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陪同出发
柳言生看着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对于计谋、杀敌侃侃而谈,心中不寒而栗,暗忖道:“小子已是如此,老子绝不会差到哪儿去,瞿阳帮不谋反便罢,一旦谋反必定会震动天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柳言生表面上却是一脸敬佩的样子。
一行人回到城中,柳言生对上官鸿江道:“我与铁捕头到凤州府回报刺使大人,看看能不能暂时把城北、城东郊外的百姓迁进城中,坚壁清野,至于封锁三叉寨的工作就要麻烦上官兄弟了。”
上官鸿江道:“柳前辈放心,我不会让一粒麦子进到三叉寨中,也不会再放裴玄自由进出了,从今晚开始,我跟两个长老会轮流巡夜,一见他们溜出来,立即便打回去。”
柳言生道:“只有你们三人轮班,也太过辛苦,不若让楚兄他们三人帮你们吧。”
上官鸿江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他们轮班的,你道我一个人拦得住裴玄吗?”柳言生苦笑着点点头,径自招呼铁庆去了。
上官鸿江回到分舵,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到议事大厅旁的厢房去找白纯儿,却只见那大夫坐着打盹,连楚非剑夫妻都不见了。
上官鸿江轻轻摇醒那大夫,那大夫吓了一跳,心想:“怎么我每次恍神打盹都给分舵主抓到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问道:“分舵主有何见教?”
上官鸿江毫不理会那大夫的尴尬,急问道:“白姑娘呢?怎么连楚大哥夫妇都不见了?”
那大夫苦笑道:“他们一下午都在里头聊天,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楚夫人突然说要去切磋一下,拉着楚大侠跟白姑娘匆匆离去了,丝毫不像受伤的人,三人去了总有大半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到哪儿去切磋了。”
上官鸿江急道:“白姑娘与楚夫人身上的伤还没好,要去切磋什么?”那大夫道:“谁知道……”
上官鸿江不待那大夫说完,便转身跑出厢房,遇到帮众便问:“你有没有看见白姑娘和楚大侠夫妇?”连问了好几人都说没瞧见,忽闻庭院一角传来击剑之声,上官鸿江急忙跑去,果见白纯儿左手持剑与楚非剑比试。
虽然楚非剑出手极慢,也没什么使劲,上官鸿江还是很紧张的喊道:“停、停、停!别比试了!”楚非剑闻声停剑不发。
白纯儿放下剑回头看是上官鸿江,连忙走过来道:“上官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官鸿江急道:“那大夫不是特别交代你这几日别使劲吗?你怎么还跟楚大哥比试?”
白纯儿委屈道:“我用左手使剑呀,而且是铃姐姐说她无聊,正巧说到楚前辈练的『闪雷剑法』会被我家的『飞风剑法』克制,楚前辈说他不信,定要找我比划比划,我说我也伤了手臂,这几日没法使剑,改日再说,铃姐姐不依,偏要看我跟楚前辈比试,硬是拉着我跟楚前辈到这儿来,我只好用左手使剑跟楚前辈比试,幸亏楚前辈招式放慢,又没什么使劲,我这才没有出丑。”
楚非剑道:“我知道白姑娘受了伤,只是摆几个架式,没敢用劲,上官兄弟别太紧张。”
上官鸿江摸了摸白纯儿的周身,彷彿在确认白纯儿的确没有受伤,嘴里仍是不太高兴道:“没受伤就好,楚大嫂也太胡闹了,明知纯儿手臂受了伤,还硬拖着纯儿来比试,楚大哥也是,也不劝着点。”
楚非剑道:“你们才知道她胡闹哩,我时常被她这么牵着鼻子走,不知道在师弟面前闹了几次笑话,有一次……”
田铃不待自己的“事迹”被楚非剑说出来,连忙喊道:“楚非剑!你敢说出来,待会儿回房你就完蛋了!”
楚非剑反驳道:“你自己做的事还不准我说?我可是忍你很久了喔!”
田铃道:“那你当下为何不反对,等我们闹了笑话又要怪我?”
楚非剑道:“我没反对?我哪一次没拦着你?是你老是一意孤行才会闹出那么多笑话,这会儿又怪我没反对了?”上官鸿江看他们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也没有要劝和的意思,拉着白纯儿悄悄溜走了。
上官鸿江问道:“他们该不会一下午都这样斗嘴吧?”
白纯儿想了一下子道:“倒也没有整个下午都在斗嘴啦,只是三不五时就会很像要吵起来似的,不过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说不定我们一溜走,他们就又合好了也不一定。”
上官鸿江摇摇头道:“这夫妻俩还真是一对活宝,我先前还觉得夫妻能像那样相处很不错,这下倒是看得厌烦了。”
白纯儿道:“不会呀,我觉得那样很好呀,你不觉得铃姐姐那样很真诚吗?”
上官鸿江道:“那也是,这么说来你得好好学学楚大嫂。”
白纯儿道:“我试试,只是不知道成不成。哼哼……你这一下午跑得不见人影,都到哪儿鬼混去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上官鸿江慌道:“不……不……你还是别学了,我心里受不了。”
白纯儿笑道:“我道上官哥哥脸皮厚得很,被这么唸个几句还不见得有反应,没想到上官哥哥这样就受不了了。”
上官鸿江道:“我在其他人面前脸皮是挺厚的,只有在你面前才脸皮薄。”白纯儿听上官鸿江说得有趣,又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后,上官鸿江陪白纯儿回房,上官鸿江道:“这几日要开始忙着攻打三叉寨的事,恐怕没办法每日来找你,不过我会尽量偷出些时间来找你,你手臂受伤了,可别自己去寻访那独眼客,若觉得闷了,在城中逛逛倒也无妨,去找铃姐姐聊聊天也成,尽可能别出城去。”
白纯儿虽感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道:“我知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只是我离开我二叔家也有两个多月了,十一月前总得回去一趟,跟他们报个平安,真要东奔西跑不见人影,总得交代一声,是吧?”
上官鸿江道:“那倒也是。也不知道十月底能不能把这三叉寨拿下来,等这三叉寨攻下来之后,我再陪你回你二叔家去。”
白纯儿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地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回长安吗?”
上官鸿江道:“嗯,你一个人回去肯定会被你二叔骂得很惨,我陪你回去,你二叔也就不便说什么了,往后你还得回凤州来找人,让你这么个小姑娘来回走上几百里路,我不大放心。”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你待我真好。”
第197章 羞涩
上官鸿江捏了捏白纯儿的鼻子道:“你这会儿才知道呀,小麻烦。”
说着两人来到白纯儿房外,上官鸿江在门外止步,白纯儿推开房门进屋去,却见上官鸿江站在门外不肯进来,问道:“上官哥哥你怎么了?外头天冷,你快进房来呀,我要关门了。”
上官鸿江道:“我不进去,待会儿你又要换衣裳逼我看,我可无福消受。”
白纯儿想起上次在上官鸿江面前换衣裳的事,羞得满脸涨红,嗫嚅道:“我……我哪有逼上官哥哥看,我只是想让上官哥哥……上官哥哥可以不看的……”
上官鸿江逗弄白纯儿道:“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在我面前换衣裳,我怎么舍得不看?”
白纯儿一听上官鸿江这么说,脸又羞得更红了,嗔道:“你当真不打算进来?你不进来我可要关门啦!”
上官鸿江敛容道:“好啦,不逗你了,我要去忙帮中的事了,你早点休息。”说罢转身要走,白纯儿叫道:“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回头看着白纯儿红晕未退的脸庞问道:“怎么了?”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要小心喔,三叉寨上的盗匪这么多,官府也不怎么牢靠,我瞧柳大侠他对瞿阳帮很有戒心,未必会真心出力帮你,凤州分舵的帮众人数又那么少,你别逞强喔。”
上官鸿江笑着摸摸白纯儿的头道:“你别担心,我可是上官鸿江哩!哪轮得到你这小姑娘替我担心?我走了。”上官鸿江大步离去,白纯儿看着上官鸿江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就是这样才担心你呀……上官哥哥真是大傻瓜。”直到看不见上官鸿江的身影后,白纯儿才进屋将房门关上。
少官鸿江来到议事大厅,只有值班的祁恒在内,上官鸿江吩咐帮众去将鞠海、冯久霖两位长老及湘南派楚非剑等三人找来。过了莫约一顿饭的时间,五人陆陆续续来到议事大厅。
上官鸿江对诸人道:“为了封锁三叉寨的人下山劫掠,瞿阳帮三人与湘南派三人要轮流到三叉岗下守哨,主要就是要挡住裴玄下山。此事我已取得柳前辈的首肯了,请湘南派三位前辈尽力配合。”
楚非剑道:“上官兄弟客气了,我们三人本就是跟柳兄前来追捕裴玄的,说什么配合不配合的,太过见外了。”
上官鸿江道:“那我就径自分组了,第一组我与周非元周大哥,第二组鞠长老与段非言段大哥,第三组冯长老与楚非剑楚大哥,每组人守哨六个时辰,直到发动攻击前为止。”另外五人点头答应。
上官鸿江道:“那么亥正时请周大哥到门口与我会合,同去岗哨,明日午时前请鞠长老与段大哥前来接班,接着是冯长老与楚大哥,就这样接续下去。”其余五人皆无异议。
上官鸿江道:“那就先各自回去准备吧,请各位准时轮班。”上官鸿江待五人散去后,也回到自己房中。
上官鸿江把随身携带的两把剑解下来,一柄是李寒桂送给他的雨虹剑,另一柄是韩刚传给他的季流剑,上官鸿江看着桌上的两柄剑,心想:“对上裴玄这等高手,身上能轻便一分便灵动一分,带着两柄剑不免有些累赘,我该带上哪柄剑呢?”上官鸿江抽出雨虹剑轻劈两下,雨虹剑较轻快,也甚是锐利,只是不甚容易重伤敌人。
上官鸿江放下雨虹剑,又抽出季流剑挥了几下,季流剑虽然没有敛芒剑重,但仍比雨虹剑重了些,据韩刚所言,冬季的季流剑主敛藏,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上官鸿江交替使用两柄剑试招,最后还是觉得沉重些的季流剑相对顺手些,于是便将雨虹剑收回剑鞘中,喃喃道:“寒妹,不是我要违背与你的约定,只是这裴玄武功实在太强,我身上只能带着一柄剑,不得不将雨虹剑留在房中,请你谅解。”说罢吻了剑鞘一下,取出锦织剑囊将雨虹剑妥善装好,挂在屋中墙上。
到了亥正,上官鸿江带着季流剑来到分舵门口,只见周非元一身劲装,已等在门口,上官鸿江道:“我来晚了,让周大哥久等了。”
周非元道:“我也刚到,没等多久,事不宜迟,我们快到三叉岗去吧。”正当要动身出发时,周非元才发现问题,回头问上官鸿江道:“等会儿,眼下已经宵禁,我们该怎么出城去?”
上官鸿江笑道:“周大哥跟着我走就是了,不必担心这些小事。”周非元听上官鸿江说宵禁是“小事”,不免一脸疑惑。
上官鸿江毫不理会周非元的疑惑,带头走出分舵,两人走在无人的大街上,毫无遮掩,周非元低声对上官鸿江道:“我们这样大剌剌在宵禁时走在路上,城中的巡守、更夫不会把我们捉走吗?”
上官鸿江道:“有柳大哥在官府里罩着,你担心什么?”
周非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上官鸿江道:“别担心,你瞧,我们这不是到城门了吗?”
周非元道:“到城门才要担心吧?这儿有多少卫兵?”
上官鸿江彷彿没有听见周非元的话,径自走向城门,周非元只能故作镇定跟着上官鸿江走向城门。
守卫城门的卫兵一如往常拦下上官鸿江,正要喝问时,上官鸿江拿出一块深褐色木牌亮给那卫兵看,那卫兵立刻变容,恭敬道:“不知大人有何事?”
