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新任务:鸳鸯戏水
御花园赏花?
他日理万机的,哪里有时间陪着她去赏花?
李墨白本想拒绝,但是自己才答应了沈辞忧让她随便提要求,人家提了要求自己又拒绝,似乎显得他有些没风度。
于是他便颔首应下,“明日午后,朕来你宫里接你。”
这天晚上,李墨白前脚刚走,沈辞忧洗漱过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小坨坨却突然冒了出来。
【宿主宿主~你先别睡~】
【小坨坨?】沈辞忧有些疑惑:【这个点儿不是你下班的时间吗?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小坨坨也有些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宿主那边的信号干扰越来越强了,白天我基本上都联系不上宿主,所以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我也不能及时的通传给宿主。没办法,就只好熬夜加班,看什么时候能和宿主联系上。】
沈辞忧吐槽:【你们那个什么破时空管理局现在还没有修好这个bug吗?这都多久了?】
小坨坨:【不是的宿主,时空管理局的bug早都修好了,别的系统和自己的宿主联系就不会有障碍,只有我跟你之间才会有......】
【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了领导,他们说很有可能是在你身边存在一个比我们这些系统还要厉害的系统,所以它占据了你的信号。】
【我的身边?】沈辞忧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身边也不存在看着像是穿越过来的人啊?
【我身边要是有比你还厉害的系统,那他干嘛要待在我身边?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还是土著?】
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小坨坨的解答范围之内了。
它只能趁着现在信号还很强,先把任务给沈辞忧布置了:【滴滴滴,新任务‘和暴君鸳鸯戏水’,任务完成积分+150,任务失败积分-100~还请宿主在24小时内完成任务!】
后来沈辞忧再想跟它多说一会儿话,但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一阵阵的电流‘滋滋’的声音,小坨坨就再没了动静。
看来是信号又断了。
沈辞忧也没多想,毕竟出现bug这件事她也无能为力。
只能是系统给她布置什么任务,她就完成什么任务吧。
她闭眼进入了便利店,检查了一下便利店和从前有没有什么区别。
在看见便利店一切都完好后,沈辞忧长舒了一口气。
嗯,只要便利店还在,她能购物,那么系统时有时无的信号,对她的影响就不算太大。
第二天午后,李墨白依照昨天的约定,准时来了凤鸾宫。
他里在门外,本来想让人进去通传一声将沈辞忧叫出来,但是佩儿却说,沈辞忧在房里将自己关了一早上了,谁叫门她也不肯开。
见佩儿说话那紧张模样,李墨白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沈辞忧会出事。
于是关心则乱,快步赶去了寝殿,推开了寝殿的房门。
门一开,他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被缭绕的云雾所包围。
他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沉声道:“皇后,你在做什么?”
然而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寝殿内,烟雾的浓密程度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李墨白不知道这些烟雾是从哪里来的,于是便一边喊着沈辞忧的名字,一边在寝殿里来回摩挲着。
忽地,他脚底下不知道猜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下向前滑去。
而后便一头栽进了沈辞忧的浴桶里。
沈辞忧吓得尖叫:“啊啊啊!!!什么人!?哪里来的登徒子!?佩儿!琦儿!救命~~~~”
李墨白整个人都跌入了浴桶里,可以算是跟沈辞忧来了个亲密接触。
虽然房间里的蒸汽迷雾很浓密,但他离沈辞忧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见所有不能过审的东西。
他面红耳赤,心跳不由加快。
见沈辞忧还在喊,于是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闭嘴!”
沈辞忧听出了是李墨白的声音,这才惊讶道:“皇上?你这是......”
“娘娘!出什么事了娘娘!”
佩儿和琦儿应声赶了进来,“方才皇上来过,娘娘是不是......”
因为房门打开,雾气散去一些。
佩儿一眼就看见了和沈辞忧一起泡在了浴桶里的李墨白。
她笑得尴尬,连忙道:“不好意思皇上,奴婢、奴婢这就告退!”
说着像一只小松鼠一样灰溜溜地跑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两人将房门带上。
李墨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敢多看沈辞忧一眼,挣扎着从浴桶里面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极了落汤鸡。
“你、你洗澡就洗澡,为何房间里这么多雾气?”
沈辞忧道:“因为臣妾喜欢洗热水澡呀~皇上,你干嘛这么心急呀?”
她佯装娇滴滴的口吻说道:“臣妾还没有做好准备呢,皇上就一头扎进来了,搞得臣妾怪害羞的......”
李墨白的脸更红了。
【你害羞?你害羞个鬼!朕比你还害羞好吧!】
他清了清嗓,道:“那你自己慢慢洗,今日就不用去游园了。朕还有事,先......”
“皇上不会打算就这么出去吧?”沈辞忧看着湿透了的李墨白,笑道:“皇上现在这样子,出去了还不得让人当成掉入了御湖里?不如让三福拿了衣裳来,皇上在臣妾宫里换好了衣裳,擦干了身子再走吧?”
李墨白对镜自照,见自己的模样实在狼狈,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勉强应下。
三福得令很快回朝阳宫给李墨白取了衣服来替换,而李墨白换衣服的时候,沈辞忧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下来过。
他失忆了这么久,再加上自己有着身孕,别说吃荤了,她已经很久连肉腥味都没闻见了。
如今看着李墨白沟壑般的腹肌和薄隆的胸肌在水渍的浸润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皇上近来好像又精壮了不少呢~~~”
李墨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转过去!不许看!”
沈辞忧笑,“皇上干嘛害羞呀,孩子都生过的人了,还有什么是彼此没见过的呢?”
李墨白表示:这个如狼似虎的‘小娇妻’,怎么说起话来一点都不懂得避忌?
如此口无遮拦,朕......
朕还挺喜欢的.......
377、系统失灵了
擅于钻bug的沈辞忧,这次成功解读了系统发布的任务有什么bug可钻。
鸳鸯戏水,不就是两个人一起泡在水里吗?
戏不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都下水。
今天她房间里面的这些雾气,都是她用干冰制造出来的。
而李墨白脚下打滑猜到的东西,也是她提前倒在地上的头油。
通过精准的计算,算好李墨白的身高已经距离浴桶的距离,将头油倒在地上,确保他只要摔倒就会一头栽进浴桶来,完成自己的‘大计’!
诚然,现在眼前的结果正如同自己的预料一模一样。
甚至还多奉送了一出‘美男出水’图,这波不亏。
李墨白穿好衣服后,红着脸就要走。
沈辞忧却道:“皇上要去哪儿?”
“回尚书房!”
“皇上昨天答应了臣妾要和臣妾一起去御花园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皇上反悔了吗?”
李墨白:“朕整个人都掉到你的浴桶里去,身子也让你看了个干净?还不够?”
嗯,话里的意思是,他的身子可比御花园里的花儿要好看多了。
沈辞忧才不管他,“不成,皇上不能耍赖。您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没办法,谁让自己昨天答应她了?
现在就是硬着头皮,李墨白也得跟沈辞忧去游园了。
两个人结伴成行的时候,在路上还遇见了宸妃与惠妃。
宸妃和惠妃见沈辞忧和李墨白在一起,先是有些惊讶,很快神色又恢复了如常,笑着迎上去,“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沈辞忧道:“平身吧。今日你二人好兴致,竟也来了御花园?”
惠妃道:“是说呢,可赶巧了,皇上也来了。”
李墨白简单敷衍了她们两句,拉着沈辞忧就走。
沈辞忧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远些后向李墨白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偶遇也是缘分,不如就和两位姐姐一同游园就是了,干嘛要拉着臣妾走得那么急呢?”
李墨白脸色一沉,道:“你以为她们当真是在瞎转悠?”
“昨日三福告诉朕,有御前的小太监和后妃私下里互通消息,将朕的行程卖给后妃,以便她们和朕‘偶遇’。这两日,惠妃和宸妃几乎日日都能出现在朕面前,朕不喜欢算计,所以更懒得搭理她们。”
沈辞忧心想,这钢铁直男的鉴婊能力还是很可以的。
于是沈辞忧故意装出一副绿茶的调调,“那姐姐们也是太在乎皇上了才会如此。她们也是皇上的妾室,皇上何必对她们如此冷淡呢?”
“哦?你是觉得朕对她们冷淡了,你替她们觉得心里不舒坦?”
李墨白冷笑道:“这事好办。既然皇后如此识大体,懂得体恤别的妃嫔,朕也不好拂了你的一片好意。朕现在就把她们叫过来,跟咱们一同赏花。”
李墨白转身就是一个要走的假动作,沈辞忧也不拦他,静静看着他演戏。
她只顾自己逛自己的,想着等下李墨白肯定自己就回来了。
谁知道等了半天,没等到李墨白,却等来了三福。
“皇后娘娘,皇上说御前还有事儿,就先回尚书房了。”
沈辞忧:【这个死直男!哄我一句都不会吗?看出来我在阴阳怪气了,就不会不拆穿我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行吧,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支开了三福,沈辞忧一直在御花园里来回踱步。
她气得随手就将开艳的花朵攀折下来,丢在地上,还不忘再踩两脚。
正发着脾气,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一把低沉抓耳的声音,“让朕走,又自己在这儿生闷气?”
她惊喜回头,见李墨白正立在身后,含笑看着她。
“皇上......”
“你从前也是这样爱使小性子?”
沈辞忧从前可没有爱使小性子,她只是每天不作死就觉得浑身不痛快而已。
不过她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啊~皇上还说您最喜欢臣妾使小性子了。”
李墨白:【怎么朕原来这么变态的吗???】
彼此开了两句玩笑,最后李墨白还是陪着她在御花园里游玩了一下午。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花儿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这日日都来的御花园有什么好玩的。
但见沈辞忧脸上常挂着笑颜,他似乎也被感染了一样,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玩了一整天,晚上又一同在凤鸾宫吃了晚饭,堆积了大半日的政事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李墨白就先回了尚书房去批阅奏折。
而闲下来的沈辞忧,这才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明明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什么小坨坨不出来聒噪?
