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心事重重
谈话之间,店小二上了满桌的饭菜,上官鸿江也不跟宇文星海客气,伸筷便夹了一只鸡腿吃了起来,白纯儿有些尴尬,扯了扯上官鸿江的袖子,低声道:“上官哥哥,人家主人都还没动筷子,你怎么就吃了起来?”
宇文星海笑道:“上官兄率性而为,很合我的脾胃,白姑娘别客气,直管吃就是了,今日的饭钱我哥哥早已付了,我也是来蹭饭吃的,哪有什么主客之分,只管吃就是了,别客气。”白纯儿一听宇文星海如此说,便也动筷吃饭。
宇文星海只把各道菜肴浅尝几口,便不吃了,拿起酒壶斟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呀好酒,上官兄要不要来一杯?”
上官鸿江道:“酒这玩意儿又不好喝,怎么这么多人爱喝它,我是当真不懂。”
宇文星海道:“『众人皆醉我独醒』岂不难受,要醉当然要大伙一块醉,那才有意思嘛。”
上官鸿江道:“不,即便众人都醉了,我也不肯醉,若这世上真没个人是清醒的,那可要糟糕。”
宇文星海自斟自酌,又喝了三杯道:“使不得、使不得,君不见屈大夫身负自清之责,下场如何?人生在世,为乐最快,何必自讨苦吃?”
上官鸿江道:“屈大夫为国家社稷忧心忡忡,自沉汨罗江以谏楚倾襄王,那胸襟抱负何等宏大,怎么到宇文兄的嘴里反倒一文不值了?”
宇文星海道:“就家国社稷而言,屈大夫或许是个伟大的先贤,但对他自己而言,舍却生命却换不来楚国的富强,还不如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来得强。”
白纯儿听两人大谈屈原故事,隐隐记起小时候听韩霏霏说史记的故事,只觉两人所说都有道理,不知何者更胜一筹。
酒足饭饱之后,上官鸿江与白纯儿起身告辞,宇文星海道:“与上官兄相谈一席话,胜过十年相识,他日有缘再见,我还想与上官兄切磋切磋武艺。”
上官鸿江笑道:“那你是非输不可了。”
宇文星海道:“未及过招,鹿死谁手仍未可知,上官兄慢走。”上官鸿江一笑置之,带着白纯儿离开悦来酒楼。
回白府途中,上官鸿江取笑白纯儿道:“宇文兄气度不凡,也不知道怎么会看上你这小丫头。”
白纯儿急道:“什么看上?上官哥哥可别瞎说!”
上官鸿江道:“怎不是看上了?匆匆见过一面的人,怎会留下如此清楚的印象?若非宇文兄对你甚有好感,只怕还认不出你来。”
白纯儿急忙解释道:“那天他叔叔带了七、八个年轻公子来我家拜访,美其名是祝贺中秋佳节,其实还不是为了见白瑰来的,只有宇文君对白瑰不感兴趣,才来找我搭话,我那时满心想着那独眼客的事情,只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下午,看来想必蠢笨得紧,没想到宇文君竟还记得我,我也是听他提起此事,才勉强想起此事……”
上官鸿江笑道:“看来宇文兄是被你这蠢丫头的模样给迷住了。”
白纯儿急得快要哭出来道:“哪有这回事,上官哥哥别乱说。”
上官鸿江拉起白纯儿的手道:“纯儿为何这么着急?有人喜欢纯儿是好事呀,你不要别人喜欢你吗?”
白纯儿道:“我不是不要别人对我好,我……我……我不想让上官哥哥误会……”
上官鸿江笑道:“我要误会什么?宇文兄跟你谈过一下午的话,所以认得你,你们不就只见过这一次面而已吗?有什么好误会的?”
白纯儿道:“我不要……我不要上官哥哥觉得我是个到处跟男子卖弄风骚的姑娘。”
上官鸿江失笑道:“你?卖弄风骚?还差得远吧,跟白瑰比起来,你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白纯儿摇摇头道:“这不是跟谁相比的问题,是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笑道:“我又怎么了?见不得别的男子认识你吗?那我又怎么认识了那么多姑娘呢?”
白纯儿顿足道:“上官哥哥总是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人家不说了。”
白纯儿一语不发走回白府,上官鸿江跟在白纯儿身后,不停逗着白纯儿说话,白纯儿就是不肯再理会他,上官鸿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回到白府,白纯儿径自回房,理也不理上官鸿江,上官鸿江不明所以,心想:“我不过取笑了纯儿一句,纯儿就不开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若去问问解兄,说不定他会有说法。”
上官鸿江匆匆来到解钧暂住的客房,上官鸿江敲门道:“解兄,是我。”没想到好一会儿没人应声,上官鸿江担心解钧伤势有变,连忙推门进屋瞧瞧,不料床上空空如也,解钧竟不在房中。
上官鸿江心想:“解兄受伤不轻,不该乱跑,难不成给白天云赶了出去?”怀疑之际便匆忙去找白天云一问究竟。
上官鸿江来到大厅之上,正巧看到白天云正在跟柳言骏交谈,上官鸿江心急之下,插口便道:“你把解兄赶到哪儿去了?”
白天云与柳言骏都不明白上官鸿江在问什么,白天云反问道:“解兄弟怎么了?”
上官鸿江以为白天云在装傻,冷笑道:“原来这招是你们白氏的祖传招式呀,有什么儿子就有什么爹,要不是你把解兄给赶出去,解兄重伤之下,还能自己离开吗?”
白天云道:“上官兄弟在说些什么,老夫着实不知,解兄弟整日都在客房中休养,也没人去赶他,这会儿不在客房里吗?”
上官鸿江怒道:“你去找人来给我看看!房里别说人了,连个人影也没瞧见!若非你把他赶出去,这府中还有谁能作主?”正当争执之际,一个大汉扶着解钧入内,上官鸿江连忙凑过去问道:“解兄,你没事吧?那大夫不是要你十日内别动到伤处,你怎么又起来了?”
解钧道:“不碍事、不碍事,有程兄陪着我,不碍事的。”上官鸿江看了看这程姓汉子,只见这程姓汉子长得孔武有力,右脸颊一道长长的伤疤,自眼下直到到下巴,浮凸黝黑,宛若一条粗长蜈蚣爬在脸上,令人不住恶心。
上官鸿江问道:“这位程兄是谁?”
谢钧道:“这位是程松闻程兄,是我从前在长安时的友人,目前师事洛阳曹原。我有些事非去办不可,只好请程兄来,陪我同去。”
上官鸿江心知解钧定是为了蔺芸栀的事,便道:“解兄别担心,柳夫人母子已经被放回来了,眼下在你师父家待着。”
第227章 暗中操作
解钧满脸惊讶道:“芸妹被放回来了吗?在师父家里?”但神情中有一丝恐惧,没有逃过上官鸿江的眼睛,上官鸿江心想:“柳夫人母子被放回来,解兄应当高兴才是,他在害怕什么?”但这念头一闪即逝。
上官鸿江接着道:“是呀,你要不要去瞧瞧她们母子?”
解钧猛力点点头,有些刻意道:“那是肯定要去的,芸……柳夫人她们母子俩都没事吧?”
上官鸿江道:“受到一些惊吓,但没受伤。”
解钧道:“那太好了,分舵主就陪我走一趟吧。”
白天云打断道:“上官小子!你无缘无故就诬赖我把你同伴赶出去,眼下你同伴回来了,这笔帐你打算怎么算?”
上官鸿江虽知自己错怪了白天云,但仍然强项道:“白二侠,若非你先前对我们不客气,我何以要怀疑你把解兄赶走了?我一时心急,错怪了你,那是我的错,但说到底你也有不是的地方,咱们扯了个直,我没什么该跟你赔罪的!”
白天云怒道:“扯了个直?你随口诬赖我,这会儿竟说咱们扯了个直?士可杀不可辱,你若不向我赔罪,我便如你所言,把你同伴给赶出去得了!”
解钧听上官鸿江及白天云为了自己争吵,生怕自己的图谋泄漏,连忙打圆场道:“我要出去也没跟别人说一声,这是我的不是,我代我们分舵主给白二侠陪不是。
白天云道:“上官少侠,你自己闯出来的祸,却要下面的人替你赔罪,堂堂瞿阳帮的分舵主是这样当的?”
上官鸿江听白天云咄咄逼人,解钧又把姿态压得这么低,自己若不表示歉意,反倒象是自己不懂事似的,只能勉强道:“好吧,就算是我不对,白二侠想要我怎么赔罪?”
白天云若有所思道:“赔罪就不必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上官鸿江道:“悉听尊便。”
白天云道:“你得陪瑰儿到长安近郊走走,好好玩一回。”
上官鸿江心中暗自叫苦,但既已答应了,也不好反悔,不得已只好问道:“那我邀川曜兄跟纯儿一块去好了。”
白天云摇摇头道:“那不成,就你跟瑰儿同去,这丫头想到郊外走走许久了,我老忙,始终抽不出时间来陪她,这回你替我陪她去玩玩,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上官鸿江心想:“你这老狐哩,摆明是要替臭丫头制造机会,当我看不出来吗?哼,正好趁此机会整死那臭丫头,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虽然这么想,仍是意兴阑珊。
正当上官鸿江要与解钧同去探望蔺芸栀母子时,柳言骏急忙道:“上官少侠请留步,我堂弟要找你。”
上官鸿江问道:“你堂弟?柳言生前辈吗?”
柳言骏道:“是的,我堂弟要跟上官少侠谈谈杨锐一伙人的去向。”
上官鸿江道:“他们计划得如此周密,肯定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他找我去谈也没用呀!”
柳言骏道:“他要你无论如何先过去一趟,麻烦你了。”
上官鸿江无奈,只好对解钧道:“解兄,柳前辈找我去,就让程兄陪你去探望柳夫人吧。”
解钧道:“那有什么问题,分舵主不必担心我。”上官鸿江便跟着柳言骏来到柳府。
柳言生一见到上官鸿江,劈头便问道:“那婆娘跟你说了些什么?”
上官鸿江道:“你怎么知道令夫人见过我了?”
柳言生挥挥手道:“蔺氏诸徒中也有与我交好的人,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通报我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上官鸿江道:“耳目真多,你是在当捕头还是在当禁军统领?整个长安城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柳言生忿忿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眼下我最想知道的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杨锐一伙人究竟逃到哪儿去了;另一件就是我妻子究竟在闹什么脾气,这两件事我都没个头绪,我还想从你那儿打听些线索哩!”
上官鸿江道:“那倒也是。”遂把蔺芸栀告诉他的被俘过程一五一十的跟柳言生说了。
柳言生听完便道:“那婆娘在说谎。”
上官鸿江奇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说谎?”
柳言生道:“时间上说不过,按理说杨锐一伙人不可能在劫回裴玄之前就把她们母子俩放了,但崔貉劫狱的时间跟我们强攻濮王府的时间应当是相同的,若按照那婆娘说的,被扔在荒野树林中,自行设法回长安,至少也得花一、两个时辰,如此一来,她们母子便不可能如此快回到城里,此处定有问题,若非她们得到了其他的援助没如实说,便是整个过程都是胡诌的。”
上官鸿江道:“会不会是杨锐囚禁令夫人母子的地点离长安城很近,说起来好像很复杂,但实际上很快就能回来了?”
柳言生摇摇头道:“从长安城西最近的小村子坐牛车回来,再快也得要花一个时辰,怎么样也不可能赶上我们在蔺府见到那婆娘的时间,要不是她们母子俩早就被放出来了,就是有人驾着马车接应他们,他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回到长安城来。”
上官鸿江听柳言生说得有理,一时之间也不好反驳,只能问道:“令夫人为何要谎呢?”
柳言生一拍桌子道:“我若是知道原因还找你来做什么?”
上官鸿江苦笑道:“哪你肯定是找错人了,姑娘家的心事我是不明白的,刚才我跟纯儿说了个笑,也不知道惹到她哪一点,纯儿好一会儿不理我,刚才我又答应白天云要陪白瑰去长安近郊走走,这下纯儿更要恼我了,唉,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柳言生讽刺道:“你可好,大享齐人之福!”
上官鸿江道:“白瑰那丫头也轮得上?看不上眼、看不上眼。”
柳言生道:“你敢说你看不上眼?要知道,自从芸栀嫁给我之后,长安城就属白瑰称得上是第一美人了,长安城里多少王公子弟盼着能够得到白二姑娘的垂青,你竟然说看不上眼?”