上官鸿江道:“我们要出城去,替我们开门罢。”
那卫兵道:“是、是,大人慢走。”连忙将城门打开四、五尺的宽度,让上官鸿江与周非元出城。
周非元惊讶道:“那是什么,怎能让卫兵如此恭敬?”上官鸿江把那深褐色木牌抛给周非元看,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瞿阳帮使钱买来的,据说是山南西道采访使的使节令牌,比之刺史的敕令还要有用些,那些卫兵看到这玩意儿,以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微服出巡视察来了,这会儿说不定火速上报给刺史大人去了,打扰了刺史大人的一夜好眠还真是抱歉哩,哈哈。”
周非元对瞿阳帮的手腕感到十分惊愕,心想:“江湖上人称瞿阳帮与朝廷过从甚密,看来并非虚言,连这等紧要的令牌都能弄到手,确实不容易,上官鸿江虽说是使钱买来的,但其他人没有管道,还不知道要去跟谁买哩。”
说着两人来到三叉岗下的岗哨,解钧迎了出来,满脸倦容,上官鸿江要周非元先进岗哨中,拉着解钧到一旁道:“解兄怎么这么疲累的样子?该不会这几天都在守哨,没有回分舵去休息吧?”
第198章 捕快来援
解钧道:“我怕回分舵去又撞见了那个姓柳的,万一一言不合又跟他打起来,没办法跟分舵主交待……”
上官鸿江道:“你傻了呀?万一你累死了,我去找谁来帮我指挥帮众?你回分舵就躲在房中闷头睡你的觉,醒了再过来就行了,这样最好是会遇到那个伪善的家伙。”
解钧听上官鸿江如此说,失笑道:“分舵主跟那姓柳的又没什么恩怨,干嘛叫那人『伪善的家伙』?”
上官鸿江道:“那家伙对瞿阳帮有意见,要他做事他又没本事,不是伪善是什么?这儿有我在,你快回分舵去休息吧。”说着将身上的令牌塞到解钧手中,解钧不好违拗上官鸿江的意思,便回分舵去休息了。
上官鸿江把解钧遣回分舵后才进到岗哨中,问守哨的帮众道:“今日盗匪有试图下山吗?”
那帮众道:“盗匪下山两次,都被我们挡了下来,我们杀了盗匪三人,有两个帮众混战中重伤了。受伤的帮众已经送回分舵救治,分舵遣了一批新的帮众来接替,目前守在三叉岗下的帮众有两百余人,凤州分舵的帮众几乎都在这了。”
上官鸿江点点头后对周非元道:“周大哥,守哨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做,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小睡一下无妨。”
周非元道:“怎么能让上官兄弟自己熬夜,我却睡觉去呢?我好歹也是你前辈,怎么能这么没有责任感?”
上官鸿江道:“我只是这样提议而已,要怎么做悉听尊便。”说罢走出岗哨,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去了。
周非元在岗哨中坐地,百无聊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打起瞌睡来。上官鸿江在岗哨外观看星象,暗自回忆“阴阳四时阵”中“星辰”一节中的生克变化。
盗匪一夜没有动静,转眼便天亮了。吃过充当早饭的面饼后,上官鸿江一如往常练起武来,直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休息。直到午时前鞠海与段非言前来接班,三叉寨上的盗匪都没有动静。
就这样三班轮流守哨五日,盗匪似乎已经知道冲不下山,不再时时下山劫掠,五日中仅由裴玄率领大队盗匪下山两次,一次遇上冯久霖与楚非剑,楚非剑痛恨裴玄意图杀害妻子,一柄剑使得虎虎生风,只攻不守,彷彿要立毙裴玄于剑下,若非冯久霖替楚非剑挡下裴玄的杀招,楚非剑非受伤不可,最后裴玄眼见盗匪们冲不过,只能收兵回寨。
另一次遇到上官鸿江与周非元,上官鸿江使出“鲲鹏剑法”,勉强与裴玄打成平手,周非元从旁相助,在裴玄肩上砍了一剑,虽然伤势不重,但却立时逼得裴玄撤回三叉岗上,几天都不敢下山。
这次除了伤了裴玄之外,几个来不及逃走的盗匪都被捕获,这些盗匪本还强项不肯投降,上官鸿江命帮众架起火堆,自分舵运来十余头牛羊,当场宰杀烧烤,犒赏帮众,帮众欢声雷动,肉香四溢,那些被俘的盗匪本就好几日都没吃饱,一闻到肉香,腹中飢饿难耐,纷纷投降乞食。
上官鸿江把投降的盗匪分在三处,一一细问寨中的情况,投降的盗匪为了赶紧吃到烤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鸿江比对三群盗匪的说词,确认三叉寨中确实已经开始缺粮,但盗匪们还不至于完全断粮,上官鸿江决定再守三天,要让三叉寨上的盗匪饿得动弹不得。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有四、五个盗匪偷偷摸摸下山,守哨的瞿阳帮帮众拦住就要砍杀,那几个盗匪连忙道:“我们是要来投降的,山岗上啥也没得吃,在这样下去非饿死不可,倒不如下山来投靠瞿阳帮。”
那些帮众将信将疑,连忙通报当时守哨的鞠海与段非言,鞠海道:“这些盗匪究竟是真的下山来投降的,还是诈降来骗我们的?”
段非言道:“谁知道,这得靠你们分舵主去分辨了。”鞠海心想也是,便将这几个投降的盗匪先拘禁起来,派帮众火速回分舵禀报,但上官鸿江刚值完夜班,正在睡觉。
等到两个时辰后,上官鸿江睡醒后才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到岗哨,劈头就问:“投降的盗匪呢?”
鞠海道:“拘禁在后面的帐篷中。”
上官鸿江急问:“有没有把他们分开拘禁?”
鞠海疑惑道:“分开拘禁?为何要分开拘禁,拘禁在一起才不用派这么多人看守呀!”
上官鸿江跺足道:“糟了、糟了!”心想:“这些盗匪不知是不是伪降来刺探消息的间谍,万一让他们逃了可不得了!”急忙转身跑向拘禁降人的帐篷,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鞠海。
上官鸿江掀开帐蓬两个帮众看守五个投降的盗匪,所幸两个帮众都很警醒,一见上官鸿江进来,立刻起身道:“分舵主好。”
上官鸿江稍稍安心了些,将这几个投降的盗匪一个个带出来问话,据这几个投降的盗匪的说词,三叉寨已经缺粮到让部分盗匪起内鬨了,部分盗匪甚至背着裴玄计划叛逃,这几个盗匪胆子较大,趁着外出捡拾柴火的机会逃了出来。上官鸿江认为时机成熟,连忙派祁恒去凤州府找柳言生、铁庆两人前来商讨攻打三叉寨的细节。
除了鞠海与段非言仍守在三叉寨下之外,上官鸿江、冯久霖、柳言生、楚非剑、周非元、铁庆及凤州分舵的诸位堂主齐聚凤州分舵议事大厅,连解钧也出席了。
上官鸿江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便开门见山道:“三叉寨中已经开始因为缺粮而闹内鬨了,今日有五名盗匪下山投降,我想攻打三叉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今晚就可以动手了。”
柳言生沉吟道:“是否要再等个几日?等到三叉寨中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行攻坚,如此一来我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三叉寨。”
上官鸿江反驳道:“那不成,万一他们内部冲突的过程中产生了死者,你敢说他们不会饿到把那些尸体给吃了吗?”众人一听只觉不寒而栗,但谁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上官鸿江见诸人不再有异议,便道:“在三叉寨背后山崖佯攻所需要的火把、皮鼓和弓箭,不知柳前辈准备得怎么样了?”
柳言生道:“火把百支,皮鼓十架,良弓五十副,响箭千支皆已备妥,等你派人来取。”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很好。唐二,会后你带你堂下的帮众同柳前辈去取火把、皮鼓及弓箭,取来后直接送到三叉寨的后山山崖上,立即分发应用。”
唐二道:“是,分舵主。”
上官鸿江转头问道:“铁捕头,凤州府的捕快能来多少人?”
铁庆道:“如前次所言二十六名,带上我共二十七名。”
第199章 关心
上官鸿江听到人数仍然没有增加,皱了皱眉头,但仍是口气平稳道:“那好,柳前辈,凤州府的捕快都交给你指挥,务必在子时之前在三叉寨正面的小路两旁埋伏,严禁举火。”柳言生知道上官鸿江对于凤州府最后仍然只派了这么寥寥几人来攻打三叉寨感到十分不满。
上官鸿江接着指派任务道:“唐二率领青龙堂帮众负责在后山山崖上佯攻,此任务虽然没有机会正面砍杀盗匪,但却是本次攻打三叉寨能否成功的关键,唐二,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唐二肃然领命。
上官鸿江接着道:“陈大、许参各自率领堂下帮众在正面小路东首埋伏,解钧、张伍各自率领堂下帮众在正面小路西首埋伏。你们两部是本次攻击的主力,注意与柳前辈指挥的捕快们配合,同样严禁举火。祁恒率领朱雀堂下帮众在山脚下埋伏,主要负责漏网之鱼,同样严禁举火。今夜子正,由唐二在三叉寨背后的山崖最先发起佯攻,在正面小路东西两边埋伏的帮众初见盗匪下山时,先放他们下山,不要攻击,此事至关重要,几个指挥帮众埋伏的堂主务必要严令部属遵守此令。待大队盗匪蜂拥而至,山脚下会举火为信,此时东西两侧埋伏的帮众再一起杀出,一口气歼灭盗匪,倘若遇到裴玄,千万别与他硬碰硬,我与长老们还有湘南派的诸位前辈会四处巡行,只要见到裴玄的踪迹,立即通报我们。”几个堂主都肃然领命。
任务交代完毕,大伙各自散去,准备自己负责的任务,上官鸿江则坐镇议事大厅,指挥帮众备战。酉正,上官鸿江下令各堂轮流休息吃饭。亥正,所有帮众皆就各堂事先分配的位置部属完毕,上官鸿江再次令告各堂堂主严禁举火、喧哗,严加约束部众,原地待命。
上官鸿江回到房中,整装取剑,忽见墙上挂着的雨虹剑,想起他答应了白纯儿要抽空去找她,不料这六日忙得焦头烂额,压根忘了这件事,于是换上全黑的夜行服后,便带着季流剑前往白纯儿的房间。
上官鸿江边走边想:“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不知到纯儿是否还醒着?”
走近白纯儿的房间时,却见白纯儿的房中仍透出半点烛光,上官鸿江喃喃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便轻轻敲门道:“纯儿,你还醒着吗?”
白纯儿匆忙开门道:“果然是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失笑道:“怎么了?难道这些天我没来找你,都没人来敲门吗?就知道是我?”边说边进房,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白纯儿摇摇头道:“那倒不是,铃姐姐、厨娘婶婶们都常来找我,只是今日分舵中乱哄哄的,我就有预感上官哥哥今晚要去捉盗匪了,就不知道上官哥哥会不会在动手前先来看我一眼,正等着呢,就听见上官哥哥来敲门了。”
上官鸿江道:“傻丫头,我不来找你,你可以来找我呀,就这样坐在房中,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等到我来?”
白纯儿低头道:“我怕耽误了上官哥哥的正事,不敢去打扰你。”
上官鸿江摸摸白纯儿的头道:“傻丫头,你又在操不必要的心了!我自己该做什么事、要做什么事,我自己会不清楚吗?你来找我,我若是有空便会多和你聊几句;我若是没空,就会让你下回再来,你不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白纯儿道:“谢谢上官哥哥,我明白了。”
上官鸿江道:“谢什么谢?傻丫头的老毛病又犯了。”
白纯儿道:“才没有呢。”
白纯儿上下打量上官鸿江,发现上官鸿江今日没有将雨虹剑带在身上,心中窃喜,却顾左右而言他,打趣道:“上官哥哥穿这身衣服,不象是要去捉盗匪的人,反倒象是要去作贼似的。”
上官鸿江故意道:“是要去作贼呀,来偷你这个小美人儿!”说著作势扑向白纯儿,白纯儿吓了一跳,蹦上床去摇摇手道:“你别吓我,我的胆子小得很。”
上官鸿江失笑道:“你的胆子还算小?你自己一个人从长安一路跑到凤州来,想找一个连看也没看过的人,这样胆子还算小吗?”
白纯儿道:“那叫天真不懂事,不叫胆子大。”
上官鸿江道:“说得也是。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说正经的,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白纯儿点点头道:“好多了,大夫说不必再天天去换药了。”
上官鸿江道:“我瞧瞧。”也不给白纯儿拒绝的机会,便拉起白纯儿的右手衣袖,只见细白柔嫩的手臂上结了一道四、五寸长的痂,色泽深棕,彷彿一条丑恶的蜈蚣盘附在白纯儿的手臂上,看着便令人生厌。
上官鸿江怜惜的看着白纯儿结痂的伤口,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今日也让我跟你同去好吗?”
