蒸点梅花馒头卖,我这边给你提供花馅儿。”

    “刚听小丁说,你家不是要给何府送吗?往后再加上馒头馅儿,能供上不?”

    “这个没问题。粮哥移栽给我家的两棵今年已经开花了,年底再给它们追些肥,明年肯定能开更多花。”

    苏青问:“是不是建房前祁风和余粮帮你移栽的那几丛?我瞧着有一丛开黄花的,两丛开玫红花的,那玫红的就是你所说的刺玫花吧?”

    陆小乙点头,“嗯。就是那个花。”

    苏青道:“行,中午我跟你学一学做法,明年若是方便我就做些梅花馒头卖。”

    两人敲定合作事宜,便去灶房发面去了,玉兰从刘家回来,她家的馒头都上蒸笼了。

    玉兰笑说:“这还是小乙捣鼓出来的吃食,那年冬天她进城卖了几回,钱没赚多少却把自己冻出病来。”

    陆小乙道:“所以后来才没做了嘛,咱们蒸了拿城里去卖,终究没有在城里边蒸边卖好,原想着祁叔他们有现成的铺子,可他们又不会蒸这玩意儿,我就想着青姨去了正好能蒸着卖些,大钱咱赚不着,赚点零花还是行的。”

    玉兰倒是赞成这个主意,对苏青道:“小乙说的在理,你试着做做呗,就专心做馒头,有烤饼的名气带动着,馒头生意也不会差。”

    苏青点头,说跟小乙商量好了,年后就试着做。

    陆小乙又推出她的酸杏水,被玉兰立即否决点,“别提你那个酸杏水了,建房的时候熬出来给工匠们解暑,谁不是喝第一口就呸出来呀?都嚷嚷着牙齿酸掉了。”

    陆小乙嘀咕道:“那是你舍不得放糖,其实多放糖再用井水湃一湃,夏日里喝着最是解暑。”

    玉兰横她一眼,“糖霜不要钱?”

    陆小乙皱皱鼻子,垂下头来,怪只怪那些山杏太酸了,当时放了几勺糖都不觉甜味,玉兰便夺了她手里的糖罐子,如此一来,一锅酸杏水就这样失败了。

    当时那锅酸杏水是谁喝了来着?陆小乙想到余粮时噗呲笑出声来,没想到他吃起酸来这么凶残,工匠们都谈杏色变躲避不及,他却甘之若饴开怀畅饮,陆小乙当时才恍然,第一次去余粮家时他为什么会拿出几个山杏来招待她和小丁,因为他不觉的酸,便以为众人亦是如此吧!

    余粮嗜酸,陆小乙默默的记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照旧,随着入冬后第一次雪的降临,整个下溪村的人进入了猫冬的状态。

    人们出门的次数跟天气的阴晴直接挂钩,若是天晴出太阳就出来走动走动,妇人们拉拉家常倒倒闲话,男人们抽抽烟斗说说荤话,小孩们做做游戏追逐嬉闹,村子顿时一扫冬日的阴沉,变得鲜活起来;若是天阴落雪或者刮风,人们则闭门不出,除非有必须要出门的事,不然都窝在暖和的屋里。

    这日北方呼啸,陆忠戴上棉帽就出门去,等他把加工好的几床棉被取回来时,眉毛眼睫和胡须上已经挂满一层白白的霜花,进到暖和的屋里。霜花瞬间化去,变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儿。

    玉兰赶紧上前来接棉被,陆忠道:“不用,这又不重。”

    玉兰笑道:“怎会不重?咱定做的可是六斤的棉被。八床被子也将近五十斤了。”

    陆小乙哈哈笑,“娘,八床被子虽重,但我爹才抱了两床呢。”

    陆忠笑道:“你娘长着眼睛不看数。”

    玉兰嗔怪:“行,都说我眼瞎。我不管了总行吧!”

    陆忠把两床棉被放炕上,又出去继续搬,陆小乙穿上鞋也跟去帮忙,玉兰在身后急道:“小乙,你把袄子穿上呀!外面天寒地冻的。”

    陆小乙道:“没事,我动作快。”果然是够快,话音落下,她就抱着一床棉被进来,还嬉笑着跟玉兰说:“瞧瞧,这么暖和的棉被。抱着一点都不觉得冷。”

    话虽这样说,玉兰还是揪住她,不穿上棉袄便不放她出去。

    “我一人就行,小乙不用出来了。”陆忠道: “你们打开棉被检查检查,当时加工坊里取被子的人挺多的,我就没打开检查,不过那弹棉花的师傅说了,有问题直接拿去找他。”

    玉兰一听没检查过,赶紧拆开就近的一床被子,嘀咕道:“这可是添妆用的。不能有丁点的闪失。”

    陆小乙也帮忙着展棉被,还好,几床棉被都白白软软的,外层的拉线也紧密细致。可见弹棉师傅的手艺真是棒棒哒!