上官鸿江道:“美则美矣,性情太糟,看看还行,要娶回家还是省了吧。”
柳言生叹道:“你这么说我竟无法反驳你……若不是我知道那个姓解的重伤卧床,我定以为是那家伙暗中搞鬼,将了我一军!”
上官鸿江一听,暗暗吃了一惊,心想:“难道真是解兄在暗中搞鬼吗?若非如此,解兄为何要露出恐惧的神情?解兄是因为害怕事迹败露,才在知道我见过柳夫人时感到恐惧吗?”
第228章 求援
上官鸿江不想引起柳言生不必要的误解,遂隐瞒了解钧今日并没有重伤卧床的事实,反而道:“若是解兄救回了柳夫人母子,他还不来跟你邀功吗?为何要这样躲躲藏藏?”
柳言生拍桌怒道:“他敢来邀功?我的妻儿我自个儿会救,轮不到他来担心,他若真的暗中操控,定有不良企图,自然怕我知道,还不会躲躲藏藏的吗?”
两人谈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进展,上官鸿江便起身告辞,回到白府时天色已晚,上官鸿江匆匆吃过晚饭,给解钧送药去,解钧已能自行坐起喝汤药,不必再让上官鸿江喂药。上官鸿江本想去找白纯儿聊聊白天的事,但又想不到要跟白纯儿说什么,只能作罢,早早便睡了。
翌日早晨,上官鸿江一如往常早起练武,直到辰时才去吃早饭,途中遇见白天云,白天云对上官鸿江道:“你可别忘了咱们昨日的约定,今日天气挺好,你就邀瑰儿去玩吧。”
上官鸿江惊讶道:“我去邀她?不是白二侠去跟她说吗?”
白天云摇摇头道:“你去邀她,这是你要跟我赔罪还是我要跟你赔罪?自然是我说了算。”
上官鸿江一听,心里更是百般不情愿,无奈是自己惹祸在先,怪不得白天云开出来的条件刻薄。
吃过早饭后,上官鸿江来到白瑰房门口,无可奈何的敲了敲门,白瑰开门一看,竟是上官鸿江主动来找她,喜出望外道:“上官少侠什么事?”
上官鸿江道:“你爹要我陪你到郊外走走。”
白瑰稍稍失望道:“我爹?是我爹要你来的?”
上官鸿江点头道:“走吧,早去早回,我还要去找柳夫人问些事情呢。”白瑰虽见上官鸿江一脸不情愿,但一想到是要跟意中人去郊游,仍是十分开心。
上官鸿将与白瑰各骑一匹马,自长安城白虎门出城,上官鸿江对柳言生的推论半信半疑,打算亲自走一趟城西的小村子,出城之后便猛催马缰,全然不顾白瑰在后面苦苦追赶,不到半个时辰上官鸿江便到了柳言生口中的小村子。
上官鸿江心想:“我快马奔驰都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跑到这儿,牛车的速度远远不及快马,一个时辰也未必到得了长安,这么说来柳夫人肯定是在说谎了,她为什么要说谎骗我?”
上官鸿江尚未理出个头绪来,白瑰已经骑马赶到,微愠道:“上官少侠骑马骑这么快,那是出来郊游的吗?”
上官鸿江道:“是没什么时间郊游了,我们回去吧。”
白瑰本就不太开心,一听上官鸿江如此说,火气更大,怒道:“我偏不,你给我下来!”
白瑰翻身下马,想把上官鸿江自马上拉下来,上官鸿江虽是南方人,骑马不甚在行,但白瑰武功实在差他太远,任凭白瑰如何拉扯,上官鸿江始终稳稳坐在马上。
忽然听见一声呼啸,一个汉子大喊道:“逃进村子了!逃进村子了!围起来!”上官鸿江坐在马上张望,只见五、六个乘马之人自北方驰入小村,手中拿着刀子胡乱砍杀村民,村民纷纷四散逃命。
上官鸿江看不过这些匪徒肆无忌惮的胡乱杀人,拔出随身佩带的雨虹剑,驰马上前一剑砍飞一个匪徒的脑袋,其余匪徒骂道:“那来的臭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上官鸿江道:“没你们不耐烦!”一剑挥去又砍了一个匪徒的脑袋,剩下的几个匪徒围攻上官鸿江,使的竟是阴风刀法,上官鸿江暗暗心惊:“不会吧,若是在这儿遇到杨锐一行人,我不被生吞活剥才怪。”手上攻势加剧,想要尽快解决这几个小喽囉。
一旁的白瑰本就是打定主意要来郊游的,连剑也没带,想要上前助阵又怕被匪徒的刀子给划伤,只是勒马在远处观望。
正当上官鸿江群战匪徒时,房舍暗处突然跳出三个人影,上官鸿江心头一紧,一面出招一面分神瞥了那三人一眼,只见其中一个姑娘手持一柄十分眼熟的剑,竟是敛芒剑,上官鸿江顺手把一个匪徒砍成两半,定睛一看,那姑娘不是李寒桂又是谁?
上官鸿江手刃最后一名匪徒,跑到李寒桂身旁开心道:“寒妹,你怎么在这里?”
李寒桂道:“他们在追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一个粗旷的声音道:“真是冤家路窄呀,上官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顾顺边说边自北边走来,后头跟着李黠和一个矮壮汉子,上官鸿江暗忖:“光是一个李黠我就打不赢了,更何况还有顾顺,那矮壮汉子看来也未必是易与之辈,这下可麻烦了。”
上官鸿江虽知情势不妙,仍是打哈哈道:“我还道你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没想到竟还在长安城四周游荡,你们劫走了裴玄,难道不怕被刑部缉拿吗?”
那矮壮汉子声音嘶哑的笑道:“那些个朝廷走狗,个个武艺低微,老子一口气割断了十多条喉咙,也没人挡得了我一刀,有个鸟用?”
上官鸿江记起柳言生的话,怒道:“你便是『断喉貉貍』崔貉?裴玄是你劫走的?”
崔貉道:“哈哈,老子是去了趟刑部大牢,但裴玄可不是我放出来的。”上官鸿江心想:“柳言生推论得没错,牢门的确不是这家伙开的,那又会是谁呢?”
上官鸿江心中想着可能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管你们是谁去动手,刑部肯定会把你们捉回去的!”
顾顺道:“就凭那些三脚猫,动得了我们一根寒毛吗?哼哼,废话少说,四弟跟七弟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今日姓柳的不在,你就纳命来吧!”
上官鸿江挺胸道:“直管动手,就怕你们不敢杀我!”
崔貉道:“师兄,这家伙可是上官盛阳的儿子?”
顾顺道:“哪还有有假的?”
崔貉道:“嘿,那还是请师兄动手吧,他老子我可惹不上。”
上官鸿江哈哈大笑道:“没种的东西,就这点胆子也敢到江湖上跃武扬威吗?”
顾顺一巴掌打在崔貉头上:“他妈的,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师父的武功可比姓上官的强得多,你怕什么?”
崔貉道:“师父武功高强是他的事,他又不会日日跟在我身边,我遇上那上官盛阳可是要完蛋大吉的,我可不想让你们给我报仇。”
顾顺道:“咱们把这儿的人一口气全杀了,有谁知道上官盛阳他儿子是我们杀的?”
崔貉想了想,拍掌道:“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招,还是师兄脑子动得快。”
上官鸿江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三人,自己死在这里也无可奈何,但绝不能让李寒桂也死在这儿,便低声对李寒桂道:“寒妹,对方三人都是武功绝顶之人,他们的师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我在此处挡下他们,你替我去求援。”
第229章 重伤
李寒桂摇摇头道:“不,鸿弟,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逃命去!”
上官鸿江微笑道:“寒妹,你听我说,我就是不想死才要你替我去求援的,我是上官盛阳的儿子,他们对我多少有些顾忌,不敢轻易杀我,但你在这儿却危险的紧;你若能脱身去求援,他们会更加有顾虑,长安城中有个武功与他们师父相去不远的大侠,名叫柳言生,那儿的姑娘认得他,你带她去求援,柳言生眼下恨不得捉到这群匪徒,肯定会带着大批好手前来,我必能得救,你要相信我。”
李寒桂一咬牙道:“好吧,我就听你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死!”
上官鸿江抱住李寒桂道:“好不容易才遇到你,我怎么舍得这么快就死呢?”
李寒桂推开上官鸿江道:“你瞎说,我才多久没见你,你就带了个姑娘在身边,她是谁?”
上官鸿江愕然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姑娘的心眼我是真不明白。”
李寒桂道:“那你说说看这狐媚子是谁?”
上官鸿江道:“据说她是眼下的长安第一美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爹硬要把她推给我,但我不喜欢。”
李寒桂道:“不喜欢她,你还跟她孤男寡女两人同行?”
上官鸿江道:“只会袖手旁观看我应战的人,我凭什么喜欢她?”
白瑰看两人行径亲密,又频频朝她看来,勉强鼓起勇气上前,质问道:“你是谁?怎么可以抱着上官少侠?”
上官鸿江对李寒桂道:“你听她叫我什么?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李寒桂道:“暂且相信你一回,等我回来,不准死!”说着一口吻上上官鸿江的嘴唇,看得白瑰又羞又怒。
李寒桂招呼同行的谢楷及宇文镝道:“你们留下来帮上官少侠,我跟这姑娘脱身求援。”
谢楷道:“小姐,这样不好吧,我们……”
李寒桂抬起手来阻止谢楷继续说下去,定定道:“对头是我们引来的,上官少侠要替我们阻敌,让我脱身求援,你们不留下来帮他怎么说得过去?”
谢楷道:“听他们的对话,上官少侠跟他们早有过节,这情况并非全由我们造成的,我们大可一起脱身。”
李寒桂黯然道:“算我求你们了,谢叔叔、宇文叔叔,假若你们还肯叫我一声『小姐』,你们就留下来帮上官少侠吧。”
谢楷一时无话可说,宇文镝道:“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做部属的还能怎么办呢?谢兄,我们就留下来帮上官少侠吧。”谢楷虽感无奈,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李寒桂跨上上官鸿江骑来的马,猝不及防向东驰出,挥剑砍杀几个挡在路上的阴风门徒,上官鸿江一手拍在白瑰乘马的马臀上,那马长嘶一声,也朝东奔去,吓得马上的白瑰惊叫了一声。
上官鸿江来不及见两人脱身,顾顺及崔貉已经双双攻到,上官鸿江只能一面在心中暗暗祈祷李寒桂不要在途中遇到杨锐,一面凝神出招招架顾、崔两人的凶猛攻势。
四周围的小喽囉们见首领动手,也不要命似的扑向上官鸿江,都被谢楷、宇文镝出招挡下。只有李黠一人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彷彿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上官鸿江一面竭力招架顾、崔两人的招式,一面暗忖:“顾顺的武功与我在伯仲之间,崔貉看来略逊我一筹,若是跟这两人其中任一人单打独斗,我还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会儿两人联手,我是必败无疑,更何况后头还有个李黠仍未出手,看来今日非输不可了……”心中虽然如此想,却毫不气馁,使出鲲鹏剑法加上流水势心法应战,顾、崔两人一时之间竟占不到上风。
顾顺眼见两人联手仍是奈何不了上官鸿江,恼怒道:“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嘛!真该死,老子已经五年不动刀了,你非要逼老子动刀,到时候死无全尸可别怪老子!”
上官鸿江讥讽道:“有什么招式全都使出来!絮絮叨叨的是在讨饶吗?”