上官鸿江问道:“跟我同去?去哪儿?”
白纯儿道:“我也想去捉盗匪,那恶贼伤铃姐姐伤得那么重,我也想去给他一些教训。听楚前辈说,若不是上官哥哥帮铃姐姐架开了那一刀,铃姐姐说不定会死哩,真是太可恶了。”
上官鸿江道:“那可不成,那恶贼武功高的很,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济得了什么事?”
白纯儿道:“可是我想帮上官哥哥一些忙……”
上官鸿江打断白纯儿的话头道:“你乖乖留在分舵睡觉就是帮我的忙了,要是你又受伤的话,我又会……我还得照顾你,岂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白纯儿撒娇道:“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道:“你别撒娇,这次我不会答应让你去的。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到三叉岗下去作最后的巡视,你快睡吧,等你明日一早起来,那恶贼早已被我们捉到了,到时后你要怎么打他骂他给铃姐姐出气都行。”白纯儿无奈之下只能在床上躺好,准备就寝。
上官鸿江替白纯儿盖好棉被,俯身在白纯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白纯儿又惊又喜,涨红了脸道:“上官哥哥……你……你做什么啦?”
上官鸿江道:“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回来的,这个吻是我给你的承诺。”
白纯儿伸手拉住上官鸿江的手,放在嘴边也吻了一下,害羞道:“这是我给上官哥哥的祝福,上官哥哥一定能打倒盗匪们,捉到那个恶贼的!”
上官鸿江道:“谢谢你,纯儿,你快睡吧,我该出发了。”白纯儿恋恋不舍的放开上官鸿江的手,上官鸿江又摸了摸白纯儿的头,这才离开。
上官鸿江离去后,白纯儿伸手摸着额头上上官鸿江刚才吻过的地方,只觉滚烫异常,彷彿上官鸿江的吻烙印在自己的额头上似的,让白纯儿久久不能平复下来,白纯儿不由自主想起两人小时候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直到深夜才朦胧睡去。
第200章 发动攻击
上官鸿江来到三叉岗下时已是亥子之交,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唐二发动佯攻的时刻,上官鸿江一一询问来往传信的帮众各处埋伏的情况,知道各堂皆已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子正,唐二依约点燃火把、火堆,擂动皮鼓,响箭齐射,大声吶喊。三叉寨中的盗匪大吃一惊,莫约有四、五十名盗匪吓得立即由正面小路逃下山去。
裴玄睡到一半,被慌乱的喊叫声吵醒,连忙出来一看,只见东、北、西三面悬崖上火光冲天,杀声阵阵,更不时传来羽箭破空之声。
裴玄心想:“这摆明是吓人的,三面山谷相距少说也有里许远,再怎么强力的弓弩也不可能射到这山寨来,但看到这场景,已经足以将这些头脑简单的小喽囉吓得四散奔逃,也罢,我不若将计就计,趁此机会脱身,管他会折损多少手下,这类小喽囉随处都能招个三、五百人,我能平安脱身才是最重要的,再继续被围困在这山头上,连我都要饿死了!”
裴玄心下算计已定,于是不加约束盗匪,任凭他们四处乱窜。一阵混乱中,大批盗匪争先恐后由正面小路逃命下山,裴玄也不打着首领的名号,仅与几个心腹混在人群中下山。
转眼间裴玄已经来到半山腰,过程中竟没有遭遇到任何阻击,心中纳闷:“这可奇怪了,瞿阳帮自山崖那边发动佯攻,照理说就是要把我们从那易守难攻的山寨中逼出来,怎么会没有人在这唯一的一条通路上埋伏阻击呢?难道我料错了吗?”
裴玄正想着,山脚下一大片火光亮起,裴玄吃了一惊,正想招呼周围的盗匪并肩向山下冲时,小路东、西两侧冒出大批潜伏的瞿阳帮帮众,手持刀枪棍棒死命往盗匪身上招呼。
盗匪们又惊又饿,完全无力抵抗精力完足的瞿阳帮帮众,不是被打倒在地,便是跪地求饶,转眼间就有大批盗匪尸横当场,更多人直接抛下武器投降了。
裴玄见下山之路险阻重重,便招呼几个心腹想转身逃回三叉寨中,不料柳言生与铁庆带着二十多个捕快拦在路口。
裴玄见柳言生便叫嚣道:“姓柳的,你若不怕家破人亡便尽管跟我动手好了!就算我给你杀了,我师父也会替我报仇的!”
柳言生只是冷笑并不答话,反倒是铁庆回嘴道:“要料理你这老贼也不必柳大侠动手,单凭我老铁便能打得你满地找牙!”说着挥动长柄大砍刀直向裴玄杀去,身后众捕快亦挥刀跟上,仅柳言生一人押后掠阵。
裴玄拔出青波厚背刀,使开阴风刀法,与铁庆斗在一起,几名心腹亦与众捕快恶斗起来。铁庆的武功虽然不及裴玄,但在众捕快的帮忙下,堪堪与裴玄打成平手。
虽然裴玄这边还撑得住,但几个心腹被众捕快围攻砍倒,转眼间只剩裴玄一人还站着,裴玄见情势不对,使出一招“鹤唳九天”逼退铁庆,转身便逃,山路狭窄,裴玄无暇一一分辨敌友,一路砍杀下山,所杀之人十之八九都是手下盗匪。
忽然一个黑面剑客拦住去路,裴玄大吼一声:“让开!”一刀劈去,那黑面剑客一剑挡开,震得裴玄虎口剧痛,一柄青波厚背刀差点脱手飞出,那黑面剑客道:“老贼!你砍在我妻子手臂上的那一刀,我今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说话之人正是楚非剑。
裴玄也没功夫看清来人是谁,使出一招“云烟缭绕”便想脱身,不料楚非剑对阴风刀法了如指掌,知道最后会一刀刺来,剑招半攻半守,待裴玄一刀刺来,楚非剑矮身避刀,一剑横扫,划伤裴玄小腹,裴玄虽败不乱,以左手按住小腹伤口,一脚勾起地上的伤者,将那人宛若皮球般踢向楚非剑。
楚非剑没料到裴玄会来这一招,来不及站起身便和那伤者撞在一起,滚成一团,待楚非剑站起身来时,裴玄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了,楚非剑没能亲手捉到裴玄,恨恨得跺了两脚,迈步往山下追了过去,途中砍翻了好几个不肯投降的盗匪泄愤。
裴玄狼狈的往山脚下逃,途中远远瞥见鞠海及冯久霖,皆自山林暗处绕过,一心只想逃走,无心恋战。
裴玄好不容易逃到山下,正准备坐下来喘一口气,心想:“那黑鬼是啥来头?这一剑可伤得我不轻,不过总算让我脱身了,老子只要留着一条命,总有一天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裴玄边想边撕下前襟,准备将伤口简单包扎起来时,四周火光冲天,裴玄吓得跳了起来,只见一名黑衣剑客缓缓走来,裴玄握紧青波厚背刀吼道:“大爷我还不能死,你们全给我让开,否则刀见不长眼,你们一个个先到黄泉路上替我开路。”
那黑衣剑客一语不发的笑着拔剑,裴玄见威吓无效,一刀劈去,那黑衣剑客挥剑一挡,“当”的一声,竟将青波厚背刀的刀刃削断了一截。这黑衣剑客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此次再会裴玄,知道青波厚背刀上已有上次自己砍出的一个缺口,这次便是相准了那缺口砍去,果然当场削断了青波厚背刀。
裴玄见上官鸿江一剑削断了自己的称手兵刃,无心恋战,转身就跑,上官鸿江大步追上前,一剑横砍,迳取裴玄首级,忽地“当”的一声,这剑竟被人挡了下来,上官鸿江一看,竟是柳言生持剑挡下此剑。
上官鸿江回剑再刺,只听柳言生道:“上官兄弟,且慢动手,此人犯案太多,需得押解到刑部审判,不可就地正法。”上官鸿江知道和柳言生动手,自己讨不了便宜,只能停剑不发。
裴玄原本以为自己性命不保,没想到柳言生竟救了他一命,心中暗自窃喜,正想趁乱溜走时,楚非剑、铁庆双双杀到,裴玄手中的青波厚背刀已被削断,哪还能挡得住楚、铁两人的围攻?
楚非剑一剑刺中裴玄右肩,铁庆一刀砍在裴玄左肩,裴玄右手失力,青波厚背刀落在地上,楚非剑一个扫堂腿,将裴玄绊倒,铁庆顺势将裴玄压制在地,取出绳子将裴玄五花大绑。上官鸿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裴玄被铁庆、楚非剑两人制伏,裴玄身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裴玄手下的盗匪们本就四散奔逃,除了较顽强的百余人仍持武器对抗瞿阳帮帮众外,其余盗匪不是在混乱中逃得不知去向,便是跪地投降。
第201章 攻下山寨
瞿阳帮帮众在几个堂主的带领之下将那百余名负隅顽抗的盗匪尽数歼灭,带着投降的三百余名盗匪回到凤州分舵。柳言生、楚非剑、段非言、周非元及铁庆等人带领捕快将裴玄押解到凤州府交由凤州刺史发落。
回到凤州分舵后,上官鸿江下令整治宴席,犒赏全分舵弟兄,就连刚归降的盗匪也不例外,狂欢的气氛持续了一整天。经历分舵夺还及攻陷三叉寨两场剧斗后,凤州分舵吸纳谢四、裴玄两股盗匪,人数已破千人,几乎恢复了分舵遭袭击之前的规模,虽然素质还不能跟从前相比,但至少在人数上是尽复旧观了。
稍晚,楚非剑等湘南派三人回到凤州分舵,对上官鸿江道:“裴玄罪大恶极,凤州刺史不敢独自审判,决定将裴玄提交刑部,明日柳兄与我们就要押解裴玄回长安去,先跟你说一声。”
上官鸿江道:“楚夫人也要跟你一道去吗?”
楚非剑道:“我家那口子的伤也养了七、八日了,即便还没痊愈,跟着我上路是没问题的,上官兄弟不必太过担心。”
上官鸿江道:“是吗,那就预祝你们一路顺利了。”
酒足饭饱后,上官鸿江分配了一下新帮众的住所,并要祁恒分派堂下帮众守夜,一方面也担心新帮众聚众造反,二方面也怕老帮众们太过开心,酒后乱性,找新帮众的麻烦。祁恒凛然听命,分派堂下的帮众们在帮中各处巡守。
上官鸿江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以休息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后还没去找白纯儿说说这场胜仗,便来到白纯儿房外,没想到白纯儿房门半开,上官鸿江探头一看,田铃正在白纯儿房中,一见上官鸿江来了,连忙跳起来道:“上官兄弟,你终于来了!白妹妹等你等得头发都要白哩!你们聊吧,我先走了。”说完不等上官鸿江出言挽留,一溜烟便跑了。
上官鸿江道:“抱歉,纯儿,我忙到现在才有时间来找你,你很担心吧?”
白纯儿摇摇头道:“我老早就听到帮众们的欢呼声,知道上官哥哥得胜归来,也没受伤,心里很替你高兴,我有到宴席上转转,见上官哥哥忙着鼓励、慰藉帮众们,我也不好插进去说什么,只好自己回来了,途中遇到铃姐姐,与我一路聊了回来,意兴未完,索性进我房中聊了下去,若非你来了,只怕再聊个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上官鸿江道:“想聊也得把握时间了,明日柳前辈与楚大哥他们要将裴玄押解到长安去,铃姐姐也要同行,这一分别,下回要再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白纯儿叹道:“难得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姐姐,就这么匆匆几天,又要分别了……”
上官鸿江见白纯儿如此依依不舍,心中也十分惋惜,突然间灵机一动,说道:“你不是要回长安一趟,去跟你二叔交代去向吗?我们与他们一道去,彼此也好有个伴,你瞧怎么样?”
白纯儿开心道:“好呀、好呀,有这么多人陪我,我就不孤独了……”白纯儿高兴没一会儿,突然间又沉寂了下来。
上官鸿江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这样很好不是吗?”
