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借剑
过了月余,上官鸿江心想:“我若再不练武,爹爹费尽苦心教我的一身武艺不免付诸流水,但我若在他们面前练武,上官氏武功的精要又会被他们看出来,这可怎么办呢?”
上官鸿江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经过一处险崖,三面都是悬崖峭壁,高总有三、四十丈,崖底绝对瞧不见上头,仅有唯一一条上崖的路,若是背向悬崖,面向向山径练功,只要有人接近,必定远远就能看见,若到那儿去练功,必能防止逍遥子师徒三人前来刺探武功。
翌日一早,上官鸿江便来到那悬崖边,只见那崖顶平旷处总有六、七丈见方,三面临崖,仅有西面一条小路上崖,最狭窄处未及四尺,只容单人通过,那路几乎是沿着山棱线走,路上没什么树丛,从崖顶可以一眼望尽。上官鸿江再次确认环境,认为在此处练功再适合不过了。
上官鸿江自羽击势、飞羽掌练起,一路练到翔鹫掌法、飞鹰掌法。练完掌法后上官鸿江又头痛起来,手上根本没剑,要怎生练剑法?
上官鸿江颓然下崖,茫然回到木屋,逍遥子与董芸不见人影,只见关苇坐在门坎上编竹篓,关苇抬头见是上官鸿江,又低下头去忙着自己的事,上官鸿江随手抽出一条竹片,甩了两下觉得太轻,又扔回竹片堆里。
关苇道:“近,没练武?”上官鸿江心头一惊,心想:“难道我今日悄悄躲起来练武之事被那老贼发现了,老贼派小贼来刺探我吗?”
上官鸿江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道:“你师父想知道我家武功的关键,我偏偏不练武,瞧他能看出什么鬼来。”
关苇道:“高明。”编了一会竹篓后又道:“瞧我,无妨。”
上官鸿江这次真的不知道关苇说看他做什么无妨,遂问:“瞧你编竹篓无妨?”
关苇摇摇头道:“练武。”
上官鸿江惊讶的反问道:“我瞧你练武无妨?你们不担心我偷学你们的武功吗?”
关苇道:“灭派,失传,无妨。”上官鸿江想了一想道:“因为灵川派已经被灭派了,武功会有失传的危险,所以即使我偷学也无妨吗?”关苇点点头。
上官鸿江道:“即使你肯让我瞧,你师父肯定是不会让我瞧的,那有什么用?”
关苇道:“勿忘吾师语。”
上官鸿江疑道:“你师父的话,你师父说了什么话?”
关苇道:“胜其即释。”
上官鸿江努力回想,突然想起他试图逃走的那天早上,逍遥子有说过若是自己能用上官氏的武功战胜逍遥子,逍遥子就会将自己释放,反问道:“你是指我逃走那天早上,你师父说我哪天能用上官氏的武功打败他,他就哪天放我下山的事吗?”关苇点点头。
上官鸿江道:“你这样不是背叛你师父吗?为什么要帮我?”
关苇道:“不让吾师收徒。”
上官鸿江道:“你不想要你师父收我为徒?所以你希望我能够赶快逃走吗?”关苇点点头。
上官鸿江奇道:“照你师父所说,收我为徒对灵川派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什么不想让你师父收我为徒?”
关苇道:“天份太好。”
上官鸿江问道:“谁天份太好?”
关苇道:“你。”
上官鸿江又问道:“我天份太好又怎么样?这跟你想不想让你师父收我为徒有什么关系?”
关苇道:“天份好,教你,不教我。”
上官鸿江笑道:“哪有这种事?我若拜你师父为师,你就是我师兄了,怎么可能只教我武功却不教你?”
关苇道:“一般,教;精要,不教。”
上官鸿江失笑道:“你尽管去担心吧,你师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拜他为师的。”
关苇道:“夜长梦多,助你。”
上官鸿江道:“好,既然是你说要助我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要避开你师父和你师姐的耳目,有些不容易吧?”
关苇道:“午后,独练。”
上官鸿江道:“下午只有你自己练吗?”
关苇点点头,又道:“八婆,嫌我,独练。”
上官鸿江道:“你师姐不喜欢你呀?”
关苇道:“彼此,希罕!”
上官鸿江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下午我同你去练武,你平时都在哪儿练武呀?”
关苇道:“山涧旁。”
就这样,上官鸿江早上在那无名的山崖上练武,练累了就下崖去追捕野兽、辨识草木,效仿神农氏尝百草,也找到了几种吃了颇能止饥的草木。
下午则到山涧边看关苇练武,关苇几乎不与上官鸿江交谈,一心练武,彷佛没有旁人在看他练武一般。
上官鸿江只是看着关苇的剑招,自己在心中揣摩要用上官氏剑法中的何招破解,但却越看越觉得灵川派的剑法博大精深。
有一次,关苇剑招略有变化,上官鸿江前次所想的破解招式竟全然无效,连忙问关苇道:“关兄,前次你使这招时,”上官鸿江不知那招叫什么名字,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比划了那招剑招,关苇道:“川流不息。”
上官鸿江道:“对,你上次使这招『川流不息』时,纵剑划圈,这次却是横剑划圈,势急势缓,全然两样,这样也算是同一招吗?”
关苇道:“当然。”
上官鸿江道:“这不合理吧?怎么看都是两招呀。”
关苇道:“剑意相同,同招。”
上官鸿江首次听说“剑意”一说,细细咀嚼两字的含意。
关苇见上官鸿江思索的样子,又道:“出招不拘泥,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上官鸿江听关苇难得一句话说得这么长,知道此话必是灵川派武功的关键之处,自己低声反复念了三次。
眼见月亮渐趋盈满,逍遥子对上官鸿江道:“小子,你不想在这跟我住一辈子,我也未必有空和你在这儿耗着,若你真打赢了我,我还得花功夫去找其他传人呢,这样吧,每个月月圆之夜我们比试一场,你胜了我放你下山,我胜了你拜我为师,或是我们继续耗下去,如何?”上官鸿江想想也对,便答应了。
三天之后便是月圆之夜,逍遥子把上官鸿江叫到屋前的一块平旷处,董芸与关苇也跟着看热闹,但上官鸿江却两手一摊道:“说要比武,我身上又没剑,要怎么比?”
逍遥子道:“这样呀,也是……关苇,你把你的剑借给上官小子吧。”
关苇闻言也没答应便回到屋中取出两柄剑来,朝着逍遥子扬了扬手中的两把剑,逍遥子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借木剑给他呀,你这小子脑袋胡涂啦?”
第137章 险胜
关苇将手中的木剑抛给上官鸿江,上官鸿江本拟轻松的接下来,没想到入手之后发现这木剑竟然重逾五斤,连忙使劲掌住,差点脱手出丑。
逍遥子道:“好了,这下你也有剑了,出招吧。”却不见逍遥子拔剑。
上官鸿江道:“你呢?虽然我用的是木剑,但真要使劲打中了,仍是有可能断骨伤身的,你不必用剑吗?”
逍遥子道:“我再落魄,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比试也还用不着剑,你不必假惺惺替我担心,出招吧。”
上官鸿江忿忿道:“哼!算我多管闲事,先说好,我才不管你用剑不用剑,你要是因此输了,可别耍赖不肯放我下山去!”
逍遥子道:“大丈夫说一是一,谁跟你耍小孩子脾气,输了还耍赖?无论我有没有用剑,输了便是输了,赢了便是赢了,一切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走,这样你没有疑虑了吧。”
上官鸿江道:“那好,只怪你自己太过骄傲,怪不得我了,看剑!”
上官鸿江一剑刺出,是家传剑法中的“鸿鹄剑法”,逍遥子侧跃一步,既不出招招架、更不反击,上官鸿江只觉奇怪,手上却没停,剑法一招接着一招递出,逍遥子只是闪避,全然无意出招,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上官鸿江把鸿鹄剑法使了一半,才想到:“糟糕,这老贼嘴上说得漂亮,明着是要和我比试,暗地里却是打定主意要偷看我上官氏武功,我若继续用上官氏的武功与他比试,不免让他将上官氏的剑法摸了个一清二楚,那不成,得想想其他办法。”
上官鸿江手中剑法一滞,逍遥子站定不动,已经猜到上官鸿江洞察了己意,要看上官鸿江如何应变。
上官鸿江微微一笑,一剑挥出竟是灵川派的剑法,原来这些天来他每日下午都在山涧旁看关苇练剑,虽然不知关苇所使的一招一式叫什么名堂,属于哪套剑法,但上官鸿江天资聪颖,就这么看着看着也学会了一些灵川派的剑招,这时出其不意的使将出来,不仅是董芸吓了一跳,就连逍遥子也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
上官鸿江没有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灵川派剑法一招接着一招使出,逍遥子仍是从容的闪避上官鸿江的剑招,嘴里却道:“我道你不肯拜我为师,没想到我灵川派的剑法你已学会了一箩筐,很好、很好。”
上官鸿江道:“你打算假借比试之名,偷窥我上官氏的精妙剑法,哼!我才不上当呢,你要看就把灵川派的剑法看个饱好了!”
上官鸿江说着却使了一招“涌灌三江”迫近逍遥子,这是鸿鹄剑法中的进手招,不待招式使老,翻身又是灵川派剑法,这样来来回回三、四次,全是把上官氏剑法夹杂在灵川派剑法中使,令人猝不及防,彷佛一头鱼鹰盘旋在河上,时不时便俯冲攻敌,若是一击不中便远扬而去,毫不恋栈。
逍遥子心中暗暗赞叹:“自这小子初次见到灵川派的剑法至今,也不过四个多月光景,竟能将灵川派剑法与上官氏剑法融合得如此灵巧,这小子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经过此次比武,更加深了逍遥子想要收上官鸿江为徒的意图。
虽然上官鸿江如此使剑兼容两家之长,但毕竟逍遥子武功远胜于他,要击败他并不是难事,逍遥子等了两刻钟,见上官鸿江的剑招已然重复,再无新意,便道:“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逍遥子一改先前不断闪避上官鸿江剑招的打法,一掌挥出,直取上官鸿江胸口,上官鸿江眼见逍遥子终于出手,先使半招灵川派剑法,引得逍遥子挥掌格挡后,随即一剑刺出,却是扬凤剑法中的一招“朱睛金喙”,直刺逍遥子咽喉。
逍遥子哼了一声,侧身引掌,直拍在上官鸿江胸口,招式之迅捷,令上官鸿江连抬手格挡的时间也没有。
上官鸿江被打得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左手抚胸,正想向前在出招时,右手竟不听使唤,逍遥子双手覆于背后,冷冷道:“如何,还要打吗?”
上官鸿江咬牙想将右臂举起,没想到右臂重如石块,上官鸿江累得满头大汗,右臂却连一寸也抬不起来,只得颓然弃剑认输。
逍遥子见上官鸿江已然认输,便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我灵川派的剑法,我也没打算追究此事。既然你肯学我灵川派的剑法,拜不拜师也无所谓,往后你就跟董芸、关苇他们两人一起练功,不必再回避了。至于我俩之间的约定仍然有效,每个月月圆之夜比试,你胜了下山,我胜了拜师,或是你要继续跟我耗下去都成。”
上官鸿江忿忿道:“谁要你卖好?有本事一掌把我打死呀!我不拜师,我死也不拜师!”
