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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二代的江湖行全文阅读

作者:琴琴道     侠二代的江湖行txt下载     侠二代的江湖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结下梁子

    不一会儿,那门人将药买了回来,单保慢条斯理的煎药,宇文星海心中焦急,忙问道:“不知前辈什么时候要取血?”

    单保道:“臭小子急什么?嫌死得不够快吗?”

    宇文星海道:“不是……白姑娘……”

    单保道:“你别在那儿瞎跳脚,老头儿包管帮你把心爱的姑娘救回来。”

    宇文星海脸上一红道:“不是这样的,单大夫误会了。”

    单保道:“若非你喜欢这小丫头,刚才老头儿要她嫁给我作妻子时,你为何如此气愤?”

    宇文星海道:“晚辈没有感到气愤,只是觉得单大夫以此要挟,有些趁人之危。”

    单保道:“这是你有求于我,我趁机敲敲竹杠,难道不应该吗?”

    宇文星海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救人便救人,不想救人又何必开出这种尖酸刻薄的条件来刁难人?”

    单保道:“可惜我只是个江湖郎中、糟老头儿,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刁难一下来求医的人,老头儿便浑身不舒服。”

    宇文星海知道单保是有意捉弄,说不过他,加上眼下全靠他救治白纯儿,也不好得罪他,索性闭嘴,图个清静。

    过了小半个时辰,药罐中的药煎好了,单保倒出青中带赤的汤药,递给宇文星海道:“喝下去!”

    宇文星海奇道:“中毒的人是白姑娘,为何要我喝药?”

    单保道:“臭小子当真不要命了,你道放了一、两升的血出来,当真还能活蹦乱跳吗?不先给你服些生血强心的药,你当真要一命换一命不成?”

    宇文星海只能默默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只觉得那药滚烫热烈,一路烧到胃中。过不多久,宇文星海觉得全身躁热难当,十分口渴,单保取来大壶清水,加上少许盐巴要他喝下,宇文星海这次不再囉嗦,把一大壶水喝了个精光。

    单保同时已经煎上第二剂药,备好一个大海碗,取出一柄银匕首对宇文星海道:“坐下,把左手伸出来。”

    宇文星海依言坐下,挽起袖子伸出左手,单保在手腕上摸摸捏捏,在手腕上抹上一种略带柚子气味的油脂,接着对准手腕中央纵切一道半寸的口子,鲜血直冒出来,单保用大海碗接住涓滴洒落的鲜血,在里头也弹入几滴柚子气味的油脂,喃喃道:“臭小子,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头昏发睏的时候就说一声,免得提早去见你祖母!”

    宇文星海奇道:“前辈怎知道先祖母已经去世了?”

    单保抬头仰望,愣愣不答,宇文星海又问:“难道单大夫是因为此事才与我爷爷有过节的?”

    单保低头煎药,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家有哪个嫡亲姑姑还在世吗?”

    宇文星海道:“嫡亲姑姑……有两个不满三岁便夭折了,唯一一个成年嫁人的,十年前也难产去世了。”

    单保叹道:“那便可惜了。唉,只可惜你小子是个男孩,否则当与你祖母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宇文星海道:“晚辈?像先祖母?”

    单保挥挥手道:“呸,你小子臭美哩!是我老眼昏花,看错啦!”说着赌气般转过头去。

    宇文星海道:“听说先祖母在我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家祖父也没有再娶继室……”

    单保不屑道:“你爷爷随便也有好几个小妾,他要继室做什么?”

    宇文星海道:“话虽如此,但此举却代表家祖父始终只把先祖母看作他唯一的正妻。”单保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宇文星海续道:“每当有人问起先祖母的死因,家祖父总是简单用『病故』来带过,从没告诉过旁人详细情形,连我们儿孙辈也不曾知悉,我曾经问过家父,但家父说当时年纪太小,全然没有印象了,家中的叔伯们也都不清楚,只是听说此事与某个名医有关,不知这名医是否就是单大夫?”

    单保道:“哼哼,猫哭耗子假慈悲,那畜牲当年要是肯找我医治你祖母,你祖母未必会这么早去世,可惜对那畜牲来说,面子远比妻子的性命来得重要,眼见她时时吐血、日渐消瘦,竟忍心不来求医,听说你祖母去世前全身浴血,痛苦哀号,被折磨了两个多月才断气,你爷爷日后还能吃得下、睡得着,老头儿挺佩服那畜牲的绝情!”

    宇文星海听了之后惊讶道:“为何会如此?先祖母究竟得了什么病?”

    单保道:“你祖母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宇文星海道:“中毒?先祖母怎么会中毒?”

    单保道:“这我怎么会知道?就我打听到你祖母的症状来看,只怕中的是『百日浴血』之毒,此毒是当世最为凶恶之毒,中毒之后不会立即发作,直到十日上才会开始有轻微呕血的情况,再过二十日后七孔流血不止、全身剧痛,至此便已无药可救,但中毒者不会立即死去,要拖到百日左右才会全身浴血,衰弱致死。”

    宇文星海问道:“究竟是什么人使这种凶恶的毒害我先祖母,单大夫不知道吗?”

    单保苦笑道:“你爷爷当到宰相都不知道了,我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怎么会知道呢?”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那大海碗中已装满了宇文星海的血,单保换了另一个大海碗,又打开煎药的药罐,加入数种药材,手头上忙着,不再跟宇文星海说话。

    宇文星海十分在意祖父跟单保之间的过节,便问道:“家祖父究竟跟单大夫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呢?”

    单保冷冷道:“你是那畜牲的孙子,不会自己回去问那畜牲吗?”

    宇文星海听单保提起自己祖母时的口吻,觉得两人必定有什么情谊,遂道:“我也是先祖母的孙子,你就当是说给先祖母听也好。”

    单保若有所思道:“就算我想说给她听,她也听不见了……”宇文星海不答,等着要听单保说故事。

    单保叹了一口气道:“也算是上辈子的冤孽,你祖母在当姑娘的时候,有一次生了怪病,手足肿胀,疼痛欲裂,她父亲找了许多大夫来替她诊治,始终没见起色,眼看就要病死,有大夫建议切除病灶以保全性命,但她父亲不愿一个好好的女儿四肢齐断,宁可另觅良医。碰巧我当时就在左近,听说她父亲悬赏黄金千两,只求能够医好女儿,便想去凑个热闹,当时我衣衫褴褛,她家的仆役竟没有将我撵走,想必是无法可想,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了。当我进到她房中时,整个房间瀰漫着一股生肉腐败的气息,我还没见到病人就心想,这人再活也不过三、四日的光景了,谁知道床帘一掀开,她双颊酡红,睫毛轻颤,竟不似将死之人,她的奶妈解释说,由于四肢太过疼痛,只得将她灌醉,减却痛楚。我立即掀开被窝一看,她只着贴身小衣,四肢外露,肿得有常人的四、五倍粗,表皮绷得死紧,彷彿轻轻一碰就会破裂一般。”

第257章 砸了招牌

    单保续道:“我那时从未见过这等病症,全然无从下手,连手腕上的脉搏也摸不到,在征求她奶妈的同意后,便探了颈上的脉搏诊断。诊断过程十分繁琐,我就不说了,最后在她右脚脚踝上找到了个小小的咬痕。”

    宇文星海急问:“是被什么毒物咬伤了吗?”

    单保道:“远不只此,那毒物把卵产在了她体内,侵犯了她的经脉,这才导致四肢肿胀的病症。”

    宇文星海道:“那么只要将那毒物驱赶出来,不就能痊愈了?”

    单保道:“说的倒是挺容易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物吗?”

    宇文星海道:“晚辈不知,愿闻其详。”

    单保道:“这毒物乃玄顶血丝虫,平时寄生于蚊蝇之上,藉由蚊蝇叮咬而入侵人体,一般人即使被此虫入侵,也不会有明显症状,但她的情况特别怪异,此虫竟入侵经脉,导致血气流转不畅,聚积于四肢上,导致四肢异常胀大。想要驱除入侵经脉的玄顶丝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当时一连试了四种药方,才好不容易将你祖母救活,治疗了一年多,你祖母总算康复了,在医治的过程中,我们之间产生了情愫。因此当她父亲要依照当初的承诺,付给我千两黄金时,我说道:『我不要千两黄金,只要你把女儿嫁给我。』但你祖母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况且早已有了婚配的对象,也就是你爷爷,她父亲自然不愿意将你祖母嫁给我这江湖郎中,几经争执,我被她家的仆人毒打一顿,扔出了来,重伤之下昏迷了三天三夜,还好有个朋友救了我一命。”

    单保道:“待我能够离榻再去她家时,早已过了月余,她父亲已将她嫁给你爷爷了。婚后,你爷爷几乎把她软禁在家中,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见客,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生了两个孩子,我问她:『你被迫嫁给那个姓宇文的家伙,你难道不恨吗?』她幽幽道:『父母之命,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你我今生无缘,但求来世再续。』我一气之下,便远赴黔中、岭南、西域、漠北四处流浪,闲来无事也只能继续钻研医术,『起死回生』的名号不胫而走,一晃眼十几年便过去了,有一次我碰巧回到长安,才知道你祖母身中奇毒,早已惨死,我去找你爷爷理论,你爷爷竟说他妻子的死活,不干我的事!他妈的,『百日浴血』虽然难治,但起码可以让你祖母在临死之前不要受这么多苦……”

    听完这段往事之后,宇文星海久久不能自己,心想:“以往爷爷提起祖母时,总是十分哀戚的样子,却没想到爷爷当年如此无情,明知单大夫能减却祖母的痛楚,却不肯去求医,眼睁睁看着祖母痛苦惨亡。”

    宇文星海边想着边望向白纯儿,又想:“我可是比我爷爷好多了,让单大夫取血救人……”

    突然间宇文星海脑袋一晃,双眼发黑,忍不住叫道:“单大夫、单大夫……”单保烦躁道:“怎么啦?瞎叫嚷什么?”

    单保回头一看,只见宇文星海眼睛半闭,就要歪倒在桌上,单保一个箭步扶着宇文星海,右手拇指牢牢按住宇文星海手腕上的口子,暂时止住血流。

    宇文星海昏昏沉沉道:“血……取够了吗?”

    单保看着桌上取出宇文星海的血,第三碗只取了一半,便道:“虽然还不十足够,但要救白丫头应当能成。”说着便取药粉撒在宇文星海手腕创口处,用布条细细缠起。

    宇文星海本就不是强健壮汉,一口气放出一升有余的血,全身沉重,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单保塞了一颗龙眼大的药丸到他嘴里,喝道:“小子,别睡着,快把这药丸嚼碎了咽下!”

    宇文星海十分费力的将口中的药丸嚼碎,一股辛辣呛鼻的气味直冲脑门,宇文星海忍着咳嗽,一股脑咽了下去,苦着脸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单保骂道:“臭小子,你别不知好歹,这是老头儿费了五年工夫才炼制成的『三七还魂丹』,就算是刚断气的人,吃了这一丸也得活回来,我身上一共也就这么五丸,给你吃了我还嫌浪费哩!”宇文星海咽下那颗药丸后,顿觉气力渐复,显见单保没有夸大药效。

    单保将煎好的药放凉了,取来一个大钵,将药和宇文星海的血缓缓调和在一起,一钵药汁变得黑若墨汁,调和完毕后,单保道:“小子,你头不昏了吧,起来扶着白姑娘。”

    宇文星海虽然还有些倦意,但仍勉强起身扶着白纯儿的肩膀,单保顺着白纯儿细白的脖子往下摸,轻轻掐住白纯儿的喉头,再将药液缓缓灌入白纯儿嘴里,分了五、六次才将那一大钵药液全灌进了白纯儿的肚子里。

    没过多久,白纯儿脸上的五彩斑斓渐渐退去,宇文星海问道:“大夫,白三姑娘的毒解了吗?”

    单保一面观察白纯儿的脸色,一面为她把脉,沉吟道:“看来这毒没这么这么好解决……”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脸上的五彩斑斓不是已经消退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单保道:“白丫头体内的毒质是被你血中的金丝王蛇胆给压制下来了,但仅仅是压制住而已,毒质既没有化解,更没有被逼出来,再这样下去,毒质势必积聚在脏腑之中,如此只会更难化解,这可麻烦了……”

    宇文星海问道:“这样会有什么麻烦吗?”

