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死亡预言
祝各位小可爱们新年快乐!
平安喜乐发财如意!
*
查验完所有人,调查完现场的环境,再妥善将瑞王的尸身处理好,已经过了子时。
这一夜,注定无眠。
众人散去后,李墨白注意到沈辞忧的脸色有些差。
也是,让她看见如此血腥的场景,难免会心有余悸。
他有些不放心,于是把她带回了朝阳宫。
同样去了朝阳宫的,还有刑部侍郎,大理寺卿,楚越之和吴世匿。
他们在外面商议着今日事,李墨白恼极,沈辞忧在内殿都能听见他怒不可遏的声音。
也不怪他会如此。瑞王到底是自幼跟他一起长大,除了李锦琰之外关系走得最近的兄弟。
他那般惨死在自己面前,李墨白如何还能做到冷静面对?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都侦破过许多棘手的案件,但像这样几乎等同于密室杀人案的案子,在位这么多年,他们也极少见到。
面对李墨白的恼怒,他们只得默声,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更点燃了李墨白的怒火。
沈辞忧扒在门缝上偷听,说话最多的人,还要属吴世匿。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凶手是谁也不难猜。楚都督看守着门外,房顶上也有暗卫,如果楚都督没撒谎的话,那杀人的凶手根本无路可逃,肯定还混在人堆里。如果楚都督撒谎了的话,那杀人的凶手就是他。因为只有他可以做到让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现场。”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楚越之嗔怒道:“我与瑞王无冤无仇,何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
“对啊,你这不就说到重点了吗?”吴世匿痞笑道:“不光是你,瑞王多少年都没回过江都了,他能和谁有仇?即便有仇,杀他的人也该在他的封地动手,这样招惹来的麻烦才少,又何必要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
他目光探向李墨白,“所以,无论瑞王死的有多凄惨,他都是不凶手的首要目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凶手摆明了就是冲着皇上来的。他不对皇上动手,而是当着皇上的面杀了皇上的手足,很有可能是在玩一场猫鼠游戏。而他,自然要留在现场,看你们痛心疾首恼羞成怒,又拿他无可奈何的窘迫样。他不是在杀人,更像是在表演,要完成一幕完美的演出。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个变态。”
说着,沉默须臾,又暗自沉吟道:“或许,咱们之前就定错了案。”
他问楚越之,“楚都督,恭顺王的身手与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伯仲之间。”
“嗯,那问题就来了。其实我当日一直都在想,戚段的身手,三招之内就能被你摆平,他是用什么法子能那样轻松的杀死恭顺王?如今看来,他可能只是凶手找来的替罪羊罢了。”
他说的这些,李墨白不是没有怀疑过。
而此刻,他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目光和楚越之对上,彼此应该是想到了同一件事。
李墨白令除却楚越之之外的其他人都退下,等人离去后,他才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楚越之拱手一揖,“微臣这就去宗人府,将八王爷放出来,并贴身护他周全。”
“动作要快。”
八王?
沈辞忧疑惑不已:
【历史上老八不是白白最恨的人吗?关在宗人府里一辈子,直到病死也没有放出来,宗碟也没有入,成了孤魂野鬼。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把他给放出来?】
想事情一时出了神,沈辞忧全然忘了自己还正贴在门缝上偷听。
李墨白拉开寝殿门的一瞬,她整个人就失重朝前方跌倒下去。
好在李墨白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扶正,“你偷听就偷听,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朕都说完话了,你还扒在门缝上。”
沈辞忧尴尬一笑。
看来她喜欢扒门缝这件事李墨白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墨白用指腹在她浅浅的酒窝上点了点,“傻笑什么?”
沈辞忧疑惑道:“皇上为什么要放了八王爷?”
“你来。”
他牵着沈辞忧的手让她落坐暖座,而后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个锦盒放在她面前。
锦盒启开,里面放着的正是昔日那卷血字羊皮纸。
沈辞忧念着上面的文字,“叁,柒,捌,玖;首,心,剐,碎?”
她只念了两遍,忽而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道:“这......恭顺王是三王爷,所以他被人枭首而死。瑞王是七王爷,所以他被人挖心而亡?那么下一个‘剐’......对应的就是八王爷?”
“朕只能如此猜测。那人,是已经要正面和朕较量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图什么?他想要皇位的话,应该冲着皇上来才对,为什么要杀掉别的王爷?他若是为了要皇上内疚心痛,杀了恭顺王和瑞王后,下一个要动手的人理应是靖王才对。八王爷本来就和皇上不睦,他杀他做什么?”
李墨白摇头,“要是能猜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许多事,他也就不会得逞了。其实,他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朕。”
“皇上何出此言?”
李墨白拿起那卷羊皮纸抖了抖,“你可知道这东西,朕是从何得来的?”
沈辞忧默然不语,李墨白继续道:“是朕陪母后去拜佛祭祖的时候,一日夜里,有人将它缝在了朕的内衫里。他这么做,就是在告诉朕,他有的是本事对朕不利,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只想慢慢玩。”
细想那人背后的动机,沈辞忧觉得不寒而栗。
原来启朝历史上还存在过这样一个变态吗?
这要是被揪出来载入史册,恐怕幕后之人就可以称得上是中华上前五千年,最精彩的一个反派了吧?
“皇上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让楚越之保护好老八,如果真的是朕猜想的那样,那么那人下一个要针对的人,肯定就会是他。他故意给朕留下线索,就是为了要挑衅朕,让朕提前准备,从而给他的行动增添难度。他这般自负,朕也想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在重兵把守之下,为所欲为。”
257、李锦琰竟然上朝了?
瑞王的死,算得上是江都的一桩大事。
对外,李墨白定然要瞒住瑞王的死因,只报他是天妒英才,心悸猝死。
对内,那日的事,李墨白不许任何人再提及。
瑞王并未成亲,所以他的尸身就被埋入了皇陵。
亲王入皇陵是没有过的先例,但李墨白执意如此,也没人能说什么。
这件事带给李墨白的打击颇大,要说还有谁跟他一样受挫,那便是李锦琰。
他肉眼可见的一日日消瘦下去,整个人都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姜宛宁入宫请安的时候无意间说出了此事,也是满面愁容。
“那件事之后,王爷似乎是被吓着了,他又是自幼和瑞王一起长大的情分,成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爱出来走动。偶尔与妾身说上两句话,也像是在敷衍。”
姜宛宁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毕竟自己的丈夫才‘改邪归正’就遇到了这样的变故,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别的嫔妃只会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劝慰她,只有沈辞忧将此事记在心上。
她将姜宛宁叫去自己宫中闲话,“瑞王的死成了靖王的心结,他和瑞王的关系打小就走得近,这次见面,也是时隔了好几年。那段时间你在颐春园的时候也能看见,他和瑞王与皇上日日都在一起,探讨国事也罢,随意玩乐也罢,都是他们不可多得的快乐时光。这样的打击,他一时承受不了也可以理解。”
“王爷暂时消沉妾身不怕,妾身只是......”姜宛宁似乎有难言之隐,嗫嚅了半天才道:“不瞒娘娘说,王爷这段时间总是会夜里偷偷一个人出去,也不带家奴。妾身因为有着身孕又有心事睡不着,所以听见动静了才会偷偷跟着。有一次跟出去了一里地,但一拐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你是怀疑他背着你和别人相好?”
“那倒不会。”姜宛宁摇头,“妾身只是怕王爷又去饮酒赌博消遣,这才有的斗志,就又要被那些玩乐的事给击得粉碎。”
姜宛宁能跟沈辞忧说这么多话,并非是妇人闲着没事吐吐心中的苦水。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很快就开门见山,“荣妃娘娘,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沈辞忧笑,“你是想让本宫去替你跟皇上说说此事,让皇上劝劝靖王?”
“娘娘聪慧。”
“你放心,这件事本宫知道该怎么做。靖王不止是皇上的亲弟弟,本宫私下里也把他当成朋友一般对待。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盼着他好的。”
第二日,李墨白本打算忙碌完政事后就将李锦琰召入宫中。
但李锦琰却不请自来,先一步去了尚书房求见他。
李墨白吩咐三福让他进来,不过十日不见,李锦琰就整整瘦了一圈。
他饱满的脸颊变得有些干瘪,眼眶也凹陷进去,眼底还挂着遮不住的乌青。
李墨白一阵揪心,“坐吧。”
他落座于堂下,沉默片刻后,道:“哥,我想接手七哥负责的政事。”
李墨白似没料到这话会从自己弟弟口中说出来,定睛打量了他半晌,问道:“你是在和朕开玩笑?”
李锦琰摇头,抬眸看着李墨白的眼睛,认真道:“我想帮七哥做点什么,也想帮哥做点什么。”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朕当然开心。只是,老七的事对你打击颇大,你缓过来了吗?一旦接手他的差事,你要面对的就是应接不暇的政事,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任意妄为了。”
李锦琰道:“哥,这些我都明白。我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年,虚度了这么多的光阴,我现在想回头,还能回头吗?”
李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道:“只要你想,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
“许多事我可能做不好,学起来也会很慢。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还请哥不要嫌弃我,耐心教我。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帮上哥忙的!”
一开始,李墨白只当李锦琰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他是正儿八经的想要改过自新。
他先去找了大学士和太傅,学了许多他从前不敢兴趣的知识。
然后又开始仔细研究起来瑞王负责的差事。
瑞王住在外境,一直都负责抵御南蛮、殊戎、西凉三国的外围城建部署。
说白了,就是在启朝的国境范围内筑城墙,抵御外敌入侵的。
李锦琰从之前的记册里面看出了一些名堂,于是向李墨白进言,“从前筑城墙用的都是石砖,城墙高五丈(十六米),动工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说,工期还长。不如哥改一改动工的方案,将其下三丈(十米)仍旧用石转,而上行之处改为泥砌如何?”
李墨白细心指出他这个法子的弊端,“若是泥砌,外境来犯,投石车过三丈突袭,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外城墙三丈以上的地方全部击溃。这法子是省了功夫,但要是让外境异国发现,可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李锦琰托腮思忖片刻,感慨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哥连他们投石车的射程高度都了如指掌,而这样重要的事,却被我完全忽略了......”
他显得有些失落,李墨白却鼓励他,“无妨,这些事你才接手不久,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只要你肯学,肯钻研,慢慢就能得心应手起来。”
只等了两日,李锦琰就又拿出了新的方案。
这一次,他没有在城墙上做功夫,而是在防御措施上动起了脑筋。
他拿了一小截铁丝网递给李墨白,铁丝网每一个孔洞处都有刺出来的铁刺,“哥,要是把这些东西扑在城墙的外围,那外境的人如果进攻,不就连城墙都进不了了?”