逍遥子淡然道:“无妨呀,只要你肯继续练武,怎样都无妨呀,哈哈。”说着便心满意足的径自回木屋去了。
上官鸿江砰然跪地,双手握拳连连猛击地面,咬牙低声咒骂道:“可恶……臭老贼……可恶……”山中地面嶙峋,转眼上官鸿江的双手便鲜血淋漓。
自翌日起,上官鸿江也跟董、关两人一样,天刚破晓便起床练武,上官鸿江一语不发的坐在一旁看逍遥子传授董、关两人灵川派武功的招式、口诀,逍遥子也刻意不理会他,就当他不存在一般。
午后,上官鸿江便自行溜到那无名的山崖去练上官氏的武功。没过几天,逍遥子扔了一柄木剑给上官鸿江道:“老是要你跟关苇借剑也说不过去,这柄木剑就给了你吧。”上官鸿江连一声谢谢也没说便将剑收下了。
一日下午,上官鸿江背着木剑到那无名山崖练武,心想:“这山崖的四周地势险恶,若能够用『阴阳四时阵』好好布置,说不定能够在逃走时有些帮助……”不想还好,一仔细审视这无名山崖,发现这山崖竟是罕见的“独生”地形,上官鸿江心头一喜,决定将此山崖定名为“独生崖”,并开始在崖上崖下布置阵型,以期终有一日能够凭借此地逃脱逍遥子的掌控。
就在上官鸿江埋头苦练灵川派、上官氏两家武功,偶尔自行钻研狩猎方法、寻觅可食用的草木以及在独生崖上下布置阴阳四时阵等事的忙碌下,转眼过去五年有余。
这五年来上官鸿江的武功虽有长足的长进,但月圆之夜与逍遥子的比试仍然一胜难求,只是逍遥子已然无法轻松写意的闪避上官鸿江的招式,近几个月来,逍遥子在月圆之夜的比试无不全神贯注,双方总要激战到天将破晓时才由逍遥子惊险胜出。
第138章 悬赏通缉
这一日比试完毕,逍遥子与上官鸿江两人双双累倒在地上,两人身上的衣袍皆尽汗湿,逍遥子缓过一口气来,感慨道:“人老了不中用啦,再过半年非被你打败不可……”
上官鸿江忿忿道:“一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老贼!结果呢?还不是一路又胜到今日,他娘的,全是废话!”
逍遥子嘿嘿笑了两声,挣扎着爬起来要回木屋去好好睡一觉,没想到打得脱力,挣扎了几下就是爬不起来。
上官鸿江冷笑两声,翻身跃起,对着木屋里头喊道:“臭小娘、关兄,你们师父演上瘾了,爬不起来啦,快来扶他进屋去休息吧,不然老家伙要一命归西啦!”
关苇自屋中走出,一把抓起逍遥子的衣领,像拎小猫小狗般把逍遥子带进木屋,只听逍遥子一路道:“关苇,你这臭小子,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这会儿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快把我放下来!士可杀不可辱!”上官鸿江闻言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回到自己房中,上官鸿江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匆匆把身上湿透的衣袍脱下来随手扔在墙角,便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睡了。
待上官鸿江睡醒,太阳已然偏西,转眼就要黄昏,上官鸿江喃喃道:“这次又睡了这么久,臭小娘又要嘲笑我是贪睡猪了。”
上官鸿江穿好衣袍走到厅中,竟没有如往常般闻到煮晚饭的味道,上官鸿江犯嘀咕,心想:“这些人该不会趁我蒙头大睡时跑得一个也不剩了吧?”
上官鸿江掀开逍遥子房间的门帘,房中一物不少,只是他用惯的长剑不见踪影,到董芸房间一看也是如此。上官鸿江正觉奇怪,往常就算他们要去打猎,彻夜不归,也必定会留下一人监视自己,这次怎么三人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鸿江正想坐在小桌边理一理头绪时,突然发现桌上摆了一把长剑,不是五年前自己被逍遥子捉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敛芒剑又是什么?上官鸿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心想:“真的是敛芒剑吗?这剑没有被他们随手扔掉呀?”
上官鸿江握住剑鞘,将剑拿起,细细抚过铁制剑鞘,接着一把握住剑柄,将剑拔出来,只见剑身上隐现锈痕,显然已有多年不曾出鞘。
等到上官鸿江把敛芒剑细细擦拭收起后,才发现剑下原来还压着一片薄竹板,天色已暗,上官鸿江点起油灯,只见竹板上刻了龙飞凤舞的八个字:“缘分已尽好自为之”。
上官鸿江愣了一愣,随即感到一阵愤怒,大吼道:“他妈的!什么叫做『缘分已尽好自为之』呀?老贼、臭贼、死老头、臭小娘、死小子……我被你们关在这里五年,你们一句『缘分已尽』就跑得不见踪影,这算什么啊!”
上官鸿江一气之下便捏碎了那片薄竹板,气呼呼的跑到粮仓抓起一条风干的鹿腿便咬,转眼间把一条鹿腿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便回到房中倒头就睡,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时,上官鸿江便一如往常的醒了过来,但木屋中一片死寂,既没有董芸唧唧呱呱的说话声,也没有两人练武时的剑击声,上官鸿江知道逍遥子师徒三人确实走了,心想:“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回涪州去了,这次一出来五年没有音讯,爹娘想必担心得很,我先前一心想要打败老贼,不就是为了要下山去吗?这下老贼他们走了,我不就能下山去了吗?有什么好气愤的?不,那老贼赢了就跑,可气得很,我只差一点就能打败他,堂堂正正的下山去了!哪像这会儿,好像是他们开恩施舍给我的一般,哼,我才不领情!”
上官鸿江花了一个时辰整理行囊,带足了粮食,虽然他现在的狩猎功夫比五年前高明许多,仍不免担心会饿死在路上,而且他知道,这次已经没有人会来救他了。
离开木屋前,上官鸿江本想放把火把木屋烧了,以泄心头之忿,但毕竟是住了五年的地方,上官鸿江也狠不下这个心,还是将大门关上封好,心想说不定还会有再来的时候。
下山之前,上官鸿江特地绕到独生崖去,他那崖底的阴阳四时阵布置还不到一半,近一年来光是忙着练武,几乎不再布置阴阳四时阵,过去布置好的部分也有一些因年久失修,早已回复原本的样子了。
上官鸿江缓步登崖,崖顶的景象仍与他第一次爬上来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心境上却有着极大的变化,上官鸿江揭开装水的葫芦塞子,喝了一口水,接着往崖下倒了些许清水,彷佛与山崖敬酒诀别一般。经过这么一折腾,已过了午时,然而上官鸿江一点也不着急,辨明方向,朝着北方下山去了。
上官鸿江走了五、六天,终于走到稍有人烟的小村庄,向村人一探听,才知道此地位在黔中道,而自己住了四年的大山乃是“辰山”。接着他又向村人探听往涪州的路途,无奈山中小村没几个人离开过,就是常到外地的村人最远也只去过辰山西麓的思邛县城罢了,没多大帮助。
上官鸿江只得问明前往思邛县城的路程,转向西去。又走了两、三日便来到了思邛县城,虽然仅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比之涪州城来说显得又小又穷酸,但上官鸿江已经有四年不曾见过这么多人了,心中难免有些兴奋。
上官鸿江自山上带下来的存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虽然之前在荒野中也不时想办法捕获一些野兽,但这些日子吃将下来,还是入不敷出,况且上官鸿江身上连一个铜钱也没有,进了城更是担忧,便想找方法赚点钱。
情急之下,上官鸿江想起以往州府衙门前总会有一些悬赏罪犯,便往县城衙门去。到了县城衙门前的布告栏,只见上头孤伶伶贴了一张泛黄的头像,底下一行大字写着“悬赏五十两银子”。
上官鸿江心下暗喜:“没想到轻轻松松便钓到一条大鱼。”其他地方看也没看便揭下了那张悬赏告示,衙门前的守卫彷佛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跑进衙门中通报。
第139章 揭榜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身穿官服,脑满肠肥的中年汉子跑了出来,大声喝问道:“是谁揭了潘……”突然看见上官鸿江抓着那张悬赏告示站在哪儿,便怒道:“臭小子,别寻老爷开心,快把那告示还给我,你要去送死还没人想帮你收尸哩!还来!”
上官鸿江走近指着那头像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那县官虽见上官鸿江长得高大,但也不过二十岁上下,身穿粗布衣袍,毫无特出之处,便骂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人你惹不起的,回家喝奶去吧你。”
上官鸿江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掌推出,打在衙门口一根一人合抱粗细的柱子上,也不见上官鸿江如何用力,那柱子竟拦腰折断,屋檐倾斜,吓得守卫、县官纷纷走避。
上官鸿江道:“这人的脖子有这柱子粗吗?”那县官见上官鸿江露了这一手,这才相信上官鸿江身负绝技,陪笑道:“少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只是这潘狼确实难敌,少侠若不介意,我们到里头详谈如何?”上官鸿江耸耸肩便与那县官进了衙门。
两人在厅上坐定后,便有仆役送上茶盏,上官鸿江喝了一口,发现只是一般粗茶,便搁着不喝了。
那县官道:“小官姓蔡,眼下执掌思邛县,竟不知辖内有少侠这号人物,实在孤陋寡闻得紧,不知少侠贵姓大名?”
上官鸿江见这蔡县官前倨后恭,心下不免好笑,便道:“我姓上官,过去四年都住在辰山,你没听过我的名号再正常不过。闲话就不说了,这潘郎就竟是什么来头?区区一个被悬赏的罪犯,也有资格尊称为『郎』吗?”
蔡县官笑道:“上官少侠可误会啦,此『狼』非彼『郎』,乃是恶狼之『狼』,这潘嫌生性凶狠残暴,当地居民称之为『潘狼』。”上官鸿江“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蔡县官又道:“本县地处荒僻,官府人力短缺,一直拿这潘狼一伙人没辙,难得少侠武功高强,本官派十名皂快班补快随少侠前往剿匪,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上官鸿江道:“我若没听错,你刚才是说『一伙人』?这伙人有多少人?”那蔡县官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上官鸿江道:“罢了,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就算有三、五百人我也不放在眼里。我们现在就点人去剿匪吧。”
蔡县官连忙道:“少侠稍安勿躁,先在厢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上官鸿江心想也好,便任蔡县官安排。
蔡县官派人领上官鸿江去沐浴更衣后,带领上官鸿江住进衙门后的一间厢房之中,正当上官鸿江闲得发慌时,一个匆忙的脚步声接近,一个彪形大汉猛然打开房门,吓了上官鸿江一跳。
这彪形大汉劈头就骂道:“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
上官鸿江从容起身道:“怎么我今日一直听到旁人问我这话?我看起来像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边说边打量这彪形大汉,上官鸿江虽不壮硕,但身材瘦长,总有六尺一、两寸高,但这彪形大汉身材十分魁梧,看来总有七尺上下,两百五十余斤重,活像是一头大熊。
那彪形大汉嫌恶道:“你想在思邛县动潘狼,就是找死,这点你还不知道吗?”
上官鸿江道:“我是今日才到贵县,贵县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我不过是缺钱花用,想靠追捕匪徒赚点钱作盘缠好回家去罢了,这有什么不对的?”
那彪形大汉道:“大错特错,想回家去,那还得有命才行哩!你想动潘狼,唏哩呼噜小命就没了,还想回家呢,劝你还是别去了吧。”
上官鸿江问道:“那是为什么,这潘狼武功高强吗?还是说人多势众?”
那彪形大汉道:“都不是,你可知道这潘狼是谁吗?”
上官鸿江道:“正要请教。”
那彪形大汉警戒的左右张望,确定没有第三人在场时,才低声道:“那潘狼是蔡老爷的私生子。”
上官鸿江吃了一惊,“啊”了一声,那彪形大汉生怕他声音太大,连忙掩住他的嘴巴。
过了半晌,上官鸿江才拨开了那彪形大汉蒲叶般大的手掌道:“请坐下详谈。”
那彪形大汉坐下后,上官鸿江把门窗全关上了,也坐下来问道:“不知壮士贵姓,为何要特地把这事告诉我?”
那彪形大汉道“我叫刘七,是思邛县的捕头,还不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要去捉潘狼,蔡老贼指派我带领手下皂快班十多人助你,这分明是要我去送死呀!”
上官鸿江问道:“此话怎讲?”
刘七道:“你想这蔡老贼为何不立即派人去捉潘狼,还要等到明日早上?”
上官鸿江道:“我也正自疑惑。”
刘七道:“那就是要派人去给他私生子通风报信的呀,潘狼今天晚上便会调兵遣将,设好埋伏等着我们去送死,你明日见不到正主就没命啦!”
上官鸿江问道:“那蔡老贼始终没告诉我潘狼手下究竟有多少人,你可知道潘狼手下有多少人,潘狼武功如何?”