顾顺虎吼一声,自背上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大刀,长逾四尺,刀身厚实,一刀砍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挺剑一挑,竟分文不动,只能后退避开这刀,但顾顺手中之刀刀身实在太长,上官鸿江一退,长仅三尺四寸的雨虹剑便递不到顾顺身上;若要向顾顺出招,势必要冒着踏入刀网中的危险,一时之间上官鸿江竟无法破解这个两难的局面。
崔貉见上官鸿江的攻势稍稍顿挫,立刻上前抢攻,虽然崔貉拿的只是普通钢刀,但在使出阴风刀法之下,杀伤力仍是不容小觑。上官鸿江一次对付顾、崔两人本就十分吃力,等到顾顺拔刀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但上官鸿江一心想争取时间让李寒桂脱身,剑走偏锋,相准两人的破绽,只攻不守,没多久右肩便被顾顺的长刀割伤,虽然伤口不深,却让上官鸿江的动作不再灵活,只能剑交左手,改用左手使剑。
崔貉横刀一砍,直取上官鸿江咽喉,上官鸿江矮身避过,举剑上刺,一旁顾顺长刀已经砍到,上官鸿江伸脚点在刀尖上,借势窜进崔貉怀中,崔貉不及回刀自救,两指伸出直取上官江双眼,上官鸿江雨虹剑一甩,削下崔貉指尖两片皮肉,若非崔貉手缩得快,两根手指已然不保。
顾顺一刀不中,又是一刀挥来,上官鸿江已把崔貉的刀隔在自己身后,用左手出掌,死缠住崔貉不让他再有机会使刀。顾顺眼看崔貉一时之间脱不了身,这刀竟是同时朝两人身上招呼,上官鸿江一剑挥出,“当”的一声把顾顺的长刀挡了回去,崔貉骂道:“臭光头,你想连我一起杀了吗?”
顾顺道:“臭狐狸,你要不想死就赶紧脱身呀,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逼到贴身肉搏,你羞不羞?你再不脱身,我连你一起砍!”
崔貉道:“可恶,还用你说!”反手用刀柄砸向上官鸿江后脑,上官鸿江一把抓住崔貉手腕,反手一刀砍向顾顺,崔貉起脚踢中上官鸿江屁股,两人顺势向前一摔,顾顺道:“来得好!”
顾顺一刀砍下,正对上官鸿江的右手手腕,上官鸿江缩手向后肘击崔貉,崔貉右胁被击中,手腕中刀,手一松钢刀落地,所幸顾顺及时看到上官鸿江缩手,减去六、七成力道,否则崔貉的手掌非被砍下来不可。
崔貉连中两下,鲜血直流,又惊又怒,左手一掌拍出,正中上官鸿江左背,上官鸿江一口鲜血喷出,受伤不轻。
顾顺见上官鸿江中掌呕血,松手弃刀,跨步向前连出四拳,上官鸿江勉力架开前两拳,第三拳眼见挡不住了,向后一退却撞进崔貉怀里,崔貉顺势用左手绞住上官鸿江的脖子,上官鸿江右手向前出掌直取顾顺胸膛,左手向后肘击崔貉。
顾顺左手架开上官鸿江这掌,右拳重重打在上官鸿江的胸膛上,只听见“喀啦”一声,上官鸿江胸口剧痛,知道自己的肋骨被打断了几根,加之脖子被崔貉绞住,一口气吸不进肺中,便昏了过去。
第230章 紧急情况
李寒桂手挥敛芒剑,一路砍杀杨锐门下的小喽囉,敛芒剑锋锐无匹,无人能当其锋,转眼便脱出对头的包围,白瑰跟在李寒桂身后,也冲出了重围,李寒桂回头问白瑰道:“喂,狐狸精,长安城往哪个方向去?”
白瑰很不满李寒桂的口吻,骂道:“你有本事不会自己去找呀?狐狸精!”
李寒桂道:“这笔帐我先给记下来了!若不是要救鸿弟,我这当下就把你这狐狸精给砍了!”
白瑰见敛芒剑锋锐,自己却没有带剑,心里暗骂道:“本姑娘今日没带剑出来,暂且饶过你一次,下次你敢在本姑娘面前大放厥词,瞧我不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白瑰也知道上官鸿江情势紧急,得尽快回长安搬救兵,因此马不停蹄的向长安驰去,李寒桂本来骑马骑在她前头,但全然不知路径,只得放慢马速,退到白瑰之后,跟着白瑰往前骑。
不到半个时辰,白瑰及李寒桂已回到长安,但白瑰并不去找柳言生,径自回白府找白天云,白天云本料白瑰与上官鸿江会去城郊玩一整天,没想到白瑰才过一个多时辰就回来了,身后不见上官鸿江也就罢了,竟还跟了一个绝世美人,连白瑰都相形见绌。
白天云不禁问道:“瑰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上官少侠呢?这姑娘是谁?”
白瑰道:“爹,上官少侠有危险了,你快带人跟我去救他!”
白天云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上官少侠怎么会有危险?你说清楚些。”
白瑰道:“我们到长安城西郊的小村去,碰巧遇见杨锐的徒弟跟爪牙,上官少侠以一敌三,必无侥幸,我们快去救他!”
李寒桂听白瑰叫白天云“爹”,心中纳闷,便问道:“你不是柳言生柳大侠?”
白天云道:“不是,老夫姓白,玉门关白天云。”
李寒桂道:“鸿弟说要找柳言生的,你怎没照他的嘱咐?”
白瑰道:“找我爹也是一样的,难道我爹救不了上官少侠吗?”
李寒桂道:“鸿弟会这么交代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快带我去找柳言生!”
白瑰道:“有我爹就够了,为何一定要找柳言生?”
争执之间,白纯儿偶然经过,看到一个陌生的绝美姑娘正在跟白瑰争执什么,不禁好奇地驻足旁观,听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出是上官鸿江有了危险,忍不住插嘴道:“上官哥哥怎么了?”
李寒桂见这小姑娘亲暱的叫“上官哥哥”,不知她与上官鸿江是什么关系,但眼下白氏父女都没有要带她去找柳言生之意,只好赌一赌运气,便道:“鸿弟被杨锐的三个徒弟围攻,我脱身求援,要找柳言生柳大侠,你可知道柳言生住在何处?”
白纯儿惊道:“怎么会这么不巧,叔叔,我们快去找柳前辈……”
白天云抬手制止白纯儿道:“此事未必要柳言生出面,我也能够救出上官少侠。”
白纯儿道:“叔叔想怎么救上官哥哥?叔叔打得过李黠、顾顺他们吗?”
白天云道:“我一个人自然打不过,但我能找些人跟我一道去……”
白纯儿知道事在紧急,不能任白天云慢慢招集人手,一把拉着李寒桂就往外跑,李寒桂吓了一跳,忙问道:“你做什么?”
白纯儿道:“我带你去找柳前辈,你想救上官哥哥吧?”
李寒桂道:“我定会救到鸿弟,谢谢你。”
白纯儿道:“你不必谢我,若是上官哥哥死了,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李寒桂听了白纯儿这么说,有些诧异,不禁问道:“你是鸿弟的什么人?”
白纯儿道:“我不是他的什么人,但他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杀的!”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柳言生家门外,白纯儿对着门口的侍卫道:“我知道杨锐一行人的行踪,快让我进去!”
那侍卫一听“杨锐”两字,急忙放行,带着白纯儿及李寒桂两人进到大厅,白纯儿焦急的在厅中走来走去,看得李寒桂也跟着愈来愈不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柳言生、楚非剑及蕴心三人便匆忙到来,柳言生劈头就问白纯儿道:“他们在哪里?”
白纯儿道:“你们问这个姊姊吧……”
柳言生转头问李寒桂道:“你是在哪儿遇到杨锐一伙人的?”
李寒桂有些闪烁其词道:“我……我和我家的仆人自长安城北经过,本是要到……要到邠州去的,不料遇到大批盗匪自北方来,逼得我们向南逃窜,途中碰巧遇到鸿……上官鸿江,上官少侠替我们阻敌,要我跟另一个姑娘脱身向柳言生柳大侠求援,你就是柳大侠吗?”
柳言生点点头道:“我就是柳言生,上官小子也真会算计,知道我为了捉拿裴玄,非去救他不可,算了,就当卖他一次人情好了,楚兄、蕴心大师,你们也要同去吗?”
楚非剑道:“上官小弟人挺不错的,他上回救了我家那口子,我还没机会还他人情哩,眼下他有危难,我当然要去帮手,我去问问我师弟他们肯不肯帮忙。”楚非剑说着便跑出大厅。
蕴心道:“阿弥陀佛,上官施主杀业虽重,但并非滥杀无辜之人,眼下有难,贫僧自当援手,善哉、善哉。”
柳言生当然知道仅靠这几个人,未必打得过杨锐一行人,连忙吩咐几个仆人持自己的拜帖前去邀约昨日来助拳的武林同道,并差人到刑部调来一批略有武艺的捕快。
正当柳言生在招集援手时,李寒桂问白纯儿道:“姑娘贵姓?你说你不是鸿弟的什么人,又怎么会为鸿弟要死要活的?”
白纯儿听李寒桂这么问,知道自己心急之下真情流露,不由得脸红道:“我姓白,出身玉门关白氏,当年玉门关白氏本家被灭门时,是上官哥哥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寒桂道:“玉门关白氏?玉门关白氏被灭门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鸿弟不过十一、二岁,他怎能救得了你的性命?”
白纯儿一听之下更是心惊,心想:“这姑娘怎么对上官哥哥如此熟悉?竟连年龄都推算得出来,她究竟是谁?”还来不及阻止自己,脱口便问道:“姊姊又是谁?怎么对上官哥哥如此熟悉?”
李寒桂道:“我姓李,说熟识也称不上,我只跟鸿弟见过两次,相处过几日罢了,但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鸿弟很亲近……”
白纯儿道:“你姓李……莫非你就是李寒桂李姊姊?”
李寒桂惊讶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是鸿弟告诉你的?”
第231章 怪异之事
白纯儿点点头,心中有些释怀,心想:“我一直在想李寒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竟是一个这样的绝美姑娘,瞧她的言行谈吐,肯定是个极有教养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上官哥哥呀……”
李寒桂续道:“看来他还是有把我放在心上的,这样我就放心了。白妹妹,鸿弟是怎么跟你提起我的?”
白纯儿道:“我见上官哥哥用的剑不象是男子用的剑,便问他缘由,上官哥哥跟我说,那柄雨虹剑是他心爱的姑娘送给他的,要他看着那剑便如同看着那姑娘般,今日见到李姊姊,我才知道上官哥哥为何会这么挂念着你。”
李寒桂摇摇手道:“那小子这么说吗?当真不害臊,白妹妹,我跟你说,那小子好色得很,你可别遭了他的毒手。”
李寒桂虽然嘴里数落着上官鸿江,但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白纯儿看得都痴了,想也不想便为上官鸿江辩白道:“上官哥哥才不是这种人,李姊姊尽是瞎说。”
李寒桂心想:“这小姑娘挺信任鸿弟呀。”
不到半个时辰,湘南派、蔺氏门徒、华山派等人汇聚柳府,总有五、六十人,白天云也带着徐川衡等三名弟子来了,后面还跟着满脸担忧的白瑰。
正当纷纷扰扰之际,一个仆役匆匆忙忙进来通报道:“老爷,宇文大人的二公子求见。”
柳言生道:“宇文大人?哪个宇文大人?”
那仆役道:“那公子说是他父亲刑部主事宇文宽要他来的。”
柳言生眉头一皱,心想:“宇文宽跟这事没有关系啊……我平日与他也不甚熟识,他这时候派儿子来见我做什么?”
但对方毕竟是朝廷官员派来的人,总不能回绝他,柳言生只能道:“你去请他进来。”
那仆役匆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带着一个少年公子进来,白纯儿一看,这可不是昨日在悦来酒楼遇到的宇文星海吗?
宇文星海对柳言生道:“柳前辈好,家父今日派我来别为他事,是想问问柳前辈调用这么多捕快所为何事?”
柳言生道:“昨日被劫的裴玄已有踪迹,我调用捕快来就是为了要去追捕裴玄的。”
宇文星海道:“裴玄不过是个亡命之徒,有必要调用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捕快去追捕吗?”
柳言生心中暗骂:“武艺高强?那老家伙懂什么武功?这些捕快是要用来对付小喽囉的,裴玄你们还沾不上边哩!”但表面上仍是恭敬道:“对方爪牙众多,我们这边也得广招人手,才能势均力敌,请二公子妥善回覆令尊。”
宇文星海道:“这……我会据我看到的实情,一五一十回报家父,柳前辈勿忧。”
宇文星海说罢正要告辞,忽在人群之中瞥见白纯儿的身影,便走过去对白纯儿道:“真巧,白三姑娘也在这里。”白纯儿心中忧虑上官鸿江的安危,全没心思跟宇文星海说客套话,只是漫应了一声。
宇文星海有些尴尬道:“听说柳前辈正在招集人马去追捕裴玄,莫非白三姑娘也是柳前辈请来的人?”