李墨白摘了一枚葡萄,丢在铁丝网上,看着被刺破的果肉笑道:“这铁刺的威力是可以拦住人,但却拦不住马。上战场的马都是打了铁掌的,一马蹄子下去,这些铁磁轻易就会被踏平。”
“不会的!”李锦琰自信笑道:“不信哥你再试试?”
李锦琰自带了一块铁块递给李墨白,李墨白将铁块向下一丢,却见铁丝网瞬间弹起,将铁块紧紧包围住。
李墨白这才知道,原来这铁丝网,使用磁铁制作而成。
258、薛吟欢一尸两命,忧忧是凶手?(一)
李锦琰自带了一块铁块递给李墨白,李墨白将铁块向下一丢,却见铁丝网瞬间弹起,将铁块包围住。
虽然铁块落下来的地方将铁刺压平了,但是四面八方包裹住它的铁丝网上面许多铁刺都吸附在了铁块上。
李墨白默声片刻,忽而笑道:“你是是用磁铁做成的铁丝网?”
“对呀。”李锦琰用力点头,有些骄傲地说道:“如果是打了铁蹄的马踏上去,瞬间就会被磁铁丝网吸附住,刺穿马腿,导致它失蹄摔倒,让马背上的人直接跌落在铁丝网上,死不了也得没了半条命。”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明日上朝的时候和几位戍边的班师商议一下,看看实际操作起来可不可行。”
得了李墨白一句认可,李锦琰开心得不得了,连忙说自己还有许多新的想法,等过两天完善后再来找李墨白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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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李墨白的生辰没有过。
他九月十六的生辰,刚好是瑞王死祭满月。
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兄弟,但却换来了一个懂得进取的好弟弟。
李锦琰在接手了瑞王的差事后,将所有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展现出了他十分超群的从政天赋。
更是戒掉懒散变得十分努力,通常是子时才安歇,睡不得几个时辰,不到四更天就起来。
上朝的时候,他也经常可以提出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
且大胆前瞻,令许多一开始不看好他的朝臣纷纷对他转了口碑。
这样的进步太后看在眼里很是欢喜,将他叫去了仙寿宫,给他塞了一千两银票说是对他的奖赏。
他倒是没有推却,只是转手就将这一千两银票捐给了寺庙兑换成了功德瓦片,填写的,亦是太后的闺字。
这举动令太后感动不已,“从来都只见你从哀家这儿拿走,还是头一回见你为了哀家做这许多。你这孩子,当真是长大了。赶着今儿天气好,等下陪母后去御花园转转吧?”
“不了母后,等下儿臣还要去找皇兄商议财税上的事儿。对了母后,儿臣还有个东西要送给您。”
他击掌,门外,随从奉上来了一支和合二仙的步摇。
那步摇是纯金打造,细节处还点了翠,十分好看。
“这是儿臣亲自设计的图样,专门为母后打造的步摇,还望母后喜欢。”
这是李锦琰第一次在不是太后生辰的时候送太后礼物。
以往即便是太后的生辰,他送的贺礼也是敷衍,不过是随便挑一些尚能入眼的首饰,全无半点心意。
看眼前这步摇,从未见过这样细巧的款式,又是李锦琰亲自设计,太后自然惊喜。
一时情涌心头,催红了眼,“你这孩子,瞧瞧,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好好的事,母后怎么还哭了呢?”
李锦琰上前给了太后一个拥抱。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抱过自己的孩子了,李锦琰接二连三的小举动便让她破了防。
她擦一擦眼泪,连忙让青竹将这步摇给她戴上。
对镜自照,十分满意,青竹也是赞不绝口,“这步摇十分衬太后,瞧着人气色都好了。”
“是好,锦琰给哀家的,能不好吗?哀家以后日日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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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永安宫的宫人被准了半日的假。
佩儿和琦儿去了内务府,邢雲去了造办处。
整个永安宫中,就只有李墨白和沈辞忧两个人。
内殿中,李墨白正和沈辞忧小声攀谈着。
“老八是被秘密接出宗人府的,这件事除了楚越之和宗人府的府丞外,无人知晓。”
“这两日我常去找端妃和薛贵人她们,也打探过,看来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为何要安排那样的任务。自从瑞王死后,她们也没有再收到下一步任务的指示。”
“不急,他总有按捺不住的时候。你和薛吟欢的孩子月份渐渐大了,他肯定还会在这件事上面做文章。”
正说着话,听见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李锦琰的咋呼声,“哥~~嫂嫂~~~我来啦!”
得李墨白一声许,他便推门而入。
他冲沈辞忧和李墨白招了招手,“哥~嫂嫂~来给你们带好消息~”
李墨白招呼他坐,“什么好消息?”
“宛宁的月份大了,太医诊脉,说十有八九会是个男胎。”
“那可好了。”沈辞忧护着自己的小腹,笑着说:“以后他们可有人作伴了。”
“哥,我做了新的图纸出来,有空看看吗?”
他的眼神一直在沈辞忧和李墨白之间来回游荡着,“还是说.....哥你还没有跟嫂嫂腻歪够?”
“胡说。”李墨白轻轻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走吧,正事要紧。”
他和沈辞忧话别,跟着李锦琰一并离去。
第二日一早给皇后请安后,散去的时候薛吟欢和沈辞忧的轿辇并排而行,沈辞忧听她念道着:
“这两日我孕吐的实在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倒看姐姐月份比我大些,但却没有那样的不适。”
废话。
沈辞忧吃了‘龙凤丸’,她肯定不会感觉到不适。
她劝薛吟欢道:“每个人有孕的时候身体情况都不同,各自反应不同也是平常事。怀孕嘛,哪里有不辛苦的?你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皇后今儿跟咱们说了这么久的废话,眼看着现在都要用午膳了,姐姐中午是跟皇上一起用膳?”
“皇上和靖王要商议政事,顾不上本宫。”
“那姐姐同我回钟粹宫用膳吧?眼瞧着前面一拐就到了,今儿我提前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滋补的菜式,我一个人对着惠妃吃饭总要听她阴阳怪气的,姐姐在,她也收敛些。”
沈辞忧正想从她和端妃身上多套出一些关于幕后之人的事,她主动邀约正中下怀。
于是她欣然应下,“本来不觉得,让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饿了。不瞒你说,早上贪睡起得晚,早膳我便没吃上。”
而后吩咐轿夫道:“走着吧,和薛贵人回钟粹宫去。”
259、薛吟欢一尸两命,忧忧是凶手?(二)
算来,今天还是沈辞忧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在钟粹宫用膳。
席间,惠妃好像确实有些不待见薛吟欢。
她那夹枪带棒的本事一点都没丢下,也丝毫不顾及薛吟欢有孕,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趁薛吟欢如厕去的时候,沈辞忧忍不住劝了惠妃两句,“姐姐总对她说话夹枪带棒的做什么?她又没把姐姐怎么着。况且那是个有身孕的,姐姐要是气到她动了胎气,她去皇上耳边吹两句耳边风,头疼的不还是姐姐?”
“唉,你是不知道。”
说起薛吟欢,惠妃也是一肚子苦水。
“你可是忘了,从前本宫是说与她投缘,自请了让她搬来和本宫同住的。人一直都好好儿的,就是有了身孕之后性情大变,让她做个什么事都不情不愿的,得意起来对本宫也是颐指气使。本宫再怎么说也位列四妃,她又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没有肚子里那块肉,一个小小贵人,本宫早都把她那张俊俏脸给打开花了。”
她说话声音越发大,像是专门要说给薛吟欢听一样,“且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荣妃也有孕,怎不见有半分你身上的那些毛病?”
“好了姐姐,少说两句吧。”沈辞忧拍拍惠妃的肩膀,劝道:“姐姐要是看不惯她的处事风格,等她生完这一胎成了嫔位,姐姐随便找个由头让她搬出去就是了。东西六宫还有空余的宫室,她得了嫔位成了一宫主位,自己独住也合情理。”
“快些搬走才好,不瞒你说,本宫是一日也受不了她。”
等薛吟欢回来的时候,惠妃将筷子撂下嘟囔了两句,就扭着腰回自己寝宫去了。
等她走后,沈辞忧才问道:“好端端的,你和她闹什么?”
“姐姐不知道,她这人有爬墙跟的坏毛病。那日我和端妃合起门来说事,巴儿瞧着她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在窗户底下偷听。”
她压低声音,“我和端妃说的那些事,她听去一句对咱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可得谨慎。与端妃一合计,索性也就不和她交好了。让她知道我有着身孕性子厉害,做什么事也有了分寸,我的顾虑也没那么多。”
“若是如此,不如回了皇后让你搬去跟端妃住?”
“这个时候挪宫怪折腾人的,还是容后再说吧。姐姐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去我房中聊聊吧,只怕隔墙有耳。”
沈辞忧颔首应下,二人踏出正殿的一刻,薛吟欢看见墙头树影中,有一道黑影闪过。
吓得她只以为是刺客张嘴就要喊,沈辞忧连忙拦住她,“嘘,别张扬。”
“可那人......”薛吟欢沉吟片刻,道:“看那穿着,像是皇上身边儿的暗卫。皇上怀疑你了?”
沈辞忧摇头,“暗卫是为了保护本宫周全。自打上回中秋夜宴上闹出那事后,皇上的警惕性就更高了。”
二人结伴回了西偏殿,薛吟欢将下人都打发出去,独与沈辞忧相处。
沈辞忧试探着问她,“其实,你有想过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吗?”
“想过,但是后来也就不想了。”薛吟欢苦笑,“想了又有什么用呢?即便知道是谁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做一辈子的提线木偶?”
她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划过一丝伤感,“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妹妹何出此言?”
“没事,随便感慨两句罢了。你说,你腹中的一胎是双生子,那我腹中的呢?”
沈辞忧:“你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薛吟欢:“只要是自己的孩子,我都喜欢。”
沈辞忧:“那又何必管他是男是女呢?”
不知怎地,薛吟欢苦笑几声过后,眼角竟然有泪滴落。
她今日看起来很不正常,仿佛藏了许多心事一般。
沈辞忧关切问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没事,我只是觉得累了。”她抬手抹去自己的眼泪,“其实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我都应该格外疼惜他才对。”
沈辞忧心里咯噔一下,“妹妹这话本宫可听糊涂了。”
“娘娘糊涂吗?”她回眸,眼底满是血丝的一双眸子盯着她看,“这宫中,从始至终糊涂的,就只有我一人罢了。”
她说着忽而起身,与沈辞忧拉开一段距离后走到桌案旁,没有任何预兆地将桌案上的东西一股脑砸丢在地上,瓷器碗盏碎了一地,吓得沈辞忧下意识向后躲。
“你做什么?小心伤着孩子!”
