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满身刺青的浪子燕青
新仇旧恨,武松恨江枫!
“我迟早杀了西门狗贼!”
江枫的罪责有三:第一个是毒死他兄长;第二个是大庭广众之下率众将他给群殴,让他丢人现眼;第三个是最让武松难以承受的是职务被免掉,从光鲜体面的县衙都头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皂隶!
尽管恨得牙根疼,但是武松不敢再公开去找江枫的麻烦!
李达天吹胡子瞪眼地警告他:傻大个,你听清楚了,西门大官人乃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以后事业腾飞的金主,我恨不得将他当佛祖一样供奉起来,你他娘的少找他的麻烦!任何不利于西门大官人名声的话都不能说,任何损害西门大官人利益的事儿都不能做,再敢惹是生非,皂隶也没得做,马上收拾铺盖卷滚蛋!
武松怂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知县大人发了怒,武松只得臊眉耷眼地告退了。
但是他发誓:西门庆这厮最好别落到自己手里,不然自己非得宰了他不可!
武松报仇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路!
这天夕阳西下,城门即将关闭之际,阳谷城外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惫。
中间骑着白马的是主人!
左右两边一老一少两个扈从。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匹马便是大名鼎鼎的照夜玉狮子马。
能骑上这匹当时第一骏马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人确实也非等闲之辈。
他便是大宋首富,被称为玉麒麟的卢俊义。
卢俊义三十多岁,器宇轩昂,目如点漆,面若银盆。
左边的少年面白如玉,剑眉星眼,面无表情,英气逼人。
他便是有名的浪子燕青。
右边是卢俊义的管家李固。
李固长得瘦脸如刀,亦是不苟言笑,一双蛇眼深如渊底,这样的人城府极深,寻常人决计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三人进了城,所经过之处总引得路人回望。
有两个原因:
男人回望是因为卢俊义的马。
女人回望则是回看俊美的燕青。
燕青满脸的冷峻,目不斜视,对周围女子交头议论的声音充耳不闻,唯有当有人企图靠近身边的卢俊义时,他的眼才如同鹰一样警觉起来,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宝剑。
燕青对卢俊义忠贞不二!
他相信:如果没有卢俊义,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卢俊义是他的救命恩人!
燕青坚信: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只要卢俊义需要,他愿意以死相报。
燕青的小名叫燕小乙。
燕青从小便父母双亡,五六岁便开始沿街乞讨为生。
那一年年底,大名府大雪纷飞,滴水成冰。
天色将晚,冰天雪地,一天没讨到吃的,饥肠辘辘的燕青摇摇晃晃地跑到张大户家门口躲避风雪。
张大户乃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欺男霸女,收租放贷,无恶不作!
燕青刚蜷缩到大门底下,正巧张大户带领着几个家奴出门,一开门便瞅见蜷缩成一团的燕青。
朱门酒肉臭,肥得跟猪一样的张大户非但没有施舍给燕青一点残羹冷炙,反倒发了雷霆怒火。
“奶奶的,大年底就被要饭的堵门,实在他娘的晦气!”
张大户狠狠地踢了燕青一脚,
几个家奴见状,也纷纷跟着挽起胳膊,撸起袖子,围着弱小的燕青一顿狂殴,燕青只得满地翻滚,苦苦求饶!
最后燕青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这还没完!
张大户故意扯着嗓子喊:“赶紧滚!”
恶仆们停了手,燕青挣扎着站起来,然后撒腿便跑。
跑出去不到一箭之地,张大户贼兮兮地叫过来自己的儿子张彪。
“儿子,放狗!”
张彪答应一声,回身从家里牵出来五条巨型猛犬!
张彪指了指正往前跑的燕青,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那几头恶犬迅速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
燕青听见身后动静不对,下意识地回头瞅了瞅,突然看见五条恶犬张着大嘴,露出獠牙,极速追来!
燕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狂奔。
无奈风疾雪大,路面湿滑,再加上自己身体羸弱,几天没吃上顿饱饭,往前跑了没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转瞬之间,几条恶犬追上来,围着他一通撕咬……
燕青拼命护住了脸。
除了脸没被咬伤,他的手脚、胳膊、腿,浑身上下被咬得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
幸亏他身体单薄,瘦得皮包骨头,不然这些恶犬非得将他撕成碎片不可。
燕青昏死过去。
张大户的儿子吹了声口哨,几条恶犬这才放开他,摇着尾巴朝着主人狂奔而去……
然后张大户得意洋洋地带着几个恶仆离开了。
卢俊义带着两个伙计要账回来。
他看见冰天雪地里倒着一个黑影,卢俊义觉着不对劲。
他慌忙走近一看。
看见昏死在冰天雪地中的燕青,卢俊义痛心不已。
他赶紧脱下身上的斗篷给燕青盖上,然后吩咐两个伙计将燕青抱上马。
回到家以后,卢俊义一边吩咐人将燕青抱上火炕,熬姜糖水喂给他喝,然后吩咐人火速请郎中来给燕青诊治……
七天以后,燕青醒了过来。
他发现浑身上下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样。
他问身边照顾自己的仆人。
“我这是在哪里?”
“卢府!”
“谁救了我的命?”
“你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是卢员外救了你。”
“哪个卢员外?”
“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
燕青感恩得泪涕横流:“卢……卢员外,在哪里?”
“生意忙碌!他出门了,下个月才能回来,你安心养伤便是!”
一个月以后,燕青身上缠裹着的白布终于去掉,当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以后,他万念俱灰!
浑身上下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皮肤如同千年的树皮差不多。
“郎中,我的伤还能治好吗?”
“孩子,能保住你这条命,卢员外已经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
少年皆有爱美之心,瞅着浑身的伤疤泪如雨下,燕青万念俱灰,几次试图自杀,几次自杀未遂。
身边的人纷纷劝他。
“孩子,你不能死!卢员外会怪罪我们的!”
“卢员外好心救你,如果你死在他府上,给他惹上官司咋办?”
“仇还没有报?为什么要死?”
“还是等卢员外回来吧,他手眼通天,总会有办法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间,卢俊义回来了,跟随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身体消瘦的中年人。
燕青赶紧起来给磕头:“感谢卢员外救命之恩!”
卢俊义慌忙将他搀扶起来。
卢俊义将身后的中年人介绍给燕青。
“这位是东京翰林图画院的张择端先生,当今最有名的画师!我这次去京城,张先生正在全力作《清明上河图》,说起你的遭遇,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看你。”
燕青很纳闷!
“请医师为我治病,请画师来干什么?”
张择端冲着燕青拱了拱手。
“请小哥脱掉衣服!”
燕青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身上消除不掉的伤疤是他心头的一个刺,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让人看见。
燕青扭头瞅了瞅卢俊义。
卢俊义淡然笑笑。
“让张先生给你看看吧。”
燕青这才很不情愿地脱掉了上衣。
张择端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
“我马上准备作画之物!”
正当燕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卢俊义说话了。
“燕青,张先生要以针做笔,以肤为布,他要在你身上作画,这样你身上的疤痕便能掩盖住了。”
燕青再次磕头谢恩。
这位卢员外不仅乐善好施,行侠仗义,而且观察细致入微,他早就想到满身伤疤给年幼的燕青形成的心理阴影。
于是他便跑到京城寻找破解之道,访遍京城名医,听他讲述完燕青的伤情以后,所有人都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有朋友说:“卢员外勿要担心,既然那个少年身上的伤无药可治,那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请作画的高手在他身上依势作画,这样就能遮掩住伤疤了。”
卢俊义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恰好卢俊义与京城最有名的画师张择端是好朋友!
张择端是个鬼才,除了水以外,他可以在任何物件上作画,而且技艺精湛,鬼斧神工,连宋徽宗都对他敬重有加,将其请到皇宫请教书画。
卢俊义去拜见张择端,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张择端。
张择端顿时来了兴趣。
“在人的肌肤上作画?我还从未试过,卢员外,马上带我去见见这个少年,我愿意尝试一番!”