她在心里叫了它几声:【小坨坨,小坨坨你在吗?】
【小坨坨?】
无论她怎么叫,小坨坨也没有反应。
她又在自己的胸口上砸了两拳,打得自己胸口都发闷了,小坨坨还是没有回应。
她这才想起了小坨坨昨天跟她说得那番话。
自己要想联系小坨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件随缘的事了。
沈辞忧还记得自己之前剩下的积分有450分,于是她钻进了便利店,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积分还剩下多少。
看一眼余额,积分有整整600分。
也就是说明她的任务是完成了的,积分也到账了,可能是因为信号弱的原因,小坨坨暂时联系不上她吧。
于是她决定先睡一觉,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试试。
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她仍旧无法联系上小坨坨。
不单是这样,便利店似乎也开始变得难进入了起来。
以前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象着便利店,那个便利店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但是现在,十次总有三四次,她没有办法进去。
这下沈辞忧觉得有些慌了。
她能在启朝混得‘风生水起’,最主要还是依靠系统和便利店的帮助。
自己虽然十分了解启朝的历史,但是现在启朝的历史已经被她给彻底改变了。
如果没有了系统和便利店的帮助,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下次再遇到麻烦的时候,该如何度过。
378、血灵芝
第378章血灵芝
和小坨坨相处了这么久,说实话,它对于沈辞忧而言早已经不是个冷冰冰的系统了,它更像是一个有血有人的人,只不过住在了沈辞忧的身体里而已。
沈辞忧的这份失落一直持续了四五日,这期间,她一直没有办法和小坨坨联系上。
她脸上的愁容连佩儿都看得出来,“娘娘这两日怎么了?皇上也常来咱们宫里,和娘娘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奴婢瞧着都快跟皇上失忆前差不离了。为何娘娘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么?”
沈辞忧总不能跟佩儿说实话吧,说了她也听不明白。
于是她只能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佩儿道:“娘娘,今天是吴院判来给您请平安脉的日子。”
“他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沈辞忧粗略算了一下,自己似乎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过吴世匿了。
等他入内来给自己请脉的时候,沈辞忧便问他,“你这阵子在忙什么?好像不在宫中。”
吴世匿笑道:“娘娘猜猜看?”
“谁知道你又忙着去什么地方骗别人的银子。”
吴世匿有些错愕,“啊哈?在娘娘眼里,微臣竟然是如此卑劣之人吗?难道银子对微臣就这么重要?”
沈辞忧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道:“是啊,不然呢?”
吴世匿忽而敞声笑道:“知我者莫过娘娘也~嘿嘿,这两天不是看宫里也没什么事,所以就出宫去接了几个私活,都是帮人看重症的,救回了三条人命,这也算是功德事吧?”
沈辞忧:“就是不知道你这三件功德事又让你的荷包鼓起来了多少?”
吴世匿将手从沈辞忧的手腕上挪下来,“这可是微臣的秘密,可不能随便告诉娘娘。娘娘这一胎脉象已经十分稳定,看来这段时间喝下去的那些苦口的汤药还是有作用的。”
“他可是在我肚子里折腾坏了。月初开始就能感受到他在里面翻江倒海的,可有劲得很。”沈辞忧试探地问道:“是个男孩儿?”
吴世匿点头应下,沈辞忧便觉得头大,“怎么又是个皇子?公主多可爱啊,要这么多皇子做什么......”
“娘娘这天大的好福气,旁人盼都盼不来,你却还嫌弃。”吴世匿岔开话题,又问,“这段时间,皇上和娘娘之间相处的怎么样?”
沈辞忧:“是比从前相处的要好一些,失忆了总归也是不记恨本宫,当做陌生人一样重新相处,当初他是如何钟情于本宫的,不过是同样的路再走一遍而已。”
“但从前娘娘和皇上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皇上都不记得了,岂不是很可惜?”
“可惜又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了,他一旦忘记本宫,就不会再想起来了吗?”
吴世匿在自己的腮帮子上轻轻拍打了一下,“是微臣自己学艺不精,跟娘娘乱说话了。后来又翻阅了大量的医典,皇上之所以会对娘娘那般,是因为他的体内用了娘娘的血液的缘故。南七山上有一株血灵芝,若是将它摘下,以血为引,制成药丸让皇上服下,皇上自然就会恢复到从前。”
“那你不早说?”沈辞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焦急发问:“那东西很难得吗?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说。”
吴世匿:“是难得,但却和银子没什么关系。”
沈辞忧:“什么意思?”
吴世匿:“因为血灵芝一旦被采集下来,根离开了土壤,至多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会枯萎。所以一定要在他枯萎前将它炼制成丹药。而要想用这个丹药解除皇上的后遗症,就必须同样以娘娘的血为引。而且必须是鲜血。”
沈辞忧想了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宫必须得跟你一同出宫,去南七山采集下血灵芝后,再用自己的血为引,让你立刻将丹药炼制出来?”
吴世匿颔首道:“娘娘聪慧,确是如此。但这件事颇有难度,恐怕很难做成。南七山距离启朝少说也有千里的路途,即便策马而行,最少也得三日的功夫才能赶到。”
“加上采药炼制还得一日,也就是说,最起码得留足七日的功夫,才能成事。大那是娘娘是皇后,中宫怎么可以离开皇城七日?”
他说着摆了摆手,“罢了,这件事还是不要想了,娘娘还是好好儿与皇上相处。从前的记忆是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两个人的以后。”
道理沈辞忧都懂,李墨白记不记得从前的事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对于李墨白自己来说,却是相当重要。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生命中最欢乐的记忆就这样缺失了一角,这样的人生到底是不完整的。
所以,她很想帮李墨白找回他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她问:“是不是只要本宫能腾出七日的时间,你就可以炼制出治好皇上后遗症,并让他恢复记忆的法子?”
吴世匿颔首应下,沈辞忧又道:“那他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后,这段时间和本宫相处的记忆,他还有吗?”
“自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皇上自然也会记得。”
沈辞忧:“那就好。你回太医院去等本宫消息,顺便去买两匹快马在宫外候着,咱们随时准备出发。”
吴世匿:“娘娘有把握可以说服皇上?”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本宫自有本宫的法子。”
说服钢铁直男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了。且不说她是皇后,就说她肚子里还怀着身孕,李墨白就肯定不会让她乱跑犯险。
但是他答不答应又如何呢?
沈辞忧压根就没有打算跟他坦白交代这件事。
自己直接跑掉不就完了?
反正她有李墨白给她的免死金牌,见金牌如见圣上,她拿着那枚金牌就可以随意出入皇城内外。
自己这一走,李墨白最快也得第二天才会发现她不见了,等他派兵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和吴世匿跑远了。
等到丹药炼制成功,她回宫之后想办法让李墨白把丹药吃下去,这样他从前的记忆就回来了,知道自己这样乱来,最多也只是训斥两句,估计到时候连重话都不忍心说。
379、忧忧偷跑出宫
第379章忧忧偷跑出宫
如何偷跑,怎么偷跑,这也是一门学问。
宫门下钥的时间在子时,所以沈辞忧肯定是要在子时前离开皇城的。若不然等宫门下了钥,再想离开只拿一块令牌可不成,必须的要李墨白的手令或者口谕。
但是如果早走的话,万一李墨白晚上一时兴起来宫里找她,发现她人没有在,再让三福彻查一番,很容易就会发现她溜出宫去。
如果前脚才走后脚就被发现了,那她和吴世匿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就极高。
到时候非但没有恢复李墨白的记忆,还被他抓包自己和吴世匿‘私奔’,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此,沈辞忧进行了缜密的布局与规划。
首先她得确保李墨白百分百不会来凤鸾宫,其次才能逃跑。
于是她专门挑了一天,白天的时候以送糕点为由,去尚书房给李墨白送了好多次好吃的。
每次去,她送完吃的也不走,就赖在那跟李墨白东扯西扯的,反正就是不让他批奏折就对了。
李墨白有个习惯,那就是奏折他必须当天批完,如果批不完的话,他就浑身难受,哪怕晚上不睡觉,也要把今天的事情在今天处理完。
被沈辞忧这么一耽误,他白天自然就没有功夫批阅奏折了。
而后沈辞忧在最后一次送糕点的时候,又对他说:“皇上,晚上我准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你晚膳的时间记得过来哦~~”
李墨白低头看看堆积如山只批阅了三四本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朕今日还有事,晚上就不......”
“皇上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沈辞忧截断了他的话,问道。
李墨白摇头答不知,沈辞忧便道:“今日是咱们当初第一次牵手的日子。”
她装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我都忘了,皇上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那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任谁瞧见了都要心疼。
李墨白也抵不住她这样装可怜,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吧好吧,朕去就是了。”
沈辞忧的苦瓜脸瞬间扬起了笑容,凑上前去在李墨白的脸颊上深深亲了一口,“我就知道皇上对我最好了~~”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沈辞忧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要过什么节日。
李墨白最近常来沈辞忧宫里吃饭,且都是些可口的多肉菜。
这些肉菜要想烹调的好吃,就少不了要多添调料,并用重油。
他又是个对自己身材管理十分严格的人,在沈辞忧这里吃上一顿,回朝阳宫去就得多做些运动,才能将这些食物消化掉。
如此一来,更浪费了自己批阅奏折的时间。
偏偏今天的沈辞忧还异常反常,吃饭就吃饭吧,吃完饭了又说自己肚子疼,把吴世匿叫来给他问诊了半天。
李墨白关心则乱,便一直在门外候着。
寝殿内,吴世匿和沈辞忧对坐在暖座上嗑着瓜子。
两人小声密谋着:
“娘娘,今夜能成事?”
“你放心吧,皇上的奏折就批阅了几本,堆起来都快比他人还高了。咱们在里面多耽误一会儿时间,我保证他今天晚上不到二更天,肯定睡不成觉。”
两个人有的没的在寝殿里闲扯了两刻钟,吴世匿才从寝殿而出。
李墨白道:“皇后情况如何?”
吴世匿:“皇后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至于肚子疼的原因,多半是......吃多了。”
李墨白哭笑不得,进去看望了沈辞忧一眼后,便说自己还有政事在身,匆匆走了。
几乎是他前脚才走,沈辞忧后脚就背着行囊拿着免死金牌朝宫外走去。
她吩咐佩儿,“若是皇上问起来了,你们就说伺候本宫休息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没见到本宫人了,可别说漏嘴了,知道吗?”
佩儿连连应下,但却一脸的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和吴院判出宫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还是让奴婢跟着伺候娘娘般?”
“你跟着?”沈辞忧连连摆手,“我自己走了还好说,你要是跟着我一起走了,那皇上肯定会怀疑的呀。就这样,你能帮我拖一天是一天,我回宫给你带好吃的!”
佩儿又不爱吃,她只是担心沈辞忧。
但沈辞忧执意如此,她也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性子来。
沈辞忧一路行至顺畅门,侍卫给她请安之后,听她肃声道:“皇上有事要让本宫出宫去办,你们让开。”
侍卫们面面相觑,为难道:“这......皇后娘娘,咱们也没听到皇上让您出宫去的信儿啊。再说,您一个人出宫也不带着人伺候,这多威胁。”
“宫门外有皇上的人负责接应本宫,皇上和本宫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一一给你们交代?”
