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商讨决策
上官鸿江想了一想,迟疑道:“她好似还说什么……每回都这样,过几天就会好了,是说这种症状很常出现吗?”
那大夫彷彿恍然大悟,笑道:“若非什么特殊的病症,十之八九是月事来了,分舵主不必过于担心,这些天让她多休息吧。”
上官鸿江问道:“月事是种什么病?为何每回都会如此不舒服?”
那大夫道:“月事不是一种病症,女子年至二七,血气充足,便会有月事来潮,代表女子已有养儿育女的能力,能够婚配了,只是年轻姑娘寒气过剩,月事来时不免会有郁闷、疼痛的情况,分舵主若是不放心,不若吩咐厨房煮些驱寒滋阴的菜色给这姑娘吃,这毛病与其吃药求治,不如在日常饮食上下功夫,好好调养身子,体内的寒热阴阳若能适当调合,就能不药而愈。”
上官鸿江一听忙道:“既是如此,大夫可否马上开出菜单来,我马上去叫厨房准备。”
那大夫见上官鸿江如此心急,笑道:“是分舵主心爱的姑娘吗?行行,我马上去写,待会送到厨房去,不知分舵主要把菜送到哪儿去?”
上官鸿江赧然道:“晚饭时我自会到厨房去拿菜,要他们准备好就成。”
那大夫道:“分舵主待人真好,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上官鸿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匆匆离开了。
上官鸿江问过白纯儿的病症之后,暂时放心下来,转到议事大厅,这天是祁恒值班,鞠海、唐二及张伍闲来无事,也都在议事大厅闲聊,数人见上官鸿江来了,纷纷起身问好,就连身为长老的鞠海也不例外。
上官鸿江要大家坐下,问道:“帮众们恢复的如何?最近有没有持续操练?”
祁恒道:“数日前的大战帮众们死伤惨重,这些日子大多都还在休养,其他没有受伤的帮众们也都在忙着日常帮务,实在抽不出时间练武,还请分舵主体谅。”
上官鸿江道:“我也知道帮众们仍在休养,只是城北三叉寨的贼窟一日没有拿下来,凤州分舵便一日不得安稳,我想早日率众将三叉寨拿下来,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鞠海道:“分舵主心中着急,老鞠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眼下凤州分舵人少力薄,想要强攻三叉寨,只怕目的尚未达成,帮众已死伤殆尽。依老鞠的看法,不若先暂缓攻打三叉寨,多多招募帮众,厉兵秣马、壮大声势,待分舵实力渐增后再行攻打三叉寨不迟。”唐二等三名堂主也纷纷附和。
上官鸿江见众人皆主意暂缓攻打三叉寨,自己也不好一意孤行,兼之亦觉得攻打三叉寨与夺回凤州分舵不同,并没有迫切的需要,也只好暂时作罢。
晚饭时间一到,上官鸿江便匆忙来到厨房,几个厨娘见上官鸿江来了,纷纷起鬨道:“分舵主来啦,分舵主来啦!你快去问问分舵主要给哪个姑娘送饭去。”
上官鸿江一听,脸上热辣辣的红了起来,但仍假装不在意道:“我要你们准备的饭菜呢?快拿出来。”几个厨娘你推我拉,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个人提了一个饭盒给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佯怒道:“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真要有别人知道了,回头我剥了你们的皮。”几个厨娘嘻嘻哈哈的答应,看来是毫不在意上官鸿江的出言恫吓。
上官鸿江提着饭盒来到白纯儿屋外,见屋中没有火光,也不知道白纯儿是出去了还是仍在睡觉,轻轻一推房门,房门应手而开,上官鸿江伸头探看,只见白纯儿躺在床上,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上官鸿江看。
上官鸿江走进房中,随手将饭盒放在桌上,边点蜡烛边问道:“纯儿既然醒了,怎么不起来点灯了?我见你房中没有火光,还道你出去了呢!”
白纯儿道:“不想起身,一动便疼得厉害,还是躺在床上好。”
上官鸿江道:“你盯着房门瞧是在等我来吗?”
白纯儿害羞道:“不是在等上官哥哥来,是在想有没有人会记得给我送饭来。往常在我叔叔家,每回我病得起不来时,总是有一个煮饭的老阿婆记得给我送饭来,边送饭还边抱怨道:『当今的小姑娘可真是弱不禁风,想当年老娘我挺着八、九个月的肚子,还不是满屋子上下跑,煮饭洗衣、劈柴养鸡,哪件事做不得?像你这种小毛病也敢躺在房里两、三天不出来?不给人打起来才怪!』但我知道她是刀子口豆腐心,总没敢跟她顶嘴。”
上官鸿江嘲笑道:“你是担心她不给你送饭来才不敢顶嘴吧?”
白纯儿嘟嘴道:“才不是呢!我是感谢她每次都给我送饭来才任她碎念的。”缓了一缓,又道:“幸亏上官哥哥还记得给我送饭来,否则我今晚可要挨饿了。”
上官鸿江道:“我怎会忘记给你送饭呢,你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上官鸿江将饭盒中的菜拿出来,饭盒里有四道菜,一大碗汤和小半盆白米饭,另外还准备了两副碗筷,上官鸿江见了,心中暗骂那几个厨娘多事。
上官鸿江摆好饭菜后,上官鸿江回头看白纯儿,只见白纯儿勉力起身,坐在床沿,眉头深锁,手按着小腹,似乎十分痛楚的样子。
上官鸿江走到床边,柔声问道:“疼的紧吗?能起来吗?”
白纯儿靠在上官鸿江身上道:“等等……让我缓缓……”
上官鸿江道:“纯儿不必勉强了,我把桌子拉过来得了。”说着端起整张桌子放到床边,连一滴汤汁也没有溅出来。
白纯儿道:“我又不是病人,哪有在床上吃饭的道理?”
上官鸿江道:“那又如何?你身子不舒服,就别逞强了。”
上官鸿江添了小半碗饭递给白纯儿,自己却有些尴尬,心想:“那大夫说这菜色是开给女孩儿吃的,也不知我能否吃得?”就这么一迟疑,只听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也吃吧,这么一桌子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还是,上官哥哥不肯与我一道吃饭?”
上官鸿江猛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上官鸿江见这几道菜不外乎鸡蛋、苋菜、鱼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放心的陪着白纯儿吃了,只是入口时或多或少有些中药味,上官鸿江也只能将之抛诸脑后了。
接连两、三日,上官鸿江都给白纯儿送饭来,这日,白纯儿已看不出有不舒服的神情了,也不知道是大夫开的菜单奏效,还是如白纯儿所说的“过了就好了”。
第182章 议定决策
这日吃过晚饭后,白纯儿道:“上官哥哥,我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想继续去找那独眼客的行踪。”
上官鸿江道:“那有什么问题,你明日什么时候要去,我都奉陪。”
白纯儿摇摇头道:“我自个儿去就行,上官哥哥又不是没事人,偌大的凤州分舵上上下下都要上官哥哥发落,我怎能占了上官哥哥的时间?”
上官鸿江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眼下虽然我是凤州分舵的分舵主,但是有这么多叔叔、伯伯在,哪轮得到我事必躬亲?我闲得很,溜出去三、五个时辰不在,没人会发现的啦。”
白纯儿仍是摇头道:“你这样不负责任,你爹爹知道了可要不高兴。”
上官鸿江蛮不在乎道:“他要不高兴就任他去不高兴,眼下帮众们正在休养生息,也没我什么事,凭什么把我死绑在分舵里?更何况这是我之前跟你约定好的,我怎能说话不算话?”白纯儿心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翌日上午,白纯儿带着长剑来到上官鸿江房外,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应门,白纯儿料定上官鸿江去处理帮中事务了,本想径自去寻访那个独眼客,但转念一想:“上官哥哥若是知道我找不着他,便一声不吭自己悄悄跑去找那独眼客,事后肯定又要说我见外了,也罢,便去找找他,若是他真的分身乏术,我再自己去也不迟。”
白纯儿想着便信步走到议事大厅,眼见厅中众人熙熙攘攘,白纯儿只敢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径自入内,忽然后头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问道:“白姑娘可是要找分舵主?”
白纯儿吓了一跳,猛然转头一看,只见解钧满脸笑容的站在自己身后,连忙道:“啊,是解君,我是……我要找……你们分舵主……”
白纯儿愈说愈小声,解钧点点头道:“我就说你怎么在这儿探头探脑,果然是要找分舵主,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他。”说着大步走进议事大厅。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上官鸿江便自议事大厅中出来,边走还边交代道:“眼下凤州分舵仍不成气候,千万不要蛮干,否则后患无穷。还有别忘了派人去城北三叉寨四周放哨,如有动静一定要跟我回报。”厅中干部一一答应。
上官鸿江走出议事大厅,拍拍白纯儿的肩膀道:“纯儿,我们走吧。”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看起来很忙碌,跟我出去一整天真的不要紧吗?”
上官鸿江道:“没事、没事,都不是什么大事,长老、堂主他们会自己看着办的,我在那儿也不过是出张嘴皮子罢了。”白纯儿见上官鸿江口气敷衍,知道上官鸿江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随口哄哄她罢了,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两人自东门出凤州,上官鸿江突然没头没脑道:“纯儿,当真抱歉,那时候本来承诺你会发动凤州分舵的帮众们一起替你找这独眼客的下落,然而眼下凤州分舵的帮众们伤的伤、忙的忙,真要找到那么几个没什么要事要做的人,偏生又个个痴傻,没半点本领,只好由我来陪你找了。”
白纯儿惶恐道:“上官哥哥这样忙还肯陪我出来找人,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怎会怪罪上官哥哥呢?”
上官鸿江道:“那时我借用了你的力量收复了凤州分舵的屋宅,眼下却不能回报你,我当真愧疚的紧……”
白纯儿道:“我都说不要紧了,上官哥哥还在拘泥于这件事,这才真是见外哩。”上官鸿江一听白纯儿如此说,只能将此事放下。
两人在东郊外找了一上午,一无所获。午间,两人坐在树林背风处休息,白纯儿自囊中取出两张饼,一张递给上官鸿江道:“吃吧,吃了下午才有力气找人。”
上官鸿江接过饼笑道:“也没见你准备吃的,从哪生出这几张饼来?”
白纯儿道:“一早就知道要到城郊来,自然带了些饼在身上,郊外又不像城里到处都有人卖吃的,只能自己带着干粮了。”
上官鸿江道:“你到厨房去讨饼时,那些厨娘有说什么吗?”
白纯儿疑道:“虽然没说什么,但见几个厨娘窃窃私语,不时傻笑,这是为何?”
上官鸿江有些尴尬道:“前几日我成天给你送饭,那些厨娘们都知道我在给一个年轻姑娘送饭,大约她们还不知道那姑娘就是你,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你哩。”白纯儿听上官鸿江如此说,害羞得脸颊微红。
午后,上官鸿江对白纯儿道:“东郊外的村子我们大多都找过了,下午我们到北郊去找找可好?”白纯儿明知这样找下去只是大海捞针,但却不愿放过丝毫能够知道自家灭门血案原因的线索,也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转至凤州城北郊,只觉北风飕飕,寒冻刺骨,时值初冬,两人都还来不及换上冬衣,白纯儿被寒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上官鸿江见白纯儿冷得直发抖,担心白纯儿大病初愈,如又染上风寒,可就麻烦了,于是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白纯儿身上。
白纯儿忙道:“上官哥哥也冷的,我没事,不必把袍子分给我穿。”
上官鸿江毫不理会白纯儿的拒绝,边帮白纯儿穿上袍子边道:“纯儿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时常东想西想,顾虑太多,这会儿回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冬衣来穿,这件外袍先给你穿上了,免得你受了风寒,我还得天天给你去送饭。”
白纯儿道:“天天给我送饭,上官哥哥不乐意吗?”
上官鸿江捏捏白纯儿的脸颊道:“你嫌我事情还不够多呀?你给我好好的自个去吃饭,别给我找麻烦。”
白纯儿腼腆笑道:“我知道啦。”
两人说着来到北郊的一个小村子,还没进到村中便听到一阵咆哮道:“再不拿出来我就要把你女儿带回去做押寨夫人了,快把你家的粮食钱财交出来!”