    八床棉被,陆小乙家留两床自用,余下六床分别给即将成亲的三对新人添妆,玉兰又拿出六套崭新的被里和被面出来。

    古时没有被套一说,都是用针线把被面、棉被和被里三者缝起来。古时的被面都是传统喜庆的大红色,上面绣有鸳鸯戏水、龙凤呈祥、花开富贵或百子呈祥等寓意美好图案。这些图案都是待嫁女子自己绣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因脱离劳作故而有大把的时间绣嫁妆,遇到婚期紧迫的还有绣娘帮着绣。而农家女子,只有在忙完农活后,趁着闲暇时间绣嫁妆,小到衣帽鞋袜、大到铺笼罩被都要靠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

    嫁妆是一个女子身价的体现,嫁妆上的绣花,更是女子实力的展现。

    大户人家和寒门小户的嫁女标准各有不同,像下溪村这样的普通乡村,嫁妆按家境好坏有四铺四盖的,也有八铺八盖的,当然,若是条件允许也可以置办更多。亲戚间添妆也各有不同,大多喜欢添些棉被,可棉被白白软软送过去不合适,必须要有配套被面和被里才能拿出手。

    因春云的亲事定的早,玉兰有充足的时间绣被面,甲薇和苏青的亲事只有半年的准备期,玉兰根本忙不过来,只能找两个女儿搭手,陆小乙这种技艺差的负责绣一些简单的囍字纹,小丁绣一些复杂的花草、鸟雀或蝴蝶。

    临到腊月,六床添妆的被面才完工。

    玉兰把被面铺开对着棉被比划大小,满意后把甲薇的那份挑出来分开放置,“中饭后给大房送去。”

    陆小乙问:“娘,不缝上吗?”

    玉兰笑道:“这个是有讲究的,咱这些添妆的棉被要拿到新娘家,由她家请人帮忙缝,请人也是有讲究的,要请日子过的和顺的,还得是儿女双全、心灵手巧的妇人,而且缝被面的棉线必须一缝到底,不能够断也不能打结。”

    竟然有这么多讲究,陆小乙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她没有做出惊讶的表情,一副早有耳闻的样子。

    玉兰意有所指道:“明年你和小丁都不要烤饼了,没事就绣绣被面啥的,有些事还是早准备早安心,省的像甲薇这样时间仓促。”

    小乙小丁都明白玉兰的意思,小乙暗暗叫苦,比起绣花她宁愿烤饼呢,小丁却脸颊羞红,低头不语。(未完待续。)

第214章

    下午,玉兰把小瑞送去陆婆子那边,陆婆子满心欢喜,一把抱过去又亲又哄心肝肉儿的喊着。玉兰也是故意用小瑞绊住陆婆子,因为她要带小乙小丁过大房去送添妆礼,省的陆婆子看见她置办的添妆又喋喋不休。

    玉兰给甲薇的添妆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寒酸,跟陆忠商量后,除了两床棉被,又添了两套杯盘碗盏和两套喜盆。此时,两床棉被用红绳子捆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上面盖着大红的喜布。被面、被里和枕套叠的整整齐齐,加上几块花色艳丽的布匹,也算一份跟陆忠家境相匹配的添妆了。

    玉兰让陆忠把驴车套上,一趟子送到大房院门口。

    今天是私馆的闭馆日,学子们都很兴奋,站在院门外都能听见书屋方向传来嬉闹声。

    陆小乙正要推门,院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竟然是申强和刘宝。两人也真够积极的,估计先生刚说完休课,他俩人就夺门而出了。

    刘宝不好意思的笑道:“小乙,姐。”

    陆小乙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故作惊讶:“哇,刘宝,你说话越来越顺畅了呢,吐字也很清晰了呢。”

    刘宝点头如捣蒜,激动道:“嗯,嗯。”

    申胖子见陆忠从车上往下搬东西,积极的跑去帮忙,玉兰担心他莽莽撞撞的性子把喜庆的东西摔地上,笑着婉拒道:“不用不用,我和你叔搬就行。”

    陆小乙赶忙朝申强道:“申胖子,你变勤快了呢,难怪脸上两团肉没了。”

    申强一副拽拽的摸样,“往后不许叫我申胖子了。”

    小丁捂嘴笑:“那叫申瘦子。”

    申强头昂的更高了,像一只打鸣的小公鸡,“申瘦子也不行。”

    陆小乙道:“那就叫申强。”