沈辞忧有些不耐烦地掏出了免死金牌,亮给他们看,“看得见这是什么面?”
见金牌如见圣上。
侍卫们齐齐跪地,“奴才该死,快,给皇后娘娘放行。”
于是乎,她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趁着夜色走出了皇城。
城门外一里地,吴世匿牵着两匹马已经等候沈辞忧多时了。
见沈辞忧常服而出,褪下华服,远远朝自己笑着摆手打招呼。
他嘴角微微扬起,用很弱的声音吐槽了一声,“这傻丫头。”
沈辞忧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吴世匿身边,一脸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怎么样?我跟你说我能出来吧~”
“娘娘当真厉害。”吴世匿牵了一匹黑马给沈辞忧,“今夜咱们得多赶赶路,明儿个清晨应该可以赶到邳县。到时候在哪里,再找了客栈休息吧?”
“能多赶一点路就多赶一点,免得到时候被皇上给抓回去,可就尴尬了。”
沈辞忧跨步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像是练家子。
吴世匿感慨道:“嚯,看不出来皇后娘娘还有这本事?”
“这算什么?比这再烈的马本宫也骑过。快别说废话了,快些赶路吧。”
她双腿夹了一下马背,牵着马儿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先向城外行去。
吴世匿跟在她身后,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双脚。
他害怕她一个得意忘形从马上摔下来,毕竟像她这么糊涂的人,有什么意外发生在她身上,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380、抛绣球,招赘婿
二人一路马不停蹄,趁着夜色赶路,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有没有火光追上来。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大半夜,到了四更天,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沈辞忧的心才落在肚子里。
吴世匿也放慢了骑马的速度,“已经走出两百多里地,东南西北的,他们即便要追,不知道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抓瞎,咱们不用这么急。”
沈辞忧道:“这次跟你离宫,绝对不能在找到血灵芝将丹药炼制成功之前被皇上的人找到。不然皇上见我跟你在一起,还不知道该怎么胡思乱想。”
吴世匿打趣道:“到底是娘娘不信任皇上,还是皇上不信任娘娘?”
沈辞忧思忖片刻,才道:“我们之间本应该是相互信任的,但是信任的前提,是对方要做到让彼此足够的安心。”
“我瞒着皇上什么都没说就跟你跑出宫来,皇上如何能安心?要不是为了替他医治好后遗症,让他想起来我们之间的过往,我也不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出宫来。”
吴世匿耸肩摇头:“我倒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罢了,还有一百里左右就能赶到邳县,快些赶到,就能快些休息了。”
二人一路策马疾行,终于在天刚打亮的时候,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邳县。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当地是靠纺织业作为主要经济来源的,民风也算朴素。
吴世匿找了一间客栈,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让沈辞忧先回房去休息,他则带着马儿去马棚里喂些饲料。
沈辞忧累极了,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几乎是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路上,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还算争气,很少有闹腾自己的时候。
睡着后,沈辞忧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了现代,又遇见了李慕申。
这次李慕申带着她去了许多新鲜的地方游玩,在梦里,他们两个人竟然还牵了手??
沈辞忧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这个梦给吓醒的,还是被楼下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仿佛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外头晌午的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听街道上传来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人群中还不时有人起着哄。
沈辞忧有些好奇,于是趴在窗台上向下看去。
见是对面楼上一妙龄少女身着红衣喜袍,正娇羞地看着楼底下围拢的人群。
人群中,有一人怀里抱着个花球,被大伙儿围拢在了正中间。
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姑娘在抛绣球招亲。
沈辞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看看是谁这么幸运,能娶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哪知道却看见吴世匿在人群中挣扎着,哭丧个脸嘴里一直解释着,“别介!我就是个过路的!不然我把花球丢回去,大姐你重新抛一遍?”
他这番话激起了民怒,开始有人揪着他的领子斥责他,“你他娘的别不识好歹!潭姑娘可是咱们邳县出了名的大美人,家世好,又有教养,配你个小厮你偷着乐去吧,还在这儿别扭什么?”
吴世匿顺着那人的话,将花球一把就塞到了那人怀中,“潭姑娘这样好,我一介匹夫哪里配得上?我瞧着大哥你倒合适,不如你跟她成了吧?”
“你!你这小子!我看你分明就是欠打!”
沈辞忧在楼上看着这一幕直摇头。
【这是个什么憨批?好端端的没事干了接别人的绣球干什么?】
事情不能闹大,闹大了难免会惊动当地的官府,要是吴世匿被擒住了,很容易就会被朝廷的人发现。
无奈之下,沈辞忧只得硬着头皮去替吴世匿解围。
她匆匆下了楼,从人堆里挤进去。
吴世匿看见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冲她招手,“救命!”
大伙儿的目光一瞬间就投到了沈辞忧的身上。
论长相,论身段,她都是要胜过那个潭姑娘许多的。
在场的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这,这是谁?”
沈辞忧本来想说她是吴世匿的姐姐,可怎料吴世匿却抢在她前头开口,“这是我媳妇。”
说着,伸手就将沈辞忧勾进了自己怀里,“我与她外出做生意,攒够了钱正准备赶回家中去,途径贵宝地,实在是误打误撞接了潭姑娘的花球。”
他轻轻抚摸着沈辞忧的小腹,又道:“诸位都瞧见了,我媳妇还有着身孕,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去跟潭姑娘成亲呢?”
沈辞忧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看。
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满嘴胡说八道的吴世匿。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只能耐着性子,强装出一副笑脸来,点头应和着。
吴世匿向楼上的潭姑娘拱手一揖,十分诚恳地道歉,“潭姑娘,这件事纯属意外,实在对不住。”
女孩子经历这样的事,脸上臊得慌,哪里还好意思再继续招亲?
只见她娇哼了一声,猛然一跺脚,转身就回屋了。
吴世匿将绣球随便丢给了一名男子,灰溜溜地就带着沈辞忧跑掉了。
等走出人堆远一些,沈辞忧才撒开了他的手,在他的后脑勺用力拍了一下,“你有病?好端端的惹什么事?”
吴世匿一脸委屈,“我哪儿知道这边的百姓这么疯?我这不是怕你起来了饿肚子,去给你买吃的了吗?”
他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仔细包好的纸袋子。
层层展开后,里面放着的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葱花牛肉饼。
赶了一夜的路,回到客栈倒头就睡的沈辞忧这正是饿得不轻的时候。
而这葱花牛肉饼,可是她在现代最喜欢吃的早餐。
不过在启朝这么久,好像还没有见过有人会做这玩意儿。
没想到吴世匿竟然在邳县给买到了。
她接过牛肉饼来,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若是以后再当着别人的面胡乱给我编排身份,仔细我当面戳穿,让你难堪。”
吴世匿略带几分痞气一笑,“是吗?可我看方才说你是我媳妇的时候,你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呀?”
“你混账!”沈辞忧伸手就又向吴世匿的后脑勺拍了过去。
不过这次吴世匿学机灵了,侧身一躲,还对沈辞忧做了个鬼脸,搞得沈辞忧是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
381、夜听风雨声
第381章夜听风雨声
在邳县,能搞出这么大阵仗招亲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吴世匿这下算是得罪了邳县的‘大佬’,他担心再留在此地会被人寻上们来找麻烦,如此暴露行踪便不妙。
于是对沈辞忧说道:“咱们刚才在闹市上折腾了那么一处,邳县这地方恐怕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先赶路吧?”
沈辞忧一边吃着牛肉饼一边抱怨道:“可是我才睡了两个时辰,我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再说了,那马儿被咱们骑了一夜,你又要让它们赶路,你就不怕累死它们?”
“累不死,只是不在邳县住了,又不是不让它们休息。”吴世匿带着和沈辞忧回了客栈,让她先上去收拾行李,自己要去买点东西,一刻钟后在楼底下集合。
等沈辞忧拿着行李下来的时候,见吴世匿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大坨布,拖着它缓缓向他走来。
沈辞忧好奇道:“你这拿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吴世匿笑道:“这是简易帐篷,翻开之后空间很大的,住咱们两个人不成问题。而且这布的材质防水又不漏风,就是睡在野外也不会觉得冷。”
这不就是简单的行军帐篷吗?
只是这玩意儿在古代竟然也会有吗?
沈辞忧表示有些惊讶,但集市她也没去过,既然吴世匿能搞来这东西,她也就不必计较来源了。
两个人骑上马背,拖着行李,朝着邳县外奔去。
又成行了五十里左右,至一辽阔草原之上。
吴世匿将马匹拴在大树上,而后将帐篷在树下撑开。
那一坨布,在吴世匿的一番操作下,果然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最少三个人的帐篷。
沈辞忧朝帐篷里面瞅了一眼,见吴世匿还细心的在上面铺了一层软和的棉布,便道:“你出门到底带了多少东西?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咱们会在外头露宿吗?”
“娘娘忘了我从前可是四海为家的?这些都是活命的本事,自然都得掌握。”
沈辞忧频频点头。草原上,微风习习,卷着青草的香气,带给人几分困意。
沈辞忧打了个哈欠,吴世匿笑道:“都快困成猫儿了,快睡一会儿吧。”
沈辞忧却犯了难。
这帐篷只有一个,虽然里面可以睡不止两个人,但是到底男女有别,让她和吴世匿睡在一个帐篷里,多少有些别扭。
她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吴世匿看出了她的顾虑,便道:“娘娘是担心和我睡在一起会觉得尴尬?”
他笑着摆了摆手,“你睡你的,我又不困。况且这是在野外,咱们要是都睡了,万一哪里窜出来个猛兽什么的,咱们躲都躲不掉,到时候丹药没练成,反倒成了野兽的果腹大餐,岂不是凄惨?”
“你不困?”沈辞忧问,“早上我睡觉的时候,你去喂马,我起来的时候,你已经买早餐回来了。我至多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你这一番折腾,岂不是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睡够?”