上官鸿江与白纯儿远远看到一个持刀的彪形大汉抓着一个年轻姑娘的脖子,那年轻姑娘仅有脚尖触地,满脸涨红,气都喘不过来了,地上跪着一对农民夫妇,不断磕头哀求道:“大王、大王,求您放过我们吧,这会儿山大王、官老爷朝也来要钱粮,晚也来要钱粮,咱家是真真没有了,眼见就要过冬,老头家里连一粒麦子也没有了,今年可要怎么过?咱家就这么个女儿长大成人,其余孩子要嘛死了,要嘛卖了,连个男丁也没有,求你放过咱家吧……”
第183章 路遇盗匪
那彪形大汉哈哈大笑道:“我放过你,去哪找粮吃,去哪找钱使?你少囉嗦,等我兄弟在你家搜出钱粮,瞧我不好好修理你,敢在大爷我面前扯谎!”说着一脚踢翻那农民,那农妇急忙去扶,也被绊倒在地,全无还手之力。
白纯儿看不过去,拔出长剑直指那彪形大汉,喝道:“臭贼,还不快放开那姑娘?”
那彪形大汉见白纯儿不过是个年轻姑娘,虽然手持长剑,但身姿纤细,彷彿风吹可折,丝毫没有威胁性,便哈哈大笑道:“老天爷待我不薄,一天里送上两个年轻貌美的娘儿们给我做老婆,我这可是走了什么桃花运来着?”
白纯儿听那彪形大汉出言轻薄,更不答话,一剑刺向那彪形大汉的肩膀,正是玉门关白氏的“飞风剑法”。那彪形大汉见白纯儿剑势来得急,连忙将手上的姑娘往前一送,白纯儿担心误伤那姑娘,连忙收剑退后。见那彪形大汉的反应,似乎也会些武功。
那彪形大汉见白纯儿武功貌似不弱,后头还站了个上官鸿江没有出手,连忙收起刚才的轻视,大声招呼同伴道:“兄弟们快来,狗腿子找上门啦!”没多久,散布在小村中的强盗们便聚集过来,总有七、八人。
那彪形大汉把那农家姑娘推到那对农民夫妇身上,拔出腰间大刀道:“两个雏儿少来管大爷的正事,兄弟们,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
白纯儿骤见七、八个大汉持刀攻来,心中不免害怕,开口向上官鸿江求救道:“上官哥哥……”
语音未落,只见当先一个强盗人头离颈飞出,鲜血喷出一尺有余,一个人影闪过,正是上官鸿江出手,一个强盗被拦腰砍成上下两半,血溅五步;另一个强盗终于有时间举刀抵挡,只听见“当”的一声,一柄刀被从中削断,上官鸿江的剑锋割断那强盗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那强盗手中断刃落地,双手按着喉咙伤口,摇摇晃晃的后退三步,这才倒地不起。上官鸿江持剑挡在白纯儿身前,连毙三人,易如反掌,身上连一滴鲜血也没被溅上。
其余强盗见三名同伙一招未交便死于上官鸿江之手,纷纷退避,那彪形大汉强自镇定,喝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但见三具惨死尸体,却忍不住话音发抖。
上官鸿江道:“瞿阳帮凤州分舵主上官鸿江,你们是哪来的妖魔小丑?”
那彪形大汉一听眼前的少年就是上官鸿江,不禁脸色大变,忙叫道:“刘大、吴小七,快回寨去通知裴二爷!”那彪形大汉身后两名强盗转身就跑,上官鸿江还剑入鞘,好整以暇的拾起地上两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相准两人的后脑勺掷去,只听见啪、啪两声,两人先后中石倒地,四肢不住抽搐,不知死活。
那彪形大汉举刀指着上官鸿江,严防上官鸿江暴起伤人,只是刀尖乱晃,一只手抖的不成样子,一面发颤一面威吓道:“哼哼,今日你杀得了我们,他日我们裴二爷肯定会替我们报仇的,你等着吧!兄弟们,并肩上呀!”余下两人跟着那彪形大汉一起扑向上官鸿江,明知道功力相差悬殊,仍想拼死脱身。
上官鸿江冷冷道:“这时还想脱身,别太天真了!”也不见上官鸿江拔剑,那彪形大汉的人头已飞在空中,上官鸿江剑势不停,一剑削下,将另一名强盗由右胁自左腰砍成两半,最后一名强盗见同伙个个惨死,吓得脚软,跌坐在地,屎尿齐出。
上官鸿江用剑指着他的喉咙,问道:“要死还是要活?”那强盗已吓得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上官鸿江故意逗弄他道:“要活?”那强盗又摇了几下,这才听清了上官鸿江问的是“要活?”连忙点头。
上官鸿江笑道:“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哪知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我再问一次,你要死吗?”那强盗连忙点头,点了两下,见上官鸿江提见欲刺,又急忙摇头。
上官鸿江见状,转头向白纯儿抱怨道:“你瞧这家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我都分不清他究竟是要死还是要活了?”
白纯儿见上官鸿江恣意玩弄落败的敌手,心里不是很舒服,走近前去,强忍着那人的屎尿骚臭味,弯身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这儿来为非作歹,欺压农民?”
那强盗只是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我……”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上官鸿江道:“从这等小喽囉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杀了吧。”
白纯儿道:“可是……这人都吓成这个样子了,上官哥哥……”白纯儿想跟上官鸿江说别杀这个吓惨了的强盗,但终究说不出口。
上官鸿江见状道:“你别可怜这种人!何不瞧瞧那些被他们欺压的农民百姓,那些平民百姓毫无反抗之力,就被他们残害压迫,难道这就应该吗?你知道这人之前没有害过、杀过平民百姓?你肯定我们今日放过他,他往后不会继续为非作歹?”白纯儿看向抱着哭成一团的农民一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鸿江提剑往前一送,就要结果了这个强盗的性命,突然间“铮”的一声,不知是什么细小暗器打偏了上官鸿江的剑尖,这一刺竟没刺中那强盗的喉咙。
上官鸿江喝问道:“是谁?”
一个中年汉子自远处走来,缓缓道:“久闻上官盛阳剑术无敌于天下,今日见你杀人,果然有些门道,无怪乎四弟与七弟会死在你手中。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上官鸿江道:“你少费点脣舌,我不跟死人说话的。”反手一剑砍了那强盗的头。
那中年汉子见状勃然大怒道:“小子,你别太嚣张,吃我一刀。”说着自背后拔出一柄厚背青波刀,直砍向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听那中年汉子说“四弟、七弟”的,似乎是前段时间占据凤州分舵的谢四、尉七的同伙,嘴上虽说得轻视,但心里却不敢大意,一剑递出,使的是新学的“鲲鹏剑法”。
那中年汉子出招砍来,使的果然是脱胎自大回风刀法的阴风刀法,上官鸿江知道这套刀法阴狠诡谲,不敢过分进逼;那中年汉子嘴上虽说得张狂,但出招亦趋于保守,显然忌惮着上官氏的武功,双方堪堪打成平手。
第184章 难言之隐
白纯儿见两人势均力敌,不免暗自心惊,心想:“上官哥哥的武功已尽得上官伯父的真传,几乎与二叔不相上下,谁知竟在这凤州郊外遇到武功在伯仲之间的人物,这人使的刀法是灵州杨氏的大回风刀法……吗?似乎不是全然相同,大回风刀法是这般刁钻凌厉的吗?”
白纯儿一边想着一边注意四周动静,突然发现屋子旁闪过一道兵刃的光芒,白纯儿定睛一看,屋子旁埋伏了几个强盗,环顾四周,起码看到四、五个强盗埋伏在四周,看来自己与上官鸿江早已被众强盗团团包围,这些强盗之所已先前没有发难,只是忌惮上官鸿江武功高强,不愿一拥而上,多伤性命罢了,眼下上官鸿江被那使刀的中年汉子缠上,这些强盗们便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围攻上官鸿江与白纯儿两人。
白纯儿不敢惊动上官鸿江,担心上官鸿江一分神不免要落败,她悄悄向后退去,冷不防出剑刺向其中一个强盗,那强盗猝不及防,被一剑刺中肩头,大骂一声:“臭丫头找死!”周围几个强盗纷纷出刀攻向白纯儿,白纯儿使开飞风剑法连伤两人。
虽然众强盗的武功都比不上白纯儿,但人数实在太多,白纯儿忙于抵御,剑招递不出去,一个疏忽,右臂被划伤一个口子,登时鲜血淋漓,白纯儿知道上官鸿江眼下不可能缓出手来援救自己,咬着牙苦撑,竟不向上官鸿江呼救。
上官鸿江听见身后乒乒砰砰的打了起来,激战中偷眼向后一看,只见白纯儿被四、五个强盗团团围住,恶斗不休,上官鸿江急于战胜眼前的中年汉子,去帮白纯儿解围,不免行险一剑刺向那中年汉子的胸口。
那中年汉子怎会不知上官鸿江的心思,大喊一声:“兄弟们,围上来打!”四周埋伏着的强盗蜂拥而至,总有一、二十人,分别围住上官鸿江与白纯儿,那中年汉子冷笑道:“乖乖受死吧,小子!”
四周十余把钢刀同时向上官鸿江身上招呼,上官鸿江矮身钻过刀阵,刺出两剑,两个强盗中剑倒地,忽闻背后破空之声响起,连忙向前一滚,只见那中年汉子挥刀逼近,上官鸿江脱不出众强盗的包围圈,又被那中年汉子逼了回来。
正当危急之时,一个青年汉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竟敢当众行凶?”
几个强盗回身喝道:“多管闲事,滚开点!”
那青年汉子道:“奉刑部主事之命,捉拿罪犯裴玄,不相干人等迳行回避,否则以同伙论捕!”上官鸿江一听竟是官府的人,出手有了些顾忌,不敢直取盗伙性命,改伤手足等非要害之处。
那中年汉子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想逮捕我?痴人说梦!”
那青年汉子道:“裴玄,乖乖束手就擒吧,别逼我动手!”原来那使刀的中年汉子便是裴玄。
裴玄道:“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动手呀!”
那青年汉子叹道:“楚兄、周兄,劳烦两位出手了。”那青年汉子旁边一个黑面汉子、一个白面汉子拔剑答应。
上官鸿江见众强盗的目光已被那批官府捕头引走,连忙杀开一条血路,救出白纯儿,脱出众盗的包围,众盗失却指挥,全然挡不住上官鸿江两人,只能放上官鸿江与白纯儿脱身。
上官鸿江见众盗与官府开打,退开一段距离,一面观战,一面问白纯儿道:“伤得重吗?”
白纯儿忍着痛道:“伤口还浅,不碍事。”上官鸿江自袖口撕下一条布条,将白纯儿右臂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那官府的人虽然仅有五人,四男一女,但个个武功高强,至少都有八长老的功力,其中那黑面汉子剑法刚猛,武功看来与丁瑞、左添不相上下。
当先发话的那名青年汉子虽然腰系长剑,但却空手出招,身法行云流水,转瞬间击倒数名盗众,毫不费力,上官鸿江暗忖:“此人身手不凡,虽然尚未拔剑,但身法中暗藏剑法招式,化用得极其巧妙,想必是剑术名家,恐怕与臭老贼逍遥子不相上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盗众已有大半受伤倒地,裴玄站在盗众前头,一人双战黑面、白面两名汉子,兀自不落下风,显见刚才与上官鸿江交手时并未使尽全力。
白纯儿看了一会儿道:“无怪乎我觉得眼熟,原来是柳大侠。”
上官鸿江问道:“你识得这些人的来历吗?”