刘七道:“潘狼手下总有四、五百人,他们的巢穴在县东五里一座叫盘云山的小丘上,山间道路崎岖,若是让敌人截住头尾,乱箭齐射,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没法活命的。至于潘狼的武功强弱,很可惜,看过的人都归天了,外头传得活灵活现,其实都是谣传,只是我相信这潘狼的武功确实不差,否则也不会有这些传闻。”
上官鸿江奇道:“这潘狼既是蔡老贼的私生子,他干嘛贴张悬赏布告要捉潘狼呀?这不是摆明了要捉自己儿子吗?”
刘七道:“臭小子,你在山上住久了,脑子坏啦?我们大唐朝可是有王法的,思邛县的百姓举报强盗匪徒,县官要不要去捉?捉不到要不要张贴悬赏布告?县官不好好干可是要丢官掉脑袋的,他又不是傻子,作作样子谁不会?反正全县的人都知道这潘狼凶狠残暴,又是他蔡老爷的私生子,谁敢去动他?那张悬赏告示纸张泛黄,贴在那儿总有两、三年了,有人敢去动吗?要不是你这瞎眼的小子,谁敢去揭?”
第140章 为民除害
上官鸿江道:“既然如此,趁机为民除害不是很好吗?”
刘七冷笑道:“看来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全是白费唇舌,你没那个命,潘狼在明,蔡老贼在暗,你防得了一人防不了两人,就譬如待会儿的晚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在你的酒菜里下毒?”上官鸿江一想也是,点了点头。
刘七又接着道:“还有皂快班的那群无赖,你想他们肯得罪蔡老贼吗?怎么可能,明日你等着瞧,个个要死不活的,准没一个人会助你,说不定还在你背后插上几刀哩,你道蔡老贼是派人助你吗?错了,他是派人监督你、暗杀你,帮手?哼,别拖累人已经是万幸了!啊,前提是你得活得到明日才行。”
上官鸿江听刘七虽然力劝自己收手,但口气中的气愤是隐藏不了了,便道:“刘大哥,你虽然嘴里劝我别去,但心里却是很看不过潘狼与蔡老贼的,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你放心吧。”
刘七听上官鸿江如此说,仍是骂道:“臭小子孤身一人,说什么大话?我看得过看不过是我自个儿的事,用不着你来鸡婆,明日真要去捉潘狼,那是必死无疑,我老刘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孩儿也生下了,总算替刘家留了些香火,死了也不可惜;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恐怕连相好的姑娘也没一个,巴巴的到这种荒山野岭来找死,何必呢?不值得,不值得呀!”
上官鸿江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口传来“叩叩”的敲门声,上官鸿江开门一看,一个仆役在门外道:“蔡老爷请上官少侠前赴晚宴,请少侠赏光。”刘七一脸“你看吧”的神情,上官鸿江不禁苦笑。
上官鸿江也想不到什么借口推托,只能出席晚宴,吃饭时每道菜肴都先浅尝一小口,待无任何不适后才敢大口吃。整场晚宴吃下来,倒也没有发现被下毒的情况。晚宴过后,上官鸿江便回房休息,将敛芒剑及剑鞘内外打磨擦拭干净,便早早睡了。
翌日,上官鸿江一如往常般大清早就起床了,溜到伙房去吃了两大碗白米饭,心满意足的坐在庭院看捕快们一个个来报到。
辰时一到,刘七将皂快班集合起来,加上刘七共有十三人。除了刘七之外,皂快班的成员不是满脸睡意就是一脸憔悴,看来还没出发就已经先输一半了。
刘七召集好皂快班的成员后对上官鸿江道:“上官少侠,皂快班成员已集合完毕,共捕头一名,捕快十二名。”
上官鸿江见刘七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彷佛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般,也只好装作不认识道:“很好,刘捕头,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人离开县城后,上官鸿江对皂快班道:“自现时开始,由刘捕头领头,我押后,限半个时辰内赶到盘云山,比我慢的人格杀勿论。”捕快们在下面私语调笑,全然不理会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出发吧。”
刘七知道上官鸿江是认真的,因此一开始便全力奔跑,但仍有几个捕快不当回事,仍旧慢吞吞的走着,上官鸿江摇头叹气,跨步挥出仍在剑鞘中的敛芒剑,走在最后的捕快哼也没哼一声,头便飞了出去,众捕快这才知道上官鸿江言出必行,脚步飞快的跟上刘七。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已经来到盘云山脚,上官鸿江勒令皂快班停下,皂快班诸人气喘吁吁,上官鸿江对皂快班道:“皂快班在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听刘捕头的号令。等我回来,要是刘捕头说有人轻举妄动,哼哼,日后我绝对杀得他全家鸡犬不留!你们有胆子就试试看吧!”
众捕快听着上官鸿江出言恐吓,吓得瑟瑟发抖,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潘狼比较可怕还是眼前的这个“上官少侠”比较可怕了。
上官鸿江独自探查敌情,发现四处敌人的埋伏,决定个个突破,回到皂快班休息之处,与刘七低声商量道:“老刘,你挑三个可靠些的人殿后,他们有四处埋伏,人数皆有二、三十人,若被首尾包夹,必无侥幸,须得一处一处吃下来。”
刘七道:“这些吃饱等死之人皆信不过,我替你殿后吧。”
上官鸿江道:“你这块上好人才,不用来冲锋陷阵实在太过可惜,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可靠,你替我挑三个怕死的人来。”刘七悻悻然走到皂快班中推了三人出来。
上官鸿江将三人带开几步,对三人道:“刚才那不听话的家伙下场如何,你们都瞧见了吧?你们也想掉脑袋吗?”
三人哀鸣道:“大侠开恩,我们家中还有老小要顾……”
上官鸿江道:“很好,不想死的话就得照我的话去做,你们三人的任务最简单,他们其他人都得去和强人厮杀,你们三人不必,听好了,敌人现在分别埋伏在四、五处地方,我们要一处一处的干掉他们,这时候最怕的就是有其他地方的伏兵听到打斗的声响前来支持,你们只要负责注意有无敌军自我们的侧面背后攻来就行了,假若有就立刻派人通报刘捕头,如何,够简单吧?”三人一听不必与强盗厮杀,纷纷赌咒发誓会好好完成任务。
上官鸿江与刘七简单排好阵型后,便与皂快班道:“待会行动时,若有任何人随便发出声响,格杀勿论;随意后退逃跑者,格杀勿论;不听从我与刘捕头指挥者,格杀勿论!”皂快班一改早上的轻忽态度,一一凛遵。
上官鸿江带领皂快班翻山越岭悄悄接近其中一处伏兵,低声道:“冲!”刘七拔出腰间大刀一马当先冲向强盗群,余下八个捕快跟着拔刀冲出。
上官鸿江确定该当冲锋的人全都冲了,这才发出一声清啸,拔出敛芒剑冲向敌人。埋伏的强盗见大路上仍未见官兵前来,全都松散的谈话休息,突然看见树林中官兵冲出,全都吓得手足无措。
上官鸿江脚步奇快,后发先至,一剑砍飞一个强盗的头颅,刘七仗着自己过人的身型气力,也是一刀一刀砍翻强盗,其他捕快虽然武艺平平,但在多数强盗都还来不及拿起兵器的情况下,也都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上官鸿江形似闪电,在强盗群中来回穿梭伤敌,专砍敌人头颅,即便有人举起武器抵挡,也挡不住敛芒剑的锋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十余名强盗尽数毙命,有数人跪地求饶,刘七替他们求饶道:“这些人不是祸首,饶了他们吧。”
第141章 试其锋芒
上官鸿江摇摇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降敌?万一他们反咬你一口,你甘心吗?助纣为虐之徒没有资格苟活于世。”刘七还想再说些什么,上官鸿江出手更快,刷刷数剑,三、四名投降的强盗头已滚了一地。刘七虽然觉得上官鸿江有些残忍,但上官鸿江所说不无道理,也只能算了。
经此一战,众捕快对上官鸿江敬若天神,上官鸿江趁势剿灭其他三处伏兵,仅有三名捕快受了轻伤,上官鸿江与刘七皆毫发未伤。剿灭山脚的四处伏兵后,上官鸿江命令皂快班在山腰处休息裹伤,自己往山上探查敌情,大路四周已无埋伏,但有三处岗哨,看个处岗哨无多大骚动,可能还不知道山脚的伏兵已然全灭。
上官鸿江顿觉棘手,心想:“刚才的伏兵皆在野地埋伏,没有掩蔽,砍杀一阵便了。岗哨处有些掩护之处,强盗要是不出来,我也拿他没辙,得想办法把他们赶出来才成。”
上官鸿江一面在树林踱步一面想办法,忽然抬头一看,树梢上结满某种果子,上官鸿江记得自己在辰山上也看过这种果子,虽然尝起来颇为难吃,但油脂丰富,晚上拿来点火照明倒是挺好用的。
上官鸿江突然灵机一动,心想:“对呀,何不用火攻?”于是摘了一大把果子回到皂快班的所在地。
刘七见上官鸿江摘了大把的树果,也不知道上官鸿江要做什么,便问道:“少侠,你摘这些果子要做什么呀?”
上官鸿江笑道:“我自有用处。”说着便将果子发给皂快班的每个人,接着对皂快班道:“看到你们手中的果子了吧,这里许多树上都长着这种果子,限你们每个人在半个时辰里摘两百个交上来,违者,哼哼,你们知道会怎么样的。”
皂快班所有人连忙站起身,在附近树梢上摘果子去了。上官鸿江折了一根五、六尺长的树枝在地上挖了几个一尺来深、宽两三尺的浅坑,验收过几个人的果子后,又要他们去捡石头与薪材,众捕快虽然觉得奇怪,但上官鸿江的威信已经建立,没人敢提出异议。
上官鸿江用石头在浅坑上堆起土窑,将薪材放进土窑烧,待土窑温度够高后再将大把果子塞入土窑中,然后将土窑推垮,再盖上树叶、泥土,总共布置了十个土窑,把所有的果子都烤了。
刘七悄悄问上官鸿江道:“这东西该不会是要拿来吃的吧?”
上官鸿江道:“这玩意儿我也不是没吃过,难吃得紧,不过烤过的我没吃过,你要吃吃看吗?”
等待时闲着无聊,上官鸿江也饿了,便问皂快班的人道:“你们有带吃的来吗?时候也不早了,该开中饭啦。”
皂快班的人一脸尴尬,刘七道:“我们以为不到中午就会败退回县城去了,谁会想到要带粮出来?”
上官鸿江道:“糟糕,那只好各凭本事了,我要去打猎了。”皂快班众人傻眼,只能看着上官鸿江快步离去。这天运气不错,上官鸿江打了一头野鹿回来,就用多余的薪材把鹿给烤了,皂快班众人都分得一块鹿肉,吃得颇乐。
午后,上官鸿江挖开土窑,检视烤过的果子,接着把干果子放到火把上烧,整个果子猛烈燃烧起来,上官鸿江松手让烧着的果子落到地上,地上的树叶也烧了起来。
刘七道:“这玩意儿,是拿来烧的?”
上官鸿江道:“火攻。”
刘七道:“这玩意儿一点就着,要怎么用火攻?”
上官鸿江想了一想道:“用扔的吧。”
刘七道:“点着了扔还是没点着扔?”
上官鸿江道:“自然是点着了扔,刚才剥下来的鹿皮拿来垫手,应该不会烧着吧?”
上官鸿江指挥皂快班将鹿皮裁开,缠着双手,再拿着干果子点着,虽然仍觉得火烫,但将点着的果子扔出去之后再打开鹿皮一看,手连水泡也没起,看来是可行的。
上官鸿江命两个捕快脱下长袍,将烤干的果子包在其中,又准备了四个火把,让刘七领着皂快班沿大路上山。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走到了第一个岗哨,岗哨中的守卫看到皂快班浩浩荡荡杀来,大吃一惊,十余个剽悍的强盗跑出岗哨打算冲杀官兵,被上官鸿江与刘七两人连手杀得干干净净。
其余强盗见状连忙躲在岗哨之中,紧闭门户,并派人上山求援。上官鸿江命皂快班点起火把,烧果掷出,起初岗哨内的强盗还能及时扑灭火势,但那果子破碎之后,碎片烧起来更加猛烈,加上岗哨的主体大多为木造,不多时岗哨本身便烧了起来,众强盗只能弃哨而逃。
上官鸿江与刘七各领一半的捕快绕过熊熊燃烧的岗哨,向上追击,上官鸿江脚程飞快,十余名跑得较慢强盗,一一被他砍倒。
上官鸿江趁胜追击,迅速攻下另外两处岗哨,领着皂快班直逼潘狼本寨。由岗哨中奔逃回本寨的强盗们迅速通报潘狼,潘狼立即指派心腹孙三组织百余名强盗出寨抵抗,只见孙三身穿掩心甲,手提六尺长的长柄大砍刀,吼道:“是哪来的瞎眼狗,敢来动潘大王的地盘?”