    申强自言自语咂摸一番,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指着陆小乙道:“你可以叫我申胖子。”又指着小丁道:“你可以叫我申瘦子。”

    小乙小丁和刘宝都咯咯笑起来,申强刚才缺失的感觉立即恢复正常了。他也跟着傻笑起来。

    玉兰抱着棉被对刘宝和申强道:“宝儿、强子,今天婶儿有事要办,还要小乙小丁帮忙呢,就不跟你们久聊了。改天你俩到婶儿家来玩啊。”

    刘宝和申强点头,随后有其他学子抱着书袋出来,申强振臂一呼,一干少年郎都欢笑着往院外跑去。

    小庚从书屋出来,见爹娘姐姐们都在。激动的跑上前,第一个动作是帮着搬东西。

    陆忠道:“不用管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陆老太对玉兰给甲薇的添妆很满意,她只给甲薇准备了六铺六盖,如今玉兰添两套,二房再添两套,凑够十铺十盖的圆满之数,这样的嫁妆摆出去,也算农家人嫁女的最好配置了。

    陆老大笑的欢,夸赞了陆忠这房孙辈。又吩咐陆忠一家腊月初十过大房来帮忙。

    本是一家人,又是大喜事,陆忠和玉兰都笑着应承下来。

    陆老太对玉兰道:“腊月初八是缝被面的好日子,你到时候过来帮帮忙。”

    能帮着缝嫁妆被面的妇人都是全福之人,玉兰很高兴的应下。

    陆老太又对小乙小丁道:“你俩给甲薇送的枕套都挺好,难为你们有心了,堂姐妹一场,往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趁着今天过来,去东屋找甲薇说说话吧!”

    小乙小丁告退。熟门熟路的往甲薇卧房去,开门的是己萝,红鼻子红眼睛像只小兔子。

    陆小乙对甲薇无喜无厌,除了她娘作妖那次她俩独处说了些知心话。至今无任何交流。

    陆小乙也意识到她当初说的那些话无异于对牛弹琴,只能理解为有些人根深蒂固的念头不经过血泪的洗礼是不会长记性的。而且,她只是普通的穿越人士,没有调教人的能力,也没有调教人的权力,能在弟弟妹妹性格养成之时做一些潜移默化的指引或提点。再陪着他们共同成长,已是很幸运的事了。

    对于性格已经养成的甲薇,陆小乙觉得自己尽了姐妹情谊即可,想要改变她总是很难的,除非发生一些触及她灵魂的事,她才会痛定思痛做出一些改变吧。

    小乙小丁进到屋内,甲薇看她们一眼,冷淡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一个个做出这幅嘴脸是为何?”

    己萝赶紧呸呸呸,把甲薇说出的不吉之言呸掉。

    陆小乙也不介意甲薇的冷嘲热讽,大大咧咧的坐到一旁,“你当我们想来啊,是曾祖母让我们来的,说是姐妹一场,让咱们叙叙姐妹情,省的生离死别了,往后就不得见了。”

    己萝又开始呸呸呸。

    甲薇气的瞪了陆小乙一眼,“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受听。”

    “实话是最不受听的。”

    甲薇说不过她,扭头道:“好了,姐妹情也叙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陆小乙搓搓手,“来者是客,客人手还没捂热呢,你就要赶人走?哪有这样当为人处世的,当心嫁过去不知礼数、不懂变通被婆母训斥。”

    “你!”甲薇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小乙半响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陆小乙明白过来,原来甲薇是觉得当初在陆小乙面前吐露了心思,如今现实捉弄人,她一没嫁入读书人家二没嫁入富贵人家,反而嫁到普通的农户之家,她心中本就憋屈,见到陆小乙更觉得打脸,心中那股骄纵和傲气让她越发尴尬和难堪。

    陆小乙觉得气气她也好,让她成亲前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发泄出来,省的憋着一肚子气嫁去夫家,到时候各种甩脸色惹来婆母的训斥和妯娌的排挤。

    于是,陆小乙故作看笑话的样子,对甲薇道:“是呢,堂姐真是太聪明了,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甲薇气的脸颊通红,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陆小乙假装没听见,“曾祖母说了,不陪你聊够一个时辰不许我出去呢!”

    甲薇拳头紧握,看来已经气得濒临爆发,己萝凑上前安抚她,却被她借气推开。

    己萝趔趄好几步才站稳,又来劝陆小乙少说几句。

    陆小乙朝己萝打眼色,示意她安心,接着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在城里住了几年就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十指不沾泥的日子谁都想过,但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你以为大家小姐一辈子都那么安逸,说不定哪天树倒猢狲散,活得还不如你呢!”