白纯儿点点头道:“那带头的汉子便是近年在长安大有名气的大侠柳言生,其他几位似乎是柳大侠湘南派的朋友,似乎是姓楚……”
上官鸿江本也觉得其中有几人似曾相似,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处见过,经过白纯儿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曾在灵州杨氏府上见过柳言生一面,仔细一看,那黑面汉子就是当年与韩刚叫嚣过的楚非剑,那女子则是田铃。
眼见楚非剑与周姓汉子收拾不了裴玄,田铃持剑抢攻,裴玄身后四、五盗众围上来,狠狠的一刀刀向她身上招呼,另一名汉子喊道:“师嫂当心!”语音未落,剑招先至,两人群战十余名盗众。这些盗众武功毫无可观之处,但凭一手阴险毒辣的刀法,逼得田铃两人守多于攻。
上官鸿江见状,拉着白纯儿向掠阵的柳言生搭话道:“柳前辈,小子瞿阳帮上官鸿江,当年在灵州杨氏府上有一面之缘,不知前辈还记得吗?”
柳言生上下打量眼前这个高瘦少年,缓缓道:“是上官帮主的公子吗?虽然长大了,但确有几分相似,上官少侠怎会在此?”
上官鸿江道:“小子眼下腆任瞿阳帮凤州分舵主,前些日子才与这裴玄的师弟们大战了一场,夺回本分舵的屋宅。”
柳言生道:“瞿阳帮的分舵什么时候开到凤州来了?此事我竟然毫不知悉!”上官鸿江虽然知道凤州分舵长期以来声势衰弱,但突然得知凤州分舵在江湖上如此没没无闻,心中不免感到失望。
上官鸿江尴尬道:“凤州分舵本就没什么名气,帮众人数又少,柳前辈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话说回来,这裴玄犯了什么罪,得要刑部主事亲自下令追捕?”
柳言生正欲答话,楚非剑大声嚷嚷道:“柳兄,你真要有时间在那闲聊的话,不如来帮我收拾了这姓裴的家伙。”
柳言生苦笑道:“楚兄忘了我与杨锐之间的约定吗?我不是不愿出手,而是不能出手呀!否则今日我又何必带你们同来?”
上官鸿江听出柳言生话中有话,好奇问道:“柳前辈不能出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第185章 受伤
柳言生道:“倒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我与杨锐有过约定,我若是不动他的一众徒子徒孙,他就不会来找河东柳氏的麻烦,这裴玄是杨锐的记名二弟子,我今日若是出手,他日杨锐要欺到我老家去,那可是麻烦至极。”
上官鸿江吃惊道:“这么说来我前阵子杀的谢四、尉七两人也都是杨锐的徒弟了?”
柳言生眉头轻轻挑动,若无其事道:“我才听说谢四、尉七两人前些日惨死在凤州,身首分离,死无全尸,原来是上官少侠的手笔,虽说两人是死有余辜,但此事还是做得太过辣手了,这事要是传到杨锐耳中,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上官鸿江傲然道:“杨锐是个什么东西?我在凤州等着他来!就算我不济事给他杀了,我爹难道不会给我报仇吗?”
柳言生道:“也是,你背后还有上官帮主给你撑腰,自然也就不必怕杨锐那老贼了。”顿了一顿,又道:“上官少侠,你刚才与裴玄交手,你觉得这裴玄的武功与你相比,谁要高些?”
上官鸿江沉吟道:“刚才我与裴玄都打得保守,难分高下,眼下见他与两个前辈打得难分难舍,我想他还略胜我一筹。”
柳言生笑道:“这才略胜一筹吗?上官少侠自视甚高呀!”
上官鸿江自知确实不敌裴玄,但自认相去不远,才如此说,一听柳言生说自己“自视甚高”,也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自大,但口头上却不肯承认道:“柳前辈问我,我便如实回答了,我也没说我能胜过裴玄呀!”
柳言生失笑点头道:“很对、很对,这倒是实话。这样吧,你去帮那两个前辈捉到裴玄,算我柳言生欠你们瞿阳帮一个人情,他日瞿阳帮有事,姓柳的任凭驱使,如何?”
上官鸿江道:“柳前辈言重了,其实我们瞿阳帮也打算找裴玄一伙人的晦气,凤州城北有座三叉岗,裴玄一伙人在岗上筑了一个寨子做据点,我们凤州分舵正计划着要将那寨子打下来,免得凤州分舵再受威胁,若是我在此处捉到裴玄,等同除去了他们一伙人的首脑,那寨子打起来可容易许多。这件事对瞿阳帮不无好处,怎能让柳前辈如此拜托我出手呢?”
柳言生笑道:“上官少侠若非是个过于真诚的人,必定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真有趣,你让我看不清你呀!”
上官鸿江愕然道:“此话怎讲?”
柳言生道:“在江湖上行走,谁不想卖面子给别人,贪图别人允诺的回报?上官少侠竟然一上来便说『这件事对瞿阳帮不无好处』,自承这事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若不是真诚的有话直说,便是心中在算计着什么更大的利益了,所以我才那么说。”
上官鸿江自知受到质疑,微愠道:“柳前辈不信就算了,我只是不想平白让柳前辈欠瞿阳帮一个人情罢了,若是柳前辈有所顾虑,那还是别找我出手了吧!”说着转身要走。
柳言生一把抓住上官鸿江的手臂,笑道:“这孩子真开不起玩笑,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两不相欠吧,你替我出手。”
上官鸿江一扯手臂,竟纹风不动,心想:“当年见这柳言生,武功不过与帮中分舵主相当,不过七年不见,竟能将我这般牢牢抓住,看来武功与爹爹不相上下,看他如此忌惮杨锐,难道那个砍老父手的不孝子武功竟如此高强吗?”
上官鸿江既然无法挣脱,只能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柳前辈的分上,我就出手替你捉这裴玄,只是如果一个失手杀了他,我可是不负责的。”
柳言生道:“先别说大话,到时候受了伤可别怪我。”说着放手让上官鸿江行动。
上官鸿江拨了拨衣袖,对柳言生道:“我的同伴受伤了,前辈替我看照着。”
柳言生看了站在一旁好一会儿没出声的白纯儿一眼,点点头道:“那是当然的,你放心好了。”
上官鸿江拔剑直取裴玄,楚非剑及那周姓汉子见来了强援,两人不约而同转为进手招,齐向裴玄招呼,裴玄双战楚、周两人,本已感到十分吃力,眼见上官鸿江又要加入战局,那是必败无疑,连忙后跃三步,刀尖直取田铃背心,楚非剑急喊道:“铃儿当心!”
田铃武功本就不及裴玄,何况眼前还有三、四个盗众舍命猛砍,怎么样都缓不出手来抵挡裴玄那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鸿江一个抢步,一剑由下往上挥去,正是“大海捞针”一招,“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厚背青波刀的刀刃上开了一个口子,刀势略偏,划过田铃右臂,刀伤见骨。
上官鸿江跨步想要缠上裴玄,但裴玄毫不恋栈,转身向北跑去,虎吼一声:“后会有期,兄弟们,撤了!”剩余七、八个还能行动的盗众立刻跟着向北方跑去,上官鸿江跨步欲追,被柳言生一把拉住。
上官鸿江道:“怎么了?让我去追呀!”
柳言生摇摇头道:“穷寇莫追,眼下只有你一个人追上去,又有什么用?他们寨子里有多少人,一群人把你围起来打,你能杀得了多少人?三十人?五十人?”上官鸿江知道柳言生说的有理,只能打消追去的念头。
楚非剑见田铃手臂受伤,连忙赶过去扶着田铃,慌张问道:“怎么样?伤得重吗?”
田铃忍着痛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也不害臊。”
楚非剑一边撕下衣襟按在田铃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唸道:“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跟我说笑!”
田铃道:“这会儿不叫我『铃儿』了,我好难过。”楚非剑牢牢绑住田铃的伤口,鲜血还是涓涓滴滴落下来。楚非剑见田铃脸色惨白,还不住逗弄自己,心里又是甜蜜又难过,忍不住摸了摸田铃的脸颊。
上官鸿江见田铃伤得不轻,若不尽快医治恐有性命之危,便向柳言生道:“柳前辈若不嫌弃,不妨到瞿阳帮凤州分舵作客,我们那儿前些日子一场大战,还有许多兄弟仍在医治中,分舵临时请了一个大夫,可以替田女侠医治刀伤,顺便还能商议看看要怎么打下三叉寨、捉到裴玄,不知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柳言生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先带湘南派的四个朋友去吧,我还得到凤州府去露个脸,交换文件,顺便打探些消息,晚些再过去。”
上官鸿江点点头,对着楚非剑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第186章 伤心
楚非剑抱起田铃就要跟上官鸿江走,田铃嗔道:“我又没受多重的伤,搞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真是小题大作。”
楚非剑像哄着孩子般道:“好好好,你没受什么大伤,一会儿给大夫看看便好了,乖乖别乱动。”
上官鸿江见田铃手臂上的伤口仍在流血,把楚非剑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便知田铃在虚张声势,回头看也是受伤了的白纯儿,但见白纯儿脸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倒是没在流血了。
一行人由北门进入凤州城,柳言生转向凤州府衙门而去,上官鸿江则带着湘南派诸人快马加鞭赶回分舵。
上官鸿江带着楚非剑直入议事大厅旁的厢房去找大夫,还没进房便嚷嚷道:“大夫、大夫,你快过来,有人受了伤啦!”
那大夫连忙赶出来,一见田铃手上的布条及楚非剑身上的血迹,忙问:“都是她流的血吗?”
上官鸿江及楚非剑异口同声道:“是!”
那大夫急道:“你们让她躺在这里,让开点。”楚非剑安置田铃躺好后,连忙退开三步,上官鸿江亦退开数步,让大夫好好医治田铃。
医治过程中,田铃伸出左手对楚非剑道:“非剑,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非剑连忙绕过那大夫,握着田铃的手道:“铃……铃儿,你说吧,我听着。”
田铃露出一抹微笑道:“这会儿又肯叫我铃儿啦,真是……非剑,你我成亲也有三年多啦,这些日子要不是在练武,便是跟着你东奔西跑,也没能帮你们楚家生个一儿半女,要是我真有个万一,你还要去找个好姑娘,可别让你们楚家绝了后。”
楚非剑按住田铃的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有大夫帮你疗伤,你不会有事的,别想这么多。”
田铃拨开楚非剑的手道:“就是这样的时候才更该说这些,不然我若死了,你又傻傻的不肯续弦,你娘可要怪我害得你家断子绝孙,我岂不是冤枉吗?”
上官鸿江在一旁听了,差点没昏过去,没想道楚非剑却道:“我娘可是明理的很,想你三年来,肚子一直没消息,我娘可曾说过什么吗?”
田铃道:“是没说过什么啦,但是她对我愈来愈冷淡了,别以为我感受不到。”
楚非剑道:“那是她之前太过宠你,这会儿只是渐渐恢复正常罢了,什么叫做愈来愈冷淡?”
说到此处,那大夫忽道:“抱歉,打断你们的真情流露,只是这血已经止住了,虽然伤口极深,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但已经性命无虞,你们不必像在交代后事般讲话了,听着让人怪难为情的。”
楚非剑与田铃同声道:“我们夫妻俩要怎么说话干你何事?”
上官鸿江看着楚非剑与田铃夫妇两人又象是在调情又象是在斗嘴的对话,忍不住苦笑起来,转身走出了厢房,外头湘南派的另外两人看着楚非剑与田铃两人瞎斗嘴,也不由得苦笑起来,对上官鸿江道:“师兄、师嫂两人平时就是这样相处的,让上官少侠看笑话了。”
上官鸿江道:“哪里、哪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觉得夫妻之间能够这样相处也挺好的……”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笑骂的身影,想起自己的父母,喃喃道:“挺好的,我很羡慕。”
其中一人问道:“上官少侠说什么?”
