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奴婢有喜了!
沈辞忧一语震惊四座,凤鸾宫的气氛霎时如胶凝住。
“你有喜了?喜从何来?”
“太后怀疑奴婢和皇上......所以,这喜自然是从皇上身上来。”
沈辞忧羞红了脸,话说的含蓄。
可太后哪里肯信她?
立马便唤人去传了太医来给沈辞忧诊脉。
面对太医的问诊,沈辞忧倒是不怕。
自己才得了‘如意令’,这不是瞌睡了给她递枕头吗?
于是乎,在太医诊完脉刚要向太后回禀沈辞忧脉象如常,并无怀孕迹象之时,沈辞忧在心里默念起了口令: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下一刻,太医的意念便完完全全的被沈辞忧所控制。
他戏瘾大发,跪在太后面前欢喜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沈姑娘她......确实已经怀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太后震惊到无以复加,“可有误诊?”
“微臣是千金一科的老手,这点把握微臣还是有的。”
在确定了沈辞忧的确怀有身孕后,太后命太医先行退下,可对着沈辞忧,态度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你有孕这事儿,皇帝知道吗?”
“皇上不知,奴婢也是前几天癸水未来才有疑心,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当真有了身孕......”
“那就罢皇帝叫来,看看皇帝怎么说!”
“啊?这......太后,这就不必了吧?皇上日理万机,为了奴婢这点儿破事还费心跑一遭,不成了奴婢的罪过了?”
“哼,哀家不管皇帝是日李万姬还是日(河蟹)你,总之事关皇室血脉大事,哀家必须得问个清楚明白!”
沈辞忧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老太太挺时髦啊,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太后盛怒,沈辞忧自然是拦不住她。
没一炷香的时间,李墨白就赶来了。
太后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沈辞忧心里只默念着自己完蛋了:
【小坨坨!要死了要死了!都怪你!那个‘如意令’为什么不能操控狗皇帝的意念!?我操控了太医让他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现在狗皇帝来了,纸包不住火!他把实话说了,太后能放过我吗!?我这不是死定了吗?】
【宿主可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没脑子......你刚才直接对太后使用如意令,让她把你放了不就完事了吗?】
沈辞忧: ̄□ ̄||【那你不提醒我???】
李墨白原先是有气的,他气沈辞忧没事找事竟然这样污蔑自己的清白。
但听见了她和系统之间的对话后,他渐渐冷静下来。
这个锅,他还真得背。
他要是不背锅,以自己母后的性子,沈辞忧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于是他打量了沈辞忧半晌,清了清嗓,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没错,沈氏腹中怀着的是朕的龙嗣无误。”
【卧槽!?】沈辞忧既激动又有几分疑惑:【这狗皇帝是疯了吗?这明显的现成爹他也愿意当?接盘侠?不对不对,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得天花我救了他的命,他为了报答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好保住我的性命?】
太后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沉声问道:“你如何能确定,她肚子里的货就一定是你的!?”
“太医方才说沈氏得孕只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哪怕是朕在病中的时候,沈氏也日日夜夜的侍奉在朕身边,她没有闲余功夫去和旁人做龌龊事。”
太后盯着跪在地上被吓得面色发白的沈辞忧打量了半晌,而后忽而离座起身,踏着飞快的步伐走到了她身旁。
沈辞忧本以为她是要一巴掌打下来斥责自己玷污了皇室血脉。
可怎料到,等来的却是太后躬身而下的一把搀扶?
只见太后将她扶起,又十分细心地替她拂去了膝盖上的灰尘,方才还怒发冲冠的模样霎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她笑得眼角都叠出了褶子,牵着沈辞忧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有这样的好事儿为何不早些给哀家说?哀家方才还几次三番让你跪在地上,万一身子跪出个什么好歹,哀家岂不是成了罪人?”
说着又看向李墨白,训斥道:“皇帝也是!两厢情好的事儿为何不一早告诉哀家?沈氏虽然出身不好,但总也是生得标志,举止端庄,又识大体,是为人妇的极佳人选。如今她有了身孕,皇帝还打算让她接着当一个无名无分的宫女吗?”
沈辞忧脸上写满了问号。怎么这老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这娘俩都学过川剧的吧?怎么各个都是变脸达人?刚才不是还说我恬不知耻,疯癫无状,不识抬举吗?怎么一下子态度就全变了?还拉着我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揣!?救命......】
李墨白听见了她的心声只觉得好笑,私心里嘀咕着:
【既然你告诉了太后你有了朕的孩子,朕不给你个名分岂不是要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号?】
【且你在后宫树敌太多,朕也只有给你个正经的名分,你才能在后宫立足,不会轻易被人给害死。】
【你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还需要你帮朕来辨忠奸,所以朕不许你死。】
“母后教训的极是。只是沈氏出身不高,从前又是宫中的婢子,骤然给她太高的位份也不合宜。历朝历代,宫女晋封都是从官女子起封的,念在沈氏如今已有身孕,便不必她再从官女子的位份上开始熬了。赐她个答应的位份,母后觉得可好?”
“皇帝自己的家事,皇帝自己安排就好。”
祝太后哪里还会管他给了沈辞忧个什么位份?
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只要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那李家可就有后了。
盼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也盼到了含饴弄孙的一日,甭提她有多喜乐。
“这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沈氏的册封礼便定在那日。永安宫如今只有孙贵人一个住着,便让她挪去永安宫的偏殿住着吧。”
李墨白说完旨意,三福见沈辞忧还愣着,于是连忙笑着提醒道:“沈小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您别高兴糊涂的,忘了谢恩。”
沈辞忧这才半将半就地福礼下去,“奴婢.....多谢皇上恩德。”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打趣道:“还自称奴婢?该改口了。”
“嫔妾?多谢皇上恩德......”
旁人看来是天大的圣眷,可沈辞忧的内心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拜托!谁要当你的后妃啊!?你还有三年半的命,你死了后妃是要陪葬的!我才不想给你陪葬!!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折磨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墨白暗嗤:
【呵,这疯婆娘。朕是天子,是皇帝,皇帝万岁。】
【且看看朕会否如你口中所言那般短命。若朕不是个短命的,那你的‘苦日子’,可就要来了!】
47、一起生个孩子
为了保住沈辞忧的性命,李墨白圣旨一下便将她封为了后妃。
加上太后又十分渴望能抱上孙子,故而沈辞忧嫁入皇家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如此让众人艳羡的大喜事,却愁坏了沈辞忧。
她压根就没怀孕,等月份大了到了该显怀的时候自然纸包不住火。
来日要是让太后知道她假孕争宠,她这条命不还是留不住?
她心里一直为此事发愁,直到和李墨白一同出了仙寿宫后,才发现他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封我为答应是为了偿还我的救命之恩,他肯定也以为我是真的怀孕了!暴君怎么可能愿意喜当爹?他现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该不会是对我动了鲨意吧?】
李墨白故意装作微有怒色,将手中折扇合起于掌心上拍打着,沉声问道:“说吧,与你私通之人是谁?”
“皇上恕罪......奴婢并没有身孕,方才只是为了保命,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说了胡言乱语。”
“哦?那为何太医会说你是喜脉?”
“也许是他误诊了吧......皇上若是不信,可重新叫太医再来诊脉,奴婢......”
李墨白倏然将折扇向前一抵,托起了沈辞忧的下巴,用近乎威胁她的语气说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
“朕问你,如今该自称什么?”
“嫔......嫔妾?”
李墨白不羁一笑,这才将手放下,“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敢诓骗朕。只是你以假孕一事欺骗太后早晚会穿帮,届时你这颗脑袋,岂非更保不住?”
他看着沈辞忧不知所措的模样,缓缓俯下身来贴近她的耳畔,用极其低沉抓耳且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既然瞒不过去索性就让它成真。不如,咱们生一个?”
沈辞忧不由打了个寒颤。
【谁要跟你生孩子!?你最好离老娘远一点!老娘不想给你陪葬!达咩!】
她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故作娇羞,矫揉造作道:“皇上,嫔妾想......”
话才出口,李墨白忽然挺直了身板,垂下眼帘俯视着她,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玩弄的意思在,“你想得美。你自己撒的谎,自己看着办,朕懒得理你这些破事。你救过朕的性命,朕今日在太后面前替你解围,算作两清。”
“你莫要以为你成了嫔妃就和从前的身份不一样了,你还是奴婢,依旧要日日来尚书房伺候朕的笔墨。”
“还有,虽然成了嫔妃,但你欠朕的银子还没还清,所以你依旧没有月例银子。”
......
回到宫女所时,她被皇上封为答应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大伙儿都围上来一一向她告喜,内务府的公公也于此时带着两名宫女来迎她。
“沈答应,永安宫的西偏殿已经给您收拾出来了,奴才奉旨迎您过去。”说着打了个手势让两名宫女上前给沈辞忧请安,“这两个奴才是内务府特意为小主挑选的,都是点眼识大体,干活利索的。”
“奴婢香影、夏汀见过小主~”
佩儿附耳沈辞忧轻声道:“那个香影我认识,她从前叫云影,是伺候宁妃的人。”
沈辞忧和宁妃有过节,伺候过宁妃的婢子怎会好端端的被内务府指来伺候她?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头的猫腻。
沈辞忧笑着回了公公的话,“人都是机灵的,只是我到底与她们不相熟,择了新住处没人说话也总怕闷得慌。”
“不过到底是公公的一番美意,我也不好不领情。”她随手一指香影,道:“看着和她有眼缘,就让她留在身边伺候,我再从宫女所带两个宫人走,公公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左右是伺候小主的人,小主如今又有了身孕,自然是挑您用的舒心的才好。”
于是佩儿和琦儿就被沈辞忧带出了宫女所这个火坑,陪她一同去了永安宫。
永安宫这地界算是东西六宫中距离李墨白的朝阳宫最远的一处宫室了。
且宫殿也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总比从前住在宫女所的庑房要好多了。
才一进门,就有一妙龄女子笑靥生花地迎了上来。
沈辞忧从未与她见过面,但她却表现的十分亲昵,“妹妹可来了。闻听妹妹今日要过来,我一早便候着。”
李墨白说过永安宫还住着一位孙贵人,想来就是她了。
沈辞忧守着礼数屈膝福礼下去给孙贵人请了安,才道:“日后与姐姐同住,我这人毛病多,还望姐姐能多担待。”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如此说就见外了。我原一人住着也孤单得很,有妹妹作伴,有说有笑的日子也好过些~”
塑料姐妹‘互诉衷肠’了一番,累得沈辞忧脸都快笑僵了。
她回了自己的寝殿坐在软塌上搓了搓脸颊,想着明日还得早起去皇后宫中请安她就觉得头大。
以前当宫女的时候还有休息日,偶尔还能偷懒睡个懒觉。
现在可倒好,成了嫔妃日日都要晨昏定省,还不够折腾人的。
香影表现的十分乖觉,“小主口渴了吧?奴婢去给您添些果茶来。您有着身孕,喝那个是最好的。”
沈辞忧含笑道:“多谢,你有心了。”
只等她走后,佩儿和琦儿才双双恭喜了沈辞忧,笑得欢喜。
佩儿道:“小主得了喜事是好,可有一事奴婢却不明白。那香影是宁妃的人,小主怎偏还要指了她来宫中伺候?她们主仆一体同心,难免会对小主不利。”
琦儿道:“是呀,更何况如今小主还有着身孕,更该当心。”
沈辞忧笑而不语。
她要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个人跟在自己身边。
她正愁着没人把算盘打在她身上。
若是宁妃真的动错了心思想要谋害她腹中‘皇嗣’,那她便可送她一个顺水人情,也顺带解了自己的困局,岂非一举两得?
