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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种田记全文阅读

作者:小等娃     小乙种田记txt下载     小乙种田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2章

    几场雪后,新年的氛围愈发浓郁了。

    陆小乙家三头猪也顺利的卖成了钱,算起来今年一头猪比往年多收入五百来文,这得多亏杨屠父子,不仅宰猪钱少收一半,还帮着把另两头猪的下水卖掉了,陆小乙家只留一头猪的下水做了一顿丰盛的下水菜。

    杨屠之所以如此费心费力的帮忙,是因为王家人已经同意杨志文和春云的亲事了,尽管大舅母不乐意,但王婆子和王玉金同意,大舅母也只有听婆母和夫君的。而且,杨家人已经请媒婆正式上门提亲了,往后杨家和陆家就是亲戚了,杨屠这样帮忙也是应当的。

    陆小乙家今年收入不错,给老人准备的年礼也很丰厚,加上今年陆老太回来了,给她那份也少不了。

    因出关的商队在年前停滞下来,烤饼生意也进入淡季,加之年底各家各户事情多,玉兰跟陆忠商量后,给帮忙的妇人各准备了一刀五花肉两斤红糖三尺布当年礼,让她们回家筹备新年,等年后再开工。又私下里给王冬梅两百文的礼钱,玉兰是悄悄给王冬梅的,想到她每月工钱都如数上交给陆婆子,手里没个私房钱也不行,王冬梅娘家人再可恶,年节该孝敬的也不能少,省的被人说道。

    王冬梅感激玉兰的好,默默的记住这份情。

    余粮也给未来的岳家送了五只野兔五只山鸡,还有一些干木耳和干蘑菇。给小庚的是一个木头削的笔架,给小乙小丁各做一把野鸡尾羽小圆扇,看起来很是精致小巧,还有两朵用彩色羽毛扎的头花,一朵偏蓝绿,一朵偏红粉,这都是他平时在山林里收集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桃木簪子,是他特意给小乙做的,簪头上刻一朵桃花儿。虽然刻得不是很逼真,但心意却是满满的。

    玉兰给余粮做了套冬衣,陆小乙也拿出了她给余粮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个藏蓝色挎包。往后进山可以装些采集到的山果、蘑菇和木耳,还能放些小工具。

    陆寿增在年前把去年借的十两银还给陆忠,笑着说:“这笔账一清我这肩膀上就没负担了,往后田地里有产出,篮子筐子有进项。日子有奔头啊!”

    这十两银曾是申家赔偿小乙的,没想在陆勇成亲时帮了大忙,经过一年多的努力,陆寿增和陆勇把十两银还上了,陆忠这边也提前把十两银退回给申家,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陆忠心里高兴,初一这天早上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百文的过年钱。

    小乙姐弟高兴坏了,一人提着一串钱数来数去,过完手瘾后便被玉兰收走了,从祖父哪里赚得过年钱也只过了个手瘾。从曾祖母那里得的过年钱不多,玉兰便手下留情留给他们当零用。

    祁风也大老远带着年礼过陆家来拜年,余粮也来了,两人从陆忠那里得了好多过年钱。

    新年就在这种相互馈赠相互祝福的氛围里过去,元宵节这天,祁山亲自上门邀请陆家人进城看灯会。

    玉兰心里想去,可身子不便,人多车多被冲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陆小乙姐弟激动不已,蹦跳着要去看灯会,陆忠笑着应下。

    陆寿增和陆婆子不去。陆勇想带王冬梅去,让陆婆子在家照顾小凤。陆勇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陆婆子当场就炸毛了,骂王冬梅贪玩好耍一心想看灯会把孩子丢给老人。骂玉兰心大,由着孩子们胡闹,骂陆忠愚蠢,明知灯会上人多眼杂,非要贪恋那点眼睛欢愉,把孙儿弄丢了怎么办?

    陆婆子骂的凶。祁山也尴尬,原本好心来请陆家人进城看灯会,没想到惹陆婆子不高兴,顿时陪着笑好言劝道:“陆婶听我一言,灯会上人虽多,但有我们几个大男人护着,女眷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陆婆子指着祁山厉声道:“不是你家孩子你肯定不会上心,还有你家那个缺心眼子,赶着马车跟飞似得,就这样的人我哪敢放心让他护着我家孙儿。”

    陆婆子说到没错,他家儿子的确是个缺心眼子,祁山尴尬的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不让那缺心眼子跟去。”

    陆忠也出来劝:“娘,有我和二弟在,还有祁哥他们几人,保证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陆婆子还想吵闹,陆寿增吼道:“闭嘴,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又笑着跟祁山道歉:“家中妇人不知礼,得罪得罪!”

    祁山哈哈笑道:“无碍无碍,看见陆婶便想起我老家的娘亲,每每风儿随我去,她也会如此急躁担忧,看似无礼取闹实则是拳拳赤心啊!”

    祁山豪爽大量,陆寿增也领情,两人抱拳一笑,算是揭过此事。

    陆婆子被呵退,陆忠等人就忙着收拾东西,祁山又去上溪村寻余粮,一并请去城里看灯会。

    玉兰不去,陆忠道:“跟着去吧,咱一路走官道平顺不颠簸。”

    “人多车多,来来回回又折腾人,我身子不便还是不去了。”

    陆忠道:“咱晚上宿在祁哥家,不着急回来,晚上我带孩子们去看灯会,你在祁家歇着,明天一早我们再回来。”

    玉兰想到孩子们要留宿祁家,又不放心,终是同意了陆忠的提议,收拾起来,从箱底翻出儿女的新年新衣,把折痕捋平顺,吩咐儿女穿上。

    陆小乙嬉笑道:“哇!又看见我的新衣服啦!还以为等到年底才有得穿呢!”

    小丁也跟着道:“是呀是呀,又能穿新衣服啦!”

    玉兰横了陆小乙一眼,“你就会作妖,我几时把新衣压到年底了?遇到节日或走亲戚都是拿出来给你们穿的。”

    陆小乙掰着指头算,“呐,我算一算,一年能穿几次。”

    玉兰戳她一下,嗔怪道:“算什么算,赶紧收拾了走人,别让人久等。”

    陆小乙把湖蓝小袄穿上,比划着身量跟玉兰说:“娘,有了新衣服就得赶紧穿,你看我和小丁小庚就跟拔节的笋子一样,再不穿,新衣服就小了。”

    玉兰趁机教导女儿:“省粮有粮吃,省衣有衣穿,过年的新衣穿一次洗一水就赶紧收起来,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穿上,干干净净崭崭新新的,穿出去别人才不会埋汰你。”

    陆小乙撅嘴抱怨:“长太快,衣服小了怎么办?”

    “那就给小丁穿,小丁穿不上再给小庚穿,总有能穿的。”

    小庚以前还乐意,如今读了两月书,想法不一样了,抗议了:“娘,我不穿姐姐们的花衣裳了。”

    玉兰笑道:“由不得你!”

    小庚脸都快气成包子了,继续抗议,玉兰道:“你再闹就留下来看家。”小庚立即闭嘴。

    小丁笑嘻嘻的从匣子里拿出两朵鸟羽做的头花来,“大姐,咱们带这个吧,羽毛颤微微的戴头上可好看了!你戴这朵蓝绿色的,跟你衣服颜色相搭,我带着个红粉的,好不好?”

    好,怎么都好,陆小乙对这些不挑。

    等到祁山带余粮过来,陆家人都收拾好了,于是女眷孩子坐马车,陆忠陆勇和余粮坐驴车,一行人出村往城里去。

    祁山比祁风靠谱太多,马车赶的稳稳当当不急不缓,连容易晕车的小丁都表现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玉兰和王冬梅愉快的说着话,陆小乙想起一件事,问玉兰:“娘,堂婶这阵儿怎么消停了。”

    原本以为回去就要大刀阔斧的干起来,谁想这两月没了声响,连门都不出了,还是过年的时候跟陆思和孩子们过来给二房拜年,陆小乙才见了她一面,瘦了,眼睛有些浮肿,话也很少说,想必是日子不好过吧!

    依照陆老太的性子,发现这个孙媳妇是个蠢毒的,定是把她划归到不受待见一类,待遇估计跟陆大婆子一样,加上陆思对她也很失望,几重煎熬下,她日子能好过才怪!

    玉兰淡淡道:“她想折腾也得看时候啊,自己都过得不爽利,还怎么做其它的?挖坑砌台不是一句话的事,家中没劳力,请人做要先过老太太那关,她还在等时机吧!”

    王冬梅也听懂了,惊讶道:“大嫂,你的意思是堂嫂想另起炉灶做烤饼?”

    玉兰点头,她没想过要瞒着王冬梅,但也不会主动跟她说堂嫂的不是,这会儿被小乙提说,玉兰也不再隐瞒,说道:“这事只是我私下里的猜测,堂嫂是不是这样的人,只有看后续做派了!”

    王冬梅道:“堂嫂帮忙那几天,我就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这会儿听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就明白了,她根本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打探的。”

    “连你也这样认为,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大嫂,你就这样由着她吗?趁着她还没动工,咱闹到祖母跟前去,我给你作证,一定要把她的歪心思压下来。”

    玉兰道:“有些人画虎不成反类犬,由着她去吧!”

    王冬梅见大嫂如此淡定,定是知道堂嫂学不会,再想想大嫂敢请外人来帮忙,不怕泄露,这烤饼定有秘密在里面,王冬梅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省的像堂婶一样机关算尽终成空,反而伤了妯娌间的情分。(未完待续。)

第173章

    一夫城的灯会很出名,很多慕名而来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进城竟排起了长龙。

    陆小乙撩起帘子一角偷偷往外看,只见城门口多出两支负甲执戈的兵士,个个表情严肃气质凌冽,排队的人龙都规规矩矩不敢造次,依着秩序进城。

    一旦进了城,刚才噤若寒蝉的人群立即喧哗开来,紧接着小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呼朋引伴声、卖唱小曲儿声,各种声响一股脑灌入耳中,陆小乙长叹一声,还是那个繁华的一夫城啊!

    祁山牵着马车顺着熙熙嚷嚷的人群缓慢的前行,陆忠一行人紧跟在后,偶尔走过一列威武的兵士,行人车马立即往两边闪去,让兵士过去又才汇合在一起继续前行。

    陆小乙贪看街道两侧的热闹景致,小声喃喃:长恨年味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农家的年味已经淡了,城里的年味还这么浓郁。街道两旁的商铺依然挂着长串的红灯笼,商铺门脸上贴着红底黑字的新春对子,红红火火簇然如新,偶尔传来啪啪的炮仗声响,却寻不到出处。拐上通往祁山商铺的街道,见远处铺子门口蹲着几个顽皮的少年郎,点燃一支小炮仗丢到行人脚下,啪的响一声,吓得行人高声训斥,小少年们哄笑着躲到铺子里面去了。

    原来先前的炮仗声是小少年们在玩闹,小庚也睡醒了,听见炮仗声顿时来了精神,挨着小乙往外看,遗憾道:“忘了把我攒的几个小炮仗带上。”

    陆小乙笑道:“你那几个炮仗沾了雪,点不着的。”

    小庚想到一个好主意,激动道:“我把它们放灶膛里烤一烤。”

    陆小乙瞅了玉兰一眼。又拍拍小庚的小脑袋,“自求多福吧!”

    马车终于到了祁山商铺,许武和张铁牛已经把商铺后面的院子收拾一新,就等陆家人来。

    陆小乙进院就高声跟许武和张铁牛问好,他两是粗犷型,陆小乙在他们面前也随意洒脱,小丁也不拘谨。小庚更是自来熟。又跑到院角的木人桩上玩耍去了。玉兰和王冬梅跟许、张二人行过礼,便去了东边客房歇息。

    祁山乐呵呵的招呼陆忠兄弟和余粮进厅堂喝茶,并高声换着泡茶小二祁风。喊了几声不见人影,祁山便站在厅堂外的石阶上骂道:“这野驴子,一天都停不住脚,又跑哪儿去了?”

    许武把茶水提来。笑道:“少年郎嘛,整日关在家里岂不是关傻了。”

    祁山摆手。“算了不管他了,丢了最好。”

    张铁牛道:“当家的,风子今天可是办正事去了,他得知陆家人要来看灯会。便提早去西大街踩点去了,说晚上人多车多,他要做好万全准备!”

    祁山还算满意。笑道:“这小子,还算做了点正事!”

    陆小乙也觉得祁风这事做得周到。人多的场合一定要事先摸清路线,万一发生突发事件引起哄乱踩踏,至少能保持镇静全身而退。

    余粮道:“祁叔,我寻风子去,一会儿跟他一起回来。”

    陆小乙想跟他一起去,想到小丁小庚也会跟着前往,陆忠定不允许,结果注定是去不了,便没有开口。目送余粮离开,转头见张铁牛朝她使眼色,眼睛一个劲的猛眨,好似眼里进了小飞虫,看起来有些滑稽。

    见陆小乙没反应,张铁牛又朝她默默的勾小手指。

    陆小乙凑过去,小声道:“张叔,有事?”

    张铁牛领着她走到转角房门口,尽管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直说道:“小乙,老大安排我做晚饭,你来帮我一把呗,你也知道我这人舞枪弄棒还行,让我拿锅铲却有些为难。”

    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帮忙做饭。陆小乙欣然同意,并把小丁喊上。

    见小庚独自在院里玩,担心他一会儿溜出院子跑丢了,陆小乙让张铁牛稍等,跟小丁一起把小庚架去玉兰身边,又跟玉兰说了帮忙做饭的事。

    玉兰早有准备,翻出包袱里两件旧衣让小乙小丁换上。

    陆小乙惊讶道:“娘,你竟然带旧衣了,莫不是你早料到我和小丁要帮忙做饭。”

    玉兰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料事如神,我只是想到要在城里住一宿,多给你们带一身衣裳没坏处。”

    等小乙小丁一走,玉兰才对王冬梅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小乙小丁一身新衣服弄的全是油烟味。”

    王冬梅也惊讶道:“大嫂,你真料到了?”

    玉兰道:“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只是了解祁山这个人,他喜欢吃咱家的饭菜,又不好意劳累我和你,毕竟来者是客嘛,便使出了这招。”

    王冬梅疑惑道:“安排张哥做饭?”

    “嗯,这里就我和你还有小乙小丁会做饭,他便安排张铁牛去,即使咱两知道了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大男人在灶房里做饭吧!换小乙小丁两个小姑娘去帮忙还是可以的。”

    王冬梅咂舌,“看不出来这个祁哥还是个心细如发的。”

    玉兰笑道:“那是肯定的,押镖可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他要不心细如发,哪能安然活到现在。”

    王冬梅又问起押镖的事,玉兰也不太懂,便把祁山往常胡吹的奇闻怪事拿来交流,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灶房这边,说是张铁牛请小乙小丁来帮忙,实际上是小乙小丁主打,张铁牛配合。

    张铁牛如今跟小乙小丁熟识了,也不像当初那么羞赧,直来直去的性子很讨小姐两的喜欢。

    小乙在洗菜,一声说要水,张铁牛就提溜两桶过来,不是垂着提,而是两臂伸直平举,果然好臂力!

    小丁在烧火,一声说要柴,张铁牛就夹两捆劈好的柴禾过来,脸不红气不喘,平平稳稳放在灶膛前,又提着斧头站在小丁跟前,中气十足道:“小丁,你要觉得那块柴禾不合适,我便劈了它!”说完,手里的斧头极其配合的闪过一道红光。

    对的,是红光而不是寒光,因为小丁把柴禾点燃了,红红的火舌飘出来,映红了斧口。

    陆小乙正在切菜呢,见红亮亮的斧头对着小丁,急得举起菜刀朝张铁牛嚷道:“张叔,斧头离我妹远点!”

    张铁牛赶紧退避到灶房口,嘿嘿笑道:“放心放心,不会伤了她。”说完,便把斧头扛肩上,傻乎乎的站立不动。

    张铁牛点名要吃回锅肉,陆小乙瞧了瞧菜篮子,发现有青蒜和熏豆腐干,便答应下来。以前那个辣椒酱坛子还在,闻了下没有怪味,还能食用,那就凑合做顿回锅肉吧!暗暗打定主意,明年夏天做点辣椒酱给他们送点,再自家留一些。

    当张铁牛把五肉拿出来的时,陆小乙感觉自己手肘都在抽筋,紧接着脑袋里一阵眩晕,这么大一块五肉,完全是一头猪的半扇五好不好?你们怎么不把整头猪都买下来呢?

    张铁牛见小乙扶着菜案微微颤抖,问道:“是不是不够?我再去买!”不等陆小乙说话,他又嘀咕道:“我早说把一头猪的五肉全买了,徐武这个蠢驴却说太多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听他的。”

    陆小乙扶额,苦笑道:“张叔,这肉太多了!”

    这是做家常小炒好不好,不是给食堂做大锅饭!你把一头猪的半扇五肉全买来,让人怎么炒?没有铁锹当锅铲,没有浴盆当炒锅,根本把这些肉炒不完啊,难不成要我分成十份炒十次?

    陆小乙觉得自己快吐血了,她把大片五肉翻看一番,挑了最适合做回锅肉的二刀五,让张铁牛切下,然后丢锅里煮,再放入姜片葱头几粒椒一朵八角。

    张铁牛指着剩下的肉,心疼道:“这些肉都不炒了?刚那块完全不够吃啊!我一个人就能吃完!”

    陆小乙耸耸肩,曲臂给张铁牛看,“张叔,你看我这小胳膊,肉太多我翻不动呢!”

    “你给我指挥,我来翻炒!”张铁牛激动道。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臂力太猛,一个不小心把锅底砸个洞,晚上大家伙吃啥去。陆小乙想了想,妥协道:“那再切一块吧,我炒两次,剩下的做个红烧肉,再搭配几个素菜可好,张叔,咱不能光吃肉啊,得荤素搭配!”

    张铁牛要求并不高,“行行,只要回锅肉够吃,其它菜你看着办吧!”

    在煮肉的空当,陆小乙开始切菜。前世会做饭,这世也经常练,切起萝卜来节奏感好极了,菜刀在手里游刃有余,这便是手感,要靠长期的练习,至于那种把一块豆腐干横批36刀,竖切72刀,切得细如线令人叹为观止,陆小乙觉得再苦练几年兴许能达到那种刀工,到时候跟粮哥开一家夫妻小饭馆,专营烫干丝,兴许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称霸厨林吧!