上官鸿江随即回神道:“没事、没事,哎呀,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人道:“说前辈什么的怎么敢当,上官少侠年纪轻轻,武功已比大师兄要高了,我们不过虚长几岁,让你称呼为前辈,那可真是折煞我们了。我叫周非元,这位是我三师兄段非言,人如其名,不大爱说话。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们一声『周兄』、『段兄』就成了,是吧,师兄?”段非言点点头。
上官鸿江道:“既然周兄、段兄如此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位也别叫我『上官少侠』了,怪生疏的,叫声『上官兄弟』得了。剧战一日,两位也累了吧?我差人带你们到客房去休息。”说着招来一个传令的帮众道:“带两位湘南派的大侠到客房去休息,好好款待他们,别让客人有什么不自在。”那帮众领着段、周两人到客房去了。
待段、周两人离去后,上官鸿江才想起白纯儿也受了点刀伤,心想:“纯儿的伤虽然不如田铃那般严重,但纯儿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常常过虑,十分见外,这伤即便不好,她也未必会来求助于我,万一伤势恶化,那可十分麻烦。”想着想着,便信步来到白纯儿房外,敲了敲门问道:“纯儿在吗?”
白纯儿在房中慌张道:“是上官哥哥吗?你等会儿,我替你……啊,糟糕……等一等……啊……”
上官鸿江听白纯儿似乎出了什么意外,一掌震断门闩进到屋里,只见白纯儿急忙拉上外衣,里头一件粉色心衣露了一半出来,桌上烛台倾倒,蜡烛眼看就要烧着桌子了,白纯儿一边抓着外衣前襟,一边伸手去抢滚到桌边的蜡烛,急得快要哭出来道:“出去、出去。”
上官鸿江一掌推出,用掌风压熄了烛火,屋里登时一暗,外头夕阳余晖斜照进来,两人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一时之间两人都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白纯儿才怨怼道:“我不是叫上官哥哥等一等吗?哪有人『碰』的一声就震断门闩闯进姑娘家的房间来……”
上官鸿江连忙道:“抱歉纯儿,我是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你又受了点伤,我才会如此着急进屋来,你别见怪。”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关心我,我很是开心……但是上官哥哥老是这么霸道,我很困扰……”
上官鸿江垂头丧气道:“我知道啦,我下次会注意的。”说罢转身要走,白纯儿怯生生的拉住上官鸿江的手,上官鸿江回过头来一看,只见白纯儿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上官鸿江手足无措道:“纯儿怎么了?是我做错了我道歉呀,你别哭、别哭。”
白纯儿一听上官鸿江如此说,斗大的眼泪更是滚滚落下,抽抽噎噎道:“上官哥……上官哥哥,我是不是一个……一个很古怪的姑娘?我明明……明明很喜欢上……很喜欢上官哥哥的,可是我老是……老是惹上官哥哥不……不开心……我也很想象小时候……像小时候那样毫无芥蒂的跟上官……上官哥哥相处,但是我就……就是……就是做不到……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我好怕……我好怕上官哥哥对我……对我太好,又怕上官哥哥再也不……再也不理我了,我怎么办?上官哥哥,不要走……不要不理我……”
第187章 承诺
上官鸿江一把抱住白纯儿道:“你道我不怕吗?我也怕的,怕你受伤、怕你难受、怕你不高兴、怕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就是因为你是个这么古怪的小姑娘,我才要操这么多心,所以请你大胆一点,高兴要告诉我,不高兴也要告诉我;喜欢要告诉我,不喜欢也要告诉我。我宁可你对我发脾气,我也不愿你自己忍着、憋着,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去,只能伤害你自己。你刚才指责我,那确实是我做错了,我沮丧不是因为被你指责,我沮丧是因为我在无意间伤害了你,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我想离开,只是不想再继续伤害你罢了,真的不是生你的气,我……”
说到此处,上官鸿江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的抱着白纯儿,白纯儿举起左手抓紧上官鸿江的外袍,靠在上官鸿江的胸口直哭。上官鸿江只能笨拙的安慰白纯儿,任她的眼泪鼻涕都落在自己的外袍上。
直到天色全暗,白纯儿的眼泪才渐渐止住,上官鸿江道:“好些了吗?其实我来是想说你的手臂也受伤了,虽然看起来不再流血了,但我觉得还是要带你去给大夫看看,嗯……你把衣衫穿好,我带你去给大夫诊治一下如何?”
白纯儿道:“我……没事,伤口不深,不必给大夫看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上官鸿江道:“你看你,又这样,你总是觉得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但别人不见得这么想呀!我若觉得麻烦,我就不会过来找你了。旁人要关心你的时候,你又要拒绝旁人;没人关心你的时候,你又只会躲在房里自怨自艾。真诚一些,接受我的好意不是很好吗?”
白纯儿默然不语,彷彿又要哭了,上官鸿江轻抚过白纯儿的头发道:“纯儿,假若你总是把旁人的好意推出去,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有人想对你好了,旁人会觉得你讨厌他们,不想亲近他们。我也是一样的,虽然我很想亲近你,很想照顾你,但若是几次三番被你拒绝,我也是会灰心的。跟我去给大夫看看,就算是让我安心也好。”白纯儿听上官鸿江都说到这分上了,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上官鸿江替白纯儿点上蜡烛,正准备离开房间让白纯儿穿好衣杉,白纯儿突然叫道:“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回过头来,只见白纯儿衣衫敞开,左手按在胸口上道:“上官哥哥,你还记得这个吗?”上官鸿江看着白纯儿身上的粉色心衣,雪白的胸口与肩头,一时之间都看傻了,竟不懂白纯儿在问什么。
白纯儿羞红了脸,嗔道:“不是要你看人家啦,是要你看这伤疤。”上官鸿江缓缓走近两步,彷彿白纯儿是只小兔子般,只要动作太大就会把她吓跑一样。
上官鸿江仔细端详白纯儿的胸口,终于看见白纯儿口中的“伤疤”指的是什么,只见白纯儿左胸前三道淡粉色的凹槽斜向右边,右胸前三道淡粉色的凹槽斜向左边,六道凹槽在接近胸骨处没入心衣之中,不知道究竟有多长,色泽几与肤色相同,凹陷亦仅有分厘,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那伤疤彷彿被巨型猛禽的爪子狠狠划过胸口一般,上官鸿江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摸,但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手停在白纯儿胸前寸余远,抬头问白纯儿道:“能让我摸摸看吗?”白纯儿点点头。
上官鸿江的手指碰触到白纯儿胸口上的疤痕,缓缓横过三道凹槽,感觉白纯儿的肌肤在自己的手指下起伏,然后又沿着凹槽缓缓往下滑,直到被心衣挡住去路。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你还记得这伤疤吗?”
上官鸿江道:“怎会不记得?那时方叔叔教了你新的拳法,我输了两招,心急之下便用『三指爪』划伤了你的胸口,那时方叔叔就说会留下像被猛禽抓过的疤痕,后来经过方叔叔医治,我还以为完全医好了,没想到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白纯儿道:“疤痕很浅,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但我记着的不是这六道疤痕,我记着的是那时上官哥哥对伯母说:『纯儿若真的嫁不出去,难道我不会娶她吗?』我……”白纯儿一时害羞,竟说不下去。
上官鸿江一时混乱,心想:“那句话是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没想到纯儿也听见了,还一直放在心上。我很喜欢纯儿,那是真的,但这种喜欢究竟是不是想与纯儿成亲的喜欢,我到这当下都还弄不明白……”想到此处又想起李寒桂,不由自主抓紧了随身带着的雨虹剑。
白纯儿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道:“这次再见到你,我不知道有多开心,那天晚上你搂着我睡觉,我真的觉得很幸福,自从我离开瞿阳帮后,就再也没有人肯这么亲近我,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我能够再次遇到上官哥哥,但是那天上官哥哥说这把剑……”白纯儿伸手指了指上官鸿江手中的雨虹剑,续道:“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我就不停的猜想这个人究竟是谁?眼下身在何方?上官哥哥会不会去找她?看那剑的样式,我不得不猜想送剑的人是不是个姑娘,如果是的话,我该怎么办?那时上官哥哥说的话,仍然算数吗?还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有我这个傻姑娘还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以为那就是上官哥哥给我的承诺……”
上官鸿江站直了上身,双手抓住白纯儿的肩头道:“纯儿,我很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作一个需要照顾、需要关爱的……的妹妹,我不否认当年的那句话是脱口而出,但若我没有那样的念头,我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会听见,更不知道你会把那句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如果你认为那是我对你的承诺,那就是我对你的承诺,既然你我都没有忘记那句话,那就代表我们都认为那是将来有可能会实现的事。纯儿,如果真的没有人愿意娶你的话,我愿意娶你,这是我的承诺,我今日便当着你的面跟你说了。”
第188章 依依不舍
上官鸿江顿了一顿,又道:“至于这把雨虹剑,确实是个姑娘送给我的,她叫李寒桂,我们只见过两面,相处不过两、三天,不过我爱她,我很想念她。我不知道眼下她身在何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我记得她,那就够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她的,只是她的身世……哎,我也不知道,这会儿想想,我真的不了解她,我甚至连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纯儿,你能容忍我心里还有另一个姑娘吗?”
白纯儿道:“我……我很想说我能,但是我做不到。很谢谢上官哥哥如实告诉我这把剑的来历,很谢谢上官哥哥给我的承诺,但若是这把剑还在,上官哥哥给我的承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上官鸿江知道白纯儿说的没错,放开白纯儿的肩膀,跌坐在椅子上,茫然道:“也是……也是……抱歉,纯儿,我践踏了你对我的心意,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不能控制感情的方向,感情不像我手中的剑,我想让它挥向何处,它就能随心所欲的挥向何处。遇见寒妹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以为那句话就是我的承诺,就这么把那句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我就爱上寒妹了,我能怎么办?跟寒妹分开后,我又与你重逢了,这会儿又知道了你的心意,我真的喜欢你,想好好疼惜你,不想辜负你多年来的心意,想要给你一个真正的承诺,我错了吗?我不明白了……真的不明白了……”
白纯儿拉上衣衫,走近上官鸿江,把左手搭在上官鸿江肩膀上,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哥哥,你还愿意对我好吗?”
上官鸿江抬起头来看着白纯儿道:“那当然,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白纯儿道:“那就好了,只要上官哥哥愿意对我好,那就够了,就算……就算上官哥哥以后不能信守承诺娶我,也没有关系了。”
上官鸿江急道:“怎么能这样委屈你?这不是我说那句话的原意!”
白纯儿道:“自从我全家人被杀光的那天起,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屈了,我眼下不愿再去想虚无未知的将来,只要上官哥哥当下能够陪在我身边,愿意对我好,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上官鸿江猛然站起道:“我怎能这么对你?这样我与那些花心风流的纨裤子弟有什么区别?”
白纯儿道:“至少你对我是真心的,至少你愿意给我承诺,那就够了,我不在乎将来那个承诺会不会实现……”
上官鸿江吼道:“我在乎!我在乎!”
白纯儿含着眼泪笑道:“上官哥哥,你不是要带我去给大夫诊治吗?我们这就去吧。”
上官鸿江失魂落魄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能不在乎……”
白纯儿用左手按住上官鸿江的嘴唇道:“只要上官哥哥能够一直都对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已经这么决定了,上官哥哥能够支持我的决定吗?”
上官鸿江看着一滴泪珠自白纯儿的笑容中滑落,痛得心如刀割,一想到白纯儿会摆出这种凄绝的表情,就是因为自己不能给她一个确切的承诺时,上官鸿江几乎不能呼吸,但白纯儿眼中的坚定神情,却让上官鸿江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答应这个让白纯儿心痛不已的决定。
白纯儿抚过上官鸿江的脸颊道:“这样就够了,谢谢上官哥哥。”说着拉开外衫,径自更衣,竟没有让上官鸿江离开房间回避。
上官鸿江回过神来,才发现白纯儿正在更衣,正想向后退出房间,被脚边的椅子绊了一下,白纯儿回过头来,上官鸿江连忙转过身去,慌张道:“纯儿,你要换衣衫应该要先叫我出去呀,让你在我面前换衣衫,你……你……我……我……”
白纯儿道:“上官哥哥,你转过来。”
上官鸿江道:“纯儿,你衣衫不整,我不能转过来。”
白纯儿坚定道:“上官哥哥,你转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上官鸿江勉为其难转过身来,白纯儿仍是半露香肩的模样,令人又爱又怜,上官鸿江多想将白纯儿紧紧抱在怀里,却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
白纯儿道:“你看着我,我要上官哥哥一直看着我。”
上官鸿江道:“就算要看着你也要看情况呀,难道要我连你更衣、沐浴、方便的时候都要看着你吗?”
