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崩盘
“第四十三个！”
李正一刀砍在蛮子的锁骨上，巨力直接将那可怜的蛮子上半身劈开。随着蛮子倒下，一个似乎是首领的蛮子露出了身形。
而与此同时，一支羽箭擦过李正的铁胄，射翻了那蛮子。李正上前两步，一脚将尸体踢正：“大兄又抢我功劳！”
李罡将弓背起，撇下了已经射空的箭壶，抄起腰间的佩刀，走到弟弟身旁看了看地上的蛮子。这蛮子脸上画着奇异的符文，大半张脸都是扭曲的纹路。
汉阳国分辨蛮子的首领，其中一个方法就是看脸上的纹路。一般的普通蛮子脸上很少会有纹路，倒是首领们因为身份高贵，脸上身上有着大片的符文。
虽说蛮子的符文对战斗力有一些增幅效果，但是这也将重要人物都标记出来了。
“是个首领。”李罡咧开嘴，然后举起佩刀率先冲向了下一个蛮子。
李正见自家哥哥如此勇猛，也不甘示弱跟了上去。话说大晋弓手一般随身携带的箭矢都有五六十，以李罡的箭术，这么说也干掉了四五十个。
“随我杀！”
三千士卒以两人为锋矢，一头扎破了盍吴急切下列出的军阵。甚至盍吴连云气才凝出一半，阵型就已经被撕开了三分之一。
而没有了云气，战场上的形势立刻向一边倒去。汉阳国士卒的云气将蛮子的修为压制，两边士卒的素质瞬间拉开了极大差距。
在感知到己方云气正渐渐消失的瞬间，盍吴就知道事不可为，想稳住军阵已经是痴心妄想了。他立刻集合了自己的族人，开始向后撤去。
倒不是盍吴想抛弃其他部族的蛮子，他只是想退离战线二百米，让自己的族人重新列阵，然后收拢乱军再次作战罢了。
毕竟这种情况不做改变挤在一起没有任何益处，后撤一截布置第二道防线，至少能拖个时间，等盍亦驺樊的救援。
不过事实总和人设想的不同，交战之时哪是你想撤就能撤的？那些乱军别看你指挥不动，其实他们比谁都更关心统帅撤没撤，只要你稍微有些过激举动，这群士气低下的哀兵立马让你明白什么叫溃败。
此刻盍吴一走，没几秒就有人大喊撤退，然后喊什么的都有了，有人喊顶住，有人喊败了，整个蛮子的军阵彻底混乱起来。盍吴带着人还没走远，李家兄弟二人就轻松突破了混乱的军阵，看见了正在重新列阵的盍吴。
下一刻，两个气盛的年轻人对视一眼，李正直接带着人杀向盍吴，李罡则留下来指挥士卒驱赶溃军。赶鸭子这种事干了几次，汉阳国的士卒们已经有经验了。
“蛮子受死！”李正大喝一声。
盍吴循声看向李正，只见李正左手拿着佩刀，右手正反握着一杆长戟，瞄向了自己。随后他上身一个后仰，手中长戟直接朝着盍吴面门就飞了过来。
顿时盍吴也没心思指挥士卒布阵了，他举起木盾挡在身前，希望这经过自己蕴养的木盾能抗住这一戟。
咚！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一大片蛮子。他们扭过头去，原本骑在矮马上的盍吴此刻已经被长戟带出去老远，矮马倒是还在，但是已经翻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鸣。
一戟之威，直接让面前的蛮子为之一静。无数双眼睛看向被一戟带飞的盍吴，若是此刻盍吴能毫发无损地站出来，那么蛮子的士气还能回升一些。
然而盍吴爬起来第一件事是呕出一口血来，刚刚那一戟给他造成了不轻的内伤。
蛮子刚刚列阵升起云气，此刻云气流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滞塞了起来。
“建功立业就在此刻！”李正提刀第一个冲上去，身后士卒同样没有迟疑。天上汉阳国士卒的云气迅速卷起，狠狠撞在了蛮子那滞塞的云气上，将蛮子的云气向后挤去。
盍吴看着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族老们，且随我迎敌！若是让他杀穿阵势，族人就都散了！”
几个族老点了点头，纷纷放开练气成罡的气势，各自取出趁手的兵器，跟着盍吴就迎上了带头冲阵的李正。
可惜李正虽然年纪不大，修为却是练气成罡巅峰，还积蓄了两次冲阵的气势，一时间几人的围攻只能挡住他的冲锋，却拿不下他。甚至盍吴还发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正居然越战越强。
就在盍吴叫苦的时候，一个李家的亲卫反身杀出了盍吴的第二道防线，找到了李罡：“二爷被蛮子几个练气成罡围住了！”
“嗯？”李罡抬头看向李正，随后不慌不忙地指挥着麾下几个都伯推进，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这才再次看向自己的弟弟。
李正有多少能耐，他这个哥哥再清楚不过了。亲卫修为不到自然不明白，可李罡也是练气成罡巅峰。
以兄弟二人切磋表现出的实力看，李正近战打李罡两三个都够了，换句话说就对面那几个蛮子，李正根本不虚。李家怎么说也是将门，家传武艺还没使出来呢。
“二弟，你再不快点，我就先拿一个了！”李罡朝着李正大喊一声，随后取下弓朝着脚边一甩，弓弦勾起一支插在地上的羽箭，回到了李罡的手中。这本是弓骑取箭的技巧，李罡练的多了，也就什么地方都能使了。
一支羽箭直射向李正身旁的蛮子族老，破空声让这名族老下意识躲避，护住了要害，但是右肩还是被这一箭射中。
“去死吧！”
李正咬着牙，浑身罡气涌入双臂，两条胳膊瞬间变粗了一圈。随后，在对面蛮子惊恐的表情下，李正三两刀就将一个刚刚达到练气成罡级别的族老劈死。
“走！”盍吴大叫。
看对方那轻松的样子，盍吴立刻就明白现在的局势没救了。第一个军阵被冲乱凿穿，正在被李罡驱赶围杀；第二个军阵自己亲自上前阻拦，却眼看就要被对方劈死。不管自己撤不撤，结果都是一样的溃败。
几个族老本身就被李正气势所摄，此时得了可以离开的命令，立刻跟着盍吴离开。没了阻拦的李正很快就带着士卒杀穿了蛮子的第二道防线。
第八十九章 过河
盍吴带着几个族老撤出了战场，拉着几十个亲卫毫不犹豫地朝后逃去。
虽然战场上还有自己的族人，但是在这种危机情况下，还是优先保存高端战力。
只要族里的几个练气成罡不死，就算今天在场的族人全部失散了，族里也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换取生存空间。十年过去，等下一代长大，族里又会恢复实力。
况且后方还有盍亦驺樊的军队，只要二人反应过来迅速支援，挽回局势应当是不难的，族人至少能救回大半。
不过盍吴没有想到，即使他败得这么惨这么快，他也不是最拉的那一个。
就在盍吴被李氏兄弟暴打的同时，两千汉阳国士卒已经在向承的指挥下组成了大阵，一步步朝着驺樊逼去。
“汉阳国怎么会有第二支这样的部队！”
驺樊指着向承的军阵，在那军阵中，正有八百人身上流转着黄色的光芒，看上去无比显目。
得益于贯虹卫威名远播，无数故事流传在蛮子之中。几乎所有汉江蛮都知道了大晋的精锐部队拥有变成光的能力。而一旦他们出现在战场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敌人将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黄色光芒升起之时，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已经注定。驺樊麾下蛮子的士气几乎在瞬间就降到了冰点，而对面两千汉阳国士卒看着两倍于己的汉江蛮，战意高昂。
“列阵！汉阳国不可能有那么多精锐，这一定是假的！”驺樊大声呼喊着。虽然不少人吓破了胆，但是也有不少胆大的稳了下来，按驺樊的要求列阵站好。
一时间驺樊倒也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三千人方阵。至于为什么是三千……原因当然是还有一千多蛮子要么跑了，要么跪在地上大声向着火神祷告。
这样的军阵自然没办法和向承对抗。两个军阵还没撞到一起，向承卷起云气随意砍了两刀，就将这临时的军阵砍得变了形。
毫无意外，两个军阵接战的瞬间，一片红色的血花溅起。许多蛮子的兵刃被铁甲挡住，自己却被向承麾下的精锐士卒斩杀。
十分钟不到，蛮子就一溃千里，转身狂奔的溃军裹挟着驺樊向后退去，许多蛮子都朝着盍亦的方向退去，觉得那里有友军会比较安全。
驺樊看着四周挤着自己后退的溃兵，苦笑起来。他也算是蛮子里少有的智者，凭着之前对地形的探查，他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形势。
汉阳国不可能只在后方打自己，这样只能占点便宜，意义不大，反而会暴露他们还拥有一支精兵作为底牌。这也就是说，汉阳国真正的目标不是他。
再想想，既然汉阳国根本不怕这个消息传出去，要么是早就有了平推蛮子的实力有恃无恐，要么就是……他们压根没打算让在场的汉江蛮回去报信。
汉阳国要打歼灭战！
“完了，全完了！”驺樊拍着自己的脑袋，他瞬间明白当前发生了什么。以此地的地势，盍亦已经被埋伏，盍吴的前方定然也有人堵截。至于战斗力，汉阳国敢这样打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想想最早被攻击的还是盍亦，搞不好自己还是是最晚溃败的一路……
“不对，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盍亦没有溃败，就能集中兵力击溃其中一路，汉阳国的包围圈也就不成立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驺樊瞬间来了精神，他挤出了人群，招呼着几个首领和族老，快速向着中间的盍亦处赶去。
他的部队溃败之后下意识逃往盍亦处，盍吴被击败肯定也是如此。无论盍亦怎么样，那个位置就是汉江蛮集合的地方！
然而，驺樊没有想到，他真的是最后一个溃败的。他寄予厚望的盍亦，则是最早失败的那一个。
中间的埋伏可是汤永，在弩矢齐射，军阵还未布置完成之时，汤永就仗着自己极高的修为直接冲向了还未反应过来的蛮子。
身份高，打扮和一般蛮子不同的盍亦立刻成为了汤永的目标。汤永骑着白马，右手持枪，左手提剑，一路杀了过去，无人可当。盍亦练气成罡的修为仅仅扛住了汤永四招，就被汤永一枪扎死，反手一剑砍下脑袋。
开局主将的首级就被人在万军从中取下，这局势换谁上都没救了。汤永的麾下刚刚列好军阵，面前的蛮子自动就成了溃军，连一点抵抗的欲望都没有。
于是等驺樊和盍吴带着残部会和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混乱的溃军，溃军的身后汉阳国士卒正悠然地赶着羊。
驺樊伸手抓住一个看上去是头目的蛮子：“盍亦呢？他在哪？”
“死了，都死了！首领被晋人斩了！”
“什么！”盍吴差点没昏过去。他和盍亦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驺樊也皱起了眉，盍亦死了，那么他这部分蛮子就彻底无法挽回了。毕竟是这么多部族联合，作为大头领一般都是将自己族内的心腹派去带领其他部族。此时盍亦一死，两人短时间根本指挥不了盍亦带的这些人。
看着乱成一团根本收拾不了的溃军，无奈之下，盍吴和驺樊只能后退，清点了一遍手中还剩下的残军，然后看着身后的大河。
“咱们还有将近三千人，非要渡河吗……”盍吴看着身边的士卒，声音有些颤抖。
“那你觉得回头拼命有活路？”
驺樊苦笑起来，随后将自己身上的半套皮甲解下来：“还好我会水，就先为大家探路了。”
说罢，驺樊直接一跃而下，扑进河里。随后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鱼，瞬息间就窜出去十几米。
“跳！不会水的抱着木头！”
盍吴喊了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岸上的蛮子面面相觑。很快会水的蛮子就不再犹豫，只带着一柄贴身兵器，直接下水朝着对岸游去。
不会水的蛮子也拼命搜刮着一切有浮力的东西，然后跳下水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大约还有七八百个蛮子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欲哭无泪。
“放下兵器，跪地请降，将军保尔等不死！”
