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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二代的江湖行全文阅读

作者:琴琴道     侠二代的江湖行txt下载     侠二代的江湖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龙蛇混杂之地

    绍升酒楼是幢独栋三层的屋子,占地极广,白墙红瓦,雕栏画栋,华美异常,跟四周的民房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那门房似乎认得吴小哥,笑道:“吴大爷今日怎有空来咱们酒楼走动哩?”

    上官鸿江不待吴小哥回答便接口道:“今日我们来吃饭看戏,不知贵店是否欢迎?”

    那门房不知上官鸿江是哪号人物,仍是对着吴小哥道:“既是如此,就请入内宽坐。”吴小哥有些怯意,反倒是上官鸿江领头走进酒楼。

    一面跟着那门房,上官鸿江一面问道:“今日中午酒楼中表演什么剧目?”那门房道:“迭碗、飞箸、斗嘴、扮丑。”

    上官鸿江道:“就这么几个剧目?”

    那门房道:“小少爷可千万别小看这些个剧目,全涪州城就属我们绍升酒楼表演最精采了,就是放眼整个山南西道,也是数一数二的!”上官鸿江嘴角微扬,不置可否。

    来到大厅上,那门房低声交代一个店小二,那店小二连连点头,对着吴小哥道:“两位客倌这边请。”

    上官鸿江及吴小哥跟着那店小二走,虽然还不到正午时分,大厅中已然人声鼎沸,有七、八成的位子都已坐了人,大厅中央有一块空地,大小约五丈见方,三个杂剧优伶已在其中戏耍一迭迭海碗,只见一个个海碗在场上飞来飞去,最终却轻轻巧巧地落在优伶头顶上,中间那个优伶最是不易,头顶上已迭了七、八个海碗,上官鸿江及吴小哥入座时,又抛了一个海碗到头上去。

    空地四周环绕排列着三十余张方桌,那店小二带着两人到接近空地偏右的一张方桌上坐下。

    上官鸿江心想:“眼看大厅中看客众多,我与吴小哥没道理坐在如此好的位置。”便问店小二道:“这几张方桌怎地没人坐?”

    那店小二道:“这几张方桌是为了某些贵客留下的,客倌你今日若有福气,便会见到。”

    上官鸿江心想:“这家酒楼倒会做人,这么一来不论何时来了贵客都能坐上最上等的位置。”

    那店小二道:“两位客倌可要听听本店的菜色?”

    上官鸿江道:“也好,说来听听。”

    那店小二道:“本店著名菜色有:水煮江鱼、糖醋江鱼、烧白、回锅肉、辣子鸡、怪味鸡、毛血旺、锅巴肉片、烤乳猪、干煸牛柳、红油抄手、麻辣小面、担担面、酸辣粉、酸辣豆花、酸辣汤、猪儿粑。不知两位客倌今日要吃些什么?”

    上官鸿江第一次带人上馆子吃饭,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要吃些什么,便问吴小哥道:“你想吃些什么?”

    吴小哥生平都在城隍庙蹭饭吃,哪有听过这些上等菜色?十道倒有九道没听过,只能诚惶诚恐地说:“全凭头儿决定了,我不挑嘴,来什么我就吃什么。”

    上官鸿江在瞿阳帮中只吃韩霏霏及婉儿煮的菜,从来也不知道吃的哪道菜叫什么名,索性对那店小二道:“刚才你报的那一串菜名里,给我挑十道送上来,这是瞿阳帮要吃的菜色,可别给我上什么次等货!”那店小二唯唯诺诺去了。

    吴小哥道:“有人这么点菜的吗?”

    上官鸿江道:“在涪州城中打着瞿阳帮的名号,还怕给人赶出去吗?”吴小哥敬佩道:“头儿果然大气,小子佩服。”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送上了一道水煮江鱼,上官鸿江一吃,只觉这鱼十分鲜美,但调味平淡,远不及韩霏霏及婉儿的手艺,又勉强吃了几口便停箸不吃。反观吴小哥吃得十分香甜,整条鱼被吴小哥吃尽,连鱼头也吃了个光。

    其间又上了好几道菜,上官鸿江总是浅尝几口便不吃了,总觉得这绍升酒楼的菜色不过尔尔,还不及韩霏霏及婉儿的手艺,只有烤乳猪、红油抄手及猪儿粑三道是韩霏霏及婉儿不曾煮过的,上官鸿江便多吃了几口,但也不觉得特别美味。

    吴小哥自第一道起便风卷残云似的,非吃到盘底朝天不肯罢手,连吃五道后,眼见还有数道菜上桌,却已经撑得吃不下了,颓然将筷子放下道:“头儿,我不成了,真吃不下了。”

    上官鸿江笑道:“瞧你刚才那吃法,我还以为你从没吃过饭呢?”

    吴小哥道:“怎没吃过饭?没吃过饭要怎么活到今日?”

    上官鸿江道:“那又何必吃得如此猴急,如此干净?”

    吴小哥道:“头儿有所不知,这么好吃的菜色今日不吃,恐怕到下辈子也吃不到了,怎能不赶着点吃?怎能不吃光吃尽?”上官鸿江摇摇头,觉得吴小哥十分可笑。

    吴小哥看着桌上仍有四、五道菜,仅被上官鸿江吃过几口,觉得十分浪费,便问道:“头儿,这还有几道菜没吃完,当真可惜……”

    上官鸿江道:“也是,那就送去给姚老加菜吧!”说着便叫来店小二,要他们派人将桌上未吃完的几道菜送去凉亭给姚桐及帮众加菜。

    正当店小二在收拾桌上的杯碟碗筷时,另一个店小二领了五人进厅,为首一人是名白面青年,服饰奢华,颐指气使。这名白面青年拉着一个秀美青年,这秀美青年身形娇小,面貌灵秀,有如姑娘一般,一脸不甚情愿地被那白面青年拉着走。两人身后跟着三名彪形大汉,身材魁梧,腰佩大刀,显然是前两人的保镳。

    这五个人被店小二领到正中央的方桌坐下,那秀美青年本想与白面青年相对而坐,却被白面青年拉到身旁坐下,三个保镳站在就坐的两人身后不动,彷佛三尊石像。

    上官鸿江心中嘀咕了一下:“我们瞿阳帮在涪州城中的势力如此之大,绍升酒楼又是靠我们庇护的,照理说应当由我们两人坐中央这桌才是,怎轮得到其他人来坐?看来这个白面小子来头不小。”想到这里便道:“吴小哥,你还走得动吗?”

    吴小哥吃得太撑,挥挥手道:“不成,头儿,吃太多走不动啦!”

    上官鸿江道:“也好,我也正想休息一会儿,店小二,把桌子收拾干净后,送一壶热茶,两道茶点上来。”那店小二应允而去。

    上官鸿江注意观察白面青年及秀美青年两人的互动,虽然酒楼中人声嘈杂,但两桌距离极近,加上上官鸿江耳音不差,勉强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

    那白面青年道:“只是出来吃个饭,做什么这般不情愿?”

    秀美青年道:“要吃饭到你家去吃就好了,又到这酒楼来做什么?你家的厨子手艺又不比这儿的差,非要大费周章跑到这种地方来,龙蛇杂处,我不喜欢。”

第107章 当众受辱

    女相优伶续道:“咱们也别为难他了,就让他做只小狗吧!小狗儿,别攀在我腿上,下来跟大家问个好吧!”

    男相优伶果然四肢着地,模拟狗型,女相优伶道:“真是乖狗儿,打个滚,叫两声来听听。”男相优伶果然在地上打滚,又“汪、汪”两声叫,逗得满场笑声。

    女相优伶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男相优伶道:“汪、汪。”

    女相优伶道:“啊,是了,说我给人看得都不值钱了,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男相优伶道:“汪。”

    女相优伶道:“我这般抛头露面,今日给你看,明日给他看,看着看着全涪州城的人不都认识我了,这么一来自然会有些流言蜚语。”

    男相优伶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女相优伶道:“可不是吗,只是这流言自城东传到城西,又从城南传到城北,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可被全城的老老少少议论的差不多了。”

    男相优伶道:“汪汪。”

    女相优伶摇摇头道:“错错错,就说你蠢你又不信了,怎么可能愈传愈好,当然是愈传愈糟糕啦,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的花容月貌,本有十分,给传得连一分都不到;脸上只有一小点破相,给人传成青面獠牙,那不是冤枉得紧吗?”

    男相优伶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说到此处,众看客终于听不下去了,只听见有人大吼道:“谁叫一只狗儿上来斗嘴呀?”酒楼中一片骂声。

    女相优伶佯装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忘了大伙听不懂狗语了,当真抱歉,都怪这个狗奴才,快起来说人话!”

    男相优伶道:“汪汪汪汪汪!”

    女相优伶道:“你跟我说也没用,他们都听不懂呀!”

    男相优伶道:“汪汪汪汪汪!”

    女相优伶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劳驾您起来吧!”

    男相优伶道:“汪汪,汪汪汪……汪汪!”

    女相优伶道:“你还跟我讨价还价?要起来起来,不起来我自个说,没看过自己跟自己斗嘴的呀?”

    男相优伶道:“汪呜……汪呜……汪汪!”

    女相优伶道:“好,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给我说人话!”

    男相优伶不作声,抱头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之间一蹦脚跳了起来道:“不成,一辈子不说人话会憋死。”

    女相优伶道:“你们瞧瞧这人,还得对他威胁利诱才肯说人话,真是贱骨头。”

    男相优伶道:“你说谁是贱骨头呢?”

    女相优伶道:“谁坚持说狗语,不说人话,谁就是贱骨头。”

    男相优伶道:“我眼下说人话,我不是贱骨头。”

    女相优伶道:“刚才你说了一整段狗语,这还不算贱骨头?”

    男相优伶道:“刚才你又没,说自然不作数。”

    女相优伶道:“你们看看这人,自己做过的事自己都不认,这还不算贱吗?”酒楼中一片喝采。

    李炘突然站了起来走向场中正在表演的两个优伶,两个优伶显然有些讶异,但还是强作镇定,那男相优伶道:“大哥有什么指教吗?”

    李炘轻佻地道:“这姑娘长得挺标致,怎么我来了这么多次才第一次见着?”说着就伸手要去摸那女相优伶的脸,女相优伶不假思索就闪避退后。

    李炘见了十分不高兴,怒骂道:“你敢躲?大爷我见你长相不差,赏你碗饭吃,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给我过来站好!”

    那女相优伶既不想受辱,也不敢得罪李炘,只能陪笑道:“这位少爷,我斗嘴的对手是咱家哥哥,少爷你来酒楼喝酒看戏,犯不着自个儿登台献丑吧?”

    男相优伶亦缓颊道:“是呀,咱家妹子给人瞧着瞧着就不值钱了,真要给大爷你摸了一把,以后也甭嫁人了,请大爷高抬贵手。”

    李炘道:“真要给我摸过了还怕不值钱吗?我随便赏几个零头,就够你们过好几辈子了,别在那边瞎操心。”

    男相优伶拦着李炘道:“我这妹子当真摸不得,摸了要出事的。”

    李炘怒道:“我就不信这涪州城中会有什么女人是我摸不得的!”说罢一把狠狠推开男相优伶,那男相优伶身形本就不如李炘高大,被盛怒之下的李炘用力一推,整个人跌到在地。

    那女相优伶动也不动,低头站在原地,李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她挥手推开李炘的手,自己抬起头来看着李炘,李炘顺手搂住了她的腰,使她被迫紧贴到李炘身上,那女相优伶也不挣扎,任凭李炘将她搂在怀里。

    上官鸿江本想会有酒楼的人出面阻止李炘,使剧目继续演下去,没想到不仅是酒楼没人出面制止李炘调戏那女相优伶,满酒楼的客人竟没有一人叫嚣、谴责李炘打断杂剧演出,所有人都事不关己的或吃饭、或交谈、或发楞,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上官鸿江见那女相优伶当众受辱,却没有人出面解救,一拍桌站了起来,吴小哥连忙站起来拉住上官鸿江的袖子,惶恐道:“头儿,我们今天是来吃饭的,可不是来闹事的,您别强出头。”

    上官鸿江怒道:“就算这臭小子是皇亲国戚,也不能这样当众调戏姑娘!不成,你们都没人敢动他,只好由我来教训他了!”说着狠狠摔开吴小哥的手,大步走向李炘,吴小哥眼见拦不住上官鸿江,只能牢牢跟在上官鸿江身后。

    原先站在方桌旁的三名保镖眼见上官鸿江杀气腾腾地走过来,连忙挡在上官鸿江身前,中央那个块头最大的保镖恫吓道:“别再靠近我家主人,再往前走,当心拳头不长眼!”