白纯儿听到“方便”时,害羞的轻打了上官鸿江的手臂一把,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在说什么东西啦!”缓了一缓才正色道:“至少今日,请你留下来看着我。”
上官鸿江不忍拒绝白纯儿的请求,只能留在房中,注视着白纯儿脱下外衣,露出整件粉色心衣,衬着通透的皮肤更加白皙,包裹在心衣中的胸脯不容忽视的隆起,让上官鸿江忍不住要猜想包裹在里头的胸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好不容易等白纯儿换好衣衫,上官鸿江走出房间,正要跨步向议事大厅旁的厢房走去时,一只柔细的手怯生生的握住上官鸿江的手,上官鸿江回头一看,白纯儿一脸娇羞的抓着上官鸿江的手晃了晃,上官鸿江知道白纯儿的心意,面露微笑,微微使劲握住白纯儿那柔若无骨的手,漫步走在廊道庭院之中。
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议事大厅旁的厢房,只见田铃躺在里头静养,楚非剑坐在床边看照着她。
上官鸿江把白纯儿领到大夫面前道:“大夫,白姑娘的手臂也受伤了,你替她看看。”
那大夫解开白纯儿手臂上缠着的布条,用烈酒冲洗伤口,白纯儿痛的紧捏着上官鸿江的手,那大夫端详着白纯儿手臂上的伤口,缓缓道:“白姑娘这伤口虽然没有楚夫人深,但也深及筋肉,不可大意,我替你敷上金疮药,这几日尽量不要动到手臂,每日都要来换一次药。”上官鸿江边听大夫的交代边点头。
正当大夫在替白纯儿敷药包扎时,楚非剑走过来对上官鸿江道:“上官少侠,柳兄已经到贵分舵来了,眼下应该在议事大厅中,刚才贵帮帮众四处找不着你,特别交代若有见到你要请你到议事大厅中去见柳兄。”
上官鸿江心想柳言生大概是要与他商讨攻打三叉寨的事宜,便对白纯儿道:“纯儿,我还有帮中的事要忙,你待会包扎好后自个去吃晚饭,我晚些再去找你。”白纯儿知道上官鸿江还有许多正事要忙,不敢一直缠着上官鸿江,只能依依不舍的答应了。
第189章 商议策略
上官鸿江离开厢房,正要走向议事大厅,楚非剑自厢房中追出来道:“我与你同去吧,看来你与柳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我可不能缺席。”
上官鸿江问道:“令夫人的伤势不要紧吧?”
楚非剑道:“那女人就会装腔作势,有大夫帮她疗伤,死不了的。”
上官鸿江道:“那时要是我那一剑挥得再狠些,令夫人或许就不会受伤了,真是抱歉。”
楚非剑惶恐道:“上官少侠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有上官少侠挥了那一剑,我家那口子说不定要命丧当场,姓楚的在这里谢谢你啦!”
说着两人走进议事大厅,鞠海、冯久霖两位长老,祁恒、唐二、陈大三位堂主都在,独独缺了解钧。柳言生、周非元及段非言三人也都在。
上官鸿江及楚非剑分主客坐定,上官鸿江问鞠海道:“怎么不见解堂主?”
鞠海道:“解堂主在组织城北三叉岗下放哨的事宜,还在忙着。这次让分舵主与白姑娘遭遇危险,我们做属下的十分愧疚,若非正巧遇到柳大侠他们解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为此,解堂主提议要在城北三叉岗下放哨,以便大规模监控三叉寨上的盗匪,我与冯长老都同意了,眼下解堂主正在组织帮众分批放哨。”
上官鸿江惭愧道:“让你们费心了,我就只会到处横冲直撞,处处遇险,还要你们替我担心。”
冯久霖道:“分舵主千万别这么说,先前分舵主几次想要把三叉寨打下来,都是因为我们的建言才作罢,这才种下此次遇险的远因,分舵主不需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该当谢罪的是我们才是!”
上官鸿江还想说什么,柳言生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抢着背黑锅了,世事难料,谁能保证怎么做就会发生什么事情,或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做决定前谨慎三思,也就够了。”
上官鸿江自知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格指挥帮众,虚心向柳言生请教道:“柳大侠,你想该怎么把这三叉寨拿下来?”
柳言生道:“『大侠』两字不敢当,我不过是替刑部主事捉拿盗匪的捕头罢了,上官少侠如不介意,我们兄弟互称即可……”
楚非剑插嘴道:“上官兄弟可以叫柳兄的江湖浑号,叫……”
柳言生瞪着楚非剑道:“老楚,别提这些江湖谣传!”
楚非剑道:“『飘絮剑客』也不是什么不能叫的称呼……”
柳言生喝道:“楚非剑!”
楚非剑笑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上官兄弟,你自己看着要怎么叫吧。”
上官鸿江道:“我的年纪比几位小的多,叫声柳大哥不为过吧?”
柳言生道:“如此甚好,上官兄弟。言归正传,你问我如何攻下凤州城北的三叉寨,不瞒你说,我稍早去见凤州刺史时,他也是这么问我的,只是我问起那三叉寨的形势、盗众多寡时,那刺史支支吾吾,说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具体的情况,我想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告辞来到贵帮,没想到你们也是劈头就问这三叉寨之事,看来裴玄这一伙人当真搞的天怒人怨,黑白两道都恨不得剿灭了他们。”
上官鸿江道:“先前谢四、尉七两人率领盗众占领本分舵此处屋宅,我们瞿阳帮也是在十多天前才将此地夺回,因此心心念念便是将城北三叉寨拿下来,好除去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也好将凤州纳入瞿阳帮的势力范围中。”
柳言生皱眉道:“近几年来瞿阳帮积极拓展势力范围,好生兴旺,令尊的野心不小呀!”
上官鸿江道:“我爹野心大不大,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敢妄言,但瞿阳帮与官府一向友好,我帮各分舵无不遵从山南西道各处州府的指令行事,不敢任意妄为,如此说来能有什么野心呢?”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说的合情合理,心想:“眼下官府与瞿阳帮的利害关系一致,暂时联手也无妨,但瞿阳帮势力庞大,不会甘愿只做个民间的地方势力,久必生乱……”但也不好再追问此事,只能道:“上官兄弟既然如此说,我又不是贵帮的帮众,此事也不容我置喙,暂且不谈此事,我们来说说三叉寨的事吧。上官兄弟既然有计划要攻打三叉寨,肯定有调查过三叉寨的虚实,不知这三叉寨的形势如何?盗众有多少?”
上官鸿江道:“那寨子位在山岗上,三面临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上山,仅容一人上下,是个易守难攻的寨子。盗众约有七、八百人,但不知内部组织究竟如何。”
柳言生道:“如此说来确实易守难攻……凤州刺史虽然答应我会大力相助,但就算凤州城上下捕头补快全算进来,也不满百人,这等事又不能动用到折冲府的士兵,这可挺麻烦的……”
上官鸿江道:“既是如此,本次剿匪可否由瞿阳帮主导呢?我们不在乎官府能派多少多少人来,只要让此事名正言顺就够了。”
柳言生踌躇道:“这事本该由凤州府来主导,交给贵帮来做,似乎与朝廷往例不符……”
鞠海在一旁听不下去,傲然道:“柳大侠此言差矣,这事单凭我们瞿阳帮也能干得下来,本就不必受到官府牵制,眼下与柳大侠商商量量,那是尊重凤州府与刑部的地位,否则又有什么好说的?”
冯久霖听鞠海说话不客气,在一旁猛使眼色,鞠海视若无睹,把一席话不留余地的说了出来,只见柳言生原本还有笑意的脸上登时冷若冰霜,冷冷道:“鞠长老快人快语,令人钦佩,也不知道上官分舵主是怎么想的?只是瞿阳帮空有十万帮众,眼下身在凤州的却不满千人,该要如何对付龟缩在三叉寨中的裴玄一众匪徒?”
冯久霖一听,便知柳言生早已掌握了瞿阳帮凤州分舵的虚实,心中不免犯嘀咕:“这柳言生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过是刑部主事底下的一个小小补头,怎会对我们分舵的情况如此清楚?今日他们数人碰巧救了分舵主和白姑娘,莫非是有意安排,想要勾搭上瞿阳帮吗……?这不可能,裴玄本就是他们要追捕的对象,断不可能听从柳言生的指令来演这场戏,难道是我多虑了?”
只听上官鸿江笑道:“三叉寨易守难攻的确是事实,但只要让裴玄他们守不住,我们自然就能攻得下来。”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说得信心满满,知道上官鸿江早已有了对策,便道:“见上官兄弟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有了什么好计谋,可否告诉作哥哥的,到时候动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鸿江笑道:“告诉柳大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柳大哥要怎么答谢我呢?”
柳言生一听,心想:“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来着?这小子果然是上官盛阳的儿子,不容小觑呀……”
第190章 担忧
柳言生沉吟了一会儿道:“瞿阳帮意欲攻打三叉寨,这并非坏事,肯定能够得到朝廷的支持,上官兄弟若能将心中的计谋告诉我,那也算是为朝廷献计,将来无论是贵帮还是凤州府主导打下了三叉寨,都不会少给瞿阳帮好处的。”
但上官鸿江却摇摇头道:“我先前本想将这苦差事推给官府,这才向柳大哥请教计策的,没想到柳大哥竟无一计可用,没法子,只能将这苦差事揽在瞿阳帮身上,正如柳大哥所说的,虽然我瞿阳帮人多势众,但眼下在凤州的帮众不满千人,这次的剿匪行动又如此艰巨,贸然行动不知要折损多少帮众。柳大哥允诺要给本帮好处,口说无凭,也不知凤州刺史认不认柳大哥这一席话,万一凤州刺史翻脸不认帐,本帮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竟有恃宠而骄之意,不免心生反感,但听过三叉寨的形势后,又不能不借助瞿阳帮的力量打下三叉寨,心中颇感为难。
上官鸿江看得出来柳言生无法作主,便道:“此事还待从长计议,柳大哥不必急着下决断,本帮就算要去攻打三叉寨,亦非十天半个月就能行动的,柳大哥大可与凤州刺史好好商议,再来与本帮交涉。夜深了,柳大哥也忙了一日,不妨与楚大哥他们三人早点歇息,过几日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柳言生知道两造话不投机,便顺势起身道:“承蒙上官兄弟招待,不便继续叨扰,哥哥我今日还有事要找凤州刺史,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访。”
上官鸿江一听也无意留客,便道:“祁堂主,你替我送柳大哥出去。楚大哥,你们三人也要同柳大哥去找凤州刺史吗?”
楚非剑听上官鸿江如此问,不由得一脸尴尬,柳言生朝楚非剑使了个眼色,竟是要楚非剑留下来,楚非剑会意,虽然心中不明白柳言生为何要他们留下来,但仍是道:“不,嗯……我家那口子眼下还躺在隔壁,嗯……受伤了不方便挪动,我得留下来陪她才行,我的师弟们自然得跟我一起留下来,我们又不像柳兄有个一官半职,去了凤州府衙门也没处住,只能在上官兄弟这儿蹭着住几日了。”
上官鸿江笑道:“楚大哥哪儿的话,湘南派四位朋友来瞿阳帮借住,本帮欢迎之至,说蹭不蹭的,这不是瞧不起我们瞿阳帮吗?”柳言生拱手拜别,由祁恒送他离去。
两人才刚踏出议事大厅,楚非剑一拍自己的头道:“糟糕,我竟忘了跟柳大哥交待一件事,诸位慢聊,我去去就回。”说着快步离开议事大厅。
冯久霖见状来到上官鸿江身边低声道:“分舵主,这楚非剑急忙跟上柳言生,恐怕事有蹊翘,他们一行人同来,绝没有湘南派等四人留宿,仅有柳言生独自离去的道理。”
上官鸿江亦低声道:“我亦觉得此事令人十分不解……”
冯久霖道:“不如让我去探探,瞧这两人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
上官鸿江拍拍冯久霖的肩膀道:“还是我亲自去吧,柳言生武功极高,楚非剑亦非易与之辈,冯长老去了只怕会打草惊蛇。”冯久霖自知武功不及,生怕坏事,不敢强出头,只能让上官鸿江亲去。
上官鸿江快步走出议事大厅,朝分舵大门走去,没多久便遇到祁恒迎面走来,上官鸿江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大侠离开了?”