于是她吩咐佩儿和琦儿道:“宁妃是妃位,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答应。她私底下指了人来伺候我我若是拒绝了,谁知道她还会再安排什么人接近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来日要遭她旁的算计,还不如就将她安排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安心些。
只是辛苦你们了,得替我仔细看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说与我就是了。”
48、皇后看见了他们
第一次以后妃的身份去皇后宫中请安,沈辞忧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后妃们各个都对她笑脸相迎,就连昔日和她起过冲突的宁妃与珞嫔也不外如是。
皇后更是展现出了她为人正妻的容人雅量,对着她好一番嘘寒问暖,又道:“沈答应有着身孕,往后孕态显出来行动多有不便,也不用日日都来和本宫请安。皇嗣为重,本宫也记挂你的身子。”
她含笑说完,又吩咐香菱,“去把山东巡抚进贡的东阿阿胶与血燕取来赠与沈答应。”
沈辞忧起身福礼下去,“皇后娘娘抬爱,嫔妾受之有愧。”
“快起来,有身子的人不必动辄行礼,也显得与本宫生分。”
谢过皇后好意,方坐下,就听宸妃柔声道:“你这一胎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子,当为贵子,什么好东西拿来给你,你都是受得起的。本宫新得了两匹阮锦,是最软绵的料子,你拿去做了被衾的棉套,过些日子秋凉下来换了厚被子,这样的料子盖在身上最是亲肤。”
“多谢宸妃娘娘关怀。”
“有孕之人到了大月份夜里总是难安枕的,用物舒服一些,也能睡得好些。”
宸妃这话惹得坐在一旁的惠妃讪笑出声,阴阳怪气道:“宸妃又没生过孩子,这经验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何止是宸妃,这后宫里又有谁生过孩子呢?”禧贵妃接下惠妃的话茬,有意无意瞥一眼皇后,“不过宸妃也是一片好意,俗话也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哈哈~”
话音方落,笑声还没止,禧贵妃便看向沈辞忧,扬眉道:“瞧瞧,本宫贯不会说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这请安请的沈辞忧身心俱疲。
这些女人一个个年龄也不算大,说起话来却非要夹枪带棍话里有话,一言一行还得去费心猜度她们的话外之音,实在累得慌。
好在她的任务并非是跟这些女人争宠,管她们如何争风吃醋,自己只要在后宫咸鱼生活着,在李墨白驾崩之前将一千积分攒够回到现代就够了。
她们如今再怎么斗,最后也不过落个活人陪葬的下场,想来也是可怜。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这些女人,午膳吃了没两口就有御前的奴才来传话。
“沈小主,皇上此刻正在尚书房候着您呢。”
一旁孙贵人听了此话羡慕不已,“妹妹你可好了,皇上时刻都记挂着你,连午膳这会子功夫也急着要见妹妹。不像姐姐.”她喟叹着,神情流露出几分伤感,“自入宫以来,就见了皇上三次,还都是在家宴上,妹妹当真是有福之人。”
沈辞忧表示,自从入宫后,这不想要的福气倒是每天都在增加
起了个大早先去给皇后请安,在她宫中听了半天的废话后,又跟着宸妃回了她宫中去拿了两匹布料,被她拉着东扯西扯又闲聊了一会儿。
吃了午饭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她站在李墨白身旁研墨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昏昏欲睡之际人也站不稳,晃悠着就朝李墨白‘扑’了过去。
摔在李墨白怀里的沈辞忧一惊。
此刻她正躺在李墨白的大腿上,瞪大眼睛与低眸瞧她的李墨白尴尬对视着。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紧致的下颌线与挺拔的鼻梁更衬得他容颜绝美。
“你偷袭朕?”
一句话,打碎了沈辞忧刚刚为他建立起的滤镜。
“嫔妾失礼.”
李墨白也不扶她任由她在自己腿上躺着。
于是沈辞忧只好将手掌撑在李墨白的大腿上借力起身。
可才起了一半,有忽然听见了皇后的声音。
“臣妾给皇上请.”
皇后立在门口,话出口一半,见着眼前的场景人都傻了。
只因李墨白和沈辞忧此刻的‘体位’实在有些诡异。
以她的角度看过去,便是沈辞忧双手摸在李墨白的大腿上,将头埋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和李墨白做些什么不知羞耻的事.
皇后的脸瞬时红的发烫,她转过身去慌张道:“臣妾不知皇上和沈答应正在.臣妾先行告退”
这下误会可闹大了。
沈辞忧连忙站起身来,李墨白扶额白了她一眼,沉声道:“皇后想多了。不过是朕掉了笔,沈答应帮忙拾起。”
他叫住皇后,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宗旨,问道:“这个时候来,皇后有何事?”
皇后犹豫片刻回过神来,她眼神飞快扫了一眼台上的二人。
彼此面红耳赤,眼神闪烁,一看就有猫腻。
笔掉了弯个腰就能捡起来的事,她沈辞忧至于整个人都贴到李墨白的大腿上去吗?
饶是如此,她还是自持皇后的身份,体面回了话,“下个月太后生辰的事宜臣妾已经安排妥当,礼单和册目已经命人交给三福,还请皇上抽空过目。”
李墨白微微颔首,“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太后生辰,李墨白极重孝道自然重视。
皇后已经安排妥帖了一切,而后需要安排寿宴的布置、流程和细节,最是繁琐。
李墨白余光扫着立在一旁悠哉悠哉,心里却在谩骂自己的沈辞忧,嘴角微微上扬。
喜欢骂朕是吧?朕给你找点‘美差’干,看你还有没有精力再骂朕!
于是道:“后续寿宴的安排流程繁琐磨人,皇后近来身体多有不适,这些事做着劳累,便莫要操劳了。”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不累,臣妾”
“朕觉得沈答应还算心细,这些事便交给她去做吧。”
皇后愣住了。
沈辞忧也愣住了。
“嫔妾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太后的寿诞是宫中大喜事,嫔妾害怕自己.”
“无妨。”李墨白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朕信你有这个能力。”
对于李墨白的这番安排,皇后倒是笑着回道:“臣妾也觉得沈答应蕙质兰心,堪当此任。”
出了尚书房,香菱搀扶着皇后上了凤轿。
在门外听见了三言两语的她,心中替皇后感到不平,“皇后娘娘,皇上偏宠着沈答应也太过了些!她不过就是个粗使的贱婢,凭什么捡了皇后娘娘您的功劳?历年太后的寿诞都是您筹备的,现下可倒好,您费尽心思想了这么久的好法子哄太后高兴,皇上却要沈答应拿着您的主意去着手操办此事,那风光岂不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相比香菱的气闷,皇后倒浑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搭了香菱的手一把,目光明媚看向她,浅笑道:“寿诞的相关事宜呈给了皇上,自然也给过太后,太后知晓这里面是谁的心思。且筹备寿宴是最苦的差事,皇上要给她,本宫落个清净就是了,何以非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香菱欠身下去,恭谨道:“皇后娘娘体察圣心,宽仁后宫,是奴婢失言了。”
49、给皇上挖坑
女子善妒。
尤其是后宫中那么些女子守着一个丈夫,这善妒也就成了悍妒。
被皇后瞧见这一出,沈辞忧得罪了后宫头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
她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一边难以自制地在李墨白面前打起了哈欠。
哈欠打得大了呛出了两滴泪水,正要抬手抹去,李墨白却抬手替她拭去泪渍,后又装出一副疼惜模样看着她,‘怎么了?见朕在皇后面前庇护你,感动哭了?’
【卧槽,这狗皇帝疯了吧?这怜爱的眼神和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说我是困的吧?算了......顺杆爬吧。】
沈辞忧故作矫情,娇滴滴道:“嫔妾多谢皇上。”
李墨白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朕瞧着你今日气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回皇上,晨起太早,是有些困倦。”
“那便回去歇着吧,瞧你这样朕也于心不忍。”
【我没听错吧?他竟然就这样把我给放了?不对劲啊,他要是真心疼我,干嘛还要让我去接下太后寿诞的事宜?那些繁琐事最累人,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且不管来日事如何,今儿李墨白肯让她回去休息就已经是他的‘仁德’了。
于是沈辞忧连声谢恩,像是生怕李墨白会反悔似的飞一般跑出了尚书房。
回宫路上,沿途遇见许多宫人都在向她行礼,可奇怪的是,今日这些宫人在行礼后似乎都在转过身去偷笑着什么。
直到回到了永安宫后,沈辞忧才明白过来那些宫人在笑话什么。
“小主这是怎么了?”
佩儿惊讶地盯着沈辞忧的脸看了半晌,伸手在她眼下蹭了蹭,“这是......”
沈辞忧看着她指腹上的墨渍,心中升起一缕不详的预感。
她连忙取过铜镜来自照。
果不其然!
自己眼下挂着两撇晕开的墨渍,像极了一副熊猫眼。
怪不得那些宫人会背过身去笑她,怪不得李墨白让自己回去休息的时候脸上挂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
她就说李墨白怎会突然转了性子?原来是趁着给自己擦眼泪的功夫,把指腹上沾染的墨渍涂抹在了自己的眼睛底下,好让自己一路走回宫中出尽洋相。
这狗皇帝是不是智障?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幼稚?
“奴婢去打水来替小主擦拭干净。”
佩儿方推开殿门,就见到了仙寿宫的外侍内监来报,“沈小主,太后娘娘午睡起身了,想见您。”
得了,太后传召,自己睡午觉的美好愿望又要泡汤了。
“你去替我回禀太后,说我即刻便过去。”
打发走了内监后,佩儿忙手忙脚准备着温水和帕子,“太后面前不能失仪,奴婢快些替小主梳洗。”
眼见沾水的帕子要挪上脸了,沈辞忧却抬手拦了一把。
她看着镜中自己落魄狼狈模样,坏笑道:“失仪也是皇上失仪,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李墨白如此‘整’她,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乎,沈辞忧就顶着这样一张滑稽的脸,睡眼惺忪地去了仙寿宫。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笑道:“快起来。青竹,赐座。”
只等她落座后,太后才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端倪,“嘶......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沈辞忧故作懵然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许是昨夜没有睡好,让太后见笑了。”
“晌午的时候也没歇着吗?哀家还特意让青竹去问过,你从宸妃那里回到自己宫中是巳时四刻(早上十点多),眼瞧着这会儿都快申时了(下午三点),哀家才吩咐人去叫你来宫里坐坐,怎想着你......”
“哈欠~~~~”
太后的话说了一半,却被沈辞忧毫不遮掩的一声哈欠声给打断了。
“嫔妾失仪,还请太后见谅。用过午膳后,皇上叫嫔妾去了尚书房。”
后妃不得干政,李墨白在尚书房是批阅奏折的,他叫沈辞忧去做什么?
太后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刚要问话,却听沈辞忧又道:“皇上说了,嫔妾从前还是奴才的时候就是在尚书房伺候他笔墨的,他用惯了嫔妾,一时换了人不适应。”
太后的心是安了些,毕竟沈辞忧从前就是做这些的,倒也不甚突兀。
可再看一眼沈辞忧的肚子,她的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皇帝糊涂了。你是有身子的人,怎还能让你这般劳累?”