    甲薇嗖的站起来,陆小乙也不服输的站起来,两年时间陆小乙拔了身高,甲薇却没怎么长个,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大。陆小乙接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怨天怨地怨爹娘,你咋不怨你自己,想不劳而获、想加入豪门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别以为豪门的人都是傻子,你长相一般、才学一般、家境一般、连最得意的绣品也不过是矮子里挑高个,跟真正的好绣品完全没法比,你说,你有什么资本加入豪门?”

    甲薇已经气得摇晃起来,陆小乙继续补刀:“除非当妾。”

    甲薇身子一软坐到炕上,又倒伏在一旁低泣起来。

    陆小乙觉得自己真是太恶毒了,瞧把甲薇给伤害的,可她不后悔这样做,等甲薇哭声低沉起来,才接着说道:“你也别怨你爹,他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你也别怨你娘,她做那些事还不是因为你;你更不能怨的就是曾祖母,她给你挑的这门亲是最适合你的,别老把自己当可怜虫,你们家如今谁都活的不容易,小丙小戊小己都知道为这个家出力,你这个当大姐的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你好意思吗?”

    “还有,你夫家在城郊,你嫁过去跟他齐心协力过日子,做生意也罢,找零活也行,一辈子那么长,还愁在城里买不下一套院子?堂姐,你自己想想吧。”

    甲薇已经不哭了,依然倒伏在炕上不起身。

    陆小乙道:“好了,姐妹情叙完了,小丁我们走吧!”

    小丁点头,走之前对甲薇道:“堂姐,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人想你过得不好。”说完,姐俩离开了甲薇的房间。

    出了门,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陆小乙刚才因激动而潮红的脸颊,被寒风侵蚀的愈发红润了,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就这样顶着红二团去厅堂寻爹娘。

    陆老太看起来心情好极了,还在跟陆忠和玉兰说话,小乙小丁进来时,陆老太还特意朝她俩看过来,陆小乙发现老太太的眼睛已不似往年那么清明凌厉了。

    陆老太笑道:“还以为小甲会把你俩赶出来呢,没想到还留了你们这许久。”

    陆小乙心道:她是赶我们来着,可脚在我们身上,我们不走她也奈何不了。

    玉兰笑着说:“待嫁的姑娘总是害羞的,躲着人也是正常。”

    陆老太笑而不语,停顿片刻,才对玉兰道:“等哪天日头好了,把小瑞抱来让我瞅瞅,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怪想的。”

    玉兰点头,陆老太又问:“听说勇儿媳妇也有了?”

    “嗯,三个月了。”

    “让她好生养着,别四处走动,你那个婆母我瞅着性子好些了,想来是你和勇儿媳妇得力,让她过得舒畅吧!”

    玉兰笑着说:“我分家出来跟婆母遭遇不多,多亏弟媳得力,把婆母侍奉的舒畅,婆母的性子才慢慢的和顺起来。”

    陆老太笑了笑,喃喃道:“当年委屈她了。”

    玉兰听不明白,也不细问,只等陆老太挥手让她们回去,一家人才告辞出来。(未完待续。)

第215章

    第二天,陆婆子得知玉兰给甲薇送了添妆,一百个不乐意,嘀嘀咕咕抱怨许久,才把自己备下的两床棉被送去。

    陆小乙帮她用红绳把棉被捆成豆腐块儿,再盖上红布。当她翻看陆婆子送的被面时,惊讶极了,只见两床绯红的被面上绣着不同的图案,一副燕穿桃柳,一副喜鹊登梅,两幅枕套上绣着鸳鸯戏水,绣工不是很精细但色彩艳丽寓意喜庆,让人看了不禁喜滋滋的想伸手抚摸。

    陆婆子啪的一声,打在陆小乙的爪子上,“摸啥摸?摸脏了咋整?”

    陆小乙撅嘴,把手摊给陆婆子看,“我洗过手了,干净着呢!”

    “那也不许摸,这可是你小婶辛辛苦苦绣的。”陆婆子迅速的把被面折叠整齐,抱怨道:“甲薇出个嫁,咱二房费力费心给她添妆,等你出嫁时,大房谁能这样费心费力为你添妆?呸,想到这些,我都没心把棉被送去。”说到这里,陆婆子果然把棉被抱起来往柜里塞,“算了,你娘都添过了,我就不添了,这些都留给你。”

    陆小乙有些感动,却不会附和陆婆子,“祖母,你可是当长辈的,不能这样小气呢!”

    陆婆子横她一眼,“我就小气了,她能奈我何?能把我背到溪里洗个脚?”