祁恒摇摇头道:“还没离开,我们才走到二进横廊,楚大侠追了上来,说是要跟柳大侠交代些紧要的事,要我先回避,我便先回来了。”
上官鸿江一听更觉事态非比寻常,随口交待祁恒道:“你先回议事大厅去。”语音未落便迈步赶向二进横廊处。
接近横廊之处,上官鸿江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了柳、楚两人,只听见横廊旁的暗处有说话的声音,上官鸿江蹑手蹑脚的靠近,只听楚非剑道:“柳兄过虑了吧?我瞧这上官鸿江是个单纯的小子。”
柳言生道:“我不是单指上官鸿江这小伙子,我是指整个瞿阳帮。”
楚非剑道:“瞿阳帮?瞿阳帮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帮派,但也没什么坏名声,柳兄担心什么?”
柳言生道:“瞿阳帮在山南西道势力强大,近年又积极向山南东道、京畿道及剑南道拓展势力,以上官盛阳的性格,必不会久居于人下,我担心任凭瞿阳帮坐大,将来会后患无穷。”
楚非剑道:“不会吧?江湖上都说瞿阳帮与官府走得太近,就只差没说瞿阳帮是朝廷走狗了,你还担心上官盛阳会谋反吗?”
柳言生微愠道:“楚非剑,注意你的言词!”
楚非剑尴尬笑道:“我只是一时嘴快,柳兄别放在心上。”
柳言生道:“罢了,总之我要有人替我打探一下瞿阳帮的内部情况,正好有这个机会,你就做我的耳目,这些日子在瞿阳帮中替我探探口风,顺便观察一下瞿阳帮内的人事物。对了,弟妹的伤不要紧吧?我一来便急忙进到他们的大堂,也没机会去探望一下弟妹,她刀伤不碍事吧?”
楚非剑道:“死不了、死不了,就是不知道那只右手会不会废了……”
柳言生道:“是吗……看来不能小觑了裴玄的刀法,杨锐这人不孝归不孝,这套『阴风刀法』确实青出于蓝,远胜于灵州杨氏的大回风刀法。”
楚非剑道:“那可不是,你也不想想我在这套刀法之下吃了多少苦头!要不是靠上官鸿江挥了那一剑,我家那口子这会儿是不是还在人世也还说不准哩!”
柳言生道:“我见上官鸿江挥出那剑时,本想弟妹可以就此得救,却没想到裴玄的刀仍划伤了弟妹的手臂,还伤得如此严重……”
楚非剑道:“怎么?你怀疑上官鸿江刻意减却力道,好让裴玄伤了我家那口子吗?”
柳言生道:“不是,那一剑上官鸿江挥得急迫,看起来不象是留一手的样子,江湖上传闻上官氏的武功不擅长由下而上的剑势,看来并非无的放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上官鸿江猜想是柳言生陷入了沉思。
过不多久楚非剑才道:“我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他们要起疑心的。”
柳言生道:“也是,你快回去吧,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楚非剑道:“几日?你要我在这里待几日呀?”
柳言生道:“反正弟妹的伤势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只要你别触怒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翻脸不留情赶你们出去,你就安心的住下去吧。”
第191章 逐客
楚非剑道:“你说得可容易,往后这人情可是要算在我们湘南派头上,你倒好,差我做事又不必欠人情!”
柳言生道:“你我兄弟一场,你这会儿要跟我讨人情了?”
楚非剑道:“有道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更何况我们不是亲兄弟?算了,你我之间的人情债即便算上三天三夜也理不清的,我可不想白费这功夫。慢走不送,我可要回去了。”说着楚非剑自暗处走出,朝议事大厅的方向走去,消失在长廊尽头。
上官鸿江知道楚非剑要经过,连忙在墙角躲好,没被楚非剑瞧见。只听见一个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接近,上官鸿江有些紧张,生怕被柳言生发现。那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柳言生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上官鸿江吓了一跳,心想:“我动也没动,他怎么知道我躲在这儿?”
上官鸿江正想现身陪罪时,只听见一个青年汉子的声音道:“多年不见,柳公子耳朵仍是如此敏锐。”说话的人竟是解钧。
柳言生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解钧道:“那年我离开京城后便去了涪州,加入瞿阳帮,如今我已经是凤州分舵的玄武堂堂主了。”
柳言生冷冷道:“是吗?这下我可对拙荆有所交代了,她一直怀疑是我杀了你,否则你也不会就此音讯全无,既然你在瞿阳帮混得不差,我便可以洗脱这个污名了。”
解钧道:“你少说风凉话!我若非遭你陷害,又何必逃出京城?”
柳言生失笑道:“陷害?我为何要陷害你?你自己行事不端,还怪我陷害你?”
解钧道:“若非你要强娶芸妹,我又为何要那么做?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柳言生笑道:“错了、错了,从头到尾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难道你的芸妹没对你说过她为何要嫁给我吗?还是你的芸妹始终不曾对你吐露过心声?”
解钧道:“那当然……那当然是有的,芸妹她肯定是爱我的……”
柳言生道:“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可是别人不这么想,你又能拿她怎么样?我们俩儿子都生下了,事到如今再提那些往事,还有什么意义?让开,还是你打算像当年一样出丑?”
解钧吼道:“姓柳的,我已不是吴下阿蒙,你休想像当年一样羞辱我!”
柳言生道:“再练多少年都一样,没本事的小鬼只会叫嚣罢了。”
只听见解钧虎吼一声,拳脚相交的声响传来,上官鸿江自墙角探出头来,只见柳言生与解钧正在交手,解钧势若疯虎,只攻不守,恨不得与柳言生同归于尽的样子;反观柳言生一脸嘲讽,轻松写意的灵巧闪避,偶尔反击一招就让解钧连连倒退,全然吃不消。
上官鸿江本想藉机观察柳言生的武功强弱,没想到两人的功力实在相差太多,柳言生全然是抱着戏耍解钧的心态出招,上官鸿江压根看不出柳言生的功力高下。
突然之间,柳言生双掌飘忽,就连上官鸿江也不知道他想攻向何处,解钧丝毫不顾柳言生的变招,一拳打向柳言生胸口,柳言生道:“就凭你这种鲁莽的性格、三流的功夫,也敢来跟我争芸妹吗?”说罢拨开解钧的拳头,一掌打向解钧的胸膛。
上官鸿江见柳言生这掌使了真力,生怕解钧死在柳言生掌底,连忙跳出来叫道:“掌下留人!”同时一掌拍向柳言生背心,正是攻敌之不得不救。情势紧急,上官鸿江顾不得留力,掌风刮得柳言生颈项隐隐作痛。
柳言生本就只想给解钧一点教训罢了,这掌不过使了三成力,本拟将解钧打得吐血,再好好羞辱他一番,没想到上官鸿江一出手便是全力而发,柳言生起脚踢倒眼前的解钧,倒步回身,亦是一掌拍出,不闪不避,打算正面试试上官鸿江的功力,这掌亦出了八、九成力道。
两人双掌一交,柳言生右足踏裂了地上石砖,裂痕成圆,径长尺许;上官鸿江身在空中,无可凭借,倒飞出去丈余远,落地后左手抚胸,似乎受了内伤,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彷彿酒醉。
倒在地上的解钧叫道:“分舵主!”连滚带爬跑过去扶住了上官鸿江。
好不容易上官鸿江缓过一口气来,对柳言生道:“柳……柳大侠,我不知道你与解堂主之前有过什么恩怨,但既然今日解堂主是本帮之人,我就不容柳大侠任意羞辱他,柳大侠若不能答应此事,那么往后也不必谈什么合作了,三叉寨的事我们瞿阳帮会自己看着办,用不着柳大侠费心!”
柳言生见上官鸿江虽然站立不稳,但说话并无窒碍,知道上官鸿江不过是一时经脉受到震荡,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当真不容易,我刚才那一掌用了八、九成功力,即便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不免重伤呕血,这小子竟安然无恙?”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语气强硬,心想现在还不是跟瞿阳帮撕破脸的时候,笑道:“我与解兄弟的恩怨都是过去的事了,刚才也是解兄弟向我出招,我才被迫还招的,我对瞿阳帮毫无恶意,上官兄弟千万别误会了。”
上官鸿江若是没有偷听到柳言生与楚非剑之间的对话,说不定还会相信柳言生这一席口是心非的话,但上官鸿江已经知道柳言生对瞿阳帮深怀戒心,自然知道柳言生这一席话不过是在讨好自己而已。而且最后柳言生打向解钧的那一掌,或多或少有取解钧性命的念头,上官鸿江全然不信柳言生说什么“被迫还招”云云的鬼话。
上官鸿江心想:“眼下状况不明,这姓柳的老贼武功又比我强,断不能与他撕破脸。”只能假装相信柳言生那一席鬼话,说道:“柳大侠既然说是误会,那我就当作是误会了,往后还有许多事要劳烦柳大侠,还请柳大侠别老是让我误会的好。”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似乎话里有话,又不能当面问清楚,只能道:“误会解开就好,别像某些人纠结在往日的误会中,见了面便纠缠不清,那便讨厌得紧了。”解钧听出柳言生是在暗指自己,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前去痛打他一顿,碍于上官鸿江在场,柳言生又与瞿阳帮有着什么合作协定的样子,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冲动,左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中,捏出一把血来。
上官鸿江不知道解钧能够把持多久,急忙下逐客令道:“时候不早了,柳大侠还是尽早去找凤州刺史吧,忙完公事早点歇息。”
第192章 惨痛经历
柳言生道:“上官兄弟说得极是,我这就告辞了,不劳上官兄弟相送。”说着拱手行礼,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上官鸿江的视线中。
上官鸿江见柳言生走了后,绷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一跤坐倒,暗暗凝神运气,走通受到巨震各处经脉,解钧见状紧张的问道:“分舵主、分舵主,你没事吧?”上官鸿江只是专注运气,并未回应解钧。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鸿江才回神看着解钧,只见解钧双手紧紧握拳,鲜血一滴一滴自指缝中流出,上官鸿江一跃而起,拍拍解钧的肩膀道:“这就是你之所以不想回到北方来的原因吗?”解钧盯着柳言生离去的方向,默默的点头。
上官鸿江问道:“能说给我听听吗?”解钧颓然坐倒,张开手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上官鸿江也在解钧面前盘腿坐下,默默撕下自己的袖口递给解钧,解钧只是接过布条握着,并没有要包扎伤口的意思。
上官鸿江不想催促解钧,过了好一会儿,月正当中,月光自暗夜中洒落下来,照亮了解钧的侧脸,解钧缓缓开口道:“我与分舵主说过,我本是太原府人,后来迁到了京城。”
上官鸿江道:“你是这么跟我说的。”
解钧道:“说得好听,你道我是怎么到京城来的?”
上官鸿江道:“难道不是跟着家人一块搬来的吗?”