“荣妃娘娘!”薛吟欢声嘶力竭地冲沈辞忧喊了一嗓子,哭腔刺耳,“嫔妾向来尊您重您,您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嫔妾?”
“薛贵人!你在说什么!?”
“嫔妾知道!您不喜欢嫔妾承宠,甚至不喜欢嫔妾有这个孩子!可嫔妾也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要宠着嫔妾,嫔妾又有什么办法?”
她一边说,一边中邪似的在殿里来回跑着,“啊!娘娘,娘娘别打了!嫔妾知错了!”
很快,她的叫喊声就引来了一众宫人。
西偏殿的门窗由内锁着,沈辞忧想将窗户启开,但却被薛吟欢扑上来一把拉住了手腕,“荣妃娘娘别打了!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
她说着,自己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记耳光,抽得唇角都留了血。
沈辞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她僵愣在原地一时没了主意。
门外的宫人推不开门,只得干着急,“薛贵人,发生什么事了?荣妃娘娘把您怎么了?您开门呐!”
“啊!荣妃娘娘不要!您不要这样.......”
薛吟欢戏瘾越发足,紧接着,沈辞忧就看见她做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她三观的举动。
她挺着自己的肚子,用力朝红木桌角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她面色煞白,裙下不住有鲜血流出。
这才扑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来人呐!救命呐!!”
等宫人终于破门而入,眼前看见的场景,便是沈辞忧神情惶恐地站在一旁,而薛吟欢,则捂着肚子在地上苦苦挣扎着。
鲜血不断从她下身渗透出来,在她淡青的衣着上,绽出一朵朵令人目眩的血莲。
260、薛吟欢一尸两命,忧忧是凶手?(三)
薛吟欢在昏迷的前一刻,用足了自己的余力向围观的宫人指证沈辞忧就是害她的凶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惠妃也很块赶来。
她看见倒在血泊的薛吟欢,吓得尖叫出声,“这......谁能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辞忧大脑飞速旋转着,很块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薛吟欢并不是中邪,她是故意要流掉自己的孩子,并且要嫁祸在她身上。
伺候薛吟欢的宫女哭着给惠妃回话,“门锁着,咱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薛贵人和荣妃娘娘起了争执,薛贵人一个劲的求饶,后来还有扇巴掌和撞击的声音传出来,奴婢听薛贵人在房中一直惨叫,就让小安子把门给撞开了,谁知道竟会......”
沈辞忧定声道:“你有听见她与本宫争执?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在乱喊乱叫?”
“是没听见,可我家主子伤成这个样子,总不能是她自己伤了自己吧?”
沈辞忧阴沉着眸色看着她,“你有这会子跟本宫嚼舌根的功夫,不如赶紧去找太医来救你主子的命。”
惠妃便道:“快,先将薛贵人抬到床上去,再去通知皇上,找太医!”
钟粹宫上下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惠妃眼瞧着薛吟欢被抬上床后,新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床单,她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于是捂着胸口心慌不已道:“妹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辞忧沉声道:“我说是她自己撞在了桌角上,姐姐可信?”
惠妃思忖了片刻,看着薛吟欢的伤势和脸上的巴掌印,没有说话。
所有的表面证据都指明了是沈辞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薛吟欢动了手。
事关皇嗣,虽然沈辞忧得宠,但眼看着薛吟欢这一胎就要保不住了,李墨白失了个孩子,他还能否对沈辞忧一再包容就成了未知数。
这个时候要想明哲保身,就必须得离沈辞忧远远的。
偏巧庭院内传来了动静,听宫人报了声‘皇后驾到’,惠妃立马说:“本宫先去迎一下皇后。”
皇后是跟着许多看热闹的妃嫔一起来的,甫一入内,大伙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不轻。
“惠妃!你宫里这是在闹什么?好端端的,薛贵人怎么会搞成这样?”
惠妃立马将自己择干净,“臣妾也不知道,事发的时候,薛贵人和荣妃她......她们共处一室,有宫人听见了争执声,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沈辞忧,那些阴阳怪气的谩骂声也接踵而至。
但这些沈辞忧压根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墨白不会在乎。
她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她一直在想,今日为什么薛吟欢要做这一出戏?
嫔妃小产的大事,太医院自然是请来了吴世匿这尊大佛。
他入内救治薛吟欢的时候,太后和李墨白也来了。
太后听宫女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后勃然大怒,气得要让沈辞忧跪下给她一个解释。
但看沈辞忧也有身孕,才稍微收敛了怒意,责备道:“薛贵人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也罢,她有着身孕,你也有着身孕,两个孕妇怎么能动起手来?况且你性子一向沉稳,为何这次会这般冒失?”
沈辞忧回道:“臣妾并未和薛贵人发生冲突,更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端妃是除了傅清清之外,余下的一众嫔妃中唯一一个肯替沈辞忧说话的,“臣妾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一切事由,还是先等薛贵人醒来,听听她怎么说吧。”
太后道:“还等什么?这些个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们亲耳听见薛贵人在昏厥过去之前指认是荣妃推到了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期间,李墨白一直牵着沈辞忧的手护在她身前。
“都少说两句,谁也不是当事人,不好妄下论断。一切等薛贵人情况稳定下来后再说。”
很快,吴世匿一双血手而出。
他是神医,众人以为经他手救治的人,肯定能起死回生。
但这一次薛吟欢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回禀皇上,太后。薛贵人失血过多,微臣无力回天,她腹中是一个已经初具雏态的男婴,母子俱亡。”
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后险些厥过去。得几名嫔妃搀扶,她才能勉强落座。
刚一坐下,人就呼天抢地的哭个不停,连沈辞忧也顾不上责怪了。
她顾不上,总有人顾得上。
薛吟欢一尸两命,这件事不能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那么最后听见她指认的那些宫女,就等同于听见了她的遗言。
是薛吟欢亲口说沈辞忧推打她,她现在人都死了,这样重的伤,又有谁会相信这是薛吟欢自己造成的重伤?
沈辞忧自然也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皇后率先跪在了李墨白面前,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苦相来,“皇上!晨起给臣妾请安的时候,薛贵人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竟然就被荣妃活活打死,落了个一尸两命的凄凉下场!这样的事臣妾看着实在揪心,还望皇上能秉公处置,还薛贵人一个公道!”
和皇后达成联盟的禧贵妃很快就接受到了她的信号。
沈辞忧自己作死,她还何必要去伺候她?
与其来日她生下皇嗣后还得想方设法害死她,倒不如借着薛贵人的死,一次就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紧随皇后跪在了李墨白面前,声泪俱下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荣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害死了薛贵人母子,她害死的可是皇上的亲生子呐!皇上必得严惩贱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沈氏这样歹毒妇人断断留不得!她如今有着皇嗣以为得了庇护谁也奈何不了她,还请皇上早下决断,判罪妇沈氏死罪,只等她生下皇嗣那日,便处死她!”
她的算盘打得响。
沈辞忧这一胎是双生子谁都知道,等她生下孩子后一命呜呼,那这两个孩子一个给皇后一个给她,岂不是天上掉元宝的美事?
261、朕让忧忧打死她,你们有意见?
后宫位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带头这么说了,别的嫔妃自然有样学样。
不多时,便应接不暇地跪了一排。
除了端妃和傅清清一直护在沈辞忧身边外,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希望沈辞忧只剩死路一条。
毕竟她这颗屹立后宫不倒的大树,早已不知道招了多少风了。
眼见事情闹得难堪,吴世匿第一个跳出来举证证明沈辞忧的清白。
“荣妃娘娘可否让微臣看看您的玉手?”
沈辞忧将手伸向他,吴世匿只看了一眼,便笃定道:“薛贵人脸上的巴掌印,不是荣妃娘娘打得。”
皇后横他一眼,“吴院判你是亲眼看见了?你有什么证据说不是荣妃打得?”
吴世匿怼她,“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荣妃娘娘得皇上圣宠,十根手指头上,四根都带了戒指。两枚玉,一枚金,一枚玛瑙。
薛贵人脸上的巴掌印非得十足的力道打下去,才能深成那样。要真是荣妃娘娘打的,那只怕这些戒指肯定会刮烂薛贵人的脸,那她的脸上应该有还要有血印才对,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巴掌印记。
微臣方才看过,薛贵人倒是十指空空,什么都没带。而且那巴掌印的大小,也跟她自己的掌印十分契合。”
皇后道:“那荣妃就不能摘下戒指再打薛贵人吗?”
吴世匿被她逗笑了,玩笑着怼她,“敢问皇后娘娘,您会为了放屁而专门脱裤子吗?”
“你......”
不等皇后开口,吴世匿就继续道:“还有薛贵人小腹上的撞痕也十分奇怪,要是有人从身后推她,她下意识应该用手去护。即便没有护住,那也应该是弯腰撞上去的。可薛贵人小腹上的伤痕,倒像是她自己挺着肚子,还得百米助跑一下撞上去才算痛快。”
“你是说,薛贵人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又自己打了自己的胎?”
缓过劲来的太后怒而拍案,“一派胡言!薛贵人又没有失心疯,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母后。”
李墨白唤了太后一声,脸色十分凝重地说道:“不必再问了。这件事,就是荣妃做下的。”
沈辞忧的眸底闪过了一丝惊诧,但在与李墨白对视,看见他冲自己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以二人的心意相通,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她便坦白道:“是,没错。薛贵人这一胎,是臣妾亲手打掉的。她脸上那几道巴掌印,也是臣妾摘了戒指扇她的。”
吴世匿满脸的不可置信,“娘娘你......”
沈辞忧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道:“不至如此,臣妾还后悔没有多扇她几个耳光。要解气点,还应该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把头磕烂才好!”
太后越听越气,脸色青白相接,指着沈辞忧,唇齿发颤道:“你......你好狠毒的心肠!你有身孕,薛贵人也有身孕,你何故要对她赶尽杀绝?是不是这个后宫中,皇帝就只能宠你一人?若是再宠旁人,便都是错的!?”
沈辞忧定声道:“太后若是知道臣妾为何要对薛贵人下手,只怕您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太后道:“好,你说!哀家听着!哀家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沈辞忧道:“臣妾之所以要对她动手,是为了替大启朝端纯皇室血脉,不让淫乱之人污了国祚!这是事实,不是歪理。”
太后道:“你的意思是......薛贵人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帝的?”
沈辞忧颔首,侧目看向吴世匿道:“吴院判方才说薛吟欢腹中的孩子已经初具形态,不知可不可以与皇上滴血验亲?”
吴世匿这才算明白了沈辞忧要做什么,于是连声道:“可以,自然可以!”