    陆小乙小声道:“若不怕你被冻伤,她肯定乐意,她娘会更乐意。”

    “你说啥?”陆婆子歪头倾听。

    陆小乙捂嘴嘻嘻笑,“我说祖母最大方了,送两床这么好看的被子给堂姐添妆,被村里人知道,肯定会对你竖大拇指的。”

    陆婆子想了想,又把棉被抱出来,喃喃道:“算了,本就是给甲薇准备的,留给你也不合适。”然后把已经折叠好的被面拆开,反复折叠。终于把被面上绣的喜鹊登梅和燕穿桃柳露在明面上,“走,跟我往大房走一趟,这些被面你抱着。记得一定要把绣花朝上啊!”

    陆小乙知道陆婆子想拿出去显摆,劝说道:“祖母,让我爹送一趟呗,外面那么冷,再摔一跤不值当。”

    “你听我的。让你走路自然是有缘故的。”

    陆婆子嘴里的缘故其实跟陆小乙猜的八九不离十,可她漏算了一点,就是天寒地冻的村路上行人几乎绝迹,陆婆子不得不带陆小乙绕道,几乎把村里纵横交错的小路都绕了个遍,除了几只猫狗,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陆小乙走的浑身发热,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哪里是送添妆的,分明是走村串户卖棉被的。

    “祖母。咱别绕了吧,绕了一圈也没瞧见一个人啊。”

    陆婆子气道:“这些懒怂,不想看见时,她们翻来覆去在我眼跟前晃悠,想看见时,又猫在家里不出来。”

    陆小乙抬头看了看正空中白亮亮毫无温度的太阳,提醒道:“现在是中饭点呢,谁会出来转悠啊!”

    陆婆子斩钉截铁的说:“走回,等中饭后再来。”

    陆小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苦着脸恳求:“祖母。咱别作事了,赶紧送去吧!”

    陆婆子不满的看她一眼,“你要不行,下午换小丁来。”

    “行。行,我依你,中饭后咱再出来卖棉被。”陆小乙告饶。

    “你说啥?”

    “哦,送添妆。”

    就这样,陆小乙苦着脸跟陆婆子把棉被抱回家,只等中饭后再全村绕行。

    吃中饭的时候。陆小乙各种磨叽,最终,等的不耐烦的陆婆子找上门来,“你家炖牛骨头呢?炖这么久?”

    避无可避,不需再避,陆小乙放下手中的碗筷,爽快道:“吃饱了,走人。”

    小庚说:“大姐,要不要我帮你。”

    陆婆子和蔼道:“乖孙呢,外面冷,乖乖呆在家里别出门啊。”

    陆小乙催促,“祖母,你走不走?外面冷,我也要赶紧回来呆着。”

    陆婆子横她一眼,“冷就多穿点。”

    陆小乙翻了个白眼,掀帘子疾走出去,很快,抱着喜庆添妆的祖孙就出现在纵横交错的村路上了。

    下午的太阳不再白亮亮,而是红黄黄,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些暖,故而村路上多了些晒太阳的妇人。

    陆婆子小声道:“跟着我,听我指挥。”说完,便带着小乙往人堆里走去,还未走近,便高声嚷道:“哎哟,累死我了,这两床新棉被真够沉的。”

    其实不用她故意吸人注意,那些妇人也会主动向她询问,“陆二婶,这是送添妆去呢!”

    陆婆子高兴道:“是呢是呢,甲薇要出嫁了,我这当叔祖母的总要添置一些!”

    “哎哟哟,瞧这棉被白白软软的,是今年的新棉花弹的吧?”

    “新人肯定用新棉花啰!”陆婆子笑的欢。

    给新人的添妆不能乱摸,村里的妇人都是懂规矩的,只围观不亵玩,有人赞道:“啧啧,陆二婶真是大方人,两床新棉花被子要花不少银钱呢!”

    陆婆子大方道:“成亲可是大喜事,花几个银钱也是应当的嘛!”说完,扭头对陆小乙道:“躲后面干啥?站到前面来。”

    陆小乙手里端着方方正正一叠被面,她不愿意跟那些围观的妇人挤,万一把被单挤掉了弄脏了,还怎么添妆?

    陆小乙不情愿的往前走两步,妇人们的眼光立即被她手里的被面吸引,最上面是一副喜鹊登梅,顿时赢得一片称赞声,都称赞陆婆子送的被面颜色亮丽、绣工精美。

    陆婆子得意的跟人说是老二媳妇绣的,至于整个绣制过程更是夸张的一波三折,比西天取经还要艰辛,顿时,又赢得一片羡慕声,都羡慕陆婆子娶到一个心灵手巧勤劳踏实的好儿媳。

    陆婆子赚够了赞美和艳羡,终于踏上去大房的正确路线了。

    陆小乙抱怨道:“祖母,那些村妇谁不会绣几针啊,你非要拿她们跟前显摆,人家碍于面子夸你几句,你就欢喜成那样,你咋那么天真无邪?”