解钧失笑道:“哪来的家人呀?一场瘟疫家里的人死得干干净净,就剩我跟我二姐活着,我二姐记着京城里还有亲戚,拉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没想到来到京城近郊,遇上了一群匪徒,见我二姐貌美,又没有其他大人跟着,把我们抓进树林里,当着我的面轮流强奸了我二姐,我二姐一面求饶,一面哭喊着要他们别伤害我的叫声,那凄厉的声响至今仍时常在我的梦中回荡……”
解钧陷入深深的沉思,好一会儿后才道:“那群匪徒逞完兽欲后,我本想他们会就此离去,没想到他们把我痛揍一顿,打得我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时我二姐……我二姐的头悬在树枝上,两颗眼珠被挖了出来,脸上只剩两个血窟窿,我怎么也找不着那两颗眼珠到哪里去了,她身体还躺在树下,仍旧摆着被人强奸时的动作,两腿张得老开,下身尽是那批人渣的……还在不断的流出来……一根削尖的木棒牢牢插在腹胸之间,我费尽力气也没办法把那根木棒拔出来,一直耗到晚上,四周野兽的吼叫声传来,我很害怕,就逃走了,我连替她收尸都办不到……”
解钧毫无情感的继续说,彷彿说着别人的故事道:“我在京城流浪了两年,遇到了我的芸妹,那天我如往日般在京城的前门大街乞讨,忽见几个流氓地痞正在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我一时之间便想起了我二姐,二话不说便冲上去跟那群地痞流氓缠斗,那群地痞流氓年纪都比我大得多,个个身强体壮,我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却宁死不退,突然一个中年汉子带了一群补快来,将那群地痞流氓一个个抓走了,我倒在地上几乎要失去意识时,只觉几滴热泪落在我脸上,那小姑娘哭着要我别死。当我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芸妹家里了,原来她是京城名补蔺羽鹤的女儿,名叫蔺芸栀,蔺羽鹤知道我是个孤儿,便收留了我,让我拜他为师。”
解钧续道:“我与芸妹一起长大,互相爱慕,却没想到那姓柳的横刀夺爱,连我师父也没站在我这边。五年前,我师父打算把芸妹许配给那个姓柳的,我心想:『这人也不过是武功强些,有钱些,凭什么就能和芸妹成亲?』那时姓柳的已经在京城当捕头,我一时气愤,潜入户部盗取库银,准备要给那个姓柳的好看,没想到事迹败露,我被捕入狱,我师父气得不得了,芸妹又是生气又是难过。”
“他们好不容易把我营救出来,却说那个姓柳的出了大把力气才救我出狱,要我向他道谢,我气不过,到刑部大闹了一场,逼得那姓柳的跟我决斗,没想到那姓柳的武功实在太高,我被打倒在地,狠狠的被羞辱了一番。正当我要回去时,才发现芸妹从头到尾一直在街角看着我的丑态,我想跟她解释,但她却打了我一巴掌,说她再也不想再见到我,我心灰意冷,便自师父家逃了出来。离开京城后我一路南下,辗转来到涪州,这才加入了瞿阳帮。”
上官鸿江听了解钧的经历,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家人大多都还在世,又有整个瞿阳帮做为靠山,但转念又想到白纯儿,心想:“哪天要是纯儿被许配给别的男人,我会不会像解兄这样失去理智,到处发疯呢?”想到此处上官鸿江心中隐隐作痛,实在无法想象白纯儿嫁给别人的样子。
上官鸿江定了定神道:“没想到解兄的经历如此惨痛,我可以理解解兄想要与柳言生一决雌雄的心情,但是柳言生武功实在太强,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是解兄了,再加上他眼下代表朝廷,站在分舵主的立场,我也不愿得罪他,解兄你……”
解钧道:“我明白、分舵主,我明白……往后他来分舵时我就回避吧,别让我见着他就成了。”上官鸿江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在没有其他办法下,也只能这样了。
上官鸿江让解钧回去休息后,想到其他人还在议事大厅等他的消息,便绕回议事大厅去,但听过解钧的经历后,上官鸿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谈正事,加之楚非剑等湘南派三人仍在议事大厅,上官鸿江也不好放开来说话,只好要大家各自解散,留唐二分派手下帮众守夜。上官鸿江步出议事大厅时已过了二更,本来与白纯儿说定要去找她,但看时间已晚,便不好再去打扰她,径自回房睡了。
翌日,上官鸿江一早起床练武,直到辰时才进到议事大厅,鞠海、冯久霖两长老已在厅中,几个堂主却都不见踪影。
上官鸿江问道:“堂主们怎么都不在?”
鞠海道:“解钧与陈大放哨去了,唐二昨晚守夜,暂时回去休息了。祁恒带人去招募新帮众去了。”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此事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正好趁此机会跟长老们说说。”于是将大厅中的闲杂人等都遣了出去,关上大门,便将昨晚听到柳言生与楚非剑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鞠、冯两位长老。
第193章 质问
鞠海听完后骂道:“这姓柳的老贼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怀疑我们瞿阳帮,哼哼,不怀好意。”
上官鸿江道:“因此在湘南派四人面前说话得要小心一点。”鞠、冯两人点头答应。
上官鸿江处理完分舵的事务后,午后去找白纯儿,没想到在白纯儿屋外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应门,上官鸿江心想:“纯儿手臂受了伤,今日应当不会不跟我说一声便跑去找那独眼客才是,这会儿不在自己房中,会到哪儿去呢?”突然想到昨日大夫交代她每日都得去换药,转而去议事大厅旁的厢房找人,果然看见白纯儿在里头与田铃、楚非剑谈话。
上官鸿江进到厢房中对白纯儿道:“我道你不在房中是跑到哪儿去了,原来你在这儿和楚大嫂说话。”
白纯儿道:“我来换药,楚大嫂说她很无聊,要我陪她聊一聊,我便留下来陪她聊聊天。”
田铃却皱眉道:“上官兄弟把我叫这么老气,刚刚你还没来之前,白妹妹还叫我『铃姐姐』哩,『楚大嫂』什么的,好像把我叫老了十几岁一样。”
楚非剑失笑道:“夫人,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人家小姑娘叫你姐姐,你害不害臊?”
田铃反驳道:“什么老大不小?我还不到三十岁,白妹妹叫我姐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害臊的?”
上官鸿江不理他们夫妻俩斗嘴,拉着白纯儿道一旁去低声问道:“药换好了吗?”
白纯儿道:“换好了。你昨晚说要来找我,怎么又没来?我坐在床边等了上官哥哥一晚上,你都不来。”
上官鸿江愧疚道:“我昨晚处理完事情已经是二更了,我想你肯定睡了,就没去打扰你,你真的等了一晚没睡吗?”
白纯儿笑道:“我瞎说的你也信呢,我等到初更,见你没来便知你还在忙瞿阳帮的事情,就自己睡了……想着上官哥哥睡的,最近上官哥哥都不到我梦里来作客了,也不知道为何……”
上官鸿江奇道:“到你梦里作客?我吗?”
白纯儿点点头道:“嗯,之前我还在叔叔家时,时常梦到上官哥哥来找我玩,不知道为何我们一直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永远长不大。醒来后总是很失落,因为上官哥哥不在身边。最近天天见到上官哥哥,反倒不曾梦到过上官哥哥了。”
上官鸿江道:“你喜欢在梦里见到我还是在醒着时见到我呢?”
白纯儿低着头害羞道:“自然是在醒着时见到上官哥哥。”
上官鸿江道:“那不就好了,你就想是我从梦里出来与你在一起不就好了?”
白纯儿道:“那还不够,我要上官哥哥不管是我醒着、睡着都能陪着我,上官哥哥要常常到我梦里来作客喔。”
上官鸿江道:“这又不是我能作主的事,你去求周公吧。”
白纯儿沮丧道:“上官哥哥不肯答应我吗?”
上官鸿江抓抓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答应你,能不能成真我可不能保证。”
白纯儿兴奋道:“只要上官哥哥答应我就够了,我等着上官哥哥到我梦里来。”
上官鸿江摸着白纯儿的头道:“真是傻孩子……”
田铃忽道:“白妹妹,你快来帮我评评理,这家伙竟说我已经不算是『姑娘』了,那你说我算什么?”
楚非剑道:“你都跟我成亲这么多年了,自然算是『少妇』了,怎还算是『姑娘』呢?”
上官鸿江一听简直啼笑皆非,白纯儿连忙靠过去道:“铃姐姐看起来年轻的很,真的不像已经成亲好几年的少妇,如果我叔叔家有你这么个姐姐陪我,我不知道能有多开心。”
田铃道:“你瞧,白妹妹多喜欢我,哪像你,只会数落我的不是……”
楚非剑一时无言以对,正想开口反驳时,上官鸿江拍了拍楚非剑的肩膀,低声道:“楚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非剑愣了一愣,心想:“柳兄交代我打探瞿阳帮的虚实,我这都还没开始动作就被这小子发现了吗?”但又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上官鸿江对田铃道:“铃姐姐,你丈夫借我用一会儿,待会还你。”
田铃听见上官鸿江叫她“铃姐姐”笑得乐不可支,直道:“尽管拿去用,不必急着还回来没关系,记得可别用坏了。”
楚非剑骂道:“怎么可能用坏啊?你别瞎说!”上官鸿江生怕两人一斗上嘴又没完没了,推着楚非剑出厢房,只听见厢房中传来白纯儿与田铃清脆的笑声。
上官鸿江带着楚非剑到庭院的角落,肃然道:“江湖上盛传湘南派是名门正派,虽然地处偏僻,但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那是不遗余力的。这次湘南派四位跟着柳大哥来追捕裴玄,自然也是基于这点才来的,是吧?”
楚非剑道:“那是当然,这裴玄为非作歹,我辈中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鸿江道:“既然如此,楚大哥自然不会说谎欺骗我们小辈了。”
楚非剑一听上官鸿江这么问,心中有些发毛,但又不能当面承认自己会骗他,只能勉强道:“我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怎么会说谎骗你们小辈呢?”
上官鸿江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直接问了,柳大哥昨晚所说有关瞿阳帮的评论,楚大哥以为如何?”
楚非剑一听上官鸿江是要问这个,稍微放心道:“上官兄弟,那是柳兄逗着你玩的。柳兄虽然受命要来捉拿那裴玄,但他又不能跟那裴玄动手,本想找我们几个师兄弟来,就绰绰有余了,谁知道那裴玄的寨子里竟有几百个小喽囉,这下我们说什么也捉不到那贼了,即便求助于凤州刺史也无济于事。也算是天意吧,让我们碰巧救了你跟白姑娘,若不借助瞿阳帮的力量,即便把凤州府那些补快全赔上了,也未必能够捉到裴玄那贼。柳兄之所以说你爹『野心不小』云云,不过是想让你们乖乖配合官府的行动,好顺利打下那个寨子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上官鸿江听楚非剑说得言不由衷,只能继续追问道:“那为何昨晚只有柳大哥一个人去了凤州府衙门,你们四人却继续留在瞿阳帮借住?”
楚非剑微微慌张道:“那……我昨晚也说了,我家那口子受了伤,需要……”
楚非剑尚未说完,上官鸿江便打断道:“楚大嫂所受的并非致命伤,昨晚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借住罢了,难道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楚非剑是个不擅长钩心斗角的人,被上官鸿江如此质问,已经无法再自圆其说了。
第194章 盗匪入城
上官鸿江趁胜追击道:“楚大哥,不瞒你说,昨晚柳大哥与你说的那番话,我全都听见了,柳大哥要你趁机刺探瞿阳帮的内情,看看瞿阳帮是否真如他所担心的那样意图谋反,难道你敢说没有吗?”
楚非剑没想到上官鸿江竟会直接质问此事,但他原本就没想要欺骗上官鸿江的意思,见上官鸿江早已知道此事,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直言不讳道:“不错,昨晚柳兄确实是这么交代我的,不过我并不认为你爹有什么野心,倘若你昨晚真的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昨晚就是这么跟柳兄说的。既然此事已经曝光了,我也不便再赖在瞿阳帮不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与我的几个师弟即刻便走,不劳上官兄弟下逐客令!”说罢转身要走。
上官鸿江一把抓住楚非剑的手臂,笑道:“楚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我没看走眼。既然楚大哥愿意以诚相待,我上官鸿江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柳大哥要怎么想,那是柳大哥的事,与楚大哥毫无瓜葛,既然不是楚大哥质疑我瞿阳帮,继续住下来又何妨?”
楚非剑没料到上官鸿江竟如此大方,惊讶道:“你已经知道我要来打探瞿阳帮的内情了,还肯让我跟我师弟们借住在瞿阳帮吗?”
上官鸿江道:“你要是嘴硬不认,我也没办法肯定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既然你都直言认了,我自然也就会提防着你,你道瞿阳帮的内情有这么好让你刺探到吗?”