上官鸿江笑道:“区区虾兵蟹将也敢自称大王?喂,你就是什么潘小狗崽吗?”
孙三喝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儿!竟敢对潘大王不敬?活得不耐烦了吗?”
上官鸿江道:“真奇怪,这两天动不动就有人问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是活得不耐烦啦,就是没人杀得了我,我也很烦恼,喂,你成不成呀?有本事就快上,没本事就叫那潘小狗崽自断双臂跟我回去吧,蔡老爷见他成了残废,说不定会法外开恩,让他苟延残喘个五年十年的也说不准。”
孙三愈听愈生气,架起长柄大砍刀便向上官鸿江冲杀过来,上官鸿江摇头叹气,身影一闪,孙三刀头人头同时落地,上官鸿江身上连一滴血也没被溅上。
诸强盗见孙三一招毙命,又惊又怒,数名凶悍之徒发了疯似的扑向上官鸿江,其余盗众亦如潮水般涌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敛芒剑在手,一剑出去必有一个强盗倒地,非死即伤,没有一个强盗能够抵挡上官鸿江的一招一式。
转眼间已有二十余名强盗浴血倒地,十之八九已然毙命,仅余两、三人一时未死,倒在血泊中哀嚎。其余盗众见上官鸿江杀人易如反掌,战意全失,上官鸿江把玩着敛芒剑道:“还有谁想要试试我的剑锋呀?”
第142章 奉陪
诸强盗愣在原地,没人敢作声,上官鸿江又道:“不想死的就让道吧,挡在路上很碍事呀!”诸强盗连忙让道,上官鸿江大摇大摆的走进本寨,刘七领着皂快班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潘狼的本寨占地虽大,但基本上采中轴建筑,上官鸿江连续跨过两进门便来到了大厅,只见一个青年汉子居中而坐,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堂堂,颇有英气,想来便是潘狼。这人看来与蔡县官一点也不像,上官鸿江很怀疑他是否真是蔡县官的私生子。
西首坐了三人,首座坐着一个年轻姑娘,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容貌秀丽,身型丰盈,桌上摆了一把长剑,显然也是武林同道。其身后两人都是中年汉子,看来均身负武功。
潘狼正在与那秀丽姑娘谈话,忽见上官鸿江大摇大摆闯进来,皱了皱眉头道:“孙三,孙三?我与重要的客人在谈话,你竟敢放这不相干的人进来?”
上官鸿江道:“那个叫孙三的小兔崽子是不是使了柄长得像笑话的大砍刀?若是那家伙的话,他已经没法回答你啰,啧啧,头跟身子早分家哩。”
潘狼上下打量上官鸿江,心想:“这小子看来不过是个桀傲不驯的高瘦小子,不像是身负绝技的武功高手啊……但这孙三的武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若是对上寻常官兵,以一挡五也未必会输,难道这貌不惊人的小子,当真身负绝技不成?”
潘狼向那秀丽姑娘拱手道歉:“当真抱歉,李姑娘,容我处理一下这小子。”
那秀丽姑娘道:“潘公子请自便,我就在这儿看着。”
潘狼向左右随侍道:“去把我的刀拿来。”那随侍飞快去了。
上官鸿江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端起桌上的茶便喝,发现这里待客的茶竟比昨日在官府里喝到的还要高级,不进咋舌道:“哎呀,也不知道是儿子比较诚心待客还是怎么样,潘公子寨中所奉的茶,竟比昨日你老子请我喝的茶要好上许多,他妈的,官府是没钱买茶吗?当真穷酸,还不如干强盗来得强!”
潘狼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在何处见到家父,我与家父相失十余年,久已不见尊颜,还请小兄弟见告家父所在。”
上官鸿江道:“你老子又不姓潘,我怎么知道你老子在何处做官呀?”刘七听上官鸿江说话意有所指,不住给上官鸿江使眼色,上官鸿江装作看不懂,硬是要讥讽潘狼。
不一会那随侍捧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厚背鬼头刀呈给潘狼,上官鸿江忍不住嘲讽道:“排场真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三招?”
潘狼见上官鸿江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怒火中烧,表面上却是淡淡的道:“小兄弟口气不小,待会可别跪地求饶呀。”
上官鸿江笑道:“怎会让你有求饶的机会?随便一剑也能砍下你的小脑袋瓜儿来,还有机会让你耍嘴皮子?”
潘狼不愿再与上官鸿江作口舌之争,一刀挥出,直朝上官鸿江头顶砍去,招式竟非寻常,上官鸿江“咦”了一声,随手架开潘狼的刀,心想:“这刀法怎么如此眼熟?我见过这刀法?”
这一刀剑相交,在厚背鬼头刀的刀刃上开了个缺口,潘狼暗自心惊:“我这青波鬼头刀不是一般兵刃,以往每每斩断他人兵刃,是以并不常用,今日竟一交手便碰了个缺口,难道这小子手中的剑竟是一柄宝剑吗?”
上官鸿江想看明白这潘狼所使的刀法究竟是什么名堂,为什么会令自己觉得如此熟悉,因此只是随手招架潘狼的招式,并不急着取胜。
潘狼急攻四招后,见上官鸿江随意招架,丝毫不落下风,心中隐隐感到不妙,心想:“看不出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弱,说不得,只能出杀招了。”
潘狼将刀高举过头,作势直劈下来,中途却转向左右挥砍,刀转如旋,意欲让上官鸿江难以预测刀的去向。
上官鸿江见到这招,终于想起了这套刀法的来历,微微一笑,手上敛芒剑递出,作势欲刺潘狼肩头,潘狼自以为得手,心下窃喜,突然一刀直刺出去,彷佛把刀作剑使,那秀丽姑娘见到此招,“咦”了一声,似乎始料未及,半是吃惊,半是赞叹;刘七见这招出乎意料之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彷佛上官鸿江已被刀尖刺中。
上官鸿江诱得潘狼一刀刺来后,立刻收剑回来,电光石火间用剑脊挡下鬼头刀的刀尖,手腕一甩,将鬼头刀反推回去。潘狼没料到上官鸿江会如此反击,手臂支持不住,鬼头刀刀柄猛然撞在自己胸口,潘狼一时气滞,向后摔倒。
上官鸿江一剑指着潘狼的咽喉道:“好呀,原来你是那个砍了自己老父手臂的杨锐的徒子徒孙呀,好一手阴狠毒辣的『阴风刀法』,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的刀法似曾相识!”
潘狼反口道:“什么『阴风刀法』?我学的可是正宗的『大回风刀法』!”
上官鸿江见潘狼嘴硬,剑尖刺入潘狼咽喉数分,嘲讽道:“你师父教你这套刀法时说是『大回风刀法』吗?啧啧,当真不害臊。”潘狼剑入咽喉,不敢回嘴,只能弃刀认输。
刘七本以为上官鸿江会受伤落败,没想到上官鸿江却凭这招反击制服了潘狼,看得都傻眼了,愣了半晌,才取出绳索牢牢将潘狼五花大绑。
上官鸿江听那秀丽姑娘在潘狼把刀作剑使时有所反应,知道那秀丽姑娘的武功也不差,不知她前来此处是要与潘狼商谈何事,便开口问道:“姑娘看来也是个练家子,不知姑娘今日来这里与强盗头子会面是要商讨何事?”
那秀丽姑娘耸耸肩道:“既然这小子已经被你们捕获,对我而言就失去价值了,谢叔、宇文叔,咱们走吧。”
上官鸿江觉得事有蹊翘,伸手拦住三人道:“你们三人联络盗首,意图不明,我不能任你们随意离去。”
那秀丽姑娘道:“怎么?不过是到这小子府上拜访也犯法了吗?你凭什么拦我?”
上官鸿江道:“有道是『臭味相投』,与盗贼往来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有没有犯法,眼下我也不清楚,你们跟我去县城衙门走一趟,若是一般良民,自然会让你们离开,否则……”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道:“小姐,你不必与他夹缠了,既然他要挡道,咱们难道开不了路吗?”
那秀丽姑娘皱眉道:“谢叔身子尚未大好,可千万别逞强。”
那谢姓汉子道:“没事,有宇文兄助我,要打发这小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宇文姓汉子颇为勉强道:“既然谢兄都这么说了,小弟只好奉陪了。”
第143章 意料之外
上官鸿江见两个中年汉子客套话说个没完,不耐烦道:“喂,你们两个老家伙是要打不打?要打就快动手,不打就乖乖跟我回县城衙门,让那蔡老贼查查你们是不是盗匪的同伙。”
那谢姓汉子二话不说一掌挥出,掌力竟是不凡,上官鸿江赞道:“哦,掌力倒是不差,让我来试试你的功夫!”
上官鸿江收剑入鞘,一掌拍出,使的是“翔鹫掌法”,直取那谢姓汉子的胸口,那谢姓汉子挥掌打算架开上官鸿江的一掌,没想到上官鸿江力道遒劲,谢姓汉子竟推他不开,心中大吃一惊:“看这小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劲力竟如此霸道!”
那谢姓汉子情急之下只好身子后仰,起脚径踢上官鸿江下阴,那宇文姓汉子为救那谢姓汉子,亦拔剑刺向上官鸿江肩头,上官鸿江左手下探,抓住了那谢姓汉子的脚踝,侧身横翻,以避开那宇文姓汉子的攻势。
谢姓汉子的脚踝被上官鸿江抓着,站立不定,也被上官鸿江拉着翻了一圈,眼看就要背脊着地,谢姓汉子左手一撑,腰背用力,向后急翻。
上官鸿江松手起脚,扎扎实实的一脚踢中那谢姓汉子的屁股,那谢姓汉子虽败不乱,即使被上官鸿江踢飞了出去,也只是蜷起身子在地上滚了三、四圈便爬了起来。
上官鸿江本来预期这一脚可以让那谢姓汉子直接飞去撞墙,见状也不免暗自赞许那谢姓汉子反应奇快。
那宇文姓汉子见上官鸿江武功奇高,竟一招踢飞那谢姓汉子,顾不得对方手中无剑,便出剑攻向上官鸿江,上官鸿江想要试试自己的功力,刻意不拔出敛芒剑,赤手空拳迎战持剑的宇文姓汉子。
那宇文姓汉子横剑扫向上官鸿江腰腹之间,上官鸿江看准剑脊无锋之处伸指猛弹,长剑猛然下沉,上官鸿江出掌直取那宇文姓汉子的胸口,那宇文姓汉子左手一掌拍出,竟不招架上官鸿江的当胸一掌,径取上官鸿江小腹,要逼上官鸿江回掌自救。
上官鸿江出拳接掌,那宇文姓汉子不待招式使老,收掌收剑,一边后退一边在身前使剑快速挥动,形成剑网,上官鸿江意料到那宇文姓汉子想要逃跑,向前逼近,那宇文姓汉子向右一跃,凌空一个跨步,看准一扇窗子破窗而出。
上官鸿江正要去追,突然刘七喊道:“奇怪,另外两人呢?”