    陆小乙想的美好,手里的菜刀更是麻利,咔咔咔,切片又切丝,张铁牛站一旁看着,直到陆小乙切完手里的萝卜,才说道:“小乙,我看你骨骼精奇……”

    陆小乙高声打断:“等等!打住打住!张叔,你是不是要说我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要卖我一本传世武功秘籍!”

    张铁牛摇头,“练武奇才算不上,武功秘籍我也没有,我就是想问你练九环刀不?我教你!”

    “不练!”

    “劈山斧呢?”

    “张叔,你再说,我就不炒回锅肉了!”

    “哦。”张铁牛颇为遗憾。(未完待续。)( )

第174章

    一顿饭做好,陆小乙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回锅肉,浑身油腻腻的,幸好穿了身旧衣,头发却不能幸免,透着一股油腻腻的回锅肉味儿。

    陆小乙觉得油腻,祁山众人却觉得美味,闻着味儿已经坐不住了。

    祁山高声道:“开饭吧!早点吃了去看灯会。”

    许武说:“当家的,风子和粮子还没回来,咱再等一等。”

    “不等了,给他两留一碗肉就行!”祁山说到肉已经开始咽口水了,对陆忠陆勇道:“家中无女眷接待,劳烦两位老弟给两位弟媳陪个罪,让小鱼儿小虾儿帮着给两位弟媳分些饭菜,招待不周多多担待!”

    陆忠拱手道:“祁哥多虑了。”

    祁山对许武嚷道:“你去灶房说一声,让铁牛准备开饭!”

    这时,祁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爹,你又要吃独食?”

    祁山道:“脸皮厚吃的够,脸皮薄吃不着。”刚说完,见祁风余粮和另一个少年郎进来,此少年郎约莫十四五岁,穿一身天青色锦衣,长得俊朗端方,举手投足更是斯文有礼。

    祁山眼睛眯了眯,对新来的少年暗中评定一番,才笑着问:“这位是?”

    余粮拱手给祁山介绍道:“祁叔,这是大通街何府的三少爷,因跟忠叔以前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也算熟识之人,刚才在西大街灯会上遇到,我和风子便邀请他过来了。”余粮说是邀请,其实是何家少爷看见他和祁风在一起,顿时眼睛都亮了,主动上来套近乎,尤其是得知陆家人也来了,更是不依不饶要跟来,说是跟陆家人商量花馅儿的事,余粮只好带他来了。

    余粮又对何家少爷道:“这位是祁山商铺的当家人,你可以叫他祁叔!”

    何家少爷拱手行礼。恭敬道:“祁叔好,晚辈姓何名思源,冒昧前来,还望祁叔见谅。”

    祁山一贯好客。哈哈笑道:“欢迎欢迎,里面请!”

    祁风大大咧咧的走到何思源身边,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我爹是个特豪爽的人!你只管来,不用买什么见面礼。”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何思源又羞愧起来,又对祁山行礼致歉:“初次登门两手空空,祁叔勿怪!”

    祁山横了祁风一眼责怪他话多,转而又笑着扶一下何思源,“无妨无妨,祁叔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客套,你不必介意!里面请里面请!”

    进到厅堂内,余粮又把何思源引荐给陆忠和陆勇,何思源一一行礼。斯斯文文的模样博得众人好感。

    许武从灶房出来,对祁山道:“当家的,饭菜快上桌了,你们先入座,我去拿酒!”

    一提到吃,祁山愈发干脆利索,大手一挥,“走,吃肉喝酒去!”

    男人们刚入座,张铁牛就端着大盆回锅肉过来。然后是一盆红烧肉,外加两盘素菜。陆小乙和小丁则端着两盘肉菜和两盘素菜去东屋客房。

    玉兰看了看桌上的菜色,笑道:“不错不错,你俩能整治出这几个菜已经很不错了。”

    王冬梅夸赞道:“大嫂你太谦虚了。哪里是不错啊,应该说很能干!”

    小丁被夸奖,笑得可欢喜了,激动的让玉兰和王冬梅尝尝味。

    玉兰觉得回锅肉很香,问小乙:“这菜是何做法?你从哪里学的?”

    陆小乙炒肉时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去年夏天跟爹来镖局谈事。帮着做了一顿饭,当时风哥已经把肉煮熟,我见灶房里有半坛辣椒酱,炒肉时候便加了些,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玉兰笑道:“今年咱多种点辣椒,也学着做点辣椒酱,炒肉时放一些挺好吃的。”

    王冬梅也赞同,两人就着怎样做辣椒酱商量起来。

    陆小乙抬手闻了闻衣袖,好浓一股油味,加之做饭劳累,瘫坐在凳上胃口全无,又恐玉兰担忧,举筷夹几个素菜入嘴,又添了些米饭慢慢吃下。

    吃罢饭菜,杯盘碗盏都是许武和张铁牛收拾的,天**昏,众人都群情激奋,因为要出发去看灯会了。

    玉兰让小乙小丁换上新衣,又叮嘱一番,然后又对王冬梅道:“三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王冬梅笑着保证:“放心吧大嫂,我保管把她仨照看好。”

    “你帮我看好小乙小丁就行,小庚让他爹顶着。”又问:“顶在肩头安全吗?会不会被挤掉?要不小庚就别去了,留下来陪娘。”

    小庚嘴撅得能栓绳了,满脸写着不情愿。

    陆忠进屋来,小庚亦步亦趋的跟着,玉兰又给陆忠交代一番,才放几人出去。

    陆小乙到现在才发现多了一人,仔细一瞅认出是何家少爷,也不知是几时来的。

    何思源见到小姐俩眼睛又亮了,元宝唇笑开露出两个小虎牙,主动上前致谢道:“多谢姑娘前次给的花馅儿,我娘吃着挺好,再三交代我当面道谢,还嘱托我告知姑娘,往后有多的花馅儿尽管往何府送些,哦不,我亲自来取即可。”

    陆小乙客气道:“不用谢,往后给你家多做些便是。”

    何思源又谢了几句,然后站在陆家小姐妹旁边,竟不往男人堆里去。

    祁风嚷道:“小老虎,站过来呀!”何思源才慢吞吞的走到祁风身边,祁风道:“好了,你的事我帮完了,你可以走了,别耽误我们看灯会。”

    何思源脸色一红,语气带着几分祈求,“风哥,你们要去看灯会,我要去西大街,正好顺路,你带我一起走吧!”

    祁风眯眼看他,终是点头,又朝屋里的祁山喊道:“爹,你收拾好了吗?就等你一个了。”

    “催命鬼儿!”祁山抱怨着从西屋出来,好家伙,打扮的跟相亲似的,竟是一身枣色锦衣,垂坠丝滑的面料若是穿在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身上,也算锦衣配美男了,可穿在粗犷遒劲的祁山身上。就有些怪异。

    祁山自我感觉良好,捋着袖口哈哈笑道:“这身真带劲!”

    陆小乙好奇道:“祁叔,这是你几时做的新衣?”

    “今年的新年新衣呀!咋样?小鱼儿也觉得好?哈哈,下次带你爹也去做一身。穿上真带劲!”

    陆忠赶紧摆手,“祁哥,我是粗人,习惯穿棉麻,穿好衣会不自在。”

    “习惯就好。”祁山大大咧咧走过来。对祁风道:“咋不把马车牵过来。”

    “爹,咱不坐马车,咱走着去,西大街离此不远。”

    余粮也站出来说道:“祁叔,看灯会的人太多,驾车会堵,没有走路方便。”

    “那就走路!”祁山看了看众人,安排道:“陆忠老弟,你负责照看你家小儿,顶肩头也行抱怀里也罢。你自己看着办!陆勇老弟,你负责照看你媳妇,牵着也行搂着也罢,只要别把媳妇弄丢了!”王冬梅唰的红了脸,连陆勇都有些羞赧。

    祁山又嘀咕道:“娶个媳妇不容易啊!丢了怪可惜的。”此言立即得到许武和张铁牛的一致支持,陆勇夫妻二人更不好意思了。

    祁山又指着余粮和祁风道:“你两负责看住小鱼儿和小虾儿,最好是一人盯一个,许武铁牛二人护住前面,遇到拥堵和混乱赶紧回防,我负责后面。你们要随时听我号令。万一发生慌乱都不要惊慌,只要管住眼前人就好,万一被挤散,更不要惊慌。到西大街最把头的何氏布庄等着,那布庄伙计还行,不会随便赶人。”

    祁山毕竟是老镖师了,这种人盯人的安排还算合理,尤其是那种人多车多的场合,一旦发生慌乱。每一个弱势人员旁边都有一个强人护着,效果会更好。

    何思源激动道:“祁叔,我护着谁?”

    祁山上下打量他几眼,“我护着你吧!”

    何思源不服,晒了晒臂肌和拳头,显示自己有保护人的资本。祁山也晒出臂肌和拳头,一副得意模样。

    何思源被打击了,低头不言语。

    祁山哈哈大笑,问道:“今儿个心情好,免费送你一程!说吧,护送到哪儿?”

    祁风道:“爹,何氏布庄就是小老虎家开的,咱顺路把他送过去!”

    “行,出发!”

    于是一行人按祁山的安排出发了,许武张铁牛走前面,紧接着是顶小庚的陆忠、护媳妇的陆勇、小乙小丁随后跟上,余粮和祁风一左一右的护卫着,何思源也紧跟在小丁后面,祁山则走最后。

    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都成群结队往西大街走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结伴儿凑团儿,一路上说说笑笑,难掩激动愉悦的心情。

    天色渐渐暗下来,沿街的红灯次第亮起来,街道沐浴在红红朦朦的灯光中。

    有大户人家的马车出行,少则两三辆,多则六七辆,由马夫牵着缓缓行进,马蹄踩在青石路面上,车轴吱吱呀呀响。陆小乙侧头看过去,微光中依稀能见马车的奢华,想到那句:宝马雕车香满路。可惜车帘紧闭,瞧不见蛾儿雪柳,也看不见黄金缕,只听得车厢内笑语盈盈,随着一阵暗香而去。

    车队阵势浩大,行人自动自发的避让到街道两侧,避让的同时,或轻或重发出一些艳羡的声音。

    宝马雕车缓缓向前驶去,从后面看车厢好像一个盒子,不,像一个笼子,一个华美的笼子,而笼中人,好比囚笼中的鸟。而车厢外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车中人是鸟,车外人也是鸟,唯一的区别是鸟笼不同而已,有人在金丝小笼里,有人在木质小笼里,有人在竹笼里,有人在铁笼里,还有人在满山大网里,既然都在樊笼里,谁也同情不了谁,谁也不用艳羡谁。

    陆小乙如是想着,也不再去看那结队驶过的豪华马车,专心走着自己的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临近西大街越拥挤。管你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还是小门小户的驴车,到这里都一律平等,想进去?不好意思,都下来走路吧!不能轻易示人的闺阁小姐劳烦你多戴几层面纱,或者多带几个仆从,再或者在某地势好的楼上定一个包厢,若是嫌麻烦,自家庭院办一个小型灯会也是可以的嘛。

    可是,小灯会哪有大灯会华美,小庭院哪有大街道热闹,而且,古代的元宵节可是很热闹的,会趁夜放千树烟火,会出现烟火如星如雨的华美胜景,会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还会一夜鱼龙舞,会有人约在黄昏后,也有人泪湿春衫袖……

    正所谓: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小门小户如此,高门大户亦如此。(未完待续。)

第175章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而来,祁山高声重复道:“人多!各自看紧眼前人啊!挤散了也别慌,一会儿何氏布庄汇合!”

    陆小乙个头不高,看不到人头攒动的场景,只感觉四周都是人墙,不由一阵紧张,默默把小丁牵的紧紧的。

    这时,余粮往她身边靠近了许多,默默的把她护在身旁。

    旁边的祁风也往里靠,何思源挤到祁风与小丁之间,笑着对祁风道:“风哥,你照顾我和小虾儿吧!”何思源不知小丁姓名,听祁山喊她小虾儿,他也跟着这样喊。

    祁风横他一眼,“找我爹去,你不归我管!”

    何思源听而不闻,朝小丁笑一笑,“你叫小虾儿吧?我叫何思源,很高兴认识你。”

    小丁摇头,乖巧道:“我不叫小虾儿,我叫陆小丁。”

    祁风把何思源扯住,“去去!跟着我爹去,你归他看管,咱不能乱了安排!”

    何思源回头瞅一眼祁山,“祁叔就在我后面,能顾着我。”

    祁山也大嗓门吼道:“好好走路,看着点脚下,有我在不用怕。”

    人群缓缓向前,终于到了灯会的主办街道西大街。

    此时的西大街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简直是灯的世界、光的海洋。有鱼灯虎灯兔子灯,还有梅灯菊等荷花灯,有字灯瓶灯牌楼灯,还有圆灯方灯五角灯,寿星福星八仙灯更是少不了,真是种类繁多目不暇接啊!

    陆小乙已经被各式精美的花灯震慑住了,这种纯手工制作的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无论从造型上还是色彩搭配上,都体现出古代劳动人民丰富的智慧和创造力,极具文化传统和时代特色。

    伴随看花灯的,还有猜字谜。有些商铺外的花灯下挂着灯谜牌子,上面写着谜面,已经围满了猜灯谜的人,若是有猜中的。店家会提供一样小礼品,然后把猜中的灯谜牌子取下。也有不提供礼品的商铺,他们把谜面写在花灯上,供人们反复猜玩。

    喧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想来猜中字谜的人不少呢,随着欢呼声越大,人群越发拥挤,都卯足了劲往热闹处挤。

    众人越挤越靠近,陆小乙趁着人多默默的牵住余粮的手。自己的手冰凉小巧,余粮的手温暖厚实,余粮朝她看来,黑眼睛映着灯火,闪亮如星,陆小乙报之一笑。

    余粮羞臊的扭过头去,藏在衣袖下的大手紧紧的握住那只凉凉的略微粗糙的小手,小小的软软的,像是家中小狸花的肉爪儿。

    许武和张铁牛在前面带队,实际上是负责开道的。有了他们的确轻松许多,也倍有安全感。

    几人挤到左侧一处大酒楼下,酒楼阔气,上下两层都挂满了各式彩灯,门口还扎了一个大大的财神灯组,中间的红衣财神手托金银珠宝,脚下散落着大金元宝,两边的散财童子也在阔气的送财,红亮的烛光从内部透射出来,显得金元宝熠熠生辉。引得围观众人纷纷叫好!

    不远处又传来欢呼声,许武和张铁牛又开始开路,引领众人往热闹处去。

    余粮以前在城里住时,每年都要跟祁风溜到西大街看灯会。回村这几年一直没来看过,如今故地重游、故景重看,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和遗憾,有些后悔当年只顾贪玩没有陪爹娘好好过一个元宵,更遗憾当年在花灯里徘徊没有给爹娘买过一个花灯,很多很多的遗憾涌上心头。让人心思愁苦。

    陆小乙抬头,见余粮盯着一个寿星灯眼光迷离,脸上有几分悲戚,不由用小手指扣扣他的手心,余粮回神看过来,微笑道:“想起我爹娘了。”

    陆小乙抬头望天,示意余粮看,只见深邃的天幕上有月有星还有灯,“听说把心里话说给天灯,天灯会捎给故去的亲人,粮哥,你一会儿也放一盏天灯吧!把你心底想说的统统说出来。”

    余粮点头,捏了捏小乙的手,“咱两一起放。”

    陆小乙心里甜蜜蜜,点头应承。

    张铁牛个子高看得远,指着远处的一丛花灯嚷道:“那边是鱼跃龙门灯,看不看?”

    小庚骑在陆忠肩头,激动的响应:“要看!要看!”这小子一晚上就没消停过,虽然看灯心切,也担心被人挤掉,紧紧的抱着陆忠的头。

    何思源正笑眯眯的跟小丁讲这些花灯的由来,小丁听的欢心,不知不觉挣脱小乙的手,指着不同的彩灯问何思源。

    何思源年年都看灯会,这些彩灯早已如数家珍,耐心的讲解着,时而借着璀璨的灯火,偷看一眼小丁,总觉她眉目雅致,容颜秀美,比最美的花灯还美。

    听张铁牛说鱼跃龙门灯,何思源又绘声绘色的讲起鱼跃龙门的传说来,小丁听得津津有味。

    祁风对听故事没兴趣,对看彩灯也没兴趣,他只对拥挤的人群中专干扒窃之事的人有兴趣。周遭只要出现扒手,他便会趁乱给他一脚,抑或是推他一掌,那些扒手都是心虚之人,一旦被人警告,吓得赶紧挤到别处去了。

    几人正在往鱼跃龙门灯挤去,不料前方有人高嚷着走水了,如晴空一声炸雷,拥挤的人群迅速慌乱起来,人往往在意识到危险时,本能会选择奔跑、逃生,会因为恐惧而慌不择路,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一瞬间尖叫声、呼喊声、哭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奔跑的、闪躲的、撞一起的、倒地的、数不胜数。

    两边的商铺有的速度抬出水桶把门前的花灯扑灭,然后紧闭铺门,透过一扇小窗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有的商铺掌柜伙计则吓得跟其它人一起往外跑。

    许武和张铁牛反应迅速,赶紧后退护住身后几人,双臂展开格挡拥挤慌乱的人群。

    祁山也大跨步上前,指挥道:“左边,如意当铺旁边有个小巷子。”

    许武和张铁牛赶紧往左边开路,奈何人多又乱,两人被挤的乱了阵型,祁山急的上前帮着开路,大喝道:“跟上!”