于是卢俊义便带着张择端到了自己大名府家中。
张择端不愧是天下最有名的画师,他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忙活了三天。
这三天水米未进,当他完成最后一笔,涂好了颜料,当时便累得昏厥到底。
卢俊义十分过意不去,重金酬谢。
但是张择端分文不取。
“多谢卢员外天马行空的主意,才给了张某这个机会,我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要你的钱物!”
说完以后,张择端兴冲冲地取来铜镜,递到燕青手中:“小哥自己看看,是否满意?”
燕青迟疑一番,结果铜镜看了看。
燕青惊喜异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身丑陋的疤痕变成一副涌动的图画。
大名鼎鼎的张择端果然名不虚传!
燕青不由地喜极而泣!
“多谢张画师!”
张择端最后感叹道:“唉,张某画了大半辈子画,唯有这幅最为满意!”
“张兄,我愿意给图画院捐一大笔银子……”
张择端再次笑而拒绝。
“唉,承蒙卢员外一片好意!当今徽宗皇上虽然治国无方,但是酷爱金石字画,他每年都往我们图画院拨银子,我们有花不完的银子。”
最后,张择端急匆匆告别,回京城继续全力准备他的《清明上河图》去了。
等燕青彻底养好了伤,卢俊义将他叫到跟前。
“小哥,你的伤已经好了,我给你些银子做本钱,去谋份差事吧。”
燕青跪倒磕头:“卢员外,我的命是你给的,燕小乙愿意今生为奴,刻苦习武,永远追随主人,保护主人的安危!”
“咱们俩有缘,不宜主仆相称,咱们还是结拜为异性兄弟吧?”
燕青誓死不肯:“主人,我燕小乙卑贱如蚁,哪里敢高攀卢原外,更不敢与您兄弟相称,而且我的命是你给的,纵然我燕小乙终身为奴都难以报答主人恩德的百分之一!”
卢俊义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勉强,万般无奈才答应了燕青。
在卢府调养了几个月,燕青身体结实了不少。
燕青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瞅便是练武的好苗子。
卢俊义精通拳脚,功夫了得,起初他亲手教给燕青武艺。
燕青触类旁通,一教就会!
卢俊义的功夫很快便学到了手!
卢俊义的朋友遍布天下,三教九流都有,其中不乏功夫了得的武术高手。
卢俊义带着燕青行走江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领着燕青访问当地的高手,请他们教给燕青各种技艺!
燕青的武艺突飞猛进!
这天卢府门外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道士!
道士敲响了卢府的院门,仆人打开了门,道士问:“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卢俊义的宅院?”
“不错!”
“贫道两天没吃东西,想化些斋饭!”
卢俊义乐善好施,叮嘱过府上的仆人,无论是要饭的乞丐,还是登门化缘的僧道,一定要以礼相待!
仆人见这个道士可怜,于是便将他领到府里,然后跑到后厨给道士弄来热饭。
道士谢过仆人,也没进屋,接过饭菜便蹲坐在院墙跟下面,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很快便吃完了。
吃完以后,道士一边剔牙,一边斜着眼睛观看正在院子里练武的燕青,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叹息声:“不愧是练武的奇才,唉,可惜被一群酒囊饭袋给教坏了!”
正巧卢俊义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个骨骼清奇的道士,再听听他说的这些颠三倒四的话,他觉着很惊讶。
燕青此时已经是了不起的高手,但是这个不明来路的道士确实一脸的不以为然。
卢俊义走到道士跟前,躬身施礼:“敢问仙道法号?”
那个道士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嘿嘿,让卢员外见笑了,我不过是个流浪江湖,四海为家的野道士,没有师承,更无名无号!”
第107章 浪子燕青的凌迟术
这个道士不是凡人!
卢俊义赶紧恭恭敬敬地施礼。
“道长,燕青的武艺如何?”
“噗!”
没想到道士“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卢员外,恕我直言,这个小哥乃是百年难出一位练武的奇才,唉,太可惜了。”
“请道长指教!”
“这个练武的奇才被一些酒囊饭袋师父给教坏了!幸亏贫道来得早,不然非得被他们给练废了不可!”
道士出口狂妄,卢俊义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道长此言差矣,燕青的师父都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牛人,怎么会是酒囊饭袋呢?”
道士撇了撇嘴,鄙夷地说道:“所谓声名远播的牛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草包!他们将一匹千里马愣是当成驽马来驯,真是暴殄天物哇!!”
“何以见得?”
燕青听到他们说话,停止练武,走到了道士跟前,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道士掩饰不住自己对燕青的欣赏,他捋捋胸前的胡子,对燕青说:“孩子,你的特点是头脑冷静,动作奇快,但是若论气力,天资所限,无论你如何努力,你永远也比不过那些莽夫蠢货!”
卢俊义和燕青都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他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道士接着说:“可是那些混账师父不扬长避短,反倒舍本逐末,让他练力气,唉,实在是可惜哇!”
卢俊义问道:“以道长之见呢?”
道士淡然说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个孩子应该将练功的重心放在快上!”
行家一出手变知有没有,道士一句话便点醒了卢俊义和燕青!
这个道士果然不简单!
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燕青,最后恭恭敬敬地恳请卢俊义说:“卢员外如果不嫌弃,贫道愿意带走这个小哥,教他习武,只要他吃的了苦,五年后,我一定将他培养成大宋朝最顶级的高手!”
卢俊义问燕青:“你愿不愿意跟这这位师父走?”
燕青觉着道士说得有理,而且他自觉遇到了瓶颈,武功停滞不前,远不如以前进展迅猛。
于是他欣然点头同意。
“道长,天南海北,卢某在各地都有房产,我可以腾出一所来供你们练武!再找几个仆人伺候左右,省得你们再经受颠沛流离之苦。”
道士摇了摇头:“红尘俗世岂是练武的地方?我必须将他带走!”
卢俊义只得吩咐人搬来一箱金银,结果也被道士给拒绝了。
就这样,这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带着燕青离开了卢府,上路了,从此杳无音信。
五年之间,卢俊义惦记着燕青的安危。他中间曾经数次派人到处打探燕青的消息,可是燕青连同那道士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的回声。
这年八月,卢俊义带着几名伙计远赴东北白山黑水,从女真族商人购置了一匹价值连城的天珠,买卖成了以后,他们护送着天珠赶往京城,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喜欢珍藏天珠!
当他们行至一座荒山时,周围野草丛生,密林蔽日,卢俊义的心悬了起来。
他叮嘱伙计们说:“伙计们,这地方阴气重,精神起来,快速通过!”恹恹欲睡的伙计们顿时精神起来,
他们抽出藏在车厢里的刀枪,然后催促着马车快速向前。
马车即将走出密林之间,忽然从路边的草丛中杀出来几十个劫匪。
为首的劫匪是个独眼龙!
他们站在马车前,独眼龙扯着嗓子吆喝道:“呔,站住!”
卢俊义吩咐惊慌失措的伙计们停好马车。
独眼龙唱道:“此山是我占,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卢俊义行走江湖,经历过大风浪,见识过大场面,他起初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寻常山贼。
他不慌不忙,吩咐李固取来百十两银子。
卢俊义丢在独眼龙跟前,然后冲着他拱了拱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路过宝地,还请英雄行个方便!”
没想到独眼龙瞅都没瞅地上的银子。
“嘿嘿,卢俊义,你车上装的天珠价值万金,你就拿这么几块烂银子打发我们兄弟?”
卢俊义明白了!
这不是寻常的山贼土匪,这些人是自己的对头,明摆着是有备而来,专门寻仇的!
既然如此,没必要再废话了!
一言不合,开打!
卢俊义打架是个以一敌十的高手,那个独眼龙也是个高手,他手里舞动的那条铁棍,足有七八十斤重。
两人势均力敌!
无奈势单力孤,再加上卢俊义的几个伙计原本就是酒囊饭袋,所以很快落了下风!