“没有没有,太后误会了,皇上待嫔妾极好。瞧着嫔妾伺候的时候打了乏有眼泪漫出来,还亲手替嫔妾抹去了呢~”沈辞忧一边替李墨白说着‘好话’,一边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
这一揉,墨渍被她彻底在眼下晕开,“皇上替嫔妾擦完泪渍,关心着嫔妾怕累着,就让嫔妾快些回宫去休息。嫔妾才回到宫中太后便传召,嫔妾心想为人媳妇的,侍奉太后总得勤谨,所以不敢怠慢片刻,赶着就来了。”
太后瞧出了沈辞忧眼皮底下沾染的东西是墨水,而依照沈辞忧所言,李墨白替她‘拭泪’之后她还来不及照镜子洗漱就来了仙寿宫,那么她眼睛底下的墨渍,定然是李墨白给她抹上去的。
“青竹,去打了清水来,替沈答应洁面。”
沈辞忧佯装不知所措,直到洗漱的用具被抬上来对着水面照了一眼后,才惊讶道:“呀,眼睛旁边什么时候沾上墨水了?想来是皇上替嫔妾擦眼泪的时候不小心将墨水沾染到嫔妾的脸上了吧。嫔妾在太后面前失仪,嫔妾有罪。”
沈辞忧拿腔拿调的屈膝向太后赔礼下去,太后顾及她的身子,连忙让人将她扶起来,替她洁面洗漱。
私心里,又想着虽然沈辞忧出身不好,但总算是个识规矩,懂礼仪的女子。
反倒是李墨白。
她脸色沉郁,肃声道:“皇帝要是无心的,瞧见你眼下带着墨渍为何不提醒你?他惯会胡闹,你有着身子还让你去御前伺候本就荒唐,如今还要拿你打趣?哀家瞧他是和锦琰在一起久了,倒学了他身上许多胡闹的毛病。”
“青竹,去将皇帝给哀家叫来。”
50、太后偏袒沈辞忧
李墨白没来之前,婆媳之间免不了要唠几句家常。
用清水将妆容卸去的沈辞忧出落得愈发出水芙蓉,清丽之姿中有带几分美艳,我见犹怜。
太后不禁夸口道:“从前哀家未曾细细打量过你,倒没瞧出你竟是这样一个美人坯子,也难怪皇帝会对你魂牵梦萦。不过你身上这衣裳,倒不太衬你。”
太后看着沈辞忧的衣裳料子,缓缓摇头,“这是早几年就不时兴的织锦料子,刺绣的针脚功夫也是蹩脚,颜色虚浮,款式也衬不出你的身段来。你如今是正经的后妃了,哀家问过内务府,你母家无人,不需要将钱银寄回家中去。往后得了什么赏赐,就都用在自己身上吧。”
她抚摸着自己发髻上簪着的点翠鎏金的凤凰金钗,笑得雍容华贵,“这女人呐,便是要舍得往自己个儿身上砸钱,才算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没想到这老太太活得还挺明白。
且她不龇牙咧嘴的时候,看着倒还是挺顺眼的。
不过既然她说到这儿了,自己还不得赶紧接上戏?
只见她一副委屈模样,瘪嘴道:“嫔妾也明白这道理,后妃走出去象征的都是皇上的脸面,嫔妾也不想给皇上跌份,只是......只是嫔妾实在囊中羞涩,没有多余的钱银可以置办这些。”
“哦?答应的月例虽说不富庶,但你有了身孕,哀家着意吩咐过将内务府你的月例银子以嫔位的规矩置办着,又何来羞涩一说?”
好家伙!什么时候的事?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这狗皇帝当真狗,嫔位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
如此说来,她欠李墨白的一千两影子其实只要十个月就能还清了。
他故意瞒着不说,就是想让自己给他白打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嫔妾是宫女出身,能为后妃已经是太后垂怜皇上另眼,还有什么奢求的呢?”沈辞忧自怨自艾,轻叹道:“皇上说了,嫔妾从前是宫女,哪怕成了嫔妃,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又说嫔妾成为后妃后,吃穿用度都富裕许多,故而月例银子,也就不给嫔妾发放了......”
太后闻言颇为震惊,一度以为她这个儿子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
按理说他一定是喜欢沈辞忧的。这么些年后宫那么些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偏沈辞忧得了圣宠还有了皇嗣,爱重程度可见一斑。
可既然喜欢,又为何要如此苛待自己心爱的女子?
怀着孕要伺候他笔墨就不说了,连月例银子也不给人家?这不是要把自己的媳妇给作跑吗?
难不成......他是喜欢虐恋?
太后瞧着沈辞忧那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有些心疼,便道:“皇帝糊涂了,你莫要妄自菲薄,那些都是你该得的。出身低又如何?哀家从前为妃的时候,出身也不算出挑的,可又如何?哀家如今还不是千尊万贵的皇太后?”
正说着话,正主来了。
李墨白缓步入内,见沈辞忧坐在堂下瘪嘴蹙眉一脸的绿茶相,又见太后面色凝重,心下暗道不妙。
这疯婆娘又是闹哪出?
只等他落座后,太后便问他,“皇帝,是你让沈答应去尚书房伺候你笔墨的?”
“是。”
“是你给沈答应说,让她记住自己是个宫娥的身份,便没(mò)了她的例银?”
李墨白瞥一眼泫然欲泣的沈辞忧,却听见她心中乐开了花等着看他的笑话。
“母后,事情并非是您所想那般。”
“那你告诉哀家是哪般!?”太后语气陡然拔高,瞧得出是有几分恼火,“沈答应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眼底带着的墨渍也是你胡闹玩笑给她抹上去的吧?女子好颜色,你这般让她在宫中丢脸面,你觉得很好玩?哀家瞧你是被锦琰给带糊涂了!”
“母后,儿子并未......”
“太后,您别说皇上。”沈辞忧截断了李墨白的话,茶里茶气道:“都是嫔妾不好,让太后和皇上之间生了龃龉。嫔妾一届宫娥出身,能有个答应的名分伺候皇上已然是嫔妾的幸事。嫔妾哪里还敢奢望其它许多?”
她说着,竟当真有眼泪淌了下来,“嫔妾只希望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皇上身边就好,至于给皇上伺候笔墨,不要月例银子的事,都是嫔妾自愿的,与皇上无关。太后莫要为了嫔妾这点小事儿伤了您和皇上的母子情分,若是如此,嫔妾可真是罪过了。”
她越是识大体,太后就越是瞧着心疼,“皇帝,你瞧瞧,你瞧瞧!这样好的女子,腹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忍心如此苛待于她?”
这样好的女子?肚子里有朕的孩子?
她肚子里有个棒槌!
他眼风犀利扫过沈辞忧,肃声道:“将你的嘴闭上,莫要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胡言乱语!”
“皇帝!”太后呵斥道:“你......她有着身孕,你当着哀家的面都敢如此凶她,可见背地里还不知要如何对待?你不心疼她,哀家还心疼哀家的小皇孙......你真是......真是......”
‘呼哧、呼哧’
太后似乎被李墨白气得极厉害,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面颊憋得通红。
如此可吓坏了李墨白,连忙上前替太后扫着后背顺气,“母后感觉如何?来人!快去叫太医!”
“哀家问你......”太后抓着李墨白的手腕,大喘气道:“你日后,还会不会苛待沈答应?”
“不会,朕不会苛待她,母后莫要动怒......”
“你还......让不让......她去伺候笔墨?”
“不让不让......”
“你给......不给她发......月例银子?”
“发发发......”
“那没事了。”太后乍然松开李墨白的手腕,坐直了身板,气也不喘了,脸也不红了。
沈辞忧瞧她那得意劲,觉得她现在一口气上六楼可能都不费劲。
合着这后宫各个都是戏精,太后这演技,不给她颁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她如此卖力。
李墨白人也傻了,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后来还是太后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而后赶他道:“还杵着作甚?瞧着要晚膳功夫了,去陪沈答应回宫用膳吧。”
李墨白眼角眉梢写满了拒绝,“母后......您......”
“嗯?”太后放下茶盏,手又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去不去?”
“去去去,儿子怕了您,儿子这就去!”
说着,他快步上前牵起了沈辞忧的手,拉着她离开了仙寿宫。
51、捧杀
“你有多大的胆子,敢跑到太后面前数落朕的不是?”
“嫔妾冤枉。是太后召我来仙寿宫闲话,太后诸事问得详尽,我已经尽力将事情圆过去了,可还是让太后发现了端倪。太后和皇上都是极聪明的贵人,像我这样粗笨的人,撒谎哪里能逃过你们的慧眼?”
沈辞忧脸上凄凄惨惨嘤嘤嘤,心里嘻嘻哈哈mmp。
看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狗皇帝被自己亲娘训得不敢回嘴,她只觉得爽快。
李墨白更是憋屈。
明明沈辞忧在心里如何骂他嘲讽他,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偏这厮表面做戏的功夫极好,自己挑不出她的毛病来,这气也就只能白受着。
看穿了沈辞忧的得意,李墨白便道:“太后偏宠你,全因你腹中龙嗣的缘故。纸包不住火,朕倒要看看,你这威风还能逞几日。”
他回身上了轿辇,又沉声吩咐,“往后你不必来尚书房再伺候笔墨,不过太后寿诞的事,你需得安排妥当。若到时候出了任何差池,朕唯你是问。”
*
瑶华宫。
禧贵妃端坐于太师椅上,怀中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猫,正翻阅着桌案上的账目。
入夏三伏天,为除暑气,后宫的开销渐渐多了起来。
她有着协理六宫之权,故而皇后便将后宫花销节流一事交到了她手中。
珞嫔站在她身后十分殷勤的替她揉捏肩胛,禧贵妃看了两页就将账目丢在一旁,蛾眉轻蹙道:“下个月太后的寿诞,后宫的花销只多不少。皇后这个时候让本宫帮衬着节省开支,不是明摆着要让本宫难堪?这该花的银子不花出去,太后寿诞如何能办得风光体面?可若花了,又何谈节俭一说?难免要落了皇后的口实。”
珞嫔道:“娘娘自然是以太后为尊,管皇后做什么?”
禧贵妃冷笑着说:“皇上前脚将寿诞之事交给了沈答应去办,皇后后脚就让本宫来管理账目,她是想要本宫出面,去给沈答应难堪。”
想起昔日吃过沈辞忧的亏,珞嫔愈发愤懑,“贱婢爬了龙床便目中无人,娘娘身为妃位之首,给她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你糊涂了?”禧贵妃凤目向上一挑,“她如今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本宫为难她就是为难皇上。枪打出头鸟,皇后都不肯做的事,本宫自然不会做。”
“贵妃娘娘多有筹谋,嫔妾拜服。”
说话间,秋喜捧了一四四方方的鎏金锦盒入内奉给禧贵妃,“娘娘,今年内务府分发的淬雪血燕下来了。”
珞嫔瞧了一眼血燕的品相,笑着恭维道:“今年的淬雪血燕品相绝佳,血色殷红,燕盏丝丝分明,瞧着就是极好的东西。这淬雪血燕难得,一年里拢共就产那么七八屉,后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后,就唯有贵妃娘娘您得以享用,可见皇上对您的重视。”
禧贵妃略略自满地笑了笑,吩咐秋喜道:“一屉留下,余下的一屉送去给太后,当做本宫的一点心意。”
秋喜闻言迟迟没有动作,犯难道:“贵妃娘娘,今年内务府分发给咱们宫中的,拢共就这么一屉。”
“一屉?”珞嫔疑惑道:“年年都是太后三屉,皇后和贵妃娘娘平分余下的,难不成今年只得了五屉?”
“这......回珞嫔娘娘的话,今年和往年一样是得了七屉的。太后娘娘宫中送去了三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宫中各送来一屉,至于余下的两屉,送去......送去了永安宫......”
“又是那个贱人!”珞嫔不豫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也配用这么名贵的东西,她......”
“珞嫔,你近日怎总是说话冒冒失失的?”禧贵妃截断了她的话,面色如常吩咐秋喜,让她将这唯一的一屉也给沈辞忧送去。
秋喜退下后,珞嫔更为不解道:“贵妃娘娘何必抬举一个奴才?这样名贵的东西,您就这般随意赏赐给了她?”
禧贵妃抚摸着怀中白猫的毛发,又挠了挠它的脖子,逗了它好一会儿才看向珞嫔笑道:“她如今有着身孕,什么好东西用不得?且本宫问你,若是皇后知晓本宫将血燕送给了沈答应,她会怎么做?”