    余粮紧紧拉住小乙,生怕她被人群挤散。陆忠也把小庚抱在怀里,陆勇牵着王冬梅,祁风见一个扒手正趁乱明抢,气的上去就是一脚。等他回头保护小丁时,发现拥挤的人群已经把他和小丁、何思源隔开了。

    祁风吓得赶紧往他俩身边挤,奈何人群如潮,等他挤过去,小丁和何思源已经不见踪迹。

    祁风彻底傻了。只觉头嗡嗡作响,各种声响像是耳畔的幻听,忽近忽远;只觉眼睛模糊起来,眼前慌乱的人都扭曲成不同的线条,看不真切!他不停的晃动脑袋,不停的搓揉眼睛,不停的跳着高喊小丁的名字,不停的把挡道的人推开,四周都是人头,根本知两人被挤到何处去了。

    陆小乙等人在祁山的带领下。终于挤到如意当铺门前,旁边的小巷子很窄,不是街道,而是两栋房屋间的小间隔。小巷子口被一方木栅栏格挡,平日里是静止通行的。

    张铁牛大喝道:“闪开!”冲过去对着栅栏上的木栓一踹,可怜的栅栏整体向后倒去。

    众人都闪进小巷子里,发现少了三人,祁山直觉不好,骂道:“这个兔崽子!”

    陆小乙也吓住了,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惧意。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从四面八方涌入脑海,后悔跟来看灯会,后悔没有一直牵着小丁的手,后悔重心都偏向余粮忽略了小丁。更后悔让祁风这个二货来照看小丁,有很多很多的后悔,说不出口,却滑出两行清泪扑簌簌往下流。

    这是古代,这是踩踏现场,也是走水现场。一个娇娇小小乖乖巧巧的十岁小姑娘,一旦被人挤倒在地,后果不堪设想,一旦被人强行拐去,迎接小丁将是不堪的命运。若是祁风在她身边还好些,若是那个何思源在身旁,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富家少年郎,如何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护住小丁周全?尤其是这样的危急关头,又怎能保证他不自顾自逃命去。

    陆小乙吓得脸色惨白身如筛糠,陆忠把小庚交给陆勇抱着,“我去找!”

    余粮也着急道:“我也去!” 其他几人也嚷嚷着要去寻人。

    祁山尽管心里没底,还是尽量安抚,“不急不急,风儿跟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然后对许、张二人道:“看火光走水并不严重,许武你带他们从小巷子穿过去,先回商铺去。”

    陆小乙急道:“不,不能先回商铺,咱们去何氏布庄等,不把小丁找到,回去不能跟我娘交代。”

    “那好,事不宜迟,许武和陆勇负责这边,铁牛和陆老弟跟我走,一会何氏布庄汇合!”祁山说完带人冲入拥挤的人群。

    小庚也反应过来,哇哇大哭起来,嚷嚷着要二姐,陆勇抱着他轻声的哄着。

    陆小乙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好害怕小丁丢了,不敢去想她娘知道后会怎样,余粮默默的牵着她,一直没有松开,直到王冬梅走过来,把小乙圈在怀里,余粮才轻轻的松开手。

    陆小乙哽咽道:“小婶,小丁丢了。”

    王冬梅安抚她:“别怕,小丁机灵着呢!再者,那何家少爷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有他在小丁身边不会有事的。”

    陆小乙心头又燃起一簇希望之火,祈祷何思源能把小丁安全的带出去。转念又想到何思源势单力薄,根本抵挡不住惊慌的人群,陆小乙心底那簇希望之火又灭下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想着、焦急着、盼望着、担忧着,木然的跟着许武穿出小巷子,来到与西大街相邻的一条小街上。几人就这样默默的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徐武又才带着他们穿回西大街往最把头的何氏布庄走去。

    先前还热闹喧哗的西大街,此时凌乱不堪,那些摆在街道上的花灯被人挤倒,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人群踩踏熄灭,那些挂在高处的花灯幸免于难,依旧玲珑璀璨的悬在高处。

    两边的商铺多年来积攒了丰厚的灯会经验,高处的花灯必须高挂,店铺前的花灯保持足够的距离,且铺内储备足够清水,灯会虽热闹,但命更重要。

    可四面八方来看灯会的人却是盲目的,一旦引发慌乱,就会慌不择路四处逃散。

    此时的西大街只留下一些伤者原地**,还有一些倒地不起伤者,也不知还有气否?有的商家派伙计出来帮扶伤者,也有人急着去请大夫,穿皂色衣衫的差役已经陆续过来,想必这次突发的恐慌事件已经引起了官员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176章

    西大街上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踩烂的灯,到处都是水渍,到处都是伤者,还有返回来寻人的悲者。

    陆小乙茫然的走在街道上,好几次被脚下零散的灯骨架拌着,若不是余粮眼快手疾,她不知摔了几次。记忆里不长的一段街道,如今竟漫长如斯,她不知道等在何氏布庄里的会是谁,心里很害怕,却又充满希冀。

    再长的路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远远瞧见何氏布庄外被灯照亮的招牌幡子,陆小乙感觉双腿如同灌铅,竟不敢再向前一步。

    王冬梅安慰道:“别怕,小丁兴许就在布庄里等着咱们呢”

    安慰的话没有一丝效用,因为布庄紧闭的大门给了陆小乙当头一棒,她疯了似得冲上去,拍打着布庄的大门,“开门啊开开门小丁小丁你在里面吗?”

    隔了好一会儿,店门才开一尺宽,一个小伙计探头道:“本店打烊了。”

    小乙担心小伙计突然关门,赶紧把手伸进门框里,“小哥,劳烦问一句,何家三公子有没有来过?有没有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比我矮半头,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

    小伙计摇头道:“三少爷下午离开后就没再来过店里,我也没见过什么大眼睛小姑娘,不好意思,我要关门了,劳烦姑娘把手拿开,谨防夹伤”

    小乙还不死心,抓着门框问道:“真没见一个大眼睛小姑娘吗?就是有人嚷嚷走水的时候”

    小伙计继续摇头,对小乙还算有耐心,解释道:“今天真是倒霉,原想着灯会晚点打烊多卖几尺布,却不知谁诈呼走水。人群一恐慌客人全跑了,我们也赶紧关了门。要不是看街上安静了,随你怎么敲我也不会开门的。”

    陆小乙只觉双腿发软,依着门框瘫坐在地,小伙子吓了一跳,嚷嚷着:“诶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别赖上我啊”

    余粮赶紧上去扶住小乙,见王冬梅过来。顺势交给她搀扶着。给小伙计拱手道:“打扰了。”

    小伙子客气的点头,快速把门关上。

    几人也不离开,站在布庄门外继续等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祁山他们,希望能把小丁带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张铁牛,只见他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一只鞋子不见踪影。想必在慌乱的人群中费了大力气寻人,陆小乙悲伤道:“张叔。没找到吗?”

    张铁牛摇头,“我把西大街翻了两遍,没见着人。”

    陆小乙只觉脑袋里一懵,有种眩晕的感觉。扶着王冬梅站定,苦笑道:“劳烦张叔了。”

    张铁牛脸色沉重,“我再去找。”

    余粮道:“张叔。我去吧,你歇会儿。”不待张铁牛回答。迅速对小乙说了句:“别怕。”便往凌乱的街道上奔去。

    许武也跟张铁牛交代一番,也寻人去了。

    陆忠回来时已经快疯了,祁山一声不吭的陪在一旁,后面远远的跟着祁风。

    祁风半边脸颊通红,有明显的几根指印,兴许是耳光的力度太大,他嘴唇被牙齿磕破,下巴和白色衣襟上沾着几点血污,一身衣衫更是破烂不堪,光着两只脚,模样十分狼狈,见众人看过来,祁风羞愧的低下头。

    小庚哽咽着问陆忠:“爹,我二姐呢”

    陆忠擦了一把眼泪,说不出话来,小庚又问祁风:“风哥哥,我二姐呢?不是你看着她吗?”

    祁风头垂的更低了。

    陆小乙很想上去锤他踢他打他咬他,可她现在没有力气,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爹都几近崩溃,更别说她娘了,一旦得知小丁走失,惊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

    祁山回头朝祁风骂道:“躲在后面干啥?滚到前面来”

    祁风默默的走上前,跪倒在陆忠跟前,“陆叔,我对不起你,我没看住小丁。”

    祁山上去就是一脚,“老子告诉你,小虾儿若是丢了,你就给老子滚,啥时找回小虾儿啥时再回来”

    祁风被踹倒在地,又默默的跪正。

    “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平日里咋咋呼呼无所谓,做事的时候给老子动动脑子,用点心你他妈的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心眼都被狗吃了”祁山越骂越气,对着祁风的肩膀又是一脚。

    祁风沉默不言,身上这点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悔恨。

    陆忠和张铁牛上前拉住祁山,陆忠心底悲痛,劝人的话说不出口,张铁牛道:“当家的,许武和粮子也去找了,兴许他们能找到。”

    祁山沉重道:“我们几个把周围几条街都找完了,他们找到的希望不大。”

    张铁牛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地上的伤者我都翻看了,并无小丁和何家小子,若是被人趁乱拐走了,一定还在城里,咱明天早上咱守在城门口,给负责检查兵差打点些银钱,让他们帮着检查一番。”

    陆小乙猛然想起何家小子,赶忙道:“张叔,你们去何府问了没?那何家少爷回去了没?”

    几人都摇头,祁山拍腿道:“只顾着找人了,忘了去何府看看,万一那小子把小丁带去何府了呢”

    祁风立即道:“我去趟何府。”说完起身,光着脚迅速往何府方向跑去。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这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的感觉最是熬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祁山给张铁牛安排道:“咱不管何家小子如何,等祁风回来,若小虾儿还没找到,咱就趁夜找以前那些镖局里的朋友帮忙,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只要人还在城里就一定能找到。”

    张铁牛骂道:“妈的,要让我逮着是谁劫了人,老子把他剁成肉泥”

    众人皆沉寂。唯张铁牛在辱骂。

    夜已深,彻骨寒。一轮明月升到中天,清亮的银辉洒下来,哪管你人世间是喜是悲。

    先前热闹的灯会仿佛一场梦,梦醒后露出血淋淋的现实来。

    此时,已有很多丢失家人朋友的人前来西大街寻人,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传来。在这凄冷的寒夜里越发悲戚哀婉。

    城里的官员和差役来了不少。还有一些负甲执戈的兵士也来了,镇守住西大街两边出口。

    何氏布庄在最把头,所以。当一列兵士过来时,为首的兵士还前来询问一番,排查无异样后才离开。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官兵还是很尽职的。得知慌乱后都尽快赶来,一边救治伤者一边安置死者。十来个差役拉网式的从西大街最东端排查到最西。那些得到救助的伤者已经联系上亲朋被陆续接走,还有一些不幸遇难的人被亲人悲恸着搬走。

    陆小乙傻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翻涌的全是悔恨,感觉自己就是个猪脑子。明明知道这种场合易发生踩踏事件,却傻乎乎的相信祁山他们能护住她们,殊不知一个人的力量虽大。跟十个百个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会点拳脚功夫而已,又不是武侠剧里以一敌千飞檐走壁的虚构人物。遇到慌乱的人潮照样捉襟见肘。

    这时,只听一个差役大声吼道:“这是谁家俩孩子?睡到缸里干啥”

    那些丢孩子的人疯冲过去,祁山和陆忠也疯冲过去,陆小乙也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小庚想去被陆勇抱住,张铁牛道:“陆勇兄弟,你看着点,我去看看。”

    祁山速度快,已经扒开人群冲进去,随后传来一阵响彻寒夜的狂笑声,“找到了找到了”

    陆小乙跑动的腿顿时软下来,跪倒在地上,被随后而来的张铁牛拉起来。

    “张叔,找到小丁了,张叔,呜~找到了。”陆小乙痛哭失声,先前一直是默默流泪,憋在心里的那些悔恨自责愧疚化着悲恸的哭嚎,一股脑的往倾泻。

    祁山把两人从石缸里提溜出来,两人都睡眼朦胧,直到清醒过来,才止不住的颤抖恐惧。

    陆忠赶紧朝那差役拱手作揖,反复念叨着感谢之词,那中年差役黑脸厉声训道:“长点记性吧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呸只顾自己看热闹,把孩子都弄丢了”

    陆忠诚恳的认错,不停的给差役作揖致谢。

    祁山也拱手给差役致谢,那中年差役摆手不耐烦道:“赶紧领走,别耽误我排查。”

    陆小乙感激的瞅了那差役一眼,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又开始认真的排查起来,哪怕是踩烂的彩灯骨架他都要翻开一探究竟,尽管摆着一张臭脸,做事却是极其认真的。

    陆忠把小丁背上,祁山要背何思源,被他摆手婉拒,只是扶着祁山的手臂缓缓的走着。

    几人回到布庄门口,何思源把店门拍开,那伙计见是三少爷,赶紧放人入内,又是泡茶又是送热水,直到何思源缓过劲来,才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恐慌发生时祁山指挥众人往如意当铺转移,他和小丁紧跟着,回头见祁风没跟来,两人又停顿片刻等待祁风,谁料人潮太汹涌,就这停顿的片刻,他和小丁就被人群挤得跟祁山等人隔开,跟祁风之间也隔了数人。

    何思源只说他护着小丁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往外挤,没敢说他当时紧紧的抓住小丁的手,后来甚至把小丁护在臂弯里。他当时只想护住小丁的安全,那种瞬间迸发的潜力使得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不再慌乱,脑海中不断的想着对策。他对这条街太熟悉了,年年灯会他都要跟哥哥们溜出来耍,除了今年。他知道一家铺子外有一口石缸,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摆在那里的,每年灯会,那家铺子就会把石缸拿来做基石在上面扎一个红红火火的大灯。

    何思源一眼就瞅到那家铺子,拼劲全力把小丁带过去。

    那个搭在石缸上的灯已经倒塌,且灯上湿哒哒,定是被铺里的伙计用水浇湿了。

    何思源迅速带小丁躲在灯骨架下,然后托着小丁翻进石缸,自己也敏捷的翻进去。石缸不大,他俩蜷着手脚才能缩进去,幸好缸里没水,想来是店家为了扎个红红火火的灯嫌石缸里有水犯冲,便把缸里的水舀净了。

    倒塌的灯骨架遮挡在石缸上面,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两人躲在石缸里,像两只躲避狼群的小兔,听着外面惊慌失措的各种声响。时不时有人摔倒在灯骨架上,有的人迅速的爬起来,有的人却再也没有爬起来,就这样直愣愣的趴在石缸上,两人吓得发起抖来,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何思源搂着小丁,紧紧抓住她的手,轻声哄着安慰着,还挖空心思给她讲小声讲故事,等外面的声音渐渐散去,两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一番惊吓劳顿和紧张后,困倦袭来,竟头靠头的睡着了,直到被那黑脸差役翻开灯骨架发现他们。未完待续。

    ( )

第177章

    张铁牛拍腿后悔道:“哎呀!万通商铺外面的花灯架子上躺着一个死人,我还翻看了,咋没发现下面还遮着一个石缸呢?怪我怪我,太大意了!”

    大意的不是他一个,包括祁山他们都只翻看了上门倒伏的死者,没有意识到死者身下的花灯堆里还有一个不大的石缸。

    小丁没受伤,何思源却在拥挤中被别人的手肘击中眼角,手也在翻动竹架时划拉出几道伤口,锦衣上沾着一些干涸的血迹,先前恐惧的氛围里他毫无所觉,此时安定下来,直觉伤口隐隐作疼。

    陆小乙一直紧拽着小丁的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心情里包含着浓浓的后怕,让她此刻欢喜不起来,只觉心里满是沉坠坠的痛。小庚也依偎过来,声声唤着二姐。

    这时,去寻人的许武回来了,他刚才去了城里一处最大的人牙窝,没想到好言询问不成,惹怒人牙手下一干恶汉,的亏他眼疾手快撂倒最前面的一个,然后逃了出来。此时,见布庄门开着小丁已安然回来,许武欣慰极了,只道:“回来就好!”竟是一字不提他闯人牙窝的惊险。

    余粮和祁风是一起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群何家人。原来余粮先去何府询问,得知何家三少爷未归,便把事情经过告知何家人,何老爷大惊之下赶紧安排大儿何思浔带家丁来寻人,出门又遇到前来询问的祁风,一行人又沿路寻到布庄。

    如今小丁和何思源有惊无险的回来,两方人皆大欢喜。辞别时,陆忠和祁山再次给何思源拱手致谢,带着众人回到祁家商铺。

    陆忠等人一路上已经商量好,不能告知玉兰小丁走失之事,尤其叮嘱小庚不能说漏。

    玉兰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迟迟不见人归,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后来听院外有人的跑动声和惊呼声。猜想城里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内心焦急可她还算理智,想到陆忠和祁山等人在一起,即使出事也能安然回来。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做出深夜独自出外寻人的事,只有静静地等待。

    当祁山等人出现在商铺后院时,玉兰吓了一跳,出门去穿戴整齐的众人。此时都一身狼狈不堪,祁风最惨,好似被谁痛殴过,脸肿衣破赤足,“这都是咋了?”玉兰惊呼道。

    陆忠上前扶住她,“灯会中途突然走水了,人都吓得四处逃窜,幸好祁哥带着咱躲到一处小巷子里,等人群散去,官差盘问过后才回来的。”

    “走水了?”玉兰呼吸急促起来。“年年都办灯会,怎会说走水就走水的?”

    陆忠道:“谁知道呢!正看得起劲就有人喊走水了,所有人都疯了似得到处乱跑,的亏咱躲得快,不然就遭殃了。”陆忠没有说那些被踩死踩伤的人,怕吓着玉兰。

    陆小乙道:“娘,祁叔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劳累一夜了,让他们赶紧歇息去吧,今晚的事我明天再给你细说。”

    玉兰点头,朝祁山等人致谢。祁山羞愧道:“不用言谢,我请你们来的,理应护你们周全,不早了都歇下吧。有事明天再说。”

    圆月已落往西天,这个漫长的夜晚已过去大半,余下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闭眼睡觉,连睡眠最好的小庚都时睡时醒,抱着小丁的手臂不放。

    城里的公鸡跟乡村的公鸡一样尽职尽责。到点就打鸣。

    多事之夜终于过去,陆小乙睡不着就翻身起来,眼睛又疼又困,心情却轻松之极,见小丁要起来,小乙赶紧按住她:“你多睡会儿。”

    小丁摇头,一定要起来。

    陆小乙指了指小庚道:“你别动,小庚刚睡着,别把他弄醒了。”

    小丁看了眼身边的小弟,只好作罢。

    “祁叔他们累一晚上了,我去熬些粥,让他们起来吃顿热乎早饭。”陆小乙穿上鞋,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见王冬梅已经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往灶房去做早饭。

    余粮随后也来了,帮着提水劈柴。

    陆小乙对祁家的灶房很熟悉,和小婶一起手脚麻利的熬了绿豆粥,蒸了葱花小肉包,又切了些酸萝卜丝。

    烧好热水端去前院,见众人都已经起来,祁山在墩身举大石,张铁牛在耍他的九环刀,许武在跟木人桩操练,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王冬梅端水去了东屋,陆小乙则招呼祁山等人洗漱吃饭。

    祁山朝西屋吼道:“兔崽子,还不起床?吃饭了。”

    祁风很快从西屋出来,衣服穿戴整齐,显然是早起来了不好意思出来而已,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一脸沉默的看着祁山。

    祁山横他一眼,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知错就改,别跟那些脑袋里装屎的人一样,犯了错不知悔改!”