几个伙计先后受伤倒地,
一群山贼开始帮着独眼龙来围攻卢俊义!
卢俊义慌了神,节节后退!
独眼龙吆喝道:“杀了他!”
一群山贼乌央乌央地朝着卢俊义包围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什么时候从树林深处跳出来一个白衣少年。
这个少年气定神闲地挡在了卢俊义跟前。
他先回头恭恭敬敬地给卢俊义磕头:“燕小乙叩见主人!”
卢俊义揉了揉眼:果然是消失了五年的燕青回来了。
五年没见,燕青成了美男子,但是身体反倒愈发单薄。
独眼龙不认识这个单薄的少娘。
他撇着嘴瞅了瞅燕青,“嗤”,冷笑一声说:“哼哼,没想到卢俊义临死前有跑来一个垫背的!”
燕青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燕青突然晃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鬼魅一样到了独眼龙跟前。
燕青的速度太快,独眼龙没有丝毫的工夫做出反应。
燕青在他身前一晃,一眨眼的工夫又退回到了卢俊义跟前,卢俊义这才看见燕青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独眼龙先是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呆立着,卢俊义看见他的脖子上慢慢地渗出一道圆形的血线,紧接着独眼龙直挺挺地轰然倒地,
独眼龙倒地前,他的项上人头齐整整地掉在了地上。
身首异处,脑袋搬家了。
独眼龙一死,其他山贼顿时作鸟兽散,转瞬之间便没有了身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于无形,卢俊义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燕青走到卢俊义跟前,再次跪倒磕头:“燕青来晚了,请主人恕罪!”
卢俊义很激动:主仆二人,一别五年,突然相见,不由地悲喜交加。
燕青跟随着卢俊义返回到了大名府。
从那以后,无论卢俊义走到哪里,燕青都后如影随形,跟随在他左右,保护着他的安全。
燕青再次回到大名府不久,大名府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儿。
平素在大名府作恶多端的张大户父子突然人间蒸发了。
老流氓张大户已经老了,但是后继有人,他的儿子,也就是当年放狗咬燕青的张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对父子民愤极大,他们离奇消失的消息传开:满城到处都是喝彩之声。
作恶自有天收,张大户父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次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张家被灭了门,但是却只找到几个家奴的尸体,张家父子的尸体却踪迹皆无!
张家养的几只巨型犬也被弄死了,这些伤人无数的恶犬最后被高手扭断了脖子。
但是有人怀疑张家的恶狗是被活活撑死的,因为它们的肚子都大得跟快要生了的母猪一样。
还有一种更离奇的说法:张家父子被杀以后,凶手将他们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刮下来,然后喂了狗。
最后见到张家父子的是几个被囚禁在他们家的几个良家妇人。
这些妇人乍一现身便全城皆惊!
这几年时常有长相俊美的漂亮妇人神秘消失,害得全城的妇人都不敢单独出门。
后来这些妇人哭哭啼啼地结伴到官府报了案:她们先后被张家父子劫掠到家中,关押在地牢里供其淫乐。
但是张家人到底怎么死的,到底谁是凶手,她们也不知道!
因为张大户父子在当地民怨极深,官府也懒得深究,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有个妇人说:张家离奇案子发生前三天,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突然到了张家,是他打开了地牢的门,然后将她们都放走了!
没有人知道张家全家到底是怎么死的,除了卢俊义。
事后卢俊义问燕青:“燕青,张家灭门案是不是你干的?”
燕青默默地点了点头。
卢俊义叹了口气说:“张家父子作恶多端,他们该遭此下场,你这也算替天行道了!”
“主人,我从未想过替天行道,我只想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桩案子确实是燕青干的!
燕青是君子,燕青是男人。
君子知恩必还:因为卢俊义将自己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救了自己的性命,燕青发誓这辈子会以死相报!
男人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必报。每逢阴天下雨,燕青身上的伤口便钻心般疼,这些都是当初张家父子干的!这对父子差点活活害死自己,这个仇一定得报。
燕青再回大名府以后,径直到了张大户家中!他先是砸开地牢的门,将那些被囚禁的妇人放走!
然后,燕青直奔张家的厅堂!
不速之客来临,张家父子吓了一跳,张彪招呼着恶仆们将他围在了中间。
燕青不以为然,冷冷地问道:“还记得八年前把你们放狗咬伤的小乞丐吗?”
张家父子坏事做尽,作恶多端,他们做的那些坏事罄竹难书,至于放狗咬人的事情更是隔三差五便发生一次,他们早已经想不起来。
张家父子没见这个单薄少年放在眼里。
张彪讥讽道:“兔崽子,胆真肥哇,上次狗没将你咬死,这次又主动送上门来了,既然你一心想当狗粮,那么老子便满足你的要求!”
说到这里,张彪纷纷身边的仆人说:“将他打死,然后拖到狗舍喂狗!”
恶仆们答应一声,开始抄家伙动手。
可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燕青身形晃动,转瞬之间这几个人便成了燕青的刀下之鬼,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张彪吓破了胆,丢下他爹转身便往外跑,燕青不慌不忙,待张彪跑到院子中间,他猛地甩了甩袖子,一把袖标飞出!
张彪疼得怪叫一声,飞镖不偏不倚地钉在他的小腿上。
燕青将他们父子捆绑结实,寻了一块布团塞进他们嘴里,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两天以后,燕青又回来了。
这两天张家父子饿得饥肠辘辘!
燕青走到张彪跟前,从怀里拿出块熟牛肉塞进了他嘴里,张彪贪婪地嚼了起来。
关在狗笼里那几只猛犬也两天没有进食,这些畜生闻到牛肉的香味,顿时亮出血红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露出獠牙,獠牙磨得铁笼子咔嚓咔嚓响,
等张彪心满意足地吃完牛肉,燕青说:“姓张的,你们父子喜欢纵犬伤人,今天就让这些畜生尝尝你们父子的滋味!”
说话之间,燕青从身上拿出一把锋锐的尖刀,刃薄如蝉翼。
张彪吓尿了!
先是苦苦求饶,最后他手指着他爹对燕青说:“英……英雄,好汉,爷爷,祖宗,当时让狗咬你的是这个老东西,与小人无关哇!”
饿的头晕眼花的张大户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不孝顺的王八羔子!”
燕青懒得跟他们父子废话,他伸手撕破张彪的袍子。
燕青手中的刀落到张彪左前胸处,手腕轻轻一抖,巴掌大小的一块肉血淋淋地割了一块,张彪疼得发出阵阵惨叫。
燕青抬手将肉扔进了狗笼里。
几条恶狗顿时争抢起来。
燕青发手一刀,右前胸处又有一块肉被割了下来。
“好……好汉,你一刀将我结果了吧。”
“呵呵,想得倒美!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剐你三千刀,将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干净!”
江枫下手极快,张彪的前胸,两臂,两腿上的肉很快被割了下来。
苍蝇们闻到血腥味,纷纷飞了进了,它们嗡嗡地聚集在刀口处,贪婪地吮吸着张彪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随着燕青手里的刀上下翻飞,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张彪的身上,张彪的哀嚎声越来越弱,随着肥胖的身体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燕青最后一刀通向张彪的心脏,
将他拳头大小的心脏齐整整地挖了出来,
这个作恶多端的混账终于没有了动静,燕青将剩下的白森森的骨架丢件了狗笼。
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被燕青一刀一刀凌迟了,张大户吓得昏死了过去。
他醒过来以后,苦苦求饶:“好汉爷,饶……饶命!”
几头巨犬吃饱了张彪的肉,心满意足地躲到角落里趴着去了。
燕青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姓张的,今天狗吃饱了,再让你多活一天!”
隔了两天,燕青又回来了。
饿坏了狗已经将张彪的骨架都吞进了肚子。
燕青没有再用凌迟术!