沈辞忧对李墨白说道:“皇上,事已至此,接下里的事就看您的意思了。”
李墨白大手一挥,令道:“三福,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很快,三福就将东西准备齐全。
吴世匿当着众人的面,先是入内取了薛吟欢腹中未成形的胎儿的血液,然后滴入了清水碗盏中。
又取李墨白食指血一滴,同时滴入其中。
两滴血液在短暂的共处后无法相容,各自化成了一滩血雾。
由此可证,薛吟欢腹中的孩子,的确不是李墨白的子嗣。
太后看见这一幕后,气也顺了,眼泪也不掉了,反倒是因怒涨红了脸色,骂道:“岂有此理!后宫怎么会出了她这样的荡妇!?自己做了不检点的事,还要冒充皇室血脉!”
李墨白道:“朕也是今日才知晓的此事。但因忙碌朝政,还未来得及处置。朕将此事说给了荣妃,她气不过,说薛氏这是在拿着大启的国祚开玩笑,也是在欺骗母后的感情,于是她便要朕将此事交给她处置。
薛氏犯下这样的事,本就是诛九族的死罪。朕怕荣妃动了胎气,让她多带几个人去打了薛氏的胎,多余她的话不要与她多说。但荣妃应该是顾念着朕的脸面,所以才选择自己动手,解决掉薛氏。却没想到弄巧成拙,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沈辞忧向李墨白微微屈膝下去,“都是臣妾的不好,皇上交给臣妾这么一点小事,臣妾都做不好。”
李墨白连忙将她扶起,太后也频频冲她点头,“你很好,皇帝不松口,你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将此事说出来,反倒是哀家错怪了你。”
沈辞忧道:“能为皇上和太后排忧解难,是臣妾的幸事。”
李墨白宣旨道:“薛氏满门,凡成年者一律斩首。余下的流放边塞,发与披甲人为奴。至于死在里面的薛氏,扒了她的妃嫔服制,丢去乱葬岗埋了。”
他说着,看着跪了满地早已傻了眼的一众嫔妃,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喜欢凑热闹说是非的嫔妃,既然这么喜欢跪,就去长街上给朕好好儿跪着!跪不到明天天亮,谁也不许起来!”
话落,便一手牵着沈辞忧,一手奉着太后,母子媳三人其乐融融地走了。
262、幕后之人其实早就被猜出来了
当天晚上,李墨白让沈辞忧住在了朝阳宫。
他看得出来她脸上的云淡风轻都是逞强装出来的,实际她的心里比谁都害怕。
在确切的了解了事发的经过后,李墨白安慰她道:“亲眼见到这样的事,吓坏了吧?”
他轻轻将沈辞忧抱进怀中,揽在她腰肢上的手略略收紧些,“对不住,你跟了朕,却还要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如今也只有在他怀中,沈辞忧狂跳了一整日的心才能安定些。
薛吟欢自残的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沈辞忧的脑海里,从事发到现在,她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薛吟欢挺着肚子往桌角上撞的场景。
虎毒不食子,她肚子里怀着的到底也是她的亲骨肉,她怎么忍心?
自从沈辞忧有了身孕后,她就已经可以提前感受到为人母的那份心了。
她将头埋在李墨白怀里,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李墨白声音很轻地问道:“还在害怕吗?”
“怕是不怕,只是想不通她也是为人母的,为何能那般狠心?我能猜测到几分,这很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给她的任务。但我又不能完全想通。如果幕后之人发现我这个细作已经变节,他为何不让薛吟欢直接杀了我?而是要让她用自己的死来陷害我?她这一死,连累的可是她满门。”
李墨白:“她不会连累她满门。相反,她正是因为要保住她满门,才会如此做。”
沈辞忧:“皇上的意思是?”
李墨白:“楚越之来报,他赶去薛家的时候,薛府早已人去楼空。相信幕后之人是以她母家的性命威胁,要她必须如此做。”
沈辞忧越想越糊涂,“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如果知道我已经变节,为何不直接对我动手,反倒要做这样费力无功的事?”
“无论他要做什么,朕已经决定,要和他正面开战。朕已经吩咐了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将所有朕手中掌握的与幕后之人有联系的贼人统统撤职查办。在外省的,也由朕在外省的亲信连夜持圣旨捉拿。明日,朕就要公开审问他们。”
面对他这看似突如其来的决定,沈辞忧并没有感到意外。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皇上今晚也已经拿下了端妃吧?”
李墨白颔首道:“她此刻正在慎刑司,被严刑拷打。”
“其实许多事,她也是被逼无奈。”
说话间,三福入内来报,说是慎刑司的刑官来了。
李墨白命他将人带进来。
刑官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沾了血污的刑袍就前来觐见,他将一封沾满了血手印的罪供呈上给李墨白,“皇上,犯人昏厥了七次,已经奄奄一息。能吐出来的东西,基本已经都吐干净了。”
李墨白接过罪供大致瞄了一眼。
与他分析的大抵无异,端妃并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而她之所以会充当细作,是因为受了那人的胁迫。
沈辞忧接过罪供来细细阅读,“原来端妃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为人所害,才会这般。”
端妃才入宫为妃的时候,幕后之人便让苏德添联系过她。
因为她性子最沉静,在后宫不争不抢的,和李墨白平日也能说上两句话,所以她就成了幕后之人盯上的目标。
苏德添给端妃递话,让端妃为幕后之人卖命,否则就要了她全家性命。
端妃的父亲是骁骑营的都统,她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哪里会轻易受人威胁?
她一口回绝,还说明日一早就会将此事告诉皇上,要摘了苏德添的脑袋。
可第二日一早,还没等她见到皇上的面,她母家却传来了噩耗。
她的嫡亲妹妹在家中为人所害,死相凄惨。
这件事李墨白也有印象,当初还派大理寺去调查了此事,但最终也没有什么查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
端妃也是因为此事,才彻底怕了幕后之人。
为了保全自己母家众人,才勉强答应和幕后之人协作,成了傀儡。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李墨白默然良久,摇头叹道:“她一开始就不愿意入宫,朕是知道的。是母后说她的家世可以帮助朕稳固朝政,在朕和她都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行召她入宫为妃。算来,也是朕对不住她。这些年她虽然一直都在帮着那人做事,但朕总也欠她一份恩情。既然人已经受刑多次,便留她一条活路吧。”
这大概是沈辞忧第一次见李墨白对一个女人心软。
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心中的一份亏欠。
他向来都是这样一个是非分明之人,虽然手段有时狠硬,但作为帝王,要想稳坐龙座,这些都是必备的条件。
所以今日,她听见李墨白同意放过端妃,自己心中也是有几分触动的。
毕竟端妃从头到尾,也没有做过什么实实在在伤人的事儿。
她也是个被人威胁利用的可怜之人罢了。
后来,李墨白让三福将端妃秘密送往出云寺,待她伤愈后,再偷偷将她送回母家去。
至于她要和她母家怎么解释,那是她的事。
从今往后,这座四四方方的金丝牢笼再不能束缚住她,她也可以拥有那份她期盼已久的自由。
待人都退下去后,沈辞忧将一只隐瞒在心中的一件事,向李墨白开了口:
“皇上,我心中一直怀疑一个人。而我的直觉告诉我,皇上和我的怀疑是一样的。”
李墨白回眸凝望着沈辞忧坚定的眸光,半晌,苦笑着点头。
“朕还以为只有朕如此想。朕的忧忧,果然与朕心意相通。”
沈辞忧道:“皇上之所以不现在拿下他,可是在等两件事?”
“哦?”李墨白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皇上想救一个人。也想借他的手,杀一个人。”
李墨白浅笑着,并未回答沈辞忧,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何时有这样的怀疑?”
“大约是从颐春园回来的那段时间。其实皇上想救的人,可以让吴世匿试一试。他怪法子多,或许能派上用场。”
李墨白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你怎知道朕没有让他做事?”
263、前朝后宫大屠杀,暴君之名由此传开
这日之后,端妃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仿若人间蒸发一般。
后妃聚在皇后宫中的时候,难免议论起来这事。
先是惠妃说了一句,“薛吟欢那个贱人死了,端妃也无端端的消失了。怎地?是她肚子里也有货了?怕落个跟薛吟欢一样的下场,便先溜了?”
禧贵妃沉吟着:“谁知道呢?她那人性子奇怪,又好静,常常出入都是自己一个人,连个宫婢也不带。本宫早就说过,她这样孤僻,万一要是哪天出了什么意外,连个呼救的人都没有。这下好了吧,谁知道会不会是走路不当心,掉到哪口井里头去了。”
宸妃讶异道:“皇城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要真是掉下去的,可难找。”
“可不是说?皇城里那少有人问津的地方也多的是,她要是真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出了意外,可还真难将人给找出来。”
皇后肃声截断了众人的议论,“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真是家门不幸。咳咳......午后本宫要去法华寺焚香祝祷,禧贵妃同往吧?咳咳......”
她没说两句话就咳嗽个不停,脸色也如灰土一般极差。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日,有人关切道:“皇后娘娘近日看着气色总不太好,可有找太医瞧过?”
“太医看过,说本宫只是气虚,并无大碍。”
她哪里只是气虚呢。
吴世匿跟沈辞忧说过,皇后体内堆积的朱砂已经到了临界点,说不准哪天发作起来,她就会无端暴毙宫中。
不知怎地,坐在堂下的沈辞忧看着她强撑着也要端起一副皇后的威仪来,倒觉得她有些可怜。
为了一个虚妄的位份搭进去自己的一生,当真值得吗?
她若是皇后,摊上这么一个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的丈夫,一早便下堂求去。
若是去不得,只合起宫门在后院里种些花花草草,养些猫猫狗狗的,只图个自己自在,又何必为了男人伤神?
正说着话,皇后身边的来喜神色匆匆入内,附耳她嘀咕了两句。
皇后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当真?”
来喜颔首,禧贵妃好奇道:“怎么了?”