    单保瞪大眼睛道:“这样会有什么麻烦吗?麻烦可大了!毒质若是积聚在脏腑之中,久久不散,外表与常人无异,一般庸医也未必能够诊断出什么毛病,但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必死无疑,那时可就真的无药可治了。不成,还是得去找那下毒之人,取得正确的解药才能救得了白丫头。”

    宇文星海奇道:“依照单大夫的说法,我也应当中毒才是,为何我会没事?”

    单保道:“蠢材、蠢材!怎么连这等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金丝王蛇胆早已护住你臭小子的全身经脉、五脏六腑,那毒气不过进你身子里转了一圈,全被金丝王蛇胆挡了出来,你臭小子怎会中毒?白丫头却不同,她是先中了『蛇蝎美人』之毒,金丝王蛇胆才进到她腹中,只能从外围压制毒气,却无法解毒、驱毒,这点老头儿也是欠考虑了,这下不过延了她五到十年的性命,却没能救活她,我这『起死回生』的招牌可是自己砸了!”

第258章 打馆

    宇文星海道:“只要取得『蛇蝎美人』的解药就行了吗?”

    单保沉吟道:“动作要快,这毒十二个时辰以后就会开始积聚在脏腑之中,若是量多了,我便没有把握能去得干净,或许毒发时间可以延后,但仍会在多年后死于非命,你若要设法取得解药,可得赶紧行动。”

    宇文星海闻言,忙道:“单大夫,请您替晚辈照顾白三姑娘。”

    单保悠悠道:“我替你照顾白丫头,谁要帮你去打架啊?”

    宇文星海惊讶道:“单大夫也会武功吗?”

    单保道:“虽然未必有你小伙子利落,但砍几个乱放毒的小贼还没什么问题。”

    宇文星海道:“那好,晚辈去请张大夫来照顾白三姑娘,请前辈跟晚辈前去救人。老实说,晚辈还有两个同伙失陷在对方手中,眼下生死未卜,前辈若不帮晚辈,晚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单保抬手阻住宇文星海的话头道:“事态紧急,有话路上再说,你先去请张大夫来要紧。”

    宇文星海急忙去请张大夫来,虽然被飘风武馆的门徒百般刁难,但人命关天,那些门人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放行了。

    宇文星海抚过白纯儿仍昏睡中的脸庞,心中暗道:“纯儿姑娘,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将解药取回来救你,绝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宇文星海咬牙抽手与单保同出房门。

    单保问道:“对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宇文星海道:“晚辈也不清楚,只知道可能是个教门,首领被称做教主,总共当有数十人,跟我们交手的有两人,一个外号赤尾蝎、另一个外号青竹丝,两人的武功都略胜晚辈一筹。”

    单保道:“这般光凭咱们两人肯定胜不了,你可有打算?”

    宇文星海想也不想便道:“晚辈打算去见飘风武馆馆主云戴。”

    单保道:“选在今日?你不怕被他剥皮呀?”

    宇文星海道:“若是他能救得了白三姑娘,就是要剥我的皮,我也认了!”

    单保冷笑两声道:“嘿嘿,真英雄!也不知道是像谁?”

    两人来到大堂之上,武斗会早已开始,宇文星海打算走近主位,却被一旁的门人挡下,喝道:“你是什么人?别瞎晃乱闯的,今日可是咱们武馆的大日子,不容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宇文星海道:“我是刑部的人,有要事要求见云馆主,劳驾带路。”

    那门人将信将疑,正在踌躇之际,单保道:“我是单大夫,这小子确实有要事要找你们馆主,你就带他去吧。”那门人听了单保的话,这才带着他们两人前去见云戴。

    那云戴是个粗壮汉子,虽然坐在椅子上,竟不比常人矮多少,宇文星海道:“云馆主,初次见面,晚辈宇文星海。说来冒昧,今日是飘风武馆一年一度的武斗会,我作为不速之客,有个不情之请。”

    云戴用低沉的嗓音道:“既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张老八,送客!”

    单保道:“老云呀,做人也不必这么无情嘛,任谁都会遇上有求于人的时候,你敢说你不会遇到吗?”

    云戴道:“老单呀,俺又不识得这小子,这小子有啥事与俺何干?”

    单保道:“老白的孙女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云戴猛然站起,急问道:“白兄的孙女怎么了?”

    单保道:“中了『蛇蝎美人』之毒,眼下还躺在厢房里没醒来哩!”

    云戴道:“那怎么成?老单,汝还不替她解毒,还来俺这儿胡缠个啥子?”

    单保两手一摊道:“『蛇蝎美人』的复方变化起码有一、二十种,老头儿又不是神,谁知道那施毒的臭贼用的是哪一种?”

    云戴急道:“那汝快去把那个放毒的臭贼抓来问问呀!”

    单保道:“就凭这干瘦小子,对付得了几个小贼?”

    云戴道:“横竖是为了这档子事,俺跟汝等走一趟得了!”

    宇文星海道:“不劳云馆主大驾,今日武斗会还有赖云馆主主持,请云馆主派几个得力弟子协助便成。”

    云戴急道:“那不成、那不成,这些个小子们没一个靠谱,还是俺去一趟正经。”

    单保、宇文星海几番劝阻,云戴执意要去,只能让他同行。云戴吩咐长子云行主持武斗会,点了子女、门人共十五人同去。

    宇文星海为云戴一行人指路道:“太原府南方十余里有座破土地庙,晚辈就是在那儿遇到对头的。”

    云戴疑道:“那儿有土地庙吗?俺怎么记不得呢?”

    宇文星海道:“晚辈昨晚抱着白三姑娘一路急奔到太原府,不辨道路,眼下也只能循着大致的道路走去,还望云馆主见谅。”

    云戴道:“宇文小哥不必如此客气,俺既然来了,便不在乎多走几步路,何况是要救白兄的孙女,便是要俺走遍全国,俺也是甘愿的。”

    宇文星海见云戴听到白日麒的名号便紧张起来,好奇问道:“白日麒白大侠生前与云馆主十分要好吗?”

    云戴道:“何止是要好而已?若没有白兄,俺今日怎还能站在这儿?九年前俺听说白家被灭门,恨不得率众挑了江岷帮,后来江岷帮赵帮主传信江湖,说他是受人之托,幕后真凶另有其人,俺是半信半疑的,这笔帐就先记下了,往后玉门关白氏若要去江岷帮复仇,肯定是要算上俺的一份的!”

    单保补充道:“老云早年武功未成时,曾在西域遇到大魔头程芹,差点被杀了,所幸老白路过,顺手救了他一命,从此之后老云啥事都不放在眼里,就听到『玉门关白氏』五个字会紧张而已。”

    云戴一把拍在单保肩上,难为情道:“臭老头,没事把俺的底给掀了,小心俺把汝那些丢人的事全给抖出来了!”

    单保道:“老头一生清清白白,没什么丑事能给你抖的。”

    云戴道:“也不知是哪个人痴恋那官夫人,搞到这把年纪也没成亲,看来要光棍到老死囉!”

    宇文星海知道云戴是在说单保跟祖母之事,便想开口将话题岔开道:“云馆主……”

    没想到单保却道:“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爱说便尽管去说好了。”云戴见单保毫不在乎,只觉自讨没趣,反而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259章 自认倒霉

    不到两个时辰,一行人便赶到那破土地庙,四周悄然无声,宇文星海低声道:“晚辈跟云馆主等两、三个人由正门进庙,其他人四散包围土地庙,以防敌方教众四散奔逃。若我们不小心中了毒,也好有个接应。”

    单保点点头,自药袋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道:“老头儿这里有炮制过的艾绒,你们取一小团塞在鼻孔中,虽然未必能保你们百毒不侵,但起码不会立即毒发昏去。”说着用两指捏起一小团艾绒,简单搓成小团,塞进云戴鼻孔中,云戴强忍着喷嚏,这才没将两团艾绒喷出去。

    其他人都取过后,宇文星海也伸手来取,单保“啪”的一把将盒子盖上,若非宇文星海缩手够快,这一下肯定要将宇文星海的手指夹断。

    宇文星海问道:“单大夫,你怎么不给晚辈艾绒?”

    单保斥责道:“臭小子,你当我这艾绒炮制起来不必花功夫吗?你自有金丝王蛇胆护体,早已百毒不侵了,还要我的艾绒做什么?”

    宇文星海这才想起此事,连忙道歉:“抱歉,单大夫,晚辈一时忘了。”单保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众人布置完毕,宇文星海、云戴及云戴的三个门人由正门进入土地庙,却发现土地庙中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宇文星海道:“啊,昨日我们傍晚到这破庙时,那邪教的人也不在此地,直到深夜才来,恐怕他们白天另有去处,只有晚间才在此地盘据。”

    云戴道:“他姥姥的,这可不是扑空了吗?老单!汝快进来。”

    单保听云戴大声喊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在土地庙门口探头一看,却见里头空空荡荡,只有宇文星海等五人,这才大步走进来问道:“人呢?”

    宇文星海将推论又说了一回,单保道:“这下可麻烦了,咱们又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要到哪儿去找人呀?”

    正说着,外头一阵扰攘之声,一个云戴的徒弟急忙跑进来通报道:“西方有大队人马接近的迹象,要阻截他们吗?”

    云戴正想说话,宇文星海抢着道:“千万别阻截他们!将包围网彻开,放他们进来,尽量别让他们发现了!”

    单保心想:“这是个瓮中捉鳖之势!”遂点头道:“没错,就照宇文小子说的去做,待他们所有人都进到土地庙后,再重新包围土地庙。”那徒弟又匆匆离开。

    单保道:“咱们也暂时藏身,等着发难。”宇文星海等人各自寻觅了一个隐密之处躲了起来,一时之间,土地庙内外彷彿杳无人烟。

    转眼间,昨晚的赤尾蝎及青竹丝夹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直闯进土地庙来,那矮小的人身长仅三尺上下,身形宛若幼童,脑袋却如成人般大,长在那娇小的身躯上显得硕大无比,十分怪异,三人后头跟着数十名教众。宇文星海听那些教众的脚步声拖沓沉重,彷彿不会武功的常人,不禁感到十分怪异。

    随后三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追了进来,两人持刀,一人手持金光闪闪的长带,那持带者扬手一甩,长带便探出缠住一个教众的脚踝,那教众惊叫一声,那持带者往后一甩便将那教众扔出土地庙,长带趋退自如,宛若一条金光闪闪的巨蟒。

    跟宇文星海躲在一处的单保喃喃道:“奇怪,这婆娘怎会到太原府来?”

    宇文星海压低声音问道:“单大夫认得这三个黑衣人吗?”

    单保恼怒道:“不认识,谁认识这婆娘谁倒霉!”

    宇文星海心想:“单大夫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知道这三人的来历。”但眼下并非说话的时候,宇文星海只好先把满肚子的问题先忍住。

    一个宛若婴孩的声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没事追着我们做什么?”宇文星海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后来见那矮小汉子张嘴,才知道是那宛如幼童的汉子在说话。

    那三名黑衣人一语不发,全然无视于那矮小汉子的问话,那持带者不停的甩动长带,把教众一个个扔出土地庙,似乎想先将这些武功低微的教众清除掉,才要对付首脑。

    那矮小汉子见情势不对,忙道:“赤尾蝎、青竹丝,你们两个先去拿下那使带的臭贼!”赤尾蝎及青竹丝两人应命而出,赤尾蝎取出两件奇门兵器:单钩及巨钳应战,青竹丝仍旧赤手使掌。

    在一旁护持那持带者的两名持刀者挥刀对付两人,双方交手数招,宇文星海看出那两个持刀者使的竟是洛阳曹氏的“六阴刀法”,便低声问单保道:“这三个蒙面人是洛阳曹氏的人?”

    单保“啧”了一声,低声训斥道:“臭小子都看出来了,还问老头儿做啥?”

    那矮小汉子似乎也看出了两个持刀者的武功来历,骂道:“臭婆娘!我俞半人什么时候惹上了洛阳曹氏?”原来那矮小汉子便是外号俞半人的俞汴壬。

    自从九年前,魍魉门被上官鸿江等人打散后,俞汴壬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好些年,近几年来,又开始在太原附近招纳部属,其中以赤尾蝎洪甲、青竹丝叶辛两人武功最高,成了俞汴壬新的左右手。

    那使带人见身分被识破,揭下蒙面黑布道:“姓俞的,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你鬼鬼祟祟干的那些龌龊勾当,老娘瞧着挺不顺眼,不把你除掉,老娘心里就不舒服!”