他用刀在张大户的两眼的上方划开两道血口子,然后将他推进了关狗的铁笼。
饿昏了头的恶犬们早已经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
它们猛地扑上去,张嘴去咬张大户的眼角,张大户惨叫两声,先是他的眼珠子被咬掉,紧接着整个笼子里血肉横飞,惨叫阵阵,张大户被撕成了肉片。
几只恶犬最后将张大户的骨头也吞了进去。
吃饱以后,舒坦地躺了下来。
没等它们反应过来,燕青便走到铁笼边,迅速地将手探入,逐一扼住了几只巨犬的脖子……
第108章 鼓上蚤时迁
燕青和李固陪着卢俊义进了阳谷城以后!
干了一天的路,腰酸腿疼,饥肠辘辘,他们先在街边寻了干净的饭馆,吃点东西填饱肚子,顺便歇歇脚!
守在门口的伙计将他们衣着华贵,走在中间的卢俊义更是气宇非凡,一瞅便是腰穿万贯的大财主。
伙计慌忙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屋。
“三位爷里面请!”
三个坐定,点了四个菜,一壶酒。
酒菜刚端上来,外面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瘦猴朝着里面走了过来!
这个嬉皮笑脸的瘦猴子留着稀拉拉的老鼠须,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他的身体不如半口袋面沉,窜上窜下,异常灵活矫健。
没等他的腿迈进门,伙计便朝着他怒喝道:“要饭的,滚一边去!”
瘦猴不搭理他,自顾自往里闯。
伙计慌忙去拦他。
瘦猴子鄙夷地瞅了他一眼,骂道:“奶奶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说着话,他从腰里掏出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咣当”一声砸在旁边的桌子上。
伙计看见银子以后,赶紧换了一副脸孔,请瘦猴子进了屋。
瘦猴大摇大摆地进了店。
他左右瞅了瞅,然后挨着卢俊义等人的桌子坐下。
“小二,一只烤鸡,一壶酒!”
这个瘦猴长得八字眉,斗鸡眼,面瘦如刀,贼眉鼠眼,相貌猥琐。
燕青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瘦猴。
自从他们途径高唐州赴完小旋风柴进的约,这个瘦猴子便鬼鬼祟祟地跟随着他们。
他低声提醒了一句卢俊义。
“主人,当心这个瘦猴子!”
卢俊义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等卢俊义酒足饭饱以后,他叫过来饭馆伙计。
“小哥,生意可好!”
伙计赶紧恭恭敬敬地说:“以前生意冷清,幸亏西门生药铺子,如今我们的生意好得很哇。”
瘦猴子撇了撇嘴,突然插话说:“真是扯淡,人家开药铺与你开饭馆何干?”
伙计臊眉耷眼地说:“客官有所不知!自从西门大官人研制出了尅瘴辟邪的神药以后,天南海北的药商都跑到我们阳谷城来,每天往来的外地客商不绝,吃饭的人多,我们的生意自然要好。”
卢俊义又问:“小哥,这位西门大官人到底怎么样的一个人?”
伙计顿时来了兴致,他不由地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
“西门大官人那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他不仅能制造救命生药,而且乐善好施,宅心仁厚,真是大宋朝第一好人哇……”
“噗!”
没等伙计说完,旁边的瘦猴一下子笑喷了,然后他不以为然地说:“胡说八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说起乐善好施,宅心仁厚,河北大名府卢俊义才是响当当的人物!”
瘦猴子说到这里,冲着卢俊义笑了笑:“这位老兄,我说的对不对?”
卢俊义笑而不答,这时候燕青和李固也吃完了。
三个人准备出店,离开之前,李固问伙计:“小二,西门生药铺子怎么走?”
伙计慌忙回应说:“客官,顺着这条路往前过两个路口,左转便是!”
伙计给他指明了路,李固结了账,然后三个人直奔西门生药铺子。
他们离开饭馆,很快便到了西门生药铺子前面。
到了店门口!
此时西门生药铺子外面仍旧人潮涌动,都是买药的。
三人刚将马拴好,正准备往店里走。
突然,刚才在饭馆遇见的那个瘦猴子又朝着他们靠过来,他随着涌动的人群一点点朝着卢俊义等人靠近。
李固在前,燕青断后,卢俊义走在中间。
瘦猴子突然靠近卢俊义。
没等他近身,燕青手中的钢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瘦猴子扮了个鬼脸,然后嬉皮笑脸地问燕青:“兄弟,你要干什么?”
燕青冷冷地说:“滚远点!”
瘦猴子满脸的无辜,满眼的委屈,接着扯着嗓子喊道:“各位乡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要杀人哇!”
周围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正在屋里忙活着的江枫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燕青和瘦猴子纠缠起来。
瘦猴不断试图靠近卢俊义,但是燕青挡在卢俊义身前,寸步不离。卢俊义丝毫没有惊慌,面若止水,微笑着看着瘦猴子和燕青纠缠。
瘦猴子不断地挑逗燕青。
燕青武艺高强,但是这个瘦猴也不是等闲之辈。
再加上燕青投鼠忌器,他担心动起手来会伤到周围百姓。
瘦猴子抓住了他这个致命弱点。
故意将身边看热闹的人往燕青跟前推。
最后他绕到李固身后,嬉皮笑脸地说:“老兄,快点救命,你们这位兄弟真是惹不起!”
李固不耐烦地将瘦猴给推开。
瘦猴故意打了个趔趄,然后冲着李固嚷嚷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内想到你这个老家伙也如此不讲道理!不跟你们玩了,老子走了!”
当他从江枫身边经过时,瘦猴的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直挺挺地朝着江枫摔了过去。
江枫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扶了他一把。
瘦猴冲着江枫一笑,然后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这位兄弟!”
这个瘦猴子轻功实在了得!
三窜两蹦,转瞬之间他便如同灵活的猴子一样窜上了五层楼高的房顶。
浪子燕青鄙夷地笑了笑,刚想起身去追,卢俊义身上拦住了他。
卢俊义朝着房顶之上的瘦猴拱了拱手说:“鼓上蚤,你已经得手了,赶快走吧!”
江枫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瘦猴便是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时迁。
时迁坐在房顶上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拱拱手说:“哈哈,玉麒麟果然见多识广,区区在下的名字竟然也知道!”
江枫忍不住多瞅了卢俊义两眼:气度非凡,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卢俊义笑笑说:“我们离开高唐州,你便一路尾随!”
“厉害,厉害,告辞了!”
话音未落,时迁便不见了踪迹。
燕青低声问道:“主人,他是谁?”
卢俊义淡然笑笑说:“大宋第一神偷,人送外号鼓上蚤时迁!”
旁边的李固不以为然地说:“我也听说过这个时迁,但是如今看看,见面不如闻名,他这个所谓神偷不过徒有其名,他跟了咱们两天,最后还不是空手而归!”
第109章 了不起的卢俊义
卢俊义微微笑了笑:“李固,你真没丢东西?”
李固摸了摸周身上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主人,可恶的鼓上蚤没从我上拿走任何东西!”
卢俊义指了指李固脑袋上的帽子。
“摘下你的帽子瞧瞧。”
李固不知道卢俊义葫芦里卖的啥药,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帽子瞧了瞧,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镶嵌在帽子上的那块玉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主人,我的玉石啥时候丢的?”
“刚才你推时迁的时候,他顺手摘掉了你帽子上的玉石。”
李固吓了一跳,这厮出手果然快。
幸亏他只是搞恶作剧偷了手中的玉石,如果他想砍掉自己的脑袋,压根不费吹灰之力。
奶奶的,这个鼓上蚤时迁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该死的时迁,那是我的心爱之物,下次碰到,我一定杀了他。”
卢俊义又扭头有看了看燕青。
“燕青,你的东西也被他偷走了。”
燕青犹豫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里的百宝囊,这才发现藏在囊中的匕首不见了。
这把匕首吹毛断刃,削铁如泥,乃是卢俊义花费千金邀请大宋朝最着名的铁匠金钱豹子汤隆给燕青量身定做的。
燕青愤懑之余,也不由地对鼓上蚤时迁多了几分敬意:我的速度已经够快,没想到鼓上蚤时迁能够如此轻易地从我身上偷走东西,我师父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看来果真如此。
李固嘟囔道:“幸亏咱们的银子没丢!”