    陆婆子瞪着陆小乙狠狠的训斥:“你懂个屁,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不但不领情还说我什么真什么邪,你想气死我是不?”

    “为我好?我都快冻成狗了。”陆小乙吸溜着鼻水,极其配合的打个冷颤。

    陆婆子道:“活该,谁让你不多穿点。”

    陆小乙气鼓鼓的加快脚步,把陆婆子甩在身后。

    陆婆子也气鼓鼓的追上来,自说自话道:“你以为我是真想听她们的奉承话?告诉你吧,我是想让村里人都知道我给甲薇添了啥,将来你出嫁,大房婆子要是不给你添一份同样的,不用我出马,村里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

    陆小乙停下脚步看着陆婆子,只见她脸颊红红,鼻头红红,几根发丝沾在嘴角,给人寒冽之感,却说着让人又酸又气的话。

    “她爱添不添,我不缺那两床被子。”陆小乙道:“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了两床被子上午在寒风里走一遭,下午又跟那些妇人瞎扯一通,鼻子脸颊都冻红了,你说值不值当?”

    陆婆子横了陆小乙一眼,“值不值当我心里有数,你少教训我!”说完,吸溜一下鼻水,不耐烦道:“你嫌冷就赶紧走啊,还站在路上干啥?”

    陆小乙抱着被面急急的走着,陆婆子一边走一边抱怨,一直到抱怨到陆老太跟前,她才闭嘴。

    陆老太对陆婆子说话的语气和善许多,陆小乙猜测是因为她跟周老先生追忆过往后,对陆婆子生出一些愧疚吧。

    可这迟来的愧疚有什么用?这些年你都没反思过么?即使当时你误以为是二儿媳所为,骂她罚她磋磨她,后来大儿媳姐妹俩断了来往,陆小乙不信陆老太这么精明的人会反应不过来,事实证明她后来也反应过来了,可又有什么用呢!该正名的不正名,不该磋磨的却继续磋磨。

    人有时候就是这些,明知自己做错了,却一味的不承认,反而变本加厉的用各种手段来遮掩。

    若不是周老先生跟她一番谈话,她兴许依然不会直面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吧!

    陆老太笑着对陆婆子道:“坐下来暖和暖和,瞧你脸都冻红了。”

    陆婆子有些受宠若惊,竟不知坐好还是立好。

    陆小乙扶着陆婆子的手臂,笑道:“祖母你坐啊。”

    陆婆子拘谨的坐下,看陆老太的眼神有疑惑也有提防,屁股也不敢全然落到凳上,而是只坐一半,给人一种随时要乍起跑掉的感觉。

    陆老太笑了笑,自嘲道:“我笑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陆婆子眯眼看了看陆老太,如实道:“没见你这样笑过,心里没底儿。”

    陆老太笑着叹气,竟当着陆小乙的面提当年事,陆小乙暗道:遭了遭了,定是己萝暴露了,连带我也暴露了。

    “当年的事害你受苦了。”陆老太喃喃道。

    陆婆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陆老太久久不语,最后才平淡道::“我活该受罚,稍微长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把冰水喂孩子喝。”

    陆老太不笑了,面容变得严厉起来,“你这话不假,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你当时是不是无辜,你能傻里吧唧端着冰水给孩子喝,你就该受罚!”

    陆婆子沉默不语。

    陆老太等待片刻,叹气道:“我知道你当我是偏心之人,你自己想一想吧!我若真是偏心之人,我会公允的把田地牲口分给二房?你也别扯什么影响寿增和思儿考秀才的名声,你是知道我的脾气和手段的,我若真偏心,我有的是办法不给你们分家产。”(未完待续。)

第216章

    陆婆子瘪嘴,“偏不偏心你自己知道,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你这是在为银钱的事跟我置气呢?”陆老太心里明镜似得,也不隐瞒,直接打开窗子说亮话,“分家时田地是均分成三份,我跟着大房过日子,我那份田地归到大房名下,这有错吗?”

    陆婆子道:“没错。”

    “再说银钱,你公爹在世的时候是攒了些家底,后来置办田地和牲口花去不少,余下的银钱也不多。大房能读书,二房能种地,我把银钱留着给大房读书,把牲口分给二房种地,有错吗?”

    陆婆子支支吾吾许久,才点头道:“没错。”又争辩道:“牲口能值几个钱?大房在城里能买院子,吃喝拉撒样样都要钱,七七八八算下来银钱也不老少,咱家一牛一驴能值几个银钱?”