上官鸿江回头一看,那秀丽女子及谢姓汉子竟已逃得无影无踪,原来两人靠着那宇文姓汉子与上官鸿江打斗时的掩护,早已自后门脱身了。
就这么顿了一顿,上官鸿江料定已追不上那宇文姓汉子了,兼之三人并非此次主要的目标,上官鸿江便不再去追。
众强盗见首领被抓,斗志全失,上官鸿江指挥众捕快将所有强盗绑起,准备押解到县城衙门去,仍有数名强悍之徒负隅反抗,全被上官鸿江与刘七连手击毙。此役击毙盗匪两百五十余名,擒获首脑潘狼以下一百余名盗匪,估计有数十名盗匪逃入山中,不知去向。
刘七率领皂快班押解诸匪徒,上官鸿江压阵,一行人凯旋而归。众人回到思邛县城时天色已晚,守卫城门的官兵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开来,还以为这次的剿匪行动激怒了潘狼,潘狼率领手下群盗要来血洗思邛县,后来看到领头的是刘七,兼之群盗皆被绑住双手,这才相信是皂快班凯旋归来。
一行人来到县城衙门外,蔡县官得到通报,慌慌张张跑出来看,见到潘狼咽喉受伤,狼狈不堪,不禁露出担心的神情,虽然一闪即逝,却没有逃过上官鸿江的眼睛。
倒是潘狼是个硬汉,见了蔡县官也面不改色,既没有面露哀求的表情,亦没有示弱,一如被捕后的面无表情。
蔡县官虽然很担心潘狼的情况,但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宽慰潘狼,只能假装高兴的大笑迎接上官鸿江,一面拍着上官鸿江的肩膀一面道:“上官少侠果真英雄出少年,竟将思邛县的头号大盗给抓来了,了不起,哈哈!”
上官鸿江道:“不敢当、不敢当,蔡老爷,误伤了令郎的咽喉,真是对不住之极。”众捕快、衙役及围观百姓听上官鸿江把蔡县官与潘狼的关系当众说出,都捏了一把冷汗。
蔡县官假装听不懂道:“上官少侠在说什么?小官怎么听不明白?”
上官鸿江笑道:“蔡老爷这般装傻,又有谁看不出来?在思邛县谁人不知这潘狼是你蔡老爷的私生子?请问这潘狼聚众劫盗,就大唐律法,应判处怎样的刑罚?”
蔡县官支支吾吾道:“这会儿还没开堂审理,怎能在这衙门外便随意审判?”
上官鸿江道:“不能随意审判也就罢了,这潘狼是不是你的儿子,总能在这认了吧?”
蔡县官略一犹豫道:“这些乡下人道听涂说,那是不可靠的,我的妻儿眼下仍住在京城长安,这潘狼与我毫无瓜葛,怎会是我儿子呢?”
上官鸿江朗声向大众道:“蔡县官已经亲口证实潘狼与他毫无关系了,想要告发潘狼的人还不快呈上状子来!”百姓们一阵欢呼,被潘狼劫掠过的百姓纷纷回家请人写状子。
上官鸿江回头见蔡县官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待状子收齐了便能定潘狼的罪了,看刚才百姓们如此同仇敌忾,这潘狼恐怕是难逃死罪了。”
蔡县官敷衍道:“很是、很是,来人呀,先把这些囚徒关进地牢中,等状子齐了再行定罪。那潘狼我要亲自审问,你们把他押到我的书房来。”
上官鸿江听出事有蹊翘,便道:“蔡老爷要亲审潘狼,果然是事必躬亲,只是这潘狼武功高强,只怕不大安全,这样吧,我在一旁陪审,以防这潘狼暴起伤人。”
蔡县官本想藉由审讯支开众人,好将潘狼松绑,没想到竟被上官鸿江识破,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审讯潘狼也不急于一时,天色已晚,上官少侠及众捕快辛苦了一整天,我差人整治宴席,慰劳大家。”上官鸿江一听也觉饿了,便欣然答应。
晚宴上,上官鸿江不敢丝毫松懈,专挑蔡县官吃过的菜下箸,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着了蔡县官的道。晚宴过后,上官鸿江回到前一夜的房中睡觉,一日奔波,上官鸿江睡得极沉,也不知道是蔡县官忙着处置潘狼还是什么事分身乏术,这一夜竟然没人来找上官鸿江麻烦。
第144章 逃脱包围
翌日清晨,上官鸿江一样起了个大早,又溜到伙房去吃饭,又要伙夫替他准备面饼、窝头等易存放的东西准备路上吃。
辰时一到,上官鸿江便带着行囊跑到县城衙门,门口守卫见是上官鸿江,也不敢拦着,连忙进去通报蔡县官,上官鸿江也不管什么规矩,径自步入衙门大堂,只见蔡县官面容憔悴,彷佛一夜没睡。
上官鸿江心想:“我不过是用剑尖划破了潘狼喉头的那么点皮肉,你就这样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吗?当真没用。”但嘴上却道:“蔡老爷,我已替你把潘狼捉来了,那五十贯赏金,不知什么时候要付清啊?”
蔡县官肃然道:“上官少侠虽然圆满完成任务,但滥杀捕快张阿九,昨日晚间张阿九的老母、妻子告了你一状,本官已经受理,如今你自投罗网,倒是减却我一番奔波,左右,拿下!”
上官鸿江一声喝道:“想活命的就别动!”多数衙役动都不敢动,仅两名衙役跨出两步,也不见上官鸿江移步拔剑,只听见两声惨叫,两名衙役一断右手,一断左脚。
蔡县官吓得脸色惨白,颤抖道:“你想……你想做什么?”
上官鸿江一派轻松道:“你差我去替你追捕潘狼,那五十贯赏金是我应得的,你拿钱来,我也不必为难你。”
蔡县官道:“你无故杀伤捕快、衙役……”话未说完,一颗窝头破空飞去,正是上官鸿江随手自包袱中掏了扔出去的,不偏不倚正好塞进蔡县官嘴里,蔡县官一仰身连人带椅倒在地上。
上官鸿江叹道:“好吧,你不肯好好给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正想要去找衙门库府时还不忘威胁满堂衙役道:“别动呀,我的剑是不长眼睛的,到时候断手断脚,可别怪我下手太重呀。”
上官鸿江单手提起倒在地上的蔡县官,那蔡县官身型肥胖,起码也有一百二十余斤重,竟被上官鸿江单手提起,宛若无物,众衙役皆尽惊骇。
上官鸿江挖出蔡县官嘴里的窝头,“啪啪”给他两巴掌,威胁道:“带我去取赏金吧。”蔡县官受制于上官鸿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带着上官鸿江到县城库府取出五十贯铜钱。
上官鸿江回到衙门大堂,将三十贯铜钱收进行囊中,余下二十贯铜钱摆在蔡县官的公案之上,朗声道:“昨日捕快张阿九随我剿匪,不幸因公殉职,这里十贯铜钱,留给他的老母、妻子作为抚恤金。刚才我误伤两名衙役,一人给你五贯铜钱,自此两不相欠,如有异议,请当场提出,没事我可要走了。”
大堂之上两名衙役的残肢断臂仍怵目惊心,有谁敢有异议?上官鸿江见诸人都不敢说话,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县城衙门。上官鸿江在思邛县中四处逛逛,添购了些用品,便在中午之前离开了思邛县。
上官鸿江沿着涪陵江朝北方偏西的方向走,一路上人烟稀少,上官鸿江身上虽然有钱,却找不着地方买东西吃,只好打猎维生,也不知道去赚那些铜钱来放在行囊中要做什么。
走了十余天,终于走到黔州城,黔州城已是黔中道里数一数二的大城了,虽然规模还不及涪州城,但繁荣热闹,与上官鸿江这些年来居住的荒山野岭大相径庭。
上官鸿江年岁尚轻,见到这般景象,忍不住好奇,兴高采烈的在城中四处游历,终于有机会将包袱里的铜钱拿出来用了。直到傍晚,上官鸿江才来到一间客栈投宿,饱餐一顿之后,便在客店中过夜。
翌日,上官鸿江离去前向掌柜的打探如何到涪州去,那掌柜的道:“自本地要到涪州去,最好乘船沿涪陵江而下,约莫三、四日便能抵达涪州。客倌要否小店为您雇船呢?”
上官鸿江道:“那倒不必,我还要在城里玩一会儿,我自个去找船吧。”
离开客栈后,上官鸿江在黔州城中四处玩赏,下午打算要找船出发去涪州时,才发现自己早上忘了向那客店掌柜的探听码头的所在,这下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胡找了。
正当上官鸿江漫无目的地信步乱走时,忽然听见一个喊声道:“张大哥、胡大哥往东,方大哥、刘大哥往南,千万别让他给跑了!”上官鸿江四处张望,只见四、五个江湖侠客率领二、三十名捕快正在追捕逃犯。
上官鸿江心想:“看来这差事着实好赚,我们习武之人若是缺钱,人人便想到去捉几个逃犯来弄钱花花。”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驻足观望。
忽见一个姑娘的身影自小巷子的阴影中闪出,身型彷佛似曾相识,那几名江湖侠客纷纷喊道:“找着了、找着了,就在这里了!”瞬间就有两、三群人扑向那姑娘,那姑娘竭力逃跑,两名江湖侠客扬手发出暗器,那姑娘挥剑格打暗器,脚步便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江湖侠客觑得真切,一枚钢针射去,正中那姑娘的肩头,那姑娘痛哼一声,只觉中针处麻痒难当,知道针上喂了毒,生怕毒发身亡,只能停步不跑,那些江湖侠客及捕快眼见得手,便将那姑娘团团围住。
上官鸿江直到那姑娘被人包围时,才认出原来这姑娘便是那日在潘狼本寨中见到的秀丽姑娘,那日上官鸿江的心思全不在她身上,没有瞧仔细,今日细细打量这秀丽姑娘,发现这秀丽姑娘身长不过五尺三寸左右,以习武之人而言算是娇小,身材丰盈圆润,丘壑分明,面若鹅蛋,目光锐利,丰颊丰唇,皮肤白皙透亮,是个十足的美人。虽然身陷敌人的包围之中,却毫无惧色,但脸上隐约透出青气,显然是中了毒。
那姑娘眼见已被包围,只好背靠民宅墙壁,持剑骂道:“你们这些朝廷走狗,一大群男人围攻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其中一个江湖侠客怒道:“弱女子?你他妈的算哪门子的弱女子?我的三个师弟都死在你手上,你还敢说自己是弱女子?”
那女子道:“你的三个师弟?喔,就是那三个只会跪地求饶的家伙呀?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也敢出来现世,本姑娘是怕他们在世上丢人现眼,才好心先送他们归天,说来你还得感谢我才是,我可是替你们肃武派清理门户哩。”那个江湖侠客气得目眦欲裂,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上官鸿江本对那秀丽姑娘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但一听到追杀她的人里有肃武派的人,想起当年独孤敬兄妹的杀母之仇,便想寻肃武派的晦气。上官鸿江缓步走向包围那秀丽姑娘的捕快们,纵身一跳便跳进了包围圈子里。
第145章 寻解药
那秀丽姑娘看了一眼上官鸿江道:“是你?”
上官鸿江道:“是我,别来无恙。”
那秀丽姑娘以为上官鸿江跟捕快们是一伙的,不领情道:“哼,少在哪里假好心,没见我中毒了吗?”
上官鸿江笑道:“那倒是,今日怎么孤身一人,谢大侠及宇文大侠两位没跟着你吗?”
那秀丽姑娘撇撇嘴道:“就是被你们给抓走的,你还装作不知道哩!”
上官鸿江未及答话,就有一名江湖侠客骂道:“哪来的臭小子,敢打搅我们官差逮捕逃犯?”
上官鸿江上下打量那江湖侠客道:“你是肃武派的小贼?”众捕快一听上官鸿江这么说,不禁哗然,那秀丽姑娘这才知道上官鸿江与捕快并非同伙。
那江湖侠客傲然道:“肃武派的名头可是你这小鬼可以随口乱叫的?”
上官鸿江毫不理会那江湖侠客的恫吓,随口问道:“常坼那老贼还活着吗?”
那江湖侠客怒道:“本派掌门的名讳岂容你随口污辱,看剑!”说着便挥剑砍向上官鸿江。
上官鸿江连剑带鞘刺出敛芒剑,一剑洞穿那江湖侠客的右胸,那江湖侠客鲜血狂喷,随即倒卧在血泊之中,眼看就要没命,若非上官鸿江刻意饶他性命,这剑要是刺在左胸,剑到气绝,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众捕快吓得不敢动弹,上官鸿江道:“饶你一条性命,回去告诉常坼那老贼,当年他欠下独孤家的一条性命,我上官鸿江随时要去取回,叫他脖子洗干净给我等着!”早有同伙将那肃武派的江湖侠客救下,接着人群中步出一人,上官鸿江略觉脸熟,不知是否在何处见过。
那江湖侠客道:“我道是谁武功如此高强,原来是瞿阳帮的上官少帮主,数年不见,武功可是大有长进了。”
上官鸿江道:“少在那儿打官腔,有什么屁话就快说,不必在那儿明褒暗贬的,听了厌烦得紧。”
那江湖侠客道:“那我就挑明着说了,四年前你大闹李大人府上,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笔帐不知该怎么算?”