汉阳国的士卒一边将蛮子驱赶到河边，一边喊着口号。大片大片的蛮子丢下了兵器，岸边那七八百蛮子也只好扔下了兵器，跪在了地上。
第九十章 丰水
“这就是丰水？”
望着滚滚的河水，披着一身铁甲的刘初下了战马，左手压着腰间的佩剑，缓步走到河边。
罗回拱手上前：“回大王，正是，丰水乃是汉江支流。太常的意思是在此等待一日，如果有蛮子就击其于半渡，没有蛮子就极速赶往下一个地方。”
“击其于半渡……”刘初重复了一遍，随后望向河的对岸。两百多米的距离不算太远，还算不错的修为让他模模糊糊能看见对岸。
“有地图吗？对岸是什么地形？”
罗回一招手，一名斥候走上前来，将一卷地图递来。
“有点意思，道路一侧是山林，一侧是丰水。子还，这要是你，怎么埋伏才能把蛮子赶下河？”刘初笑了笑。
罗回仔细看了看：“自然是前后夹击，山林中再埋伏一队兵马。这样蛮子就只能选择渡河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初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立刻让士卒们藏好，别给对岸的蛮子发现了。”
罗回一个抱拳，然后便开始发号施令。刘初站在一旁看着麾下的三千人马，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和汉江蛮相比，汉阳国的士卒显然不太够用。刘初现在带领的这三千人马，就是计划里用来防止蛮子直接冲进汉阳国的。
这三千人由各县的守军以及世家私兵组成，打一打数量低于己方的蛮子还差不多，打硬仗就没把握了。这次出来也就是补个刀捡个漏，如果真碰到强敌，这三千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返回防线，不给许彦添乱。
“还是实力不够啊……”刘初挥手让亲卫牵走了自己的战马，然后和罗回一起伏在了地上。他可不是某些逃跑都要乘着舒适马车的货色，同甘苦这种能提升士气的手段刘初毫不介意拿来使使。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负责后勤的部队已经在一座小山头的反斜坡上扎好了简易的营寨，做好了扑空的准备。
“大王，来了！”
罗回捅了捅已经犯迷糊的刘初，刘初一个激灵就要爬起来。胳膊轻轻一撑，结果却没能抬起身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套着铁甲，现在身处战场之上。
“大王，看河面，蛮子来了！”罗回伸手指了指前方。
刘初抬头看向罗回手指向的地方，河面上正有一个黑点迅速向着岸边靠近。
“大王，弓弩手已经装备妥当，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痛打落水狗了。”罗回对着刘初耳语。
刘初点点头：“准备妥当就好。孤从未指挥过作战，何时出击，何时放箭还是你来决定。”
“唯。”罗回回应一声，看向水面，蛮子肯定不止这一个人，得放近了再打。
那黑点忽然在河水中间停下，等了一分钟左右，零星又有几个黑点跟了上来，于是几个黑点又开始前进。不多时，埋伏在岸边的罗回就已经能看清楚那是个人了。
“盍吴，等等，后面的族人还没跟上来。”驺樊喊完话，大口呼吸着空气。盍吴听到了驺樊的喊话，也停下来，朝着驺樊游去。
“一会儿上岸怎么办？”
“怎么办？你的意思是不回去和大王汇合了？”驺樊问道。
盍吴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道：“当初非要分兵出城的是我们，如今惨败的也是我们，还怎么有脸回去。再说了，现在族人损失殆尽，且不说回去之后地位如何，光是那些被我们丢下的部族，就已经无法面对了吧。”
“那你的意思呢？”
“咱们必须要做出一点事情，比如接着去打汉阳国，总得咬下一口肉，面子上才过得去……”盍吴道。
驺樊盯着盍吴看了几秒，眼神有些微妙：“说的不错，大军新败，汉阳国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接着进攻，其守备必然松懈。”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上了岸，清点一下人马，然后立刻朝着汉阳城进发。只要过了檀山口，以汉阳国的兵力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面的蛮子也陆续跟了上来。几百个会水的蛮子当先，后面千余不会水的蛮子一边挣扎一边尽力朝着对岸移动，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被水流冲走。
“盍吴，你先带人上岸，沿途往下游搜寻。我能救一个是一个！咱们今晚在下游汇合！”
驺樊喊完，就朝后游去。正巧一个蛮子手滑，没抓稳木板，立刻就要被水冲走，驺樊直接一手拉住他，这才没酿成悲剧。
“好！”盍吴回应一声，然后加速朝着对岸游去。
见盍吴头也不回地就要上岸，驺樊叹了口气。他才不去汇合呢，孤军打去汉阳国，这是多大的脑洞才能想出来啊。一会儿上岸之后估计只能收拢千余人左右。这点兵力搞不好汉阳国连郡兵都不需要动用，几个乡老组织乡勇就能打退。
而且就算你真的打进去，并且劫掠到了粮草，带不回来又有何用？再说了，以汉阳国的智力水平，连他们会路过这里都能预测到，难道还没对付盍吴的办法？
“等等，汉阳国料到了我们会在这里中伏！”驺樊全身僵硬起来，一股凉气直攀上后背。
人家连你会路过这里，你会被伏兵打得大败都预料到了，会不知道你残兵往哪里逃吗？三面合围，只留了丰水啊！
是了，打了这么久，其实都是按着汉阳国写好的剧本走！
“盍吴，快退！不能上岸！”驺樊用出全身力气吼道。
盍吴似有所感，回头望望。蛮子们发出的噪音和水流声将驺樊的声音压了下去，根本传不了多远。
“快回来，去下游登岸！”
盍吴还是没听见。他第一个上了岸，稍稍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就回到浅水去拉人上岸。一连拉了十几个人，这才坐倒，看着麾下在水里拉人。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坡后传来了战鼓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军号，庄严而又肃穆，悠扬而又肃杀，仿佛是在谱写一首史诗。再然后，一排弩手出现在了坡上，夕阳经过弩矢的反射，意外地有些刺眼。
下一刻，血染河滩。
第九十一章 掎角
就在丰水两岸汉阳国节节胜利的同时，新城之下，许彦看着出城的蛮子，摇了摇头。
“这蛮子学精了啊，两千人两千人的出城，已经第五波了。咱们打也不是，看着也不是……”田健在大帐里来回走，嘴上抱怨着。
“仲康不用急，这几波蛮子就在周边晃荡，看来只是想恶心我们，对大王和景云他们那边没有影响。咱们在这里牵制蛮子大部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许彦笑了笑。
不过许彦嘴上安慰着田健，心里也很不爽。正常来说，不管哪个将军，见到敌人在自己面前晃悠，第一反应都是抽刀子试试对面是软是硬，如果是软的那就别走了。
但对面蛮子分了五队人马，这就不好办了。分兵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相互支援，击其一路，其余几处你就没办法处理。对方随时会用各种手段，从各个方向杀出来，给你个惊喜。
特别是许彦现在兵力不足，守守营寨还可以，真出去和对面硬刚，容易吃败仗。汉江蛮再拉胯，光出城的人数也是五位数，而许彦现在手里算得上精锐的只有百来个贯虹卫。
虽然大晋历史上有不少离谱的以少胜多战例，甚至连一比二十的战损比出现过不止一次。但是许彦可不觉得初出茅庐的自己，和刚刚成为精锐没多久的贯虹卫能打出那样的战绩。
作为许家的人，他还是知道不少信息的，比如那些打出逆天战绩的人都是什么水平。他和贯虹卫，都只是刚刚走上正轨而已。
许彦自幼受到优良教育，擅长军略，曾经指挥过汉阳之战，是大晋年轻一辈的翘楚。但那又如何？历史上的那些军神谁还不是个天纵之才！论能力，许彦现在连天赋神通都没开启；论战绩，许彦给那些猛人提鞋都不配。
贯虹卫有一个天赋怎么了？快难道不是骑兵的基础嘛。那些年打出了逆天战绩，却最终被时光磨灭的强大军团，哪一个不是多重军团天赋伴身？哪一个不是经历过无数血战？贯虹卫这个水平，真要参战可能连辅兵都捞不着。
更别提现在贯虹卫只有区区百人，根本不成建制。说的难听点，按照大晋军制，一个屯长带的兵都比贯虹卫多。
能把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说明汉江蛮对贯虹卫的恐惧了。
“我也知道目的达成了，但是这蛮子在面前晃，咱们也不好干看着吧？”田健道。
许彦点了点头，顺着田健的话说下去：“倒也是。蛮子忽然出城，必然有其目的。稳妥起见，将军还是去巡视营寨，加固营房吧。”
“啊？”田健一下愣住了。隔了半晌，才道：“子德你真不想弄死那些蛮子？这不符合你的个性啊！你不就喜欢剑走偏锋吗？”
“没必要啊。现在咱们才多少人，为什么要和蛮子硬拼？等景云带主力回来再打不好吗？”许彦摆了摆手，又开始吃起来。
没毛病，脑力工作很消耗能量，多吃一点很合理。
就在许彦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城上的扬岑露出了笑容。
退回营寨防守这个选择没什么问题，毕竟汉阳国的兵力是真的少，战斗力也是真的强。就算扬岑用上万人将营地围住，只要许彦想，溃围而出并不难。以贯虹卫为锋矢的冲锋，目前还没有蛮子能拦下来。
不过选择防守就意味着活动范围的收缩，眼睛就看不远，手就伸不长了。只要许彦龟缩起来，扬岑就能悄悄进行自己的布置。
“告诉盍隰，计划开始。后路能否确保就看他的了。”
一个蛮子骑着矮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城去。不过这个出身盍系的蛮子并不知道，他带去的计划，布置的只是扬岑自己的后路，到时候只有扬岑和少量听话的蛮子能逃回去。
至于盍殳……他不死，扬岑怎么控制汉江蛮？
“攻击敌军大营！”盍隰大手一挥，五波蛮子聚集起来，直接朝着大营冲去。前方有勇士举盾冲锋，后面有弓手抛射掩护，看上去打得有模有样——如果攻坚不需要器械的话。
几次试探性的进攻被田健带人轻易击退，汉阳国伤亡如何盍隰不清楚，可是汉江蛮已经战死了将近百人，三百多个伤员正捂着伤口，龇牙咧嘴。
于是在“无奈之下”，盍隰命令部队退后二十里，修筑营寨，与新城成掎角之势。
“好啊，这蛮子真成精了，竟然还会使兵法！”听了斥候的汇报，田健直接骂出声来。把一万蛮子布置在城外，就是田健这个不懂兵法的人也知道这样布置会灵活很多。
“应该是扬岑的功劳，蛮子还没这能耐。不过扬家家学并无兵家之学说，这怕是扬岑自己琢磨出来的。”许彦摇了摇头，扬岑的能力他还算认可，短时间把蛮子的战斗力拔升了几个档次，可惜完全不能为己方所用。
“那我们如何应对？”
“分兵布防确实很灵活，很麻烦。但是同时也给了我们逐个击破的可能。既然他把这一万人放到了城外，那就找机会先把这一万人干掉。”许彦冷笑起来。
最多一日，汤永就会带着大军回来。到时候许彦有无数种办法把这一万人收拾掉。就蛮子扎的不合格的营寨，汉阳国有无数种办法攻破。
“现在先休整吧，刚刚才抵御了几次进攻，让士卒们加固营防，好好休息。”
“好。”田健也不废话，下去传令了。只留下了许彦一个人在大帐之中。
见田健离开，许彦叹了口气。在田健面前他要保持自信，但是现在人走了，他就要开始思考问题了。
“扬岑为什么要放一万人在城外驻扎？真是为了所谓的掎角之势？”许彦默默看向大帐里挂着的地图，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大军攻击新城，盍隰可以领军攻击大军后方；大军攻击营寨，盍殳也可以领军攻击大军后方。这策略听上去不错，但是只要有防备，所谓的背袭就会变成野战。
而野战，汉江蛮是占不到一点便宜的。虽然蛮子照着大晋抄了一波作业，但是毕竟大晋是自己写的，撞到了就是李鬼和李逵的差距。
“不，以扬岑的水平，不应该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肯定有问题。”