皇后道:“前朝出事了。”
大伙这才知道,李墨白将许多官员在上朝的时候扣押下来,慎刑司的人带着刑具直接去了金銮殿,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对那些被扣押的朝臣用了刑。
若有人分辨抵抗,宫人就会拿出他所犯的罪行诵读于众臣面前。
这些人犯下的罪,不是死罪也是重罪,只是从前都藏得很深,并未被同僚发现端倪。
这日被李墨白处置的朝臣共有九名,听说外城也同时发作,一共处置的臣子达到了三十八例。
按说他们有罪,李墨白只依法查处便可。
但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动了极刑,什么银针入指,铁烙印身,黥面挖眼,无所不用其极。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尘嚣甚上。
李墨白的‘暴君’之名也由此传开。
江都之中,这样的流言比瘟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仿佛幕后有推手一般,还未此事编纂了歌谣,广为流传。
说书人见此事可引来听客,一个个也都将这些事添油加醋一番后,偷偷在茶馆里面说是非。
哪料到这事传到了朝廷,李墨白当即下令,将所有说书者关入天牢,并立法约,凡百姓妄议皇室者,杀无赦。
这条铁律,彻底在江都炸开了锅。
江都从前也多有人将皇族的事当做茶余饭后议论的乐事,但朝廷对此从未管过。
李墨白强压之下,议论声是少了,但民心却也失了大半。
面对他重重反常的举动,有朝臣上朝时直言觐见,却被李墨白降职处置。
他道:“朕是天子,朕的皇权不容任何人质疑。谁若敢再说朕一句不是,便是与那搅得启朝不得安宁的贼人蛇鼠一窝。仔细自己的脑袋!”
他一句话封了所有言官的嘴,大家都以为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看谁都像是藏了异心之人。
为此事,李锦琰私下里劝说他,“哥,你没发现最近送来朝阳宫的折子都少了许多吗?那些大臣们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在背地里,对你这样的做法都露出了不满。所以大小事宜也懒得上折子,只撒手当个懒人。如此下去,朝局堪忧。”
“他们能翻出什么波浪来?”李墨白轻蔑笑道:“少了几个人,启朝还能垮了不成?只要兵权还握在朕手中,朕就什么都不怕。当务之急,并非是要如何处置好国事,而是要将在幕后操纵棋局之人抓出来。不除掉他,国本难安,再怎么治理也是一盘散沙。”
李锦琰拖着下颏思忖了片刻,道:“哥,我觉得那人能有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实力,一定是在朝中有很大势力的人,必然也得有许多的财力支撑他做这些事。哥可有怀疑的对象?”
李墨白道:“若是有,朕早就出手了。他做那么多事,不过是为了得到朕的皇权罢了。否则何必一番折腾?而只要朕的皇权不下放,他就没机会威胁到朕。
你以为他为何敢杀了老三和老七,却不敢对朕下手?因为朕死了,朕的兵权会自动转交到母后手中,由母后持令代国。只等荣妃这一子落地,皇位就会传给朕的儿子。
从前他以为荣妃是他安排在朕身边的细作,想等荣妃这一胎落地后,再对朕不利,而后扶持新皇登基,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没想到朕早已和荣妃情好,荣妃反倒策反,一早就已经开始后替朕办事。
所以他必得让朕失了民心,才能趁乱出击,以讨伐朕的名义,煽动朝臣、百姓,掀了朕的霸权统治。”
李锦琰长舒一口气,轻松道:“我就说嘛,我还以为哥真的想不通了,要得罪了百姓再去得罪朝臣。原来哥是在引蛇出洞啊。”
李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锦琰,朕如今能信任的人不多,你可愿意站在朕身边,陪朕一起打这一场硬仗?”
“当然!”李锦琰用力点头,眼深诚挚,“我肯定会一直都陪在哥身边的!”
264、吴世匿一早就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晨起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沈辞忧听皇后说,太后昨夜头风发作,她去侍疾了一整夜,直到早上太后得以安枕,她才赶回了宫中。
见她哈欠连连,众妃便让她好生歇着,便各自散了。
等到午后,沈辞忧让佩儿去仙寿宫打听一下看太后醒了没。
她很快回来,“娘娘,太后醒是醒了,但还是头疼的厉害。”
沈辞忧吩咐她,“常给太后看病的太医医术不怎么精湛,你去太医院把吴世匿叫来。”
随吴世匿一同去仙寿宫的时候,刚踏入宫门,就能听见太后的哀嚎声。
沈辞忧责备宫人,“太后难受成这样,怎么不去告诉皇上?”
“荣妃娘娘息怒,太后说皇上日理万机,为了这点小事,不愿叨扰皇上。”
“太后不让你们去你们就不去了吗?太后凤体违和哪里算是小事?快去请皇上来!”
“不要,不要叫皇帝。”
睡在寝殿内的太后听见了动静,冲外面喊话道:“为了前朝的事,皇帝已经够烦了,就别为了哀家的事让他再劳心了。”
沈辞忧带着吴世匿入了寝殿,给太后福一礼后凑到她身边。
她见太后躺在病榻上,因头痛难忍,眉头一直紧紧蹙起,眉心已经有些发红。
她看上去十分痛苦,汗水已然将被衾浸湿。
饶是如此,她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根和合二仙的步摇。
“太后,吴院判来了,让他给您瞧瞧。”
吴世匿给太后诊脉的时候,沈辞忧的目光一直凝在那支步摇上。
她把青竹叫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太后头风发作本就头疼得很,睡觉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带着那支步摇?”
青竹道:“娘娘有所不知,步摇是靖王殿下送给太后的,还是亲手绘制饰图打造。靖王殿下玩世不恭的性子,从没有对太后这样上心的时候。太后得了这步摇也欢喜得很,几乎日日都戴着。加上那步摇做得很小巧,说是步摇其实和钗也差不多,太后执意如此,奴婢也不好说什么。”
沈辞忧闻言心中一沉,对此事大抵有了判断。
吴世匿恰时也诊完了脉,沈辞忧便问他,“太后情况如何?”
“问题不大。针灸之后,症状就能有所缓和。”
吴世匿的医术到底高明,他对太后施针医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后那恼人的头风就得以缓解。
疼痛被祛除后,她旋即露出了笑容,“吴院判当真厉害。旁的太医都拿哀家这顽疾束手无策,你却好,一出手就止住了痛。”
吴世匿笑着回话,“只是暂时止痛了而已,太后要想痊愈,还得微臣日日来施针,约莫十日的功夫,便可痊愈。”
太后眼底星芒一闪,“当真?这病也能根除?”
沈辞忧搭话道:“太后忘了?昔日臣妾的鸩毒,不也是吴院判妙手回春给治好的吗?”
太后被头风侵扰折磨了多年,从没听说过这病可以痊愈。
她欣喜若狂,忙让青竹拿些赏赐给吴世匿。
然而这一次,吴世匿却破天荒的婉拒了,“微臣给太后治病,是微臣的本分。太后不必赏赐微臣钱银。若太后真要赏赐的话......”他目光定在太后发髻间别着的那枚和合二仙的步摇上,“不如就赏给微臣您额发上簪着的这支步摇吧?”
“这......”太后犯了难,“别的都可以,只是此物......”
“并非是真要讨了太后的心头好。只是微臣觉得这步摇好看,微臣的母亲也很喜欢这些细巧的首饰,微臣觉得这支步摇母亲一定喜欢。便想借来太后的步摇,找工匠绘制了草图,打造一支与它相似的步摇送给母亲。还望太后能成全微臣的一片孝心。”
太后这才松口道:“既是你的一片孝心,哀家自当成全。”
她取下步摇递给吴世匿,又和沈辞忧唠了一会儿家常,便说自己犯困,就歇下了。
出了仙寿宫,沈辞忧才凝眸于吴世匿,“你父母不是早就离世了?”
吴世匿笑着将那支步摇从怀中取出来递给沈辞忧,“我不这么说,娘娘打算怎么问太后把这支步摇要过来?”
沈辞忧:“这步摇当真有问题?”
吴世匿:“是,而且问题不小。步摇上面的点翠,根本就不是翠鸟的羽毛,而是鸩尾羽。娘娘可知鸩毒是从何而来?”
沈辞忧:“鸩鸟以毒蛇为食,它对毒蛇的毒液免疫,会用自己的喙沾上毒蛇的毒液,涂抹在自己的羽毛上,以抵御天敌。故而鸩鸟最毒的地方,便是它的羽毛。”
吴世匿点点头,“没错。鸩羽被修剪成了和翠鸟的羽毛差不多的样子,又上了没有味道的染料,以模仿点翠。”
沈辞忧盯着那支步摇,略有疑惑,“可是这样的法子,太后日日都戴着步摇,岂非很容易被太医发觉?”
“发觉不了。”吴世匿自负一笑,“娘娘以为谁都跟微臣一样有本事?送步摇的人,用许多方法掩饰这个步摇的不妥,即便是太医拿下步摇来细查细验,也不太可能查出什么端倪来。况且,这步摇是靖王送给太后的,谁敢让太后取下来供他查验?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太后,他在怀疑靖王吗?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谁做了这样冒犯的事,不被打死也得折半条命吧。”
沈辞忧从吴世匿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似乎也早就对这件事有了揣测,“你一早就怀疑靖王了,是不是?”
“不是一早,是靖王大婚那日。娘娘还记不记得微臣跟着你们去找人,放出去的那只小虫虫被靖王给踩死了?”
“记得。可他是无心之失。”
“无心也好有心也罢,那只小虫虫是顺着靖王的味道找去的。但它已经找到了靖王,为何还要往前爬?以至于爬到靖王的脚底下也不停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日大婚时,突然消失又突然冒出来的那个靖王,是假的。”
沈辞忧略有些震惊:“你一早就知道?那为何不与本宫说?”
吴世匿耸肩,“娘娘也没问过啊......”
沈辞忧:“......”
265、假靖王的身份
沈辞忧带着吴世匿去了朝阳宫见李墨白。
关于靖王朴树迷离的一系列事情,也终于被三人摊开来摆在了桌面上。
而李锦琰自以为聪明,送给太后那支会要了她的命的步摇,也成了最后扯掉他遮羞布,将他彻底暴露出来的证据。
“他终究是耐不住了。”李墨白面色凝重,问道:“这步摇,对母后的身体损伤几何?”
吴世匿:“幸而发现的早,太后体内的毒素积攒不多,针灸过后,几贴药下去,便能痊愈。”
李墨白神色略微轻松一些,不过仍旧显得凝重,“那么,你有没有法子知道,锦琰......他还活着吗?”
吴世匿:“很难说。因为微臣已经没有小虫虫了,所以没办法确定真正的靖王殿下是不是还活着。”
站在一旁的沈辞忧此刻正处于神游的状态。
她唤出了系统。
【小坨坨,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查一查靖王的生死吗?】
【有啊,看看生死簿上有没有把他的名字划为‘死’,就知道了。】
【纳尼?生死簿?真的有这玩意儿吗?】
小坨坨打趣道:【连我都有,有别的东西宿主还会觉得奇怪吗?】
【那你快帮我查一查,看看靖王现在是生是死。】
【好的宿主,查询一次需要十积分。并且一年只能查一次,宿主确定要用掉这次机会吗?】
【别废话!】
【好的,这就为宿主查询。查询扣除积分-10,目前宿主剩余积分140.】
在脑海中响起过短暂的机械声后,小坨坨为沈辞忧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真正的李锦琰,他还活着。
【那能知道他在哪里吗?】沈辞忧接着问。
【这个就没办法了,现在只能确定他还没有死,至于到底在哪里,还得宿主自己去找。】
“荣妃娘娘?荣妃娘娘?”