经这江湖侠客一提醒,上官鸿江这才想起这人便是当时在李肇府上的护卫,印象中是岷山派的郑珏,便道:“哎呀,我还没回涪州去打这李肇出气哩,没想到就有来人自投罗网了。”
郑珏道:“你道李大人四年了还在涪州这种乡下地方待着吗?李大人早已高升京兆府尹,今日我就是奉李大人之命来追捕这叛国贼的!”说着便指着上官鸿江身后的秀丽姑娘。
那秀丽姑娘骂道:“谁叛国?你他妈才是叛国贼!道统不明,也敢自称天子吗?”
上官鸿江听那秀丽姑娘的说词,竟是不认同当朝天子的权位,心下大吃一惊,转头一看,那秀丽姑娘唇色发青,中毒已深,也不知是不是中毒之后胡言乱语,随口问道:“你没事吧?”
那秀丽姑娘目光涣散道:“这大唐朝本是我家的天下,被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巧取豪夺,害得我爹爹只能卑躬屈膝求个小官糊口,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说着双膝一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上官鸿江一把抱住她,只觉柔若无骨,隐有幽香,不觉忘了强敌环伺。
其中一名江湖侠客兴奋道:“这叛国贼中了我的蜈蚣针,转眼就要毒发身亡啦,不趁现在将她逮捕归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郑珏道:“方大哥说得有理,咱们动手吧!”
正当众捕快想近前逮捕那秀丽姑娘时,上官鸿江持剑懒懒道:“喂,你们想捉人,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郑珏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追捕犯人还要问过你的意见吗?让开点,否则连你也一起捉!”
上官鸿江虽然不知道这秀丽姑娘是什么来头,但听她所说,竟是落难王孙,上官鸿江也不忍心让这么个美貌的年轻姑娘落入这群凶神恶煞的手中,决定先救了她再说。
但见这秀丽女子双眼发直,口中喃喃胡语,显然中毒已深,须得先取得蜈蚣针的解药才行,上官鸿江让这秀丽姑娘靠墙坐着,回头向郑珏道:“这姑娘如何叛国,说来听听。”
郑珏冷笑道:“如何叛国?就凭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便足已让她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鸿江道:“这姑娘如此美貌,你们舍得杀她,我可不舍得,不如让我带回去作妻子得了。”
郑珏道:“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疯话?快让开!”
上官鸿江道:“我已经决定要救她回去作妻子了,你们让道吧。”
郑珏怒道:“开什么玩笑?这小子神智不清了,大伙别听他胡言乱语,并肩上啊!”
众捕快见上官鸿江剑不出鞘便重伤一人,心中不免害怕,但仗着人多,仍有六、七人向上官鸿江出招,上官鸿江拔剑一挥,随即收剑入鞘,只见刀剑棍棒断了一地,其中两人赤手出拳出掌,两只手掌亦落在地上,断掌的两人握着伤口哀嚎,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动弹。
上官鸿江傲然道:“那个使蜈蚣针的小子,你最好赶快把解药给我,不然待会你的头会飞到哪儿去,我也说不准哩。”
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强硬道:“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把解药给你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尸体吧!”
上官鸿江道:“据说有些事情比死还难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看来要在你身上试试看了。”说着身形一晃便把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抓了过来。
上官鸿江威胁道:“把解药交出来吧,还是你真想试试看什么是比死还难过?”
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嘴硬道:“除死无大事,尽管来!”
上官鸿江在他胁下打了一掌,只听到“啪啦啪啦”数声,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的肋骨断了数根,但他极为气硬,竟一声不吭,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冒出。
上官鸿江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还早、还早。”说着以手为刀,刺入那人的腹胸之间,像在挑拣什么东西似的喃喃道:“嗯,这根似乎断的不够干净……这根太短了……这根又太粗了……哎呀,这根挺不错的。”上官鸿江用力一扯,竟将一根血淋淋的肋骨拔了出来,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已经痛得倒在地上,叫都叫不出声来。
上官鸿江随手将肋骨扔在一旁,又道:“这样就不行啦?真没用,这才拔一根哩,我还以为你能撑个几根才倒下哩。怎么样?要不要把解药交出来?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不过我可要拔第二根了。”
第146章 吸出毒血
上官鸿江说着又伸手向那人的胸前,那人摇头挣扎,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上官鸿江夹手夺过,自瓶中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嗅了一嗅,问道:“这解药怎生用?”
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喘着气道:“每隔……一个……一个时辰服……服一……服一粒,要服三粒。”
上官鸿江将手中的一粒药丸塞入那秀丽姑娘口中让她咽下,没过多久,那秀丽姑娘似乎清醒了一些,挣扎着爬了起来,上官鸿江见解药确有功效,便对那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道:“既然解药有效便饶你一命,滚。”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躺在地上,连逃命的力气也没有了。
上官鸿江搂着那秀丽姑娘对郑珏道:“好啦,我要回去拜堂成亲啦,让路吧!”
那秀丽姑娘一把将上官鸿江推开道:“我不要你救,你也是朝廷走狗,还说什么拜堂成亲,滚开,我死也不要给你救!我死也不会嫁给你!”但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上官鸿江又一把搂住她道:“这件事等我们脱身后再来商量吧,娘子。”
那秀丽姑娘听了大怒,又想把上官鸿江推开,没想到上官鸿江这次有所准备,加上那秀丽姑娘中毒后气力尽失,这次没能将上官鸿江推开。
郑珏拔剑指着上官鸿江道:“你把这叛国贼放下,我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有遇到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往后再算。”
上官鸿江耸耸肩,敛芒剑连剑带鞘刺出,正中郑珏左眼,郑珏惨呼一声,手中长剑颤抖不已,左手按着左眼,鲜血自指缝中流出。
上官鸿江道:“好啦,你这只眼睛永远也不会睁开了,让道吧,还是你要连另一只眼睛一起奉送?”
郑珏咬牙道:“好,今日看在上官少帮主的面子上,就饶过这叛国贼一命。上官鸿江,今日的恩怨我总有一天要讨回来,你给我走着瞧!”
上官鸿江嘲讽道:“多瞧点,下次你我再碰面时,你恐怕就没得瞧了,要好好珍惜看得见的时光呀,哈哈。”郑珏按耐住满腔怒气,带着众捕快走了。
上官鸿江待郑珏一行人走得不见踪影后,这才低头看那秀丽姑娘,那秀丽姑娘刚才推不开上官鸿江,又急又气,已昏了过去,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脸上青气虽然略有减退,但仍旧中毒甚深的样子,只能将敛芒剑系于腰际,双手横抱那秀丽姑娘,打算带她找个安稳的地方疗毒。
上官鸿江忽然想起丁瑞中了漆心蛛毒那次贸然投宿客店,结果引来敌人之事,心想:“我这次也是惹上官府,若是大剌剌跑去投宿客店,肯定后患无穷,不如到城郊去找个隐密的地方疗毒,一则避敌,二则能问问她的来历。”
上官鸿江打定主意后便朝向黔州城北门而去,出了北门后便在城郊觅得一处峡谷中的山洞,便将那秀丽姑娘放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倒了一粒药丸让那秀丽姑娘服下。
这次服药之后,那秀丽姑娘非但没有好转,反倒说起胡话来了,上官鸿江见她全身冒汗,用手擦了擦她的额头,没想到不摸则已,一摸之下竟触手火烫,上官鸿江啐道:“可恶,这使蜈蚣针的臭小子给我的竟是假药吗?”忽而想到中在那秀丽姑娘身上的钢针还没起出来,只得在她身上四处拍摸,想要找到那钢针的所在。
那秀丽姑娘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乱拍乱摸,猛然清醒过来,抓住上官鸿江的手道:“你……你在做什么?”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清醒过来,忍不住捉弄她道:“我们都要成亲了,以后你就是我妻子了,让我摸摸又有什么关系?”
那秀丽姑娘整张脸羞得通红,怒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滚开!”说着一拳打向上官鸿江面门,上官鸿江不闪不躲,任凭那秀丽姑娘一拳打到,无奈那秀丽姑娘中毒后,武功不及原本的十分之一,拳面拂过上官鸿江鼻头,轻得连上官鸿江都怀疑这秀丽姑娘是否真的有心要打自己。
那秀丽姑娘费尽全力出了这拳,忍不住气喘吁吁,骂道:“不要脸的淫贼,滚开……滚开……”
上官鸿江戏弄得她够了,正色道:“我要是真的滚开了,谁要来帮你拔针疗毒呀?”
那秀丽姑娘怒气未消,仍是骂道:“谁要你帮我了?快滚!”
上官鸿江道:“救人只救一半,不合我的脾气,那不成,非帮你把毒给解了不可。”
那秀丽姑娘一边“臭贼”、“淫贼”、“死小子”的乱骂不休,一面挥拳击打上官鸿江的胸口,力道若有似无,连给上官鸿江搥背,上官鸿江都嫌轻了。
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渐趋狂乱,生怕毒入心窍,无药可治,不敢再胡闹,肃然道:“姑娘,我是真心想替你疗毒,请你告诉我那人的蜈蚣针中在你身上何处?”
那秀丽姑娘经过上官鸿江这么一闹,全身脱力,不由自主的倒在上官鸿江怀里,喃喃道:“肩头疼得紧,你……你替我瞧……”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
上官鸿江解开那秀丽姑娘的外衣,只见她穿了一件深红色心衣,衬得皮肤更显白皙,胸脯挺拔,随着呼吸起伏,青春诱人,瞧得上官鸿江都傻了。
忽然那秀丽姑娘呻吟了一声,上官鸿江定了定神,心想:“都这当头了我还看得如此入迷,当真该死。”便朝那秀丽姑娘两边肩膀看去,果然看见右肩上钉着一枚钢针,四周青肿,彷佛被蜈蚣咬了一口般。
上官鸿江用两指夹住钢针,轻轻扯了一下,确定没有倒钩后,才一口气拔了出来。
拔出钢针后伤口流出深青色的血,上官鸿江想起当年方济世谈论过治疗这类喂毒暗器的方法,心想:“得先将伤部周遭的毒血吸出,以免大量毒素滞留于体内,解毒事倍功半。”于是便不假思索用嘴贴上那秀丽姑娘的肩头,吸出那秀丽姑娘伤处的毒血,那毒血入口冰凉酸涩,上官鸿江张口将毒血吐在地上,只觉舌头上麻痒难当,也不知会不会因此中毒,再看那秀丽姑娘的伤口,流出的鲜血仍是青色的。
上官鸿江不顾自身可能也会中毒,又吸了一口毒血吐出,就这样连吸了十余次,那秀丽姑娘肩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总算变成了深红色,虽然仍带了些许青色调,但总算不是吓人的深青色了。
第147章 英雄救美
上官鸿江把自己的衣袖撕下,仔细将那秀丽姑娘肩头上的伤口裹好,并将外衣掩上,这才到一旁的山涧漱口,回到山洞中再看那秀丽姑娘时,发现她脸上的青气褪去不少,显然这招釜底抽薪是有功效的,但自己也感到略略头昏,恐怕也有些毒质在一吸一吐之间侵入了上官鸿江的体内。
上官鸿江取出装有解药的小瓷瓶,将其中的解药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发现里头只剩四粒药丸,上官鸿江心想:“这姑娘虽然已吃了两粒解药,但看来功效并不显著,若是给她留三粒解药,我也只有一粒解药可用了。”但自觉头昏越发显著,也只能留下三粒解药放回小瓷瓶中,将剩下的一粒解药张口吞下,坐着静待药力行开。
又过半个时辰,上官鸿江头昏稍缓,便喂那秀丽姑娘吃下第三粒解药,没过多久,那秀丽姑娘脸上的青气尽退,呼吸也平缓许多,看来是不碍事了,上官鸿江心中一阵欣慰,眼看天色渐暗,便起身搜集一些薪材,以便晚上在洞口生火,一则趋避野兽,二则照明。
途中上官鸿江瞥见几只野鸡,上官鸿江心想:“这下晚餐可有着落了。”便掷石猎捕,捕获两只野鸡,加上自己囊中仍有些面饼窝头,足够两人饱餐一顿了。
上官鸿江回到山洞时,那秀丽姑娘仍未清醒,但脸色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身体应是不碍事了。
上官鸿江边哼着小曲边在洞口生火,火堆生好后便提着两只野鸡到一旁的山涧中好好剥洗一番,却不去毛,在水边将鸡严实的裹上厚厚一层烂泥,端着两团泥裹鸡回到山洞,直接扔到火堆之中烧烤。
上官鸿江把手洗净之后,便靠近观察那秀丽姑娘,只觉那秀丽姑娘脸庞细白,眼睛紧闭,睫毛微颤,眉头微微皱着,彷佛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般,少了锐利的眼神后,那秀丽姑娘的脸庞显得柔和许多,甚至有些淘气的感觉。
那秀丽姑娘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看见上官鸿江靠得极近,连忙伸手想推开上官鸿江,上官鸿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且慢动手!我没有恶意。”
那秀丽姑娘手腕被上官鸿江抓住,又觉得自己的外衣已被解开,衣带未系,又羞又怒,骂道:“你还说没有恶意?那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手,还……还解开了我的外衣!”