白纯儿为难道:“上官哥哥才刚忙完帮中的事,又匆匆忙忙要陪我回长安去,舟车劳顿先不说,分舵这边的事务又该怎么办呢?”
上官鸿江道:“那倒没什么,三叉寨已经被我们攻下来了,放眼凤州城还有何方势力敢动瞿阳帮?再加上这次攻陷三叉寨的关系,凤州刺史可是欠了瞿阳帮一个大大的人情,只要不出大事,官府肯定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我去拜托鞠海、冯久霖两个长老替我代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紧。”
白纯儿听了将信将疑道:“当真不要紧?”
上官鸿江信誓旦旦道:“别担心,我这就去找鞠、冯两个长老商议此事,你赶紧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哩!”说着转身离去。
上官鸿江匆匆来到鞠海房中,将自己要陪白纯儿到长安去的事说了一遍,鞠海肃然道:“分舵主,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我不能帮你,白姑娘既然有柳言生、楚非剑等人陪同,也就不必分舵主同去,目前凤州分舵百废待兴,虽然三叉寨已经被我们攻了下来,但归降的这些盗匪,未必是真心归降,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投降罢了,若不好好驯服,只怕将来会有麻烦,分舵主在这当口却要为了这种小事离开分舵月余,实在不够稳当。”
上官鸿江被鞠海一阵数落,十分不以为然道:“陪纯儿回长安去怎会是小事?纯儿与柳言生、楚非剑他们又不熟,自然是要我陪她回去了,况且我在分舵也不能做什么,帮中的一般事务我又没你们长老熟悉,有你们在就够了,我去个十天半个月,转眼便回,帮众们不会注意到的。”
鞠海摇摇头道:“这不是熟不熟悉帮务的问题,你自己的部下,你必须自己赢得他们的信赖与尊敬,这是无法假手任何人的事,一旦你就这么离开了,这些新归附的盗匪肯定会起来作乱,别忘了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凤州分舵的帮众还多了两倍不只,我与老冯未必镇得住他们。”
上官鸿江道:“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这趟长安我是去定了,有本事你就来拦我吧!”说着大步离开鞠海房间。
鞠海见上官鸿江不听劝,追在上官鸿江身后,不住劝说,上官鸿江充耳不闻,径自前往冯久霖房间,冯久霖见状,猜到了七、八成,听了上官鸿江的说词后道:“老实说,我也是反对分舵主这时候离开凤州的,但既然分舵主心意已决,我与老鞠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如若分舵主问心无愧,就直管去吧。”
鞠海一听急道:“老冯,你说这是什么话?怎能让分舵主自己决定?眼下这情况,分……”
冯久霖伸手制止鞠海的话头道:“人生中总有怎么样也放不下的人事物,眼下对分舵主而言,那人便是白姑娘了,我知道阻止不了分舵主,所以我也不想白费力气,即便咱们两人并肩上了,也未必能打赢分舵主,何必呢?你就让分舵主毫无牵挂的走一趟,不也是好事一桩?区区几百个盗匪,我们两人顶得住的,你就别担心了。”
鞠海听冯久霖这么说,也不好再反对下去,只能勉强答应。正当上官鸿江欢天喜地从冯久霖房中出来时,冷不防撞到一人,上官鸿江生怕把人给撞倒了,连忙伸手去拉,但却发现这人只是稍一踉跄,随即站稳,仔细一看,却是解钧。
第202章 陪同入京
解钧见上官鸿江欣喜若狂的样子,问道:“分舵主什么事这么开心?”
上官鸿江道:“我要陪纯儿上长安去,鞠长老硬是不肯答应,还好冯长老通情达理,总算是说服了那个老顽固。”
解钧面露为难的神情道:“不瞒分舵主说,我今日也是来向两位长老告假的,我想到长安去见芸……不,是柳夫人,我想去见柳夫人一面,告诉她我后来过得很好,眼下当到瞿阳帮的堂主了……”
上官鸿江道:“那……那也挺好的,正好与我同去同回,路上也有个照应。”
解钧惊讶道:“分舵主允许我去?”
上官鸿江道:“为什么我要反对?你的过往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了,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去见过去的……过去的友人?”
解钧道:“多谢分舵主体谅,只是分舵这边的人手只怕不够……”
上官鸿江道:“你不必担心,你自手下的头目中挑出一、两个脑袋灵光、能办事的人来,我再请祁恒、唐二他们帮着点,暂代个几日,我们不过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没那么严重。”
解钧道:“多谢分舵主成全。”
上官鸿江道:“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太夸张了。快回去整理行囊吧,明日一大早就得出发了。”解钧满脸笑意的离去了。
上官鸿江转到议事大厅,对祁恒道:“祁堂主,明日我与解堂主要去长安一趟,最多一个月便回来了,你们几个堂主听从两个长老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动。玄武堂那边我会要解堂主选出一、两人暂代堂主的职务,你们其他堂主要帮着看顾一些。”祁恒一一领命。上官鸿江另派一个帮众到凤州府去向柳言生探听裴玄的囚车几时出发。
翌日,上官鸿江起了个大早,自锦织剑囊中将雨虹剑取出来,在屋前练剑,练了小半个时辰才将灵川派的那些剑招练过一回。正待收剑休息,回头一看,只见白纯儿伫立在自己房前,一身行囊已经备妥。
上官鸿江道:“纯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练剑太过专注,竟没发现你站在那儿看我。”
白纯儿看到上官鸿江拿着雨虹剑练武,原本雀跃的心情突然蒙上了一丝阴霾,但表面上仍是笑着道:“我才刚到,见上官哥哥如此专注的在练剑,就没敢开口叫你。”
上官鸿江道:“时间尚早,我们先去吃早饭吧,啊,对了,解兄要与我们同去长安。”
白纯儿道:“解君?他也要去长安?”
上官鸿江道:“嗯,他要去见过去的一个……友人。”于是将解钧早年的经历择要与白纯儿说了。
白纯儿听完后叹道:“看来解君的经历跟我还挺像的,不,说来还比我更惨些,毕竟我遇到了上官哥哥,也不曾流落街头,乞讨维生。”
上官鸿江道:“你别忘了你还有叔叔、还有师伯、师叔,怎么样都比解兄强。”
白纯儿道:“是吗?可是我跟他们住在一起,却觉得一点也不快乐,他们还比不上你与你娘对我来得好,我在长安这些年,经常在想当初要是别来长安,就这么一直在涪州住下去,不知道该有多好。”
上官鸿江道:“听纯儿这么说我是很开心啦,但是你叔叔他们毕竟还是跟你有血缘关系,我跟我娘对你再好,也强不过你跟你叔叔亲近。”
白纯儿摇摇头道:“我不这么觉得,人跟人之间的亲近与否,为什么一定要用血缘关系来计算?就好比上官哥哥对我,比之我那些堂哥、堂姊好上千百倍,我自然就会觉得上官哥哥比较亲近,即便上官哥哥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在乎的。”
吃过早饭后,上官鸿江把季流剑珍而重之的收进锦织剑囊中,挂在墙上,佩上雨虹剑,背上随身行囊,出房对白纯儿道:“走吧。”
白纯儿见上官鸿江仍是带着雨虹剑,心中有些介意,吞吞吐吐道:“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问道:“怎么了?”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这次出门,带了……带了……”
上官鸿江摸了摸周身,问道:“怎么,我忘了带什么东西了吗?”
白纯儿道:“那个……那个……”
上官鸿江有些着急道:“纯儿,你想说什么?我们要赶不及了!”
白纯儿忙道:“没事,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上官鸿江奇怪的看了白纯儿一眼,却也猜不透白纯儿的心思,只能将此事暂放一边,自然而然牵着白纯儿的手道:“没事就快走吧,真是的,这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纯儿见上官鸿江极其自然的牵着自己的手,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上官鸿江及白纯儿赶到分舵门口,楚非剑等四人及解钧都到了,一行人骑马到来到凤州府衙门前,只见柳言生与铁庆正在指挥捕快们布置囚车,裴玄被关在囚车中,层层手铐脚镣将他绑得严严实实,全无逃跑的危险。
柳言生见楚非剑等人来了,便道:“楚兄,你来了,弟妹的伤不碍事了吧?”
楚非剑道:“骑骑马无妨,不和人动手都没事。”
柳言生道:“要弟妹在道上不和人动手,那倒是天方夜谭了。”
田铃道:“柳大哥怎么这么说,彷彿我只要上道就要与人动手似的,我脾气有这般差?”
楚非剑道:“哪没有?”
柳言生见上官鸿江等三人亦背着行囊,彷彿要出远门,便问楚非剑道:“上官兄弟他们要出远门?”
楚非剑惊讶道:“柳兄不知道吗?上官兄弟要陪白姑娘回长安去,正巧我们也要去长安,便与我们同行。”
柳言生道:“那也就罢了,但为什么那人也跟来了?”边说边指着解钧问。
解钧远远看到柳言生指着自己,走上前去对柳言生道:“柳前辈,自从我当年离开长安,也好多年没回去了,趁这次机会,我要回长安去向我师父谢罪,顺道要去拜访尊夫人,叙叙旧。”
柳言生脸色一沉道:“你想做什么?”
解钧道:“我去拜访我的师父、师妹,有什么不便吗?”
柳言生哈哈一笑道:“哪有什么不便,尽管来,我在家中设宴招待你。”
解钧道:“如此倒要叨扰了。”柳言生扭头离去,解钧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一行人骑马自凤州城西门出城,柳言生及湘南派等人在囚车之前,上官鸿江等三人则在囚车之后,如此走了一天,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要住店时却有了麻烦,一行人中只有田铃与白纯儿两个女子,本来同住一间房,也没什么问题,偏生楚非剑非得要跟田铃住在一间房不可。
第203章 同房
楚非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住一间房,怎能让你跟别人同住?”
田铃道:“瞧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好像我要去偷人似的?我与你同住一间房,白妹妹岂不是落单了吗?在外头住店不比在自己家,你放心让白妹妹独自一个人睡?”
楚非剑道:“这……这该是上官兄弟要考虑的事情,况且你手上的伤也还没好,让你跟白姑娘睡在同一间房,真要遇到什么事,你也没办法做什么呀!”
田铃道:“怎么不能?好歹可以张口呼救,你去跟师弟他们一起睡就好了,怎么了,没我陪着你睡不着吗?”
楚非剑恼羞成怒道:“谁说的,没你在我才好睡哩,要不是担心你,我干嘛自找麻烦?”
田铃道:“那不是正好吗?你就去与师弟他们睡呀!我要去找白妹妹了。”
白纯儿见楚非剑夫妻两人为了自己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该劝谁,只见田铃负气朝自己走来,连忙道:“铃姐姐,你就和楚大哥同住一间房吧,我自己睡不碍事的。”
田铃大声道:“那怎么成?你一个小姑娘自己睡,我可不大放心,万一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你可危险得很,不成,让姐姐陪你睡吧。”
楚非剑还想走过来劝说田铃打消念头,却被周非元拦了下来道:“师嫂的考量不无道理,师兄便随她去吧,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这种事争吵,不太好看。”楚非剑四下看看,确实引来不少旁人的侧目,只好勉强接受此事。
夜间,楚非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愈想愈不对,蹑手蹑脚穿上外衣,来到田铃房外,忽见一个高瘦的人影站在田铃房外,心想:“不会给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楚非剑脚步轻起轻落,悄悄潜行到那人身后,一掌拍出,喝道:“小贼,你想做什么?”
那人头也不回,出掌直切楚非剑脉门,低声道:“楚大哥,是我,别大声嚷嚷。”原来这人是上官鸿江。
楚非剑愣了一愣,竟不收掌,怒道:“三更半夜的,你到我妻子的房门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上官鸿江奇道:“你要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你不也来了吗?”
楚非剑一听更是怒火攻心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跟田铃勾搭上了!”
上官鸿江疑道:“铃姐姐?关铃姐姐什么事?”
楚非剑骂道:“你还装傻,你不是说『你要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的吗?还敢狡辩!”
上官鸿江忙道:“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说……”
上官鸿江话未说完,房门“碰”的一声打开了,田铃插着腰站在门口,怒道:“你们两个三更半夜在别人家门口吵架究竟有什么毛病?让不让人睡觉啊!”白纯儿抱着棉被躲在田铃身后,偷着看了上官鸿江一眼。
楚非剑被田铃骂了一阵,不但没有退缩,反倒质问道:“你这臭娘们,什么时候跟这小白脸好上了?”