    单保低声道:“果然便是这婆娘!”宇文星海见那使带者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了,但看来神采奕奕,举重若轻,全然不像上了年纪的样子。

    宇文星海低声对单保道:“我们趁着他们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从背后抓住他们不就成了?”

    单保制止道:“先别轻举妄动,我想知道他们两造究竟有什么恩怨。”宇文星海提议被驳回,也只能继续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双方争斗。

    那老婆婆仍然挥舞着长带把教众往土地庙外扔,那两名持刀者对付洪甲及叶辛,功力高下立见,对付叶辛的持刀者游刃有余;对付洪甲的持刀者则是连连遇险,全赖那老婆婆不时挥带掩护,这才勉强跟洪甲打成平手。

    眼看手下教众就要被那老婆婆除尽,俞汴壬自怀中掏出一个三足小鼎,点上蜡烛在鼎腹处加热,宇文星海还在猜测俞汴壬的意图时,单保拍拍宇文星海的肩头道:“待会儿老头儿会大喊一声冲出去,你啥也不必管,专心抢那小鼎就是。”宇文星海不明所以,只能先点头答应。

第260章 故意为之

    单保看准时机,自隐身之处跳出,大喊一声,宇文星海、云戴及云戴的三个门人跟着一拥而上,俞汴壬吓了一跳,云戴一拳打向俞汴壬脑门,俞汴壬向左一避,宇文星海将双手兜在袖中,一把端走烧的火热的小鼎,里头不知名的东西化成膏状,有如麦芽糖般又黏又稠的样子。

    宇文星海嗅到一股又甜又腻的气味,这才意识到这小鼎中装的正是“蛇蝎美人”的毒药。那俞汴壬见情势不对,正想要放毒,所幸被单保看穿,否则除了宇文星海百毒不侵之外,其他人只怕都要中毒了。

    俞汴壬见前有老虎后有狼,只想溜之大吉,双手弹出数枚银针,单保见针泛蓝光,料想多半有毒,也不敢用手去接,斜跨一步避了开去。

    那曹姓老妇喝道:“你以为用同一招,老娘还会再上一次当吗?”挥动长带拨开毒针,不退反进,长带直逼俞汴壬。

    俞汴壬向上一跳,对准那曹姓老妇吐出一口气,双脚在带上一借力,直接破窗而出,那曹姓老妇跨步要追,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踉跄了一步,正要跌倒时,一个汉子伸手搂住了她,还一边叫嚷道:“小子,东西抢到了吗?”这汉子不是旁人,正是单保。

    那曹姓老妇见到单保,笑道:“我道是谁这般轻佻,连我这老太婆都不放过,原来是单大哥呀!”

    单保教训道:“都这当头了还有心思说笑话?你别说话,这毒挺凶猛的。”

    那曹姓老妇道:“有单大哥在,还怕什么毒解不了吗?”

    单保道:“你别太抬举老头儿,老头儿今早才误了一个小丫头,否则这会儿也不必来这儿抓人拿解药了!”

    那曹姓老妇还没来得及嘲笑单保,宇文星海已经端了那小鼎走过来道:“单大夫,这是『蛇蝎美人』的毒药?”

    单保道:“小子先别靠近,等那小鼎完全凉了之后再拿过来!”

    正当单保在跟那曹姓老妇和宇文星海说话时,云戴已带着三个门人将赤尾蝎及青竹丝两人拿下了。其余教众眼见三个首脑败的败、逃的逃,纷纷束手就擒,几个剽悍反抗的教众也瞬间被云戴的门人制伏。

    那曹姓老妇叹道:“唉,还是给那老贼逃了!”

    单保道:“不知有没有被云戴的徒子徒孙给截下来……”

    那曹姓老妇道:“云大哥也来了吗?”

    单保道:“也不是来救你的,你高兴个啥劲?”

    那曹姓老妇道:“呵呵,单大哥吃醋啦?就算云大哥不是来救我的,能见见老朋友我也挺高兴的。”

    单保道:“你先坐会儿,我去外头瞧瞧。”说着让那曹姓老妇就地坐下,单保径自到土地庙外探看,云戴的门人中有两人身中毒针倒地,那毒药见血封喉,两人早已毒发身亡。

    单保回到土地庙中,那曹姓老妇望向单保,单保摇摇头,示意没能截下俞汴壬。

    那曹姓老妇道:“距离此地西方五里处,有两个人被这邪教给抓住了,当时我一心只想抓住这祸首,也没留人救他们两个,你快派人去救他们吧。”

    宇文星海闻言,急忙问道:“这两人可是一个魁梧老汉和一个年轻姑娘?”

    那曹姓老妇道:“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宇文星海点点头道:“这两人是我的同伴,昨晚被他们捉走,眼下生死未卜。”

    那曹姓老妇急道:“那就快让小雪带你去救他们吧!”其中一个蒙面者点点头,用手势招呼宇文星海,并向云戴借了四个门人,一起赶往那曹姓老妇所说的地方救人,奇怪的是那人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宇文星海也不知道这人在闹什么玄虚。

    宇文星海跟着那蒙面者赶到一看,元斌全身被缠起,脸上五彩斑斓,显然“蛇蝎美人”的毒尚未解开;独孤茜衣衫敞开,里头的贴身小衣不知去向,自胸至腹全露了出来,上头斑斑血迹,似乎被无数虫子螫咬一般,宇文星海见状连忙用独孤茜的衣衫掩住她赤裸的身躯,双手抱起了独孤茜,那四个云戴门人则抬起了昏迷不醒的元斌,一行人重回土地庙。

    宇文星海进到土地庙时,只见云戴一掌打在洪甲脸上,忿忿道:“汝说不说?”

    洪甲气硬道:“我不知道的事,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要我说什么?”

    云戴道:“汝……”伸掌想要再打洪甲一掌,却被单保拦了下来。

    单保道:“在这儿逼问也不是办法,宇文小子他们也回来了,咱们先回飘风武馆再做打算。”云戴仍是气愤难平,踹了洪甲一脚,洪甲四肢被绑,无法闪避,被云戴一脚踹中小腹,痛得倒下蜷缩成一团,云戴转身走出土地庙,吩咐门人将俘虏的一帮教众押回飘风武馆。

    待众人回到飘风武馆,早已过了未时,宇文星海无暇吃饭,赶忙去看白纯儿的情况,白纯儿仍是昏迷未醒,脸上毫无血色,宇文星海看了十分担心。

    过不多久单保也来了,劈头就问:“如何?白丫头还没死吧?”

    宇文星海明知单保是故意作弄他,仍是气不过,狠狠瞪了单保一眼。

    单保嘻皮笑脸道:“你这么恶狠狠地瞪着我,还期待我救你心爱的姑娘吗?”

    宇文星海强忍着怒气道:“晚辈不知前辈的意图为何,但晚辈想,无论我生气也好、哀求也罢,都不会影响前辈是否要救白三姑娘的决定,我自有我生气的理由,前辈就是因为知道原因才想来作弄晚辈的不是吗?”

    单保笑道:“不错,你这小子脑子还算清楚,就是脾气差了点,还得好好磨练磨练!”宇文星海心中把单保骂了几千遍,但不肯再与他斗嘴,硬生生把话忍了下来。

    单保见宇文星海不再说话,便敛容道:“你抢来的那些『蛇蝎美人』之毒,我草草看了一下,大概认出了两、三种毒质,但解药实在没有可能在十二个时辰内调制出来,是故要拿到解药还是得落在赤尾蝎和青竹丝身上。眼下老云已经在逼问两人是否有解药,但你也看到赤尾蝎的态度有多么强硬,从这两人身上下手,恐怕也难以取得解药。该怎么办呢?若是在子时之前拿不到解药,白丫头就只剩五到十年能活了,小子,你该怎么办呢?”

    宇文星海忧心忡忡,但见单保有恃无恐的样子,心想:“这老头子肯定已经想好了某个办法,却故意要让我担心,这才显得无计可施的样子,我何必落入他的圈套?”

第261章 担忧心上人

    宇文星海道:“晚辈也不是大夫,要如何治疗白三姑娘,就有劳单大夫操心了。”

    单保见宇文星海这次不中计,竟把问题四两拨千金又推回自己身上,心中暗自咋舌,表面上却淡淡道:“托你故世祖母的福,老头子平时就有炼制奇门毒药解药的坏习惯,这一剂『蛇蝎美人』的解药,老头儿手上正好有那么一颗半颗,白丫头是死不了了。”

    宇文星海一听大喜道:“单大夫,你没瞧错吧?你真有解药吗?快给白三姑娘服下啊!”

    单保道:“哼!臭小子不相信我,那你就别给白丫头吃我的解药呀!”

    宇文星海道:“不、不,晚辈怎会不相信前辈,前辈若有解药,请赶紧给白三姑娘服下!”

    单保两手一摊道:“老头儿家中的药丸、药末装满了一整屋子,怎么可能随身带在身上?我得回家去拿。”

    宇文星海心凉了一半,胆颤心惊问道:“不知前辈家住何处?”

    单保笑道:“臭小子别担心,老头儿就住在太原府东郊,骑马不必一顿饭的时间就能来回,你陪我走一趟吧!”

    宇文星海听了,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笑道:“那有什么问题,咱们立刻出发吧。”

    两人骑快马来到单保住处,只见一个小小草庐,看上去极不起眼,单保道:“你在外头等着,别进来搅乱了我家的东西。”

    宇文星海牵着马在外头等着,单保进屋去过了快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出来,宇文星海心中有些焦急,推门问道:“单大夫、单大夫?还没找到药丸吗?需不需要晚辈帮忙找?”里头一片幽暗,宇文星海甚至没瞧见单保在何处找解药。

    单保自橱柜中探出头来骂道:“臭小子急什么急?没瞧见老子家里满坑满谷的药吗?哪这么简单找到?你别嚷嚷,让我好好找找。”

    过了半晌,单保才取了几个用蜡封住的瓷瓶,另外取了数种药材、用具,包了一个包袱出来道:“好了,东西都取齐了,咱们回飘风武馆吧。”两人骑马回到飘风武馆。

    单保挖开其中一个封蜡的瓷瓶,嗅了嗅味道,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挖开另一个封蜡的瓷瓶,嗅了嗅味道,抓了抓头,宇文星海在一旁看着,着急道:“单大夫,你真的拿对了解药吗?”

    单保道:“我记得我配过这剂『蛇蝎美人』的解药呀……怎么都不是?”说着又挖开了第三个封蜡的瓷瓶,嗅了嗅味道,拍桌道:“他妈的,就是这瓶,害老子找了这么久!”

    单保倒出两粒丹药,仔细检视,宇文星海道:“单大夫确定是这解药吗?”

    单保道:“不是也吃不死人,你紧张什么?”宇文星海知道单保又在故意气他,索性不说话。

    单保取来一杯温水将药丸化开,扶着白纯儿让她服下,之后搭上白纯儿的脉搏,发现没什么异状后,便拿着那瓷瓶去救元斌与独孤茜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白纯儿悠悠醒来,看到宇文星海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问道:“宇文君?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哪里?”

    宇文星海道:“你身上的毒刚化解,先休息一会儿别说话,在下之后再慢慢跟白三姑娘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白纯儿摇摇头道:“我没事了,你跟我说说我昏过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我记得那时我们在那破土地庙遇到了敌人,然后打了起来,我本想去帮独孤姊姊的,怎么就昏过去了?”

    宇文星海道:“那些人十分狠毒,放了一种称为『蛇蝎美人』的毒气,白三姑娘、独孤姑娘和元前辈三人都中了毒,在下无法一口气救走你们三人,只能先将白三姑娘救走,一路跑到太原府来求救,说来也是运气好,遇上了单大夫,这才救得了白三姑娘的命,这会儿单大夫拿解药去救元前辈和独孤姑娘了。”

    白纯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宇文君呢?为什么宇文君没有中毒?”

    宇文星海道:“说来也是巧合,在下前些年误食金丝王蛇胆,据单大夫说,吃了这金丝王蛇胆之后便能百毒不侵,是以这次没有中毒。”

    白纯儿道:“那真是太好了,若非有宇文君,我们三人肯定要落入对方手中了……对了,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放毒害我们呢?”