    祁风点头,“爹,孩儿知错了!”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犯同样的错,你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祁山把脚下的大石头搬回原位,拍拍手上的泥,“还愣着干啥,给老子打水来。”

    祁风哦了一声,赶紧往灶房跑,祁山紧接着来一句:“从今天起,每天两百个墩身举大石!”

    祁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终是没有怨言,积极主动给他爹打热水。

    早饭后,陆家人打算辞别,陆小乙偷偷跟陆忠道:“爹,昨晚多亏何家少爷小丁才安然无恙,咱们今天应该买些礼送去,正式向何家老爷夫人表示感谢。”

    陆忠拍拍脑门,“昨晚还想着这事呢,今天咋就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了,我这就买去。”

    祁山得知后也要去,他也感激何家少爷,若不是他机灵,祁风这次犯下的事就大了,于是两人结伴出去买礼送礼。张铁牛和许武出去打探消息,毕竟一夫城这些年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灯会伤亡事件。

    祁风留在铺子上卖饼,余粮和陆勇前去帮忙,余下女人孩子呆在后院说昨晚的事。

    陆小乙主讲,王冬梅偶尔补充,小丁和小庚不说话。

    玉兰听的一惊一乍,抚着胸口直喘气,“吓死人了,好好的灯会竟出了这样的事,死伤那么多人如何是好啊!”

    “一夫城的花灯远近闻名,多少人慕名而来啊,再加上城里这么多人,整条西大街人山人海,连转个身都难。一听走水了所有人都惊慌起来,多少人被挤倒踩在脚下,活生生被人踩死。” 王冬梅越说越害怕,最后声音都发起抖来。

    玉兰赶紧念着阿弥陀佛。

    陆小乙咬牙切齿道:“也不知谁嚷着走水了,竟害死这么多人!”

    王冬梅骂:“下他十八次地狱的,根本就没有走水。”

    玉兰疑惑道:“我也纳闷,按说西大街那么繁华,一旦走水火光冲天,我站在院里应该能瞧见啊!”

    陆小乙道:“我后来看过了,沿街好些铺子都备有水桶,一旦花灯失火应该能及时扑灭的,那人胡乱嚷嚷走水,周围的人也跟着他喊,并恐慌的四处逃跑,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玉兰道:“定是有人趁机作乱,官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肯定能把这恶人抓起来。”

    “对,血债血偿,害死这么多人,一定治他个死罪。”王冬梅痛恨道。

    几个女人三言两语推断的结果,跟城里大街小巷流传的消息不谋而合,都猜测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是谁故意为之,就需要官府的人去细查了。

    陆忠和祁山送完礼回来,时辰尚早,便带着家小告辞,祁山派张铁牛送一趟,等下午补完货再一并回来。

    出了祁山商铺,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凑一堆谈论昨晚的事,若是有兵士巡逻过来,众人立即噤声,等兵士走远,又继续嘀咕。

    陆小乙发现今天巡逻的兵士增多了,尤其是城门附近,站着两排整齐的佩刀兵士,出城的人都噤若寒蝉。

    昨天为了看花灯,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龙。今天如同躲瘟神,出城的人又排起了长龙。驻守城门的官兵盘查很严,篮子筐子兜子统统翻看一遍,车上车下轿里轿外统统查探一番,弄得人心慌慌,恨不得赶紧出城去。

    陆小乙揭帘往车厢外看,只见城门口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隐约能听见诸如:停下!下来!打开!放行!等冷冰冰凶巴巴的话语。

    官兵检查的很仔细,速度理所当然的慢下来,排队的人内心焦急,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陆小乙见车厢外站着一个挑担的中年人,跟马车靠的很近,且跟着马车并行向前。中年人的扁担上爬着一只小蜗牛,爬过之处留下一条细细的粘液,晒干后反射着淡淡的荧光。

    就是这样一只蜗牛,先前还在扁担后头,这会儿已经爬到扁担前头去了,速度竟然超过了她所乘坐的马车。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陆小乙伸手把那只近在咫尺的蜗牛摘下来,小东西吓得缩到壳里。

    于是,姐弟三人百无聊赖的围观一只小蜗牛,等着出城。

    终于,轮到守城官兵对她所坐的马车喊“停下”的时候,车里的人不等他喊“下来”纷纷出了车厢,等官兵检查完,盘问完,终于道出那句盼望多时的“放行”二字!

    出了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种再也不愿进城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178章

    一出城郭,仿若鸟出笼鱼入海,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同出城的人们,走路的加快了步伐,驾车的摔起了鞭子,推车的也增加了臂力脚力,都急冲冲的想走快点、离远点、想回家。每到一个分岔路口,总有一些人会分流走,走着走着,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陆小乙把车帘高高撩起,春风夹着春寒拂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只觉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连带城外的空气也变得清新香甜。

    玉兰道:“把帘子揭开吧!瞧着外面的景儿心里也舒畅些。”陆小乙点头,挂好帘子便依在一旁看外面的景致。

    眼前是张铁牛高大的身影,只见他正慢悠悠的赶着车,拉车的马儿很是乖顺,鼻息喷的欢快愉悦,马尾也甩得轻快舒展。

    陆忠驱车赶上来,跟张铁牛并行,说起了昨晚的事。

    张铁牛左手竖了两根手指,隐晦道:“听说昨晚损了这个数,伤者就不说了。”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陆忠等人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陆小乙昨晚因小丁的走失一直神情恍惚,对街上零零散散的伤者和死者没有具体概念,只觉四处都是人,这会儿见张铁牛比了个二,也吓住了。

    二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惨死在慌乱的人群里,这些人刚过完新年,原本幸福满满来看灯会,谁想繁华未看尽却命丧于此,真是人世间最惨痛的事!

    陆小乙回头瞅一眼小丁,只见她乖巧的依偎着玉兰,小庚乖巧的依偎着她,好一幅温馨动人的画面。谁能想到,昨晚命运的车轮稍微一拐,此刻的画面将不复存在,若小丁有个闪失,玉兰定会悲痛欲绝,一旦动了胎气就有一尸两命的危险。陆小乙根本不敢去想最坏的情况,因为那意味着眼前所以的幸福温馨都会支离破碎。

    陆小乙默默的靠着车厢,手心里还握着刚才那个小蜗牛,小家伙躲在壳里。躲在自以为很安全的壳里,殊不知这样的外壳在人类的眼里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就像眼前幸福的小家庭,在天灾**面前,也脆弱的如同一只蜗牛壳。

    陆小乙越想越悲观。她偷偷的瞅旁边驴车上的余粮,突然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不知自己这份小幸福能不能长长久久,也不知眼前人能不能陪着过一生,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的人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平平安安。

    陆忠想到昨晚那副惨景,不由叹道:“哎!也不知谁干的缺德事,害死这么多人。”

    张铁牛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有人说是蒙国人策划的,意在挑起两国争端,有人说是咱们鲁国的叛党。意在谋朝串位,还有更多夸张的说法,听起来都不靠谱,谁知道具体是啥情况呀!咱们这些老百姓哪管得了这些,只要不打仗就谢天谢地了。”

    陆忠点头,“当官的当好官,咱种地的种好地,你这做生意的开好铺子,这世道就太平了。”

    张铁牛哈哈笑起来,“话虽这么说。可做起来难啊!有人的地方就太平不了。”

    陆小乙一路听一路想,偶尔瞅一眼余粮,不知不觉间,下溪村近在眼前。这种归故乡归田园的感觉真好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思恋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陆小乙见到熟悉的村庄,刚才马车上各种惆怅和低迷都烟消云散,整个身心都愉悦起来。

    远远瞧见村口站了好多人,陆小乙直觉不对劲。等马车走近,村民都围了上来,全是在问灯会上的踩踏事件。

    原来村里不止她们一家进城看灯会,还有其他几家人,万幸他们没出事,早早赶回来把灯会踩死人的消息也带回来了。消息一旦扩散开去,顿时有人悲哭有人庆幸,还有人奔走相告传递信息。于是乎,哪些人家有亲人去看灯会,哪些人回来了,哪些人没回来,很快全村人都知晓了。

    哭的最惨的莫过于陆婆子,她家就剩两老人和一个留守幼儿,两儿两媳外加孙子孙女全去看灯会去了。陆寿增得知消息后差点晕倒,但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还能稳住阵脚。陆家大房也来人了,陆老太带着儿孙全部过来,问清情况后,只说了个‘等’。于是,一家人从厅堂等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等到村路上,最后守在村口等起来。村民们也汇聚到村口,一边安慰陆家人,一边看着进村的路。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那副被村民围住的场景。

    陆忠陆勇一家能安然回归,村民们鼓掌相庆。

    陆婆子已经哭肿了眼睛,扒开人群扑上来,嘶哑的嗓子开口就是:“我的儿啊,我的孙儿啊!要我老命啊!”

    陆忠陆勇赶紧过来扶住陆婆子,陆小乙也赶紧把小庚扶出车厢,“祖母,你的孙儿在这呢!”

    陆婆子甩开搀扶她的两个儿子,踉踉跄跄跑过来,抱着小庚又是亲又是哭,显然是惊吓过度。

    陆小乙环视一圈,发现村里能走的人都来了,黑压压一片有种看灯会的既视感,不由心里一惊,对这种人多的场合犯怵。

    想到村民们也是一片好心,陆小乙心里又升起一股暖意,她眼睛尖,瞅到申强和刘宝都哭红了眼睛,定是以为她被踩死了吧。喜鹊春花妞子她们都在呢,见小乙姐两安然回归,由悲转喜,笑着上前拉着她们蹦跳。

    小己萝也扑过来,抱着小丁哭诉:“他们说堂姐都被踩死了,呜呜~我不相信,大堂姐明明说过她是偷油婆,怎么踩都踩不死的。”

    偷油婆就是小强。

    陆小乙嘴角抽搐,这个她有说过吗?不记得了耶。

    小丁好言哄几句,己萝才止住哭泣。

    再看陆丙榆和陆戊枫,毕竟是少年郎,眼睛虽然发红,但情绪还能克制,陆甲薇躲在她娘身后,以前习惯用手绢遮住口鼻,这次连眼睛都遮住了,想来也红了眼吧。

    陆小乙看着周围的乡邻和家人,有种暖暖的感觉,尽管平日里吵吵闹闹唧唧歪歪,真要遇到大事,村民心中良善的一面立即显现出来了,不管是真善还是伪善,不管是真心安慰还是幸灾乐祸,至少绝大多数人都是良善的,他们会为陆家人出事而担忧,会为陆家人安全而欣喜。

    此时,村民们围着陆忠陆勇七嘴八舌的问灯会上的具体情况,尽管他们已经从先回来的村民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还是想从后回来的陆忠口里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陆老太被陆大婆子搀扶着走上前,陆忠陆勇赶紧带家小给陆老太行礼,陆老太摆手道:“安然回来就好,别在村口站着了,都回吧!”说完,带头转身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陆福增朝四周乡邻拱手道:“各位乡邻,昨晚灯会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其中凶险自不用说,我家侄儿侄孙们能安然回来已是大幸,心中定是惊恐万分,不如等他们安顿下来,宁了心神再跟大家说谈。”

    陆寿增也赶紧拱手致谢,“有劳各位乡亲挂心,等我家儿孙缓过劲,再跟各位乡亲好好说道。”

    村民们已经从陆忠口中打探出更多的消息,比如出城人多、盘查严格、巡查增加等等,于是,善于发散思维的村民又开始胡诌了,一边谈论一边散去。

    陆忠转身牵驴车,张铁牛牵马车,随同众人回家去。

    张铁牛把陆家人送到,又把马车停在陆家院外,跟余粮去了上溪村,他是嫌陆家妇人多不方便,不如去余粮家等到下午直接过来补货即可。陆忠知道张铁牛性子使然,也不勉强他。

    陆婆子一直抱着小庚不撒手,回到自家院子,才放下小庚开始骂人,昨天儿孙走后的担忧,今早得知消息后的惊恐,此时儿孙安然回归的后怕,全都化着一句句带哭腔的辱骂。

    陆寿增道:“儿孙都回来了,少骂几句吧。”

    陆小乙听她祖父对陆婆子口气和善了很多,想来对他们去看灯会一事也存在怨言吧。

    陆婆子嘶哑着嗓子吼道:“就是因为回来了,我才要狠狠的骂一顿,若是回不来,我找谁骂去?儿子不长脑袋,媳妇也都是蠢蛋,尽想着去看热闹,尽想着贪图那些眼睛里的欢愉,如今好了,差点被人踩死!真要踩死了我还是省心了,省的天天看你们这些蠢蛋生气!”

    众人都沉默不言,昨晚的惊险场面除了玉兰外都是亲身经历的,听陆婆子骂几句,他们心里也舒坦些。

    陆婆子骂累了,坐下来喘气,小凤就放在她身边的摇篮里,陆婆子竟然还能抽空摇一摇,然后又站起来指着陆忠骂道:“明知出了事,为什么不一早就赶回来,非要拖拖拉拉现在才回?昨天中午走的人,今天中午才回来,把老人孩子丢家里不管,只顾自己在外面快活自在,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陆忠解释道:“娘,原本一早就要赶回来,因出城的人多,城门口排起了长龙,加上守城官兵检查的严苛,耽误了好些时辰!”

    “呸!少拿这些来糊弄我!村里那些先回来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别人长了八只脚两只翅膀?啥事都能跑在你们前面?”

    至于晚回来的原因,陆忠不能跟陆婆子说,只好赔笑道:“娘,我知错了,这次事情做的欠考虑,惹你和爹担心了,我保证往后不这样了。”

    陆寿增摆手道:“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儿孙们都饿了,你赶紧做饭去,老大一家也留下一起吃吧!”

    陆婆子哼道:“她们快活了回来,反而让我一个担惊受怕的老人做饭,我不做!”

    王冬梅和玉兰都赶紧上前表态,陆小乙拉住她娘,做饭嘛,她去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中饭后,花大嫂和刘嫂子过来帮忙烤饼,正月里生意清淡,几人烤了些饼,等张铁牛装车走人便停了下来。玉兰招呼她们到前院去喝茶聊天。

    聊的当然是昨晚灯会的事,后来,陆思媳妇也过来了,她焦心城里的娘家人,特来向玉兰打听一番。

    陆家院里也来了些村里人,都是向陆忠陆勇打探消息的,这些年灯会从未出过这样的大事,人们的好奇心空前高涨,总想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探寻一些真相。

    当然,猜测出来的终归不是真相,只不过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陆小乙不想听这些妇人闲聊,跟小丁使眼色,两人便溜出厅堂,前脚刚踏出门口,就听玉兰一声喊:“干啥去?”

    陆小乙回头嘿嘿笑,“娘,我们呆着闷,想出去走走。”

    玉兰道:“去隔壁屋做会针线,没啥事就不要出去晃悠,一年年大起来,别当自己还是小姑娘。”

    花大嫂笑道:“说的是呢,姑娘家一天天大起来,还是多在家里呆着好,我也是这样跟喜鹊说的,除了洗衣摘菜外,尽量少出去走动。”

    陆小乙撅着嘴,心里不乐意,可又不能跟这些妇女们辩驳什么,因为她们代表的就是这个时代农家人的主流观念,能让十来岁的小姑娘出去玩耍已然是宽松了,再大一些,尤其是青春期到嫁人前,管束是必然。

    哎!农家姑娘的自由也是相对的啊!

    陆小乙闷闷不乐的带小丁去了隔壁,小丁端出针线篓子,笑道:“大姐,你笑一个嘛,脸皱的跟老婆婆一样。”

    陆小乙瘫倒在炕上,长叹道:“小丁,大姐往后不自由了。”于是又唱着:“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小丁捂嘴咯咯笑。转而想到什么,惆怅道:“大姐,昨晚人太挤,我头上那个羽毛花挤丢了。”

    陆小乙翻身坐起来。盯着小丁看,发现她发髻上的羽毛花真不见了,安慰道:“没事没事,让粮哥再给你做一个。”

    小丁惋惜道:“好可惜啊,我最喜欢那个红粉色了。”

    陆小乙趁这里没外人。小声道:“小丁,昨晚那个何家少爷帮了你,这份恩情咱都要记住,何家夫人爱吃咱家弄的那个刺玫花馅儿,咱今年多做些给何夫人送去吧!”

    “嗯,昨晚何家少爷还跟我提过花馅儿的事,说咱家的花馅儿最对他娘口味,后来还讲了什么我记不得了,我那时好困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小丁说到最后有些羞赧。“大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娘,昨晚跟你们挤散的时候,何家少爷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后来他还托着我进石缸,再后来我就靠着何家少爷的肩膀睡着了。”

    不用小丁说,陆小乙也想到了,在那种混乱的场合,不紧紧牵着彼此,很容易被挤散的。还有那个救命石缸,缸内不大,两人要蜷藏在里面肯定要相互依靠。可是,当时是非常时候。已经顾不了什么男女大防了,本来是危机关头很单纯的相互救助,当事人当时不觉有什么不妥,但过后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羞赧和尴尬吧。

    何思源过后会怎么想陆小乙不知道,她只知小丁此刻表现出小少女的羞赧,至于她是否会因为此事暗生情愫。陆小乙也不知道。

    想想两家的家境,再想想何思源那边的不确定性,陆小乙决定跟小丁好好谈一谈,毕竟有些情愫生早了没好处,有些人遇早了也未必是良人,在不了解何思源、不了解何家人之前,她不愿意小丁被昨晚突如其来的牵手与依靠影响。

    陆小乙打算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引导她,只能是引导,毕竟小少女的心思她也把控不住。

    小丁见姐姐盯着她出神,歪着头问她:“大姐,你想什么呢?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陆小乙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娘的。”

    听到陆小乙的保证,小丁两眼亮闪闪,“大姐,你真好。”

    陆小乙故意道:“我一点也不好,你昨晚丢了我可高兴了,想到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肯定会加倍疼我,好布料都是我一个人的,好头花也是我一个人的,再也没人跟我抢了。”

    小丁笑问:“你高兴的眼睛都肿成桃了吗?”