白纯儿道:“不是。”
宇文星海道:“也是,想白三姑娘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是跟着柳前辈前去追捕逃犯,倒是十分怪异的事。”
白纯儿道:“不,我会去。”
宇文星海一头雾水,又问道:“白三姑娘不是说并非柳前辈邀来的,怎又说要跟柳前辈一起去追捕逃犯?”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给他们捉了去,眼下生死未卜,我当然要跟去了!”
宇文星海心头一阵酸楚,脸上却是惊讶道:“上官兄被裴玄那伙人捉了去吗?那可十分糟糕,听说裴玄武艺高强,这次能够逮捕他,还是多亏了柳前辈,没想到又给他逃了,上官兄落到他的手里,恐怕不妙。”
白纯儿本就十分担心上官鸿江,一听宇文星海如此说,心中更是焦急,恨不得马上赶去救上官鸿江,无奈自己武功低微,人面也不广,只能在这儿干着急。
宇文星海见白纯儿满脸担忧,心想:“白三姑娘一心只挂念着上官兄,我在这儿跟她瞎缠什么?不如赶紧回去跟爹回报柳前辈调用捕快之事。”正要离去,转念一想:“我若是帮白三姑娘把上官兄救回来,白三姑娘肯定会很高兴,我正愁没机会跟白三姑娘相处,眼下不是摆明了有个大好机会吗?”
宇文星海拿定主意后,遂遣从人回报宇文宽,自己留下来对白纯儿道:“白三姑娘,在下不才,自小也练了一些家传武艺,眼下上官兄有难,在下当尽些棉薄之力,不知白三姑娘能否应允?”
白纯儿心想:“宇文君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武功能有多好?但他都说了要去,我能拒绝他吗?”只好勉强点头答应道:“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宇文君愿意出手帮忙,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怎好拒绝?”
宇文星海看得出来白纯儿言不由衷,但能有这个机会跟白纯儿多相处一会儿,心里仍是十分开心。
柳言生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持拜帖去邀人的仆役却还有三、四成尚未回来,看看厅中众人,自己料想会到的人差不多也都到了,心想:“救人如救火,再慢只怕杨锐一伙人要逃得无影无踪了……”于是便朗声向众人道:“虽然还有其他武林同道没来,但事态紧急,我们只能先出发了,请白三姑娘跟李姑娘带路。”
白瑰一听,不平道:“怎么叫那小丫头带路?明明跟上官少侠去郊游的人是我呀!那小丫头知道什么?”
柳言生不知前因后果,竟答不上话,李寒桂道:“的确是白二姑娘跟我一起脱身求援的,我不是本地人,长安城内外的路径、方位我拿不太准,还是请白二姑娘带路吧。”
白瑰得意洋洋的看着白纯儿,白纯儿心中又恨又怨,双手握拳,强自忍耐着别爆发出来,只有宇文星海看在眼里。
一行人在白瑰及李寒桂的带领之下,来到长安西郊的小村,小村中一片死寂,尸横遍野,竟没留下一个活口,让众人想问匪徒的去向也无人可问。
李寒桂在早先剧战之处找到雨虹剑,却没见到上官鸿江,剑身上沾满了凝固的血迹,可见上官鸿江力战之下,仍是败了。眼下只有长剑遗留下来,上官鸿江身在何处,却是不得而知。
李寒桂抱着雨虹剑哭道:“鸿弟……鸿弟……你答应我不会死的,结果呢?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第232章 中计
白纯儿茫然的看着李寒桂抱剑痛哭,心头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眼泪不住落下来,白瑰在一旁见着这场景,惊叫道:“这是上官少侠的剑吗?这是上官少侠的剑吗?”
宇文星海看着李寒桂、白纯儿及白瑰三个姑娘为上官鸿江哭得不成样子,心中不免暗暗吃醋:“上官鸿江这小子,女人缘倒是挺好!”
柳言生早已料到杨锐一伙人会屠村,特地带了几个擅于追踪马迹的捕快来,眼下正好派上用场,柳言生派他们两人一组,分别朝东、西、北三方追踪杨锐一伙人的踪迹。
其他人也在柳言生的分派之下,在小村四周寻找蛛丝马迹,其余捕快则是将村民的尸体集中到村子旁的空地,以便等会儿回长安之后,通知京兆府尹派人来善后。
突然有个捕快惊叫一声:“嘿,这人怎么还活着?”
柳言生闻言,立刻跑过去问道:“还有活口吗?”
那补快道:“这人的手刚才还动了一下,若非还活着,难不成是尸变?”
柳言生斥责道:“你别瞎说!”说着弯下身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果然还有气,连忙扶起那人,检查其伤势,发现那人除了四肢有轻微刀伤外,并无其他伤痕,柳言生轻揉那人的太阳穴,叫道:“快醒醒……快醒醒……”
那人悠悠睁眼,见到柳言生抬手就是一掌拍出,柳言生抓住那人的手腕道:“没事,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是谁,怎会在这儿?”柳言生见那人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寻常村民,出掌亦有章法,显然身怀武功,这才如此问。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听从李寒桂之命留下来帮上官鸿江御敌的宇文镝,宇文镝适才全力应战,但对方小喽囉实在太多,他打到脱力,被一个小喽囉一刀砍翻,昏了过去,显然对方来不及给他最后一击,便匆匆撤退了。
宇文镝醒来后一看,四周都是捕快,本想一掌逼退柳言生,先溜走再说,没想到柳言生武功卓绝,竟将自己突如其来的一招化于无形,听到柳言生问起自己的来历,宇文镝也只能支吾其词道:“是我家小姐要我留下来帮上官少侠的……”
柳言生疑惑道:“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宇文镝不知道柳言生跟官府是什么关系,心中挣扎着,不知道能否将自己的身分据实以告,正此当头,白瑰凑近道:“你不是那个姓李的丫头的从人吗?”
柳言生指着李寒桂问道:“那边的李姑娘是你家小姐?”
宇文镝伸头一看,有个姑娘跪在地上,抱着一柄沾满鲜血的剑放声大哭,不是李寒桂又是谁?
宇文镝连忙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李寒桂身边道:“小姐,您没事吧?”
李寒桂抬头一看,竟是宇文镝,连忙抓住宇文镝的手臂问道:“宇文叔,你没死?鸿弟去哪儿了?”
宇文镝摇摇头道:“我在混战之中无力分神去注意上官少侠,后来打得脱力,被几个小喽囉砍翻,昏了过去,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寒桂一听仍是没有上官鸿江的消息,低头抱着雨虹剑,哭得更伤心了。
一个捕快飞马跑进村子,勒马停在柳言生身前,翻身下马道:“报告柳捕头,北方探访到一些线索,请柳捕头亲自前去确认。”
柳言生问道:“找到杨锐一伙人的行踪了吗?”
那捕快摇摇头道:“没有瞧见匪徒的行踪,但北方有大量马匹经过的痕迹,不仅如此,还在路上寻获一个生还者,他自称是一个李姑娘的手下,听说这个李姑娘去跟柳捕头求救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寒桂一听便抬起头来问道:“你说那人是否生得十分高瘦,穿着青色长袍?”
那捕快道:“那人说他追赶匪徒追到脱力,始终没有站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生得高瘦,但身上确实穿着青色长袍。”
李寒桂抓着宇文镝的手臂道:“是谢叔……是谢叔!”转而向柳言生道:“柳大侠,那人是我的家仆,众匪徒肯定向北逃去了,我们赶紧追上去!”
柳言生沉吟了一会儿道:“话虽这么说,这儿也不能放着不管。”
柳言生草草选了几个值得信赖的柳氏后辈及捕快暂时留守,等待东方和西方探查消息的捕快回报,便带着大队人马向北赶去。
北行的过程中,李寒桂取出怀中的布条将雨虹剑细细缠起,背在背上,喃喃道:“鸿弟,你答应了我,不等到我来你是不会死的,你若不信守承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白纯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想笑,但牵动的却是眼角的泪水滑落。
一行人向北驰出里许,忽见两人共乘一马,走在道上,李寒桂一看,坐在后头的正是谢楷,连忙大声招呼道:“谢叔……谢叔……”
谢楷回头一看,见是李寒桂,立刻跳下马来,跑到李寒桂的马旁道:“请小姐恕罪,我把上官少侠给弄丢了……”
李寒桂道:“上官少侠还活着吗?”
谢楷道:“上官少侠给顾顺、崔貉生擒了去,他们一行人驰马向北行,我死命追赶,仍是追不上,小姐赶紧向北追去,或许还能救到上官少侠!”
李寒桂转头向柳言生道:“柳大侠,你听见了吧,咱们赶紧追!”柳言生闻言,连忙指挥众人加速向北追去。
连追两个时辰,前头隐隐看见大批奔马的尘头,柳言生朗声道:“咱们兵分三路包抄他们,白二侠、蕴心大师,两位帮我领着左右两路,我由中路直冲!”众人约略分成三路,快马加鞭包围前头的人马,柳言生大喊道:“前头的人马停下来!奉刑部主事之命追捕匪徒,拒检者格杀勿论!”
前头人马一听不仅没有停下来,还加速奔逃,柳言生道:“大伙动手!”众人纷纷拔出兵刃,追上去砍杀一阵,却发现所杀之人尽是武艺低微的小喽囉,整群人里竟没有一个领头人,柳言生指挥众人围住这群匪徒后,拉了一个人来问道:“你们的头头呢?”
那人边发抖边道:“什么……什么头头?”
柳言生甩了他一巴掌道:“杨锐、李黠、顾顺、崔貉这些个老贼去哪了?”
那人仍是问道:“你在说……说什么大爷的名……名讳,小人听不懂……”正当柳言生要再甩他一巴掌时,一支劲箭射来,正中一个柳氏小辈的背脊,那柳氏小辈尚未倒地,箭雨自四面八方射到,柳言生拔剑拨开羽箭,喊道:“中计了!大伙快向南退!”
第233章 进退两难
宇文星海掉转马头,就要向南奔出,却见白纯儿愣在原地,喊道:“白三姑娘,危险!”
宇文星海拔剑拨开射向白纯儿的箭,白纯儿转过头来,眼神涣散,不知对着谁问道:“上官哥哥呢?”
宇文星海喝道:“拔剑,不然你会死在这里的!”
白纯儿歪了歪头,仍是问道:“上官哥哥呢?”
宇文星海眼见白纯儿神志已失,不能应对,抓住白纯儿的缰绳就要往南冲,无奈一支羽箭射到,贯入白纯儿坐骑的眼睛,那马嘶鸣一声,倒地不起,宇文星海伸手一探,想将白纯儿拉到自己的马上,没想到自己坐下的马匹也被一箭射倒,宇文星海只能跳开来,一面护着白纯儿一面向人群中间靠拢。
柳言生竭力拨开羽箭,但众人的马匹仍然接连被射倒,一些武功较低的小辈也纷纷中箭受伤,柳言生心想:“射人先射马,对头显然是不想让我们有逃走的机会,恐怕是想将我们歼灭于此地了,这下可麻烦了!”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骑来的马匹十之八九都已中箭倒地,箭雨嘎然而止,匪徒纷纷自四面八方现身,柳言生放眼望去,对方少说有一、两百人,己方不过四、五十人,还有一、二十人已受了箭伤,看来此仗赢面甚小。
柳言生毫不气馁,朗声骂道:“姓杨的臭老贼给我出来!”
一个光头大汉分开众人走出来回骂道:“姓柳的,要料理你还用不着我们师父出马,就凭我们师兄弟四人,就足够了!”说话的人正是顾顺。
柳言生见此阵仗,只能拚死突围,便低声对楚非剑和蕴心道:“楚兄、蕴心大师,今日别说是要捉回裴玄,一个不好连你我都要死在此处,等会儿我会带着所有人向南全力突围,两位替我殿后。”
楚非剑道:“你倒是挺会谋划,我若是死了,定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蕴心道:“阿弥陀佛,度化他人本是出家人的本分,贫僧自当全力以赴,善哉、善哉。”三人商议已定,便低声告知其他人。
田铃对楚非剑道:“我跟你一起殿后吧。”
楚非剑敲了田铃的脑袋一下,厉声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跟着柳兄突围去!”
田铃道:“我不去,你一个人在后面,我可不放心,万一你三两下就被人暗算了,我可要去哪找丈夫?”
楚非剑道:“还有蕴心大师跟着我呢,你担心什么?”