“忧忧?”
吴世匿和李墨白冲着瞪大眼睛走神的沈辞忧喊了七八嗓子,才算把她的魂给叫回来。
她尴尬笑笑,只说自己是昨夜没睡好所以走神了。
而后一本正经道:“靖王还活着。”
吴世匿问她,“娘娘如何会知道?”
“猜的。”沈辞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如果按照咱们的推算,那么真假靖王互换身份的时候,应当就是在靖王成婚的那一日。
所以之前在颐春园的靖王,还是真正的靖王。那时候靖王妃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他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定是靖王的亲生骨血。靖王妃是靖王的枕边人,枕边人换了人,她多少会有些怀疑。
若是日后这件事纸包不住火穿帮了,那那个孩子,就是最好的作证。只要滴血验亲,证明那个孩子他不是现在这个假靖王的,那他的身份不就藏不住了?所以他不会让锦琰死,他留着他还有用。”
沈辞忧的这段分析错漏百出,完全站不住脚。
但李墨白还是选择相信她。
不为别的,虽然他听不见沈辞忧的心声,但看她刚才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又开始跟系统碎碎念了。
系统那里得来的消息不会有假,所以她才会这般笃定的说李锦琰还活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假靖王的身份已经可以坐实。
而李墨白也终于说出了那个在皇城中被视为禁忌的名字,李锦肆。
“可当年若是李锦肆没有死,他也不过是个襁褓婴儿,他懂什么?皇子身死即便未序齿,也是要被葬入皇陵的。他入了棺隔绝了外部的空气,即便没死也会被憋死,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面对沈辞忧的疑问,李墨白也是思不得解。
“这些疑问,来日当面问他便可解惑。现在锦琰还在他手上,没找到锦琰之前,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两日后。
掌管外境兵的两名将军忽而消失,没了踪影。
前朝乱成一团,少了两名军领的驻扎,若是此时外境来犯,启朝无将之兵定会溃不成军。
有许多武将自请要接管外境军,但都被李墨白拒绝了。
他想将外境军交给楚越之去统领,却遭到的群臣的反对。
“楚都督如今已经手握虎卫军的兵权,若是再把外境军的兵权都给了他,那他的权势,岂不是比昔日的祝宏川还要大?功高震主,皇上当真放心他?”
面对这些质疑,李墨白假装动摇。
回到尚书房,正在发愁之际,李锦琰却来找了他。
“其实皇兄完全可以将外境军的兵力归在自己麾下,不完全放权,只给外境驻扎几名将领,听令于皇兄就是了。”
李墨白:“你说的这事朕不是没想过,只是若当真如此做,将在外,皇命难以直抵。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一旦信息交互不流通,很可能就会将胜仗打成败仗。”
李锦琰:“可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再说了,外境那三个弹丸小国,已经被咱们打压了这么多年,他们无端端的不会来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楚越之手中兵权太过,朕信任他是一回事,但是让他一人手握启朝大半的兵力,人心隔肚皮。难免他不会有二心。”
李墨白思量片刻,忽而眸光一闪,盯着李锦琰说道:“对啊!朕倒是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啊?哥你看着我干嘛?”李锦琰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没打过仗,我害怕!我做不来,你别找我!”
“你不需要能做到什么,你只需要去外境替朕驻守。朕把兵权给你,只要外境来犯,你只管以朕之名,安排军力部署就是了。朕会让几名有经验的军师跟着你,辅佐你,你不用怕。”
李锦琰为难道:“可是......可是哥,如此一来我就要去边境了。我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宛宁还有着身孕,我这个时候走了,对她也不负责。”
“可这件事拖不得。那两名将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朕担心是外境此事已经生了变故。你不去,就得朕亲自去。毕竟朕能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了。”
“那也不成......毕竟嫂嫂也有着身孕,哥走了,嫂嫂怎么办呀......”
266、送上门来的蠢货
李锦琰左右为难,一屁股坐在次座上开始抓耳挠腮。
李墨白沉声道:“朕也不想太为难你。这样吧,便由朕去。”
“不成!”他高声阻拦,“哥你怎么能跑到那种边陲之地去呢?更遑论还要上战场?要是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
他咬咬牙,似乎在与自己对抗过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去吧!”
他起身,拍了拍胸脯,“就由我代哥去,反正此行最多就是三四个月,我回来的时候宛儿还没生呢。如今十月了,嫂嫂可年底就要到了产期,哥你走了,可就见不到小皇子出生了。”
“多谢。”李墨白行至他身旁,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如此,便难为你了。”
“那我先回去收拾收拾行礼,跟宛儿还有岳父交代一声,后日便成行。”
“嗯,去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朕说。朕也会让楚越之派遣暗卫保护你的周全。”
李锦琰走后没多久,楚越之便应召来见李墨白。
“老八在城南别苑住得可还习惯?”
楚越之:“一切都妥当,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贴身保护他,不会出事。”
李墨白眸光一暗,冷笑道:“倒也不必护他那么周全,人,不是兽,他总也得有自己的私密空间。若是他觉得你的人烦,这两日就让你的人看松一点,他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去做,睁一只眼闭一只就是了。”
八皇子李仲玄,可谓是李墨白的死敌。
楚越之只听李墨白如此说,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将他放出宗人府,根本就不是要给他活路,而是要他自选生死。
他不甘被李墨白控制,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也会想要从钳制中逃离出去。
一旦暗卫放松了对他的看管,那么即便李锦肆没有对他下手,他也会偷溜出去。
海阔天空,对于长久被圈禁的人来说,有时候自由比命还重要。
城南皇家别苑。
李仲玄对着看守他的暗卫骂骂咧咧,“这一群狗奴才,贴身伺候人习惯了,倒有了一身阉人的味道!给本王滚出去!本王不愿见到你们!”
暗卫不说话,只四人一组立在他房中。
他们什么都不干,就盯着李仲玄一直看着。
一日换三次班,连他睡觉如厕,也一直都在被监控着。
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
在这里,比在宗人府还折磨人。
他根本不信楚越之的那套说辞,说李墨白如此做是为了保护他。
他只以为是李墨白变着法子要让他生不如死。
正骂着,楚越之忽而推门而入,“王爷息怒。若是实在觉得他们恼人,微臣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就是了。”
他将人遣去了门外,李仲玄没人看管,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自己如何能逃出去。
他抬头看一眼屋顶,如今要想逃跑,只有将瓦片掀开从屋顶处爬出去,再翻出别苑。
于是他便顺着梁柱爬上了房梁,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瓦片都掀开放在一旁。
忙碌了一个时辰,终于房梁上开了一个可以容他爬过去的阔口。
便在此时,犹如天助于他,他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来人呐,西厢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李仲玄趁乱翻上了房顶,一路匍匐着爬到了房檐处。
他只要跳下去,便能落在江都熙攘的街道上。
于是闭着眼,一咬牙,纵身一跃,重重摔落在地。
他踉跄着起身拼命地跑,也不顾着看眼前的路。
忽地,却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目光与那人对上,却见是李锦琰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八哥?你什么时候被皇兄放出来的?”
李仲玄思绪流转间,从李锦琰的口吻中揣测,他根本不知道李墨白将自己送去南苑的事,还以为是李墨白把自己给放了。
于是道:“就是前几日的事。皇上革了我的黄带子,除名玉碟,让我做个寻常人罢了。”
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在逃亡的时候被瓦片刮擦烂了口子,瞧着衣衫褴褛,又从高处坠落,身上满都是血。
李锦琰有些心疼地皱起了眉头,“好多年都没见八哥了,八哥一切可好?”
李仲玄急着逃命,哪里顾得上和李锦琰唠家常?
他一波一波向前走着,敷衍着回了李锦琰两句,就说他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李锦琰追着他问道:“八哥,我是来买东西的,我的马车就在前面停着,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李仲玄看着这个傻子,连忙点头,“好好,送我出城!送我出城就好!”
“好。”李锦琰搀扶着李仲玄一步一步上了自己的马车,而后命车夫驾车往城外奔去。
马车离去之时,暗卫们才追了出来。
他们看见李仲玄上了那辆马车于是要策马去追,但楚越之却拦下了他们,“我看着好像不是他,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暗卫们旋即会意,不再说什么。
马车行至城门口,李锦琰闻到香喷喷的烧鸡味,便道:“八哥,你在宗人府多年许久都没在江都转转了,可知道现在江都最好吃的就是这个周记的烧鸡了。你闻,是不是飘香百里?”
李仲玄正好也觉得腹中饥饿,于是道:“是闻着很香。”
“那就成!停轿停轿,我去给八哥买一只尝尝。”
他很快将烧鸡买回来,递给李仲玄道:“八哥快,趁热吃。”
李仲玄想也没想,撕下来一块鸡腿就放在口中大快朵颐起来。
李锦琰则在一旁含笑静静看着他。
李仲玄吃了满嘴的油污还不忘对他说,“你也吃啊。”
“不了,八哥你多吃点,你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吧?”
“皇上待我如狗彘,在宗人府的一日三餐恨不得都不见油腥。”
他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李锦琰,“你也吃。”
李锦琰笑着摇头,“不吃了,这里面有迷药。八哥你多吃点吧。”
“你......”
李仲玄嘴里只蹦出了一个‘你’字,便眼前一黑,昏厥倒地。
267、万剐(一)
周围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些许血腥味,李仲玄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想要伸手去扶着额头,才发现他的手脚都被固定在一把铁椅子上。
“李锦琰!你个狗娘养的!你要干什么!?”
他嘶吼着,挣扎着,但铐住他的是铁链子,无论怎么挣动,他也动不了分毫。
忽地,昏暗的房间被烛火照亮。
李锦琰拿着一根火折子,挨个将房内的蜡烛点燃。
李仲玄这才看清,原来自己不仅仅是被绑在了椅子上。
他浑身的衣服都被人扒了个干净,而眼前,正有无数把刀以锋利的刀锋向着他。
那些刀的手柄上绑了丝线,线的另一端,则在不远处的一个稻草人身上缠绕着。
“李锦琰!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嘘。”李锦琰回眸,食指置于唇间,微笑着对他说道:“别吵,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点燃拉住后的李锦琰回身坐在了稻草人旁边的座椅上,悠哉地翘起二郎腿来,“你说,在不触及要害的情况下,一个人要被捅多少刀,才会死?”
“你疯了!你这个变态!快点放开老子!”