田铃被骂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小白脸?”
楚非剑怒道:“你问他呀!”边说边瞪着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两手一摊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来找纯儿的,也不知楚大哥听成什么了。”
楚非剑伸手想揪住上官鸿江的衣襟,但一想到他是上官盛阳的儿子,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只能硬生生忍住,手停在半空中,伸出去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分外尴尬,只能紧紧捏拳道:“你当真不是来找田铃的?”
上官鸿江道:“我是来找纯儿的,我担心她不知道有没有睡好,本想悄悄看一眼就走的,这下惊动了她们两个,可不是我的本意了。”
楚非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你要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我可是来看田铃的。”
上官鸿江道:“这间房子里住了两个人,你担心令夫人所以过来看看,我也是担心纯儿所以过来看看,哪里不同?”
楚非剑道:“哪里不同?对象不同呀!”
田铃听了便知楚非剑误会了上官鸿江的话,扭着楚非剑的耳朵道:“你这人三更半夜在发什么疯?还敢叫我『臭娘们』,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叫我『臭娘们』,你是今日才知道吗?”
楚非剑自知理亏,求饶道:“我的好夫人,是我会错意了,你别动怒……轻点、轻点,耳朵要给你扭下来了……”
白纯儿在一旁劝道:“铃姐姐,楚大哥也是担心你被小白脸迷惑了,万一不小心红杏出墙,他可就没有妻子了,你就看在他是因为爱你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边说还边瞟上官鸿江,彷彿在取笑上官鸿江成了“小白脸”,上官鸿江翻了个白眼。
田铃看楚非剑大呼小叫,心里也有些不舍,松手放脱了楚非剑的耳朵,低声道:“我可还没完,你们都进来,再这样闹下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出来看笑话了!”楚非剑与上官鸿江闻言便进了房间。
上官鸿江也不管楚非剑夫妻俩还要吵到什么时候,拉着白纯儿到一旁道:“抱歉,把你们吵醒了,我本来真的只想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遇到了楚大哥,闹成这样你们也没法睡了。”
白纯儿摇摇头道:“没事,我跟铃姐姐刚才也只是躺在床上聊天罢了,还没睡着呢,上官哥哥担心我,过来看我,我很高兴……”
上官鸿江道:“傻纯儿,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白纯儿正想说什么,那边楚非剑却招呼上官鸿江道:“臭……上官兄弟,我们该走了,让她们俩好好休息吧。”白纯儿听出楚非剑本想叫上官鸿江“臭小子”,噗滋一声笑了出来。
上官鸿江回到自己房中,却发现房间是空的,原本与他同房的解钧竟也不见人影,上官鸿江有些在意,心想:“解兄不会是去跟柳言生囉嗦了吧?照理说不会呀,解兄早就知道自己武功跟柳言生相去甚远,这次又明说了要去拜访『柳夫人』,应该不会第一天晚上就去找柳言生闹事才对,究竟去了哪里呢?”边想边躺在床上,就在上官鸿江朦朦胧胧将要睡去时,解钧蹑手蹑脚回到房中,见到上官鸿江已经睡在床上,也不担心,径自上床睡了。
翌日,一行人再度上路,走了数日,都没有遇到特别的事,但每日晚间,与上官鸿江同房的解钧都会趁上官鸿江睡着后溜出去一、两个时辰,上官鸿江等着解钧来跟他说明原委,没想到一过五日,解钧都不动声色,彷彿没事人般。
第204章 出手教训
上官鸿江心中不免纳闷:“解钧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他第一天出去的时候看我不在,回来时却发现我已在房中睡觉,必然已经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为什么一直不动声色的装傻?”
上官鸿江愈是这么想,愈想知道解钧溜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于是在第六日晚上,上官鸿江假装睡着,等解钧蹑手蹑脚溜出去时,上官鸿江也悄悄跟在他后面。
只见解钧左弯右拐来到店外的一片空地上,比划招式,练起武来,上官鸿江心想:“练武就练武嘛,何必躲躲藏藏的呢?”正想现身质问,却发现解钧所练的招式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看,解钧所练的掌法竟是韩刚的三大绝学之一“碎脉掌”。
上官鸿江暗自吃惊,心想:“叔公竟将碎脉掌传给了解钧吗?这不大可能吧?这等大事叔公不可能不告诉我,我看这小子练功如此鬼祟,这里面必有不可告人之事。解钧城府极深,我还是暂时别打草惊蛇,以免路上生出什么枝节,待我们回到凤州分舵后,我再来好好问他。”
上官鸿江窥视了近一个时辰,解钧收功准备回客店,上官鸿江赶在头里,先回客店假装睡下,解钧回到客房中见上官鸿江仍睡在床上,不疑有他,径自睡了。
又过三日,一行人抵达长安,柳言生、铁庆、湘南派四人及众捕快一同押解裴玄前往刑部候审,上官鸿江三人与他们分开,由白纯儿带路,前往白氏宅邸。白纯儿离家出走将近两个月,这次回来,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上官鸿江见状,牵起白纯儿的手安慰道:“纯儿不必担心,有我在呢,你不用怕被叔叔骂,你又不是因为贪玩才跑出去的,你只是想知道家人为何会被杀,这有什么错?”
白纯儿勉强笑道:“但愿如此。”
上官鸿江、白纯儿及解钧三人来到白氏宅邸,只见红瓦白墙,占地极广,显见白氏一族在长安声势壮盛。
白纯儿敲了敲门,来应门的白氏门徒一见是白纯儿,连忙嚷嚷传讯道:“三姑娘回来啦,三姑娘回来啦!”
白纯儿径自领上官鸿江与解钧进屋,直至大厅上,只见白纯儿的堂兄白川曜坐在厅中主位,右首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满脸傲气,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想来便是白纯儿的堂姐了。
白川曜也不管外客,劈头就问白纯儿道:“三妹,这些日子你都到哪儿去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一声不吭便跑到外头去,一、两个月不回家,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白氏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白纯儿低头道:“我有留字条给叔叔的,我是去办正事的,也不是去玩……”
白川曜打断白纯儿的话道:“办什么正事?若真是正事,我爹为何不找我或是川衡、川溯去,要派你这小姑娘去?真要说办事牢靠,瑰妹都要比你牢靠得多,哪能轮得到你去?”
一旁坐着的年轻姑娘正是白川曜的亲妹妹白瑰,是白纯儿的堂姐。白瑰听到兄长当面夸赞自己办事比白纯儿牢靠,傲然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白纯儿急道:“那时我跟叔叔说了,想请叔叔派人去寻访那独眼客,但叔叔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白川曜冷笑道:“可不是,你白三姑娘最厉害,我爹说什么也拦不住你,这下可好了,请问你白三姑娘,你这去了两个月,可曾找到这独眼客的一根头发?”
白纯儿嗫嚅道:“我……我找过了……可是线索实在太少,还是没找到……”
白川曜道:“看吧,是不是没找着?我爹就是料定只有这点线索是不可能找得到人的,这才不肯派人去找,你偏生要去,幸好没有派人跟你去,否则岂不白白浪费这两个月的日子?”
上官鸿江在一旁听着,愈听愈火大,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道:“你这人有没有想过纯儿的感受?如果是你家的人被杀得干干净净,你肯随便放弃一条渺茫的线索吗?”
白川曜瞥了一眼上官鸿江,只见是个高瘦青年,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出之处,便傲然问道:“尊驾是谁?你不说话我还不想问呢,三妹,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带回来的野男人?”
上官鸿江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手一抬便想打向白川曜,白纯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上官鸿江的手腕,对上官鸿江摇摇头,上官鸿江只能强忍着怒火,将手掌缓缓放下。
白纯儿对白川曜道:“这位是瞿阳帮凤州分舵主上官鸿江,这位是同分舵的玄武堂堂主解钧,这次我到凤州去,承蒙瞿阳帮诸多前辈的协助,虽然没能打听到那个独眼客的下落,好在还能平安归来。”
白川曜似乎没有听过瞿阳帮的名号,冷笑道:“感谢诸位多管闲事,让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妹得以平安回来。如若两位没别的事,就可以回去了,慢走不送。”
上官鸿江听白川曜傲然逐客,心中怒火更炽,跨步出掌,迳取白川曜肩头,这次速度之快,没再让白纯儿有机会拦下来。
白川曜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见上官鸿江不过二十岁上下,比自己还小着七、八岁,自忖定能取胜,大喊一声:“来得好,让我来试试瞿阳帮的本事!”白川曜人不起身,左掌高右掌低,一招使将出来,正是家传的“吹沙掌法”。
上官鸿江一掌拍到途中,收掌另发,白川曜此招落空,不免暗自咋舌,忽地上官鸿江双手连发一十六掌,掌掌自不同方位拍将过来,或直送、或横扫、或掌切、或反挑,速度之快,令白川曜眼花撩乱,反应不来,冷不防被上官鸿江一掌打在脸颊上,登时鼻血直流,十分狼狈。
上官鸿江一击中的,毫不恋栈,飘然远去,白川曜输了一招,心中大怒,跳起身来跨步欲追,但不知为何头昏眼花,竟平地摔了一跤,勉力爬了起来,却犹如喝醉酒般走也走不稳,站也站不直,更别说出招攻击上官鸿江了。
厅外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道:“久闻上官少侠诛谢四、杀尉七,活捉裴二,武功尽得上官帮主的真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远胜犬子。”只见一不修边幅的中年汉子走进大厅,便是白纯儿的二叔白天云。
上官鸿江毫不谦逊,直认道:“是又如何?你儿子说话目中无人,我替你教训一番,你就不必谢我了。”
白天云听了上官鸿江这一番话,心中有气,表面上却是淡淡的道:“犬子小有得罪,上官少侠下手也忒重了些。”
第205章 上门理论
上官鸿江笑道:“我不过轻轻打了他一下巴掌,谁知道这人如此不禁打,一巴掌把鼻血都打出来了,当真不中用。”
白天云见上官鸿江装傻,微愠道:“轻轻打了一巴掌?你道我看不出来吗?这是灵川派的透水掌力,我儿子眼下脑子受到剧震,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还给我装傻?”
上官鸿江道:“我爹可不是灵川派的,我怎会灵川派的掌力?”
白天云原本也暗自纳闷为何上官鸿江使着上官氏的武功,却有着灵川派的劲力,经上官鸿江如此反诘,自己反倒问不下去了,只能冷然道:“你何以学会灵川派的掌力,我不想知道,今日要是你不留下医治我儿的方法,便休想踏出白府一步!”
上官鸿江道:“那正好,我们今日便借住在府上,倒也省得到客店住宿。”
白天云知道说不过上官鸿江,一掌拍出,迳取上官鸿江胸膛,虽然同是“吹沙掌法”,但功力远胜于白川曜。上官鸿江不敢托大,一掌拍出乃是“飞鹰掌法”,两人就在大厅中打了起来。
白纯儿本想上前劝架,被解钧一把拉住,白纯儿急道:“解君,你拉着我做什么?上官哥哥不能跟我叔叔打架的。”
解钧道:“高手过招犹如狂风暴雨,始于必起,终于不得不止,你这当头才要劝架,无异于欲止天不风暴,此乃人力所不及,徒然遭受狂风暴雨的肆虐罢了,对谁都没好处。我瞧分舵主与令叔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谁也等闲伤不了另一人,我们就先瞧着吧。”白纯儿虽感无奈,但武功不及,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暂且旁观。
白瑰见兄长匍匐于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总是起不来,连忙过去扶着白川曜坐回椅子上,白川曜双手扶着椅子,脑袋不由自主的左摇右晃,直问白瑰道:“妹子,我们这可是到了海上吗?为何这地板、椅子晃个不停?”
白瑰见兄长不对劲,急得要哭出来道:“没晃呀、没晃呀,这地板不是严严实实的在这吗?”说着双手掌住白川曜的脑袋,不让他晃。
白川曜道:“这会儿头是不晃了,但地板还在晃呀!”