    上官鸿江道:“这句话轮不到你来说!”说罢一拳由下而上打在那保镖下巴上,只见那保镖腾空飞起三尺高,落下来时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另外那两个保镖见到中间那个保镖被上官鸿江一拳撂倒,连忙对上官鸿江出手,两人四拳尽往上官鸿江身上招呼,上官鸿江左右闪避那两个保镖的拳头,左手一拳打在左边那保镖胸口,只听见“啪啦”一声,那保镖倒在地上,抱着胸口呻吟,似乎肋骨断了数根。

    上官鸿江毫不停手,右手一掌打在右边的保镖小腹之上,那保镖向后飞去,接连撞倒两、三张方桌才停了下来,被撞倒的方桌四周坐的客人骂声连连。

    上官鸿江朗声道:“掌柜的,撞坏的杯碟碗筷都算我的,各桌打翻的菜色全都重上一份新的,一样都算在我的帐上!”全场客人爆出一阵喝采,等着看上官鸿江要怎么对付李炘。

    李炘仍然搂着那女相优伶,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即使看到上官鸿江一招一个的把自己三个保镖撂倒,也丝毫没有惧意。

第108章 出手相助

    李炘啐道:“哼!早知道这三个家伙中看不中用,不过是个小鬼也打不赢,还要我一天花一百个铜钱雇用他们,当真没用!喂,你是哪冒出来的臭小子?不认得我是谁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上官鸿江道:“我不跟畜牲讲话,你把那姑娘放了,我让你活着回家见你爹!”

    李炘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来管我李炘的事?我在这涪州城中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是没罪的,你惹得起我?”

    上官鸿江亦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我上官鸿江面前调戏姑娘?我在这山南西道中还没有管不了的事,你惹得起我?”

    李炘神情古怪,他就算没有听过上官鸿江的名头,也知道山南西道要比涪州城大得多,心中暗想:“这小子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但李炘一向骄纵,从没遇过什么人的权势比李肇大,心想:“再大也不会比皇帝大,我家可是皇亲国戚,有什么人不能摆平的?”便挺起胸膛道:“我看上了这姑娘是她运气好,跟我回家去,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有什么不好?”

    上官鸿江道:“你少在那儿自说自话,有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意愿?”

    那女相优伶幽怨道:“多谢这位小少爷为我出头,只是我们这等戏班女子,出来抛头露面讨生活,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了,受人调戏占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位李大爷在涪州城中权势熏天,小少爷不必为了我这等下贱女子与他过不去,不值得的……”

    上官鸿江道:“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着,这臭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我便看不过去,是戏子又如何?难道戏子就没有尊严吗?难道戏子就该这般任人玩弄吗?”

    女相优伶无奈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讨生活……”

    李炘道:“你们废话说完了没?过来!”说着便将女相优伶一把拉向他原先坐的方桌,上官鸿江一把抓住李炘的手腕,用力一捏,李炘痛得惨叫一声,连忙放开那女相优伶。

    上官鸿江见李炘放开手后,便一把将李炘推倒在地,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到酒楼来耀武扬威?”

    李炘指着上官鸿江道:“你这臭小鬼,竟敢对我动手,你不知道我爹是涪州刺史吗?”

    上官鸿江道:“就算你爹是皇帝老儿也一样,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该当何罪?”全场客人无不起身鼓掌叫好,显然隐忍这李炘的蛮横多时。

    李炘见局面不对,三名保镖又全被上官鸿江给打倒了,只能落荒而逃,临走之前还不忘放话道:“你这臭小鬼,我记住你了,下次别给我遇到,否则要你好看!燕妹,我们走了!”

    那秀美青年道:“我不同你一道走,你自个儿回去吧。”

    李炘发觉连秀美青年也不再理会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盛怒而去,一路上对店小二又踢又推,藉此出气。

    那女相优伶道:“感谢小少爷的解救之恩,使我不必受那小霸王的调戏,不知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上官鸿江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真想要报答我就回场中去把你们的剧目演完吧。”两名优伶对上官鸿江行礼道谢后,便回到场中继续演出。

    正当上官鸿江打算要继续看戏时,一个财主模样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笑道:“不知上官少帮主大驾光临,怠慢了,小老儿颜鑫,乃是这绍升酒楼的老板,终于有人出手教训李炘这恶霸,当真大快人心。过去承蒙令尊出面调解,小店才不至于关门大吉,在此一并致谢。”

    上官鸿江道:“哪儿的话,绍升酒楼向瞿阳帮缴交规费,瞿阳帮自有责任替绍升酒楼排忧解难,何必言谢?”

    颜鑫道:“少帮主气度宽宏,令人敬佩。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将少帮主吹到小店来的?”

    上官鸿江道:“本人忝任玄武堂戊团头目,还请颜老板多多指教。”

    颜鑫道:“瞿阳帮端阳大会才刚过,少帮主立即走马上任了吗?”

    上官鸿江道:“事不宜迟,这差事搁着太久会出乱子的,帮主指示今日就要上任,我怎能偷懒呢?”

    颜鑫道:“很是、很是。只是今日之事,李炘肯定会上门来找麻烦,要是刺使大人亲自出马,恐怕事情会十分麻烦,这事少帮主打算怎么解决?”说罢便有些过份热切地看着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知道这颜鑫是个怕事之人,毕竟李炘是在绍升酒楼受辱的,真要找不到上官鸿江出气,说不定会迁怒到绍升酒楼,是以颜鑫有此一问。

    上官鸿江道:“颜老板大可放心,这李炘若上门来兴师问罪,尽管叫他来找我,出手教训他的人是我,轮不到别人来受责。”

    颜鑫笑道:“如此一来可要麻烦少帮主多多担待了。”

    上官鸿江道:“分内之事何足挂怀,颜老板客气了。”颜鑫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离去了。

    上官鸿江边与颜鑫应答,边观察之前与李炘同来的秀美青年,李炘临走前似乎喊他“燕妹”,想来这秀美青年当是个姑娘,女扮男装好出来走动。

    忽然那秀美女子叹了口气,向上官鸿江看来,上官鸿江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便四目相接,那秀美女子向上官鸿江点了点头,朝上官鸿江招了招手,上官鸿江对吴小哥道:“你去问问那姑……那公子何事要与我说?”

    吴小哥老大不情愿的走去与那秀美女子说了几句话,便回来回复道:“那公子说谢谢少帮主替他教训了李炘那臭小子。”

    上官鸿江道:“你去问问他是不是愿意过来同坐一叙?”吴小哥一边叨念一边去了。

    没多久,那秀美女子便跟着吴小哥过来,坐在上官鸿江左侧,上官鸿江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晚辈上官鸿江。你与李炘不是同伴吗?怎么会想教训他呢?”

    那秀美女子道:“我叫江燕,我并不是李炘的同伴,只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我父亲本是涪州的一个仕绅,李炘觊觎我的美色,刻意接近我家,后来竟陷害我父亲,说他意图谋反,我父亲被判流放充军,如今生死未卜,家产也全数充公,他还假装好心,把我收留在家中,没想到……他竟然趁我……把我给……”

    说到这里,江燕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我若是不嫁给他,便只有一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官鸿江道:“姑娘与我非亲非故,竟肯将自己的丑事据实以告,我上官鸿江怎能不出手相助呢?你与我回瞿阳帮去吧,不必再回李炘的贼窝去了。”

    江燕道:“多谢上官公子出手相助。”

第109章 聊心事

    午饭已毕,一行人便起身离开酒楼,走到柜台边,上官鸿江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到柜台上对掌柜的道:“我们吃的两桌酒菜、茶点,打翻的杯碟碗筷,重新给打翻的的客人上的酒菜,这一两金子不知够不够付账?”

    那掌柜的道:“我家老板刚才特别交代,今日不能向少帮主收钱,请少帮主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上官鸿江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我今日若是白吃白喝,岂不是与李炘那臭小子一样低劣吗?”

    那掌柜的为难道:“您若是坚持要付钱,回头我可是要给我家老板骂的,请少帮主高抬贵手。”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后道:“也罢,你帮我转告你家老板,就说这饭钱赔偿我是非付不可,若他觉得过意不去,就每日送几道店里的招牌菜给姚桐吃,就算扯平了。”那掌柜的无奈,只好将金子收下。

    离开绍升酒楼后,上官鸿江领头走向姚桐所在的凉亭,吴小哥与江燕跟在其后,上官鸿江一进凉亭便问姚桐道:“姚老,怎么样,绍升酒楼的厨子手艺不错吧?”

    姚桐不高兴地道:“为了吃这几盘平淡的菜色,就去绍升酒楼乱砸金子,又惹上了李炘那小子,回头看你要怎么跟帮主交代?”

    上官鸿江道:“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把绍升酒楼看好就好。”姚桐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上官鸿江见此地无事,便道:“我回城隍庙去了,有事派人到城隍庙传话。”

    姚桐傲然道:“真要有事通知了你,你也解决不了,不必如此麻烦吧?”

    上官鸿江道:“也是,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给你们自己撑着就行,等你哪天被人杀了我再来收拾残局就好,小事、小事。”语罢哈哈大笑离去,留下一脸错愕、愤恨的姚桐。

    回到城隍庙后,上官鸿江在吴小哥的协助之下,认识了留守的十来个帮众,上官鸿江一一与他们交谈,发现其中有两个脑袋比较灵光,武功也稍稍有些底子的人,一个叫唐二,一个叫陈大,上官鸿江心想日后会有用处,便暗自记在心上。

    好不容易捱到酉时,上官鸿江终于能够回总舵去,他招呼江燕道:“江姑娘,你随我回总舵吧。”

    江燕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少帮主,这么说好像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但我考虑了一下午,还是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跟你回瞿阳帮去,我与你毕竟非亲非故,这般与你回瞿阳帮去,旁人还道我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子,先前跟了李炘,这会儿又跟了你,我……”

    上官鸿江抬起手制止江燕继续说下去,缓缓道:“江姑娘,收容你的不是我一个人,收容你的是整个瞿阳帮,李炘在涪州城的势力庞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应对的,这次带你回去,是否能够收容你,得要得到帮主的同意,这不是我能作主的事。更何况本帮中也有女性帮众,虽然人数不多,但瞿阳帮从不禁收女性帮众,你若觉得在瞿阳帮中白吃白住心怀愧疚的话,不如就加入瞿阳帮吧,这样也就不算米虫了。”江燕低头沉思,好不容易才点头答应。

    回到总舵的上官鸿江带着江燕直取议事大厅,今日值班的堂主乃是白虎堂堂主莫杉,帮主、三龙头、八长老皆不在议事大厅中。上官鸿江问莫杉道:“帮主到哪去了?”

    莫杉道:“帮主下午便出门去了,没说要到哪去。”上官鸿江暗自咋舌,只能带着江燕去见韩霏霏。

    韩霏霏一见江燕便惊讶道:“江姑娘,你怎么跟着鸿儿来了?”

    上官鸿江道:“娘,你认识江姑娘吗?”

    韩霏霏道:“我怎会不认识江姑娘?江老爷是涪州著名的仕绅,虽然未曾考取功名,但写诗、作文可是涪州一绝,三、四年前曾带着江姑娘前来拜访,还送了一本诗文集给我,不知江姑娘可有印象?”

    江燕点点头道:“我记得,那次爹爹说要拜访瞿阳帮,我还觉得奇怪,瞿阳帮是个江湖帮派,爹爹何必带我去拜会,后来见到上官夫人,却是说不出的震惊,在江湖帮派中竟有上官夫人这般典雅、清丽又有文采的女子。”

    韩霏霏道:“江姑娘过奖了,听说去年江老爷被李肇诬陷,被判流放充军,从此之后你们父女俩人便渺无音讯,我很是担心。”

    江燕道:“家父被流放到龟兹,至今生死未卜;我家家产全被充公,我无处可去,李炘假装好心,把我接到他家去住,没想到那畜生竟趁我不胜酒力之时侵犯了我……我……我是不想活了……”说着又啜泣起来。

    韩霏霏一听事关女子的清白名节,便向上官鸿江道:“鸿儿,你先出去走走,娘要和江姑娘谈谈心事。”

    上官鸿江突然被韩霏霏赶出去,心中大是不满,但转念一想,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去问问丁瑞李肇、李炘父子是什么来头,便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上官鸿江信步穿过竹林,天色渐渐变暗,橙色的夕阳洒落在竹林之间,已没了白天的炎热。

    不一会儿上官鸿江便来到丁瑞住所,上官鸿江轻敲房门道:“丁泥鳅你在吗?在的话就出个声吧?”只听丁瑞隔着房门道:“在嘿,你自己进来吧。”

    上官鸿江推门进房,只见丁瑞打着赤膊,单手倒立,似乎正在练功。上官鸿江道:“这般用功,这当头还在练功啊?”