    “那是当然!我眼睛就是这毛病,一高兴起来就流眼泪,止不住的流啊流的。”

    小丁轻声道:“大姐,我那时候觉得好可怕,刚还在身边的爹爹和姐姐突然被人挤开了,我想伸手去抓,发现你们已经看不见了,我那时眼泪多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使劲喊你们,可是周围的喊声太大了,我的声音像小鸡叫一样。”

    陆小乙靠过去环住小丁的肩膀,“对不起小丁,大姐当时不该放开你的手。”

    小丁眼睛红红,却笑的美好,“不怪大姐,是我贪看热闹自己挣脱的。”

    “后来何家少爷拉住你护着你是吗?”

    小丁点头,“嗯,要不是他,我肯定被人挤倒在地…再也见不着爹娘大姐和小弟了。”

    陆小乙道:“所以啦,何家少爷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跟粮哥曾经救过我一样,那时我淹在水里,粮哥也像何家少爷那样拉着我往水面上游去。”

    小丁想了想,说道:“大姐,粮哥那时拉着你,而且你们还在水里,你当时羞不羞?”

    陆小乙当时都快见到死神了,她哪来的羞涩感啊,她没记错的话,当时申强缠住她,她还使劲捏了申强的小雀儿,后来被余粮拉上岸,她除了拼命呼吸和感激外,并无其它感觉,她对余粮的好感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慢慢产生的。

    可她不能跟小丁如实说,她和小丁毕竟是不同的,她不能用她当时的反应和想法来考量小丁,于是故作羞赧道:“我当然害羞了,我那时好羞的,跟你现在一样。”

    小丁大眼睛眯了眯,如实道:“大姐,说实话,你这样子真不像害羞!”

    陆小乙狡辩道:“那是因为我眉毛浓眼睛小,外加皮肤黄的缘故,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好吧。”

    陆小乙接着道:“当时我羞臊极了,一想到粮哥牵了我的手,我心儿就砰砰跳,想起来又甜蜜蜜的。”

    小丁此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刚还怀疑大姐装害羞,这会儿完全相信她当时是真的害羞了,急切道:“后来呢!”

    “后来你也知道啊,就是爹娘给粮哥送了答谢礼,对他多了几分照顾,我也把粮哥当朋友,经常带你和小庚去他家玩,后来又多了刘宝和申强他们,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很好啊!”

    “大姐,你后来还羞不?”

    “我若羞我就不去了。”陆小乙认真道:“小丁,大姐当时跟你这次遇到的事一样,被一个陌生少年牵手了,甚至身子挨一起了,心里羞臊和尴尬是难免的。可当时情况紧急,两人都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吗?你若是刻意去想它,你会钻到牛角尖里的,你若是像大姐这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去乱想便不会觉得尴尬,往后见面了也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跟他相处,多好啊!”

    小丁歪头想了想,喃喃道:“是呢,何家少爷还说以后来找我玩,他能这样说,说明他不害羞呢,我若害羞了,岂不是不能在一起玩了。”

    “对啊,你就把何家少爷当成刘宝或者申强,平日里怎么跟刘宝申强相处的就怎么跟他相处,知道吗?”

    小丁点头,“大姐,若是昨晚是刘宝或是申强,我可能都不觉羞了。”

    陆小乙笑道:“看吧,还是因为你跟何家少爷不熟悉。”

    小丁想通了,笑靥如花,喃喃道:“难怪大姐昨晚跟粮哥手牵手,原来是因为你们太熟了不会害羞。”

    陆小乙嘴角的笑容凝滞了,半响才跟小丁解释道:“那啥,昨晚人太多,粮哥也是怕我被挤丢了,好小丁,你别告诉娘啊,娘会打死我的!”

    小丁捂嘴笑,“我知道的。”

    小姐两说了一阵话,针线篓子还原封不动的放在一旁,陆小乙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鞋面儿,翻看鞋面的绣花。

    这是她的佳作。

    在继两颗樱桃、两颗小苹果、两颗小草莓等样式简单颜色单一的作品后,又新创作出两颗桃心。对于她这样绣花无能的女子来说,绣几个果儿又可爱又讨巧,也算另辟蹊径入了玉兰的眼。

    小丁的针线活随了玉兰,本来就有天分,加上玉兰时常点拨,如今小丁绣出来的花儿朵儿蝶儿蝙蝠儿都是活灵活现,羡煞陆小乙了。没办法呢!自己天分不够,尽管刚开始不乐意学,后期醒悟过来很认真在练习了,绣出来的东西还是上不了台面。

    不过,应付寻常的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断然不会出现那种缝被面把自己缝里面的情况。

    小丁凑过来看小乙手里的鞋面,小姐两开始交流绣花和缝补方面的经验,主要还是小丁讲,陆小乙听。

    玉兰跟那些妇人聊完过来,见两女儿乖巧的坐在炕上安安静静的绣着花儿,心里满意极了,走过来坐在一旁静静的端详。

    陆小乙拿手里绣有两颗桃心的鞋面给玉兰看,玉兰笑道:“别人都绣一簇花儿一堆果儿,你咋每次都是绣两个?”

    好事成双呗!陆小乙心里如此想,嘴上却说:“绣多了麻烦。”

    玉兰戳她额头,“懒得你!”(未完待续。)

第180章

    元宵灯会的事很快过去,乡里人传来传去也都是私下里杜撰的那些内容,而事件的真相和事件带来的影响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知晓的。

    随着春耕来临,农人们重心都转移到翻地和播种上。灯会事件中失去亲人的家庭或许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跟此事无关的路人则日子照旧。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说的都是一样的道理吧。

    随着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出关的行商逐渐增多,陆小乙家的烤饼生意也步入正轨。

    陆小乙馋原野里新发的野菜,提篮拿刀就要往大自然里冲,好几次都被玉兰喊住,原因竟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挖野菜,必须跟小姐妹们结伴而行,还说以后要对陆小乙加大管束力度。

    玉兰说到做到,陆小乙要去挖野菜,可以,必须跟喜鹊春花这些小姐妹一起去;陆小乙要去菜地摘菜,可以,必须有小丁陪同;陆小乙要去溪边洗衣,可以,必须有伴儿;陆小乙想去接送小庚,不用了,几步路的事小庚自己就能回来;陆小乙想放牛,不用了,小牛犊如今长大了,虽赶不上成年牛大小,但牛脾气也上来了,放牛的任务全权由陆忠负责。

    陆小乙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开了院门就溜达出去疯玩一通,更不能像以前一样一趟子跑去余家小院找余粮,陆小乙觉得此刻的日子还不如家里的小灰灰,随时都能甩着尾巴溜出去撒欢儿。真是痛苦万分啊!她才十二岁好吧,初潮还没来呢,就把她当大姑娘养了。

    当然,管束不等于坐牢,她还是能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出去的。

    这日春阳正好,陆小乙和小姐妹们相约出去挖野菜,当然是在玉兰的首肯下,才得以出院门。

    当她像喜鹊发牢骚时,喜鹊笑道:“知足吧你。又不是天天关在家里,不是还有机会出来吗?再说了,你现在和以前有啥区别?你以前不也做这些事吗?”

    陆小乙想了想真如喜鹊所说呢,只不过在玉兰再三再四的念叨着下。她就心理作祟,以为自己不自由起来了。

    其实跟去年比起来,差别真不大。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不用捞螺丝蚌壳了,因为家中有磨面剩下的黑麸代替;也没跟刘宝申强他们玩了。因为他们天天要上学堂,而且申强自从伤了菊花后,在陆小乙面前有些躲躲闪闪,也不知菊花残的小少年何时能养好内心的创伤。

    随着年龄一年一年的增长,一切都在默默的变化着,对于刘宝申强喜鹊小丁小庚这些一世之人,他们过完童年紧接着就是少年,随后还有青年中年老年,他们什么时候会停下来缅怀曾经逝去的最纯真美好的年少时光呢?是否会在无情的时间里,珍藏那份最初的美好呢?

    陆小乙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作为再世之人。她珍惜这一世的所有时光,尽管很多时候她不能真正融入到那份童真童趣中去,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在对待,她喜欢这份纯真,喜欢这种淳朴,喜欢这种亲近不造作的感觉。

    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的,总会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一朵轻盈的蒲公英,相伴的时光过去。一阵风儿来,各自都撑着小伞飞走了。

    想到蒲公英,陆小乙眼前便有一簇鲜嫩的,正迎着春风、沐着春阳欢快的挥动着翠绿的叶片呢!这时的蒲公英最嫩最好吃。只需下开水里轻轻一烫,再加蒜蓉、盐和一点醋,拌一拌便是一份略带苦味的小菜了。

    陆小乙挖起一颗鲜嫩的蒲公英,对着明艳的阳光看翠绿的叶片,茎脉毕现,像碧莹莹的翡翠片儿。

    喜鹊一把抢过去。“贴在眼睛上瞅啥呢?不要给我。”

    陆小乙由着她抢走,不追也不夺。

    喜鹊有些不习惯,“你咋转性儿了?往常不是要叽叽喳喳来抢夺吗?”

    陆小乙坏笑道:“你想要就给你呗,等两年你嫁人了,就没机会跟我抢了。”

    喜鹊气鼓鼓的把蒲公英砸过来,嗔怒道:“陆小乙,你根本不是转性儿,而是更…更讨厌了。”

    陆小乙把蒲公英捡起来,放回自己篮里,“呐呐,越是说实话的人越容易被人讨厌。”

    喜鹊红脸道:“你分明是说胡话。”

    “莫非你不嫁人?永远跟我跟我一起挖野菜?”陆小乙笑着问,心里却有些发酸。

    喜鹊被问住了,最后竟说了一句:“咱俩嫁一个村不就行了,到老都一起挖野菜。”

    陆小乙直愣愣的看着喜鹊,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喜鹊摘了朵早春的花儿丢过来,“掉魂儿了?”

    陆小乙笑的眉眼弯弯,把刚才那颗蒲公英从篮子里拣出来递给喜鹊,“呐,这是你的蒲公英。”

    小丁和春花妞子在另一边挖野菜,找到一处苦苦菜多的田埂,朝小乙招手道:“大姐快过来呀,这边好多苦苦菜。”

    喜鹊提着篮子冲在最前面,高兴道:“我来了我来了,苦苦菜都是我的,我最喜欢吃凉拌苦苦菜了。”

    陆小乙拽着喜鹊的篮子不让她跑前面,喜鹊贼兮兮伸手挠陆小乙膈肌窝,陆小乙怕痒赶忙松开。

    喜鹊得自由,提着篮儿就往小丁那边跑,陆小乙痒过劲儿,又急吼吼的追去。

    几个姑娘汇合后,把田埂上的苦苦菜一抢而光,又开始寻觅下一处。

    挖野菜是个边走边寻边挖的过程,小溪旁和山坡上是必去的收刮之地。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挖野菜的人,有婆子有媳妇有小姑娘还有没上学堂的少年郎。

    挖野菜的人虽多,但也比不过春风春雨催醒来的野草野花,眼可见的疯长着,很快就过了能吃的时节。

    去年陆小乙还随余粮进山,赶着节气的尾巴从山里挖出一些嫩野菜,今年玉兰不让她疯跑,她只能撅着嘴在家窝着了。哎!不是她贪吃野菜,而是很喜欢那种在大自然里寻觅采挖的感觉。

    这日中饭后,陆小乙在后院帮忙做饼,余粮过来了,送来一篮从山里挖的野菜,还送给陆小乙一对儿灰色的小野兔,灰扑扑的缩在小筐里像两颗灰毛球,两只小耳竖的直直的,随着人的说话声警惕的转动着方向。

    陆小乙激动道:“粮哥,你寻到兔子窝了?”

    余粮摇头,“不是兔子窝,是我在挖野菜时候遇到的,应该是从附近兔子窝里跑出来的。”

    陆小乙端着小筐翻看小灰兔,不知它们是雌是雄,也不好意思问余粮,估计他也不知道吧。

    想到兔子的超强繁殖能力,陆小乙提议道:“粮哥,你以后捉到活野兔也养起来吧,兔子每月都能生小兔,一生二,二生四,四再生八,哇哇粮哥,养兔子比你打猎划算。”

    余粮摸摸鼻子,“我还是喜欢猎兔子。”停顿片刻,又小声道:“你以后若想养,我再帮你捉。”说完,脸红了。

    陆小乙心里甜丝丝的,“嗯,我先拿这两只试养,等我积累了丰富的养兔经验,以后…以后我们再多养点。”

    陆小乙信心满满的想积累养兔经验,每天勤喂食勤打扫,养了一月养两月,养了两月盼三月,养到年底,这两只兔子都肥成球儿了还迟迟不下崽儿,原来它们都是雄的,陆小乙一气之下,拿着菜刀威胁又威胁,恨不得把两只直兔掰弯,最终因为是余粮送的一直养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转眼到了四月里,陆小乙的小姑陆莲生了个大胖小子,喜得邱家人一大早就上门报喜。陆家人当然也是一片欢欣,陆婆子王冬梅还有玉兰顾不得吃早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月礼赶紧送去。邱婆子乐开了花,连带对陆婆子脸色都好了几分,端出甜蜜蜜的糖水鸡蛋招待陆家人。

    陆老太得知消息后,派陆大婆子送了月礼来,己萝理所当然的跟着,陆老太派她来的目的不外乎两条,一是让她耳濡目染学习正常的人情来往,二是为了监督陆大婆子,防着她克扣月礼。

    陆小乙招手把己萝喊过来,问了问大房那边的情况,堂婶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陆小乙好奇极了,还有大表姐的亲事,也不知堂婶给她张罗的咋样了,还有伯祖父和堂叔参加院试的事。她找余粮打听过了,鲁国的院试跟历代各朝大同小异,童生参加由各省学政或学道主持的院试,通过者都称为秀才,每三年举行两次,今年正巧赶上,陆家大房父子都要去参考,也不知道啥时出发。

    己萝还小,陆小乙也不需要旁敲侧击,直接问道:“小己,你姐还跟以前一样呆在屋里绣花吗?”

    己萝点头,“嗯,我姐也真能坐,一天到晚屁股不离凳,拿着针线绣啊绣,我让她跟我出来转转,她不乐意。”己萝说着话,嘴撅的老高,想到甲薇的绣品,她又激动起来,“我姐绣的可好了,花儿跟真的似得,蝶儿也像要飞似得,我估摸着能卖不少银钱。”

    陆小乙笑道:“你掉钱眼儿里了?”

    己萝嘻嘻笑道:“买针线买布料都要花银钱呢,绣出来不卖掉,哪有钱继续卖针线布料啊?”

    这个小己萝,这么快就被陆老太培养上道了。

    陆小乙道:“你敢跟她提吗?”

    “我提过一次,被我姐赶出屋了。”己萝遗憾道,“不过,我娘挺赞成的,她说拿到城里外祖家的铺子里寄卖,还跟曾祖母报备了。”

    “曾祖母同意?”陆小乙问。

    己萝点头道:“嗯,同意了,曾祖母说过几天祖父和爹要去县城考试,他们和几个学子约好一同从城里出发,到时要请堂叔驾车送一趟,顺带把我娘和大姐带去外祖家,寄卖的事让她们自己定。”(未完待续。)

第181章

    陆小乙从己萝的话里咂摸出更深的东西,她不认为堂婶会轻易放弃烤饼的事,这几月她一定如心如猫爪坐如针毡,有心另起炉灶却慑于陆老太,加之她在陆老太眼里失了地位,在家诸事不便,她的猪头队友陆大婆子日子也不好过,她只能忍着性子等待时机。

    事出必有因,陆小乙觉得堂婶此时提出寄卖绣品一事,定是接下来有新动作,不管她早有预谋也好,临时起意也罢,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陆小乙摇头无奈的笑笑,继续问己萝,“丙榆也可以去参加童生试了,曾祖母咋不让他也去试试。”

    己萝道:“大哥是想去的,但曾祖母不让,说爹当年就是因为早早的过了童生试,一直都考不中秀才,不能让大哥走我爹的老路,让我大哥再多学几年,曾祖母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老太科举之心不死,如今又把希望寄托到丙榆身上,这次期望更大,还想着一鸣惊人呢!也不知她所谓的一鸣惊人是怎样?不过,能想着让丙榆多读几年书再参考还是正确的,毕竟过早参考,一旦过了童生试,先是沾沾自喜,再遭秀才不中之苦,加上少年人心智未熟,说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陆小乙笑道:“嗯,你给丙榆带个信,就说堂姐说的,该读书时认真读书,该玩耍时也开心玩耍,童生试好考,秀才也不难,让他不要有压力。”

    己萝疑惑道:“堂姐,祖父和爹这么多年都没考中秀才,应该是很难的呀,你怎么说不难呢?”

    “呐,我这样说也是想让丙榆宽心嘛,他心宽了,说不定就考中了呢!”

    正说着话,小丁寻过来,朝她俩招手。“大姐,小己,你们快来看小娃娃,邱婆婆抱出来了。大家都围着看呢!”

    陆小乙激动的跑过去,只见邱婆婆笑眯眯的抱着一个红红的小襁褓,两旁站着陆家人和邱家人。陆小乙凑上前,邱婆婆适当的弯腰让她看小娃娃的脸,只见拳头大的脸儿粉嫩嫩的。明明闭着眼呼呼睡着,小嘴儿却一啄一允好似在吃着什么。

    邱家有后了,作为邱家的当家人邱老头高兴坏了,拉着陆寿增的手就不松开,嘴里亲家长亲家短的喊着,话里话外都是陆家养了个好女儿、他家娶了个好儿媳之类的赞美之词,说到激动处,邱老头高声吩咐邱福去倒酒,非要拉着陆寿增喝几盏。

    陆寿增欣然同去。

    陆婆子笑得满脸褶子,与有荣焉。尤其是陆大婆子也在场,愈发得意道:“我家莲儿生来就是个有福的,不仅嫁的好,儿女福也好,成亲才第四个年头就得了一儿一女,哎哟哟,凑了一个大大的好字呢!”