许彦将手指轻轻压在地图上。指尖在地图上缓缓滑动，最后在一条小道前停下。
丰山陉。
第九十二章 臆想
“军师还真是着急啊，我兄弟二人刚刚返回大营，就被赶到这丰山陉来了。”李正吐槽道。
丰山陉已经用水泥铸成了一道关隘，李氏兄弟正站在崭新的关隘之上，无聊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一早回了新城下的大营，许彦就让他兄弟二人领军驻守丰山陉。于是从上午一路急行军，直到黄昏方才赶到。如今丰山陉的守军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
“不是军师，是太常！”李罡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肩膀上：“还有，太常既然要我们带人驻守这里，必然有他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李正撇了撇嘴：“接下来的战斗不就是剿灭新城的蛮子嘛？我们堵后路的，也就吃吃残羹剩饭，打一打零散的蛮子罢了。新城那边结束之前，这里不会有战事的。”
李罡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很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想法都压在心底，没什么表示。
想想汉阳国高层的平均年龄，李罡就觉得牙疼。许彦、汤永和田健这些人，看上去很强，也很有经验，但实际上年轻到难以置信，最大的田健也才二十五岁，和他俩算是一辈人。
这是什么情况？一群同辈，资历、能力都能压你一头，还是顶头上司的嫡系，这怎么玩？最关键的是这群人还都年轻，不出意外汉阳国往后几十年都是这批人了……
就目前而言，大家都是刚刚坐到这高位，谁不想捞点军功证明自己？这样一来职务的分配上就必然会出现一些问题。甚至考虑得再深入一些，现在汉阳国高层已经有了派系，谁知道许彦这群元老派会不会趁机打压汉阳派？
想起早上许彦催促他们兄弟二人的场景，李罡的面色更差了，总觉得这有些刻意。
李罡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正好和李正的目光对上。很显然，这两兄弟想到一起去了。
“大兄，可要写信通知父亲，让父亲注意太常的想法？”
“这倒不必，父亲应当比我们看得更透才对。这次应该只是……”李罡正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只见远方一支队伍出现在视野里，随着距离的拉进，能看到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就超过了四五千。
“蛮子！”李罡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敌袭！上城墙，快！”
李正也顾不得和哥哥吐槽许彦了，转身就跑下城墙去摇人。不一会儿五百多士卒就赶上了城墙，各类守城物资也开始往城墙上搬。
等李正再次走上城墙时，双方已经激战了将近半个小时。
“大兄！”
李正随手一刀将身旁攀上城墙的蛮子砍下去，然后快速奔到李罡身边，将一箱箭矢堆到李罡脚下，靠着女墙。
“来的还算及时，这回蛮子是拼命了。”李罡头也不回，只是机械般张弓搭箭，不停给城下的蛮子点名。以他的箭术，这个距离根本不存在射不中的问题。
看了看城下成堆的尸体，还有李罡脚下已经射空的五六个箭壶，李正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护旗官，升军旗！”
一面高大的红色旗帜竖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汉”字。许多蛮子看到这面旗帜，心底就咯噔一声。
在不久之前，同样是一面旗子竖在城墙上，旗下的将领给蛮子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唯一不同的是，之前那面旗子上写的是汉阳国中尉向，而现在这杆旗帜却什么都没写，只是单纯的军旗。
“不要怕，汉阳国中尉不在这里，铁甲军也不在这里，你们的面前只有一两千晋人，干掉他们，就能将前方抢来的粮食运回去！”
盍隰看见前方攻城的蛮子有些惧怕，大声喊叫起来：“要是不想你们的族人饿死，不想你们的妻子被其他部族占有，不想被晋人奴役，就给我冲上去，拿下这座关卡！”
这样的话术作用不小，许多蛮子直接克服了对死亡的畏惧，扑向了城头，给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同时，那用内气加持的巨大喊声也让李罡注意到了盍隰这个蛮子的指挥官。
“箭给我。”李罡朝着亲卫伸手，一旁的亲卫很是贴心地奉上一支特制的羽箭。这是李家制作的狙杀箭，比一般箭矢射得更远更准。至于威力如何，那就看弓的好坏和使用者的修为了。
显然，李罡的弓不可能差，练气成罡巅峰的修为也超越了世上绝大多数射手。
只见李罡张弓搭箭，保持着这姿势停顿了几秒。随后那特制的羽箭忽然亮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盍隰。
“嗯？”盍隰只觉得面前一闪，随后无尽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心脏都忘记了跳动。他下意识将一柄大刀挡在了面前。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和一道清脆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那特制的箭矢击中了刀身，带动刀身朝后拍去，硬生生砸在盍隰的脸上。只来得及抬刀的盍隰被这一记击落马下，发出了一阵惨叫。
随后周围所有蛮子的目光都放在了盍隰身上。要是现在最高统帅就阵亡了……那还打个锤子。
“都，都看我作甚！去打啊，给我攻城！”盍隰站了起来，丢下了手中的刀，一手捂着脸。
透过指缝，离得近的蛮子能看见盍隰的脸有些肿胀，部分皮肤被直接砸裂。还有聪明的人看了看地上那露出三分箭镞的刀身，又看了看盍隰捂脸的那只手，鲜血已经流到了手臂。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关上的李罡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拳砸在女墙上。太气人了，出道以来他的狙杀箭就没一次成功干掉目标的。
“再来一箭。”李罡尽量保持着自己心态的平稳。
亲卫再次递上一支羽箭，李罡接过根本不做瞄准，张弓就是一箭。毫无意外这一支箭又没射中。箭矢擦着盍隰的头皮，将后面汉江蛮为数不多的战鼓给射穿了。
“首领撤吧，此人无法压制，您在这里多待一秒，就更危险一分。这支队伍就是依靠首领的，您要是死了，扬先生的计划也就没人主导了。”
一个蛮子向盍隰提着建议，而盍隰则摸着自己被箭镞剃了一条头发的脑门后怕不已。
“我看大家都不愿再战，那就撤退吧。”
等了小半天，盍隰还是下了撤退命令。攻城的大军迅速撤回来，只在城下丢了几百具尸体。
李罡见蛮子退去，叹了一声，直接靠着女墙坐下。
“二弟，看来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常可能只是预料到了蛮子会分兵攻打丰山陉。”
“这应该就是太常说过的，分批出城的那一支蛮子吧？今早我们赶回大营的时候，那支蛮子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我们是急行军才能早一步赶到……”
李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精彩，只是听着自己大哥的话，不再张口。
“禀报之时顺势给太常道个歉吧。”李罡说完，将自己的弓交给亲卫，摘下了右手上的扳指。可以看见他的指头有些发红。
第九十三章 治标不治本
“就在此地扎营吧。”
丰山陉十里外，盍隰翻身下马，看着面前的空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位首领：“你随我来。”
其他首领纷纷带着人马开始搭建营寨，盍隰却带着那首领走了老远，站到一棵树后，四下检查了一番。
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盍隰才道：“今日叫你来，是因为在军中，你最为推崇扬先生。或许只有你才能不打折扣地完成扬先生的计划。”
闻言，这首领挺了挺胸膛。扬岑的能力对汉江蛮来说还是极强的，这些时日以来，虽然还有很多人因为扬岑是外族而排斥他，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佩服扬岑的能力。前几日精彩的攻城战更是让扬岑圈了不少粉。
“扬先生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们能夺回丰山陉，所以他给了我另一个任务：以丰山陉为中心，沿两侧山脉探索，另寻一条返回的道路。这条路能通行即可，能走多少人不必去管。”
此言一出，这首领立刻紧张起来：“统领，先生的意思是……”
见首领盯着自己，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盍隰缓缓点了点头：“如你所想，扬先生认为接下来的局势不容乐观，很可能会和上一次一样，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此间群山环伺，入口仅有丰山陉，出口近汉阳城，必为汉阳国阻塞。若是大军败逃，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军前来，一方面是尝试夺回丰山陉，另一方面则要寻找其他退路备用。”盍隰看了看天空：“万一大军真的溃败，有几条小路，各部的首领还能撤回去，也算是保存力量了。”
这番话说的首领整个人都懵了，上一次大败才过去几个月，心头的阴影还没散去，如今又要惨败一场了？
那后方已经断粮的部族怎么办！
“现在，找后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任务完成得越好，能活着逃出来的兄弟就越多。拜托了！”
“统领放心，此事我必竭尽全力！”那首领郑重回道。
当知道三军之命运尽数握于己手，他的心态瞬间就变了。一种英雄主义情绪在他心头激荡，浑身血液都燥热起来。
“回去之后，挑选两三千信得过的人，趁夜离开。”盍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转身往回走。他还要去监督大军扎营，虽说蛮子从大晋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很多只是学了个皮毛。就扎营来说，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差远了。
就在盍隰开始监督蛮子扎营的时候，刘初带着一千人马，押送着五千蛮子进了少府。
“大王，你带来这些蛮子真是及时雨啊！”袁昭远远地迎出来，然后直接扑向了后面押送的五千多汉子。
“快，都给我关起来狠狠调教！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先把戾气磨一磨，然后教会他们该会的技术，都拉去干活！”袁昭下完命令，开始叫少府的官员，每报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官员走上前来，然后袁昭将这五千战俘划出一部分交由对方管理。
很快，五千蛮子就被少府各部瓜分殆尽。那些官员抢人的场景，看得一千押运的士卒都有些发毛。
“大王，见笑了。”袁昭对着刘初露出笑脸。刘初能看出来这货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少府这段时间几乎是人人超负荷工作，忽然多出五千劳动力，那还不感恩戴德。