“这算什么?从前云游的时候,两天两夜不睡觉的情况也有。我常年和各种各样的草药打交道,身子骨自然和寻常人不一样,娘娘不用担心我,快些休息吧。”
沈辞忧实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也不与吴世匿再争辩下去,猫着身子钻入了帐篷中,用草垫垫在头底下当做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夏末,蚊虫仍旧十分恼人。
虽然吴世匿一直从旁驱赶着,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飞进了帐篷里,在沈辞忧的耳边嗡嗡个不停。
吴世匿蹙眉,摇头低声道:“小家伙,谁你都敢咬啊。”
他打了个响指,在帐篷外面立马生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罩子。
所有蚊虫在接近这个罩子后,都会被烧成一抔灰。
而吴世匿则坐在帐篷外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辞忧看。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还是和从前一样。”
就这般守着沈辞忧,等到夜色渐浓的时候,她才转醒过来。
她闻见了扑鼻而来的香味,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幕,就是吴世匿架起火堆,正在烧烤的背影。
她起身凑近吴世匿,见他正在用树枝做成的竹签,刺透了剥了皮的野兔,正在炙烤着。
野兔肉外表焦脆,有油滴渗出,看着就十分有胃口。
她笑,“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尝到你做的烤兔肉~”
吴世匿回头看她,“醒了?”他拍拍身边的草地,“坐,马上就能吃了。”
等兔子烤好后,吴世匿撕下了一只兔子腿递给沈辞忧,“野外没什么调料,但是野兔的肉质本来就鲜美,你尝尝看。”
一口下去,肉香味在口齿中爆开,十分满足。
沈辞忧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一只兔子,后来吴世匿又用自制的弹弓打下来了一些禽类烤着吃了。
吃饱喝足,沈辞忧问他,“你要不要睡一会儿?换我守夜?”
吴世匿:“不用了,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靠在树干上睡了一觉了。”
沈辞忧觉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道:“那这样吧,下次露宿街头的时候,我睡在外面守着,你在帐篷里睡着,如何?”
吴世匿挑眉笑道:“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那便听你的。但是但愿咱们此行这一路上,再没有要睡在野外的时候。”
两个人本来结伴要继续赶路,但是吴世匿却突然叫停了正在解开马匹的沈辞忧,“别急,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沈辞忧好奇道:“怎么了?”
吴世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又望望天,道:“估摸着,快要下雨了。”
他拉着沈辞忧钻进帐篷里,几乎是在两个人才进入帐篷的那一瞬,天空中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雨点子跟小石头一样大,砸在帐篷上劈啪作响的,听得人心惊。
沈辞忧道:“你如何知道会下雨?”
“闻到了味道。”吴世匿将手伸出帐篷外,任雨水打落在自己的掌心,“不过这场雨下不久,估计最多一个时辰就会雨停。”
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在帐篷里面开始聊起天来。
外面的风声雨声不减,但帐篷内传出来的,却尽都是两人的欢笑声。
382、吴世匿搂了忧忧的腰
第382章吴世匿搂了忧忧的腰
和吴世匿预计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场雨约莫下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停了。
他们两个人是顺利躲过了大雨,但是两匹跟着他们的马儿可就惨了。
虽然是被拴在了树底下,但还是被淋得挂满了水珠。
他们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布料,将马儿身上的水渍尽量擦干净。
而后稍作整顿一番,就骑着马儿继续赶路了。
这一路上,沈辞忧骑着的那匹马儿似乎是有了情绪。
它跑了一会儿,就开始慢吞吞地走起路来。再走一会儿,又开始卧倒在地上不动了。
无论沈辞忧用什么方法,反正它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故意要和沈辞忧作对。
吴世匿掉头回来,看了一眼马儿的情况,便道:“它怕是跟咱们赶不了路了。”
吴世匿摸了摸马儿的鼻子,又看了看它的眼底,说道:“跟人一样,淋雨之后身体底子弱,生病了。”
“啊?生病了?”沈辞忧连忙从马背上下来,一边抚摸着马头,一边抱怨道:“这怎么办?要不你先给它治病?”
吴世匿一脸黑线,“娘娘,请你尊重我的职业。我是个医者,不是个兽医。”
沈辞忧:“这两者不是都差不多吗?”
吴世匿:“娘娘是说你跟马差不多,还是马跟你差不多?”
“额......”沈辞忧有些尴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让它在这儿趴着养病吧?咱们在旁边等着它病好了再走?”
“倒也不用。”吴世匿从那匹病了的马儿背上将沈辞忧的包裹拿了下来,他掂了掂,然后问沈辞忧,“娘娘这包裹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什么?”
沈辞忧道:“就是些衣服,干粮什么的。”
她的那个包裹,足足有半个她那么大,拎起来也十分费事。
“你们女人出趟远门,需要带这么多衣服吗?”吴世匿摇头,吐槽了一番后,道:“你现在选一身衣服带着,其它的东西就都丢了吧。”
说话间,吴世匿将自己的包裹也启开,只留了一身衣服,将其与的东西全都丢在了地上。
沈辞忧看着包裹里面装着的东西,那些可都是自己的心头好。
现在让她丢了,她还真是一个都舍不得。
于是她问吴世匿,“把这些行李都丢了,然后呢?”
“然后你跟我同乘一匹马儿,接着赶路。至于这匹马,就留在这儿把它放生了。咱们到了下一个地方之后,再买了新的马匹来。”
“可是我都不想丢,怎么办?”
吴世匿摇了摇头,“你要是都带着,这匹没生病的马儿也会被你给活活累死,你是打算接下来的路,用脚走吗?”
比起徒步的辛苦,沈辞忧宁愿舍弃一些衣服。
丢掉了多余的东西之后,两人同骑一匹马轻装上阵。
一开始,是沈辞忧坐在前面,而吴世匿坐在后面,环抱着她牵着马绳。
这是带人骑马的正常操作,但是这样的话就避免不了两个人之间的肌肤之亲。
吴世匿的手臂总是有意无意的会碰到沈辞忧的腰肢,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道:“你的手能收敛一点,能不碰我吗?”
吴世匿:“啊?娘娘以为我想碰你吗?那这不是难以避免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腰楼得更紧了......
沈辞忧大声呼喊道:“停停停!下马!我在后面,你在前面!”
“哦,那好吧。”
吴世匿勒住缰绳,与沈辞忧下马后换了位置。
这次,是他坐在前面,沈辞忧坐在后面。
而缰绳还是在吴世匿的手里。
沈辞忧两只手抓着屁股后面的马鞍,尽量不和吴世匿有肢体上的接触。
而吴世匿呢?
他总有想不完的歪点子。
随着他策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挑选的路也越来越颠簸,沈辞忧仅仅是两只手抓着马鞍已经无法在马儿身上坐住了。
她惊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向前,紧紧地环抱住了吴世匿劲瘦的腰肢。
“吴世匿!你是故意的!”
“啊?你说什么~?”
吴世匿策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装作听不清沈辞忧在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她将自己抱得越发紧。
“吴世匿!你慢点!你疯了吗!?”
“啊啊啊啊啊!吴世匿!你给本宫停下来!本宫要杀了你!”
“吴世匿!本宫要被你给晃吐了!
她虽然口中一直叫喊着、谩骂着,但却始终没有松开紧抱着他的手。”
后来喊累了,索性也就认命了。
只等这样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下一处村落。
吴世匿策马的速度刚一慢下来,沈辞忧就松开了紧抱着他腰肢的手,转而从背后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耳朵,“吴世匿!你找死吗!?”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这不是怕耽误了事儿,所以才加快了赶路的进度吗?是吓到娘娘了?”
沈辞忧觉得有些无语。
她冷着脸色令道:“你给本宫停下!”
吴世匿乖乖停马,沈辞忧下马后气扑扑走在前面,而吴世匿则一直遛马跟在后面。
“娘娘生气了?娘娘为什么生气呀?娘娘......”
“你闭嘴!”沈辞忧回头瞪了吴世匿一眼,吴世匿这才发现,她的脸颊羞红羞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他笑,“娘娘该不会是因为方才抱了我的腰,所以害羞了吧?”
“本宫会因为这种事害羞?”沈辞忧嘴硬,“本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害羞!?神经病!”
后来,吴世匿一直逗着沈辞忧。
她也从一开始的气闷不已,变成了后来的忍俊不禁。
两个人到了集市上,新买了一匹马儿,然后又去了客栈投宿,准备好好休息一天。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这天晚上,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城关闭了东西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小城里闹出了人命,为了害怕凶手逃走,所以才会选择关闭城门,彻查此事。
383、牵丝戏(一)
当地的官府好几年都没有遇到过人命的事,所以办案的效率不是很高。
他们封锁了现场,却一直都没有作为。
急着出城的沈辞忧与吴世匿无奈之下,只能帮着一起调查这起悬案。
多番打听之下,二人才搞清楚了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当夜,是城南的贺家闹出了人命。
事发时,贺家媳妇姜氏正在自家房顶上铺秸秆织成的草垫,以填补瓦片缺损处。
邻居家陈三夫妻俩收摊回来和她打了声招呼,“贺嫂嫂仔细些,可别滑摔了。”
姜氏一边手脚利落铺着草垫,一边笑着回他,“承你关心,不碍事。我家那口子要猛兽咬了腿行动不方便,家里大小事总得有人把持不是?为着我家那口子今日做寿,公婆也特意赶来了。”
陈三下意识朝贺家瞥一眼,此刻天色已暗,房间内的烛光将房中人影倒影在贴了明纸的窗纱上。
“还从未见过老人家,等下我们收拾收拾,去和老人家问个安。”
他妻子也笑着说:“今儿余下了些腊肉,羞当见面礼了。”
“嫂嫂客气,今儿是家婆掌勺,若不嫌弃大伙儿一起吃个便饭,只当热闹热闹。”
三人有说有笑的搭了会儿腔,陈妻将推车放回家中,转头的功夫提了腊肉出来。
姜氏也铺好了草垫由梯子下了房。
她怀中抱着一大捧没用完的秸秆,
问陈三要了个火折子,
在自家门前点了。
“我家婆讲究,过两日是鬼节,入夜出入家中都得跳了火堆去了阴气才行。”
说着带着陈三夫妇跨了火堆,这才将自家房门推开。
门方启,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即扑鼻而来,
姜氏更是被眼前的血腥一幕骇得惊呼一声,登时昏厥过去。
房内,
贺兴浑身是血躺在榻上,
他爹娘亦伏倒在他的床边。
桌上摆放的饭菜还氤氲着热气。
但三人却尽数断了气。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疏散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后,
便对此事展开了调查。
仵作验过,
贺兴身上共有十二处刀伤,刀伤分散多为劈砍造成,致命伤是被抹了脖。
贺父和贺母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处,是被利刃刺入心脏而亡。
又从伤口处血液凝固的情况分析,
推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刻钟(半个小时)。
贺家只有一扇正门,
陈三一直在门外站着和房顶上忙碌的姜氏说话,
按理凶手应该没有机会逃走。
可姜氏推开门的时候,
房间内除了三具尸体外,
连半个多余的鬼影都没有。
捕头眉头紧锁,
“这事儿看来棘手了......得去邻城多调派些人手来。”
围在人群中的沈辞忧和吴世匿出声道:“可否让我们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捕头:“你二人是何人?”