楚非剑失笑道:“这么说倒也是,上官兄弟还挺有自信的。”
上官鸿江笑道:“那是当然的,这瞿阳帮可是我爹一手壮大的,我怎能对瞿阳帮没自信?”两人说罢,又一同回厢房去了。
白纯儿见两人出去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时上官鸿江一脸得意,而楚非剑却一脸古怪,白纯儿问上官鸿江道:“你跟楚前辈说了些什么?”上官鸿江看了楚非剑一眼,楚非剑又跟田铃斗上嘴了,没注意到他。
上官鸿江不愿跟白纯儿提及柳言生质疑瞿阳帮的事情,便道:“没什么,我跟楚大哥聊聊江湖掌故。对了,纯儿,你手臂受伤了,今日你就别去寻访那独眼客了,留在这儿陪楚大嫂聊天解闷罢。”白纯儿虽然一心想要去寻访那独眼客的行踪,但手臂受了伤,不能使劲,也是事实,只好听上官鸿江的话,留着陪田铃聊天打发时间。
午后,柳言生来访,上官鸿江与鞠海、冯久霖两位长老及几个堂主齐聚议事大厅,唯独解钧借口要指挥帮众放哨之事回避出席,上官鸿江知道其中隐情,也没有与他计较。
柳言生这天不是独自前来,身边跟了一个身穿捕头服色的彪形大汉,祁恒是凤州本地人,认得柳言生身边这个彪形大汉是凤州名捕铁庆,便悄悄溜到上官鸿江身后,低声对上官鸿江道:“分舵主,柳大侠身边这大汉名叫铁庆,是凤州城中几个捕头中的一把手,使得一手长柄大砍刀,武功不下于鞠、冯两位长老,江湖上人称『铁捕头』的便是。”
上官鸿江见这铁庆目光锐利,相貌刚毅,不敢有丝毫怠慢,起身拱手道:“不知铁捕头与柳前辈同来,有失远迎,请坐、请坐。敢问铁捕头今日光临本帮,有何见教?”
柳言生及铁庆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铁庆听上官鸿江问自己今日来到瞿阳帮的目的,不由自主望向柳言生,柳言生接过话头道:“昨夜我已经向凤州刺史提及贵帮有意要攻打城北三叉寨之事,刺使大人十分宽慰,立刻指派铁捕头及手下补快与贵帮合作,希望能尽快拿下三叉寨,好为凤州除一大患。”
鞠海听了柳言生这一席场面话,心中暗骂道:“为凤州除一大患?哈哈,当真好笑,是为你柳某人立下一件功劳才是吧?”但见上官鸿江没有出言嘲讽,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脸不屑的看着柳言生。
上官鸿江问道:“敢问铁捕头手下有多少捕快?”
铁庆用低沉厚实的嗓音道:“本人手下辖捕快两队,共二十六名。”
鞠海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二十六名?你道我们是要去放烟花还是要去嫖院子?三叉寨上有多少盗匪,你派二十六个人来,连送死都不够哩!”
铁庆听到鞠海出言嘲讽,怒不可遏,一气之下就要拍桌起身,柳言生眼明手快,左手一掌平平托住铁庆上臂,铁庆这一掌竟拍不到桌上。
柳言生缓缓道:“凤州府捕快人手不足也是事实,就是为此才要请求瞿阳帮的协助,此事对凤州百姓有莫大益处,凤州府与瞿阳帮都算是受益者,双方何不开诚布公,好好合作呢?铁捕头先别动怒,鞠长老也别语带讽刺,双方好好坐下来谈谈如何?”说着瞥了铁庆一眼,铁庆自知有求于人,只能按耐住满腔怒火,慢慢坐回位子上。
鞠海正想再说些什么,上官鸿江抬起一只手阻住鞠海的话头,对柳言生道:“柳前辈,你也算是官府的人,不必置身事外,想做什么中介人、和事佬,我们瞿阳帮不吃这一套。”
柳言生有求于瞿阳帮,听上官鸿江如此说,也只能陪笑道:“既然上官兄弟这么说,那我就算官府的人吧,眼下我只求双方能够好好和作,其余的我都能暂且不管。”
上官鸿江见柳言生放低姿态,也不好一再刁难,就事论事道:“目前三叉寨中还有七、八百个盗匪,凤州府若只打算派二十六个捕快来围剿,那是全无用处的。不知柳前辈是否已经告知凤州刺史三叉寨上的虚实?”
柳言生道:“三叉寨上的所有情报我都已经向刺使大人报告过了,但为了维持城中的秩序,也只能抽调这么多捕快来攻打三叉寨了。再说即便把凤州城中的所有捕快全都集合过来,也不满百人,仍是没有盗匪多,否则我们又何必找贵帮谈合作呢?”
上官鸿江道:“既是如此,柳前辈何不去找折冲府兵前去收拾这帮盗匪,却要来找本帮谈什么合作呢?”
柳言生失笑道:“非不为也,不能也。我只是奉刑部主事之命前来追捕盗匪的小小捕头罢了,哪有调动、指挥折冲府兵的权限?大唐朝的军队若能如此随意的任人调动,恐怕天下会兵连祸结,永无宁日。”瞿阳帮诸人听了将信将疑,也不知道柳言生说的究竟是实话还是借口。
第195章 战前准备
就在双方没有共识的情况下,一个帮众匆匆进到议事大厅通报道:“解堂主有事要向分舵主报告。”
上官鸿江心下一喜,对那帮众招手道:“过来说。”
那帮众靠近上官鸿江,低声道:“解堂主要我转告分舵主,说是分舵主昨日交待解堂主寻觅的地点已经找着了,请分舵主抽空到城北瞧瞧。”
上官鸿江道:“很好,你去跟解堂主说我知道了,今日就会抽空去瞧瞧。”那帮众抱拳退下。
柳言生问道:“不知上官兄弟得到了什么情报?”
上官鸿江沉吟了一会儿道:“也罢,便带你们去瞧瞧也无妨,柳前辈、铁捕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瞧瞧。”上官鸿江招来一个传话的帮众,低声细细交代了事情,要他火速去安排。
接着便邀了柳言生、铁庆及鞠、冯两长老、三堂堂主同往,连同瞿阳帮帮众共三、四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自凤州城东门出城。
柳言生见路径渐趋偏僻,不一会儿已经离开凤州城周围的小村庄,在树林中穿行,不由得愈走愈疑惑,满是戒心地问上官鸿江道:“上官兄弟究竟要带我们去哪儿?”
上官鸿江笑道:“怎么?柳前辈怕被我们一行人图谋,一不小心便曝尸荒野吗?别怕、别怕,我们真要宰掉柳前辈的话,肯定会替柳前辈好好安葬的,免得官府来找我们麻烦,你不必担心。”
柳言生一惊,心想:“虽然这小子摆明是在开玩笑,但单凭他昨晚接我一掌却毫发无伤的功力,再加上几个长老、堂主相助,要将我围攻致死,并非完全不可能,我与铁庆两人孤身拜访瞿阳帮,当真是欠考虑了。”上官鸿江不理会柳言生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是跟着带路的帮众走着。
没多久后一行人转而向北,开始攀登一座险峻的山坡,上官鸿江曾在黔中道辰山中住了五年多,在山野中来去自如,毫不为苦,倒是苦了柳言生、铁庆及长年住在城中的帮众们。
好不容易众人爬到崖顶,只见五名帮众在崖顶设了一个小小的岗哨,一名小头目过来对上官鸿江道:“就在此处,请分舵主瞧瞧。”上官鸿江转身招呼柳言生及铁庆道:“柳前辈、铁捕头,你们也过来看看。”柳言生不明白上官鸿江为何要大老远带着一行人跑到这荒山野岭中,走近那岗哨才发现,只隔了一道深谷,三叉寨竟然就在眼前。
上官鸿江不管柳言生露出吃惊的表情,直道:“自从本帮夺回城中的屋宅后,便想方设法,看看能否避开自寨前的羊肠小道强攻。三叉寨三面临崖,我便派人自东方、北方循路上山,好不容易找到几处居高临下,能够清楚看到三叉寨的山崖,离三叉寨也算近的地方,就是不知道羽箭能否射到寨中。”
上官鸿江正说着,一旁的帮众便送上弓箭,上官鸿江并不会使用弓箭,毛手毛脚拉弓射出一箭,飞出不及五丈便落到树丛中,上官鸿江吐吐舌头道:“要我来射是射不到的。”
柳言生伸手道:“我来试试看。”
上官鸿江把弓箭交给柳言生,柳言生弯弓搭箭,拉起箭头斜斜朝天空射去,只见那羽箭飞出六十余丈远,闪着光芒落进山谷之中。柳言生射得虽远,但也不过射出比那山谷一半稍远的距离而已。
柳言生放下弓道:“射箭我也不甚在行,加之这弓未必牢靠,我不敢使出全力拉弓,但即使用上硬弓,我想也不见得能够射到寨中。若是用上弩也许能……”说到此处柳言生突然打住不说。
上官鸿江问道:“用弩怎么了?”
柳言生道:“只有折冲府兵才能用弩,民间不准用弩的,连捕头用上都是死罪,你们不必朝这条路上去想了。”
鞠海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白费力气了,难得找到一个能够牵制三叉寨的地方……”
上官鸿江道:“会不会白费力气,眼下还说不准,待我回去想想。”
柳言生问道:“上官兄弟先前所说要让他们守不住,便是想从这山崖上射箭歼敌吗?”
上官鸿江道:“这仅是其中一个方法罢了,既然无法实行,也只能暂且作罢,其他三、四处地方都比此处距离三叉寨更远,那也不必去试了。”
柳言生听上官鸿江竟找了四、五处这种地方,心中也极为佩服年纪轻轻的上官鸿江能有这等决行力。
下山途中,柳言生问道:“上官兄弟刚才提到这只是其中一个方法,既然这个方法不行,其他方法可行吗?”
上官鸿江道:“柳前辈只问我想了什么方法,柳前辈呢?凤州府呢?今日若非我瞿阳帮要打这三叉寨,凤州府能拿裴玄怎么办?”柳言生自知理亏,竟没敢回嘴。
上官鸿江叹了一口气道:“敌方人多势众,固守一处,最怕什么事?”
柳言生沉吟道:“乱自内生……吗?”
上官鸿江摇摇头道:“不必想这么多,最简单的问题就是他们眼下最困难的问题。”
柳言生想了一想,突然灵机一动道:“缺粮!”
上官鸿江拍掌道:“那可不是!这么一群人挤在一块易守难攻的地方,要去哪里找吃的?我们已断绝三叉寨上的粮食供应五、六天了,所以裴玄这才亲自带人下山抢粮、抢钱!我想三叉寨里的粮食已经濒临匮乏,裴玄没法用正常管道买到粮,只能用抢的。官府若能帮忙坚壁清野,就只差一个契机能把他们逼出来了。”
柳言生道:“可惜侧背攻击这个办法不可行,否则自山崖这边万箭齐发,他们非自正面下山不可,只要在山腰截击,就能一举歼灭盗匪了。”
上官鸿江听柳言生如此说,便知道他已经了解了整个计谋,续道:“就算射不中也无妨,如果是在夜晚举火吶喊,搭配响箭,就能带给盗匪极大的恐惧,只是这样的混乱很难持久,不到半个时辰,盗匪就会发现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得让盗匪们有强烈的逃命动机,否则就只是造成无谓的混乱罢了。”
柳言生道:“这些计谋都是你自己想的?”
上官鸿江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的,若是要等你们想到办法来攻这三叉寨,我看我头发都白了。”
柳言生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要令佯攻奏效,得让寨中缺粮缺到某种程度才行。”
上官鸿江道:“不错,得要让他们饿到只有逃命的力气才行,你想想看,他们挨饿了几天,饿到眼冒金星了,睡到一半突然被震天杀声惊醒,三面都是火光、箭声,谁不想逃?眼前只剩寨前那条路没见到敌人,自然人人自那条路逃下山,我们只要在山腰小路上两边埋伏,专砍他们的脚,不跌死也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