田铃道:“我不管,你没我跟着肯定要吃亏,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楚非剑还想说什么,周非元跳出来打圆场道:“师兄,师嫂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仅只师兄与蕴心大师两人殿后,稍嫌单薄了些,我们湘南派一心同体,怎能放着师兄冒险,自己逃之夭夭呢?我跟段师兄也一起留下来殿后,是死是活,全凭老天爷决定吧!”段非言点头赞同。
楚非剑听田铃和周非元两人这么说,心头一暖,却还是嘴硬道:“哼,一群笨蛋,硬要留下来送死,随便你们啦,到时候死了可别怪我!”
田铃一把抱住楚非剑,楚非剑嘴里嘟囊着:“别这样啦,大庭广众的,羞不羞?”却还是伸手环抱妻子的纤腰。
白纯儿缓过一阵,已回复了神志,拔剑轻劈了两下,准备突围,宇文星海担心的问道:“白三姑娘,你没事吧?”
白纯儿道:“我没事,让宇文君担心了。”
宇文星海道:“待会儿突围时,白三姑娘跟在我身后吧,我来护着白三姑娘。”
白纯儿看了宇文星海一眼,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好歹也是玉门关白氏的后人,要宇文君照顾,可是有失玉门关白氏的名号。”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此言差矣,宇文氏过去也是武将出身,本朝高祖、太宗时祖上领兵打仗,也是一员猛将,如今遗风未失,在下也学了一手武功,正要请白三姑娘指教呢!”
白纯儿没有心思跟宇文星海争论这种事,便漫应道:“宇文君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柳言生见众人都准备就绪,便长啸一声,冲向敌阵,身后白天云、蔺羽鹤、华山三鹰等人跟上,更后方则是各门派的小辈们,湘南派四人及蕴心则面向后方断后。柳言生一柄长剑飘忽,一招过去必有一个小喽囉中剑倒地,无人能缨其锋。
李黠见柳言生如入无人之境,只能出剑接下柳言生的剑招,无奈武功尚逊柳言生一截,仅能让柳言生突围的速度慢下来,却无法完全挡下柳言生的攻势,顾顺见状,一掌劈向柳言生,想要与李黠联手先拿下柳言生,不料旁边一剑挥来,却是白天云使出飞风剑法接了顾顺这一掌。
顾顺骂道:“白老儿,你什么时候跟朝廷鹰犬走在一道了?”
白天云冷冷道:“妖魔小丑,人人得而诛之,干官府啥关系?今日玉门关白氏替天行道,砍了你这分尸贼人!”
顾顺道:“你有本事就来吧,只会动嘴皮子的不是英雄!”
卢祐见两个师兄都被人缠住,绕过几人缠斗的圈子,准备截断后方意欲突围的人群,忽然看见白纯儿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被两个小喽囉缠住,立刻一刀劈去,白纯儿同时应付两个小喽囉,本已略感吃力,怎防得了庐祐的暗算?
正当白纯儿心中闪过上官鸿江的身姿,准备接受死亡的命运时,一个身影挡在白纯儿身前,挺剑挡下了庐祐这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星海。
白纯儿顺势刺中其中一个小喽囉的胸膛,反手一剑砍断了另一个小喽囉的手腕,在抬头一看时,宇文星海已被卢祐的一手阴风刀法逼得左支右绌、节节败退了,白纯儿连忙使动飞风剑法上前夹击卢祐,这才勉强挡住卢祐的攻势。
柳言生这边突围不算顺利,速度慢了下来,楚非剑这边便承受对方大量小喽囉如潮水般的攻势,虽然楚非剑的武功比这些小喽囉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连续砍杀了二、三十人后,体力也渐趋不济。
楚非剑向左右看去,田铃、段非言及周非元等人也都略显疲态,只有蕴心一人仍旧灵活的舞动禅杖,不断撂倒敌手。
指挥此处包围网的崔貉见断后的楚非剑仅只五人,本想用大量小喽囉不断抢攻,累死他们五人,没想到楚非剑等五人武功卓绝,自己手下小喽囉死伤殆尽,楚非剑等五人中竟没有一个倒下,崔貉大怒,亲自拔刀下场,直取唯一的女子田铃。
田铃的武功本与崔貉不相上下,但经历一阵剧斗后,身手不能与平时相比,面对以逸待劳的崔貉,只能采取守势。
第234章 伤心痛苦
楚非剑见田铃遇险,连忙砍倒两个小喽囉,一剑刺向崔貉后背,崔貉听见背后响声,回头一刀横砍,力道遒劲,扫开了楚非剑这剑,楚非剑心头一惊:“我的武功当比这小贼要高,他这刀竟能将我的剑扫开?”手指握紧剑柄,使出月牙剑法,一招招往崔貉身上招呼,这才渐占上风。
崔貉起初两刀占了上风,颇为瞧不起楚非剑等人,直到楚非剑使出月牙剑法,崔貉才渐感不支,不住后退,眼看周围的小喽囉死的死、逃的逃,心想:“这可不成,万一他们把小喽囉杀光了,围上来打我一个,我可要糟糕,趁这会儿败势未显,还是溜之大吉。”
崔貉连出三招险招逼退楚非剑夫妻,转身便逃,其他小喽囉见头领带头逃亡,或是跟着逃走,或是弃械投降,楚非剑等五人打得脱力,也没有余力追击崔貉,只能任凭残敌逃走。
正当柳言生、白天云、宇文星海及白纯儿挡下李黠、顾顺及卢祐三名首领时,蔺羽鹤、华山三鹰各自率领门人自左右突围,众小喽囉武功远远不及,加之群龙无首,没过多久便溃散奔逃,李黠等人见情势不对,纷纷逼退对手,向西方撤退,众人好不容易摆脱重围、死里求生,忍不住欢呼起来。
柳言生暗自数了一下还能行动的人,只剩二十余名,其中近半数身上挂彩,这时楚非剑等人也聚拢过来,白天云道:“柳大侠,今日先撤回去吧,死伤太过惨重了!”
柳言生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成,今日撤走,明日这群匪徒会到哪儿去,谁也说不准,我们虽然折损近半,但对方也少了近百名小喽囉,若不趁胜追击,想要捉回裴玄将会难上加难。”
李寒桂亦道:“不能撤走,鸿弟还在他们手上,生死未卜,我们怎能没救到他就撤回去呢?”
蕴心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说得有理,上官施主仍未救出,我们怎能就此撤退呢?”
柳言生指派几名后辈留下来救死扶伤,并派一名柳氏小辈赶回长安,到刑部及柳府去搬救兵,之后便率领剩余的二十余人向西追击,虽然人数只剩原本的一半不到,但个个是武功高强之辈,柳言生倒也不大担心。
众人追出不远,只见几名小喽囉转而向北跑去,柳言生等人刻意不追上这几个小喽囉,要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要逃到哪儿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前方树林前有一小片草棚、帐蓬,看来正是杨锐等人安营之处,柳言生大声道:“大伙冲进去!”
群雄纷纷拔出兵刃冲进营地之中,刚刚奔逃回来的匪徒还没来得及喘息便被柳言生带领的群雄杀得措手不及,原本在营地中休息待命的小喽囉们也来不及反应,许多人都还没拿起武器便被攻击,死伤狼藉。
李寒桂顾不得杀敌,只在营地中四处找寻上官鸿江的身影,生怕迟了上官鸿江便会变成一具尸体。白纯儿也一边寻找着上官鸿江一边砍杀匪徒,宇文星海亦步亦趋地守护着白纯儿,生怕白纯儿遇到什么危险。
杨锐见几个徒弟灰头土脸地败退回来,骂道:“给了你们一、两百人了,竟收拾不了那个姓柳的臭小子!我教你们武功有啥屁用?”
顾顺道:“那姓柳的武功高强,加上他带来的那批人个个都是高手,小喽囉们顶不住,那有什么办法?”
杨锐一掌打在顾顺的光头上骂道:“臭小子,你还敢顶嘴!”
杨锐还来不及骂下去,外头已传来兵刃交锋的声音,一个小喽囉连滚带爬进来通报道:“对头杀进来了,小的们敌挡不住,师父救命!”
杨锐一脚把那小喽囉踢开,骂道:“一个个都是不中用的东西!”
杨锐随手提起地上的钢刀,正要踏出草棚,一柄长剑当头刺到,正是柳言生,杨锐冷笑道:“好呀,我都还没杀到你家去,你倒是跑来送死了!”
柳言生道:“今日不容你再苟活于世!姓杨的,纳命来!”杨锐拔刀砍向柳言生,柳言生剑势飘忽,接下了杨锐的攻势。
李黠等人见柳言生孤身犯险,直捣核心,便想群起围攻,联手杀了柳言生,正当李黠拔剑出招时,一根禅杖打到,正是蕴心赶来援助柳言生,接着楚非剑、白天云、蔺羽鹤、华山三鹰等好手陆续赶到,令李黠等人各自为战,无法围攻柳言生。
杨锐知道败势已成,再纠缠下去只会无力逃走,便道:“姓柳的,算你有本事,今日就放你一马,改天再来找你算帐!”
杨锐猛然一刀削断草棚的支柱,整个草棚塌了下来,登时烟尘瀰漫,柳言生等人一时睁不开眼睛,生怕伤了同伴,皆停手不打,只听见几人闷哼数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等到烟尘散去,众人睁开眼睛,才发现白天云右臂中刀,刀伤及骨,白天云按着手臂上的伤口,恨恨道:“卢祐这臭贼,下次别让我遇着!”
另一边蕴心肩头上插着一柄长剑,楚非剑帮蕴心拔出长剑,问道:“是李黠干的?”
蕴心道:“阿弥陀佛,正是李黠,若非贫僧避得快,这会儿不免命丧剑下,好个李黠!好个杨锐!”
柳言生见杨锐削断支柱时,便知杨锐打算逃走,一招“春风拂岸”趁机横砍过去,不料被烟尘迷住双眼,急忙收势退后,手上一轻,长剑被削断一截,所幸退得够快,否则胸口这一刀,轻则要休养三、四个月;重则只怕要当场丧命。
李寒桂在营地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草棚中找到上官鸿江,李寒桂跪在上官鸿江身边,轻抚上官鸿江的脸颊叫道:“鸿弟……鸿弟……你醒醒,别吓我呀……”
上官鸿江悠悠醒来,眨了眨眼睛,看到满脸愁容的李寒桂,带着些许的疑惑道:“寒妹,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作梦吧?”
李寒桂扑在上官鸿江胸口哭道:“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我去搬救……救兵来救你啦……怎么什么事都不……不记得……”
上官鸿江朦朦胧胧想起了小村遇敌、再遇李寒桂、自己留下来断后让李寒桂去求援等事,笑道:“是呀,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瞧我这脑袋多靠不住!”
李寒桂抬起头来,抱着上官鸿江重重亲了一口,上官鸿江取笑道:“看你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不是没事吗?瞧你担心的。”
李寒桂嘴硬道:“我才没有哭呢!谁担心你来着了?”说着又扑到上官鸿江胸口,把一脸的眼泪、鼻涕全擦在上官鸿江的衣衫上。
第235章 关心
白纯儿赶到时,见到李寒桂紧紧抱着上官鸿江,当场僵在原地,跟在后面的宇文星海瞧见了,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上官鸿江转头一看,见到白纯儿及宇文星海站在那儿,连忙道:“纯儿、宇文兄,你们也来救我了?”
白纯儿悲喜参半,心想:“上官哥哥没事就好了,我应该要高兴才是,他跟李姊姊的事,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这会儿瞧见了还是这么心痛,为什么?”心中转了几百个念头,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宇文星海虽然不知道箇中原由,但也看出来白纯儿不大对劲,只能勉强回应道:“是柳捕头招集了一批人来救你的,我们两个……”
宇文星海尚未说完,白纯儿转身跑出草棚,身后几道光芒闪过,似乎是点点泪珠。
宇文星海担心白纯儿就这么心神不属的乱跑,万一遇上仍在反抗的匪徒,会遭遇什么意外,连忙追了上去。
上官鸿江见状本来也想推开李寒桂追出去,但李寒桂紧紧抱住上官鸿江道:“你别动,你哪儿都别想去!”