白瑰恨恨道:“这上官小子究竟施了什么妖法,竟让哥哥变成这样。”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咒骂上官鸿江泄愤。
白天云与上官鸿江翻翻滚滚打了百余招,知道对方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颇有骑虎难下之感,白天云知道自己无法轻易制服上官鸿江,但白川曜的伤势却得靠上官鸿江才能救治,只能先开口道:“上官少侠年纪轻轻功力如此深厚,白老二十分佩服,你若是留下救治我儿子的方法,我也不来为难你,就放你走路也无妨。”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一掌挥向上官鸿江小腹。
上官鸿江掌切白天云手腕,边架开这招边道:“白前辈眼光也甚敏锐,灵川派都被灭十五、六年了,你还认得出这掌使的是透水掌力,晚辈佩服。既然前辈识得透水掌力,便知这透水掌力有深透、浅透之分,不知令公子所中掌力是深透水劲呢,还是浅透水劲呢?”
白天云一经上官鸿江点醒,马上想起这深浅之分,一掌拍出一半,停掌不发,上官鸿江一掌拍在白天云掌上,“啪”的一声巨响,白瑰生怕父亲也中了上官鸿江的妖法,连忙撇下兄长,赶上前问父亲道:“爹爹,您没受伤吧?”
白天云不理女儿问话,直问上官鸿江道:“这么说是不碍事了?”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短则半日,长则两天,摇晃颠簸的情况就会逐渐消退,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纯儿的堂兄,我出手自会拿捏分寸。”
白天云一听上官鸿江喊白川曜“这家伙”,心中不是滋味,哼了一声,转头在正位上坐了下来。
上官鸿江最后拍在白天云手上的那一掌,声音虽响,却全没使劲,白天云自知是上官鸿江手下留情,也没多说什么。
原来灵川派的透水掌力可分为“深透水劲”及“浅透水劲”两种,“深透水劲”深透骨髓,主攻脏腑,中掌之后只会有轻微出血,别无异状,但此种劲力十分霸道,中掌后轻者终身残疾,重者在三日内必死无疑,无药可救。
“浅透水劲”浅穿皮肉,主攻表面,中掌之后也有出血,并伴随有肢体颤动难以制止的症状,虽然不如“深透水劲”来得霸道,但仍会使中掌者不住颤抖一到两日。
上官鸿江以“浅透水劲”掌击白川曜脸颊,使其脑部受到震动,不住摇晃,仅是给点教训,使其不敢目中无人罢了,若是用上“深透水劲”,白川曜不免疯癫而死。
白纯儿见双方争斗莫名其妙的开始,不明所以的结束,倒是暗合了解钧先前所说“始于必起,终于不得不止”。
白纯儿连忙上前问上官鸿江道:“上官哥哥有没有受伤?”
上官鸿江笑道:“没事,我与你叔叔过招切磋而已,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受伤?”
白天云虽然听上官鸿江自承用的是“浅透水劲”,心中仍是不大放心,便道:“上官少侠远道而来,我白老二身为东道主,如不好好款待,那是说不过去的,不如上官少侠与从人在我家住上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上官鸿江知道白天云深怕白川曜伤势有变,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自己走,正好趁此机会留下来护着白纯儿,便欣然答应道:“如此甚好。”上官鸿江既然已成了“贵客”,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白天云吩咐仆役将大厅收拾整齐,并将白川曜扶进房中休息,白瑰不放心兄长的伤势,跟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回到大厅之中,低声与白天云说了什么,白天云皱眉摇头。
白瑰扯着白天云的外袍,又在白天云耳畔说了一次,白天云瞪了白瑰一眼,低声喝道:“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两人低声交谈的期间,仆役奉上茶盏点心,上官鸿江也不待主人开口,自顾自吃了起来。白瑰见父亲不答应,负气坐在右首的座位上,正对着上官鸿江。
白天云道:“纯儿,你这一去两个月,可有得到那独眼客的蛛丝马迹?”
白纯儿摇摇头道:“没有……”
白天云道:“我就告诉你了,江湖传闻不可尽信,你就是听不进去,白白浪费了两个月的光阴,武功可又搁下了。”
白纯儿道:“是叔叔自己说那人向来实事求是,又与玉门关白氏的多年交好,说话总有几分准,我才定要到凤州去的。”
第206 怄气
白天云道:“那是场面话,你也当真?”
白纯儿道:“我知道这事定会很难办到,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今日回来就是要禀告叔叔,我要继续在凤州找那独眼客,弄清楚灭门案的真相。”
白天云道:“江湖上有很多事情是理也理不清的,你肯定找到那独眼客便能明白当年灭门案的全貌吗?那你恐怕要大失所望。玉门关白氏在江湖上名头这么大,黑白两道中眼红觊觎的有之、怀恨怨怼的有之,仇家对头遍及大江南北,你道找到一个小角色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白纯儿道:“叔叔,这些事我当然也曾想过,但那怕是只能知道一小部分,我也不愿放弃追寻真相,叔叔你就成全我,让我继续去找吧。”
上官鸿江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没说话,这时也开口道:“话虽如此,白二侠,但此事难得有些许线索,事关纯儿的父母大仇,又不碍着什么,你就让纯儿继续找下去吧,你若是担心纯儿的安全,我做担保,让纯儿住在我瞿阳帮中,保证她平平安安待到她找到人为止,我瞿阳帮人手众多,新近扫平凤州城内外的敌对势力,帮她找找人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白天云心中暗骂:“就是住在你瞿阳帮中我才不安心!”但表面上仍是淡淡的道:“上官少侠此言差矣,别忘了,这起灭门血案不仅是纯儿的父母大仇,也是我的父兄大仇,玉门关白氏自己人不帮着寻找线索,反倒是要瞿阳帮忙着找人,这若是传到江湖上,玉门关白氏要如何立足?”上官鸿江听到白天云将玉门关白氏的江湖评价看得比什么都重,心中不免鄙视白天云。
双方翻来覆去谈了一下午,始终没个结论,晚饭之后,上官鸿江借口旅途劳顿,陪着白纯儿回房间休息。
上官鸿江边走边对白纯儿道:“你叔叔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这件事也是他的父兄之仇,呸,我看根本就是不想管这件事,图个眼不见为净。”
白纯儿紧张道:“上官哥哥小声点,被他们听见了可不得了。”
上官鸿江忿忿道:“有什么不得了的,我就是要说给他们听的!自己的老父兄长一家给人杀得干干净净,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长安吃香喝辣,开门授徒,日子可过得挺好的,也不知道夜里睡不睡得着!”
白纯儿扯着上官鸿江的袖子道:“上官哥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好歹他也是我叔叔呀!”
上官鸿江道:“哼,这种人也配妳叫他一声叔叔吗?我看省省吧!”
两人说着来到白纯儿的房门外,白纯儿道:“上官哥哥,这是我的房间,你要进来瞧瞧吗?”
上官鸿江带着些许尴尬道:“这不太好吧。”
白纯儿道:“从前我住在瞿阳帮时,也是三不五时就往你房中跑,难得这次可以让你瞧瞧我的房间,你却不赏脸。”
上官鸿江道:“那时年纪小,没什么禁忌,如今你我都不是孩子了,我怎能轻易进你的房间?”
白纯儿幽幽叹气道:“上官哥哥,你忘记你给我的承诺吗?”
上官鸿江道:“我怎会忘记?”
白纯儿道:“那就进来吧,我终归是上官哥哥的人,这点忌讳我是不在乎的,你我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又管他人说些什么。”说着径自进房,留上官鸿江一个人在房外左右为难。
上官鸿江心想:“我若不进房去,纯儿肯定会伤心欲绝,以为我又要背弃与她成亲的承诺;但我真要进房去,能把持得住吗?”
上官鸿江活到这会儿年过二十,性格一向果断,从不曾因一件事如此挣扎,眼见白纯儿点着了蜡烛,坐在床沿,取下发簪头饰,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放了下来,拿着梳子梳理起来,上官鸿江不由自主跨进了房中,却没敢将房门关上。
白纯儿见上官鸿江终于进了房门,伸手把梳子递给上官鸿江道:“上官哥哥,你替我梳梳头好吗?”
上官鸿江看着那梳子,愣愣道:“我没给姑娘梳过头,我怕我笨手笨脚弄痛了你。”
白纯儿笑道:“那正好,这样以后上官哥哥就会记得我是第一个给上官哥哥梳头的姑娘了,你别担心,不会弄痛我的。”
上官鸿江小心翼翼接过那柄黄杨木梳子,形状款式彷彿似曾相识,不由得问道:“这梳子是你自涪州带过来的吗?”
白纯儿道:“是呀,是伯母给我的,我一直用到现在,上官哥哥认得这梳子?”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我娘生病那阵子,我经常给她梳头,她的那把梳子与这把款式相同,是故我认得。”
上官鸿江轻轻替白纯儿梳头,白纯儿道:“我来长安那天,伯母说要我别忘了她,要我再让她梳一回头,每当我用这柄梳子梳头时,我都会想起那天的情景,匆匆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伯母是不是还记得我……”
上官鸿江道:“记得的,我娘怎会忘记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白纯儿红着脸道:“上官哥哥说来不害臊,我听了倒要脸红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上官鸿江道:“这些天旅途劳顿,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我走了。”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只想着要走,也不管我会不会寂寞……”
上官鸿江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白纯儿沉吟了一会儿道:“嗯……你坐在那儿陪我睡,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上官鸿江无奈,只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白纯儿睡觉,白纯儿握着上官鸿江的手,又聊了小半个时辰才朦胧睡去。
上官鸿江走出白纯儿的房间,转身关好她的房门,正要回到自己的客房去,背后冷不防被拍了一下,上官鸿江猛然转身,发现眼前的人竟是白瑰。
白瑰质问道:“你怎么自臭丫头的房间里出来?”
上官鸿江生怕吵醒了白纯儿,又听白瑰不客气的称白纯儿叫“臭丫头”,全然不想理会她,扭头就朝客房走去。
没想到白瑰竟亦步亦趋地跟着上官鸿江,又道:“那臭丫头成天叨念着的『上官哥哥』就是你吧?我倒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官鸿江忍住没回嘴,步子跨得更大了。
白瑰见上官鸿江加快脚步,不肯答话,又道:“瘦得跟竹竿一样,也只有那臭丫头当你是个宝。”
等到上官鸿江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抓着白瑰的手腕骂道:“我长得怎么样关你屁事?”
白瑰嘟嘟嘴道:“我自说我的与你何干?”
第207章 睁眼说瞎话
上官鸿江这时才仔细看到白瑰的长相,发现白瑰与白纯儿有些许神似,两人都是瓜子脸、两眉细长、双眼大而灵活、嘴巴小巧但双脣却不失丰润,两人血浓于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然而看白瑰对白纯儿抱持如此明显且幼稚的恶意时,却让上官鸿江越发感到不舒服。
上官鸿江甩开白瑰的手,大步走向客房,白瑰仍又跟了上来,说道:“怎么?生气啦?才说你几句你就生气了,气量怎么这么小?”这次上官鸿江打定主意不去理会白瑰在身后絮絮叨叨地说他跟白纯儿的坏话,只是大步向前走。
上官鸿江好不容易捱到进了客房,转身就要把房门关上,白瑰“啪”的一掌抵住,上官鸿江微愠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与我无关,我要睡觉了,麻烦你让开!”
白瑰慵懒道:“你刚刚走得这么快,为了追上你我花了多少力气呀,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上官鸿江盯着白瑰瞧,彷彿从来没看过这么不识相的人。
白瑰被上官鸿江这么盯着瞧,倒也不害臊,抬头挺胸地卖弄风骚。上官鸿江叹了一口气,冷不防伸指急取白瑰右手腕脉门,白瑰想不到上官鸿江说打就打,转瞬间只能松手后退。
上官鸿江趁机想把房门关上,没想到白瑰一个顿步,右脚伸进门中抵住,上官鸿江若将力量使足,白瑰的脚肯定要折断,但上官鸿江毕竟借住在她家里,总不好伤了她,一松手又让白瑰把门给打开了。
上官鸿江出掌迳取白瑰胸膛,白瑰竟不闪不避,抬头挺胸等着上官鸿江一掌按上来,上官鸿江眼看自己的手掌就要贴上白瑰隆起的胸脯,连忙变招,手掌上抬了五、六寸,打在白瑰肩头上,没敢使劲,却把白瑰打倒在地。
上官鸿江趁机关上房门,却听到白瑰在门外哭诉道:“亏我还叫了你好几声『上官少侠』,怎知你如此无情,还把我给打伤了,我定要去跟我爹说。”说着在门外哭得哀哀欲绝。
上官鸿江心想:“我不过轻轻一把将她推出门外,生怕她功力不足,没敢使劲,最多不过擦破几块油皮罢了,这样也能哭得这样死去活来的?”