刘初看着袁昭，笑骂道：“你这家伙，蛮子比我都漂亮？你一看到那些蛮子，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大王可比蛮子美多了！臣看蛮子完全是因为少府繁忙，缺少人手。”袁昭笑眯眯地看着刘初。这俩人埋头在少府研究过不少东西，感情已经超乎了君臣，更有些像是朋友。
刘初和许彦也有许多像朋友的地方，倒是汤永和田健、向承有些疏远了。随着刘初从皇子成为诸侯王，这三人很自然的开始注意君臣之别。
“哼！”刘初道：“你注意点，这批蛮子刚刚被俘，还没来得及送去军营管制，让工匠们小心别被伤了。”
顿了一下，刘初又道：“如果有带头闹事的，杀了便是。蛮子的命，你就是把这五千人全部杀了，我也不会过问。”
袁昭朝着刘初一礼：“诺。”
刘初点头离去。至于袁昭会不会杀，他心里已经有谱了。少府虽然没有军队的编制，但是真的有那么几百军队啊。
出了少府，刘初并没有回王宫，而是直接带队去了军营。一千士卒归营，除此之外，军营里还有差不多三四百号蛮子。
“孟廉，情况如何？”刘初也不客套，上来就问。
贩奴令一出，少府已经出钱买下了千来个蛮族，打算磨磨脾气性子再当工具人使，免得暴起伤人。目前这些蛮子已经到了的，全在军营里了。可惜这点数量完全不能缓解人力紧张，干脆先让军队试着调教了。
而现在军中统领大多外出征伐，汉阳城仅仅千余守军，于是干脆让狄洪这个原军方大佬兼管了。
狄洪披着一身轻甲，大步走来：“禀大王，训练还算顺利，这几日已经没人敢犯事了。”
刘初伸头看了看一旁吊起的两颗头颅，大概明白狄洪是用了什么办法。大概只有鲜血才能让蛮子冷静下来。
不过总是靠杀的话，终究不美，是时候给这些蛮子定一些管理制度了。
刘初走了两步，千余士卒归营，狄洪跟在刘初身后，陪同参观。
“杀了多少？”刘初一边走一边问。抬眼看着大营一墙上挂着的首级，光是他看见的就有二十多个了。
“前日有一个蛮子招呼了五十多人，抢了守卫的刀枪造反，被我镇压了。”狄洪说着，一指旁边吊着的头颅：“所有参与的人都被挂在了这里，还扒了三十张皮，以草填充，用来警告他们。”
这话听得刘初一愣，他记忆里剥皮塞草这种事好像就朱元璋对贪腐官员干过。这种手段可比什么反腐纪录片更让贪官污吏恐惧。
“都扔了吧，这种手段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现在去把事务都安排好，一会儿跟我回政务厅。”
第九十四章 卫氏
政务厅的气氛无比祥和，几个大佬各自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品尝着点心，时不时阔论高谈，有说有笑，无比惬意。
政务的大体方向和细节他们都敲定了，剩下跑腿的事情、记录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后院的官吏和各部门的小吏去办。
他们这些大佬既然办完了事情，自然就可以偷懒了。毕竟汉阳国的办公室文化极为轻松，办完了事情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不作死一切好说。
吱——
大门被推开，几位大佬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前。然而来人戴的并不是獬豸冠和进贤冠，而是诸侯王的限定装扮……
砰！
张著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茶杯一个抖动，滚烫的茶水打湿了他的胸口，然而老人家硬生生稳住了，接着吹了口茶杯，抿了一口茶。
李云的反应就比较大了，直接一脚踢在桌子上，然后收回了伸向点心盘子的手，咳了一声。
“子皋你也在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初走进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身后狄洪也跟进来，顺手带上门，然后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张著和李云看向了下意识站起来的游轩。这货给吓得不轻，手里还捏着一块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点心，微微用力的两指已经把这点心捏的开裂。
而在游轩的旁边，他儿子游異正捂着嘴，躬身伏在桌上，不断颤动着。显然老父亲的动作把他也整乐了。
“大王，臣昨日才赶回来。”游轩朝着刘初行礼道。
“嗯？”刘初抬头看了看房间内的物品摆设，又看了看三人的神态动作，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话说汉阳国的这些高层，作风都被他惯坏了，碰到一个老实人真不容易啊。
“子皋，政务厅处理完政务吃喝闲谈都是随意的，不必拘谨。”
说罢，刘初站起来，伸手从李云面前的糕点盘里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李云看着刘初的动作，两颗眼珠里的光泽顿时暗了下去。
与下属同食一盘点心确实显得很亲近，但是你为什么要拿走最后一块啊喂！
“诺。”游轩应声道。
刘初摇了摇头，游轩在外处理事情，根本不熟悉政务厅的风格，一时改不过来倒也正常。至于张著李云的反应，纯粹是因为在上司面前放肆有些不像话。
“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提到成果，游轩终于不尴尬了。他舒了口气，道：“臣已经联合了十三郡五十四县，共三百七十二家加入商会，目前商会的财力物力足以排进天下前三！除此之外，晒盐之事已经开始，商会已经借此盈利数千万钱，不出一个月，大量精盐就会源源不断地顺着汉江运送至汉阳城！”
刘初点了点头，这个速度倒也不错了。
“卖盐所得用来发展商会，你游氏要尽快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商人，掌控话语权。至于少府销售所得，全部换成各种材料运回来，至于需要什么，明天你去少府，中仁会给你列清单的。”
“诺。”游轩应下来，随即又抬起头：“大王，我此次回来有一事。商会运输货物的大船都由长宁卫氏提供，卫家家主的意思是希望直接从商会分走三成的利润……我把这个条件压到了一成。”
一成的利润倒也不少了，一年少说也是数千万钱。等商盟再发展扩张一段时日，一年随随便便都能白拿上亿钱。
要知道现在游轩刚刚开始卖盐啊，渠道什么的还没铺开。再等上半年，巨量的海盐涌入市场，整个大晋的盐业就是商盟的天下了。
毕竟在古代大多数地方，盐都是稀缺品，只有沿海地区和一些有盐井的地区煮盐好一些，其余地方盐价就没跌下来过。等游轩把廉价的海盐运过去，那威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也就是说再过一年半载，大晋商界将迎来一场全面战争。那些垄断当地食盐的大商户见商会伸手，必然会一刀砍下去，接下来就是双方的大战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波及到各行各业。
“长宁卫氏？”刘初一愣：“给长宁水军造船的卫家？”
“正是，宁水水军的船大多是由卫氏打造。卫家最突出的能力就是造船了，小到走舸，大到楼船，卫氏都造过。不过造的最多的还是商船，大晋江面河面上八成的船都是卫家造的。”
“问卫家家主愿不愿意为我造战船。如果愿意，给他一成的利润又何妨。”刘初笑起来，如果卫氏答应，他的水军计划就可以启动了。
原本刘初是计划在击溃汉江蛮后，先招募渔民练一批水性不错的士卒，然后架着商船沿江清缴水匪的。等把汉江上的水匪都清一遍，该有的兵源和将领也差不多能培养出来，接下来全力造船即可。
毕竟汉阳国这边会造船的除了游家就是汉江蛮了，汉江蛮自然不必说，全是小船，可游家也只是造商船啊。
可一旦卫氏加入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能造战船的，在水面上人家是行家啊。装备有了，再随便套点东西出来，水军的雏形就有了。如果条件适合，刘初甚至敢砸钱让卫氏造海船，搞一次大航海。
因为不重视海洋，华夏已经吃了很多亏了。大晋同样没把海洋当一回事。如今这个世界估计也只有刘初一个人觉得海洋很重要。既然如此，那刘初只好选择自己站出来带头发展了。
至于长宁的注意……这个问题不大，因为大晋就没什么人重视水军。即使刘初真的搞出成建制的水军，长宁那边也不会太当回事，毕竟汉阳国和长宁的位置决定了汉阳国并不能拿汉江作为屏障，水军再强也只是辅助作用，根本无法封锁战线。
换句话说，水军再厉害，也就运运兵源，输送粮草。真要打，上了岸的水军怕是撑不过长宁中央军的一个冲锋。
“明白了。”游轩一脸喜色，这种拉人入伙的事情，自然是拉的越多越好了。现在拉的人越多越强，之后的商业战争就越好打。现在游轩是越想越兴奋。
天下第一的豪商悍然挑起了战争，他们向天下所有势力发出了公告，作对者死！
天下第一豪商很自信的A了过来，他们决定从所有渠道对商会进行攻击！
天下第一豪商看见了商会的数百位近千位大商人，以及他们身后的资本——上千亿钱，能堆出一座山的资本！
啧啧啧，这画面多美啊。
第九十五章 划水实锤了
“子皋，还有事情吗？”
“没了，暂时就这些，剩下的都是些杂事。”游轩说罢，看了看刘初，见刘初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放宽心坐回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刘初在自己的桌子上翻找起来。他的办公地点多了去了：政务厅一个，书房一个，少府一个，奉天殿也算一个。其中所有没开始的计划都堆放在书房，所有执行中的计划都运去了藏书阁交由太史绍归档。
政务厅这里的桌子上不过是一些政务和重要资料的备份，甚至许彦这个胆大的已经把自己的竹简堆到刘初的桌上了。
这也和刘初的行为有关，一开始刘初还是经常在政务厅坐着的，结果发现只要他在，气氛就比较死寂。再加上所有施行的政策他只过一遍大纲，根本不会处理细节，坐在政务厅也没什么事干。
于是刘初干脆没事就蹲书房里默写自己能回想起来的知识，出来透气就去少府监工，和工匠交流，尽全力发挥自己的作用。这样一来政务厅来的次数已经比较少了。
在众臣的注视下，刘初翻找出一卷空白的竹简：“孤是为了蛮子的管理问题来的，今天视察军营，买的千余蛮子才到三四百就出事了，杀了几十个啊，首级在营墙上挂了大半圈！”
“这像话吗？这样杀下去虽然能达成我的目标，但是这个过程中得损失多少劳动力？镇压蛮子又要付出多少代价？”刘初扫了一眼政务厅里的所有人：“必须在少府接收下一批蛮子前，给我弄出一套管理蛮子的办法。我的要求就一个，听话。”
张著、李云和游氏父子互相看了看，咽了口唾液。他们这个王是真的狠啊，之前的政策摆明了就是要奴役蛮子，现在居然还嫌利用率不够，要榨干蛮子的每一滴血！
刘初的意思很清楚了，那些蛮子到了汉阳国就得听话，就得接受压榨。什么叛乱、造反、自残、偷懒，通通不准有。最好所有蛮子都累死在自己的岗位上。
张著摸着自己的胡子，心里暗暗赞叹。和这个面白心黑的大王比起来，他那立刻和汉江晁家联合贩奴的举动还真不上档次。
“哪位爱卿愿意为孤分忧啊？”
话音落下，张著直接站起来：“大王，老臣的户籍还没有处理完毕。有一县之地还没有统计。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不愿意纳入新户籍，这些情况都需要时间来解决。老臣估计，再有半年就可以了。”
千万别让我来干啊，这绝户计可是真折寿啊！
张著低着头，影藏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刘初看了一眼张著，这个理由还算充分，说得过去。户籍的统计直接关系到税收以及兵源，这方面可马虎不得。
既然张著有事要做，那么这件事就只能给在场的其他人了。刘初的目光再次扫遍政务厅。