    宇文星海摇摇头道:“在下也不大清楚,不过后来我们再去追捕他们时,他们的首领自称是『俞半人』,在下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白纯儿皱着眉头道:“俞半人……俞半人……?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号我有听过?俞半人……不成,我想不起来……”白纯儿一边想一边揉着太阳穴。

    宇文星海劝道:“白三姑娘身上的奇毒刚刚化解,别太费心思想了。”

    白纯儿想了想,没半点头绪,便暂时放下此事。这时单保匆匆忙忙自外头闯进来,直问道:“白丫头醒了吗?”

    白纯儿勉强起身问道:“我醒了,这位老伯有什么事吗?”

    宇文星海介绍道:“这位就是单大夫,单大夫什么事这么匆忙?”

    单保毫不理会宇文星海,一把抓住白纯儿的手腕,仔细为白纯儿把脉。白纯儿知道单保在为她看诊,不敢稍有乱动。

    单保将白纯儿左、右手的脉搏都摸过,又看了白纯儿的眼睑、舌头,奇道:“怪了,当真怪了……”

    宇文星海急忙问道:“什么事怪了?难道白三姑娘的毒还没完全化解吗?”

    单保摇摇头道:“不是,白丫头身上的毒已经完全化解了,那姓元的老头身上的毒也化解了,只是救回来的那小姑娘仍未醒来,我还道这解药男女有别,但白丫头也没事了,恐怕跟是男是女没什么关系……”

    白纯儿紧张的问道:“独孤姊姊身上的毒还没化解吗?”

    单保摇摇头道:“脸上的五彩斑斓已经褪去,但脉象仍然险恶,老头儿怎么想都不对劲……”

    宇文星海猛然想起救到独孤茜时,看到她身上的伤痕,连忙道:“单大夫,我救到独孤姑娘时,她腹胸上有无数螫咬痕迹,不知是不是被毒虫毒物给咬伤螫伤的?”

    单保一掌拍在宇文星海的额头上骂道:“臭小子,怎么不早说?害老头子想破头!”也不等宇文星海反应过来,转身便跑了出去。

    白纯儿挣扎着下床,宇文星海见状连忙扶着白纯儿问道:“白三姑娘,你想做什么?”

    白纯儿道:“独孤姊姊仍未脱离险境,我得去看看她。”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自己都还没恢复,过一阵子再去探望独孤姑娘吧。”

第262章 安然无恙

    白纯儿摇摇头道:“不行,独孤姊姊还在受苦,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呢,宇文君,你带我去看看独孤姊姊好吗?”

    宇文星海不忍心拒绝白纯儿,只好扶着白纯儿来到独孤茜暂住的房间,只见单保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时仰头、一时低头,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元斌对庭院中练武的木人拳打脚踢,“喀啦”一声打断木人的一条胳膊,木人的另一条胳膊早已躺在两丈开外的地上了。

    宇文星海和白纯儿一进客房,只见躺在床上的独孤茜衣衫敞开,只用了条布巾盖住了身体,宇文星海连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白纯儿看着独孤茜身上无数红肿,凹凸不平,正想伸手去摸,单保喝道:“别摸!那虫子会钻进你手里!”

    白纯儿问道:“什么虫子?”

    单保道:“别出声,仔细盯着一处肿块看。”白纯儿闻言便屏气凝神,盯着独孤茜腹部一处肿块看,没想到那肿块竟抖了一下,往前窜了半寸有余。

    白纯儿吓了一跳,颤抖着问道:“那虫子……钻进了独孤姊姊的皮肤底下吗?”

    单保道:“不是虫子钻进去,是那虫子在这小丫头的皮肤下产卵,臭小子看到的伤痕是那虫子将产道扎进这小丫头皮肤时留下的痕迹。这会儿卵已经孵化成幼虫,正在啃咬这小姑娘的血肉。”

    白纯儿急忙道:“怎么办,单大夫,你快救救她,把虫子抓出来呀!”

    单保摇摇头道:“真要能将虫子抓出来,我还在这儿走来走去做什么?你可知道这虫子是什么虫吗?是倾城蜈蚣……倾城蜈蚣呀!”白纯儿和宇文星海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倾城蜈蚣”是什么剧毒之物。

    宇文星海问道:“单大夫,『倾城蜈蚣』是什么?”

    单保道:“『倾城蜈蚣』是种奇门毒物,我也不曾亲眼瞧见过,但我的师父看过,就看了这么一眼,双眼便瞎了,其毒性之强烈,可想而知。据说这『倾城蜈蚣』的毒性之强,足以倾城倾国,才被称做『倾城蜈蚣』。不过这种蜈蚣浸在血中是没有毒性的,只有在脱离血肉之后才会转变为剧毒,是以我不敢轻易将其抓出这小丫头的身外。”

    白纯儿急道:“那该怎么办?难道要任凭这歹毒的虫子把独孤姊姊的血肉啃噬殆尽吗?”

    单保道:“若是为了救她而必须牺牲全太原府的性命,那我只能选择不救她……”

    白纯儿道:“怎么能这样……”

    众人沉寂了半晌,宇文星海忽道:“用我的血吧!金丝王蛇胆不是能够克制百毒吗?”

    单保摇摇头道:“你的血已经分了一部分给白丫头了,即便再生,功效也大不如前,若要够用,这次只怕要取血三升以上,不论我给你吃什么仙丹妙药,你都必死无疑,这次当真是一命换一命,你肯吗?”

    宇文星海登时哑口无语,白纯儿愈听愈奇怪,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宇文君的血分给我一部分?”

    宇文星海正想阻止单保说出来,单保见宇文星海的神情,知道宇文星海并没有将取血救命的事告诉白纯儿,便刻意道:“白丫头,你不知道你这条命是宇文小子拿命换回来的吗?他救你到老头儿面前时,老头儿还不知道你中的是『蛇蝎美人』的哪个配方,只好拿宇文小子含有金丝王蛇胆的血来压制你体内的毒质发作,若非如此,你小丫头早就毒发身亡了,还有机会在这儿问东问西的?为了取那一升多的血,宇文小子差点就提早去见阎王了!”

    白纯儿激动的握住宇文星海的手道:“宇文君……宇文君……你为了我这没人要的丫头,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单保道:“你嫁给他不就成了?”

    宇文星海和白纯儿同声道:“不、不,我怎么配得上……”单保哈哈一笑,只见两人红着脸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没打算放开对方的手。

    白纯儿愣了半晌,这才放开与文星海的手,慌忙道:“眼下不是谈这个事情的时候,先想想法子救独孤姊姊才是要紧!”

    单保好不容易放松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取出独孤茜身上的倾城蜈蚣。

    正当众人都无计可施时,四人来到屋外,一个老婆婆的声音道:“单大哥,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你怎不来和我跟云大哥叙叙旧呢?”

    单保骂道:“都要死人了,老头儿还有心思跟你聊什么天?”那曹姓老妇与云戴一同进来,后头跟着两个女子,一个是面貌姣好的中年女子,另一个仍是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对眼睛,瞧不出来年纪多大,但见她的行为举止,应当是名年轻女子。

    那曹姓老妇虽然遭到俞汴壬暗算,中了毒,但单保给她服过相应的解药后,毒性早解,便在大厅上跟云戴叙旧,但许久不见单保前来相会,便央着云戴和两个小辈陪她来找单保。

    白纯儿见这曹姓老妇与另一名中年女子,感到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宇文星海低头致谢道:“感谢前辈相助,让晚辈救到同伴,晚辈冒昧,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曹姓老妇摇摇手道:“你们也算是受害者,我不过顺手而为,算不上什么功劳。这次还是没抓到罪魁祸首,算是功亏一篑,他日这邪教肯定还要死灰复燃,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说这个了,老妪曹幼娘,叫声曹婆婆就行了,这是我姪女曹馨,这是我徒弟小雪。”

    白纯儿听到此处,便想起当年在渭水遭遇魍魉门时遇到的老婆婆、黑寡妇和小雪,就是眼前的三个人,心中有些纳闷:“当年黑寡妇不是那魍魉门教主的爪牙吗?这会儿怎又变成婆婆的姪女了?”一时之间想不通其中环节,也没敢声张。所幸白纯儿自女孩长大成少女,曹幼娘三人都没认出白纯儿来,反到省去白纯儿一番口舌。

    曹馨问道:“俞半人这次又养了什么麻烦东西?”

    单保问道:“你怎么知道俞半人会养麻烦东西?”

    曹馨支吾其辞道:“我……我跟着小姑姑追杀这俞半人好些年了,自然知道这恶贼有这样的习性……”

    单保将信将疑道:“是倾城蜈蚣,让老头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老贼是怎么让倾城蜈蚣在这小丫头身上产卵,却能不毒死这小丫头?我师父当年只看了倾城蜈蚣一眼,双眼便立即失明,这小丫头碰触过倾城蜈蚣,怎能安然无事?”

第263章 倾城蜈蚣

    曹馨道:“倾城蜈蚣吗……你师父是个男子吧?”

    单保心不在焉道:“是个男子,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曹馨道:“大有关系,虽说倾城蜈蚣浸在血中就没有毒性,但男子的血和女子的血仍有功效上的差异,若是能取少女至阴之血,便能完全克制倾城蜈蚣的毒性。”

    单保喃喃道:“少女的至阴之血……指的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经血吗?”

    曹馨道:“正是,只是这东西不但不易取得,量也多不了,若是能等到宿主的经期,倒是能够克制倾城蜈蚣的行动,要取出来便容易得多。”

    曹馨说着便望向白纯儿,白纯儿摇摇头道:“我跟独孤姊姊最近才一起行动,我不清楚独孤姊姊的月事什么时候到……”

    曹馨问道:“那你自己的日子什么时候到?”

    白纯儿红了脸颊,害羞道:“应当……还有四、五日吧……”

    曹馨回望小雪,小雪比了个“八”,曹馨沉吟道:“时日凑不上呀……”

    宇文星海道:“元前辈跟独孤姑娘原来就是同伴,要不要问问元前辈知不知道独孤姑娘的月事是什么时候?”

    白纯儿心想:“独孤姊姊再怎么大大咧咧,也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元前辈吧……”

    果不其然,元斌摇摇道:“小姑娘的这种事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大老粗?趁早别问我!”

    曹馨叹道:“我想也是……”

    单保沉吟道:“这虫子既生长在女体中,却又被至阴克制……这怎么合理?”

    曹馨道:“倾城蜈蚣身处于女体中为少阳,毒性不显;出于女体为太阳,毒性四射;入于至阴之血为阴阳互抵,毒性即被压制下来,如何不合理?”

    单保道:“如此说来倾城蜈蚣倒是至阳之物?”

    曹馨皱眉道:“单大夫以为所有毒物具是阴性之物?”

    单保道:“虽非绝对,但毒物多半带有阴性,说有毒物是至阳之物,我是闻所未闻。”

    曹馨耸耸肩道:“单大夫不信就算了。”

    单保拍桌道:“好,我就信了你这么一次!宇文小子,为以防万一,还是得借你一些血来用用,你挺得住吧?”

    宇文星海道:“小子尽力而为。”

    单保道:“我还得准备一些事物,明日午时再来动刀,你今晚好好吃饭、睡觉,明日取血时可别再昏过去了。”

    晚饭过后,白纯儿来到宇文星海房门外,想敲门又不敢敲门,举起手来迟疑了好一会儿,就在白纯儿正想放弃回房时,宇文星海突然开门出来,见到白纯儿在门外,笑道:“白三姑娘怎在这儿?在下正想去找你。”

    白纯儿道:“下午单大夫说的那些话让我很在意,宇文君……宇文君真的取血救了我吗?”

    宇文星海谦逊道:“若非我误食了金丝王蛇胆,我的血也解不了毒,更何况真正化解白三姑娘体内『蛇蝎美人』毒质的是单大夫过往就炼制成的解药,一切都不是在下的功劳。”

    白纯儿摇摇头道:“宇文君为了救我甘冒生命危险,小女子十分感激,只是宇文君千金之躯,往后千万别再为我这么做了,不值得……”

    宇文星海摇摇头道:“白三姑娘不该这么说,在下愿为白三姑娘牺牲性命,只愿白三姑娘可以好好活着。”

    白纯儿按住宇文星海的嘴道:“宇文君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很慌……”

    宇文星海轻轻拉下白纯儿的手道:“白三姑娘何必心慌?在下对白三姑娘的心意,白三姑娘还不明白吗?”

    白纯儿道:“就是明白了才心慌呀!像我这种姑娘怎配得上宇文君?”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哪里不好了?白三姑娘好歹也是武学名门出身,说什么配不上?”