李锦琰丝毫不理会他,只自说自话道:“从前我杀人的时候,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倒一直很好奇人忍痛的极限在哪里。还请八哥疼我,陪我做个游戏。做完这个游戏,我自然会放过你。”
他走到李仲玄身旁,按下了座椅上的一个按钮。
座椅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瞬间由座椅变成了一个伸展开来的人字形铁板。
而李仲玄也由坐姿被迫成了‘大’字形的站姿。
李仲玄惊恐道:“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李锦琰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那个稻草人,解释道:“你正对面的这个稻草人,身上一共缠了二十四根丝线,对应着的,是横在你面前的二十四把尖刀。这些尖刀对应着的,又是你身体上的二十四个部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计算过了,避开了致命的部位。”
“我只要牵动这个稻草人身上的任何一处丝线,那些尖刀就会刺中你身体相同的部位。就比如这样。”他说着,拉了一下稻草人的左手。
丝线牵动尖刀而落,瞬间刺透了李仲玄的左手手背。
“啊!!!!”
他的痛叫声在深夜寂静的环境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他娘的疯了吧!放开我!放开我!!!”
李锦琰由着他嘶吼咆哮,继续道:“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我会挑你身体部位的十二处,让这些尖刀都刺入你的身体里。只要你能忍住不叫出声来,我就会放你走,并且让人给你把的伤治疗好。从今以后,你就再不用受李墨白的辖制。可若你忍不住叫出了声,那我就只能把你给杀了,明白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脸上还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实在很难让人把他跟变态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是李墨白交代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他不是一直在保护你吗?”李锦琰笑,“把你从宗人府接出来,接去南苑让那么多人看着你。说真的,我一直都在找下手的机会,可是也头疼,他看你看得太紧,我无从下手。本想着一把火烧了南苑,等你被逼出来的时候再趁乱把你掳走。却没想到,你竟自己翻出来了。”
他缓一缓,略微思忖片刻,继续道:“其实说是李墨白让我这么做的,也可以。毕竟他不松口,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你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他想让你死在我手里。”
李仲玄被说得一头雾水,“你们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是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还是他指使你?要我死何须如此费力,直接一刀了断我性命就是了!反正这些年我过得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跟死人又有何异?”
“你夺权失败了,就活该沦为阶下囚。来日李墨白要是败了,我待他比待你的手段更残忍。”
“你要反他?你不是他最信任的弟弟吗?”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游戏开始。”
李锦琰将稻草人的右手按了下去,尖刀便瞬间在丝线的牵引下刺破了李仲玄的右手手背。
他刚想叫,李锦琰立马说道:“叫出声来可就要死了哦。”
面对这样的变态,李仲玄只能强咬着咬,小声哼唧隐忍着。
李锦琰瞧他如此,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继续。”
紧接着,他又同时拨动了稻草人大腿上的两根丝线。
李仲玄的左右大腿便瞬间被尖刀刺入,只剩下刀柄在体外。
他强忍着,脖间绷起了青筋。
而后李锦琰又同时拨动了四根丝线,分别刺中了他的左右小腿和左右脚。
李仲玄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至此,便只剩下了五处。
只要李仲玄挨过这五处,李锦琰就会放过他。
这一次,他挑了痛感最强的五个部位。
分别是腹部、肩胛、后庭和双股。
五把尖刀同时刺入李仲玄的身体里,他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痛感,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边喊,口中边骂着难以过审的脏话。
“啧啧。”李锦琰惋惜着摇头,“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可以撑过去呢。”
李仲玄被刺成了刺猬,但因为那些尖刀刺入体内都很深,所以只要它们不被拔出来,就只会有少量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加上那十二刀没有一刀刺中了李仲玄的要害部位,所以他只会感觉到痛,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落在李锦琰手中只会是死路一条,索性也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他骂李锦琰骂得十分难听,只希望能激怒他,让他给自己一个了断。
李锦琰却丝毫不为他的那些脏活所激怒,反而笑得和煦,“我说过,失败了你会死。可没说过你会怎么死,知道为什么恭顺王和瑞王都被我一击毙命,唯有你,我要这样折磨吗?”
李仲玄瞪大眼睛看着他,眼底里满是惊恐,“恭顺王和瑞王,也是你杀的!?”
268、万剐(二)
李锦琰定定坐在座椅上,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你生母是先帝的昭容皇后,昭容皇后去的早,她母家在她死后也一落千丈。那时的你,身后全无仰仗依托,是谁在背后助你与李墨白争皇位。”
李仲玄目光闪烁,很明显对于此事想避而不谈。
李锦琰便又落了一柄尖刀刺向他,并和着他的嘶吼声怒喝道:“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是先帝身边的王喜!”
“那么你呢,你在兵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李锦琰瞪着他,眼底满是恨意,“你为了让李墨白留你一条命,所以供出了王喜。他一心助你登基,你却在事败后反咬他一口,你这么做,配为人吗?”
李仲玄:“这世上有谁是要一心求死的?王喜跟在先帝身边,却私下里收买官员,集结军队,居心不良。只可惜他是个阉人,根本就当不了皇帝。而他又一直不受李墨白待见,让李墨白登基,肯定会彻查他,他这条命本来就保不住,所以他才会来帮我。我与他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各谋所利罢了。我败了,也就是他败了。我供出他来,有什么问题?”
他说着,才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提及王喜,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一个阉人,我记着从前小时候他还替先帝打过你,你会对他有好感?看你那样子,说我害死了他,倒更像是害死了你亲爹!”
李锦琰呼吸声变得粗沉,鹰一般的眼睛散着寒戾的光,恨不能当即将李仲玄给撕得粉碎。
但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了须臾。
他闭眼,以深呼吸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半晌重新睁眼时,唇角再度噙着戏谑的笑。
“恭顺王、瑞王还有庆王,当初在李墨白登基的时候都助力良多。所以他们要死。而你供出了王喜,所以你也得死。”
他说着,牵动着捆绑在稻草人某处的那根丝线,断了李仲玄的某处。
“啊啊啊啊啊!”
这一嗓子,是今天他所有叫喊声中最为凄惨的。
但在李锦琰听来,却如同仙乐一般令人舒坦。
“你嘲笑王喜是阉人,那么现在你也变成阉人了。你开心吗?”
“你变态!你王八蛋!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李仲玄说话的语调已经软了下来,并夹杂着哭腔。
“你不是我的兄长,我自生来便只有自己。或许你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
他从身后桌案上取过一张青铜獠牙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后清了清嗓,变换出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于他声线的沙哑嗓音,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个姓名:“王、彧。”
“你是......你是彧公子?”李仲玄瞳孔地震,语气发颤,“不、不可能!你明明是李锦琰!你怎么可能会是王喜的养子?你......”
他话音戛然而止,脑海中萌生了一个连他自己看来都荒诞、难以置信的想法,“难道你不是李锦琰?你是......当日死掉的那个双生子?”
李锦琰也没有在他面前继续装下去,只是笑着点头应下,“没错,是我。只可惜我并没有死。而是干爹救了我。”
李仲玄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明明被葬入了皇陵,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干爹是先帝最信重的宦官,送我入殓这件事,由他一手操办。要将我救出来又有何难?”
李仲玄:“他救了你,你既然没死,他为何不将你带回宫中?”
李锦肆:“干爹说的没错,从太后选择了要救李锦琰而不是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我如今的这条命,是干爹救回来的。所以你说,你间接害死了干爹,我能原谅你吗?”
李仲玄:“原来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端!?”
李锦肆:“干爹手底下的‘青宗’,是专门培养细作的。有许多细作都是从小就被干爹抚养长大,为的就是等他们到了合适的年纪,可以入宫去刺探前朝之事。这天下之主,自当是有能者居之,李家没这个能力,就早该退位让贤了。干爹死后,我便接手了青宗,去替干爹完成他的愿望。”
“呸!”李仲玄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一个阉人,也想谋朝篡位,当皇帝?哈哈哈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
“干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他只是想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干爹满门皆被太宗皇帝诛杀。他隐忍多年埋伏在先帝身边,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家人报仇,覆灭了李氏江山。皇位,他从不稀罕。就如同我一样,做不做皇帝的无所谓,但那些伤害过我,伤害过干爹的人,都得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锦肆从怀中掏出兵符,在李仲玄的眼前晃了晃,“这是外境的兵符,李墨白已经将他给了我。如今的外境军,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全部听令于我。西凉、南蛮、殊戎,我早已和他们连同一气。他们会在我赶往外境之后同时发兵攻入江都,且还是倾巢而出,不留余地。”
“你放屁!他们是疯了吗?他们不知道这一仗若是败了,便要面临灭国的风险吗?他们怎会愿意帮你?”
李锦肆挑眉而笑,“因为我答应他们,事成之后,会让他们三国分尽李家的江山。”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你身上流淌着的也是李氏的血脉,你为何要如此做!?”
“跟你说了太多话,有点累了。”李锦肆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也是时候该送你上路了。”
他击掌三下,霎时有两名黑衣人从暗处闪出,跃至他身前单膝跪地,拱手一揖,“主上有何吩咐。”
李锦肆睨了李仲玄一眼,道:“将他凌迟,再将东西送去皇城,给李墨白。”
李仲玄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你有种就杀了老子!你别想让老子就这样被你折磨死!”
“你觉得现在,这局游戏你还有发言权吗?”
话落,他拂袖而去,伴着李仲玄声声嘶吼与谩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269、万能钥匙
朝阳宫。
楚越之躬身向李墨白说道:“皇上,人已经离开江都了。”
“嗯,可以让你的人做事了。”李墨白看着面前龙案上放得锦盒,冷笑着问,“你可知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楚越之稍稍凑近一些,便能问到十分刺鼻的血腥味,“这是......生肉?”
“是李仲玄的肉。李锦肆将他给剐了,送来给朕当礼物。”
楚越之一惊,“他当真这般狠辣?”
李墨白:“随他吧,反正庆王已经被朕接入宫中,周全监视之下,他定无法动手。至于李仲玄,朕已经告诉过他让他老老实实待着不要乱跑,是他自己不听,自己找死,与人无尤。”
在猜出李锦琰还活着后,李墨白便让楚越之在李锦肆的身上洒下了大量的琉璃晶粉末。
他是不会亲自去见李锦琰,但是他要离开江都远赴外境,就一定会吩咐自己的手下看好李锦琰。
只要他和他的手下接触过,那么琉璃晶粉末就会沾在他手下的身上。
顺着这样的痕迹,仔细搜查下去,就极有可能发现李锦琰的藏身之所。
而另一头,李墨白早就已经委派了自己的亲信,先李锦肆一步去往外境。
他给李锦琰的那块虎符,看似逼真,实则遇水则融。
他到了外境,只要敢拿出来那个虎符,就会被真正的虎符持有者将虎符融于众人面前,并将他当场擒获。
外境的兵力,加上楚越之秘密调遣去外境的虎卫军,足够抵御西凉、南蛮和殊戎的侵犯。
就算不能,倾启朝举国之力,牺牲大半军士,苦战三两年,将其余三国彻底灭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切,也终于迎来了要画下句号的这一天。
晚膳时,李墨白正在沈辞忧宫里用膳。
楚越之急匆匆来报,说已经找到了李锦琰的下落。
但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凄惶,沈辞忧连忙问,“找到了是好事啊,你为何这样一副表情?可是他......出了意外?”