“以皇后惯会拉拢人心的作风,她就是再舍不得,也会强作大方将自己的那一屉也给了沈氏。”
“那便够了。”禧贵妃莞尔一笑,“她得的宠爱多了,拉拢她的人多了,自然招惹的妒恨也就多。如今皇上,太后,皇后和本宫都对她另眼相待,她又有着身孕,可不就成了后宫中最显眼的那个?女子的妒忌心有多强你不是不知道,后宫里那么多嫔妃,保不齐谁动错了心思,她这一胎也就保不住了。能让旁人动手的事,本宫为何要自己劳神费力?”
珞嫔向禧贵妃投去了敬仰的目光,奉承道:“贵妃娘娘运筹帷幄,嫔妾和您比起来,实在太过愚笨。”
“好好儿学着吧。”禧贵妃起身缓步向寝殿走去,“要在这宫中活下去,活得好,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翌日,沈辞忧面对着自己桌案上放着的四屉淬雪血燕,有些犯恶心。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不吃燕窝,虽然知道这东西大补,但总归是燕子的口水,对于吃口水这件事,她实在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阴影。
佩儿和琦儿在一旁对着这淬雪血燕好一番夸赞,又道这是不可多得是好东西,除了太后、皇后和贵妃外,别的嫔妃连见都没有见过。
沈辞忧便随口道:“那就拿下去分一分,给各宫的嫔妃都送过去一些吧。”
佩儿琦儿:!!!???
“小主,这东西金贵难得,且代表着皇上对您的恩宠,您这样随意分给别的嫔妃,怕是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他送给我了不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有问题吗?”
“可是......”
“别可是了,照我说的去做。我对燕窝过敏本来就吃不了,这东西放在我这儿放坏了也是浪费。”
于是乎,后宫的诸位嫔妃在这一日,可算都见过了淬雪血燕究竟长什么模样。
太后闻听她此举对她赞不绝口,后妃中也有许多人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
至于皇后和禧贵妃,打空了如意算盘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得自己躲在宫中气得牙痒痒。
52、3D打印机
这两日沈辞忧去皇后宫中的时候多一些。
太后寿诞所有的安排都是皇后策划的,李墨白给沈辞忧讨了个执行的活,她自然要问清楚皇后的意思,免得出了差错。
皇后为人和善,将所有流程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了她。
一些繁杂的事,例如宴席的布置,节目的安排,都有内务府和歌舞坊帮着准备,原不需要太过操心。
唯有这后妃贺礼,是需要沈辞忧钦点入库,再合理的安排后妃们奉礼的顺序。
皇后命人将贺礼抬上来,向沈辞忧一一介绍过。
后妃拿给太后作礼的东西自然是稀罕。
金银玉石的都是小巧,知道太后礼佛,连十八骨舍利和高僧手抄佛经这些千金难求的东西都赫然在列,可见为了讨好太后她们废了多少心思。
“其实这些贺礼里面,当属禧贵妃的最有心思。”
皇后挪了一盏琉璃玉盏递给沈辞忧,“瞧着可有什么不同?”
沈辞忧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琉璃玉盏以琉璃作盏身,外以彩绘画七彩凤凰图样,凤凰羽毛则是点翠焊固的工艺,更衬得凤凰栩栩如生。
瞧着是精致,可再怎么精致也就是个茶杯子,能值钱到哪儿去?
“这琉璃玉盏做工细巧精致,是很不错。”
“做工用料什么的不算出挑,真正的稀罕在于这玉盏本身。太后喜甜食,平日饮茶也只喜果茶,禧贵妃送来的这个琉璃玉盏奇就奇在白水添进去晃一晃,即刻就可变为微甜的糖水,用来给太后泡茶最合适不过。”
光是听皇后介绍这琉璃玉盏时候的语气,便知晓此物价值连城。
沈辞忧哪里还敢继续捧着?连忙将玉盏交给香菱,吩咐她好生收着。
又闲话了片刻,皇后取出一把钥匙递到她手中,“这些贺礼都会存放在向玉阁,钥匙本宫交给你保管,也方便你时时查看贺礼,替太后编排好的贺词。”
沈辞忧推脱了两句不肯收下,皇后恭维她道:“皇上点名让你做这些事便是对你的倚重信任,本宫也相信你的能力。这钥匙本宫若不交给你保管,让皇上知道了难免要斥责本宫。你不必担心,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本宫就是了。”
出了凤鸾宫,一路上沈辞忧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琦儿问道:“小主得皇后娘娘信任,怎么瞧着不太开心?”
信任?
她哪里是信任自己?
皇后话都说清楚了,向玉阁的钥匙只有一把,现在钥匙在她身上,要是那些存放在里面的贺礼出了任何差错,不都是她的责任?
虽然皇后在沈辞忧面前表现出了一副母仪天下端庄大气的模样,但她这张假面孔即便能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沈辞忧。
毕竟她在历史上,可也是城府颇深的代表人物。
在她眼里,沈辞忧抢了她的丈夫和宠爱,又分了她的实权和风光,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和和气气?
只怕这和颜悦色的背后,藏得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向玉阁的钥匙从前在皇后手中,她想配多少把就能有多少把。若是趁着自己保管钥匙的这段时间她命人偷偷溜进去将贺礼破坏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背过侠?
回到自己宫中,沈辞忧仔细捋了捋这事。
皇后自己给的贺礼也在向玉阁中存放着,她一把火烧了向玉阁的代价太大,她做不出这事。
那么她如果有心要陷害自己,最有可能的就是将里面存放的最值钱的贺礼破坏掉,且那贺礼的送出者身份还得越尊贵越好。
禧贵妃位列妃位之首,送出的那琉璃玉盏远比皇后精心准备的十八骨舍利要稀罕得多。
毁掉琉璃玉盏,嫁祸给沈自己,既能让她在太后寿诞上风头无两,又能引禧贵妃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可谓一石二鸟。
故而皇后最有可能毁掉的,便是此物。
【小坨坨,便利店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一件物品复制出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嘛?好像没有哦......不过宿主如果只要求形似的话,还是有东西可以做到的。】
【什么东西?】
【便利店有一台3D打印机,单次使用消耗5积分,购买后可无限次使用,购买的话需要100积分,宿主你看需要哪一种?】
还有这种好事?
沈辞忧二话不说就用5积分兑换了一次3D打印机的使用权。
【好的宿主。扣除宿主5积分,目前剩余积分95.】
不一会儿,那个琉璃玉盏就出现在了沈辞忧的掌心里。
入夜的时候沈辞忧独自入了向玉阁,拿着赝品和正品对比了一下,果真是丝毫差别都看不出来。
要非说它和正品有什么区别,也就只是赝品泡出来的水没有甘甜味,反倒有一股刺鼻的染料味。
她将正品贴身收好,把赝品放回原位。
三日后,临近太后寿宴前夕,沈辞忧再次来到向玉阁的时候,发现那个假的琉璃玉盏果不其然已经打碎在地。
她任由碎片铺了一地也没收拾,不动声色的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次日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皇后还关切问道:“离太后寿诞只剩下几日的功夫了,一切准备的可都妥当?”
沈辞忧笑得从容,“皇后娘娘安心,一切都妥当。”
从皇后脸上那抹看似慈祥的笑容背后,沈辞忧看见的尽是诡谲阴鸷的心思。
皇后埋下的坑自己算是平安迈过去了,可眼前仍有难事。
太后寿诞在即,自己还没有准备下一份像样的贺礼。
拼财力她是拼不过别的高位嫔妃的,自己太过讨彩也会锋芒太盛反而于她不利。
要送,就得送些个虽然不值钱但却能讨太后欢心的东西。
思前想后,却被沈辞忧想到皇后曾跟她提及过的太后喜好。
对呀,太后不是喜欢喝甜味的东西吗?
那牛乳茶,鲜果榨汁,琼脂玉露太后自然没少喝,但现代的碳酸饮料她总没喝过吧?
想起便利店5积分一瓶的可乐,沈辞忧觉得再没有比它更划算的贺礼了!
如今正值炎炎夏日,将可乐倒入透明玻璃杯盏中,再往里头添些冰块,沿杯子边缘再放一片切好的柠檬,最后用几片绿油油的薄荷叶做点缀,这B格不是一下就上来了吗?
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53、太后您喝可乐吗?
太后寿宴宴开桐花台,宫中贵人位份以上的嫔妃皆有资格位列在席。
沈辞忧作为这场宴会的筹划者又因有着身孕,故而是唯一一个可以以答应位份出席的后妃。
宴席正中摆放着九尺龙案,李墨白居上首位,皇后与太后次之。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等菜式上齐,李墨白领头送了太后贺礼后,皇后才道:“沈答应,众后妃的礼也一一呈上来吧。”
后妃的祝寿词皆出自沈辞忧的手笔,她们一一奉礼之时,便由沈辞忧诵祝寿词。
这原也是皇后为了为难她想出的主意,以为沈辞忧出身低贱未曾读过什么书,写出的祝寿词自然蹩脚,要在太后面前跌了份儿。
她哪里知道沈辞忧博古通今,即便是自己写不出来,背一背启朝之后的朝代文人墨客写出的祝寿诗词,又是什么难事?(划重点,这里提醒你们好好读书!不然哪天不小心穿越了连B都不能装!)
“紫菊初生朱槿坠。月好风清,渐有中秋意。更漏乍长天似水。银屏展尽遥山翠。
绣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庆人间瑞。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
“祝寿祝寿。筵开锦绣。拈起香来玉也似手。拈起盏来金也似酒。祝寿祝寿。
命比乾坤久。长寿长寿。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乌兔从他汨辘辘底走。长寿长寿。”
诸如此类辞藻华丽寓意美满的祝寿词于沈辞忧口中络绎不绝而出,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太后,本就喜好诗词歌赋,听得沈辞忧做出这许多好诗好词,也顾不上后妃们送的是些什么礼了,只顾打量着沈辞忧。
“沈答应还有这样的好文采,着实令哀家侧目。”
“太后过誉,嫔妾略通皮毛而已,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惹出笑话,太后不怪罪才是。”
皇后满心的算计没承想倒又让沈辞忧在人前露了脸,见太后与她相谈甚欢,她便举起酒盏来向太后敬酒,“太后生辰喜乐,后妃们送来的礼都是精心准备的,太后且瞧瞧看合不合心意。”
她清了清嗓,着重提到了禧贵妃的贺礼,“禧贵妃送给太后的是一琉璃玉盏,那东西难得,据说将白水倒入其中便会有甘甜之味。”
“哦?如此稀罕?”
“正是呢。”皇后看向沈辞忧,浅笑道:“沈答应,将禧贵妃的贺礼呈上前来。”
她在等着看沈辞忧的笑话,却见沈辞忧不慌不忙从贺礼中将那琉璃玉盏给寻出来的时候,她的一双凤眼都快从眼眶里给瞪出来了。
她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伺候的香菱,香菱也是一脸懵逼。
这明明已经被自己砸了的东西,怎么还会出现在寿宴上?
皇后心思流转间,便笃定面前这琉璃玉盏定是沈辞忧做出来的赝品,于是很快敛正容色,对禧贵妃说道:“这样好的东西,禧贵妃且让咱们开开眼界。”
禧贵妃颔首应下,取过琉璃玉盏来添入白水,替太后斟了一碗。
太后品过后眼角眉梢皆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果真这般神奇?入口回甘,甜而不腻,实在是好东西。”
她放下茶盏,牵起禧贵妃的手,笑靥生花,“禧贵妃实在有心。”
这下皇后彻底傻了。它怎么可能是真的?那香菱砸掉的那个又是什么?