“大王，这是臣本月新绘制的舆图，汉阳国境内已经绘制完毕。臣已经备好车马，明日即前往汉江郡，开始绘制大晋全境舆图……”游異同样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站起来的同时还踢了自己老爹一脚。
“除此之外，臣还邀请了少府几位堪舆大师，打算在原有的舆图上标注各地矿产。三五年后，臣便可呈上大晋全境舆图！”
地图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有了精确的地图，汉阳国的发展规划就更好做了，无论是修建民生工程还是开采矿脉，有一张精确的地图都好办不少。
而且一旦开启战争，拥有地图的汉阳国就能抹平劣势甚至占据优势。毕竟很多时候双方的大军都不是本地人，根本谈不上什么熟悉地形，全靠着一张地图和斥候的侦查来了解和完善信息。
这种情况下一张合格的地图就极为重要了。特别是刘初还是打算造反的一方，真到了开打的时候刘初绝对是进攻方。
被儿子踢了一脚的游轩此刻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看了看一旁的李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大王，臣休息半日，明天便出发前往长宁，尽快和卫氏达成协议，尽早训练出大王的水军。然后将已经买下的各类物资通过水路运到汉阳……”
李云看了看游轩，又看了看游異和张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谁来挑担子干事的问题了。他们一个个都有成绩，可李云没有啊！他自从马场建成之后就一直在划水……
这群家伙就是看他闲了想给他找事好吧！明明自己负责的马政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李云刚想张口，忽然顿住了。就现在马政的规模，就那几匹马，说出来真的好吗……搞不好张口自己在偷懒就实锤了。
就在李云思索的时候，一旁的狄洪就抢先开口了。
“大王，臣除了兼管汉阳防务之外，还根据汉阳国的现况修改了一部分律法，还请大王过目。”
说罢，狄洪捧起一卷竹简，站到了刘初面前。
李云：“……”
连狄洪这个天天学向承板着脸玩律法，没什么表情的家伙都和他们串通好了，这关不好过了……
刘初接过竹简，详细看了看。狄洪做的事情不算多，就是删改了一些定罪标准，然后减轻了量刑。除此之外，他还考虑了刘初之前提过几次的劳改，弄出了一套减刑机制。
“接着，拿回去重新修改。”刘初直接把竹简丢给狄洪：“刑律你不提我还真忘了。死刑能不判就不判，肉刑全部废除，都改成劳改吧。等你改完了，汉江蛮也收拾了，可以找个日子讨论一下新法的事情。”
狄洪行了一礼，抱着竹简坐下，然后从桌上抱起一大堆竹简，堆放到了一旁。这些竹简就是目前的晋律，刘初一句话下去他得把这些全部再翻一遍。
整个政务厅忽然安静下来，除了狄洪翻书简的声音，游轩喝茶压惊的声音，再也没动静了。
李云悄悄抬眼看了看刘初，却猛然发现刘初正在看着他。一个对视，心虚的李云立刻收回了目光。
“子高啊，你最近在做什么呢？没事干我可把管理蛮子这事交给你啦。”刘初笑眯眯地看着李云。整个汉阳国的高层，就这货一直在偷懒，是时候给他摊派一些活了。
“大王，臣最近在研究马的生产与培育，这是马场最近生出来的三匹幼马的培育状况。”
李云把一卷薄薄的竹简递给了刘初。这上面是三匹新出生马驹的饮食记录和身体状况，无论是肩高、体重，全部记录在档，甚至给三匹小马驹都起了名字。
然而，这看上去很周到的记录，只是大晋的常规操作好吧……全大晋的官办马场都是这样记录的，而李云这家伙手里的记录只有三匹马，划水实锤了。
“就决定是你了，三日之内把计划给我拿出来，拿不出来就罚你一个月的月俸。”刘初看着李云变化的脸色，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第九十六章 《太一经》
“呼，终于搞定了。”
刘初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朝窗外望去，透过藏书阁的窗户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显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在灯火的映照下，刘初桌上的竹简赫然是他自己想到管理蛮子的几种方法。虽然事情有臣子去办，但是作为君主，他自己也得多练练。
“哈欠……”太史如在书简上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放下笔看着刘初。作为记录刘初起居的史官，太史如算是少有的陪刘初熬夜的人。
因为刘初常常很晚才睡，所以太史如的睡眠也没了规律，这些日子的精神越来越差，现在已经到了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地步。偏偏刘初自己意外觉醒了天赋，可以修炼精神力，每天都神采奕奕。
这导致太史如现在看到刘初就有一股怨念。
“孤先入睡了。你若是真困，白日里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孤记得汉阳国的史官不用每日应卯，而且可以随意调整休沐吧？”刘初站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将两卷新写的竹简提在手里。这些东西是要带回书房的。
“我也不想啊，但是太史公出去查访民情去了，宫里就我一个史官了……”
太史如直接趴在了桌上。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这小姑娘算是摸清了刘初的性格。知道刘初性子温和，甚至有些时候会惯着她，于是就愈发放肆起来。
这几天趁着太史绍外出，刘初和太史如的关系拉进了不少。至少太史如和刘初闲暇时也会聊聊天开开玩笑了。
不过作为史官，太史如的底线还是有的。前几天刘初想要翻看太史如是如何记录他的，结果被太史如一掌拍开了手。显然这个时期史官还是很有节操的。
“好好休息吧。”刘初推开门，将竹简塞给门外的两个仆人，然后直接朝着寝宫走去。
目送刘初离开的太史如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收拾起了自己的桌面：“真是大骗子啊，说好了可以翻阅藏书的呢，结果现在这么忙，还要熬夜……困死了。”
正埋怨着，一堆卷竹简被她推倒，哗啦散了一地。刚刚卷起今天起居记录的太史如看着地上一片散开的竹简，立刻垮起了一张小脸。
不过是自己干的好事，垮着脸也没用。太史如顿了一秒，还是决定弯腰去整理这一堆竹简。
“这是什么？”
太史如捡起一卷竹简。其他竹简的内容都是起居注，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历史资料。唯有这一卷的内容不对。
“《太一经》？”太史如眨了眨眼，这书倒是有名，是太一道的经书，在民间有不少百姓信奉。可是这书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太史如摇了摇头，懒得再管这竹简的问题，直接拿着竹简走进藏书阁给归类了。她现在很困，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回去补觉才是。
就在太史如打算将经书归类，自己好回去睡觉的同时，另一个人却抱着经书饶有兴致地看着。
“有点意思，这卷经书和我在长宁看的那本不一样，明显多了很多东西。长宁那卷说的大多是如何用药，如何制符水驱邪治病之类的手法，而这一卷嘛……”
太史绍将竹简缓缓放下，将书简里的内容和记忆里的细细对比。手中的这一卷明显多了很多结社集会的内容，比如说提到了一种多人健身舞蹈。
沉默良久，太史绍才抬起头来，对面前的一名道士道：“多谢道友了，经书已经记下，绍受益匪浅。”
“如此甚好。”那道士将经书收起，放到盒子里：“道友可有疑惑？今夜月色不错，正是论道的好时机。”
“绍正有一疑问。余尝在长宁有幸读过《太一经》其中几卷，比道友手中经书少了很多内容，但读来却也通顺。不知道友手中的经书可是完本？”
“正是！”那道士一笑：“我这本乃是太一道主在十年前编纂完成，统一分发到各郡的太一道观，绝错不了。”
“那还请道友赐教。”太史绍捋着自己的胡子。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太史绍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思考起来。太一道可不是什么小教，前几年因为信教的人数过多，声势浩大，被九卿提议进行管控。
当时九卿就呈上了太一道的经书《太一经》，今上看完之后，觉得教义没有什么问题，是实打实的善教。再加上太一道也确实大规模地施药救人，于国有益，也就任由它发展了。
有今上的默许，太一道的发展速度更是快了不少，如今已经成为了信徒数百万，遍及大晋三十余郡的大教。
而作为史官，太史绍读的《太一经》，正是今上读过的那一份。现在面前这道士居然说他这才是全本，而且还是按郡分发的？
这就离谱了啊！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居然敢蒙蔽圣听！
而且删减的内容，还是集会、结社的那一部分，这明显是在削弱太一道的攻击性，要给今上营造安全感。
“这太一道到底是哪一家的后手？大手笔啊。且不说太一道的布局，光是朝堂上让今上变成个瞎子，就需要大批内侍、侍中侍郎、守宫令等等重要位置的支持。如此来说，起码得是大晋前十的世家才有这个能力。”太史绍一边和面前的道士论道，一边思索起来。
面前这个道士也不是一般人，对《太一经》显然有许多深入的理解。随着论题的逐渐深入，太史绍越发觉得吃力了。
摇了摇脑袋，太史绍直接开启了自己的天赋，然后回忆了一遍之前竹简的内容。
“道友居然有天赋！”道士感觉到一股能量从太史绍身上爆发，惊异道。
“呵呵，融会贯通而已，只能用来读读书罢了。”太史绍温和地笑着，然后趁着自己思维速度加快，立刻讲解起自己的感悟。
只不过太史绍面色激动，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心却沉了下去。这道士自己没有天赋，但是却能认出天赋来。
该不会是某个世家派出来搞事的庶出吧？
第九十七章 战机
“干得好！子高你教了两个好儿子啊！”
政务厅的大门迅速打开，刚刚放下笔开始喝茶吃点心的李云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然后和旁边的张著一个眼神交流。
大王今天不是要去少府和军营视察吗？怎么又来政务厅了？
我怎么知道！
随后两人收回了眼神。虽然刘初说了政务厅要轻松，政务办完了干什么都可以，但是刘初怎么说也是汉阳王，大家在他面前还是放不开。
李云回忆着刚刚刘初的语气，应该是欣喜之情，看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前线打得还不错吧。
“子德的战报，新城那里已经发动了对蛮子的总围剿。丰山陉那里，两天之前，正严和正方发动夜袭，直接将反攻丰山陉的万余蛮子打崩了！”刘初大步走到李云身边，将战报递给李云：“看看吧。此战的战功，可是落到你李氏头上了。”
李云接过战报，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笑意逐渐按耐不住。将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后辈在军中站稳脚跟的消息。
“恭喜子高了。”张著祝福道。
李云朝着张著还了一礼，然后从桌上拿起自己刚刚写完的书简：“大王，这是我的计划。”
平时划水没什么，刘初亲自把任务布置下来了，那就要认真干活了。熬了一整夜，李云就把管理俘虏的方式改了一改，写下来作为管理蛮子的方式。
刘初接过书简扫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从李云的桌上拿起笔，在后面写了几句话。
“按这个思路改一改吧。”
李云接过竹简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大王才学过人呐！”