上官鸿江不忍心硬把李寒桂推开,心想:“纯儿早就知道我跟寒妹的事,就算一时受到冲击,也终究能够释怀的,况且还有宇文兄跟着她,大约没事,我还是好好安慰寒妹吧。”于是也伸手抱住李寒桂,两人久久不能分开。
白纯儿在营地中跑了一阵,靠在一个草棚外喘气,心想:“上官哥哥早就告诉我他爱着李姊姊了,看李姊姊因为上官哥哥遇难而担忧的神情,似乎也是深爱着上官哥哥的,他们两情相悦、郎才女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白纯儿但越是这么想,心中的痛楚辛酸便越是强烈,彷彿一把利刃不断刺穿灵魂,一次又一次,虽然不会流血,但那痛楚,却比死亡更加鲜明、更加痛苦,令白纯儿不由自主的捧着自己的胸口,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宇文星海远远望见白纯儿捧着胸口,万分痛苦的样子,心中更加怜惜这个初识的姑娘,连忙靠近问道:“白三姑娘,你不要紧吧?上官兄他……”
白纯儿抬起头来,故作镇定道:“上官哥哥没事真是太好了,宇文君,我们去找柳大侠吧。”
白纯儿脚步跨出,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宇文星海眼明手快,一把搂住白纯儿的腰,顺势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紧张问道:“白三姑娘,你当真不要紧吗?”
白纯儿轻轻推开宇文星海,慌张道:“我没事,宇文君请自重。”
宇文星海连忙放开白纯儿,不敢再碰她,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怕白三姑娘跌倒……白三姑娘若是没什么大碍,我们一起去跟大伙会合可好?”
白纯儿道:“我……我还想在这儿缓缓,刚才……刚才跟这么多匪徒交手,我站都站不稳了,你先去吧。”
宇文星海不能放心留白纯儿一个人在这里,便道:“无妨,我便陪白三姑娘在此处歇息一会儿,等白三姑娘缓过来,我们再一起去跟大伙会合也行。”
白纯儿虽然很想独处,但见宇文星海十分关心她的样子,也无力赶他走了,只是闭上双眼,径自调整呼吸,压抑自己内心的伤痛。
宇文星海看着闭上眼睛的白纯儿,白纯儿的眼角仍泛着泪光,睫毛微微颤动,说有多美就有多美,但宇文星海转念一想,忍不住在心中责骂自己:“白三姑娘眼下这般伤心难过,你这人竟还在瞧她美不美,你还是不是人呀?”
宇文星海愈想愈觉得自己不该,伸手猛击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白纯儿闻声睁开眼睛,却见宇文星海又往自己的脑门打了一下,力道之大,在脑门上留下五指红印。
白纯儿好奇问道:“宇文君怎么没事自己往脑门上打?还打得这么用力,脑门上都留下印子了,不疼吗?”
宇文星海不好意思道:“在下刚刚想了些冒犯白三姑娘的事,自觉过意不去,便代替白三姑娘打了自己两掌,还请白三姑娘见谅。”
白纯儿道:“你又没对我做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宇文星海道:“姑娘不知道不代表在下没做,在下既然明白了那是冒犯之事,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白纯儿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原谅你吧。那个,不疼吗?”
白纯儿边问边指着宇文星海脑门上的五指掌印,宇文星海轻抚脑门上热辣辣的掌印道:“不疼,有白三姑娘问了这句话就不疼了。”
白纯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宇文君看上去挺精明的,不料做事竟有些傻气。”心头的痛楚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了许多。
忽闻远处有人大喊:“找着了!找着了!”
白纯儿好奇问道:“他们找着谁了?”
宇文星海道:“在下也不知道,咱们同去瞧瞧可好?”
白纯儿点点头,便循声找去,只见上官鸿江牵着李寒桂的手走在前面,白纯儿缩瑟了一下,脚步有些迟疑,宇文星海见状,毫不迟疑向前去向上官鸿江及李寒桂搭话道:“上官公子、李姑娘,你们可知前头在扰攘什么?”
上官鸿江见是宇文星海,连忙问道:“宇文兄,你不是去追纯儿了吗?她在哪儿?”
白纯儿走上前去问道:“上官哥哥,你没事吧?”
上官鸿江松开李寒桂的手,靠过来摸摸白纯儿的头道:“我怎么会有事?我可是上官鸿江哩!”
白纯儿拍了拍上官鸿江长袍上的尘土,顺了顺他衣衫道:“你没事就好,你的剑呢?李姊姊拾了你的剑,到哪儿去了?”
李寒桂意味深长的看了白纯儿一眼,白纯儿有些胆怯,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宇文星海轻拍了白纯儿的肩头,白纯儿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宇文星海,宇文星海指了指上官鸿江与李寒桂两人,白纯儿一时之间不明白宇文星海的意思。
李寒桂解下背后的雨虹剑,递给上官鸿江,上官鸿江道:“你怎么找到的?我还以为我把雨虹剑给弄丢了,要是被你发现了,我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数落我哩,没想到你竟帮我找回来了!”
李寒桂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怎能任你把剑给丢了!”
上官鸿江接过雨虹剑,往腰带上一摸,却没摸到剑鞘,不好意思道:“剑虽然被你找回来了,可剑鞘还是丢了,可惜了你那黑檀木剑鞘。”
李寒桂道:“无妨,回长安后,我再去找原先的工匠做一个新的剑鞘。”
第236章 拒绝请求
上官鸿江等四人循声分开众人,凑近一看,只见地上一个汉子委靡不振的坐着,柳言生硬把那汉子的脸扳起来,彷彿在仔细端详着什么,楚非剑见上官鸿江来了,连忙道:“上官兄弟,你来得正好,快来瞧瞧,这人究竟是不是裴玄?”
上官鸿江惊讶道:“裴玄没有逃走?怎么可能!”
上官鸿江连忙向前端详那个萎靡不振的汉子,那汉子的确像极了裴玄,但却少了裴玄那桀骜不驯的神情,总之就是不对劲。
柳言生道:“所有捉到的小喽囉口径一致说这人就是裴玄,我瞧却没有十足把握……”
上官鸿江斩钉截铁道:“这人不是裴玄,柳前辈别给他们骗了!”
柳言生亦道:“我瞧也不像,不,相貌倒是有九成像,但那神情、武功是装不来的,此人十之八九不是裴玄。”
蔺羽鹤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还要继续追击杨锐他们吗?”
柳言生道:“那不成,这次我们一起出来的人已经分散在四、五处地方了,经历过几场剧战,即便身上没有挂彩,也已经疲惫不堪,今日先收兵回去,明日再派人探寻杨锐那伙人的下落好了。”
众人纷纷赞同,便在柳言生的指挥之下死救扶伤,将敌我双方的伤者带回长安城中治疗,上官鸿江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本来以为肋骨被顾顺一拳打断了几根,不过醒来一摸,并不像完全断掉的样子,看来只是裂伤而已,但毕竟被崔貉绞闭了气,内息始终不甚通畅,只是在行走之时没办法好好调息,又担心太过刻意停下来调息会让李寒桂、白纯儿两人担心,便想回到白府之后再细细调息。折腾了老半天,上官鸿江一行人才好不容易回到了白府。
宇文星海一路跟着白纯儿,看着上官鸿江跟李寒桂一路亲暱的谈笑,忍不住对白纯儿道:“这两个人在路上卿卿我我,好不害臊。”
白纯儿叹道:“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两情相悦,能不这样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吗?”
宇文星海道:“即便如此,青年男女未及婚嫁,便在大街上这般亲暱,实在不成体统。”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是个率直的人,从不管他人的眼光,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爱护谁就爱护谁,管他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屋子里……”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似乎对上官兄十分了解,见到上官兄跟其他姑娘卿卿我我,不吃醋吗?”
白纯儿慌忙摇手道:“宇文君误会了,我和上官哥哥不是……不是那样的,上官哥哥在我小时候救过我一命,,还让我在瞿阳帮暂住了一年多,我很感激他,如此而已,绝不是……绝不是宇文君想的那样。”
宇文星海低头致歉道:“在下妄自推断白三姑娘的心思,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白纯儿见宇文星海如此谦恭,连忙道:“宇文君不必这么客气,我只不过是在叔叔家借住的孤儿罢了,宇文君家中世代为官,不必对我这么个小丫头如此谦恭。”
宇文星海摇摇头道:“白三姑娘此言差矣,家父累有训示,对高位者谦恭,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不足为观;对卑位者谦恭,才是真正的修养。白三姑娘虽然父母双亡,仍是出身名门,若是连姑娘这样的人都不能谦恭以待,那便枉费了家父日常的教诲。”
白纯儿本以为宇文星海是个迂腐的公子哥儿,没想到武功尚佳不说,谈吐虽然文诌诌,却大有见地,不禁让白纯儿对他刮目相看。
到了白府外,宇文星海拱手一揖道:“在下先行告辞,白三姑娘好好休息。”
白纯儿亦回礼道:“多谢宇文君今日援手,来日定当回报。”
宇文星海道:“义所当为,岂是贪图白三姑娘的回报?白三姑娘若当在下是朋友,往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在下,在下必当助白三姑娘一臂之力。”
白纯儿道:“这可……太麻烦宇文君了……”
宇文星海道:“朋友之间,说什么麻不麻烦?白三姑娘太过客气了。”
白纯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宇文君都这么说了,到时候可别嫌我烦人。”
宇文星海笑道:“白三姑娘当在下是个朋友,在下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嫌白三姑娘麻烦呢?后会有期,在下告辞。”
宇文星海转身离去,白纯儿目送他远去后,这才进到白府去。
柳言生将所有捉到的匪徒全部交由刑部处置,虽然没能捉回裴玄,但剧战一整天,也相当疲累了,便先回到自家府上休息,准备等明日再到刑部报告此次围捕的经过。
不料傍晚时刑部主事宇文宽派人来急招柳言生前去问话,柳言生心想:“我的直属上司一向就不是宇文大人,为何这次宇文大人三番四次要干预我的行动呢?”
但柳言生碍于官职较低,不得不从命,只得跟着传令的公差前往刑部。
柳言生一进到刑部大堂,宇文宽气急败坏,劈头便问道:“柳捕头,你捉回了重犯裴玄怎么没有立即向刑部回报?”
柳言生道:“属下并未捉回裴玄,若是捉到了自当第一时间回报刑部。”
宇文宽摇摇头道:“来人,把裴玄带上来!”
柳言生吃了一惊,心想:“裴玄什么时候被捉到了?”
两个衙役押了一个人上来,柳言生一看,原来是那个貌似裴玄的小喽囉,不禁失笑道:“此人并非裴玄,不过是个长像极为相似的无名之辈罢了。”
宇文宽道:“柳捕头如何断言此人并非裴玄?”
柳言生道:“裴玄是江洋大盗,武功高强,这人一看便不像武功高强之辈,绝非裴玄。”
宇文宽道:“他被你们折腾成这样,即便有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来……这样吧,先不论他是不是裴玄,先行还押刑部大牢,等过几日他恢复得差不多后,再让柳捕头试试他的功夫,藉此分辨此人是否是裴玄。”
柳言生虽感不妥,但身为刑部主事的宇文宽都这么说了,柳言生也没有资格反对,只好妥协。
翌日,柳言生起了个大早,急急赶到刑部,准备调集捕快探查杨锐一伙人的行踪,但值班的官吏拒绝了他的请求。
柳言生大声争论道:“我调集人手去追捕逃犯有什么不对?”
那官吏道:“柳捕头要去追捕谁?”
柳言生道:“前几日刑部大牢被人劫走的裴玄!”
那官吏不明所以道:“裴玄?裴玄不是昨日就被柳捕头捉回来了吗?”
柳言生道:“那不是裴玄,那不过是个小喽囉!”
第237章 独自行动
那官吏道:“怎么会?今日一早我来值班时,大伙都在谈论昨日柳捕头捉回裴玄的事,还大赞柳捕头好本事,竟能两度捉到这般难缠的匪徒,那人不是裴玄吗?”
柳言生还来不及反驳,便有一个汉子道:“那人当然是裴玄!”
柳言生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刑部主事张祺,柳言生道:“张主事,那人不是……”
张祺道:“柳捕头,你过来一会儿。”
张祺不顾柳言生的反对,便将柳言生拉到角落低声道:“柳老弟,这件事你别嚷嚷,我也知道你昨日捉回来的那人不是裴玄,但宇文主事他们不信,我能怎么办?对他们而言,有人能交差便是好事,你何苦拆他们的台?”
柳言生道:“那怎么办?就任凭裴玄逍遥法外了吗?”
张祺道:“当然不是,但刑部中的其他人既然这么认为,咱们也不该明目张胆的跟他们作对,嗯……这样吧,柳老弟,你别动用刑部的捕快,你在江湖上人面也广,我能拨些钱粮给你,你暗中处理此事,等到你捉到裴玄后,再将人犯换过来,你觉得如何?”