自己满心算计着要让沈辞忧难堪,让禧贵妃在太后面前下不了台,这下全都事与愿违。
她并未察觉到,沈辞忧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看她惊异到目光都呆滞了,沈辞忧险些没笑出声来。
只等后妃都奉完礼后,皇后又出了新的招数。
“看来今日后妃们奉上的贺礼都很得太后欢心,只是不知沈答应给太后准备了什么贺礼?”
沈辞忧屈膝下去,恭谨道:“嫔妾以末等答应的身份出席太后寿宴,是太后、皇上和皇后的恩德。嫔妾得太后照拂,自当勤谨侍奉太后,也将给太后的贺礼一事放在心尖儿上。只是嫔妾位份低,从前是宫女出身,手上没什么存银,送出的礼是如何也比不过诸位姐姐的。”
“于是嫔妾并未买些什么作贺礼,可嫔妾知晓太后喜欢食甜,便亲手做了一品甜水,希望太后品尝后能喜欢。”
“呵,沈答应未免也太敷衍了些。”珞嫔阴阳怪气道:“省钱也不是你这么个省法,太后大寿,你自己动手做个甜水就算是贺礼?那御膳房的奴才哪个手艺不比你好?普天之下又有什么好东西是太后没吃过没喝过的?要说你这也算心意的话,那你这心意可不走心得很。”
“是啊,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又有什么是太后娘娘得不了的呢?”沈辞忧笑着回了珞嫔的话,“今日姐姐送给太后的玉如意国库里不知存了多少,太后收下姐姐的贺礼后直夸好,喜欢的不也正是姐姐的心意?”
“你......”珞嫔愤然嘀咕了一句,“牙尖嘴利的,一副奴才相!”
沈辞忧懒得和她斗嘴,吩咐佩儿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那一杯可乐端了上来。
可乐放在玻璃盏中,里面添了冰块,于殿内烛火的映照下,看上去暗红之色,和古代的美食、甜水相比,这颜色实在不算美观。
宁妃道:“黑通通的像是血水,你要给太后喝什么?”她细细瞧了一眼,见杯盏中的液体还在不停向上冒着气泡,惊呼道:“这玩意儿不停的冒泡,可别是放坏了?喝坏了太后,你负得起责吗?”
太后端起杯盏凑在鼻尖儿嗅了一下,可乐甘甜清爽的味道霎时灌满了她的嗅觉。
她从未闻过这样的味道,因她鼻尖儿凑得近,迸发出的小气泡接触到了她的肌肤,吓得她将杯盏挪远些。
“闻着是十分清冽,此为何物?”
“回太后,这是嫔妾家乡的甜水,唤作快乐水,又名可乐。愿太后喝过可乐,便百事可乐。”
以宁妃、珞嫔为首,许多后妃都在劝说太后这东西来路不明,看着古怪,让她别喝。
可李墨白却道:“太后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且这东西能呈上来,尝膳的内监和御前的宫人都是几次三番验过的,不会有事。”
太后心中仅有的那一点顾虑也被李墨白这话给打消了。
她端起杯盏,浅浅尝了一口。
气泡在口中炸开,甜爽酣畅的感觉即刻席卷了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沈辞忧解释道:“太后,此物需得大口大口喝,才能体会到其中滋味。”
太后将信将疑,沿着杯璧满饮一盏下肚。
众人看向她,等着听她说个评价。
可等来的,却是一声毫不掩饰的‘嗝~~~~~~’
也许是打嗝声音太大,太后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脸颊微红,缓声道:“这可乐......甚好。”
54、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这一杯可乐,算是彻底征服了太后。
她不仅夸奖这是她此生喝过最好喝的甜水,更道:“这份贺礼哀家十分喜欢,也希望它不仅仅是贺礼。往后你得闲,常做给哀家,如何?”
“啊?”沈辞忧愣了一下,为难道:“太后,这制作可乐的材料不易的,嫔妾有心为您制作,但也不是能常得的。”
【疯了吗?一瓶可乐5积分,天天给您老人家喝一瓶,一个月就得150积分的花销。合着我在宫里白给你儿子打工,在系统哪儿又白给你打工,一个月累死累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呗?不愧是母子俩,一家子吸血鬼......】
李墨白听见了她心底的吐槽,于是笑道:“再难得的材料,只要是这天下间有的,你告诉朕一声,朕让人寻来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母后能开心,花多少钱朕也不在乎。”
沈辞忧瞪着李墨白:【这狗皇帝!他这是要要我的命?】
奈何太后和李墨白一唱一和,他母子二人就将此事给定下来了。
沈辞忧: ̄□ ̄||那我走?
而李墨白,也不单单是听见了她这一句心声。
今日在寿宴之上,她如何吐槽皇后的话李墨白也听得一清二楚。
从她的吐槽和皇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李墨白猜度出了几分真相。
这件事,是皇后故意要让沈辞忧在太后的寿宴上难堪。
皇后向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都是她母仪天下,柔善大度的一面,却不想背地里竟会用这样阴损的招数去恶意陷害旁人。
这样的女子,不得宠倒罢了,但凡有了宠爱又权势在手,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各嫔妃的贺礼送完之后,大伙儿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用膳。
相临的嫔妃说说笑笑,偶有起身向太后、皇上敬酒的嫔妃添一些热闹。
便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之中,皇后抬眸向正在给李墨白布菜的三福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动手,夹了一筷杏汁鲍鱼放入李墨白的餐盘中。
“皇上,这杏汁鲍鱼是您素日里爱吃的菜式。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看好火候,又用的是双头鲍腌制入味,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墨白目光凝在那块肥美多汁的鲍鱼上,连皇后瞧都没瞧一眼,便道:“你用你夹过菜的筷子给朕布菜,上头尽是你的口水,朕还吃不吃了?”
他冷着脸,将皇后夹给他的杏汁鲍鱼夹起来,于众目睽睽之下丢在了地上。
方才还三两闲话的后妃见此情此境旋即噤声,殿内除了奏乐声外再无人声,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皇后连忙起身向李墨白屈膝赔礼,“皇上息怒,臣妾是无心的。”
太后帮忙打着圆场,“皇帝,皇后从前都是如此伺候你的,你今日是怎么了?”
“从前皆是如此,不代表她如此就是对。”李墨白面色冷峻看向皇后,“你是皇后,是后宫的表率。你没规矩,就是朕的后宫没有规矩。”
皇后心里觉得委屈,眼眶略微泛红,却还是忍着泪说道:“臣妾知错。”
太后一把将皇后扶起,沉下脸色来对李墨白说道:“今日是哀家的寿宴,皇帝就别小题大做了吧。”
李墨白并未理会太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沈辞忧。
她是个没心肝的,饿了一整日,对着满桌子的珍馐吃得开心。
瞧她吃得狼吞虎咽,和别的嫔妃矫揉造作细嚼慢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怎地,他竟不觉得粗俗,反倒觉得有些可爱。
“朕瞅着沈答应喜欢吃虾。”李墨白敲了敲桌案,吩咐道:“三福,你将朕面前这盘芙蓉虾端去给沈答应,”
后妃们目光齐刷刷投向嘴里叼着半块肘子的沈辞忧。
皇上前脚斥责了皇后,说她给自己夹菜是让自己吃他的口水。
后脚便将自己吃过的芙蓉虾赏赐给了沈辞忧。
亲疏远近,恩宠深浅,高下立判。
众人艳羡,唯有沈辞忧笑不出来。
她嘴上说着多谢皇上赏赐,心里却在暗暗吐槽:
【你妹的!谁稀罕吃你的口水......】
李墨白冲着她宠溺一笑,令道:“朕赏赐给你的,不必谢朕,你将它吃干吃尽便算不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沈辞忧气得抓狂,却只能硬着头皮吃起了那盘芙蓉虾。
不料李墨白御用的这道菜味道却极好,美味在口她也顾不上生气,吃的津津有味还试不试咂咂嘴。
珞嫔瞧她没个吃相,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吐槽道:“饿死鬼托生似的吃相难看,一点规矩都没有。”
“怎么今日的菜式不合珞嫔口味?”李墨白问。
见他主动问询自己,珞嫔喜不自胜,连忙笑着回话,“多谢皇上关怀,这菜式极好,嫔妾很喜欢。”
“喜欢你就赶紧吃,没的这么些菜都堵不上你一张碎嘴,整夜里就你巴巴儿不停,聒得朕头疼。”
李墨白这话引得许多嫔妃笑出了声,珞嫔更是羞的面红耳赤,将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寿宴散席后,沈辞忧在回宫路上被李墨白叫住。
“今日太后寿宴之事,你办得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
“方才散席的时候,太后跟朕一直念道着一件事,你猜猜是什么?”
沈辞忧耸肩摇头,李墨白便笑道:“说那可乐美味,要你明日请安的时候给她带去。你需要什么材料大可告诉朕,朕一定足量供应给你。”
【你供应个鬼啊!那一瓶5积分,我拿命换来的积分!你用什么给我供应?用你的命吗?】
可她不敢公然抗旨,只想着能应付一日是一日,回去在找小坨坨商量如何应对吧。
“嫔妾如今材料还够用,若是不够了,再请皇上赏赐。”
“嗯,很好。”李墨白频频点头,右手捏着下颌作思索状,“看太后喝的那般开心,朕也有些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这样吧,反正你一份也是做两份也是做,你明日也给朕也做一份,让朕尝尝。”
“可皇上、您不是不喜欢喝甜的东西吗......”
李墨白凑近她一些俯下身来,盯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眸瞧了半晌,倏然爽朗一笑,“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他的脸此刻距离沈辞忧只有一寸的距离,鼻尖几乎就要和她的鼻尖碰触到。
夏末秋初的夜已经有些凉了,彼此立在风口上,李墨白可以明显看到沈辞忧的薄唇在微微打着颤。
他招手唤来三福,将他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沈辞忧身上,“秋来天凉,入夜记得多添衣裳,仔细病着。”
话落扬长而去,只留下沈辞忧一人看着身上披着的那件内监披风......
在风中凌乱......
55、皇上也太宠着她了吧?
【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骑虎难下,你得给我想个办法!】
沈辞忧裹在被窝里跟系统吐槽着:【肥宅快乐水哪有人能拒绝?万一狗皇帝也上瘾了在后宫大肆推荐,到时候皇后、贵妃她们都跑来问我要,那可怎么办?我做梦都想不到我穿越到古代来竟然在皇帝后宫做起了卖可乐的生意......】
【这样的话宿主单次兑换就不划算了,宿主可以选择将‘可乐机’买下来,这样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可乐提供给他们了,宿主自己也可以喝哦~】
【还有这好事?多少积分?】
【‘可乐机’需要40积分兑换,宿主目前还有90积分,是完全足够的。】
40积分兑换个‘可乐机’,日常可以用来拉拢太后讨好她,来日太后知道自己没有身孕说不定还会念在自己能给她源源不断提供可乐的份上网开一面饶她一命,而且自己也可以喝,这买卖看起来不亏。
于是她就用40积分兑换了一台‘可乐机’。
【好的宿主,已经成功为您兑换‘可乐机’一台,积分扣除40,目前剩余积分50.因为时空管理局的规定,现代的产物是不能出现在古代的,所以宿主想喝可乐的时候跟我说,我会通过空间传递的能力将可乐传递到宿主手中的。嗝~~~~】
【嗯?你干什么打嗝?你该不会把机子扣下来自己偷喝吧?】
【嘻嘻嘻~~嗝~~】小坨坨的语气依旧贱贱的,【宿主误会了,嗝~~我没喝,嗝~~~】
沈辞忧扶额:【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接到任务了,再这样下去积分又不够用了,现在有任务吗?】
【宿主别急,由于您成了后妃这件事在时空管理局的意料之外,所以给您安排的任务已经全部更换了。更新任务需要点时间,等任务下来了,小坨坨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宿主。】
*
次日清晨,乾清宫。
穿戴整齐的李墨白正要离宫去往金銮殿上早朝,还没出门,就又听见了一阵熟悉的撒娇声。
“哥~~~~哥你起床了吗?”