刘初笑了笑，又看向张著：“元昭，秋收的时候到了，政务增加了不少。听说你家那几个才学都不错，如果愿意的话，除了九卿之外，位置你可以随意挑。”
“诺。”张著低头。之前日常政务交给了许彦，许彦跑去当军师之后就自然交接给了张著。
见张著应下了，刘初仰靠在椅子上，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建设汉阳国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刘初出手自己培养出一批心腹官吏，将汉阳国现有的世家全部拔除。然后兵权在手的刘初就可以在汉阳国发起一场比较彻底的改革，技术革命和制度革命双管齐下。
如果不考虑形势，刘初有生之年有希望看到汉阳国世家被根除。就算看不到世家灭亡，培养一个新的阶层和世家对抗也是可以的。
可惜目前的形势却必须与世家联合。一来刘初需要赶时间增强自己的实力，二来现在对汉阳世家下手无异于向天下世家宣战。
不过联合世家增强力量确实方便，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妥协就意味着隐患。
光武中兴给世家的发展兴盛打开了大门，曹魏代汉弄出了九品中正，司马代曹的最终结果就是养出门阀，王与马共天下。
于是肆无忌惮的世家把自己养废了，各种智熄操作最后弄成了五胡乱华，中原板荡，神州陆沉。
这种事情刘初可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刘初看着政务厅的屋顶。看来学宫的成立必须加快了，军队的福利也要加上去。阵亡士卒的子嗣在学宫里受教育，就算世家不满也说不出什么。
“想这些都远了……希望这一战能顺利把汉江蛮打废吧。有一个安全的环境才好发展。”刘初的脸色冷下来。身边的蛮子能拉出几万大军，这怎么能睡得着！
时间回到两天前的晚上。
就在盍隰扎好营寨，打算明天再去强攻一次时，一名汉阳国斥候已经摸到了他的军营附近。
“这蛮子就是蛮子，军营布置杂乱无章。”斥候满眼都是鄙视。就拿面前的木拒马为例，拒马这玩意一般都是用来防骑兵或者堵塞敌军进攻道路的，这群蛮子不拿来拦营门，反而靠着营墙摆了不少。
这是要防谁啊？
不过鄙视归鄙视，斥候的动作却更小心了。他伏在地上一点点挪动，朝着几个可能存在暗哨的地方缓缓移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对于斥候来说，这种有心布置防御，却比较外行的家伙，最是坑爹了。
很多该布置的地方没有防御，不用布置的地方却陷阱扎堆。按照经验来，搞不好人就没了。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四周任何一处地方。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这名斥候才将几个适合藏暗哨的地方探了个遍。不出所料，这几个位置压根没人。这一个多小时自己完全是和空气斗智斗勇。
“晦气。”斥候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迅速摸到旁边一个小坡上，三两下上了树。蛮子大营的一部分景象立刻映入眼中。
“娘的，这怎么记……”斥候一拳捶在树上，然后啐了口痰。
本来打算把蛮子大营里的布置都记下的。军帐怎么布置？哪里有守卫？巡逻队有几支，多久转一圈？这都是训练时要求的内容。
但是现在对方根本就没布置这些，怎么破？
看着大营里随意布置的乱糟糟的营帐，斥候觉得自己脑子疼。愣了许久，他才记下大营里几个大军帐的位置，撤了回去。
而在得到斥候的禀报后，李正双目的亮光已经遮掩不住了。
“大兄，出击吧。我们已经派了三波斥候了，这群蛮子完全没防备。”李正拍着桌子：“营防漏洞极多，大量重复、无用的布置，哨兵只在营门营墙上有一些，暗哨都没布置。营地四周更是被我军斥候犁了一遍，可以确定四周没有伏兵！”
李罡摇摇头：“可我军只有两千，兵力严重不足。万一蛮子是早有防备，故意示敌以弱，引诱我们夜袭，后果不堪设想。”
“大兄，你觉得这些蛮子会用计？”李正笑起来：“打了这么久了，汉江蛮的水平大家都知道。大兄你要求稳，也看看对方是什么水平吧？”
“我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任务是封锁丰山陉，不是击溃那一万蛮子。”李罡看了看桌上的战略图：“一旦失败，太常的布局就破了。”
“战机稍纵即逝，此战我非打不可！”李正一拍桌子。
“非打不可？”李罡看着李正。
“非打不可！”李正迎向李罡的目光。
他的麾下有几百人，还有几十个从家族里调来的私兵。理论上李罡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但是李正要打，李罡不好拦，也拦不住。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李罡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打了。
“打可以，你挑五百人去，我带一千人随后接应。你要真能成功，我这一千人会随后追击。”
“好！我要大兄的亲卫。”
“可。”
李正笑起来，提笔写了军令，点兵去了。
看着李正的背影，李罡叹了口气。希望这次不要玩砸了吧。
第九十八章 夜袭
“今晚上怎么就这么燥呢……”
盍隰再次翻了个身，今晚上他在营帐里待了起码两个时辰，硬是睡不着。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提醒着他什么。
许久之后，盍隰坐了起来，他打算出去走走。刚刚站到营帐门前，盍隰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自己放在营帐中的铠甲和武器。
“不过是在军营里走走，巡视一番，没必要着甲了吧……”
盍隰摇了摇头，自己在怕什么？汉阳国的主力都在新城，扬岑算出丰山陉也就两三千守军。这么点人还敢来袭营不成！
丢下甲胄武器不管，盍隰一脚踏出了营帐。今夜的月色比较暗，凭盍隰的目力，也仅仅能看清不远的距离。
“就这月色，晋人打着火把来夜袭么。”盍隰想起自己刚刚的担心，不由得笑出声来。
放下心的盍隰先是到营门前，两巴掌打醒了一个睡着的守卫，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再回到军营里随意散步。
大营的状况还不错，大多数人都睡得很香，但也有几个地方的家伙睡不着觉开始谈天说地。盍隰悄悄靠过去听了听，觉得这牛吹得有点意思。
听着听着，困意就没了。见这群蛮子不认得自己，盍隰甚至亲自站到了人群中间讲起自己的事迹，搏得了一众蛮子的追捧。
“这感觉意外地不错！”
盍隰吹得更来劲了，感觉到了快乐的他，开始搜刮着自己的记忆，打算一直讲下去。
就在此时，营门方向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突然出现的光芒让篝火旁几十个围着聊天的蛮子一齐抬头看向营门方向。
盍隰同样扭头看去。
“不好，是云气！”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
隔着老远，盍隰就看见大营的营门被抛上了天空。随后血色的云气连接成片，变幻成锥形，伴着喊杀声冲进了大营。
“快拿武器，快拿武器！结阵迎敌！”盍隰心底的不安直接爆发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原来汉阳国真的能在这样暗的夜里袭营。
“我不是打醒了守门的警卫吗，为什么没有示警？”盍隰心里的疑问已经没有时间去管了。他冲进了最近的营帐，端起一杆铁戟，立刻冲出来要指挥战斗。
然而当他站在营帐门口时，刚刚围在一起吹牛打屁的熟悉面孔，没有一个选择结阵。他们将武器挂在腰间，然后抱着小袋的粮食和财物，打算四散而逃。
“干什么！都给我结阵御敌！我是盍隰！”
一个蛮子拍了拍盍隰的肩膀：“兄弟，别吹牛了，你要是盍隰我还是盍殳大王呢……”
“我真是盍隰！”盍隰一把拍开那蛮子的手。
那蛮子一撇嘴：“好兄弟，最后给你个忠告，咱们的战斗力大家都清楚。多少次了，只要晋人锋矢阵冲锋，咱们都要吃大亏！”
说罢，这蛮子转身扛起一杆长枪，挑起一袋粮食，就要跑开。
“我真是盍……”盍隰在腰间一摸，然后整个人愣住了。他的族长信物挂在铁甲上，此时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好吧好吧，就算你是盍隰，现在又能怎么样？列阵迎敌？”那蛮子大笑起来：“你看看这周围的军帐，连块稍大的空地都没有，列哪门子的阵！”
笑完，这蛮子叹了口气，扛着枪跑远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刚刚没睡着的人都卷了东西跑路。同时也有不少睡着的家伙被吵醒，眯着眼睛，一脸懵逼地出来查看情况。
“看什么看，快拿起兵器结阵！”盍隰大喊道。
就在盍隰无比艰难地组织反抗时，李正已经带着五百人直接突进到了大营的中间。
这五百人是李氏兄弟二人手中最精锐的一部分了。其中一百多是李家训练的私兵，两人的亲卫；七十多个是临时抽调来的各级军官。剩下的人也是尽量选晚上看得见的和看上去能打的。
随后李正宣明军令，这五百人人衔枚马裹蹄，直奔蛮子军营，一路上跑丢了七八个人，才摸到了军营旁边。
接下来李正带着十几个善射的士卒，借着火光乱箭带走了几个岗哨，然后结阵用云气一刀劈开了营门。随后五百人直接冲进去，两百多人组成锋矢阵随着李正直接正面冲锋，遇到军帐直接推翻，没来得及爬出军帐的蛮子直接踩死。剩下的人提着刀去纵火，路上见了惊慌跑出来的蛮子，反手就是一刀递上去。
不过短短两分钟，火势就蔓延开来，整个蛮子的大营乱成一团。惊慌失措手无寸铁的蛮子跑得到处都是，零星几个镇静下来拿武器反击的根本敌不过有组织的敌人。
“太顺利了吧？蛮子的主将都不上来挡一挡的吗？”副将大声吐槽道。
李正大笑起来：“光看营寨的布置就知道，蛮子根本没想过应付我们的夜袭！他们的主将搞不好已经被踩死了！”
李正练气成罡的修为让他的笑声传出老远，跟在李正身后的士卒们士气猛地提升了一截。
蛮子军营上空，本来弥漫着蛮子靠着人多，无意识聚集起的稀薄云气。而此时此刻，那层稀薄的云气已经被李正锥形的云气打散。如果站在天空中俯瞰，李正部的云气已经越过了营寨的中线。
营外，李罡看着天空中云气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
“杀进蛮子的营寨去，今夜某要追出二十里地！”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一千生力军投入了战场。他们顺着李正杀出的道路冲进营寨，然后摧枯拉朽般扫清了李正背后正要重新集结的几波蛮子。
“这冲杀的速度，蛮子的主将连一次阻击都没组织起来吧……”李罡借着燃起的烈火，看清了营寨的布置。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连通道和空地都没有预留的营寨。毕竟只要是去军营里逛过的人，都知道营寨要预留空间集结兵力。不然万一遭受袭击，连军阵都排不开，反击也就无从谈起。
今天这场面李罡只能说长见识了。有时候敌人真的比你想的还要更烂
“将军，前方发现了蛮子主将的甲胄和兵刃！是用咱们的铁甲改过来的！”
李罡眼睛一亮，立刻带着人赶去了盍隰的营帐。盍隰的盔甲经过了蛮子的改造，已经和汉阳国制式的铁甲不一样了。
少府几个月倾尽全力，将汉阳国所有铁矿全部用掉，打出了三千铁甲。这三千铁甲主要防御对躯干造成的伤害，配套的铁胄用铁就不多了，四肢这种不致命的地方更是压根就没用铁。
而盍隰这套铁甲，铁胄整个由铁制成，铁甲除了防御躯干外，还配上了腕甲胫甲，基本组成一整套。而且看上去极不美观，很多地方根本就是把铁加热打弯就算制成了。
“用枪把铁胄挑了，然后大喊贼将授首。”李罡转身走出营帐。这把应该稳了，就盍隰这槽点满满的铁胄，蛮子应该是能认出来的。
第九十九章 又一次败逃的盍隰