    丁瑞道:“不多练练,哪天被你这毛头小子赢过了,老泥鳅面子上可挂不住。”说着一跃而起,端端正正坐到椅子上,上官鸿江也坐了下来。

    不等丁瑞开口询问,上官鸿江便开口问道:“丁泥鳅,你可知道涪州城中的李肇、李炘父子是什么来头?”

    丁瑞皱眉道:“怎么,上任第一天就被找麻烦了吗?”

    上官鸿江道:“找麻烦的倒不是这两个人,找麻烦的是我手下的那几个小头目。”

    丁瑞摇摇头道:“小头目的事情好解决,过没几个月他们就会服服贴贴的,但那李肇父子可没这么好应付,你没跟他们起冲突吧?”

    上官鸿江笑道:“我在绍升酒楼阻止李炘调戏女优伶,打挂了他的三个保镖,还顺道把他的女伴带了回来,这样算不算跟他起冲突?喔,对了,我还捏了他的手腕一把,让他叫得跟杀猪一般,不过我有手下留情,没把他的骨头捏碎,这样应该不算起冲突吧?”

    丁瑞叹道:“你啊,实在是拿你没办法,算了,事情都做下来了,这时再来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总算这次理亏的是李炘,就算他老子要来兴师问罪,也不能不顾百姓的观感。”

第110章 展示武艺

    上官鸿江道:“可不是吗,说什么在涪州城中没人敢动他,听了就令人不快!给他点颜色瞧瞧便大呼小叫,没半点骨气。”

    丁瑞道:“少主,你当众给他难看,即便他不直接来找你麻烦,还是得防着点。这李肇虽然只是小小的涪州刺史,也没有聘雇什么武学高手作为护卫,但本朝高宗皇帝是他的祖父,算起来当今圣上是他的堂兄弟,惹上他可不是好玩的。”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我知道啦,下次遇上他们父子会小心一些的。”

    丁瑞道:“但愿你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上官鸿江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正当上官鸿江打算告辞时,一名帮众前来报讯道:“丁龙头,帮主有请,麻烦丁龙头到议事大厅一趟。”猛然看见上官鸿江也在场,急忙道:“少帮主也在此,那是再好不过了,帮主四处找你找不着,正在议事大厅发脾气呢,请少帮主与丁龙头同去。”

    上官鸿江嘟囔道:“看来得挨骂了!”

    丁瑞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道去吧。”两人随着那前来传话的帮众到议事大厅。

    上官盛阳一见上官鸿江进来便冷笑道:“好呀,你这小兔崽子,第一天去当头目,什么好事不干,偏偏给我惹上李炘那个龟儿子王八蛋,这下他老子可有名头来找碴了,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鸿江道:“客人到酒楼吃饭看戏,真要是好客人,欢迎都来不及,像这种既不付账又要调戏女优伶的无赖,没打他一顿已经很客气了,还要笑着向他道『下回再来』吗?”

    上官盛阳道:“唉呀,你倒是通情达理呀,那么这龟儿子王八蛋央着他老爹来找你麻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就好?”

    上官鸿江道:“身为帮主怎么能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只是这事是我干的,自然由我出面承担,真要我顶不住,也还轮不到爹爹你出马吧。”

    上官盛阳道:“你这可说到关键了,小子,我是你爹,这事不找我找谁?”

    上官鸿江道:“啊,这么说来就只有我自己顶下来了,那好说,我今晚便去砍了这两颗皇亲国戚的头,只有头的话就不会找麻烦了。”

    上官盛阳道:“你倒了解我的心思啊,小子?你以为杀个人这么简单呀?”

    上官鸿江道:“说笑罢了,爹爹还当真呢,这两个皇亲国戚虽然作威作福、鱼肉乡民,但还罪不至死,明日李肇若真的找上门来,我一个人应付得了。”上官盛阳一笑置之,挥手要上官鸿江离去。

    上官鸿江出了议事大厅,才发现丁瑞被上官盛阳找来,并不是为了自己招惹了李炘这件事,看来上官盛阳另有帮中要事要找丁瑞。

    上官鸿江走回湖中小屋,探头往屋中窥视,要看韩霏霏与江燕是否谈完了“心事”,只见韩霏霏手支着面颊呆坐着,连上官鸿江回来了也没发现,上官鸿江走到韩霏霏身旁喊了一声“娘”,韩霏霏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上官鸿江道:“去哪了,叫你出去走走,跑得不见人影,刚才你爹派人找你,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找。”

    上官鸿江道:“我去见过爹爹了,没什么事。”

    韩霏霏道:“没事?我才不信,没事你爹会在这当头急着要找你?”韩霏霏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问上官鸿江上官盛阳究竟为什么要找他。

    上官鸿江撇开这个话题问道:“江姑娘怎么样了?怎么没来由地就要死要活?”

    韩霏霏一脸尴尬道:“此中涉及男女之事,你年纪还小,娘不便跟你解释此事,总之江姑娘就暂时由我收留,这件事你不必向你爹禀告了,真要出事,我去与李炘交代便是。”

    上官鸿江道:“那可不是,爹爹老觉得我闯的祸要他来负责,哼,我自己不能负责吗,还轮得到他?”

    韩霏霏一脸爱怜地看着上官鸿江道:“也是,我的鸿儿也长大了,不必事事都靠爹娘庇护了。”

    翌日便是瞿阳帮向各店家收取规费的日子,上官鸿江一大清早与上官盛阳练过武功后,便匆忙赶到城隍庙,只见吴小哥还在角落缩成一团,酣睡未醒;陈大还不见踪影,只有唐二一人在庙前打拳练武,其余诸人不是窝在城隍庙中半梦半醒,就是还没现身。

    上官鸿江喊道:“今日不是收规费的日子吗?大伙快起来!”

    被吵醒的吴小哥睡眼蒙眬地嘟囔道:“要收规费也要等店家开门呀,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

    上官鸿江一想也对,眼下不过卯辰之交,大半店家都还没开门呢,要去哪收规费呀?

    上官鸿江自知心急了,便看着唐二练武,唐二练的乃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五形拳”,自东汉末年华陀创发“五禽戏”以来,拳脚功夫逐渐发展分支,直到唐代发展出“五形拳”,仍然遵循“五禽戏”中模拟虎、鹿、熊、猿、鹤等五种禽兽的动作出招,与遵循阴阳五行的“五行拳”全然不同。

    上官氏的武功模拟百鸟,自然对鹤形招式特别熟悉,看见唐二练到鹤形招式时,忍不住出言指点了几下道:“唐二,欲拟鹤形,双手非翅即喙,双腿微弓,一足站定,一足伺机而攻,飞跃下击需快且狠,不可迟疑。”说着忍不住照着唐二的招式,演练一次。

    唐二本不想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挥,但见上官鸿江使出同样招式,出招既快且准,宛如一只白鹤攫鱼,一击必中,不由得照着上官鸿江所说的方式练了一次,果然觉得招式威力大增,心下大喜,连忙将其他招式都拿出来请教上官鸿江。

    在城隍庙四周的帮众都知道唐二武功还算不差,见唐二竟恭恭敬敬地向上官鸿江请教武功,纷纷靠近围观。没过多久陈大也来了,上官鸿江便让唐二、陈大两人过招比武,自己则在一旁指导。

    唐二、陈大两人练了半个时辰,均觉受益良多,便齐声道:“头目武艺高强,指导有方,可否当我们两人的师父?”

    上官鸿江摇摇手道:“两位年纪比我大得多,何必如此客气?大家切磋武功,我的功力高些,随口指点几句,也不算什么,不必讲什么拜师。”大伙见上官鸿江年纪轻轻却如此大度,心中都有几分佩服。

    看过帮众练武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上官鸿江交代唐二、陈大两人带领城隍庙中的十余名帮众留守,自己只带着吴小哥去找李辛。

第111章 围攻

    到了李辛处,只见李辛正在整编帮众准备到各家赌场收规费,由于不知道长红赌场又招募了多少家赌场拒缴规费,五、六十名帮众皆全副武装,个个都像是要去火并械斗一般,上官鸿江仍是一身素白长袍,腰系玄带,佩着敛芒剑,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

    出发前李辛问上官鸿江道:“头目,我们这次要先去哪个赌场?”

    上官鸿江反问道:“哪个赌场上次缴规费时就不情不愿,似乎与长红赌场有所约定的样子?”

    李辛道:“全胜、有发、庆元这几家似乎都有这样的情况。”

    上官鸿江不悦道:“李老,你也不过就管二十多家赌场,眼下快一半的赌场要与我们瞿阳帮对立了,你平时究竟是怎么与这些赌场来往的?”李辛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却不敢答话。

    上官鸿江道:“罢了,这次仍是由你主持收纳规费,真有麻烦时我才会出面,就从那几家可能倒戈的赌场开始收起吧。”

    全胜、有发两家赌场的老板虽然不情不愿、百般推托,最后仍是将每个月五十贯铜钱的规费交给李辛了。

    到了第三家庆元赌场时,上官鸿江便发现不大对劲,赌场门口站了两个黑袍汉子,看上去似乎有些武功,上官鸿江也没告诉李辛,只是暗自留心。

    果不其然,待瞿阳帮一行人全进了赌场后,一名黑袍汉子快步溜走,另一名黑袍汉子关闭赌场大门,挡在门内,一副瓮中捉鳖之势。

    上官鸿江心想:“这票帮众都是些武艺低微的江湖小混混,不必指望他们有什么战力,这李辛的功夫若与姚桐相去不远,当能撑个几刻钟,若真的不成我再来出手罢了。”心中算计已定,便气定神闲地看赌场老板与李辛之间的唇枪舌战。

    庆元老板道:“大爷们别这么心急嘛,都到了我们赌场,不想玩上两把?我们赌场的玩法简单的紧,掷四粒骰子,比点子大小,四粒骰子点数总和比十二点大,开天门;四粒骰子点数总和比十二点小,开地门,四粒骰子点数相同称为『大王』,庄家通吃,大爷玩一把不?”

    李辛一把推开庆元老板道:“你少来这套,我没空在这陪你瞎扯,这个月的规费五十贯铜钱快交上来!”

    庆元老板怒道:“李大爷,你瞿阳帮在涪州城中事业做得这般大,还看得起这小小的五十贯铜钱吗?”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赌场大门突然敞开,一名光头大汉带着十余名江湖豪客进门,个个面露凶光,杀气腾腾。

    光头大汉道:“是什么人在这儿撒野?不知道这儿是老子罩的地方吗?”

    李辛反口道:“你是什么东西?这儿向来都是瞿阳帮罩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你这个龟儿子王八蛋?”

    光头大汉道:“这儿早就不归你瞿阳帮管了,趁早滚得远远的,别逼我陆光动手!”

    李辛道:“真要动手还怕你了?兄弟们,上!”瞿阳帮五、六十名帮众一听李辛命令,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棍棒刀斧往那十余名江湖豪客身上招呼,那些个江湖豪客也不是省油的灯,亮出各自的趁手兵器反击,双方便混战起来。

    吴小哥武艺低微,今日又没带兵器来,眼见对方个个穷凶恶极,吓得躲在上官鸿江身后,紧张道:“头目,对方人多势众,武艺高强,咱们暂时撤退,以避其锋,明日再来收规费也是一样。”

    上官鸿江道:“对方派人在门口守望,不论过几天再来,一样会遇到这批凶神恶煞的,更何况今日人多势众的是我们瞿阳帮,论人数,我们比对方多了四倍有余;论武艺,我们……唉呀不好……”

    上官鸿江才想说己方的武功也比对方好时,就见那陆光挥动一柄厚背鬼头刀,切瓜砍菜般伤了数名帮众,连忙喊道:“李辛!先去结果了那光头!”转头一看,李辛已在对方三人围攻之下血溅当场,靠着几个帮众的援助才不至于命丧当场。

    上官鸿江顾不得身分,在帮众中腾空翻了几翻,在好几名帮众的肩上、头上借了力,直直落在陆光面前。

    陆光突然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翻身落地,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回过神来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没瞧见老子在杀人吗?快让开!”