上官鸿江明知白瑰是假哭,就是要引他出来,却还是硬不下心来置之不理,打开房门一条小缝,偷偷观察白瑰,白瑰见上官鸿江开了一条小缝,更是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彷彿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正当两边僵持不下时,隔壁的客房打开了,解钧低声喝道:“也不想想你都多少岁了,还像个娃儿似的倒在地上耍赖,快滚,别让我撵你。”
白瑰见解钧不客气,也边哭边吼道:“你是谁呀?竟敢来管本姑娘的闲事?这是我家呢,我要做什么都不干你的事,你快滚回房去睡觉啦!”
解钧道:“你吵到我睡觉我就能管,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一脚把你踢回去!”
白瑰道:“你是什么东西?滚开!滚开!”白瑰一面说一面变本加厉的哭喊。解钧见劝说无效,一脚踢向白瑰,全然不顾自己正在白氏府上作客。
上官鸿江本想出门劝解,但转念一想:“我这一出去,岂不是如了那臭丫头的意?我先别出去,且看解兄如何对付她。”上官鸿江打定主意,遂躲在门后看好戏。
白瑰没料到解钧说踢就踢,猝不及防被解钧一脚踢中肩膀,翻身爬起,骂道:“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踢我白二姑娘?全长安城的公子、少年,哪个不想得到我的青睐,谁不想一亲芳泽?谁敢这样粗暴的对待我?”
解钧冷冷道:“长安城里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吗?你这泼辣丑女又有什么好了?快滚!少在这里吵吵闹闹,扰人安眠!”
白瑰一向自负是绝世佳人,这下竟被解钧骂得一无是处,怒火中烧,骂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你也识得美人?凤州城有美人吗?”一掌挥出,正是家传的“吹沙掌法”。
解钧也不想与白瑰囉嗦,一掌直取白瑰肩膀,白瑰横掌架开,解钧反手抓住白瑰的手掌,往前一推,欲折脱白瑰手腕,白瑰缩掌,起脚迳踢解钧小腹,解钧趁势抓住白瑰脚踝,将白瑰整个人提了起来,白瑰无处着力,叫道:“你使诈,放我下来!”
解钧道:“放就放,有什么希罕的?”双手猛一放开,白瑰反应不及,“碰”的一声,背脊着地,摔得十分狼狈。
白瑰急欲起身,却发现解钧的手掌平平放在自己胸前,若要挺起上身,解钧的手掌势必碰到自己的胸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躺在地上。
解钧凑近白瑰耳朵旁低声说了什么,只听见白瑰喊道:“你敢、你敢!”
解钧又凑得更近了,白瑰发出尖叫哀鸣,上官鸿江心想:“再不出去可要闹得不像话了。”
上官鸿江推门出去道:“解兄,够了,再闹下去我们可是会被赶出去的。”解钧缓缓起身,手掌彷彿自白瑰的衣衫中抽出。
白瑰立刻爬起来,指着解钧骂道:“你竟敢非礼我?我定要告诉我爹,把你们通通赶出去,你给我等着!”
解钧道:“我非礼你?我要怎么非礼你?我一直在我房里睡觉呀,有人看到我出来吗?”
白瑰道:“你这会儿不是在房外吗?”
解钧道:“我是听见分舵主与白姑娘在房外争吵,这才出门劝架的,再说,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白瑰急得快要哭出来道:“你当面撒谎,你明明就……明明就……上官少侠肯定也看见的,你要替我作证!”
上官鸿江摇摇头道:“我只看见解兄靠你靠得很近,但没瞧见他对你做了什么。”
白瑰道:“你骗人,他这样大胆,你没瞧见?”
上官鸿江两手一摊道:“解兄挡住我的视线了,我什么都没瞧见。”
白瑰急哭了道:“你和他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管,我肯定要跟爹爹说,把你们赶出去!”说着扭头要走,解钧嘲讽道:“想清楚要怎么告状呀,没凭没据的,我可是不会认罪的。”
白瑰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解钧一眼,解钧反问道:“怎么了?在瞧我英不英俊吗?下回要卖弄风骚前,要先瞧瞧有没有旁人在场啊!”白瑰气得一剁脚,转身跑得不见人影了。
上官鸿江搔搔头道:“这下可糟了,要是半夜被赶出去,可是没处去的。”
解钧道:“没事,她压根不会告诉她爹的。”
第208章 归来
上官鸿江问道:“你怎么知道?”
解钧老神在在地反问道:“那娘儿们为何会在这里?”
上官鸿江道:“她跟着我来的,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瞎缠着我。”
解钧看了上官鸿江一眼,怀疑道:“分舵主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上官鸿江一脸无辜道:“我是真的不明白呀,她一路上数落我跟纯儿,我就不知道她眼巴巴地跟着我到这儿来做什么,还硬要闯进我房里,我好不容易把她赶出去,她还赖在门口不走,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解钧道:“发什么疯?再清楚不过了,她嫉妒纯儿姑娘,想把分舵主抢过来呀,分舵主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吗?”
上官鸿江恍然大悟道:“啊,是这样呀?我道她没事为何要进我房来喝茶,原来是想……等会儿,我又不是什么玩物,什么叫作『抢过来』?”
解钧道:“嗯……她的心态上就是这么回事,看到纯儿姑娘有这么个武功高强、长得又英俊潇洒的青梅竹马,自己明显被比下去了,怎能不抢过来?”
上官鸿江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又问:“这跟她会不会告诉她爹你非礼她的事有什么关系?”
解钧道:“刚才分舵主明显是站在我这边的,试想她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她爹,分舵主会让我自个儿被赶出去,露宿街头吗?”
上官鸿江道:“当然……等一会儿,让我考虑一下。”上官鸿江童心大起,想要捉弄一下解钧,沉吟了好一会儿不肯回答。
解钧等得不耐烦道:“分舵主慢慢考虑,我先去睡了。”说着转身就要回房。
上官鸿江一把抓住解钧的手臂,笑道:“当然是不会了,解兄真是性急,我不过装装样子,你也当真呢。”
解钧道:“她既然想把分舵主纳为己有,怎会让分舵主被她爹赶出去呢?”
上官鸿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解钧道:“我就是赌她不会跟她爹告状,我才这般大胆的。”
上官鸿江道:“那万一赌错了呢?”
解钧道:“那只好跟分舵主说声抱歉了,你得陪我露宿街头一晚。”
上官鸿江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说你真的非礼了那娘儿们,你自己走路吧,恕不送客。”
解钧道:“可别瞎说,分舵主不可能看见我对那娘儿们干了什么。”
上官鸿江道:“你怎么知道……啊,你早算计好了,你用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也只能说我瞧见你们凑得很近,却不能说我瞧见了你非礼她,高明呀高明,你连我都防了,你个好小子!”
解钧道:“分舵主过奖,我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上官鸿江笑骂道:“过奖个头,我可没在夸你。话说回来,你究竟怎么非礼了她?”
解钧道:“此中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上官鸿江道:“待会儿她爹来兴师问罪,我定要说你把他女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摸了个透,你等着当白家的女婿吧!”
解钧道:“这泼辣货我可无福消受。算了,与分舵主说了也不打紧,我见她明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要半夜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便顺势在她耳朵上吻了一口;瞧她胸脯也挺饱满,伸手探进衣裳里重重摸了一把,够她怀念个三、两天了。”
上官鸿江搔搔头道:“那娘儿们好歹是纯儿的堂姐,你这么对她上下其手,我要怎么跟纯儿交代呀……你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啊!”
解钧道:“碰上这么个骚货,分舵主把持得住,姓解的可把持不住了,当真抱歉。”
上官鸿江挥挥手道:“没事,也是那娘儿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你。”
上官鸿江又道:“眼看我们都说了这么久,她爹也没来赶人,看来是你赌对哩,早些睡吧,明日还得上柳言生府上去拜访哩。”
解钧道:“分舵主也要去吗?”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既然都来了,去瞧瞧也好,让你一个人去,真要跟柳言生打起来,还没人劝架哩,对了,顺道邀纯儿一块去好了,柳言生的儿子不晓得多大了,借来玩玩也是挺好的。”
解钧一改刚才讲述调戏白瑰时神采飞扬的样子,只是默默点了头,上官鸿江知道触动了他的心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便拍拍解钧的肩膀,径自回房睡了。
翌日,上官鸿江与解钧一同去找白纯儿,约她一同去拜访柳言生府上,白纯儿推辞道:“上官哥哥与解君同去就好了,我……我还有其他事得做。”
上官鸿江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做?跟我们出去绕绕也好过窝在房里发呆。”
白纯儿不好拒绝上官鸿江的邀约,只好换了身鹅黄色衣裳跟上官鸿江、解钧两人同行。
三人走到门口,恰巧碰见白瑰,上官鸿江笑嘻嘻道:“多谢白姑娘昨晚没将解兄赶出去。”
白瑰啐道:“就你们两人,还不够格让我赶出去哩!”嘴上虽如此说,脸却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
上官鸿江道:“解兄言行多有得罪,身为他的上司,我替他道歉。”说着抱拳行礼。
白瑰瞥了白纯儿一眼道:“你若想替他道歉也成,今晚来我的房中找我,我看要你怎么赔罪!”上官鸿江知道白瑰有意要在白纯儿面前示威,但又不好当面拒绝,转头看向解钧,本想向解钧求救,没想到解钧眼神空洞,心不在焉。
上官鸿江心想:“解兄一心只想着待会儿要去见柳夫人这件事,全没有心思跟白瑰这臭娘儿们勾心斗角,也罢,就先答应下来,走着瞧了。”便勉强答应道:“好吧,晚上我去找你赔罪。”白瑰一听上官鸿江答应了,心中窃喜,匆匆跑走了。
离开白府后,上官鸿江问解钧道:“解兄,你可知道柳言生家在何处?”
解钧道:“我也不清楚,那时与他互别苗头,却是忘了问他家在何处。”
上官鸿江懊恼道:“这下可糟了,我也没问他。”
解钧道:“无妨,我先去找我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知道女婿家在何处。”上官鸿江一想也对,便带着白纯儿,跟着解钧一起去拜访长安名捕蔺羽鹤。
三人来到蔺羽鹤府上,一个彪形大汉前来应门,一见到解钧,劈头便骂道:“姓解的,你还敢回来吗?”
解钧苦笑道:“崔师弟,咱们五年多不见,你一开口就叫我『姓解的』,也未免太不讲情分了吧?”原来这个彪形大汉是解钧的师弟崔衔。
崔衔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才逃跑的,还敢跟我讲情分?你知道师父为了你的事,连着几年在刑部里抬不起头来吗?”
解钧道:“我知道,我今日就是来跟师父认错的,你让我进去吧。”
崔衔道:“哼,若是真的有在反省,也不会五年来音讯全无,等到这会儿才回来,又有什么用?”崔衔虽然嘴上说得气愤,却还是让上官鸿江一行三人进了屋子。
第209章 洗心革面
上官鸿江见庭院中四、五名大汉正在练武,不畏严寒,皆打着赤膊,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湿透了躯体,个个看来都十分精壮。
白纯儿猛然看见一群汉子光着上身练武,羞红了脸,连忙躲到上官鸿江身后,不敢多看。
三人进了大厅后,解钧在大厅中央跪了下来,上官鸿江惊讶道:“解兄,你在做什么?”
解钧道:“我今日是来谢罪的,跪着等我师父来,也不为过。”上官鸿江听解钧如此说,也不好劝说。
崔衔见解钧似乎颇有悔意,便道:“哼,就算你用苦肉计也没用,我这就去请师父来,你别想逃。”说着便转头离去,竟没让上官鸿江及白纯儿坐下来等。
上官鸿江与白纯儿互看一眼,心想:“既然解兄都跪着了,我也不好随便坐下了。”两人只好干站着等蔺羽鹤来。
所幸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崔衔便领了一个高大精壮的初老汉子进来,想必便是蔺羽鹤了。
蔺羽鹤进厅后看也不看跪在厅中的解钧,直直看着上官鸿江问道:“老夫蔺羽鹤,不知是何方高人前来指教?”