沈辞忧笑着说:“路过此地,
急着赶路,
却封了城。”
捕头不屑道:“两个赶路的路人凑什么热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沈辞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破案的思绪,
不如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说不准还能给你提供一些思绪。”
她这样说话,
捕头明显不豫。
还好吴世匿机灵,凑到捕头耳边嘀咕了一句,
“劳烦捕头大人行个方便,咱们家中有急事,
明儿个必须得出城。这样吧,让我们帮着一起找找线索,
如果明天破不了案,
我自掏腰包给您五十两银子当辛苦钱,您看如何?”
见捕头并没有被说动的趋势,吴世匿端直将一锭银子塞进了他手中。
捕头这才露出了笑脸来,“那成,
你们看看吧。”
二人入内后,觉得房中有些热。
沈辞忧向捕头询问了一下情况。“什么情况。”
她一边环顾现场的情况,
一边听捕头向她大致介绍案发过程。
贺家是这座小县城里典型的平民之家,
一开的房用粗木屏风隔出三个空间。
正厅用来用膳,屏风隔出左边的空间只摆放了一张床榻,像是新置办的,床头上贴了张有些褪色的喜纸,贺兴的尸首此刻就躺在上面。
右边是一个花炕,角落用来堆置杂物。
这样逼仄的空间在冬日里却十分暖和,沈辞忧见房中燃了三个炭盆,
便向一旁哭啼不休的姜氏问道:“你夫家是做什么的?”
姜氏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回大人,
丈夫是猎户,靠打猎为生。”
她又看向角落里摆放的一台简陋织机,
继续发问:“那么你呢?靠纺织贴补家用?”
姜氏无声颔首,在一旁安慰她的陈妻说道:“贺嫂嫂手艺很好,她做的衣裳常托我拿去集市上卖,
不半日的功夫就被哄抢一空。”
陈妻说话的时候揽了一把姜氏的肩头,随她手落下,姜氏眉头轻蹙,明显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忍痛。
居室内很亮堂,吴世匿仔细数了数,光是燃着的蜡烛就有七根。
“你丈夫是猎户,你需得靠纺织贴补家用,日子应该过得紧张。但见你家中暖了三个炭盆,入夜光是蜡烛就点了七根,不像是日子窘迫的样子。”
姜氏解释道:“公婆昨日从临县赶来同我夫妻俩一并过年,家公畏寒,所以才多点了炭盆。家婆有眼疾,我家中杂物多又凌乱,
看不清路容易被绊倒,
担心摔了老人家,我家那口子就说多点几根蜡烛。”
她看一眼丈夫的尸体,
情绪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大人,我一家自问亲好,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谁要对我丈夫公婆下此毒手啊!”
“你丈夫腿上有伤,所以上房顶铺草垫的活只能你去做,你也因此躲过了一劫。”吴世匿转眸向陈三,“案发时你一直都在门外?”
“不曾离开。”陈三搔了搔后脑勺,眉宇间尽是疑惑之色,“我和内人收摊回来的时候还见贺大哥一家都好好儿的,隔着门还看见贺老太太端盘子递碗的在忙碌着。后来顾着抬头和嫂嫂拉家常,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没注意往家里瞧,怎料就......”
这事儿越听越玄乎,仿佛凶手在密室中杀了人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案子棘手,捕头见沈辞忧目光一直在房间上下游荡,默然不语,于是上前低声询问,“这案子棘手,行凶者恐怕已经逃走,你们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了”
“不急,我已经推敲出了七八分了。”
她看向吴世匿,彼此会意点了点头。
384、牵丝戏(二)
第384章牵丝戏(二)
翌日。
县衙开审贺家灭门惨案,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姜氏在堂下哭得涕泗横流几度昏厥过去,知县听得云里雾里,明明是数九寒冬,他额头上的落汗却没停过。
他掩唇,小声和师爷嘀咕着:“你不是说昨天那两外来的人已经查出了眉目吗?人呢?”
“已经让薛捕头去催促了,大人稍安勿躁。”
知县作为父母官,只听姜氏哭诉,一句有见地的发言都说不出。
作为证人的陈三恼了,耿直道:“知县大人还不快快彻查此案,批捕贼人归案?临近年下,闹出这样丧天良的事,咱们还如何能安心过这个年?”
他喊出这话,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
知县惊堂木拍过三回,正要开口训斥,才见沈辞忧和吴世匿如同救世主一样逆着光姗姗来迟。
她于堂下向娄知县行了礼,听知县肃声道:“你确定你们有把握能找出凶手来?”
沈辞忧点头以作回应,而后走到姜氏身边儿,递给她一方手帕,“眼泪擦一擦,莫再哭了。”
姜氏要接手帕的时候,沈辞忧却突然松手,任手帕飘落在地上。
二人同时伸手去捡,沈辞忧的手刻意在姜氏的手腕上抓了一把,姜氏吃痛,闷哼一声很快收手。
沈辞忧拾起手帕将她递给姜氏,听她啜泣声丝毫不减,“大人,我丈夫实在死的冤枉,求您还他一个公道!”
“你丈夫当然死的冤枉。”沈辞忧站直了身板居高临下地觑着她,一字一句道:
“被自己的妻子刺了十二刀,又生生抹了脖,能不冤枉吗?”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错愕之声此起彼伏。
姜氏哭了一夜,声音早已变得沙哑。
她梗着脖子,面目略有些狰狞地冲沈辞忧嘶吼道:“你浑说!他是我的丈夫!我怎会杀死他?你们这些官员找不出真凶,便要冤枉我,拿我的清白去交差吗?”
“我没有冤枉你。我说的是事实。”
“空口白舌的诬陷人!我与我丈夫感情甚好,我为何要杀死他!?”
“你和你丈夫的感情很好吗?”沈辞忧躬身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将衣袖褪到小臂上。
她藕断似白皙的小臂显露在众人面前,其上的淤紫瘢痕一片连着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说和你丈夫情好,那么你身上这些伤痕是从何而来?伤痕有新有旧,说明不是偶然造成。昨日陈三妻子揽你肩头劝慰你时,我见你表情也有异样,可见你身上的伤处不止在小臂,还有更多。”
见姜氏启唇要狡辩,沈辞忧语不停歇,继续说:“你持家有道深居简出,甚少和外人接触,这些伤痕若不是你丈夫打的,还会是谁打的?”
“且无论是谁,你丈夫和你亲近的时候都能看见这些伤痕。他是个猎户,别的本事没有但力气却大,自己媳妇被人打成这样,他岂会隐忍不发?”
眼见身上的伤是藏不住了,姜氏只得道:“两口子过日子,口角冲突常有,我家那口子性子暴躁些,偶尔说急了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有什么大不了?家家都有争执的时候,难不成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杀人吗?”
“只是小事?”沈辞忧击掌三下,旋即有捕快潜入内,将一册卷宗拱手奉上。
她翻了两页,照着卷宗念道:“姜颜,外嫁岐郡县贺家。孤纳彩二十两纹银,成牛两头,羊三只。”
她将卷宗呈给知县,打量着神色有些慌张的姜氏,继续道:“我听说岐郡县娶妻彩金至多五两,贺家二十两起聘娶你一个外县的姑娘,倒像是花钱将你买来的。”
“你母家姜家庄,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卖女大县。你生得漂亮,通诗书腹有文采,女红也当为一绝,若非是被母家卖了,我委实想不通你如何会看上贺兴那样长你十七岁的粗鄙猎户?”
姜氏双手抓着衣摆不停地摩挲着,她眼神闪躲,语气也变得十分僵硬,“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单凭此话就说我是凶手!案发的时候我正在房顶铺草垫,我如何能在陈大哥的瞩目之下回到房中杀人?”
陈三也为她作证,“是啊,我和内人看得清楚,贺嫂嫂在房顶上的时候,贺大哥他们还在家中走动忙碌着准备晚膳。内人回去拿腊肉作礼,我一直站在门外和贺嫂嫂拉家常,不会是她。”
仵作也从旁道:“案发自小的赶去不到两刻钟。小的查验仔细,伤口处的血液还没有彻底凝结,推测死者在被姜氏发现的时候,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刻钟内。她没有时间作案。”
“她当然有。”沈辞忧斩钉截铁道:“贺家供了三个炭盆又门窗紧闭,室外寒风凛冽,室内却如初夏午后,气温越高,血液凝结的速度就越慢,所以死者死亡的时间可定在陈三夫妻收摊回来之前。”
“虽然不会偏差太远,不过若是有心要杀人,自当是一切都计划好了,哪怕只多出一刻钟,便也能多做许多事。”
陈三疑惑道:“可我当真看见贺大哥的家人在我收摊回家的时候还活着。”
沈辞忧神情自若,说:“来,跟你猜个谜。”又冲吴世匿对了个眼色,“可以准备了。”
吴世匿笑着在衙门里来回走动着,只见他挪来了一个衣柜,一张桌案,几支蜡烛,还有一屏宽大的织纱素白屏风。
衣柜被放在角落,桌案摆放于衣柜前两尺的距离,上面依次摆放蜡烛。
沈辞忧立于桌案前,随从将屏风移动到她身前,遮盖住连她在内的所有事物。
随后,吴世匿又将衙门内的门窗全部关上,放下帷幔,阻绝光源。
堂下霎时昏暗如夜,唯有沈辞忧所在的屏风后面亮起了晃眼的烛光。
屏风织纱上的倒影,映出了她的剪影轮廓。
她在屏风后面来回踱步走动,但动作看起来却十分僵硬,走一步顿一下,又或者是突然如杂耍般将脚抬过头顶,像是在做杂耍。
知县纳闷道:“荒唐!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沈辞忧笑道:“知县大人猜猜我这是在做什么?”
385、牵丝戏(三)
第385章牵丝戏(三)
话落,沈辞忧突然离地跃起,剪影漂浮于空中,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将门窗的帷幔拉上去。”她吩咐门口的捕快道。
帷幔拉起,堂下又恢复了明亮之色。众人这才见沈辞忧不知何时爬到了衣柜上,手中正扯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金丝线。
她由衣柜上跃身而下,绕过屏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才看到她以金丝线牵引着的是一个不足半人高的皮影。
她笑,“如何?方才瞧着可像是我平地飞升起?”
陈三这才恍然大悟,“难不成......难不成我看见的影子,并非是贺大哥一家人,而是皮影?”