上官鸿江不快道:“哼,我要真要对你有恶意,我为何要自那群捕快手里把你救出来?为何要帮你拔针疗毒?害得我差点也中了那蜈蚣鬼毒!”
那秀丽姑娘怒气稍减,但仍是质问道:“那你为何要解开我的外衣?”
上官鸿江道:“那鬼针深深刺入你的肩头,不把你的外衣解开,要怎么把针拔出来?”
那秀丽姑娘勉强接受了上官鸿江的说法,但仍是怒气未消道:“算了,姑且相信你这一次,还不快把我放开!”
上官鸿江道:“放开便放开,你以为我喜欢抓着呀?凶什么凶!”说着才悻悻然将那秀丽姑娘的手腕放开。
那秀丽姑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将外衣的衣带系好,转身一看上官鸿江的衣袖少了半截,知道裹在自己肩上的正是上官鸿江的袖子,气便消了大半,但仍是很在意上官鸿江解开了自己外衣这件事。
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的表情阴晴不定,也没想与她搭话,万一她怒气未消,岂不是自讨骂挨,心中打定主意后,便只是注意着火中的两只烧鸡别被烤焦了,时不时便用薪材拨动位置,使两只鸡能够均匀受热。
那秀丽姑娘见上官鸿江一语不发,自己反倒焦躁起来,没来由的便向上官鸿江道:“喂,别闷着不说话啊!你倒是说些什么呀?”
上官鸿江头也不回道:“要说什么?我这几年都住在山上,每天自己一个人练剑,要跟谁说话去?”
那秀丽姑娘道:“我才不管你这几年住在什么荒山野岭哩,我是说,你刚才替我拔毒针的时候……看到了吧……”
上官鸿江回问道:“看到什么?”
那秀丽姑娘红着脸道:“衣服都给你解开了,还能看到什么?”
上官鸿江道:“心衣很精致,不过我可没动过。”
那秀丽姑娘道:“我知道你没动过,用不着你来告诉我,精不精致什么的,你又懂了?不过是个臭小子!”
上官鸿江道:“我见过我娘的心衣,多少分得出好坏,你那心衣绣得不差,是你自己绣的吗?”
那秀丽姑娘又红了脸颊,微愠道:“我哪有这种闲功夫绣……绣什么心衣,这是我……我……我奶妈替我绣的。”
上官鸿江又回头去看烧鸡道:“你奶妈女红挺好,虽然比我娘还差了那么一些。”
那秀丽姑娘道:“你别顾左有而言他,我是问你除了心衣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上官鸿江回头反问道:“除了你的心衣之外,我还『应该』要看到些什么吗?”
那秀丽姑娘微愠道:“你别给我装傻,我就不信你只看到心衣,没看到其他地方!”
上官鸿江笑道:“那好,你告诉我,我应该看了哪些地方?”
那秀丽姑娘又羞红了脸,怒道:“我怎么知道你这贼小子看了我哪里?”转过头去生闷气,不肯再跟上官鸿江说话了。
上官鸿江也不理会她,径自将烤得差不多的烧鸡自火堆中取出,放到一旁待凉。莫约过了一刻钟,那秀丽姑娘仍是面对山壁生闷气,上官鸿江便道:“很美。”
那秀丽姑娘听上官鸿江没头没脑的对她说了句“很美”,便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鸿江道:“很美的。”
那秀丽姑娘问道:“什么很美的?”
上官鸿江道:“除了心衣之外,我看到的地方都很美的。”
那秀丽姑娘听上官鸿江这么说,又羞又怒,拔剑道:“我今日不杀了你这个小淫贼,我就不姓李!”
上官鸿江不满道:“我这可是在称赞你呀,别人送给我看我还不屑看哩!”
那秀丽姑娘何尝不知道上官鸿江在称赞自己,但仍是一剑刺出,上官鸿江不闪不避,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那秀丽姑娘的剑刃,那秀丽姑娘用力想将剑抽回来,但那剑纹风不动,彷佛插入山壁之中。
上官鸿江正色道:“姑娘当真生得极美,即便当时事态紧急,我仍不免看得神魂颠倒,只是为了替姑娘拔除毒针,不得不然,绝对没有要亵渎姑娘的意思。若我当真起了什么邪念,姑娘此时还能保有清白之身吗?”
第148章 有所图谋?
那秀丽姑娘见上官鸿江仅凭两根手指便制住了她的剑招,武功之高,生平仍未见过,知道上官鸿江所言属实,心想:“这小子看起来比我还小着几岁,武功怎会如此之高?别说是我中毒之时,即便是我身上没伤时使尽全力,也未必能够伤到这小子一根毫毛,这小子若要侵犯我,也不必趁人之危……”又想到上官鸿江不知看了自己身体何处,竟说“都很美”,心中又是害羞又是窃喜,嗔道:“我明白啦,不怪你了,还不快把我的剑放开!”
上官鸿江笑道:“多谢姑娘谅解。”随即放开那秀丽姑娘的剑。
那秀丽姑娘收剑入鞘,看到地上两块泥团,便问道:“我刚才就看你直盯着火堆里这两块泥团直瞧,怎么,这两块泥团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上官鸿江道:“剥开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坐了下来,拿起一块泥团剥去外层的泥土,那鸡毛连同泥土一起剥下,露出里头肥美的烧鸡,香气四溢,那秀丽姑娘今日整天被捕快追着跑,什么也没吃,看到这般景象,忍不住咽了一口馋涎。
上官鸿江见了微微一笑,仔细剥尽烧鸡外的泥巴、鸡毛后,便把烧鸡递给那秀丽姑娘道:“吃吧,只不过是裹了泥巴烤熟罢了,可别太期待滋味如何。”
那秀丽姑娘毫不犹豫的接过烧鸡,撕下一小块鸡肉放入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上官鸿江自包袱中取出两个面饼,也递了一个给她,那秀丽姑娘亦接过吃了。
待两人吃得差不多后,上官鸿江问道:“你看上去也大不了我几岁,为何会被官府追捕,还说你是叛国贼?这中间没有什么误会吗?”
那秀丽姑娘冷冷道:“哪有什么误会,官府的人追捕我家的人也不是一代两代的事情了,只不过我这次出来行事不够隐密,被朝廷走狗嗅到了行踪,这才被他们跟上,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上官鸿江又问道:“你说大唐朝本是你家的天下,此话怎讲?”
那秀丽姑娘狼狈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大唐朝是我家的天下?我不可能在外面这样乱讲话的。”
上官鸿江道:“那时你已中了蜈蚣针,神智不大清楚,只怕是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怎么,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那秀丽姑娘懊恼道:“我这么说了吗?真糟糕,都怪那该死的朝廷走狗,没事用什么毒针,害本姑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这下我回去要怎么跟爹爹交待……”
上官鸿江惊讶道:“这么说来是真的啰?你家是王室之后?你该不会是什么公主、郡主吧?”
那秀丽姑娘怨道:“你有看过这么狼狈的公主、郡主吗?别笑死人了,我爹爹、哥哥若是当不上皇帝,我能有什么公主、郡主可做?”
上官鸿江猛然发现自己与这个秀丽姑娘相遇两次,竟还不知道这秀丽姑娘叫什么名字,便自报家门道:“我叫上官鸿江,是瞿阳帮帮主上官盛阳的儿子,不知姑娘贵姓大名?”
那秀丽姑娘道:“瞿阳帮……上官盛阳……这名头似乎有听说过,看来你来头不小嘛。我叫李寒桂,跟当今皇室确实有那么些牵扯不清的关系。”
上官鸿江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当今的皇帝老儿赶下来,让令尊或令兄登基当皇帝啰?”
李寒桂道:“嘴上说说容易,真要这么简单,也不用我家几世经营,到现在也还没个头绪了,那天我去见潘狼,就是看中他据地为王,若能取得他的协助,我们建成李氏便能多出一支兵力,没想到你这臭小子只带了十来个捕快,就摧枯拉朽的把四、五百个强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那日逃走之后心想,若是当朝捕头都跟你一样精明能干,我这归朝复位的事干脆别干了,省得白费力气。”
上官鸿江道:“建成李氏……没听说过有哪家何地的李氏家族冠上『建成』二字的,你家究竟是什么来头?『归朝复位』又是什么意思?”
李寒桂道:“知道太多我家的事对你来说没好处,听不明白便算了。哎,我竟然如此失态,当众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不对呀,你听见了这番话,那些个朝廷走狗不就全都听见了?”
上官鸿江点点头道:“那可不是,那个岷山派的臭贼还说什么单凭你这些话就能让你满门抄斩,看来你的麻烦大了!”
李寒桂慌道:“不是我麻烦大了,是谢叔叔跟宇文叔叔他们麻烦大了,要不是他们殿后让我先脱身,我哪能逃得了这些鹰犬的追杀?他们两人的武功并不比那些个官府打手要强到哪儿去,眼下十之八九是被官府给抓去了,我这一番话又泄了他们的底,这下他们肯定要有苦头吃了,不成,我得去把他们救出来才行。”
李寒桂一跃而起,就要往山洞外冲,上官鸿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你别冲动啊,单凭你一人之力,要怎么对抗整个黔州城的官府爪牙?你家在何处?回去搬救兵来得及吗?”
李寒桂急道:“搬什么救兵?我家上下亲族、部属、仆役加一加也不过四、五十人罢了,谢叔叔跟宇文叔叔的武功已经是里头拔尖的人了,还有什么救兵可搬?”
上官鸿江见李寒桂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救出两人的神情,心头一热,便道:“既然你急着要去救人,又没人能帮你,不如我陪你去救人吧。”
李寒桂神情古怪的看了上官鸿江一眼道:“不必了,跟我家沾上关系,向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的,我看你就别淌浑水了。”
上官鸿江道:“那不成,若是让你孤身一人去救人,十之八九要失陷在官府里,到时候我又得去救你,多了这么一个转折,最后我还是得出手,那倒不如一开始就出手,事情还能快些解决。”
李寒桂甩开上官鸿江的手,退开一步,有些戒心道:“我失陷在官府里是我家的事,谁要你来救我?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
上官鸿江笑道:“我见你年纪轻轻又长得这么美,不忍心让你去送死,这样算是有什么企图吗?”
李寒桂双手抱着胸口,一脸嫌恶道:“这样还不算有什么企图吗?贪恋美色的小淫贼!还有,你明明看着年纪就比我小,说话装什么老成?我听着就不舒服!”
上官鸿江道:“奇怪了,我只是不想看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去白白送死,又没有要求你要回报我什么,这样也算是别有企图吗?”
第149章 针锋现对
李寒桂道:“就是有,你别卖好,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让开,我得赶紧去救人了。”
上官鸿江侧身让了一步,李寒桂随即窜出山洞,没想到上官鸿江竟亦步亦趋跟了上来,李寒桂见状骂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开、走开!”
上官鸿江道:“我自走我的,不过碰巧与你同路,你吵什么?”