上官鸿江见蔺羽鹤无视跪在地上的解钧,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子上官鸿江,现居瞿阳帮凤州分舵主,这位是玉门关白氏的白三姑娘。”
蔺羽鹤道:“白三姑娘老夫是识得的,听白二侠说白三姑娘离家出走,不知去向,什么时候回长安的?”
白纯儿道:“昨日刚回来,让蔺前辈担心了。”
蔺羽鹤摆摆手道:“我担什么心?你二叔才真担心了,你别看他似乎无所谓的模样,前阵子不时跟我提起你的事,那神情是当真担心,假装不来的。”
白纯儿低头道:“是,我回去会向家叔好好道歉的。”
蔺羽鹤转向上官鸿江道:“你姓上官,那么瞿阳帮上官帮主是你的……”
上官鸿江道:“上官盛阳正是家父。”
蔺羽鹤道:“果然是如此,前几年我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你们两人长得十分相像,不愧是父子。”
上官鸿江道:“蔺前辈过奖了。”
蔺羽鹤道:“请坐、请坐,咱们何必要站着讲话?崔衔,去准备茶水。”崔衔领命退出。
蔺羽鹤问道:“不知上官少侠与白姑娘今日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上官鸿江望向仍跪在地上的解钧道:“我们今日来是为了解兄的事,我知道蔺前辈仍十分生气,但解兄是诚心诚意来向蔺前辈谢罪的,不知道蔺前辈能否给解兄一次机会?”
蔺羽鹤道:“那臭小子当年干了多少乌七八糟的蠢事,我也不想再提了,这五、六年来音讯全无,我只当他是死了,他若真有良心,往后堂堂正正做人,也就罢了,不必来跟我谢罪,老夫承受不起。”蔺羽鹤一眼不看解钧,彷彿在说一个不在场的人一样。
上官鸿江见蔺羽鹤仍然无视解钧,只得道:“蔺前辈,解兄当年年少轻狂,为了令嫒干出不少糊涂事,事过境迁后,解兄也十分后悔,如今他亲自前来谢罪,蔺前辈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别这样视若无睹好吗?”
蔺羽鹤道:“年少轻狂?闹成那样只用一句『年少轻狂』就可以带过了吗?哼哼,那家伙犯下的可是砍头的大罪呀!要不是我女婿当年极力营救,他能活到今日吗?可那臭小子非但不感激他,反倒去刑部大吵大闹,还伤了好几个捕头,若非我女婿好好教训他一顿,那臭小子还不知道要发疯到什么时候,那小子倒好,拍拍屁股便不见踪影,还要我与我女婿替他善后,这种徒弟,我也不想花力气去管教了,死也好、活也罢,横竖我是不把他当做徒弟了!”
上官鸿江道:“蔺前辈,解兄真的已经洗心革面了,他这些年在瞿阳帮中表现不差,眼下已经当到堂主了,以他的能力,往后要当上分舵主也不是难事,您就原谅他吧。”
蔺羽鹤道:“那很好呀,既然那臭小子已有了这点成就,那也不必来请求我的原谅了,两位若没有其他事要找老夫,老夫可要去忙了。”说着起身要走。
解钧本来跪着一语不发,眼看蔺羽鹤就要离去,忙道:“师父,我知道我错了,那时我……我年轻不懂事,我以为我这么做可以重新赢回芸妹的心,但是我错了,我不但犯下滔天大罪让师父失望、让芸妹伤心,还让师父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真是罪该万死,我本来就不期待师父还将我当做徒弟看待,这是我罪有应得,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师父的谅解,即便如此,师父仍要对我视而不见吗?”
蔺羽鹤充耳不闻,大步踏出大厅,上官鸿江忙道:“蔺前辈,解兄都如此忏悔了,难道您真的如此不近人情吗?”
蔺羽鹤道:“叫那小子好好干,哪天我在江湖上听说那小子堂堂正正地干出一番事业时,我会考虑原谅那小子曾经干过的蠢事!”说罢也不等上官鸿江再出声拦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解钧高声道:“多谢师父谅解,愿师父身子硬朗,万事如意。”语罢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肩膀微微颤动,彷彿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崔衔端了三杯茶进来,后面跟着另一个青年汉子,一进来看到解钧跪在地上,忙问道:“解师兄、解师兄?是解师兄回来了吗?”解钧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过去交情极好的师弟萧铮。
解钧道:“萧师弟,我回来了,但是师父他已经不再理会我了……”
萧铮道:“解师兄,你别担心,我去求师父、我去求师父……”说着就要转身跑出大厅去找蔺羽鹤。
解钧连忙抓住萧铮的手臂道:“不……不必了,师父刚才说我若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他就会原谅我的,你不必……不必再去烦扰师父了。”
萧铮道:“那师兄要回来了吗?”
解钧摇摇头道:“我眼下已在瞿阳帮当堂主,暂时没办法回来了,往后再看看吧。”师兄弟两人对望一眼,感慨万千。
萧铮将解钧扶起来,要让解钧坐在椅子上,解钧推辞道:“不,萧师弟,我不坐了,我在这里非主非客,还惹得师父不开心,我不愿给你们带来困扰,这就要走了,希望来日我能够堂堂正正回来,让师父能够原谅我。”
萧铮道:“好,师兄,我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崔衔道:“既是如此,萧师弟你就送他们出去吧,我也要去忙我的事了。”萧铮点头答应,崔衔便离去了。
解钧道:“分舵主、白姑娘,我们走吧。”
解钧、上官鸿江及白纯儿三人跟着萧铮走到门口,解钧问道:“萧师弟,你知道芸妹住在哪里吗?”
萧铮尴尬道:“解师兄……芸栀师妹她跟人成……”
解钧道:“我知道芸妹与柳言生成亲了,我就是要问柳言生住在何处。”
第210章 滥用私刑
萧铮道:“解师兄明知芸栀师妹已经成亲了还要去见她吗?”
解钧道:“我在凤州遇到柳言生了,我知道芸妹已经跟柳言生成亲了,儿子也生下来了,但我还是想要去见芸妹,你若是知道她家在何处便跟我说了吧。”萧铮无奈,只好将柳言生家的所在告诉了解钧。
解钧一行人照着萧铮的指示来到柳府,虽然不比白天云的宅邸来的气派恢弘,但也看得出来是个大户人家,解钧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上官鸿江问道:“解兄你怎么了?”
白纯儿拉住上官鸿江的袖子道:“解君多年不见柳夫人,心中不安,也是有的,上官哥哥别着急,让解君缓缓吧。”
解钧深吸一口气,敲门道:“瞿阳帮上官分舵主、解某人、玉门关白姑娘登门拜见柳前辈夫妇。”
过不多久,一个仆役前来应门,引着三人到大厅就坐,仆役们殷勤送上茶水、点心,熙熙攘攘好一会儿,却不见身为主人的柳言生夫妇前来会见,解钧感到有些焦急,拦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仆役问道:“你们家主人和夫人呢?怎么不见他们出来见客?”
那管家道:“主人还在刑部当差哩,主人特别交代近日会有瞿阳帮的朋友前来拜访,务必要等他回来才能见客,不可让夫人独自接见,怕夫人招待不周,怠慢了客人。刚刚我已派人到刑部去找主人了,不到半个时辰肯定能回来,请三位宽坐稍待。”
解钧与上官鸿江交换了个眼神,心想:“这不是摆明不让我和芸妹单独见面吗?”但身处敌地,耳目众多,也不好发作,只得挥挥手打发那仆役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仆役鞠躬退下,四处去忙其他事去了。
百无聊赖中,解钧顾左右而言他道:“分舵主,我昨晚说的可没错吧,那骚……我是说白二姑娘她准不会去告状,可被我说中了吧。”
上官鸿江尚未答话,白纯儿急急问道:“你们不说我还正自奇怪,你们是什么时候跟我堂姐遇上的?刚刚正要出门前你们说的那一段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上官鸿江尴尬道:“昨晚我自你房中出来时,碰巧被哪臭丫头撞见,她絮絮叨叨说了我一箩筐的坏话,我也没理她,我到客房时那臭丫头竟想进我房来,我不让她进来,在客门口和她争执时,一掌把她推倒了,她在门口吵吵闹闹,引得解兄出来,解兄使计将她赶跑了。”
上官鸿江把整件事说得掐头去尾,许多环节没有交代清楚,生怕解钧拆他的台,边说边向解钧使眼色。
解钧本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但一心全系在许久不见的蔺芸栀身上,全没瞧见上官鸿江的紧张神情,直道:“我看未必是碰巧遇见的,那骚狐狸说不定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就是要等你自白姑娘房中出来的那一刻,哎,意图如此明显,连我都要羡慕起分舵主哩!”
白纯儿问道:“意图?我堂姐有什么意图吗?”
解钧心不在焉道:“那还用说,那骚狐狸如此卖弄风情,若说她不是想要勾引分舵主,我也不信。”
眼见白纯儿脸色骤变,上官鸿江着急道:“哪有这么一回事,解兄别尽是瞎说。”
解钧不但没有帮上官鸿将开脱,想也不想便道:“怎是瞎说?那骚狐狸昨晚是怎么说的?『人家叫了你好几声上官哥哥,你却把人家推倒在地』声音发嗲,状似妩媚,分舵主你不心动,我这旁人见着了却是心痒难搔呀!”
上官鸿江道:“她要如何打算那是她的事,我喜不喜欢她,却是另一回事了,那臭丫头口是心非,又待纯儿不好,我为什么要给她好脸色看?她若还要来纠缠我,瞧我不把她一巴掌打回去!”
白纯儿听上官鸿江如此说,稍稍放心,但表面上仍是面色凝重的样子,要看上官鸿江如何安慰她。
上官鸿江见白纯儿听了自己的说词后,仍是不高兴的样子,凑近白纯儿耳边道:“玫瑰虽红,却多刺扎手,我又何必去招惹她,徒然被刺得满手伤痕?”
白纯儿微微一笑,却不是被上官鸿江的话给打动,而是上官鸿江的亲暱动作让白纯儿彻底放心了。
三人正说着,柳言生踏进厅中,对着解钧道:“好小子,你果然来了,这么想见我妻子吗?”
解钧道:“我承认我很想见芸妹,但我只是想知道芸妹现在过得好不好,没别的意图。”
柳言生道:“没别的意图?哼哼,你是不是别有用意,我自有眼睛会看,用不着你来说。”
柳言生转头吩咐一个仆役道:“去请夫人过来,对了,要她把平儿也带来吧。”那仆役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过不多久,一个身着淡红衣裳的美貌少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进厅来。
柳言生道:“这是拙荆、小犬开平。”
蔺芸栀似乎早已知道解钧要来访,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彷彿接待普通客人一般。柳开平抓着母亲的裙襬,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上官鸿江三人。蔺芸栀向三个客人点头致意,抱着柳开平坐在柳言生旁边的坐位上。
解钧见蔺芸栀美貌更胜往昔,不由得看得痴了,上官鸿江本想等解钧与蔺芸栀打过招呼后才要开口说话,等了半晌,却见解钧痴痴望着蔺芸栀,彷彿忘了要怎么说话,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看不出来解兄倒是个多情种子,口口声声说是要来瞧瞧柳夫人过得好不好,但那痴情神态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哎,真是孽缘呀……”
上官鸿江问柳言生道:“那裴玄可伏法了?”
柳言生失笑道:“哪有这么快?裴玄不过是个小小盗首,你可知道刑部一年会捉到多少盗首,怎么可能短短一日就判刑伏法?那小贼起码得在刑部大牢中关个一年半载,才会轮得到他被审判,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明年的秋决。”
上官鸿江道:“还能让这小贼苟延残喘将近一年?那实在太没天理了!当时让我一剑砍下他的脑袋岂不是干净利落吗?”
柳言生道:“我大唐朝以法治国,怎能容得你私刑滥杀?若非你此次是与凤州府合作剿匪,你们瞿阳帮这次杀伤的一百多条人命都要算在你头上哩!”
上官鸿江冷笑道:“倘若凡事都要等到皇帝老儿来发落,百姓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奉劝柳前辈还是别拿官府那套来涉足江湖中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