    白纯儿道:“我父母双亡,只能寄住在叔叔家……”

    宇文星海道:“这又不是白三姑娘自己愿意的事,白三姑娘怎能用这种事情来贬低自己呢?”

    白纯儿摇摇头将手抽回来,匆匆道:“谢谢你,宇文君,但我真的不值得宇文君对我这么好,宇文君……”

    白纯儿话未说完,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转头就走。宇文星海迈步想追,却见月光下落下点点泪光,生怕追上白纯儿会更惹她伤心,第二步便迈不出去,只能愣愣地看着白纯儿失魂落魄的离去。宇文星海独自在月光下伫立了好半天,这才回到屋子里。这夜,宇文星海思绪纷杂,彻夜难眠,直到天将破晓才朦胧睡去。

    翌日上午,宇文星海睡到巳初才起来,但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梳洗过后来到大厅上,只见单保忙进忙出,张罗着待会要动刀的事物,见到宇文星海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一掌拍在语文星海背上,斥责道:“臭小子,我昨日不是要你睡饱些?你今日怎么还一脸疲累的样子,这样待会儿怎么取血?”

    宇文星海嗫嚅道:“昨晚有……有些事,没法好好睡……”

    单保道:“怎么?白丫头不答应要嫁给你呀?”

    宇文星海摇摇手道:“别说嫁不嫁了,白三姑娘心中压根就没有晚辈这个人,还说什么嫁不嫁,谈不上、谈不上。”

    单保道:“唉……男女之间,情感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要看缘分呀……没有缘分,就算爱得死去活来也没用……虽然今日只要取一小碗血,但毕竟连着两日都要取你的血,看你这样子肯定又要昏,没法子,老头儿给你煎一剂药,免得又要动用到三七还魂丹!”

    午时,诸人陆续来到独孤茜的房中,单保道:“你们当真不怕眼睛瞎啦?”

    白纯儿道:“我担心独孤姊姊,所以就来了,大伙也是吧……”

    单保道:“算了,你们硬要来凑热闹,到时候要是眼睛瞎了,可别把帐算在老头儿身上!宇文小子,你过来!”

    宇文星海走近,单保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取出一个大海碗摆在桌上,白纯儿脸色大变,心想:“宇文君要放出这么多血来吗?”

    单保悠悠道:“今日只取一碗而已,你别太担心。”

    白纯儿惊叫道:“一碗而已?一碗已经很多了……”

    单保道:“昨日可是取了近三碗,今日只取一碗,算是少的了。”

    白纯儿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单大夫说宇文君为我冒着生命危险才救了我一命,我还当单大夫说的夸张了,原来……原来说的都是真的,取了这么多血,宇文君的身体吃得消吗?我昨晚还那样对他……”边想边担心地看着宇文星海,宇文星海见白纯儿一脸担心,一派轻松地笑着,希望她不要过分担心。

第264章 症状

    单保解开宇文星海手腕上的布条,顺着昨日的口子切开,鲜血滴滴答答流进碗中,单保交待宇文星海道:“碗装满了再叫我。”说罢便去张罗其他事物去了。

    白纯儿见单保去忙其他事了,连忙走上前去对宇文星海道:“宇文君怎么没告诉我用了这么多血才救了我?”

    宇文星海肃然道:“拿这种事来邀功,不是在下的性格,若非单大夫识得金丝王蛇,若非单大夫早已炼制好『蛇蝎美人』的解药,那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一切都不是我的功劳。”

    白纯儿道:“这些不是你的功劳,可是你……你愿意牺牲性命救我,我很感激……”

    宇文星海道:“为了救白三姑娘,要在下做什么都行,更何况只是几碗鲜血?”

    白纯儿道:“宇文君,你怎么这么傻?”

    宇文星海故作正经道:“在下听说,男子只要喜欢上一个姑娘,就会变得傻里傻气的,在下会变得这么傻,肯定是因为白三姑娘的缘故。”

    白纯儿脸上一红,轻拍了宇文星海的肩头一把道:“是你自己犯傻,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但心中甜滋滋的,彷彿就要融化一般。

    单保指挥着两个飘风武馆的门人搬进一大罈又红又稠的液体,白纯儿问道:“单大夫,这罈东西是什么呀?看起来活像是……血……”

    单保道:“不是活像是,里头大部分都是血,我宰了四十九只老母鸡,把血全放了出来,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三个正当月事的黄花大闺女,取了她们的至阴之血,加上我熬了一晚上的、克制蜈蚣的药汁,混在一起才弄成这罈法宝,希望能够制得住倾城蜈蚣。好啦,最后一味药也来了!”单保按住宇文星海手腕上的口子,洒上伤药,仔细将伤口包扎起来。

    宇文星海连续两日放血,眼前一片模糊,忽觉一双柔软纤细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转头一看,才知道白纯儿握住自己的右手,精神猛然一振,视线又清晰了起来。

    独孤茜从昨日被救回来后,一直昏迷到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倾城蜈蚣寄生的缘故,还是被俞汴壬动了什么手脚。

    单保小心倒了半杯宇文星海的血,兑上熬煮了一夜的药汁,灌入独孤茜的嘴里,不久后独孤茜表皮下的倾城蜈蚣都没了动静,单保知道药效发作,已克制住倾城蜈蚣的行动,他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急忙喊道:“不想瞎眼的人都给我滚出去!”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房间,只剩宇文星海、白纯儿及曹馨三人仍留在房中。

    单保看了宇文星海和白纯儿两人道:“臭小子没问题,他有金丝王蛇胆护体,量倾城蜈蚣动不了他;至于白丫头,老头儿却不敢保证,你要冒这风险,老头儿是管不着的。”又转头对曹馨道:“你还不快出去!”

    曹馨道:“倾城蜈蚣没这么好应付,我来帮你吧。”

    单保瞪着曹馨道:“你不怕眼睛瞎了吗?”

    曹馨道:“你肯定想到了什么办法,否则也不可能冒着这样的风险动刀,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单保瞪着曹馨,好一会儿不说话,曹馨不肯退让,笑着与单保对视,单保知道时间紧迫,只能妥协道:“给独孤丫头作药引的臭小子的血只要半杯,我何必要取一大碗?把血滴入眼睛中,我想当能支持个一时三刻……”说着便用手指沾了宇文星海的血,滴了数滴在双眼之中,曹馨微微一笑,与白纯儿两人如法炮制,将宇文星海的血滴了数滴在双眼之中。

    待双眼的刺激感褪去后,单保取出纯银匕首,轻轻划开独孤茜身上一处凸起,小心翼翼拨开皮肤,只见里头一条两寸有余的蜈蚣由红转黑,单保正想伸手去取镊子,曹馨眼明手快,抢过镊子,轻轻夹住倾城蜈蚣中段,取了出来,那蜈蚣猛然甩动,身上黑色的部分开始出现点点蓝斑。

    单保喝道:“在蜈蚣变成蓝色之前,快放入那罈母鸡血中!”

    曹馨将蜈蚣浸入母鸡血中,那蜈蚣还猛然扭动了几下,这才乖乖沉入罈底。单保见那罈母鸡血确实能够克制倾城蜈蚣,登时信心大增,又动手割开了下一个凸起处。

    就这样抓出四、五只蜈蚣后,曹馨警告道:“这些臭蜈蚣扭动的力气愈来愈强了!”

    单保停手不割,探了探其他几处凸起,确实感觉到有些许动静,便取来剩下的宇文星海的血,兑上药汁,灌进独孤茜的嘴里。

    在等待药效发作时,单保着手缝起独孤茜身上被切开的伤口,边缝边叹道:“唉,好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被我这么一糟蹋,满身都是伤疤,这还嫁得出去吗?”

    几个人直忙到申末酉初,才将独孤茜身上所有的倾城蜈蚣全取出来,计数独孤茜腹胸上的疤痕,竟有二十余处,连单保都不忍卒睹。

    单保先将那装了二十余条倾城蜈蚣的罈子用油布牢牢封起,再用宇文星海的血细细涂抹封口,最后再浇上蜡油密封起来。

    单保缝好独孤茜身上的所有伤口后,敷上生肌止血的草药,再用布条细细包裹起来,并让她喝下解毒生血的汤药,经过这番折腾后,独孤茜脸色惨白,但仍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单保指挥几个飘风武馆的门人将那装满倾城蜈蚣的罈子搬走,还大声警告道:“你们若是不想害死全太原府的人就给我小心点,那玩意儿要是打破了,别说是全太原府的老老小小,连附近的飞禽走兽全都要死的一只不剩,你们给我当心点!”几个门人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将那罈子搬到单保暂住的客房放下,还派了两个人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单保医治完毕后,又去忙其他事情了,众人见独孤茜已脱离险境,纷纷散去,只剩下白纯儿、宇文星海及元斌留在客房里看顾独孤茜。

    不觉已到了深夜,元斌道:“你们两个今日也累了一天,就先回去休息吧,茜丫头让我来看着就行了。”白纯儿跟宇文星海闻言,便先行回自己住的客房休息去了。

    翌日,独孤茜终于醒了过来,白纯儿听到消息后,连忙赶到独孤茜房中探望她,白纯儿问道:“独孤姊姊,你没事吧?”

    独孤茜苦笑道:“我全身被包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象是没事吗?”

    白纯儿伸手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尴尬道:“瞧我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独孤姊姊身上还疼吗?”

    独孤茜道:“疼也就罢了,除了疼之外还全身发痒,难过的不得了!”

第265章 救回鬼门关

    元斌道:“单大夫早先来瞧过,说是倾城蜈蚣寄宿时释放出来的毒素,也不知道啥时才能排尽,只能先给茜丫头喝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再瞧瞧是否有功效。”

    数日之后,独孤茜身上的伤势虽大有好转,但全身发痒的症状仍未减缓,只能暂住在飘风武馆中,接受单保的医治,白纯儿一行人只能跟着独孤茜继续暂住在飘风武馆中。

    由于云戴十分感念白日麒过往的救命之恩,待白纯儿一行人如上宾,白纯儿等人也甚知分寸,住了数日,主客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单保又到飘风武馆替独孤茜看诊,单保问道:“丫头,这几日你还觉得全身发痒吗?”

    独孤茜道:“老实说,痒了这么些日,我也习惯了,这几日不去想它,倒也不怎么难受,就是别在我面前提起这『痒』字,你这么一问我,我又觉得痒了。”

    单保不理会独孤茜东抓西扒的样子,抓住她的手腕把脉,虽然脉象平稳,但隐约还有丝丝毒气蛰伏在脏腑之中的样子,恐怕就是独孤茜这会儿仍然全身发痒的原因。

    单保抱头苦思,仍想不到办法驱除这隐伏在独孤茜体内的毒气。正巧曹馨也来探望独孤茜,见单保愁眉不展,便问道:“单大夫在为独孤妹妹全身发痒的事在烦恼吗?”

    单保抬头望向曹馨,心想:“这娘儿们虽非医者,但对毒物似乎颇有见解,何不问问她?”遂清了清喉咙道:“不过是小小的发痒症状,有什么好烦恼的?”

    曹馨道:“全身发痒,意味着余毒未清,虽然未必会致死,但肯定是后患无穷、缠绵难愈,单大夫这次出手,只救了人命,却没救透彻,这起死回生的外号,可真是名不符实了。”

    单保被曹馨这么一激,心头火起,微愠道:“我好歹把这丫头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就算留下那么点儿小病小症,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若换作是你,也未必救得了她。”

    曹馨道:“救不救得了是一回事,救不救得全又是另一回事。这倾城蜈蚣本是生长在荫尸之中,如今寄宿于活人身上,势必得改变习性,这全身搔痒的症状,或许是由此而起也不一定……”

    单保道:“推测病因又有何用,若是说不出治疗良方,也是枉然。”

    曹馨道:“活人非尸首,血气流转不息,势必将倾城蜈蚣身上隐而未发的毒质带入全身,若是随着五液排出体外,毒质肯定会显现出来,若是不能将这类毒质完全化解,独孤姑娘身上发痒的症状恐怕得持续好一阵子!”