    陆大婆子瘪嘴道:“你知道好字咋写不?”

    陆婆子横她大嫂一眼,嗤笑道:“你家是开私馆的,你连好字都不会写?啧啧,难怪大伯哥久考不中。原来是没有贤妻帮衬。”

    陆大婆子怒目相向,嘴上不饶人,两人就此吵吵起来。

    今天是邱家的大喜日子,邱婆子请众人来是一同贺喜的。谁想陆家两个婆子又叽歪起来,邱婆子心里超级不爽,脸也拉了下来。

    玉兰见邱婆子脸色不好,赶紧圆场道:“咱们这些娘家人看过了也就放心了,小娃娃娇气着呢,邱婶赶紧抱进去吧。等满月了咱再来好生恭贺一番。”

    邱婆子给玉兰颜面,抱着小乖孙回月子屋了,半响不出来。

    陆家两个老婆子还在打嘴仗,玉兰身子不便不敢上前,只能口头上劝说几句,王冬梅上前挡在两个婆子之间,却被两人合力推到一边去。陆小乙一阵头疼,暗道这两人真是蠢的死,吵闹起来不看场合也不看地点,惹得邱家人都不高兴了。

    陆小乙看不下去,不客气的呵斥道:“祖母、伯祖母你们在邱家吵什么吵,也不怕惊着小娃娃,有你们这样当长辈的吗?”

    玉兰和王冬梅好言相劝,两人不买账,陆小乙这样大声呵斥,两个婆子竟停了下来,想来是被孙辈这样不客气的呵斥很伤面子,两个婆子顿时脸颊发烫,相互横一眼,哼一声,便停了争吵。

    邱婆子等她们安静下来才露面,已经没有先前的热乎劲儿,对陆家两个婆子爱答不理的,对玉兰和王冬梅倒是笑脸相迎。

    玉兰知趣提出告辞,邱婆子挽留几句便把陆家女眷送到院门口,客气话也懒得说,便关上了院门。

    陆大婆子朝陆婆子呸了一下,便带着己萝走上回大房的岔路。

    陆婆子反应过来也不服输,朝着陆大婆子远去的背影连呸了好几声,最后还不解恨,如打鸣的公鸡吊着嗓子把喉咙里的痰呵出来朝对方呸去。

    陆小乙看的嘴角抽搐,胃里一阵犯恶心,小丁凑过来小声道:“祖母好可笑。”

    “咱离她远点。”陆小乙带着小丁明智的跟陆婆子保持距离。

    直到陆大婆子被一户人家的院墙遮挡再也看不见,陆婆子才悻悻然转身,见儿媳和孙女已经走到陆家院门口了,又急吼吼的追上来,开始跟陆小乙算账,“你要造反了是不是?敢呵斥自家祖母了,信不信我把你脑后三块反骨拔下来。”

    陆小乙忿忿道:“你自己做的不对,还不让人说?小姑喜得贵子本是大喜事,你是去恭贺的,不是去吵架的,为啥要跟伯祖母在邱家吵架?这不是在打小姑的脸吗?”

    “我哪里打你小姑的脸了,我分明是在打大房瘟婆子的脸,哼,她女儿嫁的远,几年都见不着一面,怪的了谁?”

    “伯祖母当时就没提这事,是你多心了!”

    “我就是多心了,我就是要戳她的痛处,呸,小庚到她家读个书,束脩一个子儿都不少,肯定是她在背后搅事。”

    陆小乙扶额,气道:“这是咱陆家的事,你要吵也该在陆家吵,干嘛要在邱家吵?小姑刚生了孩子,要是听见娘家人在婆家吵闹,她心里肯定会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会没奶水,没奶水小娃娃就养不好,小娃娃养不好邱家人就会怪你,你这是在招人恨!”

    “你这样既害了小姑,还害了小娃娃,你还是不是小姑的亲娘?”陆小乙如连珠炮一样质问陆婆子。

    陆婆子理屈,想辩又辩不出话来,气的鼻孔里喷气,最后说出一句:“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然后甩手急匆匆走向前,猛的推开院门,回了正房。

    王冬梅搀扶玉兰缓慢的进院,也着急不回西屋,径直把玉兰扶去东屋。

    小乙小丁乖巧的上前帮玉兰捏肩又捏腿。

    玉兰笑道:“瞧我家小乙,有时哄她,把她哄得笑眯眯的;有时吵她,两人吵的面红耳赤相见两厌,有时又不理她,见面跟不认识似得,可越是这样跟她越亲近,上次为了杨家猪腿的事,她村里村外骂得凶,还天天抱着小凤满村转,后来跟那鸭婆子又吵了一架。”

    王冬梅道:“那鸭婆子也是活该,我听花大嫂说,杨家来相看那天,她还跟小乙在村口叽歪过,小乙回来没跟你说而已。村里好些人都看见了,有说鸭婆子的,也有说小乙的,鸭婆子是老婆子了,名声好坏她不在乎,可小乙还小呢,村里人话里话外都在说小乙的脾性随她祖母了。”

    玉兰知道王冬梅的意思,不外乎陆婆子名声不好,再把小乙传得跟她一样,将来嫁人难,玉兰笑道:“咱家有这样的长辈,早没什么名声了。索性两女儿是好的,若是遇到那些凭祖母名声就定夺孙女品性的人家,我还不愿把女儿嫁过去呢!”

    王冬梅点头,又叹道:“当时还以为只有小庚能克制她,如今看来,小庚哪有小乙厉害。”

    陆小乙得意道:“小婶,你也觉得我厉害吧!哼,对付她,我可是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你想学不,我教你。”

    玉兰笑骂她:“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不就爱跟她争跟她吵吗?她只要不耍无赖,说理能说过谁去?”

    陆小乙耸耸肩,“一个做事不占理的人,怎么跟人讲理去?”

    玉兰抚着大肚跟王冬梅说道:“以前她占不占理我都不爱跟她吵,怀上这个身子不便,更无心跟她吵,以为这样不去搭理便是最好的办法,如今看来不然,小乙这样才是跟她最好的相处之道。”

    又道:“你也下心揣摩揣摩,毕竟你没分家出来,里里外外跟她相处的最多,揣摩透了对你没坏处。”

    王冬梅笑道:“大嫂说的是,我真应该揣摩一番了,依照我以前的性子,定是跟她相处不好,眼下能处成这样,也是去年拿剪子吓得,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往后我还得跟小乙学着点。”

    玉兰道:“往后该哄的时候你就哄一哄,该争的时候你也争一争,她就像那好斗的公鸡,炸毛时你跟她斗一斗,她反而觉得舒坦。若像我这样不理她,她心里憋着气,越会寻我的不是!”玉兰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尤其最后一句。(未完待续。)

第182章

    陆婆子早上跟陆小乙争得脸红脖子粗,下午又跟没事人一样,过来看玉兰等人烤饼,如今几人都是她满意的,也不再挑刺,而是坐在一旁听她们拉家常,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还要激动的插言,往往搅的众人兴致全无。

    玉兰如今大腹便便,也就做些印模子的轻松活儿,站累了就坐一会儿,坐烦了又起来站着。

    陆小乙手脚勤快,干活积极,小丁也不输她,两人得到花大嫂和刘嫂子的高度赞扬。

    陆小乙搂着小丁得意的笑,“我们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陆婆子每次跟陆小乙争吵都处于下风,难免心里憋气,瘪嘴道:“小姑娘家说话一套接一套,也不知从哪儿学的?”

    陆小乙嬉笑着说:“自学成才!”

    陆婆子横她一眼,“牙尖嘴利!”

    说到自学成才,花大嫂道:“听喜柱说过几天学堂要休课了,陆夫子安排他们回家自学,听说陆家父子要去县城参加院试,也不知道这次能中个秀才不?”

    玉兰笑着说:“咋没听小庚回来说呢?估计听课时又瞌睡去了。”

    陆婆子嗤道:“能考中个屁!考了这些年花了多少银钱?丢水里还能溅个泡儿,砸他们身上一个闷屁都没有。”

    玉兰等人都相视苦笑,只觉陆婆子这人说话太刻薄,多少人家想着儿孙能读书走仕途,那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被陆婆子说出来,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陆小乙道:“祖母,说不定这次真考个秀才呢!你可不要把话说太绝。”

    陆婆子呸:“中了秀才又咋地?酸秀才穷秀才也不是没有。”

    陆家大房还是有些家底的,穷秀才倒不至于。

    陆小乙客观公正的说道:“祖母,伯祖父家有田地呢,即便租出去了,每年收的租子还是够吃的,再加上束脩。日子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穷酸潦倒吧!”

    陆婆子瘪嘴不屑,“穷不穷?酸不酸?咱们等着看!都说富不过三代,她家又不是多殷实的家底,供一个读书可以。供两个也凑合,供三个四个呢?穷酸还在后头!”

    陆婆子说到这里,几个妇人都议论开了,你说买纸笔砚墨花费大,我说书本更贵。她又说往后花费更大,车马费食宿费还有结交朋友以及拜师访友的花费,说到最后都啧啧有声,可想到考中后的无限荣光,几人又面露羡色。

    陆小乙对古代科举兴趣不大,挨着小丁说悄悄话去了。

    等到补货的人来,陆小乙一看竟然是祁风。

    自灯会一事后,祁风便不来补货,换张铁牛来,想必是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吧。即便是小丁有惊无险的回来,他心里的愧疚和后怕终究是很强烈的,一时半会不好意思见陆家人也是必然。

    今天也不知怎么想通了,敢来补货了。

    陆小乙不说什么,小丁却激动的招呼祁风:“风哥,好一阵儿不见你,还以为你不来补货了。”

    祁风脸色略为尴尬,很快露笑,“前阵儿被我爹派去联络那些行商去了,一时半会走不开。今天张叔有事,我正好有空,便替他跑一趟。”

    陆小乙不知祁风是真被派去联络行商还是故意找的借口,她不想去弄明白。只觉他这种心理上的纠结,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想通并吸取教训,旁人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去苛责他。

    陆小乙道:“呐,你这话说得不对,怎么是你替张叔跑一趟呢,应该是张叔这一阵儿一直在替你吧?补货这活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做吗?”

    祁风看了陆小乙一眼。看的很快,眼神一闪而过,又转向别处,嘟囔道:“那是以前,如今我不做了。”

    陆小乙也不管他,指着一叠烤饼道:“我爹去地里忙去了,我和小丁也不想搭手,这些都你搬吧!”

    换以前的祁风一定会跳将起来跟陆小乙叽歪几句,如今二话不说,上前抱起一叠饼子就往外走,来来回回任劳任怨,装好车又来跟玉兰等人告辞,才驾车离去。

    陆小乙感觉祁风变了许多,也不知是暂时变,还是彻底变,真要让陆小乙来挑,她还是希望祁风能彻底的转变性子,以前虽然跳脱好玩,但也太呱噪,该问的不该问的,他都要问;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要说。如今回到正常人的世界挺好的,再也不用担心他随时犯二了。

    玉兰也笑着说:“几月不见,祁风好似换了个人,稳重多了。”

    花大嫂点头,“以前跟个猴子似得,一来后院就上蹿下跳吱吱哇哇,今儿个说话做事恭恭顺顺的,临走还来知会一声,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刘嫂子道:“有些人醒神早,从小就听话懂事,还有些人醒神晚,恍恍惚惚十来年,兴许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陆婆子冷哼:“还是那个缺心眼子!”

    陆婆子对祁风的评价永远是缺心眼子,想必对他当初的飙车事件耿耿于怀。

    陆小乙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嘛,缺心眼子迟早会把心眼长出来。”

    陆婆子横小乙一眼,不满道:“你啥时能站在祖母这边说话,时时刻刻都想着跟我顶嘴是不?”

    陆小乙耸耸肩,小声嘀咕:“你啥时能客观点说话,我就挺你。”

    陆婆子歪着头没听清,“啥?再说一遍?”陆小乙不说了,陆婆子不满道:“声音大点行不行?就你这样的奶猫叫,能震慑住谁?我跟你说啊,平时说话一定要大声点,长久练下来,往后跟谁吵架都不会觉得吃力,骂她个三五十回合都不觉累!”

    陆小乙暗暗翻白眼,心道:我又不是九品芝麻官里的包龙星,干嘛要苦练嘴皮功!

    玉兰跟王冬梅相视苦笑,难怪村里人要传小乙脾性随了陆婆子,就她这样动不动就传授吵架经验,听到外人耳里不误会才怪。

    花大嫂是那种心里明白但不会多事的人,刘嫂子却心直口快,笑着对陆婆子道:“陆二婶,别人家的祖母都教孙女如何持家。你却教孙女如何吵架,这样不好吧!”

    陆婆子心里不爽,驳斥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爱听,说好听点是教人持家。说不好听点就是教人耍心眼子。”

    “陆二婶说话有失偏颇啊,那不是耍心眼子,那是教为人处世,教持家有道,教相夫教子。”

    陆婆子不屑道:“为人处世不就是耍心眼糊弄亲朋好友吗?持家有道不就是耍心眼从婆母手里夺管家权吗?还有那个相夫教子。不就是耍心眼拉拢夫君和儿子吗?你说,这不都是教的耍心眼吗?”

    陆小乙吸一口气,盯着陆婆子有种看世外高人的感觉,不得不说,嘴毒心蠢的陆婆子这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刘嫂子被陆婆子问的说不出话来,笑道:“哎哟,陆二婶高见啊,说的我哑口无言,服了服了,我甘拜下风。”

    陆婆子得意的笑。但凡有人捧她一下,她都笑得眉眼不分,却不懂得谦虚二字咋写,自吹道:“那些弯弯拐拐的花花肠子我早看透了,我是不屑于学那些费心神的玩意儿,我就爱叉腰跟人吵,管你跟我耍什么心眼,我看你不顺眼,我就吵你个七荤八素!反正我痛快就行了,你痛不痛快跟我没一根毛的关系!”

    又道:“我一贯都是这么教孙女的。小乙已经学了七八分像,小丁以前是个软绵草,在我的再三教育下已经有了三分泼劲儿,还有小凤。我一手带起来的,保管亲传亲授,长大了绝对得我真传,谁也欺负不去!”

    陆小乙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小丁,凑过去小声道:“你几时学会她三分泼劲儿?”

    小丁更小的声音道:“我没学过,我只记得去年咱仨姐弟联合给过她三分颜色。”

    陆小乙憋着笑。贼兮兮的往陆婆子身上瞅,又去看其他几人的表情,自不用说,都楞住了,尤其是小婶王冬梅,一脸苦笑,定是在为小凤的将来担忧。

    陆婆子还要继续说,王冬梅赶紧道:“娘,小凤快睡醒了,你去西屋看看呗!我担心她醒了翻下炕来。”

    陆婆子赶紧起身,给刘嫂子丢下一句:“你等着,我还没说完。” 着急忙慌的往前院跑去。

    刘嫂子苦笑道:“哎哟喂,跟她说话真费劲。”

    陆小乙哈哈笑,“刘婶,我祖母说她的,你听你的,你若太较真,有你累的。”

    刘嫂子点头认同,对王冬梅道:“的亏你机灵,把她支走了,不然还要叨叨下去。”

    谁想没过一会儿,陆婆子又来了,抱着睡眼朦胧的小凤,激动的给刘嫂子继续说道:“我知道村里那些碎嘴的都在背后嘀咕我,说啥的都有,没一句好话,哼!我不是那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不会那些把你卖了还让你帮着数钱的阴招,我就乐意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来一阵!”

    刘嫂子自己惹上的,只好奉陪到底,勉强笑道:“陆二婶这样的爽快人真是太难找了。”

    陆婆子愈发得意,有种停不下来的节奏。

    陆小乙赶紧给她泼水降降温,“祖母,村里好些人说起话来都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吵起架来也是噼里啪啦一阵骂,为啥这些人背后没人嘀咕,偏偏都嘀咕你呢?”

    陆婆子说得正起劲,听陆小乙如此问,气的吼她:“你说为啥?还不是因为我说话比她们更直接,吵架比她们噼啪的更响亮,她们比不过我,当然要在背后嘀咕我了!”

    陆小乙瘪嘴,“真的?”

    陆婆子马上把炮火对准陆小乙,唠叨个没完没了。

    陆小乙无所谓,由着她唠叨过瘾,只要不去叨扰干活的人就行,反正她唠叨累了自然会停歇。(未完待续。)

第183章

    没过几天,陆老太果然让己萝来请陆忠过去一趟,小小的人儿说完来意便让陆忠独自过大房去,她这大房的小信使却留在二房这边,跟在陆小乙屁股后面。

    陆小乙笑她:“有你这么请人的吗?自己不领着,反让人自行前去。”

    己萝振振有词,“自家人不用客气的,太客气了反而不好。”说完,毫不客气的拿一根洗好的嫩黄瓜咔咔吃起来。

    陆小乙道:“曾祖母叫我爹过去是不是帮忙送人?”

    “嗯,祖父和爹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陆小乙点头没有再问,带己萝去屋里找小丁,然后守着玉兰做针线。己萝一会儿就坐不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恍惚听见曾祖母在喊她,陆小乙附和道:“我也听见了,好像还挺着急,你赶紧回吧!”

    己萝屁颠颠的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陆小乙道:“堂姐,其实我没听见曾祖母喊呢,我说假话,嘻嘻,你也跟着说假话!”

    陆小乙拿针指着己萝,故作咬牙切齿,“你个小坏蛋,我帮你,你不仅不领情还给我定罪,信不信我把你小嘴儿缝起来?”

    己萝嘻嘻笑道:“好堂姐,我谢你!”又对玉兰道:“堂婶我回去啦,你注意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

    最后对小丁说:“二堂姐,告诉你个秘密,小庚听课时老瞌睡,我好几次在窗外都瞅见了,他可贼了,把书竖着挡住脸,还是没逃过我祖父的火眼金睛,挨好几次打了。”

    “不要说是我告的密哦。”己萝说完,笑着跑开了。

    小丁笑问玉兰,“娘,听到了吗?小庚挨好几次打了。”

    玉兰哭笑不得。“这小子,晚上没耽误他睡觉啊,咋白日里瞌睡这么多?”