沈辞忧:“正是。此技唤作牵丝戏,与皮影戏通类,但却更难。是以金丝线穿过皮影的关节处,经由高处提拉,将皮影做出动作,通过烛火之光投影在任何可以倒影剪影的地方上。”
“通过光源的调整,远大近小,便可改变投影的大小。所以这不足我一半身高的皮影,也能以假乱真,糊弄了你们。”
说着又摇头叹了一声,“不过我是第一次摆弄,操作起来多少有些蹩脚。”而后看向骇然失色的姜氏,挑眉而笑,“要是贺夫人操作起来,想来定要比我熟练。”
“不......不是我......”姜氏说起话来磕绊愈发严重,“你没有证据!”
“你要证据,我们自然得给你。”吴世匿从怀中取出一布袋,从里面掏出了几根已经烧得表面浮黑的金丝线来,“金丝线韧性极好,火烧不断。这几根,是在贺家门前的那一堆灰烬中寻见的。”
他回头,拿着此物在陈三夫妇面前晃了晃,“而那灰烬,就是她当着你们的面烧掉的那堆用不完的秸秆。”
至此,姜氏已经再没有了狡辩的余地。
这件血案,分明就是姜氏自导自演的一处闹剧。
她精心设计,让邻居做她的时间证人,又设计了这么一出,让人以为她的丈夫是在她在房顶上干活的时候被人杀害的。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个密室杀人的悬案,人证物证都能证明姜氏的清白,她自然可以脱困。
只可惜,她命不好,遇见了沈辞忧和吴世匿。
真相大白,姜氏也不装了。
她和所有电视剧里面演得一样,凶手被戳穿了计谋后,都会来一段自白。
她道:“是,没错!是我杀的他,那又怎么样?他该死!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
她撸起袖管,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展示给众人看。
“这些,都是贺兴那混账东西抽打出来的!还有更多!”
她上手就要解开自己的衣领扣子,吴世匿连忙拦她,“这位大嫂,脱倒是不必,说话就成。”
姜氏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渍,眸光发狠,“我自嫁给他,便从未过过一日舒心日子。他掏银子将我买来,平日里对待我,像是对待牲口一样。但凡有半点不顺他的心意,动辄打骂偶是轻的。有一次,不过是因为他回家晚了我念道了两句,他便对我拳打脚踢,拽着我的脖子生生将我从窗户丢了出去。”
陈三从旁作证道:“这事儿我倒是有些影响,但那时嫂嫂不是说,是自己清理窗棂的时候不小心......”
姜氏截断了他的话,抚着自己的小腹,自顾自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被他一顿毒打后,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掉了!郎中瞧过,说是伤了根本,这辈子都没有再怀孕的可能!”
“可偏是这样,他却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我的头上。仿佛我生不出孩子这件事,不是因为他,而是我自己的原因!”
“后来,他爹娘知道我不能生育,就从老家特意赶过来,没日没夜的给我脸色瞧,让我赔钱,说要休了我。他们对我的羞辱一日更比一日过分。我常夜里睡着,都会被那老婆子一瓢凉水浇在身上,让我起来听她训话!”
姜氏自然垂落在身边的手渐渐握拳,眼底里尽是恨意,“我受够了!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我既然逃不出去,那我就跟他们拼了!”
沈辞忧沉声道:“所以你就精心策划了这一场‘悬案’,要杀了他们?你为何不报官?”
“报官?”姜氏冷笑着看向知县,“我不知一次报过官,可那又如何?女子生来仿佛就是男子的附属品!即便我报官了,也没有人会理我!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替自己报仇!”
沈辞忧心底默默感慨,这姜氏也是个可怜人。
她身上除了能露出来的皮肤外,藏在衣衫下面的肉体,竟没有一寸是完好无损的。
家暴男biss,在知道了前因后果后,沈辞忧十分能理解姜氏的所作所为。
既然律法不能惩治恶人,那以暴制暴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方式?
难不成要等着自己被人打死,临死前对对方说一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吗?
在启朝,杀人者偿命。
沈辞忧并没有选择搭救姜氏,只等她被宣判之后,知县下令重新开启了城门,她拉着吴世匿就继续赶路了。
从衙门出来的路上,吴世匿问她,“你其实是想救她的,对不对?”
沈辞忧冷着声音说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多得是,身不由己的人也多得是。我不是观音菩萨,我只管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旁人的事各有各的命数。我不该管,也管不过来。”
吴世匿笑,“我还以为你圣母心又开始泛滥了~~”
沈辞忧白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回了客栈,牵了马儿,备下干粮,正准备成行的时候,听街道上有百姓奔走呼喊道:“衙门出事了!姜氏用簪子刺伤了知县,然后一头撞死在了梁柱上!那场面,可吓死人!”
沈辞忧眼底闪过一丝哀情,不过很快,她就目光凛然直视着前方的路,策马而去。
此地距离南七山还有不到三百里的路,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赶到,后天就能采下血灵芝来炼制丹药,然后就能折返回宫。
想到这儿,沈辞忧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坨坨,它终于出现了!
386、雪女(一)
【宿主宿主,你玩的可真大。这才几天没联系呀,你怎么就跟着那个太医出宫了?】
听见小坨坨的声音,沈辞忧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终于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怎么都联系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小坨坨听她语气焦急,未免有些感动:【哇,原来我对宿主来说这么重要啊?】
沈辞忧心口不一:【你对我才不重要呢!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我就是怕你死了,把我的积分也都给我私吞了!】
小坨坨贱兮兮地笑了一嗓子:【宿主还真是恶毒呢~哎呀呀,不跟宿主胡说八道了,好不容易联系上宿主,是要告诉宿主一个秘密。时空管理局已经调查出来了,在宿主的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一个穿越者。】
【而且ta比宿主原本所在的世界还要先进。宿主是来自2022年的,而那个人则是来自于2062年的,整整晚了宿主四十年!】
沈辞忧:【???你在说什么呀?我的世界不是就在2022年了吗,怎么还会有后面的世界?】
小坨坨:【当然有了呀!就像宿主现在在启朝一样,你不是就等于是后面世界的人吗?怎么会没有后面的世界呢......】
沈辞忧:【那那个人穿越到启朝来干什么?他是也要来报复白白吗?还是要做什么?】
小坨坨:【这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就是导致宿主和我之间的信号连接变得很微弱的原因。所以,宿主因一定要......】
小坨坨的声音越来越弱,后来几乎就听不到了。
沈辞忧再次尝试着呼唤它,可等来的还是只有无情的‘滋滋’声。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万一来启朝的那个人跟我的任务一样怎么办?】
【万一他也要对白白不利怎么办?】
【他比我的世界还要先进,连系统也比我的要好,要是他要对白白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我连阻止他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是启朝七年,明年就是白白在历史上暴毙的时候了......】
这件事,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是不会想出答案的。
她能做的,只能是像现在一样,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至于之后的事怎么发展,也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部了。
这一觉,沈辞忧睡得并不踏实。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吴世匿来她房间里找她,跟她一起去吃了当地的特色菜。
见沈辞忧一直都闷闷的不说话,没有了往日的活力。于是他问道:“你有心事?”
沈辞忧神色暗淡地摇了摇头,没有接吴世匿的话。
吴世匿又道:“再赶上几个时辰的路,就能到南七山了,等下吃完咱们就出发吧。”
沈辞忧又麻木地点了点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摇头机器。
一路向南行,三百里外就是南七山的所在。
随着两人距离南七山越来越近,已经差不多可以看见南七山的山脉了。
但是越接近那地方,两人就越觉得周遭气温下降的离谱。
沈辞忧道:“为什么会这么冷?”
吴世匿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是有些古怪。虽然南七山要比别的地方冷一些,但是现在是八月,也不可能冷成这样。”
带着这样的疑问,两个人进入了南七山脚下的一座城市。
南城。
这是启朝境内最寒冷的城市,没有之一。
同时,也是前往南七山的必经之路。
沈辞忧大概感觉了一下此地的气温,估计最多也只有不到十度。
相比于之前那些地方,动辄就是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南城要‘凉爽’不少。
也庆幸自己实在古代,不能穿短袖什么的出门,所以身上的长袖衣衫多少也能为她抵御些寒冷。
到达南城的时候,沈辞忧发现这里的氛围很奇怪。
明明是大早上的,出摊的百姓没见几个,倒是许多百姓拿着棍子在街上巡逻着。
沈辞忧随便找了个人,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何事?”
男人看了沈辞忧和吴世匿一眼,道:“看你们的这装束,一看就不是咱们本地人吧?”
吴世匿道:“我们是赶路的,要去南七山,所以才会经过贵地。”
“你们要去南七山?”那人的眼底充满了震惊,用十分惊恐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吴世匿的话,而后道:“可去不得!山上下雪,南七山已经封山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
“封山?”吴世匿问道:“从前我也来过此地,也去过南七山,且还是在秋日气温更低的时候,那个时候都没有封山,现在怎么会封山?”
那人似乎不想与他们多说,只道:“说了让你们不要去就不要去,封山了,你们想去也去不成。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去吧,先保住自己这条命再说!”
他的话没头没脑的,听得沈辞忧和吴世匿是一头雾水。
来都来了,两个人总不可能因为这个村名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就无功而返。
他们仍旧向着南七山进发,但是到达山脚下时,发现所有上山的路口果然都有许多百姓拿着刀枪棍棒把守着,那架势,像是在守着山林里的什么宝贝一样。
吴世匿上前询问道:“敢问山上是出了何事?为何不让人上山?”
守卫道:“你们是外来的?快快,快离开这儿,别给咱们找不自在。”
吴世匿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自然不会被人三两句话的就打发走。
他一直都有新的问题抛出来,最后问得守卫有些不耐烦了,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还是他们的头子来了之后,才勉强将两个人的火气给劝了下去。
他道:“我们这么做,恶事为了你们好,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要是继续留在这儿,说不定也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哦?所为何事?”
守卫头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前几日,进山的猎户打死了一条白蛇。”
“南七山一直有一个传说,那就是此地的山神雪女,时常会化作一条白蛇在山林中乱窜。”
“现在将她给打死了,咱们的报应也就来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频频摇头,“这个月,已经有三条人命,被雪女夺走了!”
387、雪女(二)
第387章雪女(二)
什么雪女?什么山神?