    单保心想:“这我倒是没想到,这娘儿们果然有点门道!”但嘴上却道:“你随口说说,我随意听听,也未必做得准。”曹馨见单保不信,也不动怒,与旁人闲聊几句,便径自离去。

    单保仔细嗅闻独孤茜的津液、小便,果然发现毒质,便针对此种毒质调配解毒汤药,不到三日,独孤茜全身搔痒的症状渐趋缓解。

    这么一耽搁,白纯儿一行人已在太原府停留了十余日,独孤茜伤势稍微愈可,便吵着要继续赶往云州救援独孤敬,连元斌都拦不住,一行人只好跟云戴辞行。

    云戴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白三姑娘何不留在太原过年,过完年再走也不迟。”

    白纯儿道:“不是我们不想留在太原过年,而是真有要事,为了俞汴壬,已在太原耽搁了十余日,不能再等了,回程若有机会,再来拜会云大侠。”

    云戴眼见留不住白纯儿一行人,只得为他们准备马匹、干粮,送他们往云州去。

    不一日便来到云州,宇文星海直往云州府打探消息,没一会儿便匆忙回来道:“我们来迟了!独孤校尉已在十余日前被押解回长安兵部听候审判,眼下应还在道上,我们快追!”

    一行人也没来得及休息,立刻反出云州,快马追赶囚车,所幸官道平直,囚车行缓,未及五日,一行人便追上了囚车,只见独孤敬被囚禁在囚车之上,衣衫单薄,受风受雪。

    独孤茜只想上去跟哥哥说话,却被宇文星海挡了下来,独孤茜急道:“我哥哥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他?”

    宇文星海拉住独孤茜道:“你别去,按照大唐律法,私自与押解途中的囚犯交谈,会被判鞭刑的,我们得先去交通押解囚犯的官差,你是囚犯的家人,多少能够通融。眼下他们正在茶棚中休息,我们先进去瞧瞧情况再说。”独孤茜无奈,只能先照着宇文星海的说法去做。

    白纯儿带头走进茶棚,只见里头数个官差正在喝酒吃肉,十分欢快;旁边一桌一个满脸胡须的邋遢汉子大口喝酒吃肉,连声赞好,另外一个青年正在跟官差说话,不是上官鸿江又是谁?白纯儿乍见上官鸿江心中又惊又喜,本想直接去跟他打招呼,却被宇文星海一把拉住,白纯儿回头一脸不解地望向宇文星海,宇文星海低声道:“按道理,官差在押解囚犯途中是不准饮酒的,这会儿竟有大批官差在押解囚犯途中饮酒作乐,必有蹊跷,上官兄又在跟官差交谈,说不定正是上官兄在拢络这群官差,你看!”

    白纯儿顺着宇文星海的目光看去,上官鸿江似乎想要起身招呼白纯儿,却被一旁的邋遢汉子拦住,宇文星海续道:“说不定上官兄也是为了独孤校尉而来,咱们先观望一会儿,之后再做打算。”说着便领头走向另一桌,假装不认识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边听那刘姓官差说话,边观察白纯儿一行四人,只见白纯儿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公子,却是宇文星海,接着是一个年轻姑娘,最后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虬髯大汉。宇文星海靠在白纯儿耳边,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没多久,一行人便走到一旁的小桌去坐,竟装作不认识上官鸿江的样子。

    上官鸿江有些吃味,心想:“纯儿怎么会跟宇文兄一起来到这里?他们不是要去救哪个小姑娘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此地?”但眼下也不能去问,脸上摆出很严肃的神情。那刘姓官差见上官鸿江神情为之一变,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写实,吓到了年轻人,便笑道:“这烦人的差事,说它这么多作啥?难得上官公子请我们喝酒吃肉,畅快的吃喝,才是正经!”

    上官鸿江回过神来,陪笑道:“要上京师去?这路程可不短,冒着这风雪,又在年关之前,这差事可真不好当?”

第266章 怪人

    那刘姓官差叹道:“那可不是?上头的人才不管你过年不过年,一纸公文下来,要你往东就往东,要你往西便往西,要你往南你还不准往北去,你说这差事能好当吗?”

    上官鸿江还想继续搭话,那吕姓官差掀起帘幕进来,显然是里头的人待了太久,他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这才进来赶人,没想到一进来竟看到四、五个官差都在喝酒吃肉,刘姓官差还在跟旁人聊天,心中大怒,气冲冲走到刘姓官差身后,一把将刘姓官差扯起来,骂道:“老刘,你这脑袋不想要了吗?咱们这会儿可是在押解囚犯的途中,若是被人发现官差们都喝了酒,你这脑袋要掉了不打紧,我的脑袋还想要哩!”

    那刘姓官差知道吕姓官差性格古板,不可能通融此事,便道:“老吕,没事,这儿就我们而已,没别的旁人,不过就是荒山野店,没人会知道我们路上喝酒之事,你就放心吧。”

    那吕姓官差喝骂道:“什么没别的旁人,这里、那里不都是人吗?”

    那刘姓官差安抚那吕姓官差道:“没事、没事,你老吕又没跟我们喝酒吃肉,真要出事了,我老刘一肩扛着,准保你的脑袋安安稳稳的。”

    那吕姓官差素知那刘姓官差颇有担当,将信将疑道:“你们干的这糊涂事,可别拖我下水!”

    那刘姓官差把手搭在那吕姓官差肩上道:“那还用说,我们老吕最是奉公守法,有谁不知道?”

    那吕姓官差拍开那刘姓官差的手,没好气道:“少在那儿瞎捧我,时间不早啦,咱门快赶路吧!”

    那刘姓官差不敢再违背那吕姓官差的意思,遂向上官鸿江道别:“上官公子,多谢你请我们喝酒吃肉,咱们后会有期。”

    上官鸿江起身拱手作揖,奉送两名官差离去,两名官差将尚未喝饱吃足众官差赶出茶棚,众官差怨声载道,熙熙攘攘中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听见外头囚车缓缓移动的声音,众官差吆喝着上路了。

    独孤茜起身想追出茶棚,又被宇文星海拦了下来,宇文星海道:“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官道平直,他们不会随便改变路线,还怕追不上他们吗?我们先去问问上官兄情况后再定行止。”独孤茜虽然十分焦急,但要如何救出独孤敬却是毫无头绪,只能先听宇文星海的话,走一步算一步。

    宇文星海四人走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过分热烈道:“宇文兄,好久不见啦!你们不是要去救什么人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宇文星海道:“说来话长,细节往后再说,我们眼下要救的人是刚才被那群官差押走的校尉……”

    宇文星海尚未讲完,独孤茜便急着插嘴道:“独孤敬,那是我哥哥,上官公子往年也见过一面的,当年……”

    上官鸿江打断道:“你是独孤家的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元斌,想起了那个“大胡子老板”,便道:“往事不必重提,那件事我还记得,独孤兄也被抓了?”

    李白问道:“是那个方脸大耳,满脸胡须的大汉吗?若是那人,倒是个英雄人物。”

    独孤茜摇摇头道:“不是,是身形精瘦,胡渣满面的那个年轻人。”

    上官鸿江想了一想,是坐在第二辆囚车的年轻人,虽被关在囚车之中,但看上去手长脚长,站起身来说不定比上官鸿江还要高大。

    宇文星海听李白的话,知道李白对居首的汉子感兴趣,便问道:“这位大哥若想跟那方脸大耳的汉子结交,那么目的与独孤姑娘可说是不谋而合。上官兄,不知这位大哥是何许人也?”

    不待上官鸿江回答,李白便率性道:“老子姓李名白,字太白,舍妹李寒桂想来各位是认识的。”白纯儿和宇文星海点点头表示认识李寒桂,元斌和独孤茜则毫无反应。

    上官鸿江道:“我刚才假装自己是个多金阔少,打听了这些囚徒的来历,据那官差的说法,三人都是单于督护府的校尉,因为误烧自家粮草、器械,被押送京师兵部候审,不知是否属实?”

    宇文星海道:“确然无误,在下于云州府打探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此次犯事的三名校尉分别是郭仪、独孤敬及康昱,李兄想要结交的方脸大耳汉子应当就是郭仪郭校尉。”李白至此方知此大汉姓名。

    独孤茜急道:“宇文公子,咱们快去拢络那些官差老爷,别让我哥哥受风受雪,这天这么冷,他们在囚车中一身单衣,怎能不冻坏呢?”

    李白哈哈大笑道:“真是妇人之见,你们也看过那三个人,虽然身陷囚笼、天寒地冻,可有露出缩瑟颤抖的可怜相?我大唐朝的校尉,可没这么软弱!”

    上官鸿江知道李白口中的“大唐朝”意有所指,但在宇文星海等人面前,也不好吐露出来。

    宇文星海道:“在道中拦路,这些官差也拿不定主意,再往前走三十里便是虢州,这些官差定要在虢州城过夜,咱们先赶到虢州疏通虢州刺史,会比跟这些官差们打交道来的有效果一些。”独孤茜无法,也只好听从宇文星海的意见。

    一行人上马直奔虢州,途中超越三辆囚车,上官鸿江只见郭仪一脸肃穆,全无缩瑟颤抖之意,心中也十分敬佩他的刚直。再看独孤敬,抑是神情坚毅,丝毫不像被困囚车的样子。

    一行人进入虢州城后,宇文星海本想独自去找虢州刺史交涉,但李白道:“既然大伙都来了,何不同去见见虢州刺史长什么样子?”

    宇文星海为难道:“在下去找虢州刺史好歹还能打着刑部判官的名号,你们要跟着同去,只怕……不大妥当。”

    白纯儿道:“宇文君不管打着什么名号,总要带着独孤姊姊跟元前辈同去,再者说,我也很担心独孤哥哥的情况,不能一起去吗?”

    宇文星海见白纯儿提出要求,不想扫白纯儿的兴,沉吟道:“既然白三姑娘也想去,那我们就一快去吧,只是在下与虢州刺史交谈时,请诸位尽量少发言。”李白等人虽感无奈,但为了一道去见虢州刺史,也只好答应了。

    到了州府衙门,宇文星海送上拜帖求见,一行人被带到偏厅去,过了小半个时辰,那虢州刺史才大模大样的走进来,那虢州刺史年约不惑,脑满肠肥,态度傲慢,十足的官僚气息,上官鸿江暗忖道:“这虢州刺史看着就象是昏官,跟这种人打交道,我看宇文兄得吃苦头了。”

第267章 公正审判

    只见宇文星海从容不迫道:“久仰胡大人美名,晚生宇文星海冒昧拜见,胡大人愿意抽空一见,晚生甚感荣幸。”

    虢州刺史道:“宇文大人客气了,令祖父近来可安好。”

    宇文星海道:“托胡大人的福,家祖父近日过得很好。晚生今日拜访,实则非为公事而来,乃是有件私事要请胡大人援手。”

    那虢州刺史听了脸色一沉,心想:“你爷爷做到宰相,会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小小的虢州刺史帮忙?”

    宇文星海不以为意,直言道:“驿站那儿刚押了三名校尉来,说是要前往京师兵部听候审理,胡大人可知此事?”