    陆小乙想起自己读小学那些年,不仅自制力差。注意力不集中,还时常上课打瞌睡,被罚站或是挨老师打都是寻常事,她很能体会那种被老师催眠却不能睡的痛苦矛盾心情。而且,古代的私塾先生教学方法跟现代不能比。试想一群贪玩好耍的活泼小少年,规规矩矩端坐不动已经很是痛苦,还要在眼前摆一个灰发灰髯的老夫子,摇头晃脑念着听不懂的词句,让他们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学,多数孩子都经不住这种催眠**的攻击,纷纷中招。

    陆小乙笑着说:“娘,小庚还小呢,兴许还不习惯,等他再大些就好了。”

    玉兰道:“我不怪他。只是纳闷这小子回家从没提过这事呀,以前在家挨了打,眼睛都能哭成桃子,进了学堂就不一样了,遇事能兜住了!”

    小丁却说:“我猜他是不敢说,说了又挨爹的揍,他岂不是前后挨两次,多不划算呀!”

    陆忠进屋来,笑问:“谁挨两次揍?”

    玉兰笑道:“还有谁?你儿子呗!上课打瞌睡被先生打手了。”

    陆忠哈哈大笑,“打得好!”

    一句打得好。勾起了小乙多少心酸泪,前世她的父母也是这样跟老师说的,在那个体罚还很流行的年代,想要不挨老师打。就得听老师的话,现在想来都觉得悲催,陆小乙不由心疼起小庚来。

    玉兰道:“祖母喊你去有啥事?”

    “没啥大事,伯父和堂哥明天要进城,祖母让我驾车送一趟。”

    玉兰问:“听小乙说堂嫂和甲薇也要一同进城?”

    “嗯,堂嫂要回娘家正好一趟送过去。”

    玉兰哦了一声。又问:“没说住几天?祖母没安排你去接?”

    陆忠认真道:“祖母没提说,我也没问,一来不方便问,二来不方便去接,若是有堂哥在还无妨,堂哥赶考去了,我去堂嫂娘家接人着实不便。”

    玉兰笑道:“放心吧,祖母比你想的细想的多,她不会提的。”

    陆忠看她一眼,笑道:“你知道还问?”

    玉兰笑而不语,陆忠又道:“再过两月就要生了,针线活少做点,家务活让小乙小丁去做,你当心身子不要太劳累。”当着女儿说这些关切的话语,陆忠还是很难为情,起身道:“我去地里看看庄稼。”

    玉兰急道:“快到饭点了,还出去看啥?”

    “我不去远地,就在近处转转。”陆忠自顾自的出门,玉兰嘀咕道:“真是的,陪着坐一会儿都不行。”

    陆小乙偷笑,不是爹不陪你坐,而是刚才说了点关心话,有些羞赧。

    中午小庚回来,放下小书包就活蹦乱跳的来灶房寻吃喝,见黄瓜吃黄瓜,见烤饼吃烤饼,只要是入了眼的吃食,他都要掰下一块塞嘴里,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陆小乙笑问:“小庚,你究竟是读书去了还是下苦力去了,怎么饿成这样?”

    “大姐,你不知道读书有多费脑子,伯祖父,哦不,先生读几遍就要我们背下来,背不下来就要挨打,你看我手心都被打红了!”小庚摊开红通通的手心给陆小乙看。

    陆小乙捏了捏他的小胖爪,故意道:“真是背不出书打得?不是打瞌睡被先生抓住打的?”

    小庚眼睛猛地瞪圆,跟小乙对视不超过五秒,马上垂头道:“都有。”

    陆小乙揉了揉他的小发髻,“没事,背不出书只是暂时的,多读几遍迟早都能背下来,打瞌睡也是正常的,我不信整个书屋里就你一人打瞌睡。”

    小庚两眼放光,激动道:“大姐,大姐,你怎么知道不止我一个人打瞌睡?你是不是来书屋偷看了?”

    陆小乙点头,“是呢,我经常来书屋偷看,每次都看见你在打瞌睡。”

    小庚红了脸,惭愧道:“我也不想打瞌睡呢,可眼皮它总要往下掉,怎么撑都撑不开,狗蛋用柳枝儿把眼皮撑起来,还是不管用!胖娃子睡得口水都淌桌上了,先生打他的时候最多。”

    陆小乙笑道:“你这都是啥同桌,合着相约去睡觉的,一起睡很香吗?”

    小丁提议:“小庚,给你装只大公鸡在书包里吧?公鸡一叫你就醒了。”

    小庚认真的摇头,“不行不行,二姐,不能带公鸡,前阵儿狗蛋把他家小狗崽带到书屋里,被先生责罚了,小狗崽也被没收了,还有一次跑来一只猫,蹲在窗台上一动不动,先生还说我们不如猫认真。”

    玉兰一直没说话,想笑又觉得生气,终于压制笑意训斥道:“先生说的对,先生也打的好,你说说,娘拿着银钱送你去读书,你却去睡觉,你对得起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吗?”

    小庚垂头道:“娘,我错了。”

    “古代那些读书人,为了不瞌睡,把头发悬在梁上,还用锥子刺大腿,都是为了刻苦读书,你倒好,趴在课桌上睡得口水长流,你说你这样读的还有什么意义,趁早回来帮你爹种地,咱家还能省些银钱。”

    “娘,流口水的是胖娃子不是我,我只是像小鸡啄米那样。”说到此处,小庚学起瞌睡时候的样子。

    玉兰明明在说很严肃的问题,小庚却跟她扯一些滑稽的事,玉兰无奈道:“行了行了,不管打瞌睡时是什么样子,往后读书用点心,爹娘赚钱不易,你要懂得珍惜。”

    小庚点头,脸有羞愧,下午去书屋时,偷偷拿了根绣花针,也不知用上没。

    第二天一早,陆忠送大房四人去城里,先送堂嫂回娘家,又转道把伯父和堂哥送到事先约好的地点,并帮着把几箱书搬下,待他们与其它几位老学子汇合后,才回下溪村。

    陆小乙跟喜鹊约好去溪边洗衣,留小丁在家照顾玉兰。

    四月里的溪水清澈见底,被水流打磨光滑的石头静静的躺在水底,不时有胆大的鱼儿游到洗衣台附近,陆小乙拿木盆去兜,总是慢好几拍,气的把木盆儿丢在洗衣台上,抱怨道:“这鱼也太贼了!想给黄球儿捞条鱼都不行。”

    喜鹊用锤衣棒拍打着一件粗麻衣,笑她:“不是鱼太贼,是你太傻。”

    陆小乙撩起一串水珠朝喜鹊弹去,“我怎么傻?”

    喜鹊朝木盆儿努嘴,“那么沉,你端着都费劲,兜鱼更难!”

    陆小乙拍着脑门幡然醒悟,“哎哟,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喜鹊笑她:“聪明人,下次换个竹篓子来!”

    提到竹篓子,陆小乙坏笑起来,让喜鹊稍等,她跑到余粮常放鱼篓子的地方,顺着拴在树脚的麻绳往上提,提起一个水淋淋的圆竹篓,把漏斗一样的盖儿拔出来,从里面摸出一尾小鲫鱼,又贼兮兮的把盖儿塞紧,把鱼篓子放回水里去。

    喜鹊惊讶的看着小乙,一会儿工夫就捧着一条小鲫鱼回来,“你哪里捉的?”

    陆小乙故意吊喜鹊胃口,不回她话,哼着小调儿,悠闲的把小鲫鱼放到木盆里,又加了些溪水,看它摆尾闪鳍游得欢,哈哈大笑道:“喜鹊,我说这鱼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信你个大头鬼!快说!”

    “呐,其实这鱼是我从粮哥的鱼篓子里摸的,嘻嘻,你要为我保密哟!”

    喜鹊鄙视道:“陆小乙,别说我认识你!”(未完待续。)

第184章

    陆小乙洗完衣服,又跟喜鹊在洗衣台玩了会儿水,小丁过来接她,两人合力把衣服拧干装盆,用几根狗尾巴草把小鲫鱼串起来,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黄球儿闻着味儿寻来,喵呜喵呜叫不停,随后扑在小乙腿上,伸出一只小爪子去挠小鲫鱼。陆小乙把鱼提高,黄球儿便跳起来挠,陆小乙使坏,把狗尾草结成扣,挂在高处,任由黄球儿跳上跳下够不着。

    小丁笑道:“大姐,你把鱼丢给它吧。”

    陆小乙摇头,“太高它吃不着,太低它又吃的太容易,这个高度最好,能吃上却要费些劲。”

    “干嘛这样折磨它。”

    陆小乙嬉笑道:“小鱼虽好吃却来之不易,哪能让它轻易吃到嘴里,必须让它明白越是好吃的东西越要付出努力。”陆小乙如是说,好像这小鱼真是她辛辛苦苦捕捞来的。

    小乙盯着越跳越高的黄球儿,疑惑道:“你觉得它能明白吗?”

    “你问问呗!”陆小乙笑。

    此时黄球儿一个挺身高跃,把挂着的小鱼儿抓下来,满意的喵呜一声,叼着小鱼跃上院墙迅速消失在陆小乙的视野里。

    “跑掉了呢!”小丁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衣服抖开,递给小乙晾晒。

    “看见了吧,为了吃,你就是把小鱼挂天上,它也能叼走。”陆小乙跟小丁说着话,手里也不得空,使劲把衣服抖开平平整整的晾在竹竿上,一件件衣服迎着风儿沐着阳光,滴滴答答滴着水珠儿。

    小庚从窗口探出头来:“大姐二姐,你们笑啥呢?惹的我都读不进去书了。”

    陆小乙道:“读不进去就出来帮着晾衣服。”

    “好嘞!”小庚熟练的从窗口翻出来,帮着递衣服团子。

    姐弟三人晾完衣服,陆小乙提议跟小庚学认字。小庚激动坏了,把他的《三字经》找出来,摇头晃脑的读了十来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太多了你们也学不会。今天就学‘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

    小庚摇头晃脑的念一遍,便让小乙小丁跟着学。

    小丁学的有模有样,陆小乙却抵触。干嘛要摇头晃脑的念啊,端着脖子不能念吗?

    “大姐,你怎么不晃脑袋?”小庚指正陆小乙。

    “为什么要晃脑袋?”陆小乙反问。

    “先生教我们的时候就晃脑袋。”

    陆小乙笑问:“若是先生教你们的时候放个屁,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放屁?”

    小丁捂嘴笑,小庚也跟着笑。“屁不是想放就能放出来的。”

    “所以啊,先生摇头晃脑只是他的个人习惯,你只需要跟着他学书本上的内容就行,不用学他的行为动作。”

    小庚想了想,说道:“其他人都跟着摇头,若我一人不摇,先生不打我手心吗?其他人不笑话我吗?”

    陆小乙挠头,是呢,这的确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特立独行总是会受人诟病的。若是把小庚教导的与众不同,也不一定有利他成长,陆小乙思索一番,才对小庚道:“呐呐,大姐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小庚若是觉得摇头好,你便跟着摇,小庚若是摇晕了,也可以不摇,先生看重得是你有没有学懂书本里的内容。而不是你模仿他读书时的样子,懂吗?”

    小庚点头,端着脖子读了一遍‘人之初,性本善’。觉得不习惯,又摇头读一遍,喃喃道:“还是摇头舒服。”继而又对小乙小丁说:“我摇头教你们,你们自便。”

    于是两个姐姐,大姐端着脖子,二姐摇头脑袋。跟小庚念了好几遍,接下来便是识字写字,为了节约纸和墨,陆小乙端了杯清水来,姐弟仨人用毛笔在炕桌上写着。

    玉兰慢悠悠的进来,笑道:“这下好了,给一个人的束脩供三个人读书,划得来划得来!”

    小庚激动的表功,“娘,我教大姐二姐认字呢!”

    玉兰走近,瞅了瞅炕桌上湿湿的水渍,叮嘱道:“当心点,别把水撒炕上了。”三人皆点头。

    陆小乙道:“小庚,往后先生教的字,你晚上回来都教姐姐们好不好?”陆小乙觉得此法甚好,不仅她和小丁能认字,小庚还能温故知新。

    小庚答应的可爽快了,拍着小胸脯保证再三。

    玉兰道:“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往后你就是姐姐们的先生了,先生学不好,怎么教学生呢?”说完又瞪他一眼,语气变得严肃,“听讲时打瞌睡,怎么能成好先生?学不到东西晚上回来怎么教你姐姐?”

    小庚脸色红红,有些羞愧,可又有些小豪气,不由提高嗓门保证道:“等先生赶考回来,我保证不打瞌睡了。”

    陆小乙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和小丁有小先生了,还是个瞌睡小先生!”

    小庚幽怨的看一眼小乙,咕哝道:“大姐,我不是瞌睡小先生。”

    小丁捂嘴笑,陆小乙更是夸张的哈哈大笑,小庚公报私仇指着陆小乙道:“大姐,我刚才教你的背诵一遍。”

    三字经嘛,简单的很,虽说背不全,前面几句还是随口就来的,陆小乙得意的背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小庚眼睛瞪得圆溜溜,吃惊道:“大姐,你怎么会背后面的。”

    陆小乙得意极了,“你姐我是读书奇才呀,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哼哼!你刚读一遍,我便记下了!”

    玉兰和小丁都很惊诧,当真信了陆小乙的话。

    小庚激动的把书翻开,“大姐,你继续背?我刚读的你都背一遍。”

    继续?陆小乙为难了,她只会这几句好不好,见几人都急切的看着她,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想找借口糊弄过去,不由喃喃道:“…苟不教…狗不叫?”故作惊讶的问小庚:“怎么有狗不叫呢?”

    于是乎,小庚又摇头晃脑的跟她解释什么叫苟不教,慢慢的岔开话题,总算把这茬揭过。

    又过了两天,陆思媳妇和陆甲薇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陆思媳妇娘家哥嫂。

    听己萝说,她舅舅舅母还有她娘她姐都满脸堆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舅舅舅母还提好多礼来,正跟曾祖母拉家常呢。

    陆小乙暗道:找到赚钱门道了能不高兴吗?

    陆思媳妇回来没几天,祁山便来找陆忠,说他得到消息:城里有人打着陆氏烤饼的旗号在行商里找合伙人,而且口气不小,不仅要把一夫城的行商全都拿下,还要去蒙国那边开店,把来往的商旅都兼顾上。好多行商都听说了,纷纷来找祁山一探虚实,毕竟祁家商铺打出的旗号是独一份的陆氏烤饼,怎么城里又多出一家。

    祁山当初跟陆忠签契书的时候,有明确约定陆氏烤饼只供他一家,如今多出一家,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暗地里打听一番后才驾车来找陆忠。

    陆小乙斟完茶也不走,坐在一旁默默听着。

    只听祁山道:“我打听过了,是城南一家小杂货铺放出来的话,嘿!心不小啊,一次就想整个大盘子,说是要租个大院子再请十来个帮工,一天烤的饼子够我祁山商铺十天的量了,啧啧,我不管他往哪儿卖,我只想知道,这人脑袋被驴踢了吗?东西还没做出来呢,就开始游说别人入股,当人都是傻子吗?”

    陆小乙笑道:“祁叔,有钱的傻子不少呢,只要饼子画的好,总有人会买账。”

    “嘿!小鱼儿还看得挺透彻,真还有个钱多的傻子入股!”祁山道:“我跟了那傻子几天,在城郊租了套大院子,院门紧闭神神秘秘的,晚上把土往外挑,后来又搬砖和泥进去,我等他们弄好后爬墙上偷看,只见院里起了十来个方台子,外形跟你家后院的一样,看来真是要大干一场了。”

    祁山一说这事,陆忠便怀疑到谁了,尤其是祁山说城南一家小杂货铺的时候,陆忠更加确定了,前几天他还送堂嫂去过城南娘家,他记得没错的话,她娘家外面的铺子正是一家小杂货铺。

    当初玉兰跟他抱怨堂嫂的时候,陆忠只是有些怀疑,并不全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有摇头苦笑,“祁哥,你说的这家杂货铺是不是鸿丰杂货铺。”

    祁山点头,疑惑道:“你认识?莫不是你真给他们提供方子了?”

    陆忠苦笑,“实不相瞒,那家杂货铺是我堂嫂娘家开的,堂嫂去年在我家帮过几天工。”

    祁山恍然,“懂了懂了,原来如此。先前我还纳闷呢,明明是独一份的生意,怎会有人打陆氏烤饼的旗号呢,原来是你堂嫂学会了出去另起炉灶了。”

    陆小乙道:“祁叔,你放心吧,堂婶只学了个皮毛而已,他们做不出真正的烤饼来。”

    祁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哈哈大笑道:“那她岂不是亏定了,我瞧着租院子、请帮工、买麦子花费不少啊!到时候烤不出饼子来就有好戏看了。”

    陆忠叹口气,“大伯和堂哥都赶考去了,家里没个主心骨,千万别惹出事来。”

    祁山道:“放心吧,大事不会有,小事少不了,那些搭进去的银钱总得有个说法吧?你堂嫂也真是的,偷偷摸摸做这蠢事,若是提早跟你知会一声,依着你的性子定会奉劝她几句,不花冤枉钱还能省去麻烦!”

    陆小乙道:“她心术不正,活该丢财买个教训!”(未完待续。)

第185章

    祁山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吃中饭的。

    如今玉兰行动不方便,家里的饭食都是陆小乙姐两包办,玉兰给她一些钱让她去小铺子买些肉和豆腐,并安排小丁去菜地里摘些瓜菜。

    小姐两提着菜篮儿就出了院门,见申强和刘宝在院外的香樟树下蹲着,手里拿根树枝不知在戳蚂蚁洞还是在调戏小瓢虫。

    许久不见他们,陆小乙还是热情的打招呼,两站一起来,呵!又长高好大一截,连刘宝都赶上她的身高了,申强更过分,明明比她小两岁,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

    陆小乙不爽道:“干嘛?比高矮呀?”

    刘宝笑的腼腆,“小小小乙姐,休休休课了。”

    “嗯,我知道你们休课了,先生都赶考去了嘛!”陆小乙点头道:“不是留了课目让自学吗?不在家读书跑出来干啥?当心先生回来考你们,答不上来,把你们手心都打肿!”