李墨白百般无奈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三福将殿门启开。
门刚打开,李锦琰就像是一只脱了缰的哈士奇一样朝李墨白扑了过去。
李墨白伸手捂在他脸上,将他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怎么了?”
李锦琰顺势将他的手紧紧攥住,眼含泪花地看着他,“哥~~~你借我点钱吧......”
“朕就知道......”李墨白闷哼一声,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但凡你入宫给朕请安,这开口第一句的台词就从没换过!这次又怎么了?”
“呜呜呜~哥......三哥他又把我的钱赢走了......”李锦琰抹着干干的眼眶装哭,“这次三哥要与我比力气。三哥个头没我高体型也没我壮,我想着从前输给他那么多钱,这次一定要讨回来。于是我就去了他府上。”
他吸溜着鼻涕,越说越委屈,“谁知道三哥他耍赖,我去了他府上后才发现他并不是要自己跟我比,而是让他府上的门客跟我比......那门客足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两百斤的铜鼎一只手就能举起来。小手臂上还纹着一头赤色的狼,看着好凶......”
听李锦琰的描述,恭顺王的门客身高体阔,力大无穷,小手臂上还纹着赤狼?怎么越听越像是西凉骁族之人?
西凉骁族是启朝的死敌,恭顺王府上怎会有这样的门客?
当年皇位之争,恭顺王当政的呼声与他旗鼓相当,若非自己拉拢了楚越之手下的虎卫军,又有领侍卫内大臣全力扶持,恐怕今日坐在这皇位上的人,还指不定是谁。
李墨白对恭顺王的忌惮一直都有,只是自他登基以来恭顺王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出过什么逾矩的事来,他也便没有为难他这个兄长。
今日听李锦琰无意中提起这一句,倒再度勾起了他的疑心。
眼看着快要到了早朝时间,李墨白命三福给李锦琰取了一千两银票送他先出宫,而整个早朝,他心里都一直被此事困扰着。
恭顺王与他到底是手足,他若没有不臣之心,自己也不想闹得手足相残的局面。
思前想后,李墨白决定亲自出宫一趟,去恭顺王府邸一探究竟。
当然不是他自己离宫,他得带上沈辞忧啊。
这个行走的预言家可不就在这种时候最能派上用场吗?
是人是鬼,是忠是奸,只消一眼便可分辨。
朕愿封她为启朝照妖镜。
心里记挂着这事,早朝便早早散了。
这个时候后妃们应该还在皇后宫中请安,于是李墨白就寻去了凤鸾宫。
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在后妃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去过凤鸾宫,故而今日一来,大伙儿都喜出望外。
众妃齐声向他请安,皇后也将上首位挪出来给他座。
“皇上今儿怎得闲来看看诸位姐妹?”
“朕许久未去诸位亲王府中坐坐,今儿得空,想出去走动走动。”
皇后心里乐呵,原来有这种出宫去亲王府邸的事,李墨白都是带着她一起去的,想来今日也不例外。
宸妃莞尔一笑,打趣道:“皇上这是来接皇后娘娘陪您一起出宫吧?皇上和皇后娘娘果然伉俪情深,这......”
“皇后前几日身子不爽,这样的事就不劳烦她了。”
皇后脸上的笑意凝住,呆然看着李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见气氛尴尬,端妃浅声问道:“那皇上是要带禧贵妃去?”
李墨白摆摆手,随后指向了沈辞忧,“沈答应,回去换身体面衣裳,随朕出宫。”
“我?”沈辞忧不可自信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皇上......嫔妾......”
“还不快去!?”
“哦......”
沈辞忧前脚刚走,李墨白后脚便跟了出去,“得了,朕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二人走后,凤鸾宫可谓是炸开了锅。
“这算什么事啊?她沈氏不过是个答应,也配和皇上一同出宫去亲王府邸?”
“皇上几次三番这样行事,对她的宠爱未免也太过了些!那咱们又算是什么?”
皇后虽然心在滴血,却还是不得以装出一副贤惠的模样,喝止了众人的议论,“皇上行事哪容后妃议论?沈答应有着身孕,皇上宠她些也是应该的,你们与其在这里说些个酸言酸语,还不如动动心思,想想如何能留住皇上的心。今儿都散了吧。”
56、在现代的大仇人出现了!
回到宫中,三福已经提前将替换衣物送了过来。
那是一身天水碧色的行头,不比宫中嫔妃日日穿着的刺绣氅衣,这衣裳虽然用料做工都极为讲究,但上面纹绣的图案却十分素简,瞧着朴实无华。
同李墨白出宫,便是同皇帝入民间微服私访,自然是要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
其实对于此次出宫,沈辞忧也是有些激动的。
毕竟从她穿越来这个鬼地方后,看见的就只是皇城中四四方方的天,她十分好奇宫外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出了永安宫宫门,马车便停在正门口。
见李墨白负手而立于车厢外。
他身着深蓝色锦缎衣袍,绣着淡雅竹叶花纹,印了雪白的滚边,腰细玉带,手持一把竹骨折扇,青丝以羊脂白玉发簪束起,端的是姿态闲雅的谦谦君子模样。唯眉宇间尚蕴着若隐若现的冷峻霸气,仍旧给人以疏离感。
与李墨白共乘马车而出,他手中捧着一卷兵书翻阅着,一路上沈辞忧连大气也不敢喘。
直到马车驶出了皇城,听见外面的熙攘声愈发热闹,她这才忍不住掀开帘布看看外面的世界。
马车走的是主道,两侧的小门面店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卖什么的都有,和现代的步行街有些像。
往闹市去,许多商贩索性沿街摆起了摊位做起了买卖,这其中以卖些小零食的摊位最多。
大伙儿都费力吆喝着,摊位前三三两两围着恩客,偶有客人与掌柜的闹了冲突拌两句嘴,看得沈辞忧津津有味。
李墨白墨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问道:“你看什么呢?”
“看看热闹,皇上要一起吗?”
“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将帘子放下来,朕觉得聒噪。”
“哦......”沈辞忧悻悻放下了帘子,心里骂道:
【装什么B啊,你这帘子是布做的又不是隔音玻璃,搞得跟我放下来你就听不到了似的......”】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马车停在了恭顺王府邸外。
沈辞忧看了一眼府邸名匾,瞳孔不自然地震颤着,不禁攥紧了拳头。
青天白日的,王府大门却紧紧闭着。
李墨白驻足瞧了片刻,吩咐三福去一趟靖王府将李锦琰叫过来,而后才命侍卫上前叩门。
来开门的是王府的管事,他一眼就认出了李墨白,慌忙跪下就要磕头,“奴才给皇......”
李墨白话都没容他说完,便带了几名侍卫将大门推开,长驱直入。
至王府正殿外,听见其内莺莺歌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李墨白余光扫向管事,问道:“恭顺王负责点粮,这几日是入库的日子,他就这般清闲?”
管事连忙解释,“回皇上的话,恭顺王他忙碌了一日,才歇下,才歇下......”
“才歇下?”李墨白冷笑,“是啊,如今都午时了,恭顺王当真辛苦。”
言罢,便一把推开了正殿的门。
殿内歌舞伎闻听动静戛然而止,恭顺王居上首位,正同几名门客饮酒作乐。
在目光与李墨白对上后,他倒并未显得慌张,而是挥手吩咐众人都退下去,才缓缓起身冲李墨白作揖下去,“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到访,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是朕打扰你作乐了。”
恭顺王舔着笑脸将李墨白迎到了上首位落座,又连忙吩咐人将上好的茶点都奉上来,而后才注意到了一直跟在李墨白身旁的沈辞忧。
“不知是后宫哪位娘娘,臣不曾见过。”
“她是朕新封的答应,沈氏。”
恭顺王顺势向沈辞忧问了安,而沈辞忧则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待见他。
能待见吗?
自从沈辞忧下了马车见到恭顺王府四个大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这恭顺王,可谓是她在现代的‘大仇人’!
历史上对于他的记载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他当初和李墨白争夺皇位的时候,那段历史可就精彩了。
当初他险些就将李墨白比下去,成了启朝的皇帝。
所以对于这样一位险些影响启朝历史的人物,史书对他的记载颇为详尽。
沈辞忧专门研究启朝历史,自然也没少研究他。
偏他这人桀骜自大,好大喜功,没事干了就喜欢写一些自己拍自己马屁的自传。
他撰写的自传仅留存于后世的就有十八卷之多。
为了研究清楚他的那些破事,沈辞忧可没少熬夜。
【老娘当初就是因为他,整个大三晚上就没有三点前睡过觉!而且唯一的一次挂科也是因为他的自传太多导致知识点最后都被记混了!他要是少写两本自传,我怎么可能挂科?我不挂科就不会影响学分,不影响学分我就不会考研的时候没有拿到保送的名额,就不会浪费我更多的时间去备战考研!】
自己之所以会穿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自己长期熬夜读书把自己给熬猝死了。要是没有恭顺王这个启朝话痨,说不定她如今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沈辞忧越想越气,越看恭顺王也越不顺眼。
李墨白从沈辞忧这儿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来了精神。
写自传?他恭顺王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自己为后人唾骂,凭什么他的自传还能留存于后世供人阅读?
“朕听闻三哥最近在写自传?”
恭顺王神色闪过一瞬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平常。
他心中疑虑,写自传的事他瞒得隐秘,哪里料想到李墨白会知道?
他缓了缓神,镇静回话:“不过是随便写写,入不了眼......”
李墨白道:“既然知道是入不了眼的东西,那就别写了。你写来写去,说得还不都是当年和朕争夺皇位的事?这样的事到底是家丑,传出去既长不了你的威风,还诋毁了朕的名声。”
他脸上带着笑意,用打趣的口吻继续说道:“三哥也知道,朕向来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人。若是三哥的自传被人误传出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朕万一一时听信谗言定错了主意,将三哥圈禁起来也未可知。”
他是笑着说出了这话,可恭顺王听后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皇上说这话可是错怪臣了。臣所书自传中,并未写过半句皇上的坏话。”
“可当真?”
“当真!”
“好。”李墨白身子向后一仰,沉声道:“朕一向仰慕三哥文采,也许久未见过三哥的墨宝。去将那自传取来,让朕先睹为快。”
57、恭顺王的挑衅
恭顺王倒也不慌,大大方方起身冲殿外招呼道:“来人,去将本王的自传手稿拿来。”
很快,厚厚一摞手稿就被下人奉了上来。
恭顺王接过手稿,起身上前,欲将它递给李墨白。
便在快要递出手稿的一瞬,他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失衡摔倒在地。
而那摞手稿,正好不偏不倚地掉入了香炉中。
香炉中焚着一层安息香,纸张一接触到火芯霎时燃了起来。
火苗眨眼的功夫就将手稿尽数吞噬,恭顺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惋惜道:“臣一时失足,在皇上面前失仪了。”
李墨白也并没有为难他,“无妨。只可惜了你的手稿,长久的心血付之一炬,朕也惋惜。”
李墨白当然知道那手稿里面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他之所以不往深处计较,是因为他从沈辞忧的心声里听见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恭顺王,并非是奸臣。
因此,无论他在自传中如何贬低自己,也只是打打嘴炮而已。
李墨白熟知他这个兄长的性子向来如此,自己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摘了他的脑袋。
纸屑随火光纷飞起落,见此情此景,沈辞忧心底倒是一阵狂喜。
【哇!被狗皇帝这么一闹,恭顺王以后肯定再也不敢写自传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能剩下很多时间,少熬很多夜?如此说来,狗皇帝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了!救命恩人!】
李墨白听罢心底暗暗嘲讽:
【小傻瓜,朕怎么舍得让你熬夜研究别的男人呢?】
【与其让你研究别的男人,还不如给你腾出些时间来,让你多研究研究朕。】
【啧啧,这写自传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既能反思己过,也能警醒后人。】
【朕明日就起笔写上它个二三十卷的,留给你等来日你回去你的世界后,慢慢研究。】
用过一盏茶,环顾四下,见王府装饰愈发奢华,梁顶以錾金油墨绘山春图,梁柱之上浮雕五爪巨蟒,宾客所用桌椅板凳用的都是上好的黄梨木,而主座更是用了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更不用说那些南陵窖烧出来的青花瓷杯碗碟盘,所用之物奢华程度都快赶上了宫中。
“朕许久没有来你府上,翻修后和从前大不相同。瞧着气派了许多。”
“这些细巧玩意儿,哪里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给亲王的月例一个月是千两。恭顺王府上单是正殿里面的这些摆设,就足足万两有余。朝廷从未给过他这么多钱银,那么他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闻听老十二这些日子经常来与三哥赌钱,输的一个子都没了他就只会来和朕与母后哭穷。三哥知道,老十二孩童心性做事没个分寸,且作赌一事乃是陋习,亲兄弟之间若是为钱财伤了情分更不值得,三哥往后还是莫要再同他再赌了。”
恭顺王道:“靖王执意要赌,臣也拦不住。这些兄弟之间作乐的小事,皇上难不成也要管?”