    虢州刺史道:“宇文大人消息真灵通,本府适才就是因为处理此事,才让宇文大人等了许久。”

    宇文星海道:“是这样的,这位独孤姑娘是三名犯事的校尉中,独孤敬独孤校尉的妹妹,眼见腊月里风雪刺骨,想给三名罪官添几件衣衫,不知胡大人是否能够允可?”宇文星海指着独孤茜,独孤茜点了点头。

    那虢州刺史心中犯嘀咕:“就这么点小事,犯不着来找我吧,这宇文小子在闹什么玄虚?”表面上假意沉吟道:“宇文大人也是在朝为官的人,当知押解囚犯途中,严禁探望,以防不测,虽然独孤姑娘看似娇弱,仍是不大方便……”

    宇文星海正要说服那虢州刺史,还没来得及开口,独孤茜便急道:“我也没有要见我哥哥,只是要求替三人添加衣物,以蔽风寒,胡大人若能允可,我取衣物交与官差亦可,不须与我哥哥见面。”

    虢州刺史假意考量许久才道:“好吧,看在宇文大人的面子上,本府便网开一面,容诸位取衣物、用品交付官差,至于东西到不到得了三名犯官手上,本府却不能保证。”

    宇文星海拱手道:“多谢胡大人体谅独孤姑娘的手足之情,晚生同感谢意。”

    虢州刺史道:“好说、好说,宇文大人这边请。”一行人跟着虢州刺史来到驿站,上官鸿江悄悄对宇文星海道:“宇文兄,我跟太白兄在道上与那几名官差打过照面,这会儿又出现在此地,不甚自然,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跟太白兄就不进去了吧,等到了京师,再去探望。”宇文星海亦觉上官鸿江的考量有理,遂让两人先去找客店投宿。

    独孤茜见到那几名官差后,便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份衣物、用品道:“官差大人,我是犯官独孤敬的妹妹,这三份事物不分厚薄,请分给三个犯官运用,若能好好照顾他们,我独孤茜日后必当报答。”

    那吕姓官差道:“独孤校尉三人本也是在军中当差,不过因为作战失利才被下狱,眼下也还没审判,我等不会将他们当成囚犯看待,独孤姑娘尽管放心。”那刘姓官差见了却十分不以为然。

    宇文星海听上官鸿江讲述两名官差的行为,知道刘姓官差较为势利,便拍拍刘姓官差的肩膀道:“刘大人也辛苦了,这寒冬腊月的,还得自云州一路押人到京师去,一路走来可辛苦了。”说着暗中塞了一小锭银子到他手中,那刘姓官差一掂,当有三、四两重,相当于他一、两个月的薪俸,遂笑道:“宇文大人哪儿的话,朝廷有用的着咱们的地方,咱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嫌辛苦?”说着顺手将银子收进袖囊中,一点痕迹也没有。

    翌日囚车上路时,宇文星海等人远远躲在对街遥望,发现囚车中的三人皆已换上厚重的大衣,脚边一个包袱正是独孤茜昨日交给官差的事物。

    宇文星海道:“独孤姑娘,看在下说得不错吧?”原来独孤茜本想只准备一份物品给独孤敬,但宇文星海道:“若只准备一份事物,定会被官差们私吞分取,以免显得不公;就算真的能送到独孤校尉的手中,另外两人能不嫉妒吗?万一因此两人同声将罪责推到独孤校尉身上,反倒害了他,若要准备,便要准备三份,不分厚薄,人人都有,官差们也较难私吞,另外两人若是能够感念这些小恩小惠,多担一些罪责,独孤校尉或许能更容易脱罪也不一定。”

    独孤茜本不知这些要诀,便听从宇文星海的建议,准备了三份事物,果然这些事物没被官差们私吞,到了三名囚犯手中,至于宇文星海使了四两银子贿赂那刘姓官差的事,他却没有告诉独孤茜等人。

    不一日,一行人跟着囚车回到长安,虽然只能远远眺望,但见三人精神健旺,也没被官差虐待,独孤茜放心不少。

    由于道上风雪相阻,囚车行止不定,李白不好擅自行动,已有好几天没喝酒,酒瘾大犯,脾气愈发暴躁,好不容易见囚车进了兵部大牢,便拉着上官鸿江,打算到酒馆喝酒,大醉一场。

    宇文星海道:“李兄若不嫌弃,不如到在下家中稍歇,在下设宴替诸位接风。”

    李白摇摇头道:“宰相家的院子,老子没资格进去,你家若给老子一闹,肯定鸡犬不宁,老子还是和上官老弟去酒馆喝酒正经!”说着也不顾宇文星海一脸尴尬,拖了上官鸿江便走。

    宇文星海转头问白纯儿道:“白三姑娘要同上官兄去呢,还是要到在下家作客呢?”

    白纯儿有些两难,但想到上官鸿江跟李白同席,说不定会不经意谈到李寒桂,心中隐隐作痛,又见独孤茜与元斌都要到宇文星海家中作客,便道:“如此便叨扰了。”

    宇文星海暗自欣喜,他虽然开口邀请众人到家中作客,但最主要还是为了白纯儿,白纯儿若是没去,他反倒要意兴阑珊了。

    白纯儿、独孤茜及元斌三人跟着宇文星海回到宇文家,只见白墙红瓦,偌大的一座宅邸就在朱雀大街上,匾额上烫金的“宇文府”三个大字,不愧为是当朝宰相的府邸。

    门口五、六名侍卫一见宇文星海便道:“四公子,您回来了?”

    宇文星海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今晚我要在偏厅设宴为他们接风,谁去帮我通报一声?”一个手脚伶俐的侍卫连忙前去通报,宇文星海径自带着三人入府,只见府中雕栏画壁、钩心斗角,建筑极其宏伟。

    四人在偏厅中分主客坐定,宇文星海对独孤茜道:“独孤姑娘不必担心,到了长安在下就有使力之处,家父、家祖父都是朝廷高官,即便令兄不能无罪开释,起码也会让他接受公正的审判,该要怎么惩处,就依照大唐的律法,绝不会让令兄吃半点亏。”

第268章 追上去

    独孤茜感激道:“宇文公子,真的很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连衣物、用品都送不到哥哥手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宇文星海摇摇手道:“在下帮你是因为你是白三姑娘的朋友,绝非要图谋什么回报才帮你的。令兄之事既然进入兵部审判程序,时日恐怕会拖得很长,两位在长安可有住处?”

    独孤茜与元斌互看一眼,独孤茜道:“我们应该会先去白妹妹家暂住几天……”

    宇文星海道:“独孤姑娘恐怕不清楚审判得花多少时间,据在下这些年在刑部的经验,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有结果的。白三姑娘在她叔叔家处境本就有些尴尬,恐怕不方便让独孤姑娘及元前辈住个一年半载的。”

    白纯儿一听宇文星海如此说,慌忙道:“没这回事,独孤姊姊,你们要来暂住我叔叔家,应当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独孤茜听宇文星海这么说,才想起白纯儿眼下还寄住在叔叔家,又听白纯儿慌忙解释,看来十分逞强,独孤茜心想:“虽然是白妹妹的一番好意,但到时后若是被他叔叔赶出来,哪可难看得紧,还不如去另觅居所来得好。”遂道:“白妹妹有白妹妹的难处,我跟元叔就不去打搅了,我们会自己去找暂时落脚的地方。”

    宇文星海道:“两位若是不介意,便在在下家中住下如何?”

    独孤茜摇摇手道:“我们跟宇文公子也是初识,怎好死皮赖脸住在宇文公子家中?”

    宇文星海道:“独孤姑娘太过见外了,令兄本也是为朝廷浴血沙场的军官,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这才被捕下狱,绝非有意犯事,在下与令兄同朝为官,若不帮助独孤姑娘,谁要来帮助独孤姑娘呢?更何况独孤姑娘是白三姑娘的旧识,在下更不能袖手旁观。”白纯儿听宇文星海是由于自己的关系才尽心尽力协助独孤茜,心中有些感动。

    四人交谈之际,一个仆役进到偏厅道:“小的打扰,四公子,老爷听说您回来了,想请你去他书房去一趟。”

    宇文星海道:“爷爷找我?”

    那仆役道:“是,老爷找您。”

    宇文星海闻言,只能跟白纯儿三人道歉:“不好意思,家祖父找我去,你们在此宽坐,在下去去就来。”说着便跟那仆役来到宇文融的书房。

    宇文融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宇文星海躬身道:“爷爷,孙儿星海来了。”宇文融头也没抬,漫应了一声,手却没停下来。

    宇文星海垂手肃立,等着宇文融忙完手头上的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宇文融放下笔,看了看自己写的书信,皱起眉头,似乎不甚满意的样子,随手扔在桌上,抬头看着宇文星海道:“海儿,你回来了?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人?跑到哪去撒野了?”

    宇文星海恭敬道:“爹爹派我去云州传送文书,途中遇到一些事情,这才耽搁了时间。”

    宇文融道:“什么重要的文书非得派你去送不可?”

    宇文星海道:“不是爹爹要派我去的,是我自请要去送文书的。”

    宇文融道:“莫非跟白家那丫头有关?”

    宇文星海心头一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爷爷说白家的姑娘,可是白瑰白二姑娘?”

    宇文融笑道:“海儿呀,你跟爷爷装什么傻?你四叔那天带你们到白府去拜访,你哥哥弟弟们全围着白瑰那丫头打转,就你一个人只跟另一个姑娘说话,你道我不知道吗?这会儿还把姑娘带回家来了,爷爷再怎么老糊涂,也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

    宇文星海脸红道:“爷爷……”

    宇文融道:“白氏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但在长安还是有一定名望的,你若对那白丫头有意思,便跟你爹说一声。”说罢便挥挥手,示意宇文星海可以离开了。

    宇文星海正想转身离去,忽然想起单保所说关于祖母的死因,忍不住问道:“爷爷,祖母她是……她是为什么去世的?”

    宇文融已经埋头于未完成的书信,心不在焉道:“不就是生病去世的,你爹没跟你说吗?”

    宇文星海道:“这次孙儿出门碰见一个祖母的旧识,他说祖母是中毒身亡的……”

    宇文融仍没抬头,但提高了些音量道:“哪个畜牲在胡乱造谣?”

    宇文星海道:“那人治好了孙儿同伴身上的伤,孙儿不认为那人在说谎。”

    宇文融猛然抬起头来,怒道:“你遇见了姓单的江湖郎中吗?”

    宇文星海直言不讳道:“是,孙儿遇到了单大夫,他说……”

    宇文融不待宇文星海说完,便骂道:“呸,那个姓单的有资格被称作『大夫』?说他是江湖郎中都嫌太高估他了!他说了什么?疯狗子的胡言乱语能听吗?”

    宇文星海道:“倘若单大夫所说的不是真相,那爷爷为何不肯告诉爹爹和叔叔、伯伯们真相?”

    宇文融怒道:“小子,你是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宇文星海道:“孙儿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罢了,爹爹从小便没了母亲,一直很在意祖母究竟为何过世,孙儿只是想……”

    宇文融骂道:“你想做什么,小子?你爹又不是吃奶的娃儿,他娘早死了四十几年,还有什么好问的?滚出去!”

    宇文星海道:“可是爷爷……”

    宇文融抓起桌上的砚台朝宇文星海砸去,所幸宇文星海身手灵活,避了开去,砚台里头的墨水洒了满地,“碰”的一声落在地上,碎成数块,可见宇文融盛怒之下手劲有多大。

    宇文星海心想:“我不过是问爷爷祖母为何过世,爷爷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单大夫所说的全是真的?”正当宇文星海还想再说什么时,已被两旁的仆役拉出书房。

    宇文星海还想进去问个明白,一旁的仆役连忙劝道:“老爷正在气头上,四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宇文星海知道再进去也问不出个结果,只能放弃,颓然回到偏厅去找白纯儿等人。

    白纯儿见宇文星海回来时一脸迷茫,身上还有一大片墨渍,不知为何而来,连忙问道:“宇文君,你怎么了?你爷爷找你去有什么事吗?”

    宇文星海彷彿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事、没事,家祖父许久没有见到在下,想知道在下跑到哪儿去玩耍了。”

    白纯儿见宇文星海言不由衷的样子,低声问道:“宇文君真的没事吧?怎么身上会有这片墨渍呢?”

    宇文星海低头看着前襟一片墨渍,有些尴尬道:“在下竟没注意到衣服弄脏了,诸位稍坐,容在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宇文星海起身便走出偏厅,白纯儿觉得宇文星海神色有异,连忙起身追了出去,独孤茜在厅中连声喊着:“白妹妹、白妹妹……”白纯儿充耳不闻。

第269章 轻佻

    宇文星海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将房门关上,白纯儿伸手阻止挡住了门。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你让在下一个人平复一下心情,在下换好衣衫便回偏厅去,白三姑娘回偏厅等在下好吗?”

    白纯儿小心问道:“是因为我们来才害宇文君被骂的吗?”

    宇文星海连忙否认道:“不,在下招待几个客人来家中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家祖父犯不着为了这等小事发脾气。”

    白纯儿道:“这么说来你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宇文星海觉得自己被白纯儿套话了,心中有点慌,连忙解释道:“家祖父是生气了,不过不是因为在下招待你们来吃饭,而是……而是在下问起了先祖母的死因,家祖父才勃然大怒。”

    白纯儿问道:“宇文君的祖母去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宇文星海道:“很久了,大约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吧,你在太原府中了『蛇蝎美人』之毒,还在昏迷之际,单大夫跟我说了先祖母去世的原因。”遂将单大夫所说的故事,择要对白纯儿说了。

    白纯儿听完道:“起初我还道单大夫是个怪人,没想到他竟有这等伤心往事,我真是不懂得体谅旁人……”

    宇文星海道:“在下刚才忽然想起此事,便问了家祖父,想要印证单大夫的说法,没想到家祖父竟怒气冲冲拿砚台砸在下,还将在下赶出来,这才在身上留下这片墨渍。”

    白纯儿道:“这么看来,单大夫所说的恐怕是真的……”

    宇文星海道:“家祖父只是生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下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两人一阵沉默,久久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宇文星海道:“白三……纯儿姑娘,你先到偏厅等在……等我,我换好衣衫就去。”

    白纯儿听宇文星海硬是换了称呼,心里有些奇怪,便问道:“宇文君怎么了?过去不是都叫我『白三姑娘』吗?怎么突然改了称呼?”