就在李罡杀进营寨，挑了盍隰的铁胄，将蛮子的士气彻底踹入深渊的时候，李正终于遇见了盍隰。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盍隰只组织起来五百人左右。他们推平了四周的营帐，然后组成了一个小方阵。盍隰刚刚喊了几句话，打算带着人救场，李正就一头撞了过来。
“弟兄们，冲散前方的蛮子，咱们就杀穿啦！五百人杀穿一万人的军营啊！”李正大吼起来。
“杀穿他们！”李正身后的士卒只剩下了百来人左右，其他人都杀散了。从营门到营尾，他们已经突破了大半，面前将近五百的蛮子就是最后一波敌人。
奋战了将近一个小时，杀出一条几千米的血路，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他们的精神无比亢奋。不过是五百蛮子而已，前面九千蛮子都没能拦住，最后五百又能如何！
盍隰看着天空中的云气，脸色无比难看。对方仅仅百人，头顶的云气比他五百人的云气范围更大，看上去更凝实。搞不好他真的连这一百人都拦不住。
“随我杀！”
盍隰带头迎向了李正。李正这百来人明显是杀疯了进入状态了，必须要压制对方的状态，提升己方的士气。而完成这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展现出自己的武力。
此时盍隰身上没有甲胄，拿着刚刚随手拾起来的骨朵，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比较健壮的蛮子。
见盍隰带头冲过来，李正根本没把盍隰这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蛮子放在眼里，随手一刀就劈过去，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一刀之后，下一刀该怎么出。然后刀和骨朵一个对碰，李正就懵了。
作为重武器，骨朵轻松磕开了李正的刀。趁着李正还没反应过来，盍隰毫不犹豫抓住机会，一骨朵对着李正的胸口就砸下去！
一声闷响。
铁甲凹陷下去，李正整个人的冲势直接止住，然后坐到了地上。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士卒就杀到了，几杆长戟逼退盍隰，一个士卒伸手直接把李正从最前方拖到后面。
“干，这蛮子！”李正骂出声来，左手捂着自己胸口，有些气闷。刚刚那一锤下来，直接把甲的内衬砸塌了，搞不好已经断了肋骨。
这个修为一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了，至少一个头目能混上。结果这蛮子拿着普通的武器，身上一点防护都没有。李正是真没想到，汉江蛮里还有这么阴的家伙，和罗回有的一拼了。
“还有谁弩矢没射完？给老子射他！”
百来个士卒，有五个人从腰间摸出手弩，对着盍隰就是一轮射击。这手弩的配备本来就少，这次被李正集中起来，用来打开局面。
打了这么久，配备的三十发弩矢大多数人早射完了。这五个士卒射完之后，也不看战果，直接把手弩丢在地上，显然已经没了弩矢。
李正站起来，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杆长戟，再次冲到前面。练气成罡的修为保证了他能够不计代价接着作战，只要没被打死，躺床上修养个半年绝对能回满血，最多留下个暗伤。
“杀！”
军阵撞在一起，李正的一百人就像是钉子一样直接扎进盍隰的军阵里。很快，盍隰的军阵就被撕开了一半，但李正的部下也快耗尽了锐气，前进的速度迅速放缓。
“晋人不行了，剿灭他们！”盍隰大吼道。手里的骨朵上下翻飞，一连砸翻了四五个士卒，周围的蛮子士气一振。
看着盍隰击杀自己麾下的士卒，李正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他直接把手里的长戟掷出去，锋利的戟枝从盍隰的脑袋边擦过，割下几缕脏得结成条的头发下来。
然而这一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蛮子的优势越来越大，几百人直接将李正等几十人团团围住。
“兄弟们，来生再见！”
一个什长狂笑着将长戟捅入一个蛮子的腹部，然后一手拔出佩刀，一边将那蛮子朝后顶去，一边挥刀砍杀。然而刚跨出三步，两把刀就砍在了他身上，一柄手斧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接命中面门，随后这什长便软倒在地。
短短几分钟时间，几十个战士先后战死，仅仅剩下李正和八个士卒苦苦支撑。盍隰提着骨朵，发出阵阵大笑。那晋将身上的铁甲并非制式，此人一定大有来头。
就在盍隰即将杀死李正时，三支响箭衔尾而来，盍隰身边三个蛮子应声而倒。一大片蛮子下意识扭头朝着响箭飞来的地方瞧去，顿时心凉了半截。
“杀！”李罡一挥手，随后又搭上两支羽箭，朝着李正身边的蛮子射去。跟在羽箭之后的，是五百多个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卒。
盍隰一骨朵朝着李正砸去，却被李正用半截戟杆拨开，回头看了看李罡带来的部队，再看了看自己身边已经少了一百多人的蛮子，盍隰二话不说直接朝后退去。
再打下去，跑得晚了，恐怕连自己都要陷进去。
“莫要走了蛮酋！”李罡大吼道。这蛮子想的好美，打了他的弟弟还想走？
真当他带来的五百人是吃干饭的！
领头的盍隰逃了，剩下的几百人被李罡带头一冲，没扛过五分钟就四散奔逃。不过被这群蛮子挡了一挡，盍隰倒是不见了踪迹。
“好弟弟，这仗全靠你！”李罡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李正拉起来，仔细看了眼甲上的凹陷，确定没啥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李正伸手将李罡腰间装水的竹筒取下，饮了半筒：“大兄来得及时。”
李罡拍了拍李正肩膀：“还能战吗？”
“能！”
“替我处理蛮子的营寨，我带三百人去追杀。”李罡招呼起麾下士卒，从身边点了三百人，直接朝营外追去。
“二将军，现在咱们干什么？”
李正捡起一柄战刀：“将俘虏全部押到大营中间，有反抗者杀！缴获物资也都集中起来，此战之后将士们可分走三成！”
“诺！”
百来人在李正的带领下又杀回了蛮子的大营。
汉阳国毕竟不是近现代，刘初也没来得及进行彻底的军事改革，缴获物资士卒将领分一笔之后才会归公。
在环境彻底安全之前，这个默认的规则刘初也不会改变，因为这也是士兵战斗的动力之一。
第一百章 两面突围
扬岑披着一身铁甲，站在新城的城头，看着城外的汉阳军，不由得脑仁疼。
“敌军的统帅厉害啊，一眼就看见了我们最大的劣势！”扬岑的巴掌拍着城墙，刚刚修补好的土坯墙立刻印上了扬岑的手印。
想象中的攻城压根没有。从围城的那一天起，城下的汉阳军就没想过攻城的事情。他们直接开始土工作业，四面城墙外各堆起一个小山坡，和城墙一样高，然后布置弓弩手开始对射。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汉阳军的土坡比新城的城墙还要高，蛮子的弓箭手已经完全占不到优势了。今天刚过完上午，就有两百多伤亡。若不是将缴获来的铁甲给弓箭手轮流使用，这个数字还要再翻好几倍。
对射伤亡大什么的，扬岑也能忍受。毕竟己方也有一些不错的射手，给敌人也造成了不少伤害。
问题在于，蛮子的粮草不够了。
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粮食，打下新城之后发现新城也没粮。好在阵亡了不少人，减了不少负，才勉强撑到今日。不过即使省吃俭用，离彻底断粮也只剩一两日了。
一旁的盍殳此时也有些慌了：“这怎么办……要是汉阳军依旧这样耗着，围而不攻，咱们就要困死在这城里了。”
“大兄，你看到那里了吗？”扬岑伸手指着城北的方向。盍殳看过去，只见土坡后出现了一截长长的矮墙，不知道要连接到哪里。
“那是城墙。他们打算在城外筑城，将我们困死在城内。”扬岑收回手：“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点兵突围，要么做好死守的准备。”
“死守？怎么守？”盍殳一愣，马上都要断粮了，这怎么守？
“饮血，食尸。”扬岑轻轻吐出两个词。
盍殳的嘴角一阵抽搐：“那还是准备突围吧。”
这晋人怎么都这么毒！对面的统帅打算把他饿死在新城，扬岑打算让他吃族人的肉来守城！
这次之后，一旦有机会，全族都要迁走，离汉阳国远远地，最好以后再也不要接触！
“突围也有讲究。怎么引开敌军大部队，随后以多击少，溃围而出，这些都有门道。”扬岑笑了笑。汉阳军也就一万人，怎么把盍殳坑死在这里，也是个技术活。
盍殳瞪着眼睛看着扬岑，扬岑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比如说令大部队冲击东面，大王带一部分精锐伺机而动。哪边敌军少就从哪边杀出。”
“那……今夜咱们就带精锐突围而出？”盍殳问道。
“不，以敌军之智，岂能不识此计！大兄若是带少量精锐溃围，必然会被敌军注意到，随后派遣大军追击。届时大兄身边无人，危矣！”
“以愚弟之见，大兄之军数倍于敌，堂堂之师杀出即可！再由我领一军吸引晋人注意，大兄定可逃出！”
盍殳眼睛睁大，他没想到扬岑居然愿意给他挡枪：“那……我给你三千精锐，你一定要安全突围！”
扬岑面色不变，心底里已经笑出了声。
乍一听好像确实是扬岑给盍殳挡枪，但问题是汉阳国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盍殳。人家几次下手都是对着粮草，九成九是冲着汉江蛮全族去的，这种情况自然是哪边人多就拦哪边，五千精锐哪能跟几万大军比。
“不过，有一件事情，希望大兄能早点决断。”扬岑凑到盍殳耳边：“城内伤员已有近万，这其中又有两千多人无法长时间行军。若是突围，这两千人必然要放弃，否则大军必为其所累。”
“这好办，给他们留下兵器，让他们死守新城，为大军吸引注意便是。”盍殳丝毫不在意这些人死活。涉及到种族延续，汉江蛮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是夜，盍殳率万人大军朝东突围，扬岑率三千精锐向西突围。早有准备的许彦立刻派兵拦截。
“混账，给我冲出去，对面这就几千人，怎么就杀不出去！”混乱中，盍殳大叫着。
这一支快两万人的大军刚刚出城不久，就被贯虹卫刷了几十波齐射，然后迎面撞到了向承的八百精锐。向承顶着蛮子的攻势打了一波反冲锋，直接砍死了几百号人。
两次痛击还没缓过神来，汉阳国主力就到了，足足七千步卒排着军阵拦在了前面。长戟在前拦截，后方弓弩手根本无需瞄准，对着天空抛射即可。
黑夜里虽然很多士卒看不清，但是齐射也不需要士卒有什么好眼神。蛮子乌泱泱站成一片，只要对着火把亮起来的地方来一波箭雨覆盖就行了。
一路上挨了三波揍，许多蛮子转身就朝后逃，一时间蛮子的军阵混乱起来，几乎维持不住。
“别逼得太紧，命令大军散开，防止蛮子溃散，争取把所有蛮子都赶回城里去！”汤永运起修为观察着战场。借着双方燃起的火炬，他大概能看清楚是个什么形势。
要是在这里把蛮子打得溃散，自然能取得胜利，但是回头蛮子也可以再聚集起来。还是按许彦说的，将蛮子集中灭掉好。
另一边，城外的一千汉阳军硬生生将三倍于己的蛮子拦了下来，等到了大概两千人的支援。
“把他们赶回去即可，用不着赶尽杀绝。”许彦皱着眉头下令道。
这三千蛮子好办，杀一波，然后赶回去就行了。问题在于大军前来拦截出城的蛮子，原本的包围圈就没了。
只是稍微一想，许彦就差不多明白了情况：“好啊，以数万蛮子为引，调动我军散开包围……不出意料，就算是把新城拿下，也杀不得扬岑了。”
一切也正如许彦所料，就在城东城西激战之时，扬岑已经带着几十个亲信从城北直接逃出了战场，中途还干掉了汉阳国一个十来人的巡逻队。
“去城东，看看大兄杀出来没有。”扬岑调转马头，直接绕到了城东汉阳军的后方。若是盍殳真的能杀出来，扬岑也好立刻迎上去，然后再思索怎么把盍殳坑死。
反正这里离丰山陉还远，除非盍殳气运加身，否则那么多机会，绝对能坑死的。
第一百零一章 围堵
“看样子，大兄是杀不出来了。”