    上官鸿江懒洋洋道:“就怕你还杀不了我哩。”

    陆光闻言大怒,厚背鬼头刀狠狠劈下,上官鸿江轻巧避开,一掌直取陆光胸口,陆光见一击不中,料定上官鸿江必会反击,连忙后跃,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上官鸿江当胸打来的一掌。

    上官鸿江一掌不中,跨步追击,左右双掌连击,陆光手中的刀已在上官鸿江身后,脚步退得不够快,拉不开距离使刀,眼见上官鸿江攻到近处,不得不弃刀与上官鸿江贴身缠斗。

    上官鸿江见其果断弃刀,心中暗赞对手心思灵活,但手中招式却没有丝毫放松,虽然只出三分力,却是招招攻向对手的破绽,令陆光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上官鸿江心想:“这光头的武功与帮中各堂堂主的功力不相上下,虽然对我而言是能够轻易打败的小角色,但对各团头目而言却是远胜于己的对手,这长红赌场哪来这么多钱请来这批打手为其卖命呀?这样做当真比缴规费给瞿阳帮划算吗?”

    上官鸿江心中一面想着,手上一招“飞鹰振翼”正中陆光胸口,陆光被一掌击飞,口中鲜血狂喷,倒地不起。

    陆光的同伙们见陆光受伤倒地,纷纷舍弃眼前的对手,将上官鸿江团团围住,上官鸿江暗忖:“眼下还有十来名对手,若是他们的武功都与这光头相差不远,我一个人要打赢所有人,倒是有些吃力,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众敌手不待上官鸿江招呼瞿阳帮帮众助阵,便一拥而上攻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眼见局势危急,伸手拔出敛芒剑,“铛”的一声削断一柄钢刀,断刀之人猛往后跳,这才不至于被敛芒剑划伤。

    上官鸿江一剑在手,精神为之一振,使出扬凤剑法力战群敌,多数敌手不是伤在剑下便是兵器被削断,敌手中一名干瘦汉子喊道:“这臭小子用的是柄宝剑,可要当心自己的趁手兵器,别被他削断了。”

    上官鸿江笑道:“宝剑倒是不敢当,不过就是比你们用的破铜烂铁要好多了。”那干瘦汉子火气上冲,怒道:“臭小子,你别太过嚣张,二弟、三弟,咱们布阵!”另外两人应和了一声,一人是个矮壮汉子,另一人是个黑面汉子,三人持刀团团围住上官鸿江。

第112章 突围

    上官鸿江一剑刺向那干瘦汉子,那干瘦汉子动也不动,上官鸿江满心以为得手,心中窃喜,却听到身后两道破空之声逼近,若不回身迎击,手中长剑刺中对头之后,自己两肩也将被双刀砍中,只能放弃攻势,回身横剑砍出,逼退另外两人。

    上官鸿江背后干瘦汉子趁势逼进,一刀砍向上官鸿江背后,三人交替连环,虽然伤不了上官鸿江,却缠住了上官鸿江,让他缓不出手来救援其他帮众,敌方剩余未受伤的五、六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群起围攻瞿阳帮帮众,瞿阳帮帮众虽然人数有敌方的十倍之多,但武功远远不及敌方,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数人受伤倒地,生死未卜。

    上官鸿江见李辛受伤倒地后,帮众群龙无首,心想:“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说不得,我拚着受点伤也要脱离这干瘦汉子三人的包围!”

    上官鸿江剑指干瘦汉子,跨步一剑刺出,背后照例两道破空之声逼近,上官鸿江毫不理会背后的攻势,持续逼进干瘦汉子,干瘦汉子露出一丝惊恐,横刀砍来,上官鸿江突然双足使劲,一跃而起,在干瘦汉子的刀上一借力,跳过干瘦汉子,身在空中时剑交左手,反手握剑,看也不看便朝身后猛刺,只听见一声惨呼,也不知刺中了敌身何处。

    落地之后上官鸿江猛然将剑拔出,朝后狠狠一踢,将那干瘦汉子踢倒在地,回头准备再战那矮壮汉子和黑面汉子时,只见那干瘦汉子右背伤口血如泉涌,倒卧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由于仍有多数敌手尚未击倒,上官鸿江没有时间感到欣喜,立刻挥剑攻向那矮壮汉子,由于干瘦汉子已被击倒,阵势已破,矮壮汉子和黑面汉子虽然配合得不错,仍被上官鸿江迅速击倒,一个小腹中剑,一个手臂中剑,这次总算上官鸿江还记得手下留情,两人所受之伤皆非致命伤。

    瞬间击倒三名劲敌的上官鸿江使出鹤啄剑法游走全场,刺伤所有敌手的手腕,只听到一阵铿铃框啷,所有敌手手中的的兵器尽数落地,即便还有敌手忍着手腕上的伤浴血奋战,却已不敌十余倍的帮众围攻,转瞬间便被帮众们制伏。

    上官鸿江剑指元庆老板道:“如何?还要再找人来吗?还是要将五十贯铜钱交出来了呢?”

    元庆老板神色古怪,似乎在肚中暗自咒骂长红赌场的王老板,眼见这批打手不中用,也只能乖乖将规费双手奉上了。

    上官鸿江要吴小哥将银子收好,便指挥帮众将受伤倒地的帮众抬走,离开元庆赌场后,上官鸿江见李辛受伤着实不轻,便拨了二十余人,对领头的一名细瘦帮众道:“你们带着受伤的帮众们回城隍庙去治伤、留守,要唐二带城隍庙中留守的帮众过来。”那细瘦帮众领命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唐二、陈大便带着十余名留守的帮众前来与上官鸿江会合,上官鸿江问李辛手下的帮众道:“还有哪些个赌场还没去收规费?”

    一个细眼汉子道:“还有十来间赌场呢,头目想先去哪一间?”

    上官鸿江道:“无所谓,就从最近的赌场开始收钱吧,你都知道这些赌场该怎么去吧?”

    那细眼汉子道:“知道。”

    上官鸿江道:“那就带路吧。”

    也不知道是想要变节的赌场就真的只有那么两、三间,还是方才上官鸿江在元庆赌场一人剑伤十余名敌手的传闻已经传开,其余赌场都乖乖将规费缴出,不仅如此还极尽所能的奉承巴结,这让上官鸿江相当不舒服。

    上官鸿江心想:“昨日陈老说我们瞿阳帮其实才是涪州城中最大的地痞流氓,当时我还觉得言过其实,这会儿却感到再贴切不过,跟赌场收规费都有这种感受了,陈老平时跟城中的贩夫走卒收规费时,那感受想必更加深切,我们瞿阳帮能够供养十万帮众,盘据山南西道,我在总舵中吃香喝辣,全是来自这些人畏惧瞿阳帮的势力而缴纳的银钱,这岂非在朝廷的税赋之外,又增加了他们的负担?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样做合乎侠义之道吗?我能为他们做什么?收了他们缴来的规费,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上官鸿江想到这,猛然摇头,转念一想:“赌场的收入岂非不义之财?压榨他们又何妨?但来此赌博的百姓难道没有错?若非心存侥幸、妄想不劳而获之辈,为何要到赌场来赌钱?那绍升酒楼呢?那陈老所管理的小店铺呢?这些人难道就不是存有私心,难道跟他们收取规费便是鱼肉乡民吗?”上官鸿江想了一整天,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晚上回到湖中小屋时仍在思索这个问题。

    韩霏霏见上官鸿江神色有异,问道:“鸿儿,你怎么了?说来给娘听听。”

    上官鸿江道:“娘,今日我到城北去收规费,看见那些赌场老板们奉承巴结我们瞿阳帮,我心想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我们瞿阳帮威逼店家、百姓,收了这么多钱供给自身繁盛壮大,让我不愁吃穿,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样真的符合侠义之道吗?”

    韩霏霏叹了口气道:“是不是正确的,娘也不知道,人各有志,也有人觉得这样不偷不抢,就有花不完的钱,何乐而不为?但这绝不是侠义之道,绝对不是!鸿儿,你觉得侠义之道应该是怎么样的?”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我也说不上来,救助弱小,不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去欺压武功比自己弱的人……吗?”上官鸿江边说边想起了白纯儿,嘴角不经意露出了笑意。

    韩霏霏道:“这些当然也是,但是娘认为还要再更进一步,不仅不能欺压比自己弱小的人,要去扶助这些弱小的人,更要不求回报,甚至为了这些弱小的人们牺牲自我,这才是娘心目中的『侠义之道』。”

    上官鸿江喃喃道:“不求回报……牺牲自我……?”

    韩霏霏道:“娘之前与你解说过《史记》中的〈游侠列传〉,你还记得吗?太史公的朱家、郭解这些人的形象你还记得吧?”

    上官鸿江道:“是,当时娘在解说这篇时,特别说过期许我要成为这样的人,娘心中的『侠义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韩霏霏道:“不全然相同,却也相去不远。此中真意得要靠你自己去细细体会了,这样你就能知道娘心中的苦了……”

    上官鸿江惊讶道:“娘心中有什么苦?”

第113章 实力差距

    韩霏霏幽幽叹了一口气,却不答话,任凭上官鸿江再怎么追问,韩霏霏都不愿再说一句话,彷佛说出来的话会刺伤上官鸿江一般。

    上官鸿江从来不知道韩霏霏心中有苦说不出,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韩霏霏所苦为何,加上思索着韩霏霏所谓的“侠义之道”,徒然增添许多烦恼。

    就这样,上官鸿江一面做着瞿阳帮头目的工作,一面思索着究竟什么是“侠义之道”,琢磨着韩霏霏心中究竟为何而苦,偶尔想起寄居在长安的白纯儿,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时光荏苒,匆匆过去一年有余,上官鸿江升任玄武堂甲团头目,掌管涪州城北最大的两个市集,其中虽然都是卖些米粮、布帛等民生用品,但由于买卖人数非常多,利益也非常大,但相对来说上官鸿江也更加痛苦。

    从前在戊团时,管赌场、管酒楼,尽是一些声色犬马之处,虽然冲突不少,但这些地方钱财来得容易,与上官鸿江心中的“侠义之道”较无违背;但到市集来买卖货物的全是涪州城内外的贫苦百姓,上官鸿江心中十分抗拒。

    于是上官鸿江便向上官盛阳道:“爹爹,我不愿去甲团当头目,你让我继续当戊团的头目罢。”

    上官盛阳懒懒道:“鸿儿,你我虽是父子,但在论及帮务时,我是帮主而你只是总舵玄武堂底下的一个十头目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上官鸿江道:“没资格?怎样才算有资格?”

    上官盛阳笑道:“你也是习武之人,这种事还要问我?”

    上官鸿江意会道:“若我能挡得了爹爹三招,爹爹便答应我继续当戊团的头目?”

    上官盛阳道:“才三招,这么没诚意?”

    上官鸿江道:“五招?”上官盛阳冷笑摇头。

    上官鸿江道:“七招?”上官盛阳面露凶光,仍是摇头。

    上官鸿江道:“十招?”