这些话吴世匿不信,沈辞忧更不信。
“哪里来的什么雪女山神?她既然是神明,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猎户给打死?既然能轻易被打死,又怎么能夺旁人的性命?这说法,显然不合理。”
“嘘!”侍卫头子给他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可不能说这些冒犯的话,小心让雪女听见了,找你们的晦气。”
他将两人拉到了一旁,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从那条白蛇被猎户打死了之后,我们南城就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先是温度骤降,许多农作物都受不了这样极寒的天气,等不到秋收,就有许多都被冻坏了。”
“紧接着,这祸事就从庄稼蔓延到了人身上。”
“先是那猎杀白蛇的猎户。他三十来岁还打着光棍,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住着。据说他打了白蛇之后,把白蛇的胆挖出来还泡酒喝,用来暖身子。可谁知道这一暖,身子就彻底凉了?”
“一天早上,村民们晨起摆摊,看见桥头上站着一个没有穿衣裳的男人,实在是有伤风化,于是便上前去劝阻。走近一看,才见那人正是猎户。他正一丝不挂,眼睛死死地瞪着南七山的方向。
“去叫他的人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然后就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哪知道这一拍,人身体都又冷又硬,被拍倒在地上后,人像是被冻成了冰块一样碎成了好几段,还往外冒着血水。”
“大家都吓坏了,连忙叫着喊着就要去报官。但是南城的官员都是些不拿事的,遇见这种不好解释的事儿,就会一味的推诿。”
“因为那猎户是孤家寡人,所以大家就想着把他草草埋葬了了事。谁知道这要埋葬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化为了一滩血水,只留下了一身衣服,可吓人的很。”
那人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听得沈辞忧和吴世匿都是毛骨悚然。
这样的事情,比鬼故事还要恐怖许多......
哪有人会在十度的天气下被冻成冰块,还被人拍到在地碎成了渣渣?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不过这首领头子显然对这件事津津乐道的,又继续说道:“然后就轮到了七香楼的头牌,燕舞姑娘。”
“她在南城是出了名的花魁,可是个抢手货。”
“而她也在猎户死后三天,被用同样的方法给杀死了。不单如此,这次她的尸体旁边,还用冰堆出了一个雪。你说说看,这可不就是雪女作祟吗?”
“至于这第三个人,那可就更玄乎了。他是咱们南城里面手艺最精湛的雕塑手艺人,皇城里里面的许多雕塑都是出自他之手,也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富家人。”
“因为城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便提议让大家兴建一个雪女庙,用来供奉雪女以平息她的愤怒。他第一个带头出钱,大家对他都很信任,于是都把银子交给他,让他去操办此事。”
“这件事在南城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人心惶惶,皆想着破财免灾。有钱的,一下就是捐个百十两,没钱的,一家子凑吧凑吧,也能有个一两银子。”
“短短五天的时间,他就筹集了几千两的银子。然而就在即将开工建庙之前,他却出事了。”
“是和前两个人一样的死法,也是被冻成了冰块,死了以后化作了血水,十分的恐怖。”
“更离谱的是,他死了之后,那些银子也都不翼而飞了,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去向,有人说这是雪女把银子拿走了。”
“至此之后,南城也就再也没有死过人。不过即便如此,咱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万一要是有人上山打猎,再不经意将雪女的化身给猎杀了,再度惹怒了她,可如何是好?”
这个故事,算是听完了。
沈辞忧从一开始的有些害怕,到后来纯粹是将它当做一个笑话听。
她冷嗤一声,摇头道:“若是当真有雪女,她都成了一方山神了还要靠着收取百姓的钱银度日,实在是可笑至极。”
“可不敢乱说话!”守卫头子警惕道:“这件事事关神明,不是咱们凡人可以妄自揣度的。若不是雪女,要如何解释他们离奇的死因?又要如何解释那不翼而飞的银子去了何处?为何银子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出过事?”
吴世匿道:“不知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埋葬那三名死者的地方?”
守卫头子蹙眉摇头,“不是都说了,他们化作了一摊血水,哪里还有什么埋葬的地方?不过是将他们的衣物丢在了一个坟包里面,当成衣冠冢罢了。”
吴世匿:“无妨,衣冠冢也成。我本就是仵作,可以验一验,或许可以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守卫头领想了想,应下他,“那好吧,我带你们去。但是你们不能乱说哈,仔细千万不要再惹怒了山神,不然招惹来杀生之祸,你们可担待不起!”
沈辞忧和吴世匿不走心地应和着他,然后跟他一路去了南城郊外的乱葬岗。
那三个人因为死得晦气,所以埋葬的地点距离别的尸身埋葬的地点,要远一些。
吴世匿将他们才埋葬进去的衣物取出来查看了一番,摸了摸上面的红色液体,又放在鼻尖儿底下嗅了嗅,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
沈辞忧从旁低声问道:“如何?可是猪血?”
吴世匿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辞忧笑道:“他故事讲完了之后,我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见他二人一唱一和的,可把那守卫投资给听懵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了?这事难道不是雪女做的?”
“当然不是。”吴世匿斩钉截铁道:“或者说,这件事里面,根本就没有死人。”
他将衣服丢给守卫头子,可把守卫头子吓得一个激灵,“喂!你把死人衣服丢给我做什么!?”
吴世匿笑道:“这不是死人衣服,这上面的血是猪血。你所谓的死人,不过是三个用猪血和颜料雕刻出来的冰雕罢了。”
388、雪女(三)
吴世匿向众人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怀疑。
“捕蛇的猎户,城中的花魁,与撺掇你们建庙添香火钱的雕塑师傅,其实他们三个,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侍卫惊叹道:“怎么可能?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能做这些事?”
“死了?”吴世匿在衣冠冢上踢了一脚,“人就是被冻得再僵硬再脆生,骨头和内脏也不会消失,所以怎么可能只留下一滩血?”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猎户捕白蛇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南城降温之后吧?”
侍卫想了想,回忆道:“好像就是那两天发生的事,具体是之前还是之后,我也就太清了。”
吴世匿:“现在是八月,南七山山势高,落雪是很正常的事。”
“山上下雪,山下的气温必然会降低,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结合猎户捕杀白蛇这样神乎其神的‘传说’,所有的事便都和所谓的山神精怪结合在了一起,更显得扑朔迷离。”
沈辞忧接着分析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一开始,是雕塑师傅找到了猎户和花魁,然后三个人决定合伙坑你们。”
“首先,猎户捕蛇这种事,他自己偷偷捕了放回家就是了,为何会闹得人尽皆知?还不是他告诉你们你们才知道的?”
“他告诉你们他捕蛇的全过程,就是为了让你们觉得他亵渎了神明,为他的‘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也能让你们以为真的有神怪,故而乱了方寸。”
“猎户是雕塑大师用冰雕出来的假人,里面放着的是猪血,外面裹着的是他的衣裳。”
“这样拙劣的手段你们原本可以轻易戳破,但是你们下意识将这件事当做了是鬼神作祟,心中有敬畏之心,所以才会被蒙蔽了双眼。”
“至于后来的花魁和雕塑师父本人,用到的,也都是同样的法子。”
沈辞忧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侍卫们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他们还是觉得这件事一定和山神有关系。
吴世匿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说你们都不听......这样吧,那就把他们找出来,让他们亲自给你们解释皆是。”
找人?
沈辞忧瞥了吴世匿一眼,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你打算去哪儿找人?咱们初来乍到,对此地还不熟悉。他们卷了银子肯定一早就溜之大吉了,难不成还要等着你去抓他们?”
吴世匿冲沈辞忧使了个眼神,笑道:“你还记得,昔日靖王大婚当日,咱们是怎么找到靖王的吗?”
“你是说......那个奇怪的虫子?”沈辞忧疑惑道:“你不是说被踩死了就没了吗?”
“对呀,娘是没了,但是有崽崽~”说着,吴世匿伸出手,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甲虫就从他的袖口里钻了出来。
沈辞忧好一阵恶心,“yue,这玩意你都随身带着?”
吴世匿痞笑道:“以备不时之需~”
他躬身下去,将小虫子先放在了那三人的衣服上,然后便领着大家一路跟着小虫子摸索找寻。
那小虫子一路回了城中,爬进了一户无人居住的房间,在房间的正中开始团团转。
吴世匿问侍卫,“这地方可是那三人的住所?”
侍卫颔首道:“正是那做雕塑的老刘家。”
吴世匿点了点头,而后十分自信地蹲下身来,在地面上敲击了两下。
在小虫子站立的地面上方,他敲击的声音明显有回响。便可以证明,这地底下是空的。
他在房间搜索了片刻,找到了一个藏在书架后面的机关。
轻轻转动机关,地面果然开始沉降,露出了一个密道的入口。
侍卫讶异道:“这......这地方怎么会有个密道?”
沈辞忧道:“很简单。我们入南城的时候,发现门口盘查的人员看的特别紧,东南西北城门都有守卫,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南城,除了自己挖密道,再没有别的方法了。”
众人入了密道,一路在幽暗狭窄的环境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
走出密道后,才发现自己已经除了南城几里地,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郊野之中。
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有一衣衫破旧的女人急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侍卫连忙上前将她擒住。
定睛一看,原来她就是那个本该已经死了的花魁。
花魁见到来人先是十分震惊,不过很快就拉着他们的袖摆,求情道:“别的事先不要问,救人要紧!”
她拉着众人到了茅草屋内,发现猎户躺在床上面色紫黑,奄奄一息。
侍卫警觉道:“他怎么了?还有老刘呢?”
花魁哭着说道:“他骗了我们!出城之后是夜晚,我们本来说要在此地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再赶路。但是谁能想到,老刘他竟然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放出了毒蛇来,把我们和毒蛇困在茅草屋里,他锁了门,带着银子,连夜跑了!”
花魁看着猎户越来越差的脸色,呜咽不已,“要不是他救我,现在躺在这儿的人就是我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吴世匿上前对猎户进行了简单的诊断,不多时,他垂下眼眸来,摇头道:“他是被五步蛇咬伤的,而且中毒太深,已经回天乏术了。”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猎户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老刘......他、他去了岐郡县,投奔他的表弟......”
说完,人就一命呜呼了。
侍卫分为两拨,一拨将花魁押送会了南城,另一拨则去岐郡县捉拿老刘。
第二天一早,老刘就被带回了岐郡县。
他和花魁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们欺诈的银两也被尽数追回。
那些侍卫为了感谢沈辞忧和吴世匿,硬是要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收下。
这一百两银子,他们如何能看得上眼?
吴世匿圆滑道:“一百两银子实在太多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无功不受禄。不过如果真的要给的话,还是别给银子了。我见南山上的雪又大了些,可有御寒的棉衣能给我们准备两身?”
389、沈辞忧发现吴世匿身份
御寒的棉衣?
一百两银子都可以买多少御寒的棉衣了。
这两个人是傻了吗?