卢俊义摇了摇头,他指了指李固马背上的行李。
“行李里的银子也已经被他给偷跑了。”
李固不行,慌慌张张地检查行李,果不其然,装银子的包囊已经空空如也。
李固骂道:“这个该死的时迁!”
“破财免灾,再说鼓上蚤是出了名的侠盗,他除了买酒以外便是解决穷人,随他去吧。”
大宋首富走南闯北,遍地都是朋友,不差钱!
再说,即便没有朋友也不要紧,随便那件随身的物件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卢俊义冲着江枫招了招手。
“老弟,你有没有丢东西?”
江枫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没发现少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
“你肯定丢东西了,贼不走空,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鼓上蚤只有在一种情况走空。”
“什么情况下?”
“丢掉性命的情况下!只有他想偷到的东西便没有偷不到的。”
江枫这才感觉脖子里有些不对劲。
他再伸手摸摸,
脖子里的玉石吊坠没有了。
这个玉石吊坠是西门达临死前交代给他的!
西门达再三叮嘱他务必保存好,因为这个吊坠是今后查清他身世的唯一的一把钥匙!
万万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居然被时迁给偷走了。
鼓上蚤在他心目中的好感指数马上从五颗星降低到了不合格!
抬头看看房顶,这厮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江枫很是懊恼!
这时候卢俊义朝着他拱了拱手:“阁下可是西门大官人?”
“不敢!真是在下!”
“西门大官人声名远播,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惭愧,卢员外才叫威名远播!”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卢俊义低调谦和,一瞅便是做大事儿的人,不像寻常的爆发户,挣了点糟钱便说话吆五喝六,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两个人倒是格外有眼缘,乍一见面便有惺惺相惜之感。
“真是想不到,西门大官人如此年少便成了医药高手。”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卢员外谬赞了。”
江枫将三人请进了药铺,然后吩咐来旺准备茶点。
“久仰西门大官人的名声,一直想登门拜访,无奈生意繁忙,所以一直错过了。”
“卢员外为何来阳谷?”
“我准备去江南,恰好路过,听说老弟研制出避瘴、止泻的神药,所以特意来拜访求药。”
“要多少?我马上吩咐伙计给卢员外准备。”
“多多益善!”
“哦?”
“不瞒西门大官人说,如今宋辽边境再起冲突,我准备给镇守边境的将士献药,需求量极大。”
“卢员外真乃义人!”
“谬夸!我身为大宋臣民,做生意挣了点银子,有道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国家有难,献药也是我的本分所在。”
江枫皱了皱眉头。
自己是小作坊生产,不是现代化工厂,生产能力原本就有限,再说将要都卖给了军营,地方百姓怎么办?
“我这里原本没有多少存药,恐怕难以满足卢员外的要求。”
“尽数聘请药师匠人伙计,无论多少银子,统统都由我卢俊义出!”
一瞅人家卢俊义便是干大事儿的人,江枫很佩服!
“卢原外去江南干什么?”
“拜会方腊!”
这时候伺候在一旁的来旺插话说:“卢原外,听说方腊起兵造反了,你一个清白商人躲都躲都躲不起,你主动找他何用?万一朝中有人去告你的黑状,恐怕你卢员外吃不了得兜着走哇。”
“我也是受朝中重臣委托去当说客。”
“当说客?”
“不错,方腊造反,官兵节节败退,朝官们放不下架子,只好让我替朝廷当说客,只要方腊息兵,不仅取消花石纲,而且赋税减免一半。”
江枫点了点头:“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确实如此,我大宋唯有结束内乱方能一致对外。”
卢俊义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唉,大宋朝乱象不断的根源便在于法例虽严,但是执行不力,致使官以贿得,刑以钱免,混蛋当权,豪杰绝望,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他们搜刮民脂民膏,寻常百姓本来就遭罪,只有贪官倒也罢了,各地山贼土匪林立,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坏事做尽,没法活哇!”
卢俊义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人家这认知水平就是高人一等!
卢俊义接着说:“西夏,辽国强敌环伺,照理说徽宗皇上应该厉兵秣马,培养百姓的虎狼精神,可是他整天躲在王宫里吟诗作画,读那些咿咿呀呀的圣贤书,若是盛世倒也罢了,如此应该化犁为剑,厉兵秣马才对哇!”
虽然商人胆子小,人家卢俊义连皇帝都敢埋汰,江枫对卢俊义的敬重又增加了三成。
“唐朝灭亡以来,天下四分五裂,蛮族崛起,我大汉百姓日渐喜欢奢靡之风,吃喝玩乐,附庸风雅,再看看辽和西夏,皆是虎狼之师,大宋朝若想一统天下,实在没那么容易。”
第111章 阉贼童贯的误国毒计
江枫象革命党一样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演讲!
忽然,坐在他旁边的燕青突然一甩袖子,一只八寸多长的袖镖“嗖”的一声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啊!”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燕青身形晃动,转瞬之间便如同鬼魅一样到了院子外面。
院子里居然有人,江枫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
很快燕青押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是玳安!
此时玳安光着头,吓得浑身发抖,手里拿着帽子,帽子上插着一只锋锐无比的袖镖。
江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玳安,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玳安哭丧着脸说:“我见天色已晚,特意来问问大官人啥时候回卧房歇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挨了一镖!”
卢俊义警觉地问江枫:“他是谁?”
“我的贴身小童!”
燕青朝着卢俊义使了个眼色,卢俊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江枫朝着玳安摆了摆手。
“不用管我,你先回去歇息就是,我和卢员外正谈得兴起!”
玳安赶紧臊眉耷眼地离开了。
玳安离开以后,卢俊义冲着江枫竖了竖大拇指。
“因为生意所需,我时常会帮朝廷跑跑腿,做点儿,但是西门兄弟放心,我不是那种阴险告密的小人!”
“惭愧,让卢员外见笑了!”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哇。”
“西门兄弟,有些犯忌的话,西门兄弟当着外人尽量还是少说为妙,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真传到衙门里面去,必将招致杀身之祸哇。”
果然是做买卖的,人家想的就是周全!
幸亏大宋朝没有设立东厂、西厂、克格勃、中统、军统、联邦调查局之类的机构,不然还真是麻烦!
“多谢卢员外教导!”
卢俊义是畅快人,
江枫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投桃报李,他索性也敞开心扉了。
“西门兄弟,知道我为啥要冒着生命危险劝说方腊息兵接受招安吗?”
江枫摇了摇头。
“朝廷准备对辽国用兵,夺回幽云十六州!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汉人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行。”
江枫听说过幽云十六州的事儿,有个石敬瑭那个王八羔子将幽云十六州孝敬给了契丹人,不仅此地的汉人从此变成了异族的奴隶,更要命的是失去了北方天然屏障,从那以后汉家的江山变成了那帮蛮夷的后花园。他们缺了粮食来抢,缺了牛羊来抢,缺了女人来抢,来无踪去无影,将整个北方边境给搞得乌烟瘴气。
后来赵匡胤建立了宋朝,夺回幽云十六州的雄心仍在,憋足了劲要收回失地,最终雷声大雨点小,非但没夺回失地,反倒丢人现眼,输得一塌糊涂,赵匡胤不行,后面的几个废物皇帝也稀松平常,辽宋两国冲突不断,只到后来澶渊之盟以后,辽宋边境才算消停,此后再也没有大的战争。
江枫很纳闷!
澶渊之盟以后,虽说辽宋两国摩擦不断,但是好歹没大举兴兵,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团结,怎么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决定收回幽云十六州了?宋徽宗咋这么自信?西夏国的小梁太后野心勃勃,如今大宋朝对付小小的西夏都费劲,咋突然又有了勇气攻打更强大的辽国了?
“卢员外,咱们能打过辽国吗?”