    上官盛阳冷冷道:“鸿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志气了?十招之内让我拔剑,否则也不用再说了。”上官盛阳站起身来,空手伫立在练武厅中,身上的佩剑连剑带鞘摆在三步之外的桌上,对于上官鸿江的轻视毫不掩饰。

    上官鸿江在练武厅中并不用敛芒剑,以免练武厅中的兵器有所折损,他拔出手中的寻常长剑,剑尖指地,深吸一口气便向上官盛阳攻去,剑身上挥,拉到极限后顺势向下劈,这招“物极必反”是上官氏“逆势三大招”中最为精深的一招,顺逆两势融于一招,最是难以掌控。

    上官盛阳笑道:“好小子,这招你练熟了吗?”也不见上官盛阳伸手,只见上官盛阳用右手食指点在剑格上,将剑平平推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向左跨一步横剑挥出,直砍上官盛阳胁下。

    上官盛阳知道上官鸿江打算抢到自己身后,双足不动,上身半转,左手一掌拍向上官鸿江背后,上官鸿江听见背后破空之声响起,知道上官盛阳一掌拍到,手中长剑轻抛,长剑在空中转动半圈,上官鸿江反手接剑,向后猛刺。

    上官盛阳暴喝一声:“来得好!”伸指在剑脊上一弹,剑身向上飞去,“啪”的一声击中上官鸿江的腋窝,震得上官鸿江右手酸麻,长剑把捏不住,脱手坠下。

    电光石火之际,上官鸿江左手一探重新握住剑柄,向前又跨出一步,终于抢到上官盛阳侧后的位置,虽然上官鸿江的左手剑还不大熟练,但在上官盛阳的要求下,已练到右手剑五、六成功力了,这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上官鸿江一剑刺向上官盛阳右臂,上官盛阳脚步微移,上身后仰便避开这一剑,上官鸿江跨步跃起,双手握剑下劈,正是一招“孤星坠海”,去势凶猛。

    上官盛阳伸脚轻轻点在上官鸿江握剑之处,上官鸿江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被踢飞了出去,所幸上官盛阳这一脚没有要伤害上官鸿江之意,要是踢在小腹之上,那可不是飞出去那么简单的事了,必定会身受重伤。

    上官鸿江连攻五招,都被上官盛阳轻松化解,上官鸿江翻身落地,剑交右手,又冲向前抢攻,上官盛阳看了直摇头,手上却没动静,要看上官鸿江接下来要怎么出招。上官鸿江脚不停步,绕着上官盛阳转,手上连刺十二剑。上官盛阳瞧得真切,拍出十二掌皆打在剑脊之上,化解攻势。

    上官鸿江连击不中,举剑胡劈乱挥,逼近上官盛阳,这招乃是上官氏剑法中的“鵟鹰暴乱式”,多半用于多人混战时,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来攻的情况。

    上官盛阳喝道:“别胡乱出招,这招眼下管用吗?”

    上官鸿江突然脚步一踢冲向上官盛阳,“鵟鹰暴乱式”变为“穿心一剑”,上官盛阳微微一笑,待剑尖离胸口不到五寸时才凌空跃起,上官鸿江来不及停步,便自上官盛阳身下穿过,上官盛阳在空中一翻,落下时正对上官鸿江的背后,一掌拍出直取上官鸿江背心,虽然上官盛阳只用了一成力道,但这掌要是受得实了,上官鸿江非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不可。

    上官鸿江听见背后风响,知道上官盛阳拳掌已到,急忙向前连滚三滚,虽然躲过上官盛阳这一掌,但狼狈至极,不在话下。

    眼见十招之数仅剩最后两招,上官鸿江不得不耍些小把戏,他左手抄起上官盛阳摆在桌上的佩剑,剑柄朝前向上官盛阳挥去,右手持剑竟划向自己的喉咙。

    上官盛阳不屑道:“哼,竟用苦肉计,真不要脸。”

    上官鸿江道:“你可以赌赌看我会不会当真下手!”

    上官盛阳冷冷道:“何必要赌?我不必拔剑也能救得了你。”

    上官鸿江道:“那就来试试看吧!”右手剑去势甚急,彷佛视死如归。

    上官盛阳拨开上官鸿江左手的剑柄,伸手直抓上官鸿江的剑,上官鸿江一见上官盛阳手一张开,连忙用左手剑柄挡住上官盛阳的手,上官盛阳想要抓住上官鸿江的右手剑之前就会先握住左手剑的剑柄,上官盛阳露出一抹微笑,握住了上官鸿江左手剑上的剑柄。

    上官鸿江见机不可失,连忙将剑鞘往外抽,上官盛阳微一使劲,震断了仍未出鞘的剑身,手微一扬便将剑柄扔了出去,接着牢牢抓住上官鸿江右手剑的剑刃,说巧不巧,这时上官鸿江的剑刃恰好碰到喉咙,却连条血痕也没划破。上官鸿江仍用力地试图划伤自己,但剑刃已被上官盛阳牢牢抓住,一分一毫也动不了了。

第114章 干系重大

    上官盛阳道:“可以认输了吧,我的剑已经毁了,再也没法拔剑了,算起来你的十招也已经用完了,不必再挣扎了。”

    上官鸿江正想反口,上官盛阳肃然道:“最后我拨开了你的左手剑柄,你又递剑上来,我才震断了长剑,难道不算两招吗?”上官鸿江自知理亏,遂不开口答话,松手弃剑。

    上官盛阳见上官鸿江松手,这才将握在剑刃上的手松开,剑上沾染两道血迹,却是上官盛阳的手在握住剑刃时被划伤了。

    上官鸿江看着上官盛阳手上的剑伤,愧疚道:“抱歉……”

    上官盛阳抬手制止上官鸿江的道歉,悠悠道:“这点小伤用不着道歉,记着,孩子,刚才举剑自戕若是你不想出任甲团头目的意志,这伤就是我坚持要你出任甲团头目的意志,如果你已经知道谁强谁弱,就别再来跟我抱怨,乖乖地去当甲团的头目吧。”上官鸿江连回答也做不到,垂头丧气的便要离去。

    正当上官鸿江要走出练武厅时,上官盛阳忽道:“今日比武之事别告诉你娘,你娘要是知道我逼得你要举剑自戕,肯定会……别跟她说。”上官鸿江压根没听懂上官盛阳交代了什么事,只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虽然出任玄武堂甲团头目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但上官鸿江全然不如去年接任戊团头目时来得积极,拖了几天才到甲团留守的宾悦商行露面。

    这宾悦商行的老板龚贝与戊团的小头目陈阿财一般,起初只是不想缴规费才加入瞿阳帮的,没想到家中的商行却成了帮众们的聚会之地,自己也缓步升到小头目,反倒是商行的生意荒废了,近年来只卖些折扇、画轴、纸笔,两三天也未必会有一个客人上门。

    龚贝见上官鸿江到了,连忙请上官鸿江坐下,上官鸿江在戊团做头目做得有声有色,不仅是戊团的小头目们拜服,连其他团的小头目们也都十分尊敬,这次就任不像当年他到戊团就任时无人理会,龚贝立刻派出几个帮众去给几个小头目传话,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六个小头目全到了宾悦商行会见上官鸿江。

    经过一阵寒暄后,上官鸿江开始询问帮务道:“眼下这两个市集是怎么收规费的?”

    其中一个小头目张老二回道:“在通平市集的话,行人进出收一个铜钱,挑担进出收两个铜钱,牛车、马车进出收五个铜钱。”

    上官鸿江道:“进出都得收?”

    张老二道:“是,进出都得收。”

    上官鸿江又问:“若是担中无物或是马车、牛车上没有货物,一样要缴规费吗?”

    张老二道:“没错,一律照收。”

    上官鸿江问道:“另一个市集也是如此吗?”

    另一个小头目郑好道:“广流市集与通平市集一般无二,瞿阳帮各处的规矩全是这样的。”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决定要做一些改变,便道:“收取规费太多,人们会不愿到市集来做买卖的,这样吧,往后进入两个市集才收规费,离开不收。行人进市集也不收规费,挑担收一个铜钱,马车、牛车进市集收三个铜钱,你们瞧这样如何?”

    几个小头目面面相觑,不敢应答,最后几个小头目你看看我、我拱拱你,好不容易推了龚贝回答。

    龚贝硬着头皮道:“头目,这样做不太妥当吧,先不说破坏过往的规矩了,实际上的规费收入会减少七、八成,减少的部分要去哪找钱来补上?况且何堂主那边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

    上官鸿江道:“规矩是我家定的,你不认识我是谁呀?何堂主那边也是我去交代,你们担心什么?”

    几个小头目均低头不敢说话,上官鸿江见无人有意见,便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自今日起都照我刚才说的规矩收规费,若让我发现有人超收规费,依帮规处分!”

    这个新规矩才实行三日,整个涪州城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城北的两个市集不收规费了,涪州城内外的百姓全涌到广流市集与通平市集做买卖,虽然变得十分热闹,但买卖纠纷、偷抢拐骗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上官鸿江分派几个小头目将四、五个帮众分成一队,在两个市集中巡查,减少来争执的发生。

    虽然规费收入少了一半以上,但上官鸿江看着市集中人们热络的交易所需,心中十分畅快。

    这天,上官鸿江自己带了四个帮众巡视通平市集,除了要遏止交易时发生的冲突之外,也要看看帮众们是否有超收规费。

    突然一个老妇人走到上官鸿江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上官少帮主在上,请受老婆子一拜。”

    上官鸿江连忙扶起这老妇人道:“婆婆何必行此大礼,小子承担不起。”

    那婆婆道:“受得起、受得起,你可是我家那口子的救命恩人,我家那口子天天种地,那天不知为何得了病,眼见快死了,邻居给了老婆子一张药方,要老婆子到市集来买药,老婆子家里翻来覆去也就只有三个铜钱,光是规费就要缴去两个铜钱,剩下一个铜钱药上哪买药去?来了市集才知道上官少帮主大发慈悲,不收规费了,老婆子才有钱能买药,那天老婆子还与药铺赊了七个铜钱,今日专程送来,能够遇到上官少帮主跟您当面道谢,当真是老天有保佑。”说着又要行大礼,上官鸿江牢牢抓住老婆婆,不让她再行大礼。

    上官鸿江道:“老爷爷的病不碍事吧?”

    老婆婆道:“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死是没死,但躺在家里动也动不了了,也不知何时会好起来,唉……”

    上官鸿江自怀中掏出二、三十个铜钱道:“老婆婆,我手边只有这么些个钱,您先拿去给老爷爷延医救治,若是不够,您到城北宾悦商行找我。”

    老婆婆不肯接过钱,回绝道:“上官少帮主不收规费已是天大的恩德,老婆子怎能白拿你的钱呢,不要、不能要。”

    上官鸿江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老婆婆坚决道:“老婆子家里虽穷,但不能穷得没骨气,这钱老婆子不能收,谢谢少帮主的大恩大德,老婆子会天天祝祷少帮主无灾无难、长命百岁的。”说罢便匆匆走了。

    上官鸿江握着满手的铜钱,傻站在原地,这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决定会关乎许多不知名的人的生死。

第115章 冲突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上官鸿江继续带着四个帮众信步到处巡察,忽见几个凶恶大汉正在砸店,一个细瘦老汉哭喊着阻止这些人砸店,却被狠狠推倒在地,店外一个独眼大汉恶狠狠道:“袁老板,李公子看上你家小姐,那是何等光荣的事情,刺使大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旁人不说你攀龙附凤也就罢了,你倒是不乐意了,还要劳驾我们前来『整顿整顿』贵店,这又何必呢?”

    那细瘦老汉道:“那淫贼是个什么样的人,全涪州城又有谁不知道了,被他看上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收进府中狎玩一番,没过几个月那淫贼又看上别的姑娘,觉得没趣了便会被扔出来,那淫贼玩弄过的姑娘,还能嫁得出去吗?我家女儿不是玩物!我不会任凭她给人喜欢时恣意玩弄,不喜欢时便扔到路边!”

    那独眼大汉道:“好,咱们袁老板当真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死了之后还能不能保护你女儿!”说罢一拳向那细瘦老汉的头上猛打,瞧那力道,没准真的一拳就能要了那细瘦老汉的命,突然一个纤细标致的姑娘推开几个正在砸店的恶汉,扑在那细瘦老汉身上,大叫一声:“别杀我爹,我跟你们走!”紧闭着眼睛等待拳头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拳头仍然没有落下来,那标致姑娘睁开眼睛往上一看,一个清秀少年抓住了独眼大汉的手腕,正是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悠悠道:“喂喂,你是谁家的走狗呀?不知道这通平市集归我管吗?”

    那独眼大汉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干扰皂快班执行公务!”

    上官鸿江心头一惊,本来以为是哪个地方恶霸在欺压普通百姓,没想到竟是皂快班,听刚才两边的对话,似乎是某个朝廷官员喜欢上了这店家的女儿,但这官员似乎声名狼藉,店老板不甘女儿受到污辱,不肯屈服,被皂快班砸店威逼。

    上官鸿江笑道:“不知是官府的捕快们在办事,多有得罪,在下瞿阳帮上官鸿江,通平市集中的交易都是在下在管理的,不知大人今日有何见教?”