柳言生拒绝道:“这不是办法!捉到的人是裴玄就是裴玄,不是裴玄就不是裴玄,怎能这样鱼目混珠?暗中追捕这事更是荒唐,我那些江湖朋友绝非贪图财货之人,若非看不过杨锐一伙人的行径,决不会帮我追捕犯人,张主事这条计谋是万万行不通的,还请张主事三思!”
张祺沉吟道:“柳老弟,不是我说你,官场上不是只有对错而已,要顾及的地方还很多,宇文主事他爹眼下可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刑部有麻烦,他爹能不关注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刑部其他人都不想惹麻烦,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替身,谁想惹祸上身?柳老弟,作哥哥的已经很替你着想了,你想继续追捕裴玄,行,我绝不会阻止你,但是不能张扬,只能暗中去干,这是我的底线。”
柳言生还想据理力争,张祺道:“柳捕头,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张祺说罢拂袖而去。
柳言生颓然返回自家,坐在厅中烦恼:“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明知那家伙不是裴玄,难道要任凭上头那些人粉饰太平吗?但就算是去刑部据理力争,那些文弱书生哪分辨得出武功高下?若不能动用到刑部的力量,我的行动不免受到许多制肘,我还要继续追捕裴玄吗?”
柳言生正想着,一个仆役进来通报道:“老爷,昨日那个宇文公子又来求见了。”
柳言生心头一紧:“莫非是张祺担心镇不住我,跑去跟宇文宽商议,宇文宽派他儿子来施压吗?”但柳言生也不能毫无理由地回绝宇文星海,只能让仆役将宇文星海请进来。
宇文星海一进大厅便道:“承蒙柳前辈接见,在下打扰了。”
柳言生道:“宇文公子别这么说,请坐。”
宇文星海边就座边问道:“今日我在刑部听到一个奇妙的传闻,不知柳前辈是否知道。”
柳言生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但表面上却佯装不知道:“什么奇妙的传闻?”
宇文星海道:“这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柳前辈怎么不知道?”
柳言生道:“愿闻其详。”
宇文星海道:“据说昨日柳前辈捉到的那个匪徒就是裴玄。”
柳言生道:“是吗……”
宇文星海道:“柳前辈昨日不是说那人十之八九不是裴玄?我还以为柳前辈昨晚又独自行动去捉了裴玄,专程陪着家父到刑部大牢去瞧瞧仔细,没想到竟是昨日那个要死不活的小喽囉,我跟他们说这人不是裴玄,他们竟说这匪徒就是裴玄,而且还是柳前辈你保证过的,绝不会有错,我这才到柳前辈这儿问个清楚的。柳前辈,你真的认为那人就是裴玄吗?”
柳言生愈听愈气愤,忍不住拍桌大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人要交差了事,自愿中这金蝉脱壳之计,竟还拖我下水?非但如此,还说这是我保证身分没有问题的?你自己去问张祺,我今日一早才跟他争执此事,他竟要我息事宁人,这会儿还用我的名义去力证那匪徒的身分?”
宇文星海惊讶道:“不是柳前辈说的?”
柳言生怒道:“他妈的,我会说这等不负责任的话?”
宇文星海道:“那是刑部的人有意要将错就错了?”
柳言生道:“那群老狐狸想将错就错也就罢了,怎会这般无耻,硬要说是我保证的?”
宇文星海道:“那还用得着说,肯定是要让柳前辈在事迹败露时承担罪责。”
柳言生起身怒道:“一群小人,为了保住权位什么下贱的事做不出来?不成,我非到刑部去说个明白不可!”
柳言生说着就要冲出大厅,宇文星海连忙拉住柳言生道:“柳前辈暂且息怒,这会儿前辈到刑部去也说不明白的,连我这种偶然到刑部去转转的人都听到这样的传言了,刑部上下肯定早就知道这话是出自柳前辈之口,就算柳前辈再否认,也是无用了。”
柳言生回头怒道:“臭小子,你老头也是共犯之一,别说得好像没你的事一样!”
宇文星海道:“家父不黯武功,说不定是被小人蒙蔽,也未可知,眼下应该想想办法解决这麻烦,大发脾气也无济于事。”
柳言生虽在气头上,但也知道宇文星海说得有理,走回厅中“啪”的一屁股坐下,怒气未消道:“那好,臭小子,你替我想想办法!”
宇文星海沉吟了一会儿道:“昨日我们攻破的匪徒营地大约位在长安西北,杨锐等首脑大多向北或向西逃窜,我相信他们仍会聚集在某一处,虽然柳前辈眼下无法调用捕快,但凭柳氏、蔺门等武林同道同去搜索,应当能找到一些线索才是,最怕他们已经远走高飞,那可就捉不到了,若是仍在长安左近,迟早能被我们找到。”
柳言生道:“就你这么说是要我暗中追捕了?”
宇文星海道:“晚辈知道这绝非上策,但就眼下情势,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柳言生心想:“张祺与宇文星海的谋划如出一辙,看来眼前最万全的计策也就是如此了。”柳言生虽然愤恨不平,但身在官场,不得不接受这个下策。
正当柳言生要遣仆役到各处邀集帮手时,忽而提到白天云府上,宇文星海插话道:“在下正好要到白府去一趟,柳前辈交代我便是。”
柳言生道:“这样吗?那便麻烦你了。”
第238章 助力
宇文星海得了这个借口,便来到了白府,美其名是要替柳言生招募帮手,实际上是想到白府碰碰运气,看能否巧遇白纯儿。
白天云听说宇文星海求见,心中也是纳闷:“我跟宇文宽也没什么往来,他儿子来找我做什么?”
宇文星海一进大厅便说明来意道:“白二侠,在下今日前来拜访,非为他事,乃是为了逮捕裴玄一事。”
白天云以为宇文星海是要来追究他们前几天攻打濮王府之事,连忙摇摇手道:“这事我只是应柳言生的邀请而为,其中种种胆大妄为的行径并非我谋划的,请宇文公子转达令尊,高抬贵手。”
宇文星海摇头失笑道:“白二侠误会了,在下今日来并非追究白二侠的罪责,而是柳前辈嘱托我来向白二侠请求,希望白二侠能够帮他搜捕裴玄。”
白天云一听宇文星海是为了此事而来,马上板起一张脸道:“此事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天我府上为了追捕裴玄之事弄得鸡飞狗跳,结果呢?人没捉到也就罢了,还搞得我家里让一堆伤员借住了,柳言生有过来瞧一瞧吗?没有。这会儿又要我去帮他找人?指不定又要攻打什么齐王府、赵王府,他有刑部罩着还没事,我们平民百姓可没人能当靠山,万一被扣上个谋逆造反的帽子,何时要被抄家灭族都不知道哩?要我帮他?他先来帮帮我吧!”
宇文星海听白天云这一席唠叨话,心想:“白天云好歹也是京城一带的武林名宿,怎么眼界如此狭隘?”但表面上仍是笑笑道:“白二侠既然有许多苦衷,此事就当作在下没提过。适才白二侠提到伤员的事,不知是否遇到什么难处?”
白天云哼了一声道:“你自个儿到边厢去瞧瞧,总有四、五个伤员,请了两个大夫来替他们疗伤,那还不够麻烦吗?”
宇文星海不知这些人里是否包含上官鸿江,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代替柳前辈探望一下伤员好了。”白天云哼了一声,指派一个仆役带路,显然完全不想涉足此事。
宇文星海来到边厢,看见解钧、谢楷、宇文镝等数人躺在其中,白纯儿正在照料他们。白纯儿一见到宇文星海,便有些惊讶道:“宇文君,你怎么来了?”
宇文星海道:“在下代柳前辈来探望伤者,这些人都没有大碍吧?”
白纯儿道:“这些人的伤势都不太重,过几天就会痊愈了。”宇文星海道:“上官兄呢,他不是也受伤了?”
白纯儿脸色一沉,郁郁道:“上官哥哥在客房中,有人专门照顾他,怎么还会到我这儿来?”
宇文星海听出白纯儿话中的阴郁,低头赔罪道:“在下口拙,让白三姑娘不高兴了。”
白纯儿听了,连忙摇摇手道:“我没有不高兴,宇文君不必为了此事道歉。”
宇文星海道:“方便的话,可以麻烦白三姑娘引在下去见上官兄吗?在下有些事要与上官兄商议。”
白纯儿有些为难,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宇文君请跟我来。”
两人来到客房外面,白纯儿道:“上官哥哥就住在里头,宇文君请自便。”
白纯儿说罢转身要走,彷彿客房中住了什么豺狼虎豹般,避之唯恐不及。
宇文星海出声叫住她道:“白三姑娘,你不一起进去吗?”
白纯儿幽幽道:“触景伤情,又何必进去,自找罪受?”白纯儿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宇文星海喃喃道:“白三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摇摇头甩开这些臆测,敲了敲客房的门道:“在下宇文星海,求见瞿阳帮上官少侠。”
上官鸿江隔着门道:“门没闩,你进来吧。”
宇文星海道:“如此便打扰了。”宇文星海推开房门进房,只见李寒桂坐在床边,不知为了什么事笑得花枝乱颤。
宇文星海道:“上官兄、李姑娘,两位可好?”
上官鸿江道:“都好,宇文兄今日来有何贵干?”
宇文星海道:“在下是替柳前辈来的,裴玄被杨锐一伙人救走,到今日仍没有下落,柳前辈打算再招好手追捕裴玄,不知上官兄能否助其一臂之力?”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道:“若不趁着杨锐这伙人伤得伤、逃得逃时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要打败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哩!我本就与杨锐那伙人有过节,不趁此机会打击他们,更待何时?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帮手。”
宇文星海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代柳前辈谢谢你,上官兄身上还有伤,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
上官鸿江道:“寒妹,你替我送送宇文兄。”
宇文星海走到房门口,辞谢道:“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下知道该怎么走,不必劳驾李姑娘了,在下告辞。”
李寒桂道:“那倒不麻烦,听说宇文公子的祖父眼下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父亲又是刑部主事,家世显赫呀!”
宇文星海拱手谦逊道:“那不敢当,家祖父一生为官,最不喜欢旁人拿这件事夸赞他。家祖父常道:『在朝廷为官,那是为黎民百姓做事,绝非为了提高己身的名望,或是光宗耀祖什么的,若是能让天下百姓都有饭吃,都能够安居乐业,这才不枉当今圣上的提拔。』”
李寒桂心中暗想:“朝廷里头的高官不是想着权势名望,就是想着财富美人,你爷爷会关心黎民百姓的死活?真是随口胡诌!”但口中却道:“令祖父心怀黎民百姓,实在令人敬佩。”
宇文星海道:“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两人来到边厢,白纯儿还在照料伤员,见到李寒桂跟宇文星海同来,脸色有些苍白,宇文星海对李寒桂道:“在下还有事要与白三姑娘谈谈,李姑娘请自便。”李寒桂也没跟白纯儿打招呼便离开了。
宇文星海对白纯儿道:“柳前辈要组织一些武林同道前去寻觅杨锐一伙人的踪迹,但令叔并不想参与,不知白三姑娘是否愿意出一分力?”白纯儿漫应一声,愣愣出神,并不答话。
宇文星海自从认识白纯儿后,还不曾被如此无礼的对待,宇文星海自认今日没有做什么冒犯白纯儿的事,对白纯儿的举止感到一头雾水,只得再次低头道歉:“在下失礼,不知在下何处冒犯了白三姑娘,请白三姑娘直说无妨,白三姑娘如此对待在下,在下着实不能接受。”
白纯儿回过神来,微微怨怼道:“男子都是这个样子吗?柳前辈眼下还是只顾着捉匪徒啊……唉……”
宇文星海一听白纯儿的不满是对柳言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便道:“白三姑娘以为柳前辈还有什么事应该先做吗?”
白纯儿看了宇文星海一眼道:“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又不能帮柳前辈做什么……”
第239章 错言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你便跟在下说了吧,话说一半,不是令在下白白着急吗?”
白纯儿叹道:“柳前辈到这会儿都还没把柳夫人母子接回家住,只是一心要去捉匪徒,你不觉得柳夫人母子很可怜吗?”
宇文星海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他们母子不是被救回来了吗?”