    陆老太一改刚才慈和的面容,冷眼看着陆婆子。

    陆小乙感觉身边的陆婆子坐姿越来越僵,眼神四顾,不敢跟陆老太直视。

    陆老太盯着陆婆子看了许久,才淡淡说道:“人要懂的知足。”

    陆婆子僵着的脊背微微颤抖,想必在为刚才的话后悔吧。想想也是,一头青年牛和驴按鲁国目前的市值来说,差不多值三十两银子吧,若说陆老太偏心,却偏得不过分。

    陆老太又道:“人活一世谁没个念想?人有时候就靠心底那点念想过活,即便有时累了乏了,还得硬着头皮往下走,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婆子听不太懂,冷哼一声,还在置气。

    陆老太对二儿媳的智商从来没有报过希望,叹口气,难得耐心解释:“我盼陆家出个读书人的念想从来没有断过,就跟你心心念念想抱男孙一样,都是心底的念想。你会因为儿媳没生男孙吵闹谩骂。我也会为了福增思儿读书把积蓄的银钱留给大房,二房有房有地有牲口,日子能过下去,大房只有两个读书人。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我留银子给大房傍身,有错吗?”

    陆婆子瘪嘴,小声嘀咕着偏心眼,陆小乙把手伸到陆婆子背后。轻轻戳她一下,提醒她不要叽歪。

    陆小乙觉得陆老太不过是基于心里那点愧疚跟陆婆子说点实话而已,无论她此时怎么说都是翻几十年前的旧账了,对现在不会有什么改变,而且,二房如今过得并不比大房差,何必为了过去的事跟陆老太较真呢。

    陆老太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银钱方面我是偏心大房,可咱那点银钱拿到城里就不当事,买套小院子就花去一多半。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要花钱,后来给福增找差事又花去不少,日子过得好不好你自己想去吧!”

    陆小乙恍然,依照陆老太好强的性子,日子过得不好也要咬牙撑着,不愿意跟二房走动,也不愿意跟村里人联系,也是因为要面子,生怕熟悉的人知道后笑话她,后来陆福增差事丢了。大房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逼着卖掉院子搬回乡里。

    可陆婆子不会想这么多,她嘀咕道:“你家院子卖了不是钱啊?回到乡里照样当富户,哪像我们二房。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能攒几个银钱?”

    陆小乙觉得陆老太跟陆婆子谈话是鸡同鸭讲,陆老太说她虽然偏心但不过分,陆婆子却坚持陆老太既偏心又过分,两人实在说不下去了,陆老太气得高声嚷道:“看来。我当年那样对你也没错。”

    陆婆子鼻子喷出一声冷哼,扭头不看陆老太。

    陆老太顺顺气,不谈当年事,改谈眼下情,“难得你有心给甲薇添了两床新新的棉被,被面也绣的极喜庆,按理应该把甲薇喊来亲自致谢的,谁想她昨天下午突然犯了头疼病,吃完药也不见好转,我就不喊她来了,改天让她亲自上门致谢。”

    陆老太在说甲薇突然犯头疼病的时候,特意看了陆小乙一眼。陆小乙暗道:坏了坏了,定是己萝又泄密了。陆小乙心虚的瞟了陆老太一眼,目光对视,她没看错的话,竟从陆老太浑浊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赞赏。

    陆婆子道:“啧啧,真是柳条儿一样的人儿,眼瞅成亲的好日子到了,她竟然病倒了。”

    “不是什么大病,养两天就好。”

    陆婆子还在啧啧叹息,然后把身旁的陆小乙拉过来,像是卖牲口一样,给陆老太显摆道:“瞧瞧我家小乙,壮得像头小牛犊,一年四季很少生病。”

    你才是小牛犊!陆小乙气的想甩开陆婆子的手,岂料陆婆子手上有劲儿,牢牢抓住她不放。

    “瞧瞧,她倔劲儿一上来,越发像头小牛犊!”陆婆子说的可欢喜了,如今二房比大房日子好过,二房的孙女比大房的孙女壮实,她真是太开心了。

    陆小乙脸都要气绿了,她只是个子高好不好,不是壮,更不是小牛犊,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陆老太训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小乙是个姑娘家竟被你说成是小牛犊,被外人听去背后不知怎么笑话她,她往后还嫁不嫁人?”