卢俊义摇了摇脑袋:“当年神宗皇帝国力强盛时都不敢轻易用兵,这个时候出兵辽国确实冒险!”
江枫恼了。
“明知实力不够,竟然还要冒险出兵,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给昏君出的馊主意?”
“童贯!”
江枫倒是听说过童贯,知道他权倾一时,是个手握兵权的大太监。
“没想到童贯胆儿这么肥!”
卢俊义忍不住开始给童贯辩护。
“西门兄弟,童贯知道单靠大宋没法打败辽国,所以他提出来大宋和金国联盟!”
江枫听到这里,慌忙站了起来。
“卢员外,暂且别去江南了,离开阳谷,马上去京城。”
卢俊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西门兄弟,去京城干啥?”
“赶紧去告诉赵佶,千万不能和女真人结盟!”
卢俊义皱着眉头问道:“大宋不与女真人结盟,根本无法与辽国抗衡!”
“辽国是伤人的豺狼,女真人才是吃人的猛虎!一旦大宋帮着金国打败了辽国,他们会迅速举兵南下!奶奶的,到时候别说收不回幽云十六州,就连东京汴梁城都得沦陷,徽宗皇帝的全家老少都得被他们给劫持到东北放羊去!丢人现眼哇。”
卢俊义听到这里震惊万分,他突然站了起来。
“西门兄弟真这么想?”
江枫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没法告诉卢俊义,不是他这么想,事实就是这样!
卢俊义略有所思,然后说:“看来我的消息是真的!”
“啥消息?”
“联合女真人抗辽是童贯的阴谋?”
“啥阴谋?”
“有消息说童贯暗中与女真人有交易,一旦联合打败辽国,女真人便继续挥戈南下帮着他除掉皇帝,然后这个贼太监便取而代之,登上皇帝的高位!”
“你还去不去江南?”
“不去江南了,等天亮以后我便去京城,一定要阻止童贯的这个阴谋!”
江枫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唉,除了金国,还有一个潜在的凶悍对手,他们现在还默默无闻,但是假以时日,他们便金戈铁马纵横天下,不仅轻松灭掉金、宋,恐怕整个天下都没人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这番话再次震惊了卢俊义!
“什么人?”
“远居大漠的蒙古人!”
卢俊义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西门兄弟果然有见地!漠北有我的生意,最近这几年,蒙古不仅买的铁越来越多,而且还请了很多一流的各式匠师远赴大漠,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哇。”
“蒙古部落之间冲突不断,如果出现一个强权人物统一了各部落,那样的话宋、西夏和金便麻烦了。”
江枫没好意思替“铁木真”这个名字,毕竟此时聊得是大事儿,而不是讲传奇故事。
卢俊义突然仰天长叹:“西门大官人乃是了不起的人才哇,本该在朝廷之上为朝廷效力,没想到却埋没到了民间!”
被人当面夸奖,江枫很不意思,赶紧摇了摇头说:“卢员外真是高台我了!我不过是制药配药的无名小卒而已!”
没想到卢俊义还夸上瘾了。
“无名小卒?西门兄弟只是差一个机会,可惜皇帝重用阴谋文人蔡京、踢球的混混高俅,还有本该铺床叠被端尿盆的宦官童贯、杨戬等刑余之人,让西门兄弟这样的英雄豪杰报国无门!”
第113章 算了,来个鱼死网破吧
韩道国气得破口大骂:“臭娘儿们,当初如果不是你撒泼打滚,胡说八道,逼着我离开大官人,老子才不去伺候刘尧那个混账!”
王六儿急了,伸手扇了韩道国一巴掌,然后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韩道国也急了,挽起袖子要揍这个败家的贼婆娘!
两口子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了!
傅铭慌忙拉开了戏精附体的两口子!
“老韩,大官人落难时你非得离开,如今又闹着回来,这儿我可做不了主。”
王六儿腆着脸说:“傅爷哇,大官人最信任的就是你,求你带着我们去见见大官人,替我们两口子垫句好话,我们愿意当牛做马感谢你和大官人的恩德!”
傅铭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带着这两口子去见江枫。
江枫很大度,没有为难韩道国两口子,爽快地将答应了。
王六儿激动地跪在地上给江枫磕头。
没过几天,药行当年与西门达关系不错的几个老掌柜登门了。
江枫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伙计端来茶水点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诸位叔叔伯伯有何吩咐!”
“西门贤侄哇,瞧在你过世老爹的面子上,拜托贤侄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条活路吧!”
“诸位叔叔伯伯何出此言?”
“我们店里的伙计都跑光你这里来了!”
“既然伙计们都来了,各位叔叔伯伯不妨也和我一起干吧。”
这些老家伙瞪圆了眼睛:“贤侄,你想让我们来给你当伙计不成?”
“当然不是,请诸位叔伯取消各自的招牌,入股我的西门生药铺子,以后咱们有钱一起赚,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你想吞了我们?想得倒美!”
既然这些老家伙食古不化,逆历史潮流而动,那自己也没办法了!
江枫只好耸耸肩,叹口两手说:“唉,既然各位叔伯不听我的良言相劝,我也爱莫能助了!”
几个老掌柜气呼呼地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西门家的狗崽子,欺人太甚!你……你等着吧,多行不义,你们家会遭报应的。”
江枫将阳谷药行搅了个底朝天,他的宿敌刘尧、张伦和施仁杰更是坐不住了!
这几个老小子一直暗中出馊主意算计江枫,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枫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西门生药铺子眼瞅着快被他们给折腾得关张歇业了,结果一场瘟疫不仅让西门庆咸鱼翻身,声名远扬,药铺的生意更是红火得一塌糊涂!
这几个老家伙气得牙根子都疼!
老狐狸施仁杰派人将刘尧和张伦请到了自己家里。
“施掌柜,咱们该怎么办?”
施仁杰咬了咬牙说:“必须让西门庆这厮身败名裂,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如何让他身败名裂?”
老奸巨猾的施掌柜呷了口茶,然后问道:“二位,是药三分毒!只要有人吃他们家的药吃出毛病了就好了。”
刘尧和张伦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施掌柜,你还别说,我请县里最有名的丁太医琢磨过他的药,丁太医研究了他的药,大呼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
“丁太医说这小子真是胆肥,极寒大热等相克的药他都敢配到一起,这乃是药家大忌,吃了会死人的哇。”
“但是也邪门了,西门生药铺子里的要从来没死过人,而且效果奇佳,药到病除,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厮确实厉害,我让伙计买来他新配的几味药,配方看似平淡无奇,但是我无论如何也配不出来。”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药方子?”
“我听韩道国说了,这小子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独眼龙番僧给他的那本奇书,他那些药方,包括所谓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都是从那本书里学来的。”
施仁杰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既然如此,咱们想办法将那么书偷出来,研究其中的秘方,这样他造出来的药,咱们也能造,那样咱们便不怕他了。”
施掌柜冷笑一声说:“来旺的话不见得可信,再说即便真有这本书,西门庆会轻易示人?他一定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等咱们找到这本书,再费尽周折地研究其中的秘方,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
“只要有人吃了他开的药死了,西门庆那小子就麻烦了。”
刘尧和张伦面面相觑。
“可是他的药明明吃不死哇?”
“咱们铺子里有砒霜,有鹤顶红,只要想办法找到可靠之人,再将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他的药里不就结了吗?”
两个人不言语了!
奶奶的,这可是吃官司掉脑袋的事儿!
施掌柜瞥了他们一眼说:“这次如果不彻底搞垮西门庆,你们的药铺可就要完了!”
刘尧撇了撇嘴:“施掌柜,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的药铺完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一山不容二虎,用不了三年五载,你的药铺也得完蛋!”
施仁杰不露声色,摊开两手说:“两位,我小舅子在军营当差,药铺挣钱主要靠往军营里送药,我的生意并不指望阳谷这块弹丸之地。我家的损失不过皮毛而已,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我这是再帮你们两位哇。”
施仁杰奸诈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看似稳坐钓鱼台,其实他心里也慌乱成一团了。
他比刘尧、张伦更恨江枫!他恨江枫恨的要死!