李寒桂见上官鸿江死皮赖脸跟着她,也没有余力将他赶走了,便自顾自的奔向黔州城。
待两人奔到黔州城,时已戌正,城中宵禁,城门已关。李寒桂仰头望着城墙叹气,上官鸿江道:“我不是上不去,只是没有够长的绳子,没办法拉你上去。”
李寒桂一听上官鸿江如此说便道:“去找水井!”上官鸿江一听便会意,与李寒桂分头去找水井。
上官鸿江在四周寻找,也不知道是运气比较差还是眼力比较差,上官鸿江还没看见水井,李寒桂已经背着一捆绳子跑来找他了。
两人来到城墙边,上官鸿江接过绳子,向上一跃,足有丈余高,待力尽之时,便用敛芒剑在城墙上猛一插,又能借力向上腾飞丈余高,反复五次便上了城墙顶上。
上官鸿江将绳索垂下,李寒桂抓住绳子往上爬,上官鸿江在城墙上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寒桂也上了城墙。
上官鸿江心想:“四年前我爬城墙时,还得把敛芒剑跟剑鞘分持两手才能慢慢爬上城墙,今日连剑都不必拔出来,只用剑鞘借几次力,就能爬上来了,当真是今非昔比。”
只见李寒桂攀着绳索已经下了城墙去了,上官鸿江想试试自己的功力,直接纵身跳下城墙,那城墙约有五丈高,上官鸿江双腿微弓,用敛芒剑在城墙上减缓下坠之势,便毫发无伤的落到地上。
两人进到黔州城后,上官鸿江问李寒桂道:“你觉得他们两人会被关在哪里?”
李寒桂道:“我也不清楚,黔州城里有州府衙门,有观察使衙门,但追捕我们的人又是京兆府尹派来的,他们当会住在州府行馆里,谁知道那些人会把两个叔叔关在何处……”
李寒桂再坚强,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一想到两个同伙此时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受折磨,眼泛泪光,急得就要哭出来了。
上官鸿江拍拍李寒桂的肩膀安慰道:“黔州城就这么屁点大,我们一处一处找去,不必到天亮就能找完了,别担心。”
李寒桂拍掉上官鸿江的手,不领情道:“什么屁不屁的,说话真难听。你不必假惺惺安慰我!走吧,先去州府行馆,官府的人捉到这等要犯,肯定不会拱手让人,必会囚禁在住所左近。”
李寒桂与上官鸿江一面躲避巡夜的更夫,一面跑到州府行馆,只见外围有十多名捕快巡行,看起来戒备十分森严,上官鸿江低声问道:“平时夜晚官府的戒备都如此森严吗?”
李寒桂道:“州府行馆平常没人住的时候,这些走狗连接近都懒得接近,今晚这么多人在此守卫,必有古怪,我们先进去探探再说。那围墙你能跳得过去吗?”
上官鸿江逗弄李寒桂道:“刚刚叫我别跟来的人是谁呀?什么时候变成『我们』了?”
李寒桂瞪了上官鸿江一眼道:“不肯帮我就算了,我本就没有要你跟来。”说罢独自一人潜行到围墙边,上官鸿江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州府行馆的围墙高一丈五尺,上官鸿江自忖能够跳得过去,只是刚刚的绳索留在城墙边了,没有带过来,自己就算过去了,也没办法帮李寒桂翻墙而过,非得去替她开门不可,门口守卫必多,即便上官鸿江武功高强,这么一折腾不知道要耗去多少时间,若是惊动郑珏那些人,指不定会把李寒桂的两个同伙押走,那可就白费力气了。
上官鸿江左思右想,只有一个方法最省事,便向李寒桂道:“李姑娘,我有个方法能够跟你一起翻墙进去,只是你不免要说我借机轻薄你,你若不介意,我便把这方法说了;你若介意,我再另想法子。”
李寒桂眼下只急着要救人,也不管上官鸿江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便道:“但说无妨。”
上官鸿江道:“这高度的墙要我一跃而过并非难事,只是你便跳不过了,我们刚才又将绳索留在城墙边了,情急之下又要到哪去找绳索呢?不过我想只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当能勉强跳上墙顶。”
李寒桂道:“那好,我们跳吧。”
上官鸿江伸手搂住李寒桂的腰,李寒桂一把推开上官鸿江道:“做什么?”
上官鸿江道:“不搂着你的腰,我要怎么助你一臂之力?”
李寒桂微愠道:“你这根本就是趁人之危,我才不上你这个当哩!”
上官鸿江两手一摊道:“看吧,我就说你会说我想借机轻薄你,罢了、罢了,我先进去把那些小喽啰清理清理,再来替你开门,只是要花多少时间,我也说不准。”
上官鸿江作势往上跳,李寒桂抓住上官鸿江的袖子道问:“你真的不是借机要轻薄于我吗?”
上官鸿江笑道:“只怕各有一半。”
李寒桂心想:“若非这臭小子帮我,我眼下说不定还在城墙下瞎打转,连进城都有困难。若能早一刻救出两位叔叔,就是给这臭小子搂一搂又何妨?”李寒桂一咬牙道:“我明白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上官鸿江问道:“不介意了?”
李寒桂脸颊微红道:“当然介意,但事在紧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要占便宜便来吧!”
上官鸿江吐吐舌头道:“我怎么敢?”
上官鸿江伸手搂住李寒桂的腰道:“我数到三,一起使劲往上跳,一、二、三!”两人一起往上跳,只向上腾飞了七尺多,距离墙顶还有近两尺的高度,上官鸿江右手暴伸,一把扣在墙顶上,只觉一阵刺痛,手掌似乎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伤了。
上官鸿江知道自己没法挂在这里太长的时间,便问李寒桂道:“我若将你扔过墙去,你不会摔死吧?”
李寒桂以为上官鸿江在跟她说笑,嘴硬道:“区区一丈多高,还摔不死本姑娘,你要扔便扔吧!”
第150章 约定
上官鸿江一咬牙将李寒桂扔过墙去,虽然李寒桂是个娇小的姑娘,但总有九十斤上下,这么一扔右手上的利器又刺得更深了,上官鸿江生怕李寒桂逞强,一将李寒桂扔出,脚上一使劲,自己也翻身过墙,准备在落地时接住李寒桂,却见李寒桂在地上滚了三圈,翻身站起,身姿利落,全然不需要上官鸿江帮助。
上官鸿江双足一弓,卸去下坠之力,站定之后随即举起右掌察看伤势,只见两个伤口洞穿手掌,所幸没有伤及筋骨。
李寒桂看见上官鸿江右掌鲜血直流,连忙抓过他的右掌来端详,喃喃道:“我道你为何突然要把我扔过墙去,原来是着了这鬼行馆的道了。”随即自怀中取出一条手帕替上官鸿江包扎伤口。
上官鸿江看着低头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李寒桂,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想:“若是她能够一直这般关心我,就算我一再为她受伤也心甘情愿。”
李寒桂迅速替上官鸿江包扎好伤口后,抬头问道:“喂,这东西没喂毒吧?”却见上官鸿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也不回话,只是发愣,忍不住伸手拧了上官鸿江的脸颊一把。
上官鸿江彷彿清醒过来,见李寒桂一脸淘气的仰头看着他,手还拧着自己的脸颊,上官鸿江抬起左手抓住李寒桂的手道:“我好像中了一种桂花毒的样子。”
李寒桂脸上一红,摔开上官鸿江的手道:“我只听过曼陀罗、夹竹桃有毒,从没听过桂花是有毒的,你别瞎说。”
上官鸿江道:“我从前也没听说过,直到今日才知道这桂花的毒会令人如此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李寒桂隐隐约约也听出了上官鸿江的言下之意,脸颊微红,却撇开话题道:“我们赶紧去救人吧,你伤了右手,待会儿还是少动手为妙。”
上官鸿江见李寒桂不愿回应,也不在意,笑道:“我用左手使剑,照样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跪地求饶,你不必担心。”
两人走没几步便远远瞥见一小队守卫巡逻来了,李寒桂拉着上官鸿江躲到一旁,低声对上官鸿江道:“待会等这些走狗过去之后,我们从后面突袭,活捉几人让他们带路,不然这州府行馆占地如此广阔,凭我们两人之力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两位叔叔?”上官鸿江点头同意。
小队守卫缓缓接近两人的藏身之处,上官鸿江与李寒桂屏气凝神,生怕有什么声响,立即会被他们发现,虽然两人武功都不差,但毕竟只有两人,若被团团包围,能否脱身还是个未知数,就更别提要救人了。
好不容易捱到整队守卫都经过了,李寒桂捏了捏上官鸿江的手臂,示意上官鸿江动手的时机,上官鸿江毫不犹豫跳出藏身之处,李寒桂紧跟在上官鸿江身后。上官鸿江连剑带鞘刺出,使出鹤啄剑法,专攻敌人后颈,那些守卫被上官鸿江刺中后颈,个个瘫倒在地。
李寒桂长剑出鞘,一剑刺入守卫背心,剑到气绝,连毙四名守卫。两人出手如电,竟没一个守卫来得及出声呼救,一众守卫或死或昏,倒了一地。
上官鸿江抓起地上的守卫,不论死活便往道旁的矮树丛中扔,最后拉起领头的守卫,呼呼给他两巴掌,那带头的守卫惊醒过来,只见李寒桂手中一柄亮晃晃的长剑抵着自己的脖子,心知自己被挟持了,便朗声道:“你们威胁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寒桂望了上官鸿江一眼,上官鸿江道:“带我们去见你的首领。”
那带头的守卫道:“你们要自己去送死那是最好不过了!”说着迈步便行,上官鸿江抓着他的双手,李寒桂用剑抵着他的脖子,但那带头的守卫毫无惧色,只是昂首阔步的走着。
绕过几幢建筑后,来到一间烛光如昼的大厅,郑珏及几个白天领头的江湖侠客都在厅中,一见上官鸿江及李寒桂押着那带头的守卫进来,无不惊骇。
上官鸿江对着郑珏道:“老贼,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姑娘的两个同伴眼下人在何处?你若乖乖把那两人交出来,你那颗眼珠我可以下回见面再取。”
郑珏道:“你……你别太狂妄,此处可是州府行馆,你别想在这撒野!”
上官鸿江耸耸肩道:“你要是不肯放人也无妨,大不了把整间州府行馆的人都杀光,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活罢了。”郑珏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李寒桂喝道:“究竟放不放人!”
另一个江湖侠客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死也得死得有尊严,何必受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要挟?”
上官鸿江道:“要死还不简单,就怕死不成活不了,白天被我拔骨的那只臭蜈蚣呢?死透了没?”经过上官鸿江这么一提醒,郑珏一行人才猛然想起白天上官鸿江徒手拔人肋骨的恐怖行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肋骨,不由得毛骨悚然。
郑珏强自镇定道:“不论你怎么威胁都没用,老子在江湖中打滚十多年,可不是被吓大的,只要我们不说,就凭你们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那两个反贼,你们自去白费功夫吧!”
上官鸿江眼珠子转过来又转过去,轮流看着这几个江湖侠客,彷彿在菜市场上挑选猪肉般,几个江湖侠客被上官鸿江瞧得极不舒服,生怕自己被上官鸿江挑上,不知道要受到什么酷刑。
上官鸿江一边用视线向这些江湖侠客施压,一边笑道:“郑大侠是硬骨头,有骨气,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如此气硬,让我来试一试便知。”上官鸿江身形微动,几个江湖侠客纷纷拔出兵刃,严阵以待,仅郑珏一人稳稳坐定,文风不动。
上官鸿江笑道:“就凭这些破铜烂铁也挡得住我吗?全部一起出手吧,一个个来太麻烦了。”说着解下系在腰中的歛芒剑放在桌上,又道:“跟你们这些小角色动手还用不到我的剑,你们尽管出招吧,我就空手接着。”
这些江湖侠客虽然未必是什么武功高手,但也都行走江湖多年,见上官鸿江一个毛头小子竟口出狂言,心中无不燃起熊熊怒火,加之共有四、五人,人人心想:“他既没有兵刃,我方又是以五敌一,没道理会输,若不给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些颜色瞧瞧,日后还能在江湖上混下去吗?”五人算定,不约而同向上官鸿江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