    陆小乙此时此刻恨不得扑到陆老太怀里嘤嘤哭泣。

    陆婆子道:“你这就不懂了,乡里姑娘越是像牛越好嫁人。”

    陆老太嫌恶的瞥了陆婆子一眼,不爱听她说话,揉着太阳**逐客道:“行啦行啦,回吧,我乏了。”跟二儿媳说话永远都是这样,折磨得你身心俱疲,让你莫名想磋磨她。

    陆婆子赶紧起身,连句告辞的话也没有,牵着小乙往外走,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念叨陆老太的不是。

    到了腊月初八这天,玉兰如约去帮甲薇缝喜被,回来的时候笑着跟陆小乙道:“床箱柜桌、铺笼罩被,杯盘碗盏样样都置办的齐全。咱们乡里富裕点的人家嫁女,能置办个八铺八盖就很好了,老太太竟给甲薇置办了十铺十盖,仅十床被子和枕头足足装了五台贺礼架呢!还不算其它的。”

    陆小乙道:“曾祖母好面子,回村的时候跌了脸,她这是憋着一口气呢,正好趁着甲薇出嫁,风风光光办一次,一来是向村里人证明陆家大房的实力,二来也是为后面几个重孙辈造势,将来给他们说亲更容易。”

    玉兰赞赏道:“不错不错,这些年没白教你。”

    陆小乙得意的哈哈笑,还臭美的凑到小丁面前显摆,“小丁,大姐能想到,你能想到吗?”

    小丁嘻嘻笑着摇头,玉兰啐陆小乙:“得瑟样!刚夸完你就想骂你,你就不能时效久点!”

    陆小乙笑翻在炕上,头撞到小瑞的屁股,小家伙正撅着屁股玩一个木头小轱辘,被陆小乙一撞,好巧不巧放了个响响的屁。陆小乙怪叫着滚开,小瑞转过头来,萌萌的看着小乙,完全搞不懂状况。

    玉兰笑得直不起腰来,小瑞稚气的喊了声娘,又撅着屁股玩木头小轱辘去了。

    陆小乙躺在炕上屏住呼吸,憋的脸儿通红,估摸着臭气散尽才开始呼吸,怎奈小瑞的屁屁后劲太大,她还是闻到一些臭味,于是,翻身起来把小瑞捉过来一顿搓揉,一腔怨气全部发泄在小瑞身上。

    到了初十这天,玉兰把小乙小丁收拾一新,跟陆婆子一起往大房去了,王冬梅因身子不便留在家里。

    大房的院门上贴着大大的囍字,两侧的对联更是龙飞凤舞极尽文采,向来人昭示这是读书人家。

    甲薇已经开完脸,正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炕头,己萝陪坐在一旁,眼睛已经红成兔子眼了。

    陆思媳妇收拾的光鲜亮丽,红着眼跟甲薇叮嘱什么,见二房诸人过来,她便闭了嘴,牵着甲薇的手挨着她坐下。

    陆婆子表情严肃的坐到一旁,玉兰笑着说些恭喜的话,小乙小丁也上前道贺。

    陆小乙特意去看甲薇的脸色,暗暗揣测自己那招釜底抽薪对她是否有效。

    甲薇淡笑着跟玉兰说些感谢的话,最后又对小乙小丁道:“己萝还小,往后你们多护着她。”

    小乙小丁点头,己萝已经哭出声来,大姐大姐喊不停。

    陆婆子咳了两声,甲薇才起身给陆婆子行礼,并感谢她送的添妆。

    陆婆子满意了,连带心里那点小纠结也消失无踪,看了甲薇一眼,淡淡道:“小甲,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叔祖母有些话要叮嘱你,你夫家三兄弟,妯娌不少,你嫁过去别傻里吧唧啥都听妯娌的,说话做事要提前用脑子想一想,哪些该说哪些该做都要心里有数,省的被人陷害去。”

    这是陆婆子的肺腑之言,能在甲薇出嫁之时告诫她,也算尽了长辈的看护之心。

    村里帮忙抬贺礼的小伙子已经来齐了,陆福增亲自做安排,连甚少露面的陆思也出来招呼来人。

    甲薇夫家姓黄,黄家人接亲的花轿一进村,等在村口的人便点起了鞭炮,大房院里也跟着噼里啪啦放起来。

    唢呐声声喜气洋洋,新郎官穿红衣挂红绸,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后面跟着一顶四人抬的大花轿,媒婆笑逐颜开的跟在花轿旁,引领迎亲队伍往陆家去。

    村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一边说着恭贺的话语,一边暗暗品评甲薇夫婿的模样和气度。孩童们则心思单纯,有顽皮的小少年跟在花轿后面,学轿夫抬轿时颠颠颤颤的模样,还有胆大的小少年跑到队伍前面,模仿乐师吹唢呐的样子。

    一行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来到陆家大房门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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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穿越女在古代农村种点田、致点富、发点财、嫁个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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