李墨白凝眸于他,面色明显不豫。
场面胶着之际,一个咋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哥!你出宫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宫门口接你呀~”
李锦琰三步并作两步,可可爱爱地小跑入了殿内。
他凑到李墨白的身边,动手扯了扯他的衣摆,眨巴着水灵的眼睛说道:“哇~~哥今天这身衣服好帅哦~”
又看向一旁的沈辞忧,挥手打了个招呼,“嫂嫂也在~~~”
恭顺王沉声道:“靖王,这是沈答应,并非是皇后。只有皇后才是你的皇嫂,别坏了规矩。”
“谁在说话?”李锦琰白了恭顺王一眼,咂嘴道:“我哥还没说话呢你瞎叨叨什么?你抢在我哥前面开口,是何居心?”
他像极了仗人势的‘小狗’,对着恭顺王龇牙咧嘴,莫名有些萌。
恭顺王是不该抢在李墨白前面开口,于是他起身向李墨白深深一揖,“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无妨,你先起来。那日你府上有门客与老十二比了气力,据说两百斤的大鼎他眼睛都不眨就能举起来,朕觉得稀罕。你去将那人叫来,让朕见识见识。”
本以为恭顺王会百般推脱,可他却爽快,即刻吩咐家丁将那力士传来。
那力士生得五大三粗,满面横肉,隔着衣裳都能清晰看见他饱满的肌肉线条。
“小人王勉,见过皇上和两位王爷。”
“哥!就是他!”李锦琰躲在李墨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他可凶了......”
李墨白命力士上前来,而后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将袖子抹到了肘关节处,露出他结实的小臂。
他手臂上确实有纹身,不过却不是李锦琰所说的狼,而是一只吐着舌头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哈士奇.......
露出纹身的那一刻,沈辞忧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李墨白回眸盯了她一眼,她才赶忙捂住嘴憋笑。
李墨白又看向李锦琰,眯着眼睛问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狼’?”
李锦琰一脸认真,“对啊哥!你别看它长得比一般狼可爱,要是咬起人来也是很凶的!嗷呜~~”
李墨白扶额:谁能把他这个弟弟带走,累了,想做独生子女了。
他这一番操作恭顺王看在眼里,也大抵明白了今日李墨白亲自来他府上所为何事。
他脸色沉下来,肃声道:“皇上莫不是以为臣在府上藏了西凉骁族人为门客?”
李墨白反打一耙,“朕从未如此说过。三哥何以有此一问?朕今日来,是替老十二讨回他输给你的那些银子。”
“赌场上的事,如棋盘落子无悔,输了便是输了,哪里有退还一说?”
“他输了银子便要来寻朕给他贴补,三哥赢他的银子便是赢朕的银子。”
“臣不敢!”恭顺王拱手一揖,看似恭谨但却半步也不肯退让,“皇上要臣退还靖王输给臣的银两,恕臣做不到。若皇上要替靖王讨回钱银,可与臣也下一把赌。您若赢了,这年间臣赢下靖王的银两,即可一日悉数奉还。”
他的语气,神情,无一不充斥着挑衅。
李墨白天子之威,哪里能被一个亲王下了面子?
“好,就依你说的办。”
58、大力忧忧,不怕困难!
【滴滴,宿主宿主,您有新的任务~】
沈辞忧正在一旁开心的看着热闹,系统却突然跑出来给她发布任务。
【主线任务,‘和暴君睡一晚上’,完成任务奖励积分+80,任务失败扣除积分-40,请宿主在24小时内完成任务哦~】
【你......你要死了吗!这是个什么任务?跟他睡一晚上?我才不要!】
【宿主您忘了吗?主线任务是不能拒绝的,而且这次任务很划算呀,就算任务失败了也只是扣一半的积分。】
【划算你妹!我一个清白小美女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恶臭搅屎棍给睡了?】
说到这儿,沈辞忧脑海中不由自主脑补出了自己和李墨白XXX的画面,吓得她一个哆嗦。
【宿主在想些什么啊......你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了,只是睡一晚,又没有让你跟他做羞羞的事......】
得。这系统又开始教自己钻它的bug了。
如果只是睡一晚的话,倒也可以接受。
毕竟在路上的时候李墨白与她说今夜他们不回宫中而是在靖王府上居住,想让他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还不就是略施小计的事?
短暂的牺牲色相可以换来80积分,这交易不亏!
她和系统的谈话从头到尾都被李墨白听得清楚。
他余光扫向沈辞忧,而后狡黠一笑,暗暗吐槽道:【你在想屁吃?你不亏?你怎么不问问朕亏不亏!?呵,朕是你永远都睡不到的男人!】
接下任务后,沈辞忧暗自盘算着。
【这狗皇帝对我的印象好像不怎么好,这次他出宫把我带上八成是因为害怕他走了我跑去又跟他妈说他的坏话。我要想晚上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就得让他先对我有好感吧?不然我半夜爬到他床上去,他还不得一拳头把我砸晕?】
她正想着,且听恭顺王恣肆道:“那咱们便抓阄来定所赌的项目。您是皇帝,便由您来抓阄,无论您抓到什么,臣都给您三次机会。只要您能赢臣一次,便算您胜。”
【好家伙,这恭顺王是不要命了?敢跟暴君这样说话?】
沈辞忧看了一眼李墨白有些难看的脸色,心想,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恭顺王要下他的面子,自己跳出来保全了他的脸面,不是就可以赚取一波好感?
管他恭顺王要比什么,反正自己还有50积分的余额可以用,大不了就用这50积分作个弊,用50积分换80积分,以小博大,这波稳赚!
于是她抢在李墨白前面开口道:“皇上天子之威,得天庇佑,自然是战无不胜逢赌必赢,让皇上与恭顺王你作赌比试,这不是欺负你吗?和你比试,哪里需要皇上出面?我跟你比,你先赢得了我,再想着让皇上跟你亲自比试的事儿吧。”
恭顺王轻蔑一笑,“凭你?莫说本王欺负你一弱质女流,你有多少本事能耐,敢和本王比试?”
“有没有本事不是拿嘴说的。”沈辞忧看向李墨白,欠身道:“皇上,嫔妾想试一试,还请皇上答允。”
李墨白本着快乐吃瓜,开心看热闹的心情,笑着颔首应下,“朕看好你。”
“皇上既然都应允了,臣也不好不应。”恭顺王击掌,命人将一四四方方的锦盒端上来呈给沈辞忧,“这里头有三十六阄,沈小主随便抓一个,比试就成。”
沈辞忧伸手在里面摸了半天,抓出了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掰手腕’三个大字。
“哈哈哈哈哈~”恭顺王敞声笑道:“你那大臂还没本王的手腕粗,仔细着,别把你伤到了。”
他摩拳擦掌撸起袖管来准备应战,李锦琰抱不平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是她自己要跟本王比,也是她自己抓的阄,所有的事都依着她来,本王何曾欺负过她?若是不比,这第一轮便算是本王胜了。”
沈辞忧表面上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实则是在便利店里挑选可以应对这场比试的东西。
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枚大力丸上。
那是她第一次进入便利店时就看见过的东西,今天刚好打折,只需要50积分。
她看了一眼说明书。
50积分可以兑换一枚大力丸,服用之后24小时内可变得力大无穷。
这东西不是正合适?
方才听了恭顺王的羞辱沈辞忧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起自己从前被恭顺王那十几本自传所支配的恐惧,她心里就更气。
所谓新仇旧怨,今日便一并报了!
她用自己仅存的积分将大力丸兑换出来,向李墨白讨了口茶水,将那枚小小的丸子和水服下。
方下肚,她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她眼带鄙夷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恭顺王,“恭顺王小胳膊小腿儿的,若是我与你比试不小心伤着你,那可不好了。”
她目光悠然荡向那名身形健壮可徒手举起两百斤大鼎的力士,随手一指,道:“你来。”
李锦琰惊呼,“嫂嫂你疯了!?你跟他比?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胳膊肘给你掰折了......”
李墨白虽然知道沈辞忧吃了大力丸,但是对于那东西的功效他知之甚少,心里也担心万一闹出什么意外来会伤着沈辞忧,“不要逞强,你只需和恭顺王比就是了。”
“无妨皇上,要比就要挑恭顺王府上最得意的门客。既然当日是他赢了靖王,那么今日嫔妾和他比试胜了他,让恭顺王归还从前赢靖王的那些钱银,才算是师出有名。”
旁人再劝沈辞忧也不听,只一味的挑衅‘作死’。
而恭顺王则笑得合不拢嘴,“沈小主实在是女中豪杰,既然你有此自信,本王也愿意开开眼!王勉,你去应战。记着,使出一分力就好,沈小主到底是女子又是皇上的宠妃,伤着她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勉笑着应下,而后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力量的比试。
王勉手臂肌肉紧实,小臂比沈辞忧大腿都粗,沈辞忧白皙的玉臂与他对比起来,实在是瘦弱的可怜。
二人手掌相握的瞬间,王勉用了一分的力道,却见丝毫掰不动沈辞忧的手腕。
见她神色轻松,笑着说道:“你可用尽全力,不必留情。”
于是王勉逐渐增加力度,三分力,五分力,九分力。
直到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自己攒劲憋得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沈辞忧的脸上仍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你用尽全力了?那我可要发力了哦~~”
这话才说完,便听‘咔嚓’一声,王勉的胳膊肘就被她给掰折了......
他的肘关节处刺出了森白的骨头,痛苦惨叫着摔倒在地来回打滚。
此情此景,满殿骇然。
恭顺王被吓得面色青白,李墨白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李锦琰手掌发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哆嗦道:“哥......我敬你是条汉子!你......珍重!!”
最尴尬的还要数沈辞忧。
因为她刚才压根就没用力,她只是挪了挪手腕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再发力......
谁知道她只是动了一下,就给人家弄残废了......
(卑微作者写在作家的话里面的东西好像没人看!占用你们一行字的时间,追读追读追读啊喂!星期一就出二轮PK结果了,如果过了我就加更!!爱你们~)
59、终于一起了
“恭顺王,这算我赢了吗?”
沈辞忧浅笑着看向恭顺王,顺带双手抱拳,将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恭顺王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连忙命人取了三万两银票来递给李锦琰。
李锦琰笑得合不拢嘴,兴奋的抓着沈辞忧的肩膀蹦蹦跳跳,“多谢嫂嫂!嫂嫂对我最好了!”