楚越之:“非也。找到了靖王殿下的所在,也确保靖王殿下并无性命之危,但......”
见他吞吐,李墨白有些发急,“有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
“但关押靖王的地方,如果没有钥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进去。”
“什么意思?他们把锦琰关在了何处?”
“是在江都往西十里左右的一处荒山中。他们在那里搭建了一个用玄铁石制作而成的房间。整间房屋呈正方形,只有一扇门,留有些微的缝隙可以用来呼吸。那扇门十分坚固,没有钥匙无法将其打开。”
“那就想办法把门撞开!”
关心则乱,李墨白与沈辞忧旋即出宫,赶去了关押李锦琰的地方。
那是在荒山的山腰平地搭建的一间房屋。
与其说它是房屋,倒不如说它就是个铁箱子。
李锦琰就被困在里面,李墨白高声喊话,“锦琰!你怎么样!?”
“呜呜呜呜,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他被吓得不轻,说话间唇齿都在打颤,“我一觉醒来就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已经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了!”
李墨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你别怕,有朕在,朕会救你出去。”
他向楚越之问道:“负责看守他的人呢?”
楚越之:“一共十二人,拼死反抗,已经被诛杀。只留下了一人胆小,愿意归降。但他也不知道这扇门要如何开启,这扇门的钥匙只有一把,且门锁的构造十分复杂,即便是请了最好的锁匠来,也难以将门锁打开。最主要这门锁还设了机巧在,一旦强行破锁,这扇门就会被锁死,再没有启开的可能。”
李墨白:“那他们平日都是如何给锦琰吃喝的?”
楚越之:“里面的粮食和水充足,即便没有人供给,也足够靖王殿下存活一月有余。”
沈辞忧观察了这座铁房子半晌,问道:“既然撞不开门,可不可以用炸药将门炸开?”
“不成。”李墨白蹙眉摆手,“这地方是在山腰,你瞅瞅山上林地被砍伐成了什么样。土地已经松软,若是用炸药去炸门,那么极有可能导致山崩。到时候将锦琰埋在里面,不是更麻烦?”
事已至此,看来要想打开这扇门,就必须要得到钥匙。
可钥匙在李锦肆的身上,他就算被擒,在发现事情败露之后,他又怎么可能乖乖的将钥匙交出来?
他只要拖延着,一个月之后,李锦琰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这牢笼之中。
众人一筹莫展,唯有沈辞忧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呼......看来我的积分还真是用来给他服务的......我可真可怜。】
她唤醒了小坨坨,问道:【小坨坨,我现在要开一扇门,但是我没有钥匙。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门打开?】
【有啊宿主,便利店有万能钥匙。20积分就可以兑换啦!】
【这么便宜?】沈辞忧有些意外:【这个门不是普通的门,它......它能开开吗?】
【当然!】小坨坨的语气自信中又充斥着积分骄傲:【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好嘛~~况且宿主是在古代啊,古代能有多难的锁?万能钥匙可是连银行的保险柜都能打开的!】
听到这句话,沈辞忧就放心了。
毕竟面前的这个门锁,怎么看也不能有银行的保险柜结实。
她用20积分兑换了万能钥匙,小坨坨给她说了使用的规则:【宿主只要看着那个门锁,盯着它看两分钟。这边就会自动为宿主匹配到可以开锁的钥匙,并通过空间技术传递到宿主手中。】
于是在李墨白和楚越之谈论营救方案的时候,沈辞忧就一直盯着那个门锁在看。
不多时,一把铁钥匙果然就传递到了她手中。
她拿起钥匙对着门锁比了比,正好合适。
“荣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楚越之惊呼一声拦下她,“可不敢乱来!那门锁钥匙打不开就会彻底锁死,靖王殿下就出不来了!”
沈辞忧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以前讨生活的时候学过开锁,这点事难不倒我。”
楚越之:“不成!事关王爷生死,这事儿不能儿戏!”
沈辞忧目光明亮看向李墨白,眨巴着眼睛问他,“皇上信我吗?”
李墨白没有片刻的犹豫,浅浅颔首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朕都信你。”
沈辞忧心底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又冲门内喊道:“靖王殿下!我现在要试着帮你开锁,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出来,但要是失败了,就可能......你信任我吗?”
“嫂嫂!我信你!我当然信你了!嫂嫂只管试,若是出不来我也任命了!反正这鬼地方,我是半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270、李锦琰得救
沈辞忧深吸一口气,将钥匙一点一点地怼进了锁孔中。
完美契合。
紧接着在众人的瞩目下,她将钥匙缓缓转动。
‘咔嚓’
门开了。
在场诸人除却李墨白外,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有他嘴角蕴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沈辞忧的成功一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哇~~~~”
李锦琰哭着从里面跑出来,一把就抱住了沈辞忧,“谢谢嫂嫂救命之恩!!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可比我哥有用多了!”
随他破门而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味也随之传来。
李墨白捂着鼻子上前,一把将李锦琰从沈辞忧身上推开,“还有功夫撒娇?”
这段时间,李锦琰吃喝拉撒全部在这个铁盒子里解决,里面空气不流通,可想而知那股味道有多么的冲鼻。
李锦琰抽泣着,狼狈如他,像是掉进了臭水沟里游了三天两夜,让人心疼间又不免有些想笑。
而将他从沈辞忧身上推开的李墨白,却又上前一步毫不顾忌的给了他一记拥抱。
“没事就好。”
李锦琰:“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婚前一日由宫中而出,本想着直接回府上去准备明日的婚事,但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然后就觉得昏昏欲睡,连战都站不稳,最后就晕倒在街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关进了这个鬼地方。”
沈辞忧浅声道:“这件事三言两语的与靖王解释不清,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回府上干干净净地洗个澡,然后吃顿好的,好好睡上一觉。”
她上前,亦是表情十分‘嫌弃’的将李墨白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刻意与李锦琰隔出距离来,“想抱你哥随时都能抱,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李锦琰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管,做出一个干呕的表情后委屈道:“哥和嫂嫂是不是嫌我臭......”
李墨白和沈辞忧异口同声,“你臭不臭自己闻不出来吗?”
闻言,李锦琰哭得更大声了。
o(╥﹏╥)o
折返江都的路上,二人同乘于马车之上,而李锦琰则自己骑马跟在后面。
李墨白‘美其名曰’是让他散散味。
后来沈辞忧将轿厢的帘子也掀了起来,深秋入冬,山涧阴冷,冷风呼呼灌进来,吹得人汗毛直立。
惦记着自己媳妇是个畏寒的体质,于是李墨白便伸手要去将轿帘放下来,但沈辞忧却拦他,“不了吧,我觉得咱们的轿厢中也得透透气......”
她这是嫌弃自己?
李墨白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倒也并没有闻到什么令人尴尬的味道,“你是也想让朕散散味?”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啊?”沈辞忧打趣道:“皇上最香了~”
“哦?是吗?”李墨白冷笑,起身坐到了沈辞忧身旁,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既然要透气,朕也担心你受凉。若要开窗,你便依偎在朕怀中取暖。”
沈辞忧憋着气点头,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痛苦。
李墨白在她的鼻尖儿上捏了一下,问道:“瞧你开锁功夫一绝,你以前是贼?”
沈辞忧打趣道:“糊口的本事,皇上只当没看见。”
“女贼?”他笑,托起她的下巴,“啧,这个身份,朕好像有点喜欢。”
*
一行人折返江都后,当晚虎卫军严守靖王府,李墨白和沈辞忧也在府上落脚。
李锦琰沐浴更衣后,也恢复了从前的丰神俊朗。
不过被折磨了这么些日子,人看上去明显瘦了一大圈。
府上的人给他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式,席间他吃得津津有味,沈辞忧则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他感慨之余,三观震碎,惊得连下巴都跟脱臼了似的。
姜宛宁却在一旁忍不住掉了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殿下受了这么多苦,也是妾身有眼无珠,日日睡在自己身旁的枕边人也分不清。”
李锦琰劝她,“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连哥和母后都不能轻易分辨,又何况是你?倒是我,这些日子不在你身边,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姜宛宁拭泪摇头,“王爷千万不要如此说,如今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锦琰问李墨白,“哥,这事儿母后知道吗?”
“还未告诉母后。”
“可这事儿终究是瞒不住的。若他当真拿着虎符在境外乱来,只怕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被擒拿回江都。他害死了三哥七哥,连八哥也被他害死了,这些年又在前朝后宫安插了那么多细作,妄图扰乱朝局,居心叵测。如此罪行定是难逃一死。可......”
李锦琰的神色落寞下来,他抿抿唇,显得有些纠结,“可当初,母后确实是选择了我,才会造成他今日这般。母后心里一直都觉得愧对于他,若要母后知道自己牵肠挂肚这么些年又打心底里觉得愧疚不已的儿子还活着,面对他犯下的这些措施,我想母后应该会很痛心吧......”
他的这份担心,亦是李墨白的担心。
他默然须臾,才道:“其实这件事,可以一直瞒着母后。甚至于前朝,也不用传出风声来。”
“哥,你的意思是......要秘密处决了他?”
李墨白颔首,“他到底是父皇的儿子,若是公开处刑,死后要如何安置?还是否要让他名入玉碟?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难事。与其如此,朝局动荡,母后忧虑,还不如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此事。”
他拍拍李锦琰的肩头,继续道:“总之你记住,这世上,只有你我是亲生手足。而他,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亲人。明白吗?”
李锦琰沉默了片刻,毅然决然地点头应下。
“不过,哥,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我的?”
李墨白调侃他,“因为你的懒是刻在骨子里的。朕不相信你会短时间内就变得那般勤勉。且他装得再像你,也终究不是你。私下谈话起来,回忆起从前事,他总是回避,亦或答非所问,自然惹疑。
你十岁那年,朕同你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用石头砸伤了的脚踝。因为害怕父皇母后责备,这件事你与朕都没有告诉太医。你脚踝上的伤久不治愈,留了疤。而这道只有你和朕才知道的疤,就成了他最大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