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上次便发现西门家这个少掌柜不好对付,如果任其这么下去,假以时日,自己方圆百里龙头老大的地位将受到了挑战。
这阵子自家药铺的生意冷清,门可罗雀。
更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发生了:前天他小舅子派人送信打听西门生药铺子,说西门庆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京城,京城不少大员已经给枢密使童贯建议使用西门生药铺的药……
施仁杰恨不得将江枫碎尸万段!
尽管心中狂潮跌宕,但是这个老家伙很隐忍,不露声色。
施掌柜心机很重,尽管他也想除掉江枫,但是他必须先给自己留出后路来。
在没到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之前,他绝不出手!自己需要做的便是拼命煽风点火,让刘尧和张伦这两个蠢货冲锋在前,鹬蚌相争,自己坐山观虎斗,等着最后渔利就是了。
刘尧恨恨地说:“施掌柜说的不错,咱们就按照你的办!既然西门庆不给咱们留活路,咱们就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第115章 阴谋得逞了!
施仁杰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刘尧和张伦赶紧转身回来!
“施掌柜,还有啥吩咐?”
施仁杰将候在门口的管家叫了进来,吩咐他说:“马上取二百两银子来!”
管家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地去取银子。
施仁杰皱着眉头说:“两位,光拿下张四一个人还不行!”
刘尧和张伦面面相觑!
“施掌柜此话何意?”
“还要把仵作何九和丁太医搞定!”
“为什么?”
“这事儿闹到衙门以后得让何九和丁太医替咱们说话。”
仵作是类似于后世的法医,他的结论很有发言权,而太专业的事儿就得靠丁太医发言,一旦他们被搞定,这事儿就成了。
最后施仁杰说:“两位,这次我出银子,你们出力!买通张四、何九和丁太医所需要的银子全部由我来出,我现在是药行的老大,不方便露面。”
刘尧说了:“施掌柜,你放心!不给丁太医银子他都愿意帮咱们,西门庆如今不光卖药,而且还行医,处处跟着丁神医对着干,弄得堂堂的丁神医的医馆也没人去了,他巴不得这厮赶快死!”
“哈哈,墙倒众人推,这小子这次死定了!”
刘尧和张伦离开了施家,便一起去找张四,寻仵作何九,拜见丁太医。
他们都走了以后,施掌柜悄悄地将管家叫来。
“到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去帮我办件事儿。”
“掌柜的,有何吩咐?”
“去,将银子悄悄送给西门家的管家来旺!”
管家很纳闷,施仁杰素来瞧不上来旺,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让自己去给他送银子了。
“老爷,咱为啥要送给那个废物银子?”
“废物少说,给了他银子以后,等天黑以后,再请他到我这里吃饭,我有要紧事儿找他。”
“掌柜的,我知道了!”
“千万别让旁人看见!”
管家连声答应,然后慌慌张张地走了。
施仁杰为啥要请来旺吃饭?
因为他突然对西域番僧送给他的那本奇书有了兴趣!若想打败江枫这个对手,他必须想办法得到这本书才行。
不提施仁杰找来旺的事儿,先来说说刘尧见张四的经过!
那几天张四很郁闷!
自从杨宗锡得病以后,这个老小子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孟玉楼身为女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得靠这个舅舅,于是老小子变着法地从孟玉楼手里坑银子。
坑了银子便逛赌场泡妓院,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杨宗锡的姑姑孙婆子的出现,他的好日子很快便熬到头了。
孙婆子是个老绝户,年轻时嫁给了城北的孙歪头,孙歪头死了,无依无靠的孙婆子一直靠侄儿杨宗锡养活。
她听说张四干的那些丑事儿以后,气得浑身哆嗦:“姓张的老骟驴,你的心肠真黑,枉我侄儿侄媳信任你,管你吃管你穿,你这个没良心的老混账还坑人家!”
于是孙婆子慌慌张张地找上门,劝孟玉楼说:“玉楼哇,张四心狠手黑,整个阳谷县城都知道他坑你家银子的事儿了。”
孟玉楼听完以后哭得跟泪人一样。
“姑姑哇,我相公卧床不起,我一个女流之辈,小叔子又年少无知,咱家又没有别的亲戚,不指望张四舅,我指望谁哇?”
孙婆子陪着掉了两把辛酸泪,然后说:“唉,玉楼哇,如果那个老骟驴光坑点银子倒也罢了,我怀疑他没安好心,想故意害死宗锡哇!”
孟玉楼吃了一惊!
“姑姑哇,张四舅心肠再狠毒,也不至于害死自己的亲生外甥吧?这几年,他吃的用的,都是宗锡给他的哇!”
“唉,西门生药铺的药货真价实,有口皆碑,如果他真是为宗锡好,为啥偏偏舍近求远,跑到刘家生药铺买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哇!”
孟玉楼仔细想了想,觉着孙婆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垂泪!
最后孙婆子说:“玉楼哇,以后我帮着你照顾这个家,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张四管家了,等熬到宗锡病好,啥事儿都好说了!”
孟玉楼连连点头!
就这样,张四从此以后便无事可做了。
张四正在街上闲逛,刘尧和张伦朝着他走了过来!
刘尧隔着老远便朝着他吆喝。
“张四,走,我请你去狮子楼喝酒!”
张四这几天清汤寡水,正好肚里缺油水,听见刘尧请客,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三个人到了狮子楼!
刘尧叫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又叫来两坛子好酒。
张四如同一只饿狼一样,腮帮子鼓鼓,两手全是油。
三个人边吃边聊。
张四一边吃,一边鼓着腮帮子骂,骂孙婆子和孟玉楼断了他的财路。
刘尧不停地在旁边煽风点火。
“张四,以后你的麻烦可大了。”
“刘掌柜,我有啥麻烦?”
“一旦你外甥病好了,那两娘儿们在他跟前说你的坏话,到时候杨宗锡非得将你赶出家门不可。”
“我这都是为了他们杨家好。”
“嗤,杨宗锡可没那么好骗,你光我从那里便黑了他几百两银子,到时候他若是真追求起来,你这半年多黑得银子都得交出来,说不定你还得吃官司!”
张四慌了神!
“老赵,那我该怎么办?”
刘尧压低了声音说:“反正你外甥活不成了,早死早托生。”
张四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是,让他怎么个死法?”
“毒死他!”
张四犹豫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唉,可是杀人偿命哇。”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官府要抓我怎么办?”
“到时候,你往西门庆那厮身上推就行,就说你外甥吃了他的药以后暴毙而亡,到时候丁太医能证明他的药能吃死人。”
“可是这事儿能瞒过孟玉楼和老妖婆吗?”
“亏你还是个男人!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如果她们敢说话,你就说她们和西门庆那厮串通在一起故意害死的你外甥,她们都得蹲大牢,杨宗保年龄又小,如此一来,他们杨家的财产最后都统统成了你老张的了。”
张四听了连连点头。
刘尧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包。
一大一小。
大的包了二十两银子;小的包的是不知名的药物。
张四抓起两个纸包,刘尧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四连连点头,最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阳谷县发生了震惊全城的事儿:南城开绸缎铺子的杨宗锡病故!
杨宗锡死了没多少人在意,引起全县议论的是他的老婆孟玉楼成了寡妇!
第116章 杨家的棺材堵了西门家的店门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江枫最近忙得连轴转!
西门生药铺子一边要扩大经营,他还得忙活着给抓药治病!
这天,江枫正坐在药铺里陪着吴千户的女儿吴月娘说话。
吴千户戎马半辈子,几年前退休还乡。
吴千户家里有两子一女,老大吴镗,老二吴钢。
吴千户的这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蛋,一个赛一个的窝囊,倒是最小的女儿月娘做事干脆利落,颇有男子气概。
吴千户很懊恼:那两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就这个闺女中用!唉,若是男儿身以后一定能封侯拜相,为老吴家光宗耀祖!可惜不是男儿身,我们老吴家后继无人了!