    那独眼大汉一听到“瞿阳帮”三字,也多少有些退缩,稍稍放低姿态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瞿阳帮的少帮主,久仰大名,在下皂快班刘大目,今日是带人来替李刺史捉拿罪犯的。”

    上官鸿江心中纳闷:“你不是冲着她女儿来的吗?是谁犯罪了呀?长太美犯法就是了?”但表面上仍淡淡地道:“我瞧这袁老板做生意挺踏实的,他犯了什么罪?”

    刘大目未及答话,一个高大青年分开围观众人,看见那袁老板父女俩人都倒在地上,连忙扶起两人,问道:“老板、小姐你们怎么啦?”袁姑娘见到高大青年似乎安心许多,但袁老板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大目道:“有人通报这豆腐店的袁老板与叛国奸细过从甚密,李刺史亲自下令逮捕,皂快班只是听命行事,有什么话到刺史面前再说!”

    上官鸿江道:“这我就胡涂了,刚才刘捕头口口声声说李公子看上袁姑娘云云,不知从何说起?”

    刘大目脸上一红,自知把不该张扬的话说得太大声,却强辩道:“李公子十分欣赏袁姑娘的……的……制作豆腐的手艺,特别交代皂快班道:若是袁姑娘肯到李府一展手艺,说不定他能在刺史面前帮忙解释误会,使袁老板免于牢狱之灾。”

    上官鸿江一听便知这袁老板是遭倒陷害,李炘为了得到袁姑娘,不惜用他爹李肇的权势诬陷袁老板,这下袁姑娘难逃李炘的狼爪了。

    上官鸿江问刘大目道:“刘捕头说袁老板与叛国奸细过从甚密,不知这『叛国奸细』指的是谁?举报者又是谁?”

    刘大目道:“西域有一支李氏宗族,自称他们才是本朝正统,其中有一个部属谢宽与这袁老板早年有些交情,举报者说这谢宽最近潜伏在涪州城中,也曾经出没在袁老板的豆腐店附近,那谢宽在这城中没有落脚之处,却能躲过皂快班的追捕,必定是这袁老板收留的,李刺史特别交代要尽快逮捕隐匿罪犯之人。”

    上官鸿江转头问袁老板道:“你认识谢宽这号人物吗?”

    袁老板点头道:“是的,少帮主,我认识他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住在凉州,两人意气相投,也干过不少蠢事,不过自从武后临朝,谢宽便忙碌起来,从此之后便断了音讯,再也没见过了。”

    刘大目道:“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词,有什么话,见过刺史大人再说!”说着便要去抓袁老板的手臂。

    那高大青年反应奇快,立即拍掉刘大目的手,刘大目偷袭未能得手,愤恨道:“臭小子,你的事也还没完,今日我先处理袁老板,改天再来处理你!”

    眼看双方又要起冲突,上官鸿江连忙打圆场道:“刘捕头,这袁老板说他已经三十多年没见那谢宽了,我相信以袁老板的为人是不会撒谎的,再者说皂快班已经把豆腐店砸得不成样子了,也没见那谢宽的踪影,眼下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单凭诸位捕快大人的推测,就要将袁老板逮补,只怕站不住脚,若是皂快班坚持要把袁老板带回去问话,那么也得将我带走才行。”

    刘大目不明所以,问道:“少帮主此话怎讲?”

    上官鸿江笑道:“哪谢宽与我爹也是老相识了,这几天他在寒舍打扰,把我家酒窖里的好酒喝去了大半,当真可惜得紧,早知道要给他喝了去,我早些日子就到酒窖去偷喝了……”

    刘大目道:“你……你……”

    上官鸿江道:“不知道刘捕头有没有胆子到瞿阳帮去搜一搜?”

    刘大目并非见事敏捷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上官鸿江趁胜追击,又道:“李刺史的宅邸这么大也不怕找不着,袁老板,我同你一道去。”说着便要偕同袁老板同行。

    刘大目不得已只好道:“少帮主既然如此自说自话,我老刘依法行事,将两位逮捕归案,若是之后少帮主因为这些妄言而被处刑,可不是我老刘造成的。”说罢对一旁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几个捕快取出手枷将袁老板及上官鸿江逮捕,袁老板满面愁容,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女儿;上官鸿江面露微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上官鸿江与袁老板两人就这样被皂快班押到李肇的宅邸,上官鸿江道:“我们是因藏匿罪犯才被抓来的,怎会送到李刺史的私宅呢?不是应该把我们送到涪州府衙门去吗?”刘大目答不上来,索性装聋作哑,全然不理会上官鸿江的问题。

第116章 似曾相识

    上官鸿江从刘大目的行为、态度上更能看出,这件事根本就是李肇父子为了私情而诬陷袁氏父女,这与当年江燕的父亲被诬陷一事如出一辙,李肇父子不除,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涪州百姓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上官鸿江心中感到一股冷冽的愤怒。

    然而皂快班并非将两人带到大厅上,而是将两人关入地窖之中,上官鸿江道:“把我关在这而做什么?我要见李肇!”

    刘大目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李刺史的名讳岂是你这阶下囚能够随便直呼的?李刺史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怎么可能等着见你们这些小囚?等到大人有空时自然就会把你们拉出来瞧瞧,怎么?嫌死得不够快吗?”说完锁上囚牢便自顾自走了。

    上官鸿江啐了一口道:“龟儿子王八蛋,倒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招,这下可是自陷绝路了……”

    袁老板道:“老头我身陷牢笼倒没什么,这可拖累了少帮主……”

    上官鸿江摇手道:“袁老板客气了,这浑水是我自己要淌的,被关进来是我自己欠考虑,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招。”

    袁老板道:“事情皆因我而起,是我害了那两个孩子……”

    上官鸿江问道:“两个?袁老板除了袁姑娘之外还有其他孩子吗?”

    袁老板道:“不是,我就这么个独生女儿,只是我家那长工,不知少帮主是否有见到?”

    上官鸿江道:“是那个长得颇高大的大哥吗?”

    袁老板道:“是的,那是我家长工柯狗子,比我家小花大了四、五岁,十几年前他倒在我家豆腐店门口,饿得快要死了,我不忍心便把他救了起来,他说他是个孤儿,只记得自己姓柯,也不知道打哪来的,那时小花她娘刚死不久,整天哭哭啼啼的要找娘,幸亏有狗子陪着她玩,小花才能多些笑容,本想过几年再给他俩成亲,没想到就被李炘那小色鬼看上了,这下该怎么办?”

    上官鸿江道:“早知道今日会遇上这等倒霉事,当初就该把那两人的头给砍下来才是,亏我当初还在我爹面前替他们求情!这什么捞什子!”用力一扯手枷,那手枷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上官鸿江使劲一扯,竟将那手枷扯得裂成碎片,虽然那手枷是陈年旧物,本就不是那么牢固,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徒手扯裂的。

    上官鸿将揉揉手腕道:“袁老板,这手枷不大舒服,我帮你取下来吧。”

    袁老板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枷,却摇摇头道:“毁损公物也是一条罪,我不能再增添罪名了……”

    上官鸿江不由分说便将双手伸进手枷中,使劲将扣住袁老板的手枷扯裂,悠悠道:“这条罪名算在我头上,他们也知道你没有这样的力道能够徒手扯裂这玩意儿。”袁老板只好讪讪地道谢。

    时至傍晚,才有一个仆役前来拘提两人,见到两人的手枷皆已碎裂于地,也不惊讶,显然已经有人先告知他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那仆役不客气道:“出来!老爷要见你们。”上官鸿江也不出声,只是乖乖地从地窖里钻出来,袁老板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跟着那仆役到大厅上,只见李炘居中而坐,身旁一个中年汉子,服色华贵,想来就是涪州刺史李肇。左首坐着一个剽悍汉子,目光如剑,直勾勾盯着上官鸿江瞧,这汉子身后还站着三、四个江湖人士,看起来个个皆非易与之辈。

    上官鸿江暗自叫惨:“他妈的,李肇这老狐狸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些个厉害角色?”脸上不禁露出退缩的神情。

    那带路的仆役指着袁老板喝道:“大胆刁民,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袁老板一惊,双膝一软就要跪下,上官鸿江连忙扶住袁老板道:“我们是善良百姓,一不偷二不抢,凭什么见了官就要下跪?”

    李肇挥挥手要那仆役退下,傲然道:“上官公子,你不出头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既然说话了,那么本官就不能不治你罪了。”

    上官鸿江笑道:“治罪?我犯了什么罪?”

    李肇道:“藐视朝廷,意图谋反!”

    上官鸿江道:“什么叫藐视朝廷?什么叫意图谋反?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要胡乱编造罪名诬陷我吗?”

    李肇笑道:“记得你与小犬说过整个山南西道都归你管,你既不是山南西道的采访使,也不是朝廷官员,竟敢言之凿凿说山南西道归你管,这不是藐视朝廷,意图谋反吗?”

    上官鸿江道:“我瞿阳帮的势力范围遍布山南西道,帮众超过十万,就连山南西道的采访使都要敬我爹三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涪州刺史,也敢动瞿阳帮吗?”

    李肇道:“哼哼,不过就是个江湖帮派,竟敢口出狂言?只要我向朝廷举报瞿阳帮阴谋造反,不出三个月瞿阳帮必定灰飞烟灭,你十万帮众抵挡的了朝廷的百万大军吗?”上官鸿江自知李肇所言非虚,竟不知如何答话。

    李肇见上官鸿江不出声,以为已经吓倒他了,不再理会上官鸿江,向旁边的仆役使个眼色,两个仆役上来按倒袁老板,这次没有上官鸿江扶着,袁老板乖乖跪下了。

    正当两个仆役要上来按倒上官鸿江时,上官鸿江有如石像一般纹风不动,李肇正要怒骂时,那剽悍汉子起身向李肇抱拳道:“李大人稍安勿躁,待在下前去处理。”说罢便走到上官鸿江身前,上官鸿江知道来了劲敌,全神戒备,不敢怠慢。

    那剽悍汉子道:“久闻上官帮主是当世第一剑圣,不知道他儿子学到了他的几成功夫?”

    上官鸿江道:“只要学到我爹的一成功夫就足够对付你了!”

    那剽悍汉子道:“哟,口气可不小,就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有没有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了。”说着一掌挥出,直取上官鸿江面门。

    上官鸿江矮身避掌,出掌打向那剽悍汉子的小腹,百忙之中抽空道:“不是说好要比剑吗?这会儿怎么出掌?”

    那剽悍汉子笑道:“上官氏的武功果然只有剑法略有可看之处,其余不值一哂。”

    上官鸿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只好用掌法打败你了。”

    那剽悍汉子道:“不必、不必,用剑法也成,只不过你得先找到剑才行。”

    上官鸿江自恃武功不差,加上涪州城中帮众甚多,平日到团中办事从不带剑,今日偶遇强敌,不免自陷绝地。

    但上官鸿江毫不气馁,使开飞鹰掌法与这剽悍汉子交手,这剽悍汉子的掌法忽而大开大阖,忽而连绵不绝,忽而险象环生,忽而空灵飘渺,上官鸿江愈打愈觉得这人的武功似曾相识,彷佛曾经与这人交手过一般,却没办法立刻想起这人的武功家数。

第117章 剑下逃生

    单论功力而言,上官鸿江略胜一筹,但毕竟上官鸿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形、气力仍未完足,两人堪堪打成平手。上官鸿江知道这样无法了局,便道:“如此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比剑吧。”

    那剽悍汉子道:“废话少说,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能分出胜负,你给我等着!”

    上官鸿江叹了一口气,一掌击出,待那剽悍汉子要招架时,上官鸿江又出一掌,那剽悍汉子伸手来接,上官鸿江一把抓住那剽悍汉子的手腕,双脚一蹬,翻身扭住了他的手臂,那剽悍汉子挣脱不了,跨步回身,右掌挥出,直取上官鸿江背心。

    没想到上官鸿江就是要引诱他由自己背后一掌打来,上官鸿江听声辨位,一脚向后蹬,正中那剽悍大汉的手掌,同时松开那剽悍大汉的手臂,两人朝反方向飞了出去,不同的是上官鸿江是正面飞向那三、四名江湖人士,而那剽悍汉子则是向后跌去,虽然没有摔个四脚朝天,却也狼狈不堪。

    上官鸿江挟着那剽悍汉子一掌的力道,一掌直取其中一个江湖人士,那江湖人士不过是剽悍汉子的一个手下,怎能挡得了上官鸿江这掌?他连忙后退,但上官鸿江的目的并不是打倒这人,而是他腰间所佩的长剑,上官鸿江一掌逼退那人,一边伸手拔出他腰际的佩剑,入手之后喃喃抱怨了一声:“好轻……”

    原来上官鸿江平时临敌所用的敛芒剑几达十斤重,帮中用来练习用的长剑多半也都有七、八斤重,这柄抢来的剑,重量连五斤也不到,上官鸿江自然嫌轻了。

    抢到剑之后,上官鸿江如鱼得水,衡剑一扫逼退几名围上来想捉拿他的江湖人士,反身一剑指向那剽悍汉子,那剽悍汉子见上官鸿江抢到了一柄剑,也立刻将腰间佩剑拔出,指着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挺剑上前,一剑横扫过去,那剽悍汉子一剑劈下,挡开这剑,上官鸿江连刺五剑,取那剽悍汉子的胸腹五大要害,那剽悍汉子连退三步,在身前竖剑一扫,接着递剑刺出,正是岷山九变剑法中的“力挽狂澜”一招。

    上官鸿江见到此招恍然大悟,直道:“我说你的招式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岷山派的狗腿子!”