    申强哼道:“先生教的那些我们在城里学堂已经学过,随便他怎么考,我都能倒背如流。”

    “那就是我瞎操心了呗。”陆小乙甩着手里的篮子,“你们玩吧,我和小丁还有事要做。”

    刘宝道:“割割割猪草吗?我我我们帮你你!”

    小丁笑道:“不用了,我去摘菜,大姐要去小铺子买肉,我们家来客了,我们还要忙着做中饭呢!你们玩吧,要找小庚就朝院里喊一声,他肯定出来玩。”

    小姐两在前走着,申强和刘宝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小姐在岔路口分路,刘宝和申强停在岔路口,也不知在说什么,最终刘宝被申强拽着往小铺子方向去。

    陆小乙买完肉和豆腐,见两人又蹲在方家院外的石台子上,陆小乙道:“你俩这是干啥?有话就直说呗!”

    申强戳了戳刘宝。刘宝红着脸结巴道:“小小小乙姐,能给给我我们也做个个书书书包吗?”

    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做书包,陆小乙点头同意,“行啊。事先说好啊,小庚那个书包是我娘缝的,所以看着方方正正美观大方。我娘如今身子不便,你们的书包我不会劳烦她,就由我亲自来缝。不过你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啊。”

    申强道:“我们要求不高,只要能背和不漏书就行。”

    陆小乙横他一眼,“那两点都做不到还能叫书包吗?对了,我不提供麻布哈。”

    “要要要几尺麻麻布?”

    申强对刘宝道:“你别管了,我这边帮你给上,咱做个细棉布的。”

    小庚的书包都是麻布做的,你却要用细棉布做,这不是红果果的营造攀比风气吗?陆小乙瘪嘴道:“不行,书包就是要用麻布做,结实耐用耐脏。”

    麻布就麻布。申强点头表示可以,又道:“我不要小庚书包上的小黄鸭,能换成大老虎不?”

    “不行!”陆小乙坚决反对,这小子要求还挺多,真当她这里是私人定制了吗?当初小黄鸭还是小丁帮着缝的,他却要个大老虎,累死她也弄不出来。

    申强不满道:“难道你只会做小黄鸭吗?”

    “不,我连小黄鸭都不会做!”陆小乙坏笑道:“你们想要书包就得听我的,到时候看我心情,心情好给你们缝个威武吉祥的瑞兽。若是心情不好,给你们书包上缝两堆便便也不一定哦!”

    陆小乙随口说句便便,申强不知怎的就多心了,想到自己某处受过伤。顿时红脸嚷道:“我就知道你还在为那事笑话我!哼!都是你害我的,你还弄个便便来笑话我,我不要那狗屁书包了!”嚷完,小少年就跑掉了,跑一截路又回头道:“刘宝,你走不走?”

    刘宝还是想要小书包的。对申强挥手,“你你你先走,我帮帮提蓝蓝子。”

    申强气的跺脚,终是不理刘宝跑掉了,刘宝又结结巴巴跟陆小乙解释。

    陆小乙道:“没事,我知道他是啥脾气,让他气去,气过了还来找我。”想到什么又对刘宝道:“刘宝,我把小书包的做法告诉你娘吧,她针线活肯定比我好,一定能给你做个好看的。”

    刘宝点头,眼睛都笑弯了,把小乙送到院门口,放下篮子便欢快的跑走了,半路遇到小丁,又帮着把菜篮提回来,真真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少年。

    陆小乙烧好肉,做好家常豆腐,便让小庚跑腿给余粮送一些去,曾经都是她跑腿,如今换成小庚了。

    祁山中饭喝了些酒,去余粮家小憩一会儿,等下午补完货才驾车离去。

    玉兰已经得知了祁山此次的来意,对堂嫂的做法不予评价,她现在一心一意备产,一有空就做些小孩衣物,又抽空把三孩子的衣服整理一番。

    小乙穿不了的衣裳给小丁穿,小丁穿不了通常是改一改给小庚穿,如今小庚嚷嚷着不穿花衣裳,玉兰只好把花衣裳改成小娃娃衣服。

    陆小乙觉得小娃娃衣服好可爱,拿在手里把玩一番,直到玉兰训斥,她才依依不舍的放回原处。

    小丁把手里的线咬断,把完工的小肚兜摊开,只见红艳艳的菱形小肚兜上,绣着一条两头翘的金色鲤鱼,鲤鱼蜷着一个金色的福字,图案不大但胜在精致。

    陆小乙羡慕极了,拿过去又是一番赞美。

    玉兰道:“光羡慕有什么用?自己也学着做呀?这些贴身的小衣物好意思开口找别人帮做吗?”

    陆小乙虚心受教,赶紧挪到玉兰跟前学着做一件小肚兜。

    几天后,她终于做了件小娃娃肚兜,上面绣的是她最拿手的小苹果,送给即将出生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平平安安多美好的寓意呀!

    玉兰也很满意,拿着小肚兜看了又看,赞道:“还别说,小乙绣这些小果儿挺好看的,简单又大方,穿在小娃娃身上别有一番趣味。”

    玉兰的肯定就是对小乙最大的鼓舞,她如同打了鸡血般,有空就坐在炕上绣啊绣。主要还是利用边角布料做口水巾,还絮了层薄薄的棉花在里面,口水巾上绣她最擅长的小果儿。

    一旦有事做,便觉时光如梭。

    一晃半月过去了。这日,陆忠从田里回来,手里提着一捆轻轻黄黄的稻子,抱怨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把咱家秧田一角挖了个坑。十来窝稻子全损了。”

    玉兰也心疼极了,骂道:“谁这么缺德,眼瞅着稻子要收割了,这不是存心找事吗?你去村里吆喝吆喝!”

    陆忠道:“我一路回来已经吆喝过了!你别操心这事,我这几日多去秧田里转转,让我逮着这人,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忠只当是村里有些眼红他家的人故意使坏,不敢使大坏,只敢做些小动作。

    陆忠连着几日在秧田附近转悠,也没抓到使坏的人。

    反而是己萝过来玩时。随口说出的话给陆小乙解了惑。原来几天前,己萝大舅又来了,脸色不太好,跟己萝她娘不知嘀咕些啥,走的时候啥都不拿,反而装了两筐泥巴。

    陆小乙明白过来,想必是己萝舅舅烤饼不成功,来找堂婶商量,最后把症结归咎在泥巴上,偷偷从小乙家的秧田里挖了些泥巴走。

    陆小乙把这事告诉玉兰和陆忠。两人都一脸苦笑,摇头无语了。

    月底的一天,陆小乙正在后院剁猪草,己萝急冲冲的跑来请陆忠过去一趟。说她大舅和大舅母来了,大舅母跟她娘吵吵起来,几人又吵到曾祖母跟前,吵的很凶,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害怕便跑来找堂叔。

    玉兰立即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便让小丁去后院唤陆小乙,让她俩都跟着去一趟。

    陆小乙不知己萝的舅舅舅母是哪类人,既然敢闹上门来,肯定不是善茬,担心她爹一人镇不住,出门去又喊她祖父和小叔一并去。

    陆婆子眼睛一眯,把小凤交给王冬梅,也火速跟上。

    陆家二房一行人匆匆赶去大房,村里人瞧见不知发生何事了,凑一起议论纷纷,然后远远的跟着。

    陆小乙到大房院子时,见外面已经围了好些听墙角的人了,还有几个调皮孩子攀上院墙,骑在上面看热闹。

    越走近越能听到院里的吵闹声和哭声,陆寿增上前拍门,又喊了几声娘和大嫂,陆大婆子才急冲冲过来开门,见到二房人都来了,如同见了救星,激动道:“哎哟赶紧进来,咱一家老弱妇孺都被人欺负打骂呀!”

    陆寿增带着儿孙进去,陆大婆子立即把院门关紧。

    陆小乙见厅堂门口站着一个矮胖男人,正激烈的跟陆老太嚷着什么,陆老太沉默不语,陆丙榆和陆戊枫护在她两侧。另一个瘦高妇人指着陆思媳妇骂得唾沫横飞,陆思媳妇捂脸哭,陆甲薇也在一旁哭。

    陆寿增快速走到厅堂门口,大声吼道:“当咱陆家没人了是不?欺负一群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那个胖男人和瘦高妇人见来者众多,也不敢嚣张,瘦高妇人立即换上另一副嘴脸,可怜道:“谁家没个老弱妇孺?谁家不吃喝拉撒?都是自家亲戚,咱不逼到绝路上,也不会找上门来做这撕脸面的事。”

    陆寿增不理她走过去扶住陆老太,“娘,你没事吧?”

    陆老太叹气,摇头道:“没事没事,风浪见多了,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陆寿增扶陆老太坐下,又对胖男人道:“这位是?”

    陆丙榆道:“叔祖父,这是我大舅,姓宋名大能,那是我大舅母,他们今天上门来,我娘以礼相待,他们却无缘无故闹将起来。”

    宋大能嚷道:“小孩子家不懂就不要乱说,我跟你娘是亲亲的兄妹,怎会无缘无故闹将起来?”又对陆寿增叫苦,“如今撕开脸皮来说这件事也是逼不得已,我这妹妹把我害苦了!”(未完待续。)

第186章

    陆思媳妇见二房人过来,心里着急起来,这事闹到老太太跟前她也不惧,她知道老太太爱面子,怎么闹都是大房关起门来闹,如今二房也来了,把她吃里扒外算计二房的事抖开,她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陆思媳妇高声哭求道:“大哥,你给小妹留条活路,当着这多人这事别再提了。”

    大能媳妇厉声呵斥:“给你留条活路?你给他留活路了吗?你当他是你大哥了吗?呸!”

    陆思媳妇恳求道:“大嫂,你亏的银钱我会慢慢还你。”

    “慢慢还?十年?二十年?你家现在这个样子,你何时能还清?你大哥被人逼得就差上吊了,你还好意思说慢慢还?”大能媳妇越说越气,“不行,今天必须把我亏的银钱赔上!”

    陆思媳妇知道她娘家大嫂是心狠的,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装可怜求上一求,直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才一改可怜的模样,态度决绝的据理力争起来,“又不是你一家亏钱,我的钱也搭上了,本来就是合伙做生意,赚了平分,亏了自负,哪有你亏了来找我陪的道理!”

    大能媳妇气得跳脚,指着陆思媳妇骂:“咋不装可怜了?呸!打我进你们宋家门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心里弯弯绕绕的肠子多了去,没少在婆母跟前中我的毒,这次坑你大哥,我便新帐旧账跟你一起算!”

    陆老太把手里的拐杖拄得砰砰响,厉声道:“这是陆家,不是你们宋家,你们那些姑嫂恩怨少在我跟前扯!赶紧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咱陆家接待不了你们这样的贵客!”

    宋大能朝陆老太拱手,“我还是那句话,陆家赔我的损失,我便走人,陆家不赔。我天天上门闹!”

    陆老太厉眼看来,冷声道:“土匪打劫还会说句买路钱,你们红口白牙开口就要赔银钱?我陆家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陪你银钱?”

    陆小乙听陆老太口气。应该还不知情。

    宋大能冷笑道:“我这妹妹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一切都是你老安排的,不然,我也不会傻里吧唧同意下来。”

    “我的安排?”陆老太疑惑。

    宋大能道:“那是,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当真。还大张旗鼓的操办起来,我原想着陆氏烤饼都是你们老陆家的,陆老太放话要新开一家铺子,肯定错不了。”

    陆老太明白过来,冷森森的看向陆思媳妇,“你是这样跟你哥说的?”

    陆思媳妇赶紧过来跪下,可怜兮兮道:“祖母,你别听我哥胡说,我当时根本没提你,也没提新开铺子的事。我只说去堂弟家帮工,好巧不巧学会了做烤饼的法子,我哥他自己贪心,主动要求合作另起炉灶,如今亏了钱他便赖上我了。”

    陆老太看向宋大能,“听到了吗?是你自己贪心,赔了钱还能怪谁?”

    宋大能气的跳脚,指着陆思媳妇嚷道:“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明明说是陆老太亲自安排你去陆忠家学习烤饼法子的。”

    陆思媳妇点头道:“是啊,大哥。当初就是祖母安排我去的,是你起了贪心,非要问我学会没?如何烤?你是我大哥啊,你想知道我怎会瞒着你。”转而又哭泣道:“亏我还把私房钱借你。如今亏了,我血本无归,你还赖上我,让我赔你损失,哪有这个说法。”

    陆婆子这会儿也听明白了,这两兄妹在这里狗咬狗互不认账。竟是围绕她大儿家的生意,竟是撬她孙儿的家业,而且,这个侄儿媳妇当初过来帮工,竟是来偷师学艺的,难怪自己看她百般不顺眼。

    陆婆子越想越气,指着陆思媳妇正要发作,被陆小乙拉住,小声道:“曾祖母在呢!你且等等看!”

    陆婆子气喘若牛,眼睛里飞出一把又一把利刀,朝陆思媳妇周身大**飞出,恨不得把她扎成刺猬。

    陆老太对宋大能道:“听见了吗?我孙媳妇还把私房钱借你了,我还没问你何时还呢,你却上门找我要赔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找主家赔米钱,有这样的说法吗?”

    宋大能气的说不出话来,大能媳妇上前指着陆老太骂道:“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孙媳招摇撞骗坑骗亲戚,当祖母的帮她狡辩,呸!还一门两童生呢,难怪考不中秀才,原来是缺德事干多了!”

    陆老太最忌讳的就是别人骂她家儿孙考不中秀才,当场黑了脸,冷声道:“好,既然你们要个交代,我便让你们把她领回去,随你们处置,这样的够公平了吧!”

    宋大能夫妻是上门来要赔偿的,哪里愿意把妹妹领回去,而且,老太太发话领回去,这跟休了有什么区别,妹夫回来补上一纸休书,宋家的女儿还嫁不嫁人?毕竟休妻跟寻常的吵吵闹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陆思媳妇也吓的脸色惨白,跪行到陆老太跟前哭求道:“祖母,孙媳知错了,千万别让我回去啊!”

    陆老太看了看宋氏夫妇二人的脸色,又冷眼看向陆思媳妇,“你这样的城里媳妇吃不了苦、静不下心,弯弯肠子太多且心术不正,咱陆家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索性回你们宋家去,跟你哥嫂把事情理清楚后再说吧,是去是留等思儿回来再定!”

    宋大能急道:“老太太,我妹妹可是你陆家明媒正娶的,陆陆续续生四个儿女,功劳摆在这儿,就这样不明不白让娘家人领回去?”

    陆老太冷冷道:“你们兄妹各执一词,我也没那闲心来弄个清楚明白,反正是她自己惹的事,理当她自己解决。”

    宋大能跟他媳妇一番眼神交流后,抱拳道:“算了,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妹妹,我也不逼她太紧,咱两家静下心来把这事好好说道。”

    这时,陆忠开口道:“宋家大哥,插句言,你的事暂且放一放,我这边找你还有事,我跟祁山商铺可是签了契书的,保证独一份的生意,如今被你闹腾的损失不少,这份亏损是不是该你赔上?”

    宋大能一个趔趄后退三步,指着陆忠道:“啥?你生意损失了找我赔?哪有这个说法!”

    陆小乙见她爹一本正经的跟宋大能说:“我的合伙人来找我要赔偿,我只有找你了,就像你跟堂嫂合伙做生意亏了钱上门找她要赔偿一样。”

    陆小乙趁机补充道:“爹,他还偷了咱家秧田里的泥,损失好些稻谷,这些钱也要陪上。”

    陆勇也赶忙道:“哦,原来是他偷了大哥家秧田里的泥啊,这可不得了,那些泥可是大哥这些年用好肥养出来的好泥,种的稻子产量可高了,我算算啊,十来窝稻子最少也要产五斤谷子,一年五斤一百年就五百斤,子子孙孙陪下去,可不老少啊!”

    大能媳妇跳出来骂道:“呸!十来窝稻子能产五斤谷子?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陆勇嘻嘻笑道:“你不信也行,把大哥家的田泥还回来呀!你若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咱就不追究了。”

    大能媳妇气的喷气,指着陆勇道:“你…你这无赖!”

    陆婆子跳将出来,回骂道:“滚你个乌龟王八蛋,你说谁无赖?你偷了咱家的田泥,损了咱家的稻子,找你赔偿有何错?还倒打一耙说我儿是无赖,信不信我把你头上几根疯毛揪下来!”陆婆子说着话就开始捋袖子,大有上前揪头发的冲动。

    陆小乙赶紧拖住她,“祖母,冷静冷静,关门打狗还不容易吗?祖父、爹和小叔都在呢,哪里需要你老动手啊!”

    宋大能夫妇听到那句关门打狗时,不经意往院门瞅,只见一根手臂粗的木栓插得稳稳当当,院墙上坐着好些小少年,想必村里人都围在外面了,一旦闹腾开来,陆家人吼一声,村里人肯定要一拥而上,他夫妇二人一定讨不了好。

    宋大能赶紧赔笑道:“陆老太呢!我夫妇二人可是上门来讲道理的,你看看,你家儿孙咋都红眉毛绿眼睛一副要动手的模样,有话好好说嘛!”

    陆老太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夫妇二人上门来,咱家可是以礼相待的,骂人的是你们,要赔偿的也是你们,不讲道理的还是你们,怎变成我们要动手了?”

    宋大能继续赔笑,“老太太说的对,怪我这张嘴不会说话。”

    “说吧,这事怎么了?”陆老大淡淡的说。

    宋大能苦着脸说道:“我手里积压着好些麦子,都是前阵儿价钱高时买来的,如今想卖出去就得亏钱,留着吃也不知吃到何年何月去,哎!光麦子就亏了小十两。还有那套院子,当时想着租大点给帮工住宿,又想着长租便宜,一签就是五年契,已经付了一年租金,如今弄成这样,余下四年肯定不租了,租金却不退,加上工钱里里外外又损失十两。”

    陆老太鄙视道:“为了二十两银子你们就来这么一出?眼皮子就浅成这样?”

    宋大能苦笑,“真要亏二十两我就不来了,当时一心想做大,筹备过程中为了寻人入股,时常请客吃饭,这项花费就大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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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穿越女在古代农村种点田、致点富、发点财、嫁个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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