    宇文星海稍稍脸红,却故作无事道:“我只是觉得『白三姑娘』这个称呼太过生疏了,叫『纯儿姑娘』似乎比较亲近,纯儿姑娘若不介意,也别叫我『宇文君』了,那样似乎……才刚认识不久似的……”

    白纯儿问道:“那要怎么叫?”

    宇文星海这下真的脸红了,嗫嚅道:“纯儿姑娘怎么叫上官兄,也就那么叫我好了……”

    白纯儿害羞道:“宇文君真不害臊,人家不跟你说了!”说罢转身就跑走了。宇文星海看着白纯儿娇羞的神情,愣在原地,如痴如醉。

    宇文星海定了定神,取出一袭干净的衣衫换上,回到偏厅,酒菜已经上桌,但白纯儿未等到主人宇文星海回来,仍未动筷子;独孤茜及元斌不顾这些繁文缛节,早已先吃喝起来。

    宇文星海道:“纯儿姑娘但吃无妨,下回不必等我过来,就当自己家吧。”

    白纯儿道:“我在家时也是得等到大家都到齐了才能吃的。”

    宇文星海自知失言,心想:“糟糕、糟糕,纯儿姑娘眼下寄住在叔叔家,平日里便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我还说什么『当自己家』?这不是讽刺她吗?”便急忙道:“抱歉,纯儿姑娘,我只是要你别这么客气罢了,没别的意思。”

    白纯儿甜甜一笑道:“我明白,宇文君何必道歉?”宇文星海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能默默捧起饭碗吃饭。

    饭后,宇文星海带独孤茜及元斌到客房中休息,便说要送白纯儿回白府去,眼看宵禁时间将至,白纯儿对独孤茜道:“独孤姊姊,你们安心在宇文君家中住着,若是兵部那边有什么消息,宇文君肯定会立刻告诉你们的,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若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独孤茜笑道:“你不来找我,我难道不能去找你吗?”白纯儿心想也是,便笑着回家去了。

    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白纯儿跟宇文星两人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对方说,直到看见白府的大门宇文星海才鼓起勇气对白纯儿道:“纯儿姑娘……”碰巧白纯儿也在这时开口道:“宇文哥哥……”两人又同时停下来。

    宇文星海问道:“纯儿姑娘刚才叫我『宇文哥哥』吗?”

    白纯儿害羞道:“别……别说出来,这不是宇文……宇文哥哥准人家这么叫的吗?”

    宇文星海连忙道:“那当然、那当然,听纯儿姑娘这样叫我,我很高兴。”

    白纯儿道:“宇文哥哥跟我说话终于没有一直自称『在下』了,每次我听了都觉得很不自然,彷彿宇文哥哥不是在跟我这个小丫头说话,而是跟某个高贵的千金小姐说话似的。”

    宇文星海道:“我是一直把纯儿姑娘当作高贵的千金小姐看待呀,纯儿姑娘难道不是吗?”

    白纯儿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堂姐才是高贵的千金小姐,我只是冒牌货而已,每次听到宇文哥哥叫我『白三姑娘』的时候,我就很想说我配不上这么高贵的称呼……”

    宇文星海道:“纯儿姑娘多虑了,像纯儿姑娘这样谦卑的姑娘,才值得我这样对待,长安城中其他的名门小姐,有哪个像纯儿姑娘这般质朴?”

    白纯儿正想否定,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唱道:“人生得意……呃……须尽……呃……尽欢,莫使……呃……金樽空对……呃……对月。天生……呃……我材必有……呃……必有用,千……呃……千金散去还……呃……还复来。烹……呃……烹羊宰牛且……呃……且为乐,会须……呃……一饮三百……呃……三百杯……将进酒……呃……杯莫停……与君……呃……与君歌一曲,请……呃……请君为我……呃……为我倾耳……呃……倾耳听……”只见有两人自街角东倒西歪走来,一个邋遢汉子手勾在另一个高瘦青年肩上,口齿不清的大声唱着诗歌,显然已经喝得烂醉,那高瘦青年虽然步伐较为平稳,但也略见醉意,仔细一看,不是上官鸿江与李白又是谁?

    白纯儿连忙靠过去问道:“上官哥哥,你怎么喝成这样?”

    上官鸿江盯着白纯儿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白纯儿,笑道:“我道是哪个美貌的姑娘来找我搭话哩,原来是纯儿呀……”说着就想一手搭上白纯儿的肩膀,宇文星海一掌拍开上官鸿江的手,冷冷道:“上官兄喝多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上官鸿江一掌被拍开,酒意登时醒了三分,站稳步伐道:“宇文兄今日火气有些大哩!怎么啦,我夸夸纯儿惹你不高兴啦?”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白纯儿拉住宇文星海的袖子道:“宇文君,你就别跟上官哥哥计较了,上官哥哥今晚喝多了。你帮我扶他们两个进来好吗?”

    宇文星海虽然心里气上官鸿江对白纯儿语言轻佻,却禁不住白纯儿的软言相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上官鸿江和李白两个醉汉扶进白府。

第270章 轻易上当

    宇文星海好不容易将上官鸿江及李白安置在白府的客房床上,还想跟白纯儿说些什么时,白纯儿急忙对宇文星海道:“宇文哥哥,你赶紧回去吧,马上就要到戌初了,你是朝廷小吏,可别因为这些小事犯了宵禁令。”

    宇文星海道:“可是,纯儿姑娘,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白纯儿一边推着宇文星海一边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你若是因为这些小事而被京兆府抓起来,我会很担心的。”

    宇文星海听到白纯儿说会为他担心,心中雀跃不已,虽然依依不舍,仍道:“那好,我明日再来找你,你可不许避不见面。”

    白纯儿笑道:“宇文哥哥来找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为什么要避不见面?”宇文星海听了,脚步轻盈的离开了白府。

    白纯儿送走宇文星海后,直入客房,只见上官鸿江和李白两人倒在床上,鼾声大作,早已睡去,白纯儿看着上官鸿江天真的睡相,心想:“上官哥哥率性天真,时而残酷、时而笨拙,对我总是直来直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李寒桂姊姊的事也一五一十的全跟我说了,上官哥哥究竟把我当成他的什么人呢?是妹妹还是心爱的姑娘?不、不,上官哥哥心爱的姑娘不就是李姊姊吗?我又自作多情什么?自小上官哥哥便叫我『纯儿』,从来也没有在称呼上动什么心思,哪像宇文哥哥,为了一个『白三姑娘』和『纯儿姑娘』的叫法,弄了那么多玄虚?”

    白纯儿想到这里,又想起刚才宇文星海离开时的神情,彷彿明日能够见到自己是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白纯儿又想:“宇文哥哥以礼自持,自从我们相识以来,便没做过什么踰矩的事情,还救了我好几次,瞧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很喜欢我,但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配得上出身官宦世家的宇文哥哥呢?”想到这里,白纯儿幽幽叹了一口气。

    上官鸿江突然翻了个身,喃喃道:“纯儿……你别这样……我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白纯儿听见上官鸿江叫她,以为上官鸿江醒了,连忙走过去看,后来才知道上官鸿江是在说梦话,苦笑着拨开上官鸿江脸上的头发,戳了戳上官鸿江的脸颊,上官鸿江冷不防抓住白纯儿的手,白纯儿还来不及缩手,上官鸿江便在手上亲了一下,喃喃道:“寒妹真调皮……瞧我怎么收拾你……”

    白纯儿连忙将手抽回来,上官鸿江吻过的地方还留着他嘴脣的温度,但白纯儿一想到上官鸿江刚才是叫着李寒桂的暱称做出这样的行为,心中便十分哀伤。白纯儿不愿再听上官鸿江说出什么真情流露的话,便急忙离开客房,临走前却又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上官鸿江又翻过身去,喃喃道:“娘……娘……我很快就会……回去看你……”

    白纯儿回到自己房中,取出上官鸿江送给她的短剑,轻轻抚过剑鞘,心想:“这短剑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受委屈的日子,若不是抱着这短剑,想着上官哥哥对我说的话,我怎能度过那样的日子?上官哥哥会喜欢上李姊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跟上官哥哥重逢是在上官哥哥遇见李姊姊之后,小时候的事已经过了这么久,自然是不作数的……不做数的……上官哥哥若有心要对我好,我就该满心欢喜了不是吗?我又有什么资格强求什么?”

    这些事情不去深思也就罢了,一旦细细去想,就越发难受,白纯儿愈是想要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心中却愈是心酸。过了半晌,白纯儿收起短剑,吹熄蜡烛准备就寝,一回头却见挂在窗边的素文剑沐浴在月光之下,温润似水。

    翌日一大早,上官鸿江醒过来时,后脑勺一阵钝痛,举目所见,却是个陌生的屋子,上官鸿江心想:“我这是到哪儿了?我昨晚不是跟太白兄去喝酒了?我跟太白兄是怎么回来的?”正想着一只手臂挥了过来,上官鸿江一把接住,推了回去,起身一看,正是李白。

    上官鸿江轻轻推开李白下床来,走出房间左顾右盼,依稀认出是白府,正打算去找白纯儿时,一回头却撞见了白瑰,白瑰一大早就碰见上官鸿江,高兴得很,但表面上却冷冷道:“我道是谁大清早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哩,原来就是你呀?我听我家门房说上官少侠又回来了,怎么啦?又想死赖在我家不走了吗?”

    上官鸿江道:“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又不是你请我来住的,你凭什么说话?有本事你叫你爹把我赶出去呀?”

    白瑰气不过,骂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我家好心借你住,你好歹客气一点!”

    上官鸿江道:“若非纯儿请我来住,我还不屑住这里,你若有意见,我立刻便走,省得在这儿受气!”说罢不再理会白瑰,径自去找白纯儿了。

    白瑰愣在原地,去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直到上官鸿江走远了,才恨恨的跺脚追上。

    上官鸿江敲了敲白纯儿的房门,只听见白纯儿用半梦半醒的声音问道:“谁呀……”

    上官鸿江道:“是我,上官鸿江。”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你等我一会儿,让我梳洗一下。”

    上官鸿江等在门口,只见白瑰气喘吁吁的跑来,劈头便道:“你白来啦!小丫头还在睡懒觉呢!”

    上官鸿江道:“我自等我的,关你什么事?”

    白瑰道:“上回你答应要陪我到郊外去走走,结果呢?东奔西跑,还被人给捉了去,全没跟我说上话!”

    上官鸿江道:“我已经陪你去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瑰道:“那不作数,你还得再陪我去一回。”

    上官鸿江道:“恕不奉陪!”白瑰还想纠缠上官鸿江,白纯儿推门出来,见白瑰也在,小声说了一句:“堂姐早。”

    白瑰一见白纯儿出来,一脸厌恶,连声招呼也没打,转身便走。

    白纯儿一脸落寞,上官鸿江拍拍白纯儿的肩膀道:“那臭丫头不理你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纯儿道:“她好歹也是我堂姐,上官哥哥别叫她……多难听呀。”

    上官鸿江刻意问道:“你要我别叫她什么?”

    白纯儿道:“你别叫她……『臭丫头』啦,她好歹也是我堂姐呀!”

    上官鸿江道:“你都叫了,我当然可以叫呀!”

    白纯儿愣了一愣,挥掌轻拍了上官鸿江一把道:“讨厌,你诓我!”

    上官鸿江笑道:“傻丫头,谁叫你这么容易上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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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二代的江湖行介绍:
上官鸿江是瞿阳帮帮主上官盛阳之子,在因缘际会之下解救了遭遇灭门之祸的白纯儿,青梅竹马的两人建立了深刻的情谊却不得不分离。
成年之后,上官鸿江巧遇大诗人李白的妹妹——李寒桂,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却因李白的身世之谜而面临生离死别,
究竟玉雕板中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一切都要追溯到百年前的宫廷争斗,玄武门下的手足相残,李世民机关算尽,仍然遗漏的一名女子……侠二代的江湖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侠二代的江湖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侠二代的江湖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