    那剽悍汉子喝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们岷山派可是剑南道的一大帮派,就算是你爹亲至也该敬我岷山派三分,你这臭小子懂不懂礼节呀?”

    上官鸿江道:“很是、很是,原来狗屁岷山派的人最懂江湖礼节,不知道二、三十个大人追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合乎礼仪?”

    那剽悍汉子道:“这是江湖仇杀吧?这与岷山派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鸿江道:“呵呵,贵派有个叫岷山狗屁的杜彪,不知道是你师兄还是你师弟?那家伙混在江岷帮的帮众之中,追杀一个小姑娘,不要脸呀,不要脸至极。”

    那剽悍汉子道:“哼哼,原来是与杜师弟有过过节,怎么样?被我师弟一剑砍倒在地吧!”

    上官鸿江笑道:“我被他一剑砍倒?是他被我砍到跪地求饶好吗?”

    那魁梧大汉哈哈大笑,笑罢道:“看来真是杜师弟的手下败将,看来今日稳操胜算。”

    上官鸿江道:“喔,原来师兄的功力不及师弟,你那杜师弟与我缠斗了千余招这才落败,看来你这师兄远远不及……远远不及。”两人打到此时,也不过四、五十招,要打到逾千招谈何容易?

    那剽悍汉子怒道:“你别吹牛,杜师弟功力不凡,一手岷山九变剑法出神入化,与你交手还要斗到千招以上?摆明撒谎!”

    上官鸿江笑道:“是了、是了,本想给你岷山派留点面子,你却逼我要说出实话,当真扫兴,罢了,你那狗屁师弟在我手上没走过十招便输了,没多大用处。”那剽悍汉子气得目眦欲裂,但自知口头上讨不了什么便宜,不再与上官鸿江斗嘴,专心出招欲将上官鸿江击倒。

    上官鸿江一剑在手,已有八成把握能打败这剽悍汉子,嘴上仍不肯闲着,问道:“喂,你们岷山派的人都这么不懂礼貌吗?跟人过招不用报上名来啊?还是说我只是在跟一个无名小卒动手?”

    那剽悍汉子忿忿道:“何必要跟你说!”

    上官鸿江道:“我怕到时候墓碑上只能刻『无名氏』,怪难看的。”

    那剽悍汉子沉不住气,怒道:“岷山派郑珏,专门来收拾你这小鬼!”

    上官鸿江道:“小鬼?死了才会变成鬼哩,我看是你这老鬼会比较快死哩!”

    上官鸿江推开郑珏的剑后,突然舍弃郑珏,一剑刺向李肇,李肇没料到上官鸿江在与强敌过招的途中竟会将剑指向自己,吓得大叫一声,一个后仰闪躲,连人带椅摔在地上。

    郑珏连忙来救,那几个江湖人士也前来救援,场面登时大乱,上官鸿江使出鹤啄剑法,将那三、四个江湖人士一一刺伤,一脚一个踢向郑珏。

    郑珏大敌当前,不敢收剑接住同伴,只能伸掌将飞过来的同伴拍向左右两边,但其中两人还是被郑珏手中的剑给划伤。

    上官鸿江趁着这个空档已将剑抵住李肇的喉咙,郑珏不敢轻举妄动,忙道:“少帮主别冲动,有话好说。”

    上官鸿江道:“这剑重的很,待会我握不住就会松手,也不知道李大人的喉咙会不会被刺穿?”

    李肇吓得发抖但仍强自镇定道:“上官公子,下官适才说话是欠考虑了一些,瞿阳帮在山南西道是起了一定的安定民心的功能,多亏了令尊的细心经营,只是……当真……不是朝廷官员……”上官鸿江将剑尖刺入李肇的喉咙数分,李肇吓得魂飞魄散,只能大声求饶。

    一个汉子大步走入大厅,喝道:“到此为止,弃剑!”

    上官鸿江一看,竟是左添、玄武堂堂主何钧带着十余名瞿阳帮帮众来了,自己手下的小头目龚贝、张老二等人亦在其中。

    左添道:“上官头目,你闹够了没有?”

    上官鸿江听左添称自己为“上官头目”,心中十分不快,正想一剑刺穿李肇的喉咙时,左添甩手掷出一枚铜钱,打断了上官鸿江手中的长剑,郑珏见机不可失,连忙抱起李肇避险。

    李肇剑下逃生,一脸惨白,伸手摸着喉咙上的伤口,彷佛是在确认自己的喉咙有没有被剑刺穿了一般。

第118章 手底下见真章

    左添掷出铜钱后,立刻飞身来到上官鸿江身前,牢牢抓住上官鸿江的手腕,确保上官鸿江无法挣脱他的掌控后,才向李肇道:“李大人,这次的事情瞿阳帮十分抱歉,明日上官帮主会亲自押着上官头目前来赔罪,请李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谅上官头目年少冲动,冒犯了李大人。”

    李肇刚经历过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状况,又惊又气,吼道:“造反了!造反了!竟敢谋刺朝廷命官、皇亲国戚,该当何罪?来人啊,全都给我拖下去砍了!”

    左添又掷出一枚铜钱,自李肇脸颊旁划过,深深插入李肇身后的墙壁里,李肇吓得不敢说话,左添道:“李大人,你若要这样办,那就休怪左某人心狠手辣了,要我来动手,李府上下数十口人不必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杀得干干净净,也没人会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再说一次,请李大人听仔细了:这次的事情瞿阳帮十分抱歉,明日上官帮主会亲自押着上官头目前来赔罪,请李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谅上官头目年少冲动,冒犯了李大人。”

    李肇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还是郑珏拍了他一下,他才哆哆嗦嗦地道:“知……知道了,明日小……小官会恭候上……上官帮主的大驾……”左添听完李肇的回答,点了点头,回头招呼帮众将上官鸿江押回瞿阳帮总舵去。

    一路上左添一语不发,不论上官鸿江如何逗引他,左添始终板着一张臭脸,上官鸿江见他不理会,自己也没劲了,就这么默默的跟着左添回到总舵去。

    一进总舵的议事大厅,上官盛阳、韩刚、丁瑞、八长老都已坐定,就等着上官鸿江回来,上官鸿江见了这大阵仗,心中不免犯嘀咕:“也不过就是去李肇那儿闹了一场,有必要搞成这个样子吗?活像审问犯人似的……”

    左添抱拳向上官盛阳报告道:“启禀帮主,李肇那边都处置妥当了,明日去拜访一番便没事了。”

    上官盛阳道:“如此甚好,左龙头辛苦了,请坐。”

    左添道:“谢帮主。”

    上官盛阳瞪着上官鸿江道:“前几日还为了要不要接任玄武堂甲团头目跟我动手动脚,现在呢?这头目可不是干得『有声有色』啊!”

    上官鸿江道:“小子一切以帮规行事,不敢擅动。”

    上官盛阳道:“帮规?瞿阳帮帮规什么时候改了,我这个做帮主的怎么不知道?何昆,我们瞿阳帮的规费是怎么收的,你好好跟『上官头目』解释一下。”

    何昆在无意中被上官盛阳指名发言,颇为尴尬的起身道:“少帮主……”

    上官盛阳打断道:“我不记得我们瞿阳帮有哪个职位叫做『少帮主』,不知道何堂主是在跟谁说话呢?”

    何昆更形紧张,咽了一口口水道:“上官头目,进出市集时行人收一个铜钱,挑担收……”

    上官盛阳怒道:“絮絮叨叨的说这些鸟事做什么?”伸手一挥,桌上一个茶杯直直飞出,落在上官鸿江脚边砸的粉碎,何昆吓得不敢再说话。

    上官鸿江道:“是我减收了市集的规费,你不必把气出在别人身上,城北的两个市集本来就是当地百姓们互通有无的地方,我们瞿阳帮凭什么跟老百姓收规费?我们收了规费又为百姓们做了什么?”

    上官盛阳道:“我们维护了市集的秩序,我们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上官鸿江道:“错了、错了,百姓们是害怕我们才付钱给我们的,绝不是因为希望我们保护他们才付钱给我们的。”

    上官盛阳道:“那是因为你这小子不知道以前的涪州城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涪州城能有今日的光景,全都是因为有瞿阳帮的经营!”

    上官鸿江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涪州城繁盛平和,为何要向百姓强收规费?哪只会让百姓活得更困难、更痛苦而已,对他们来说全然没有好处!”

    上官盛阳道:“全然没有好处吗?你要不要去问问你从前管的那些赌场、酒楼?那些地方没了我们瞿阳帮能生存下去吗?”

    上官鸿江道:“赌场、酒楼是不同的,我现在在说百姓,不是说那些声色犬马的地方,你太过傲慢了,你以为瞿阳帮是不可或缺的吗?对涪州城的百姓来说,没有瞿阳帮更好,这样就不必再受到我们的剥削!”

    上官盛阳道:“剥削?你竟敢说这是剥削?这是瞿阳帮应得的利益,我们过去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把涪州城整顿成现在的模样,我们拿到我们应得的回报,哪里错了?你竟敢说这是剥削?”

    上官鸿江道:“去算计这些不是侠士的行径,只有商人才会算计着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成本要赚取多少利益,我们是侠士,应该要不求回报的救助百姓,要为了没有武功的百姓牺牲奉献,这才是侠义之道!”

    上官盛阳正想反驳,一阵鼓掌声自议事大厅门口传来,一个汉子说道:“很是、很是,见解精辟,深得我心。”

    所有人均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披发汉子带着一个细瘦少女及一个粗壮少年踏入议事大厅,一个帮众自三人后方匆忙来拦道:“帮中的尊长们正在议事,请三位贵客留步。”

    那披发汉子全不理会,径自向上官鸿江道:“我还以为整个瞿阳帮中只剩下汲汲营营之辈,没想到还有这股清流,不知小兄弟贵姓大名?”

    上官鸿江未及开口,韩刚朗声道:“尊驾是谁?擅自私闯瞿阳帮议事重地,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

    那披发汉子笑道:“擎天飞龙当真性急,我只不过是个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的邋遢汉子罢了,那有什么名号可说?我只不过听这小兄弟说得有理,这才来看看这小兄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罢了,这样就要杀我们师徒三人吗?瞿阳帮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韩刚、丁瑞与左添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均不知这披发汉子究竟是何来头,丁瑞当机立断向李介使了个眼色,李介意会,缓步步入厅中,将站在厅中的上官鸿江推向丁瑞,接着对那披发汉子道:“尊驾既不愿表明身分,那就只能用兵刃说话了!”

第119章 必死的觉悟

    那披发汉子道:“如此甚好,李长老请出招。”

    丁瑞见这披发汉子虽然一副落拓江湖的样子,但对于瞿阳帮众人了如指掌,不论是韩刚还是李介都知之甚明,显然是冲着瞿阳帮来的,心中十分不安。

    李介一上来便拔剑使出“三光剑法”,那披发汉子悠悠道:“李长老敌意甚重,一上来就用三光剑法呀,唉呀,我可承受不起。”说着自背后拔出长剑,斜指地板,李介一招“繁星点点”连刺十剑,那披发汉子左右闪避,竟不出剑招架,剑尖依然斜指地板。

    李介怒道:“你是瞧不起我吗?举剑招架!”