城东的战场外，扬岑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人默默撤走了。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混了很久的半吊子，扬岑随便看来一眼，就明白战局正朝着对汉江蛮极端不利的趋势发展。
本来盍殳就没有指挥上万大军的能力，几万人涌出城门之后就有些松散。随后又被汉阳国的将领三板斧砸在脑门上，士气大跌，甚至连军阵都快维持不住。
要不是汤永下令减缓攻势，现在蛮子的前军搞不好已经被打崩了。
不过盍殳可不考虑战场局势，他根本就不清楚一支军队出现什么情况就代表着要溃败。他现在看着两军接战的地方，脑子里就只回荡着一个问题：我几万大军怎么连七千人的阻击都冲不破？
“抬我刀来，铁骑随我冲锋！”盍殳大吼起来。冲不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冲击力不够。他要亲自带着汉江蛮最精锐的部队冲阵！
不久之后，一支两百来人的骑兵部队集合了起来，在盍殳的带领下朝着最前线挤了过去。
是的，就是挤。汉江蛮的军阵本来是有间距的，通过一支骑兵没什么问题。可是随着汉阳国的攻势，蛮子的几万大军已经挤到了一起，就连军阵都变形了。
“这蛮王什么情况？”汤永看着对面盍殳带着骑兵压上来，有点懵。
这蛮王是没打过仗吗？你的军阵都快摆不开了啊，我放缓了攻势你丫的不赶紧调整，居然还带人打算直接突我脸？
关键问题是，汤永现在还不能痛快地锤对面，一旦用力过猛，蛮子大军直接崩了，战略目标就完不成了。
“现在怎么办？我特么还得陪着这傻子演戏不成？”汤永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
“让他知难而退吧！”
汤永挂好长剑，跨上白义马，提起自己的长枪，朝着盍殳迎了过去。
盍殳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知道向承靠着军阵云气，有着不输于他的战斗力，于是特意观察了一下，避开了战场上那团土黄色的光芒。
他选择的是离向承几百米开外的一处刀盾阵。这里汉阳国的兵力并不强，一个刀盾方阵，后面再接两排弓手，加一起差不多一千来人。这里坐镇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尉，实力比罗回还要差上不少。
但这些并不影响盍殳的失败。
当盍殳和他那两百多骑兵还在朝这里挤的时候，这个校尉就在一片步兵中发现了这一群“高个子”。
“这骑兵还能这么玩的？”
校尉看着一点点挪过来的骑兵，同样陷入了懵逼之中。对面骑兵的统帅不知道骑兵失去机动性就是个靶子吗？
“都给老子看好了，对面那些骑兵要是敢靠近到五十步的距离……”
“嘿嘿，还用您说？向阎王教过的！”一个士卒发出了笑声，然后伸手把腰后别的一把手戟拿出来亮了亮。
手戟算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投掷武器了，基本上每个步兵身上都会带几把。必要的时候往长杆上一绑，就是一杆劣质长戟。
就在这些士卒打算给盍殳来点小惊喜的时候，快被移动速度逼疯的盍殳下令：全体下马，准备步战接敌。
然后盍殳靠着自己的身份和一身修为，挤开人群，为身后的精锐们开道。不得不说，这么一通操作还真比骑马快了不少。
很快，盍殳就拨开了人群，来到了最前方。在他的命令下，附近的蛮子纷纷让开，留出了空间给盍殳集结部队。
“都给我稳住，放近了再来个狠的！”校尉对着自己的部下警告道。
盍殳完全不知道面前还有一波惊喜等着他。等身后的精锐差不多组成了尖三角，他一挥大刀当先冲向方阵。
“一百步……七十步…五十步，放！”
上百把打着旋的手戟连成一片，看得盍殳心凉了半截。他挥起大刀拍开了三四把朝着他飞来的手戟，扭头一看，自己身后已经躺了将近二十人。
“混账，给我去死！”盍殳大喝起来，冲的更快了。但是随后，他看见前方的汉阳国士卒又掏出一把把手戟，朝他掷了过来。
这次连盍殳自己都中了一戟，要不是打在了铁甲上，盍殳也得受伤。
“受死！”
盍殳爆发自己的修为，直接冲到阵前，挥起手里的刀。靠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短短几秒就砍翻了两个士卒，在军阵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你就是首领？”盍殳看见了一个铠甲和普通士卒不同的家伙：“受死吧！”
校尉也不说话，卷了云气，手里长戟闪着亮光朝盍殳刺去。然而刀戟相交，校尉双手顿时一麻。
盍殳毫不犹豫反手一刀斩向校尉的脖子。汉阳国虽然一口气弄了不少铁甲，可毕竟不是盆领铠，脖子还是很容易受到攻击。
就在校尉即将被斩杀时，一杆长枪忽然出现，枪头直接点在盍殳的刀身上，这一刀直接从校尉的胸口划过。
“滚回去！有我在，今天你插翅难逃！”
汤永说罢，手里长枪一抖，十几个枪影直接朝着盍殳刺去，周围的士卒也朝着盍殳攻去。刚刚凶威赫赫的盍殳此时只能后退几步，躲开大部分攻击。
“留在这里吧！”
汤永提着枪追上来，朝着盍殳就是十几枪下去。盍殳将枪影一一挡住。汤永正要再攻击时，两杆铜矛朝着他戳了过来。
双方将领都被逼退，盍殳亲自训练的骑兵精锐也并没有冲破汉阳国的盾阵，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
“这蛮子，战斗力越来越强了。”汤永看着盍殳，面色有些难看。他和田健已经达到了巅峰，在突破之前实力不会有太大进步。而盍殳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变得更强了。
照这个速度，不久之后盍殳的战斗力就能追上田健。
“撤，大军回城！”盍殳看了看骑着白义的汤永。这人战斗力不比他低，还骑着匹宝马，只要他在，自己带队冲阵就无法取得什么效果。
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耗下去了。万一大军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他虽然不大懂指挥，但也能看出来战局并不乐观，很多军阵变形，天空中的云气都受到了影响。
第一百零二章 割肉
“蛮子打算撤回城里了，准备一下，马上从侧面切入蛮子军阵，先割他一波肉。”许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另一边的战斗早已结束，相同兵力的作战汉阳国直接把那三千蛮子锤爆了，然后赶回城里。顺便还留了一千人看住城门。
剩下的不到两千人在许彦的带领下赶来支援汤永。若是汤永没拦住蛮子，这两千人就立即投入战斗，能拦多少拦多少。若是蛮子没跑出去，就趁着蛮子回城，把蛮子的军阵切一部分下来，先抓住机会削弱蛮子一波再说。
而目前的战况，很显然可以开始割肉了。
“各部有序撤回城内，各族族长维持秩序，哪一族发生混乱，就斩杀哪一族的首领！”
盍殳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不得不说，战争真是一个文明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几次溃败下来，蛮子已经意识到撤退不是一个命令的事情，得有人维持秩序，否则一撤即崩。
在盍殳的命令下，蛮子有两万多人逐渐撤回了城内，而城外还有将近一万的蛮子也正有序进城。
两万多人撤回城内，城外也不再那么拥挤，部分军阵又恢复了严整。盍殳看着天上开始变厚的云气，松了口气。云气不散就好。
每次崩盘，被追着杀，都是云气先崩散。在盍殳看来，只要云气不散，问题就不大。
“时机到了，杀！”许彦大喝一声，身边的旗手立刻将放倒的旗帜竖起。随后一众士卒点燃了火把，排好军阵，直朝蛮子侧翼杀去。
“那是谁的部队？”汤永看着蛮子左翼突然杀出来的两千多人，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明白了这支部队的目的：“命令各部向前推进，务必牵制蛮子前军。弓弩手不必节省箭矢，抛射覆盖城门前的蛮子。贯虹卫随我直捣蛮王！”
一时间，局势骤变。
先是蛮子左翼突然杀出两千人马，喊杀声裹挟着云气一同卷来。才稳下来的局势啊，现在汉阳国又来了两千援军。特别是已经有两万人撤回了城内，谁愿意留下来挡刀？
于是刚刚回复了一些的士气，又被打落谷底。
随后正面战场汉阳军开始推进，顶在前面的各部忽然发现，刚刚自己能顶住攻势不过是假象。
随着汉阳国开始组织精锐士卒冲阵，开始大规模定向投掷手戟，很快蛮子前排的军阵就被撕出了无数个口子。短短几分钟，就有两百多蛮子死在汉阳国突然的爆发之下。
前面乱也就算了，后面也乱了。夜空中无数箭矢向下落，起码一千人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击伤。更多的人四处逃窜，寻找可以遮蔽箭矢之处。
城门之下本来有序的队伍，也被这波攻击打乱了，无数人慌忙朝着城内跑去，城门口堵成一团。
“混账东西，挤成一团作死吗！”城门口几个首领心急如焚，挥着马鞭对着人群就是一阵猛抽。他们的部族就堵在后面啊，进城慢了真会死人的。
然而鞭打根本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人群还是发疯一样挤成一团，连受惊的兔子都不如。偶尔会有人回头，朝着打他的首领骂上一句，顺带啐一口唾沫。
“稳住啊！”盍殳大叫着。他也下达了军令，让侧翼组织三千人拦住许彦的两千人马，让后方没来得及撤退的几个部族顶上来抵挡汉阳国的进攻。
但是传递命令的蛮子去了许久也不回来，盍殳不但没等到顶上来的军队，反而看见了后方军阵直接散开，云气也变得无比稀薄。
有一种叫完犊子的预感升上了盍殳的心头。不会又要崩盘了吧？
“盍殳休走，且来与我一战！”
一声暴喝炸响在战场上。盍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田健卷起云气，一招将蛮子的军阵从薄弱处劈开，随后带着贯虹卫直朝他扑来。
最关键的是，有个骑着白马提着长枪、武力不下于自己的家伙就跟在田健后边。而这个家伙居然没有站出来报自己的名字。
好家伙，这是冲着我人头来的吧，准备靠近了二打一么？
偏不让你如愿！
盍殳一拉缰绳，吩咐一个蛮子让前边盯着汉阳军的部族且战且退，之后调转马头直接朝着城门撤去。
作为一军统帅，不逞英雄跑去斗将，确实很正确。但是丢下部队自己撤，就很过分了。这种情况被丢下的军队九成九会被打到溃败。
看到盍殳逃走，顶在前面的几个部族还没等到盍殳且战且退的命令传来，就直接放弃了作战。两个撤不走的首领直接带着族人跪地乞降，更多的蛮子直接转身就跑，朝着城门直接涌过去。
这让汉阳国的弓弩手无比舒爽，夜里无数个火把在城门口连成一片，只要对着这一片乱射，总能杀伤蛮子。
“马校尉，各部传来消息，箭矢不多了。”
“将携带的箭矢全部射完，然后等待新的军令。”这名校尉立刻下令。箭矢的库存他再清楚不过，即使是大营里存货也只剩万支左右，根本禁不起几千弓弩手射击。与其喊人去大营运输，不如直接让弓手准备近战。
“另外，将此消息传于汤将军。”
“诺。”传令兵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蛮子逃回城中。许彦带来的两千人毫不犹豫截断了城门。
刚刚挤进城里的盍殳立刻让人关了城门，防止汉阳国杀进城内。而在城下，两千汉阳军持盾组成了一个圆阵，堵在城门口。
被堵了生路，一群蛮子发疯似的冲击着面前的圆阵。而汉阳军的大部队已经从两面包抄过来，把城外的数千蛮子包了饺子。
“看这两千人出现，我就猜到是你了！”汤永拍了拍许彦的肩膀。
“别急着开心，这城外起码有六千蛮子，先把这些蛮子收拾了。”许彦深吸一口气：“能俘虏就俘虏吧，这城里的蛮子到时候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好。”
汤永从身边挑出十几个嗓门大的壮汉，到阵前大喊“缴械不杀”。很快战斗就结束了，士卒们押着俘虏开始返回。
城墙上，盍殳看这退去的汉阳军，面色黑得如同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