沈辞忧被他晃得眼晕,李墨白则沉下眸色瞥了他一眼,肃声道:“你的手往哪儿放?”
“啊哦~哥吃醋了~”
“朕朕才没有!”
说是如此说,但他的脸却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经此一事,恐怕恭顺王日后再也不敢找李锦琰赌博了。
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被沈辞忧掰断胳膊的人会不会是他。
了却这一桩事后,众人一并回了靖王府。
今儿李锦琰高兴,命府上小厨房将名贵的食材都取出来坐一桌丰盛的晚宴,用以酬谢他的皇兄皇嫂。
一时兴起,他还嚷嚷着要亲自下厨,一溜烟人就跑没影,只剩下沈辞忧和李墨白单独在正殿对坐着。
李墨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打趣道:“你力气还挺大。”
沈辞忧一脸尴尬,“回皇上的话,嫔妾从前在家中是做惯了粗活的,力气自然比寻常人大一些。”
“哦,这样?”
李墨白知道那大力丸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功效,于是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早跟朕说?朝阳宫的布置朕看了几年有些厌烦,奈何里面一些大件的装饰总得四五个人才能挪走换了新的来,朕觉得吵闹就将此事暂缓。你是朕的后妃,又力大无穷,做事也细心,这样的事交给你做最好。回宫后,你就将朝阳宫正殿那十二尊纯金打造的佛像统统搬出去,再换了内务府新做的来。”
“皇上!嫔妾”
“朕知道辛苦你了,你做好这事,朕多给你些赏赐,总不会亏待你。”
沈辞忧:【你可太狗了,我愿封你为犬王!】
既然今夜要留宿在靖王府上,那自己晚上睡在哪里肯定是李锦琰安排的。
想到这,沈辞忧便佯装自己腹痛要去方便一下向李墨白告了退,而后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刚一进厨房,就被里面呛人的烟气熏得咳嗽连连。
锅里的热油已经开始冒烟了。
而此时,李锦琰正拿着一把小刀跟地上乱跑的几只螃蟹进行着‘殊死搏斗’。
“你别跑!你再跑我插死你!”
“哎?你别过来!你别夹我!你再过来我插死你!”
沈辞忧: ̄□ ̄||
“王爷,您到底是让它们别跑,还是让它们别过来?”
沈辞忧上前徒手将几只螃蟹捏着后壳捡起,丢入了放满水的木桶中,又将已经烧得冒烟的铁锅从灶台上端下来放到一旁。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嫂嫂.”靖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我哥喜欢吃香辣蟹,他好就都没有来我府上了,我就想亲手给他做一道菜。”
“你这么个做法,我倒担心螃蟹把你给炒成了一盘子菜。我从旁指导你,你自己做,如何?”
李锦琰欢喜道:“那便有劳嫂嫂!”
在指导李锦琰做菜的时候,沈辞忧打探道:“我第一次来靖王府,看着很大,空房应该也不少吧?”
“二十多间吧,凝轩堂是专门给我哥留的房间,已经命人轻扫过了。”
“哎,你皇兄就好了,我夜里换了陌生的地方睡觉本就心神不定的,若还是自己一个人独睡,恐怕更要难以成眠。”
“那嫂嫂就和我哥一起睡就好了呀,你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我哥肯定更照顾你了。这些年来除了皇后,我还没见过我哥带别的嫔妃出宫呢~”
“说是如此说,但总归是在你府上,我和皇上睡在一间房,总要让人传出去说皇上对我盛宠太过,反而不好。为着这些,皇上肯定也会让我独处一间房的。”
沈辞忧蹙起眉头,瞧着十分忧心的模样。
李锦琰见状连忙劝道:“没事没事,嫂嫂不怕。我府上说有空房也有,说没有即刻也能没有。”他唤了家丁入内,吩咐道:“今日皇兄莅临王府,江都时疫才过去,府上上下一定要全面消杀,断然不可让皇兄沾染丝毫的病气回宫。”
等家丁按着吩咐下去办事后,李锦琰这才鬼精灵地冲沈辞忧挤眉弄眼着,“嫂嫂放心,那些房间消毒是要用到食醋和艾叶的,那些东西味道大了去了,熏过后三五日都住不了人,如此嫂嫂就能和我哥一起睡了~”
沈辞忧笑,“靖王殿下当真足智多谋。”
李锦琰笑得比她还乐呵,“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用过晚膳后,李锦琰就开始安排起了住所。
“哥,凝轩堂一直打扫着,你跟嫂嫂可以早些歇息。”
李墨白微微皱眉,“朕是朕,她是她。给她另择住处。”
“啊?那没有了.”李锦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前阵子江都闹了时疫,又有天花,今天哥来家里,我就让下人把别的房间都消毒了。那里面好重的醋味,还有艾叶,嫂嫂有着身孕,是不能住在那种地方的。”
李墨白瞥了沈辞忧一眼:她有个der!
但他又不能让李锦琰知道沈辞忧是假孕,于是只得道:“那便让沈答应睡在凝轩堂,朕跟你睡。朕许久都没有与你好好儿聊过天,今夜咱们”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李锦琰脸上写满了拒绝,“咱们两个大男人干嘛要睡在一张床上呀?我不.”
沈辞忧:【呵,看来靖王也知道狗皇帝是个弯的,害怕和他同床共枕,担心自己‘清菊’不保呢!】
李墨白瞪了沈辞忧一眼: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最终,在李锦琰的软磨硬泡撒娇耍赖下,李墨白终于勉强答允了今夜和沈辞忧共宿凝轩堂。
沈辞忧心底一阵狂喜,一边吐槽李墨白好忽悠,一边提前庆祝80积分白嫖到手!
李墨白瞧着沈辞忧得意模样,请冷一笑。
【朕是看你可怜,怕你被扣完了积分再完不成任务积分成了负数要得惩罚才会帮你一把。你若夜里睡觉敢对朕动手动脚,朕绝对饶不了你!】
60、暴君竟是受虐狂?
初秋的夜,静谧而微寒。
李墨白更替了寝衣坐在榻沿,打量着立在一旁卸去妆容,姿容清丽秀雅的沈辞忧。
他本是想让沈辞忧在暖座上睡一夜的,但今夜格外冷些,因还没有到节气王府里也没有上好的红罗炭,若是燃了粗炭取暖,那这房子可就要呛得睡不成人了。
想着沈辞忧到底是女子,于是李墨白便动了恻隐之心,许她与自己同床共枕。
但是睡觉前,他得先确认几件事。
“睡觉可安稳老实?”
“安稳老实。”
“可会磨牙放屁打呼噜?”
“不会不会,皇上放心,嫔妾没有那些陋习。”
“朕睡得浅,你莫要乱折腾,可明白?”
“嫔妾明白!”
“嗯。”李墨白浅浅嗯了一声,而后拍了拍床榻内侧,“你睡里面,朕睡外面。方便朕起夜。”
“那嫔妾要是想起夜怎么办?”
“你?”李墨白扫了她一眼,嗤笑道:“憋着。”
如此,二人就这样‘相敬如宾’的睡在了一张床上。
许是今日折腾了一日的缘故,彼此都有些困乏,没一会儿两个人就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夜色擦黑,乌云蔽月之际,李墨白觉得阵阵寒意袭来,于是由梦中惊醒。
他身上盖着的被衾此刻已然被沈辞忧全卷到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
明明是一人一床被子,她为什么要把朕的被子卷走抱在自己怀里?
他清了清嗓,肃声唤了沈辞忧几声。
可她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压根就没有给李墨白反应。
无奈之下,李墨白只好自己去拽被子。
可被子刚拽过来盖好,眼睛还没闭上就又被沈辞忧给拽走了!
“你别扯朕的被子!”
“你别再扯了!”
“你别......”
他用力将被衾往自己身上拉扯,终于在使尽全力后一把将被衾从沈辞忧的怀中给拉了出来,却料不到下一刻,沈辞忧忽而翻过身来,一手搭在李墨白的胸膛之上,双脚紧紧将他夹住,将他死死地抱在自己怀中。
此刻的沈辞忧犹如一个人形挂件,就这般挂在了李墨白的身上。
李墨白想要挣脱,却撼动不了沈辞忧分毫。
废话!
她吃了大力丸,谁能推得动她?
沈辞忧就这般紧紧地抱着李墨白,而她勾住李墨白脖颈的手臂,几乎要勒得李墨白窒息过去......
“你给.....给朕......撒开!”
就在李墨白快要断气的时候,沈辞忧仿佛是做了个个噩梦,她浑身一个激灵,而后左脚不受控制的向前一踹。
这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了李墨白的屁股上,又因为大力丸的功效还未过期,导致李墨白不止被踢下了床,还飞出去了七八米,头撞在了门框上,当即昏睡过去。
次日清晨,睡了一夜好觉的沈辞忧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却见自己身旁空落落的,并不见李墨白的踪影。
她惊悸起身,才见李墨白不知为何躺在了门口的地上。
对于自己昨天晚上睡梦中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沈辞忧没有丝毫记忆,她连忙起身,趁着大力丸的效果还在,抱着李墨白像是抱着一只小狗勾一样抱回了榻上。
李墨白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沈辞忧正坐在榻前,手托腮盯着自己看。
他回想起昨夜被沈辞忧踢下床的惨痛经历,指着他刚要斥责,却半晌都没有骂出口来。
他在心里细细算了算时辰,这个时候沈辞忧身上的大力丸功效好像还没有解除......
万一她一会儿哪根筋不对了拍自己一下,自己岂不是要提前驾崩?
于是他耐着性子,冷笑着说了一句,“你昨天晚上睡得可舒坦。”
沈辞忧心虚地点头,又试探问道:“皇上可舒坦?”
“舒坦!朕舒坦极了!阿嚏!”
话都没说完,他便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想起自己昨夜被沈辞忧支配的恐怖,他仍觉得不寒而栗。
在这疯婆娘的大力丸效果没有解除之前,自己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于是他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去,“朕有事要跟靖王商议,你自己歇着吧。”
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滴滴滴,滴滴滴。警告,警告。】
【宿主未完成任务,任务宣告失败。宿主积分-40,现存积分负40.】
没有完成任务?
怎么会没有完成任务?
【我明明跟他睡了一晚上,为什么会任务失败?】
【宿主......你没跟暴君睡一晚上,你只睡了半晚上。】
【什么意思?】
【我现在将昨天晚上的场景重现在宿主的脑海中,宿主自己看过就知道了。】
然后,沈辞忧的脑海中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播放着她昨天晚上做过的那些好事。
她是如何抢夺李墨白的被子,又是如何双腿将他夹住死死的抱在怀中险些将他给闷死,又是如何一脚将他给踢下了床,让他在冰凉的地上睡了一整夜......
这样花样作死,还是在李墨白清醒的时候花样作死,沈辞忧顿时觉得自己后脖颈一凉。
【不应该啊......我昨天晚上都快把他给折腾死了,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对我笑?为什么还要说他昨天晚上睡得很舒坦!?】
【这......小坨坨就不知道了。你们人类不是有一类人,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事吗......】
【天呐!没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竟然是个受虐狂?可不对呀,受虐狂在受虐的过程中肯定是享受的,但我看昨天晚上他那表情恨不得把我给杀了,可没有一点享受的感觉在......】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解释了。】小坨坨‘嘻嘻’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他对别人零容忍,对宿主却毫无底线可言。如果他不是受虐狂的话,那么他这些奇怪的举动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喜欢宿主!】
【不可能!自从我见到他之后就一直在花样作死,他喜欢我什么?喜欢被我虐吗?】
【宿主的确是在花样作死,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你多次作死被他发现后,却还能完好无缺的活到现在呢?】
沈辞忧默默然,不知道如何接系统的话。
而她的心跳,也不受控的加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