不过侍卫也没多问,很快就命人给他们准备了两身很厚的棉衣。
吴世匿打探道:“之前听说南七山有雪豹出没,不知道是流言还是确有其事?”
侍卫:“你若是几日前问我,我必告诉你那肯定是有的。可你现在问,我也给你说不准。因为山上有雪豹的事,也是从猎户口中传出来的。谁知道他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阴沉,只怕再拖延下去,等会儿的天气会更加不好,于是沈辞忧催促他道:
“这山上那么大,就算真的有雪豹,旁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次,也不一定能被咱们见到。还是快些采了药再说。”
吴世匿“你还真是个急性子......这不是得问清楚?万一等下你被雪豹给叼走了怎么办?”
沈辞忧白了他一眼,“你不走我走了。”
她转身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吴世匿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南七山前半段的山路还是比较好走的,因为平日里采药人和猎户多在这个区域活动,所以地上有许多被人脚步踏出来的路,地势也不算险峻。
但他们要采集的血灵芝,可是在南七山的山顶处。
越往上走,坡度越陡,天气越寒冷。
即便是裹了棉衣,这样的温度还是冻得沈辞忧瑟瑟发抖。
吴世匿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棉衣中,沈辞忧手肘顶击着他,“你做什么?离本宫远点!”
吴世匿非但没有离她远些,反倒手上用了极重的力道,沈辞忧连他推都推不开。
“你要是血灵芝没采到再冻死在了这山上,来日皇上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他说着看一眼沈辞忧隆起的小腹,“再说了,你不怕冷,孩子也不怕吗?”
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沈辞忧才勉强应下吴世匿,没有再挣扎。
两人相互依偎着,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算是能看见山顶所在。
看见了希望,身子也觉得暖和了些。
沈辞忧不觉加快了脚步。
可就在此时,偏让他们倒霉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东西......
一头雪豹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眼睛里露出寒戾的凶光。
山雪封林。
这场骤来的雪,将许多山上的小动物都冻回了自己的窝里。
这雪豹对着他们‘垂涎三尺’,显然是很久没有进食了。
沈辞忧在心里不停的呼叫系统,但是系统却并没有给出她丝毫的反应。
她抓紧了吴世匿的胳膊,问他,“怎么办?要不咱们先避一避?”
“避不过去。”吴世匿目光死死地盯着雪豹,肃声道:“咱们脚底下都是雪路,上山都如此艰难,更遑论下山?那更是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现在掉头跑,且不说咱们跑不过雪豹。但凡脚下一打滑摔下去,这万丈深渊,足够将咱们摔成肉泥了。”
沈辞忧:“那怎么办?对了,你不是会说兽语吗?你去跟它说几句好话,让它将咱们放过去?”
吴世匿一脸黑线,“我那是学狼叫。你确定我学狼叫它能听懂?它要是听不懂,再把我当成了猎物,咱们岂不是死得更快?”
两个人拌嘴之际,雪豹可没工夫看他们‘打情骂俏’。
低吼了一声,便冲两人扑了过来。
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没有给两个人任何反应时间,就已经扑倒了两人面前。
吴世匿将沈辞忧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而后从胸前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瞄准了雪豹。
‘嘭’!
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巨响,雪豹胸口被击穿,趴在地上登时没了动静。
沈辞忧目光缓缓移动到吴世匿的手上,才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把手枪!?
她是研究历史的,自然知道这个时代虽然西洋也有火枪,但是西洋的火枪,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如今吴世匿手中拿着的这把枪,它百分百是现代的产物!
沈辞忧瞳孔地震,震惊不已,“你......你为什么会有枪?”
被沈辞忧发现这件事,吴世匿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震惊。
他将手枪重新放回到自己胸前,而后走向雪豹,连推带踹的,将它的尸身退下了悬崖。
沈辞忧冲上前去质问他,“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也是从现代来的?我的系统说,启朝有一个比它还要高级的系统存在,说得是不是就是你?”
吴世匿回眸,眼神清澈,唇角微勾,“干嘛这么凶?”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沈辞忧态度严肃,“你来启朝是什么目的?你要做什么?一直以来,你都护着我和皇上,你应该不是来伤害皇上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做这些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怎么会没有意义?”吴世匿挑眉,“我来,就是为了你呀。”
“我?”沈辞忧瞪大了双眸,怔然摇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什么叫你为了我?”
“唉。”吴世匿长舒一口气,无奈摇头,“算了,反正你早晚会明白了。现在也不是让你知道这些事的时候。”
他起身,冲着沈辞忧打了个响指。
沈辞忧应声闭上眼睛,过了片刻,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记忆仍旧停留在雪豹朝他们扑来的那个片段,于是紧张道:“雪豹呢?怎么不见了?”
吴世匿耸肩摇头,“谁知道呢,好像刚才脚下一滑,掉下去摔死了。”
“摔死了?”
“对啊,摔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它估计是太急着要吃我们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没踩稳,掉下去了。”
沈辞忧朝悬崖底下望了一眼,只看见迷蒙的雾气,根本就望不见地。
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催促着吴世匿道:“快走吧,谁知道等下还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扑出来?早点采完血灵芝,早点完事!”
390、炼秘药
第390章炼秘药
在攀登上山顶的时候,雪势忽止。
看着脚下白茫茫一片,沈辞忧有些后怕。
“刚才掉下去的幸好是雪豹,要是掉下去的是咱们俩,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吴世匿笑道:“这点娘娘可以放心。咱们俩掉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我够机灵,若说可能会掉下去,那最多也就是娘娘您自己掉下去~”
沈辞忧看着他那张‘贱兮兮’的笑脸,真恨不得一脚将他给踹到悬崖底下去。
“不是说山顶有血灵芝吗?这山顶除了厚厚的积雪,连朵花儿都看不见,去哪儿找血灵芝?”
吴世匿:“血灵芝只在晚上绽放,这会儿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肯定是找不到的。不过咱们可以先把炼药的东西准备好,等下采摘了血灵芝,就可以直接拿来炼药了。”
这地方吴世匿从前来过,虽然地面已经被大雪覆盖,但他还是能够凭借自己出众的记忆力,带领沈辞忧找到一处十分隐蔽的洞穴。
洞穴的入口已经被大雪淹没了,吴世匿将入口的雪清理干净,然后吹亮了火折子,引着沈辞忧往里面走。
沈辞忧:“你说要炼药,咱们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什么炼?”
吴世匿:“东西里面都有现成的,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他蹲下身来,用火折子引燃了堆积在地上的柴火,洞穴霎时间亮堂起来。
沈辞忧这才看见,这洞穴里药鼎、柴火、各式各样的草药应有尽有。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误入其中,肯定会以为这地方是有人居住的。
沈辞忧好奇道:“这些都是你从前准备下的?”
吴世匿颔首应下,沈辞忧又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为何在这荒野之地中还会有个窝?”
吴世匿耸肩道:“我可比不上娘娘富贵。从前讨生活的时候,血灵芝是入药的好东西。有它入药,许多疾病都能医治,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但是那东西采摘下来必须得即刻炼药,不然就会失去药用的价值。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将一切都准备好,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
两人席地而坐,大眼瞪小眼等着天黑。
期间吴世匿听见沈辞忧的肚子叫了,便问,“娘娘饿了?”
沈辞忧:“我不饿。”
“哦,不饿就成。”吴世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块葱花牛肉饼,然后用树枝串起来,在火堆上烤着。
沈辞忧惊掉了下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一会儿天黑了采集完血灵芝,今天晚上是肯定不能摸黑下山了。要在雪山上住一晚上,不带点吃的不得饿死?”
“住一晚上?”沈辞忧瞪大双眼,震惊无比,“你是说,咱们要在这破地方住一晚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吴世匿:“我说了,可能娘娘贵人多忘事,没当做一回事吧。”
他将烤好的牛肉饼递给沈辞忧,“娘娘确定不吃?不吃的话,晚上可就要饿肚子了哦~~”
不得不说,牛肉葱花饼简直是yyds!
即便是在不饿的时候,沈辞忧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觉得馋,何况是现在这种饥肠辘辘的时刻?
要是换做以前,她还可以去便利店里面用积分买点好吃的。
但是现在系统天天出bug,便利店也进不去了。
沈辞忧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硬着头皮,接过了吴世匿递上来的牛肉饼。
这个牛肉饼和吴世匿之前给她买的早餐是一个味道,沈辞忧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奇怪,“今儿咱俩一直都在一起,你这饼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睡着的时候。”吴世匿津津有味吃着自己手中的牛肉饼,像是随便敷衍回了沈辞忧一句。
沈辞忧越吃越觉得这个牛肉饼实在是太像她在现代吃的了,于是便想着等他们离去的时候,一定要问问这家卖牛肉饼的老板,跟他学学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吃饱后,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吴世匿拍拍手向外走去,“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采集血灵芝,马上回来。”
沈辞忧本来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外面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又不熟悉山路,还是留下来别给自己找事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吴世匿手中攥着一只鲜红如血色的灵芝折返回来。
沈辞忧目光紧紧盯着那枚血灵芝,“这就是血灵芝?”
吴世匿点头,“看着像是血色,灵芝肉肥厚,可能入药的地方,却只有中间的那一小块。”
他将灵芝中间红的最鲜艳的一块摘下来,然后丢入了药鼎中,又往里面添加了许多味药材,最后将外面的雪捧了几捧丢入了药鼎里。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生火,煎药。
在等待水开的时候,他拿出了一把小刀递给沈辞忧,“还得请娘娘往药鼎里面滴几滴血进去。”
沈辞忧接过小刀,想也没想就割破了自己的食指,将血滴入药鼎中。
吴世匿将草药碾碎敷在她的伤口处,然后开始专心炼药。
等雪水花开,慢慢熬煮成粘稠状,他徒手将里面的灵芝肉取出来,然后慢慢地揉搓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将它再重新丢入药鼎中,盖上了盖子。
“再过一个时辰,等里面的汤水都熬干了,只剩下草药和灵芝的时候,就成了。”
“就这?”
沈辞忧一直以为炼药是个很复杂的事,现在看起来,怎么跟她做饭时候收汁是一个流程?
“这玩意给皇上吃下去,他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吴世匿:“娘娘是不信我?”
沈辞忧:“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你这炼药的过程,未免有些‘潦草’......”
等待秘药炼制的过程中,洞穴外的风声更甚。
风哨子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起来十分瘆人。
沈辞忧下意识将自己的外衣拢紧。
吴世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给她,“穿上。”
沈辞忧看着他只着单薄的衫衣,摇了摇头,“你要是被冻死在这儿了,可没人给你收尸。你自己穿着吧,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