白纯儿道:“救回来是救回来了,但那天跟柳前辈吵了一架后便一直住在娘家,直到今日柳前辈连去看一看她们母子都没有,你不觉得柳前辈不近人情吗?”
宇文星海道:“虽说柳前辈这几日都在忙,但对柳夫人确实太冷淡了些。”
白纯儿道:“平儿还那么小,这次被劫后就没见过父亲,真是可怜。”白纯儿说着洒了几滴眼泪。
宇文星海心想:“白三姑娘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转念一想才发现不是如此:“白三姑娘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她自幼父母双亡,知道柳前辈对幼子不闻不问时才会如此难受。”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白纯儿,只能傻楞楞站在那儿看白纯儿流泪。
白纯儿转过头去把泪水抹去,强颜欢笑道:“让宇文君见笑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掉眼泪……”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都会有难过的时候,尤其是白三姑娘的父母遭遇了……”宇文星海说到这里又意识到刻意提起会让白纯儿更难过,改口道:“在下是说柳前辈实在不应该,怎么可以把柳夫人跟孩子丢着不管,在下……”宇文星海说到此处已经圆不下去了,只能尴尬的停下不说。
白纯儿听出宇文星海想安慰自己,却又极力回避提起自己父母双亡的事,眼中呛着泪,却笑了出来道:“宇文君真不机伶。”宇文星海知道自己的意图被白纯儿看穿,只能尴尬的笑笑。
白纯儿道:“我这些天一直想去探望柳夫人,但一直没机会,上官哥哥又……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名目去……”
宇文星海道:“白三姑娘想去探望柳夫人便去探望柳夫人,为何还要有什么名目?”
白纯儿道:“宇文君当真率性,我做不到。”
宇文星海情不自禁拉起白纯儿的手道:“那就让在下带白三姑娘去吧!”白纯儿有些害羞,微微一挣,却没挣开宇文星海的手,只好就这么让宇文星海拉着。
直到两人要上马时,宇文星海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白纯儿的手,连忙把手放开,低头道歉:“在下唐突,又冒犯了白三姑娘。”
白纯儿摇摇头道:“我很欣赏宇文君的率直真诚,那算不上什么冒犯。”
两人上马后直奔蔺羽鹤的住所,宇文星海对门口的蔺氏门人道:“在下宇文星海,前来探望柳夫人,不知是否方便?”那蔺氏门人引宇文星海及白纯儿到大厅,不久后蔺芸栀便出来见他们。
白纯儿问道:“柳夫人,柳前辈一直都没来接你吗?”
蔺芸栀怨道:“接我?那人气我没告诉他我被劫走的过程,自那日吵过架后就没来过了,怎么会来接我回家?”
宇文星海替柳言生缓颊道:“柳前辈这些日子为了追捕裴玄,忙得焦头烂额,着实抽不出空来,请柳夫人见谅。”
蔺芸栀挥挥手道:“你们不必替他找借口了,那人真要有心,即便还有十个匪徒没被捉到,他也会来接我们的。半年多前,平儿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我一个时辰内派家仆到刑部去找他不下二十次,他也没回来看过一眼。我早已不寄望那人会在乎我们母子俩的死活了……”
白纯儿听了十分难过,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家人来得重要,离开蔺府后,白纯儿问宇文星海道:“柳前辈为何会对自己的妻儿不闻不问呢?难道他不疼爱自己的妻儿吗?”
宇文星海道:“在下并非柳前辈,不能替柳前辈回答这问题,但在下亦觉得柳前辈如此行径实在不可取。”
白纯儿愈想愈不对劲,拉转马头道:“不成,我要去找柳前辈问个清楚。”宇文星海自然也跟着掉转马首前往柳府。
两人来到柳府,白纯儿不等仆役通报就直闯进去,只见柳言生坐在大厅上吩咐一些小辈往何处搜查,白纯儿分开众人,指着柳言生道:“柳……柳前辈,你怎能这样?”
柳言生见白纯儿一进来便不明不白的质问他,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疑惑的看着与白纯儿同行的宇文星海。
宇文星海说明道:“柳前辈这些天都没去瞧柳夫人,还让柳夫人住在蔺捕头家中,白三姑娘很替柳夫人感到不平。”
柳言生一听是为了此事,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眼下公务繁忙,没有时间顾及儿女私情,待裴玄被逮捕归案后,我自会去我丈人家向夫人赔罪,白姑娘不必操心。”
白纯儿一听,心中更加不平,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个汉子道:“小姑娘,别人家的家务事你别管,哪天你自个儿成亲了,就知道什么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旁边一群武林好手指指点点,不住讪笑。
白纯儿低头不语,宇文星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柳言生道:“两位既然如此悠闲,便替我搜索杨锐一行人的下落吧,愈早捉到裴玄我就能愈早能去看我夫人,如何?”白纯儿心中不快,理也不理柳言生,转头就步出大厅。
宇文星海见状便向柳言生道:“柳前辈请别见怪,白三姑娘十分同情令公子的处境,不免有些失礼,在下代替白三姑娘道歉。”宇文星海说着一揖到地。
柳言生挥挥手道:“罢了,我不会跟那小姑娘计较。”
宇文星海道:“柳前辈宽宏大量,在下不胜感激,那么在下先行告辞了。”
柳言生道:“请宇文公子代我向令尊问好,若能替我澄清裴玄之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宇文星海点点头道:“在下必定会在家父面前替柳前辈分说,请前辈宽心。”宇文星海转头快步离开,赶忙去追白纯儿了。
宇文星海直追到马厩才追到白纯儿,连忙拉住白纯儿的马缰道:“白三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如此气愤?”
白纯儿道:“我没生气,但柳前辈实在太过气人,怎么大伙都不觉得他做错了?”
宇文星海道:“你要一群江湖侠客明白女人家的心思,那不是缘木求鱼吗?”
白纯儿盯着宇文星海道:“宇文君也觉得我很可笑吗?”
宇文星海急忙摇手道:“绝对没有,在下的意思是,那些人长年在江湖上打滚,不能理解女人家的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在下是能够明白的,在下清楚白三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宇文星海话才刚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
第240章 束手就擒
白纯儿有些慌张道:“宇文君,你……”
宇文星海连忙摇手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的意思是,在下知道白三姑娘的心情,在下……”宇文星海一时词穷,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白纯儿微微一笑,接过缰绳上马,宇文星海也上马跟着白纯儿离去,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白府,一路上都没有交谈,气氛有些尴尬。
宇文星海在白府外下马对白纯儿道:“白三姑娘,在下莽撞口拙,若有什么冲撞姑娘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在下就此告辞。”
白纯儿道:“宇文君,你其实不必顾虑这么多,我没有这么脆弱,不需要让你这般小心翼翼捧在手中。”
宇文星海摇摇头道:“不,那是必须的,白三姑娘不必在意。”白纯儿还想说些什么,但宇文星海已经上马径自离去了。
白纯儿喃喃道:“这样欲盖弥彰不是更伤人吗?宇文君真是不解风情……”
柳言生指挥招集来的武林好手在长安西北郊区搜索了八、九日,一无所获,柳言生不得不断定杨锐一伙人已经离开长安左近了。
上官鸿江等伤员多半已经痊愈,解钧的肋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既然杨锐一伙人已经不在长安,上官鸿江便打算回凤州去了。
这日他向白纯儿道:“纯儿,我也出来大半个月了,该回凤州去了。”
白纯儿怯生生问道:“李姊姊也要跟你一起回凤州吗?”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道:“也算是要一起回凤州吧……她爹要她去见我爹,她得到涪州去,就顺道先跟我回凤州。”
白纯儿心头一紧:“李姊姊她爹为什么要她去见上官帮主?莫非……”
上官鸿江见白纯儿神情紧张,连忙摇手道:“纯儿,你别想岔了,李伯伯想与我爹交个朋友,特地派寒妹送些礼物去给我爹,没别的意思。”
白纯儿道:“这样啊……”白纯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看来仍是将信将疑的样子。
上官鸿江道:“那独眼客之事我在凤州会替你留意的,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你就留在长安跟你叔叔好好练武吧!”
白纯儿虽然想跟着上官鸿江去凤州,但一想到一路上都得看着上官鸿江跟李寒桂卿卿我我的样子,心中又是隐隐作痛,只能漫应一声,没有正面回应。
翌日,上官鸿江、解钧、李寒桂、谢楷及宇文镝收拾好行囊,出发回凤州去。
白纯儿不愿正面承担离别之苦,大清早便躲到后进一处小庭院里埋头练武,竟忍心不去送别上官鸿江,一路从风掌、鸣腿练到吹沙掌法、裂石拳法及飞风剑法,直到午时,连一个人也没来找过她。
白纯儿心想:“上官哥哥要回去了,也没来找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愈想愈是凄苦,便坐在枯树下的大石上,潸然泪下,鹅毛般的细雪飘落,冻得白纯儿睫毛上的泪水都结成了冰珠。
不知过了多久,白纯儿终于克制不住想见上官鸿江的心情,猛然站起身来,抖落了满身的细雪,往门口跑去,就在这心神不属之际,在转角狠狠撞上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白瑰。
白瑰见白纯儿慌慌张张,不知她在搞什么花样,便骂道:“臭丫头,你没长眼睛呀?横冲直撞的是急着去投胎吗?”
白纯儿也不管来人是谁,直问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他回去了吗?”
白瑰听白纯儿这么一问,得意的笑道:“我道你这丫头在慌张什么,原来是为了上官少侠呀!哈哈,上官少侠早走了,连一句话也没问起你,我瞧他与李姑娘亲热的样子,便知道你已经没机会了,你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白纯儿道:“他们走了多久了?”
白瑰仍是嘲讽道:“追不上啦、追不上啦!你不必白费力气了!”白纯儿知道没办法再从白瑰嘴里问到些什么,便撇下白瑰,骑马出府,往西方追去。
白纯儿驰马在城中狂奔,一路上人马闪避,好不吓人。
宇文星海本是奉宇文宽之命,要到柳言生府上去制止柳言生继续搜捕裴玄,路上瞥见一个少女骑马狂奔,身影依稀认得是白纯儿,连忙追上前看,不是白纯儿又是谁?
宇文星海连忙喊道:“白三姑娘、白三姑娘!”白纯儿充耳不闻,只是催着缰绳,向前疾驰。
白纯儿忽见前有数骑,以为自己追上了上官鸿江一行人,便大喊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你别走得这么急呀!”
带头的一个秃顶大汉回头一看,喜道:“又来了个标致的小姑娘,老子今日走了什么桃花运?”却是金顶分尸手顾顺。
白纯儿愣了一楞,正准备勒马掉头逃跑时,却见顾顺左手挟了一个年轻姑娘,那年轻姑娘长相秀丽,颇有英气,看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直喊道:“救命、救命……”
白纯儿想也不想,拔剑便向顾顺砍去,顾顺揶揄道:“小姑娘挺泼辣的,我喜欢,小子们,去教教这小姑娘礼貌!”
一旁四、五个小喽囉应声拔刀,群起围攻白纯儿。后头追上的宇文星海见状,也立刻拔剑上前援助白纯儿。
白纯儿见宇文星海突然出现,惊讶道:“宇文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星海道:“在下见白三姑娘在长安大街中疾驰,一路追过来的。闲话休说,先解决了这些小喽囉再谈!”白纯儿点点头,使动飞风剑法,转眼便伤了两个小喽囉;宇文星海使出家传剑法,砍断了一个小喽囉的手臂。
众小喽囉人数虽多,但武功平平,白纯儿和宇文星海两人联手,转眼便将众小喽囉杀退。
顾顺见小喽囉败退,一巴掌打在其中一个小喽囉脸上,怒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白脸,这也打不赢,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啥用处?让开!”那小喽囉被顾顺一掌打趴在地,门牙摔断了两颗。
顾顺把那年轻姑娘摔在地上,那年轻姑娘正要起身,就被两三个小喽囉压住,十分狼狈。
顾顺双掌一错,直取白纯儿,白纯儿知道顾顺武功极强,自己不是对手,虽然出剑相距,但使的全是防御的招式,力求不败而已。
宇文星海一见白纯儿遇难,立刻挥剑直攻顾顺,顾顺一听剑的来势,便知宇文星海绝非泛泛之辈,骂道:“臭书生,你不回家苦读求功名,跑来这儿瞎搅和什么?”
宇文星海道:“谁瞎搅和了?像你这种强掳良家妇女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我是替天行道,你乖乖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