    那披发汉子道:“真要瞧不起你就不必闪躲了,是不是啊,上官帮主?”上官盛阳靠在椅背上,双目半闭,全然不理会那披发汉子的问话。

    李介道:“废话少说,再看此招如何!”横扫两剑后当中一剑刺出,却是一招“日冕耀天”。

    那披发汉子喃喃道:“这招倒是难解……”伸脚一跨踩在剑身上,竟跃了起来,一剑指出,直对李介的咽喉处,李介欲收剑招架,但剑被那披发汉子踩得直往下沉,竟举不起来,李介只能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欲夹住来剑,那披发汉子长剑一颤,将李介两指划伤。

    眼见敌剑将要刺中咽喉,李介拖剑后退三步,那披发汉子凌空跨出一步,一剑抵在李介的胸口上,李介自知已被制住,只能认输道:“尊驾武艺高强,李某人佩服。”丁瑞见这披发汉子打败李介,竟没有使出一招自家功夫,举重若轻,功力不凡,心中更添担忧。

    韩刚站起身来拱手道:“尊驾果然有些门道,便让老夫来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那披发汉子亦拱手道:“韩飞龙要赐教,那是再好不过,只怕你若输了,就要上官帮主出手了吧?”

    韩刚傲然道:“就凭你也还不够资格跟我们帮主动手,进招吧!”

    那披发汉子却道:“够不够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是不是,上官帮主?”上官鸿江见此人事事针对上官盛阳,知道此人过去与上官盛阳必有恩怨,但见上官盛阳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事态究竟严不严重。

    那披发汉子收剑入鞘,赤手摆起架式道:“韩飞龙精擅掌法,我与你空手过招吧。”韩刚见这披发汉子有恃无恐,明知自己精擅掌法偏要与自己比试掌法,不知是否有当真有过人之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披发汉子跨步一掌劈出,韩刚屈膝一跃,使出成名绝技飞龙掌,直攻披发汉子头顶,披发汉子倒退一步避开,韩刚凌空翻身,右手暴伸,直探披发汉子胸口。

    那披发汉子暴喝一声:“来得好!”右手阴、左手阳,一招“羊入虎口”,十指如牙,狠狠刺入韩刚右臂。

    韩刚左掌打出,直取披发汉子面门,力道遒劲,直欲毙敌于掌下,那披发汉子悠然道:“你我并无仇怨,何必拚个你死我活?”双手一翻,右手阳、左手阴,韩刚人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整个人被转了半圈,掌力落空,另出右脚膝击披发汉子面门,左手在地上借力。

    那披发汉子突然松手,韩刚向上飞去,膝击落空,右手上臂多了六个指孔,泊泊渗血,彷佛被猛兽咬伤,韩刚恍若不觉,在房梁上双足一踢,射向那披发汉子,那披发汉子横跨一步,转身斜退,一掌向上打去,正对韩刚小腹,却是一招“盘古撑天”。

    韩刚避无可避,只能运气于腹胸之间,硬接这一掌,没想到这招看似刚猛,那披发汉子却没运上内劲,韩刚被一掌打向上飞,却连房梁也没碰到,便落了下来。

    只看这交手的三招两式,便知这披发汉子的武功比之韩刚要高,但从这几招的步法中,丁瑞却看出了些端倪,朗声道:“阁下可是灵川派的前辈高人?”

    那披发汉子本来要与韩刚对掌了,一听到“灵川派”三个字,立即收掌退后,抱拳向丁瑞道:“丁游龙见多识广,在下佩服。不错,我是灵川派门下,不对,曾经在灵川派门下。”

    左添道:“灵川派不是在十年前就被屠灭了吗?江湖上哪还有灵川派的传人?”

    那披发汉子道:“当年灵川派被灭时,我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罢了,那时我师父拚死掩护身受重伤的我逃走,但我还是被对头逼得坠入本派后山的瀑布中,也是命不该绝,我被冲到下游后被一个寻常樵夫救了起来,我就在那个小村中隐姓埋名,苦练了十年,终于将灵川派的功夫练到今日的境地,上官盛阳,你没想到我还能活到今日吧?”

    上官盛阳道:“当初我找了你三天三夜,既没找着人也没找着尸体,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了,不过看你当前的武功,与当年相比也没什么进展,苦练十年……哼哼,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丁瑞惊讶道:“当年灵川派号称长安以西第一大派,竟会在一夜之间被屠灭,原来就是因为有帮主参与其中……”

    上官盛阳挥挥手道:“那是早年欠下的人情债,不过是去还债罢了,不过现今想想,还真是不划算,那次宰掉灵川派掌门无痕子,害我中了三剑,休养了一个月,当真是一场苦战呀。逍遥子,你打算今日报那一掌之仇吗?正主都还没见到你就打算丧命于此吗?”

    逍遥子道:“我也知道你并非正主,但就当年的武功高下而言,你绝对是那些人当中武功最为强之人,我若能报得这一掌之仇,那么其他人也就不值一哂了,自然能摧枯拉朽的一路杀去;若不能报得这一掌之仇,不就表示我的武功还不到家,那又何必去丢人现眼?”

    上官盛阳道:“只是这样觉悟还不够呀,你当与我对决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吗?没有抱着必死的觉悟要与我对决,劝你还是回去吧,别想着要报仇了。”

    逍遥子道:“必死的觉悟?你跟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说必死的觉悟?那我问你,你在接受挑战时是否有必死的觉悟?”

    上官盛阳笑道:“我一定会赢,我为什么要有必死的觉悟?”

第120章 不知去向

    逍遥子道:“必胜也不尽然吧,难道上官帮主自诩为武功天下第一吗?”

    上官盛阳笑道:“武功天下第一倒也不见得,不过单就剑法而言,我若是认第二,放眼当世只怕没人敢认第一。”

    逍遥子道:“这么说来当年你不用剑来杀我,算是对我手下留情啰?”

    上官盛阳道:“当年你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若非你师父无界子舍命为你挡下一掌,你也未必能活得到今日。”

    逍遥子道:“今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报答师恩!”

    上官盛阳哈哈大笑道:“灵川派尚未复兴便急着寻仇,你师父要是知道他舍命救下的弟子如此不肖,肯定会自棺材里爬出来教训你。”

    逍遥子道:“我是否不自量力,你试了便知!”

    上官盛阳道:“是你要来送死,别怪我心狠手辣!”

    上官盛阳“刷”的一声拔剑,也没见他跨步便来到逍遥子面前,逍遥子亦猛然拔剑,一剑刺出,上官盛阳足不点地横剑一扫,双剑相交,“当”的一声溅出一片火花。

    上官鸿江一惊,心想:“我虽然绝少看过爹爹十足认真的与人过招,但我自己时常与爹爹过招,只要爹爹用上真力,我连一招也挡不下来,这逍遥子与爹爹正面交锋,兵刃竟没折损,可见功力不凡,刚才他轻松击破叔公的飞龙掌,并非单靠步法精妙,亦非侥幸,那是真正武功高强才能拿下的胜利。”

    逍遥子反手挑剑,一面拨开上官盛阳的剑,一面持续持剑刺向上官盛阳,上官盛阳赞道:“看来还是有长进的,不错。”

    上官盛阳加了一层力道,硬生生将逍遥子的剑逼弯,剑峰自上官盛阳胁下穿过,距离身体一寸不到,逍遥子双足纵起,凭着长剑的弹性向右弹了出去,双足临空虚点,一招“虚渡灵川”抢到上官盛阳侧背之位,举剑劈下。

    上官盛阳转身出剑,双剑剑脊相交,又擦出了一片火花,上官盛阳振动长剑,弹开逍遥子之剑,逍遥子持剑不稳,长剑被荡了开去,高手过招不容许任何一点破绽,逍遥子这下正面藩篱尽去,上官盛阳中宫直进,一剑刺向逍遥子胸膛,逍遥子上身后仰,回剑上挥,勉强避过这一剑。

    在瞿阳帮中,虽然自帮主以下就属瞿阳三龙的武功最强,但韩刚精擅掌法,丁瑞擅长刀法而左添则是掌法、暗器兼通,若要说帮中上官盛阳之下的剑术高手,首推八长老之首李介。

    李介适才与逍遥子比剑,三招两式就被这逍遥子打败,老实说心里是不服的,但眼下见到逍遥子与上官盛阳决斗,招式之精妙,当真是自叹不如,不由得暗自庆幸刚才逍遥子没有真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韩刚、丁瑞等人虽然并不善长剑法,但武功既强,江湖阅历也多,看得出来上官盛阳以上风之势打成平手,显然并没有要速战速决之意,似乎想要在对战之中好好观察这逍遥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逍遥子虽然一直居于下风,但剑招有攻有守,没有丝毫灰心丧志;上官盛阳虽然稳占上风,但招式严谨,也没有丝毫怠慢了,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

    眼看夜已深了,两人仍在议事大厅上剧斗不休,上官鸿江渐感不支,偷眼看了那逍遥子的两个徒弟一眼,没想到那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打斗的两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上还略微比划着。

    上官鸿江觉得这两个人行为有异,推了推丁瑞的肩头,手指逍遥子的两个徒弟,丁瑞本来很专注的看着上官盛阳与逍遥子之间的打斗,顺着上官鸿江的指向一看,看到逍遥子这两个徒弟显然是在记忆招式,大喝一声:“贼子敢尔!”跨步冲了出去。

    瞿阳帮的其他人本来也都很专注的看着上官盛阳与逍遥子之间的打斗,忽闻丁瑞大喝一声冲向逍遥子的两个徒弟,却没看见逍遥子的两个徒弟究竟做了什么,对于丁瑞激烈的举动十分不解。

    上官盛阳听到丁瑞大喝一声,亦分神瞟了丁瑞一眼,逍遥子面露笑意,趁机挡开上官盛阳的剑招,一剑砍向上官盛阳肩头,上官盛阳看也不看一眼,挺剑刺向逍遥子的小腹,两人皆无回剑抵御的意思,只是竭力闪避。

    上官盛阳伸出两指欲夹住逍遥子之剑,逍遥子剑尖微颤,欲划伤上官盛阳的手指,但上官盛阳的武功与李介相比自不可同日而语,上官盛阳屈指一弹,扰乱了逍遥子的剑势,右手长剑已经刺中逍遥子小腹。

    逍遥子右脚一踢,不顾手中长剑剑势已乱,猛然前伸,亦刺入上官盛阳左肩,随即松手弃剑,双掌连发,上官盛阳左手连发四掌,只听“啪啪”数声,也不知是谁打中了谁,只见逍遥子发足夺门而出。

    丁瑞脚程虽快,但距离逍遥子的两个徒弟实在太远,加上这逍遥子的两个徒弟显然早有预谋,随时准备开溜,丁瑞一开口喝骂,逍遥子的两个徒弟立刻拔腿就跑,瞿阳帮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让逍遥子的两个徒弟逃出了议事大厅。

    丁瑞不肯轻易放弃,仍然发足追了上去,到了议事大厅门口却遇上了打算夺门而出的逍遥子,逍遥子对上官盛阳连连挥手,“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显然射出了许多细小的暗器,上官盛阳舞动长剑,将暗器尽数打落。

    逍遥子同时挥掌打向丁瑞,丁瑞一拳打去,逍遥子矮身避过,一脚踢在丁瑞膝上,丁瑞一心要追逍遥子的两个徒弟,防了逍遥子的拳掌,却没防到逍遥子的脚腿,这下膝盖中了一脚,差点失足跌倒,踉跄之间,逍遥子已经夺门而出。

    正当瞿阳帮的众人反应过来,刚要动身追逐逍遥子师徒三人时,上官盛阳朗声道:“够了,不必追了,只不过是个连报仇也做不到的余孽,用不着花力气去追了。”

    丁瑞急道:“可是那逍遥子的两个徒弟偷偷记下了帮主的武功,不去追回来……”

    上官盛阳抬手制止丁瑞继续说下去,伸手拔出逍遥子刺入肩上的剑,剑尖刺入肩头未及一寸。上官盛阳随手抛下敌手的兵刃笑道:“我上官氏的剑法,是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贼瞧半个时辰就能学得去的吗?若是如此,我倒可以少费些时间教鸿儿功夫了。”

    左添道:“但那逍遥子伤了帮主……”

    上官盛阳笑道:“这样也算是伤了我吗?哈哈,这点小伤还比不上前几日我与鸿儿过招时划破的那点油皮,这样也算是伤了我吗,哼哼。”就在众人还扰攘不安时,看守大门的帮众已飞速来报,说是逍遥子师徒三人已夺门而出,不知去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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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二代的江湖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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