吴千户一直以为这是平生最大的遗憾。
半年前,吴千户年老体弱,身子骨不灵便,前阵子染了风寒,县里的名医都请遍了,吃的药更是车载斗量,但是一直不见好转。
后来他听人说西门生药铺子的掌柜既能配药,又会看病,所以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江枫到家里诊治了一番!
没想药到病除,很快病得奄奄一息的吴千户便恢复如常了。
吴千户早就听说过江枫赈济灾民的义举,如今又见他医术如此高超,年纪轻轻便置办如此大的家业,很是佩服。
瞧瞧一表人才的江枫,再瞅瞅自己的两个窝囊废儿子,吴千户更是哀叹不已。
这阵子风气骤热骤寒,吴千户身体又不舒服,再请江枫给他登门看病,江枫给他开了两副药,吃完以后便好了。
吴千户再次感激不尽,今天特意让吴月娘带着礼物表示感谢。
吴月娘带着贴身丫头春梅和玉箫,还有两个仆人抬着礼物到了西门生药铺子。
吴月娘二十多岁,面若银盆,眼如杏子,举止温柔,持重寡言,这姑娘长了一张旺夫脸,以后谁娶了她必定家门兴旺。
“多谢西门大官人,家父吃了大官人给配的药以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神状态极好,他老人家特意差遣我来谢过大官人!”
“医术不精,实在惭愧!”
“大官人过谦了,如今全城父老都夸大官人医术高,药又好又便宜。”
“乡亲们过誉,我实在受不起。”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吴月娘转身告辞。
江枫送她出门。
他们刚出了药铺,忽然几十个人抬着棺材走了过来。
走在棺材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
他俩都披麻戴孝,手里打着灵幡,一边哭一边往前走。
少年一边走,一边哭:“哥哥哇,你死得冤枉哇!”
老者一边走,一边骂:“西门庆,你这个狗贼,还我外甥的命来!”
整条街巷顿时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跟着后面看热闹!
老头顿时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喊:“诸位乡亲,列为街坊,西门生药铺子卖毒药,西门庆这个狗贼将我外甥杨宗锡给毒死啦!”
江枫揉揉眼睛瞅了半天,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正是几天前在杨府门口碰见的张四。
老者旁边的少年他认识:绸缎铺掌柜杨宗锡的弟弟杨宗保。
他心里很纳闷:这事儿真是奇怪,杨宗锡身体虽弱,但是不过是庸医所误,如果再安心调养,身体一定能复原,怎么可能这么几天就死了呢?
前两天杨宗锡的漂亮老婆孟玉楼还对自己千恩万谢,感谢自己救了她相公的性命。
这事儿奇怪了:杨宗锡到底怎么死的?
江枫正云山雾绕,不知道所以然时,张四看见了他。
张四这个老不死的高高举起手里的哭丧棒,如同一只猛虎一样朝着江枫扑了过来。
冲到江枫跟前,抡起哭丧棒便往江枫脑袋上砸。
江枫先是侧身躲避,然后顺势抓住张四的手腕子,一个顺手牵羊将他扔出来一丈多远。
张四立足不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他象泼妇一样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杀人啦!街坊邻居们都快来看看哇,西门生药铺卖假药,西门庆这个狗贼,害死了我外甥杨宗锡不说,还动手打人!你他娘的连我也杀了吧。”
江枫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杨宗保跟前。
“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宗保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我哥服完药以后便七窍流血而死!”
江枫差点气哭了。
这阵子杨宗锡一直按照这个药方子抓药,吃了十多天,明明日渐清爽,也能吃饭了,气色也好了,如今突然暴毙而亡,这笔帐竟然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周围的街坊纷纷过来看热闹!
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江枫懵了!
吴月娘临危不乱,她一直很淡然地冷眼旁观。
药铺里忙活的伙计们听见动静,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都认识张四,这个老东西是南街出了名的破烂户。
傅铭将江枫拉到一边,低声提醒他说:“大官人,他们应该是来找茬的!”
这句话提醒了江枫。
他这才瞅着张四这厮不对劲。
他哭得震天响,但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也没有,他一边干嚎,还时不时偷眼看自己。
明摆着心里有鬼!
光明磊落的人哪有用这种欠揍的眼神看人的?
来旺也屁颠屁颠地跑出来了。
“掌柜的,别搭理他了,给他点银子,让他走,破财免灾,何必搭理这样的怂货。”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他恨不得撕了这个老家伙那种破嘴。
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做生意不能靠武力,上次他花大价钱雇佣李逵和武松来铲事儿,差点闹成笑话和气生财,争勇斗狠没啥好结果。
江枫点了点头,
管家来旺转身回药铺,然后从柜上取出来几两银子,他气呼呼地将银子丢在张四跟前,骂道:“奶奶的,你这个穷鬼,拿了银子,赶快滚蛋!别在这里碍我们掌柜的眼。”
江枫起初以为这个老家伙拿到银子以后肯定会马上走人,没想到张四却愈发嚣张了。
张四高高地举起银子,然后扯着嗓子骂道:“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啦!西门庆的害死了人!如今这个狗贼还想拿银子堵住我的嘴!我外甥就是你害死的,不然你他娘的给我银子干什么?奶奶的,我张四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几两破银子就想打发老夫?就是金山银山都不行,你必须给我外甥偿命!”
说完之后,他狠狠把银子丢回到了江枫跟前。
第117章 官复原职的武松来抓人了!
张四朝着抬棺材的伙计吆喝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将棺材抬过来,堵住西门家的店门!”
抬棺材的壮汉答应一声,他们喊着号子,“咣当”一声就那口黑棺材堵到了西门药铺店门的正当中。
张四朝着江枫冷笑一声,然后这个老家伙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拿出一箩筐的纸钱,猛地撒向空中!
他们这么一折腾,整条街顿时被搞得乌烟瘴气,乱成了一锅粥!
江枫气得肺都快砸了,
张四这个老家伙恶名远扬,出了名的难缠户,简直是一摊臭狗屎!打也打不的,骂也骂不得!
傅铭低声说:“大官人,事到如今,只有报官了!我这就去!”
得了,有困难找政府吧!
江枫点了点头。
傅铭吩咐玳安:“别愣着了,赶快把李都头请来。”
玳安答应一声,然后撒丫子去报案。
没等他走到半路,迎面走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官差,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李外传。
如今李外传牛气了!他趾高气扬,鼻孔都快朝向天了!
原来自从武松被免了都头的职位以后,李达天别出心裁,突然让李外传暂时代理都头。
突然被提拔为都头,李外传激动万分,磕头如捣蒜。
李达天为了拉拢财大气粗的江枫,还特意吩咐李外传。
“老李,西门生药铺子如今是咱们县的第一纳税大户,西门大官人声名远播,乃是咱们县的名流,县衙有责任有义务重点保护,以后你来衙门报个到,然后便带着几个弟兄候在西门生药铺子旁边,好好听从西门大官人的安排,如果有人胆敢寻事滋事,将这些流氓地痞统统抓起来,押进大狱,从严办理!”
“知县大人放心,我一定按照你吩咐的去办!”
从那以后,新任都头李外传隔三差五便带着一群皂隶到药铺门口转!
因为王婆的事儿,江枫结识了李外传。
这个小子自以为有恩于江枫,以前见了江枫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平常没事便来吃拿卡要,变着法占便宜。
江枫一是觉着欠他人情,二是也不愿得罪他,所以尽量有求必应。
如今画风突变,李外传见了江枫很客气,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谄媚模样。
没办法,李知县如今都对江枫客客气气,他更不敢招惹这位财神爷了,
他每次见了江枫都会很肉麻地地打招呼:“西门大官人,可有人来捣乱?有事儿尽管吩咐!”
张四刚来闹事儿的时候,李外传正带着几个皂隶在隔壁街上的赌馆赌钱。
他赌得正兴起,忽然有人来送信:“李都头,大事不好,隔壁街上有人闹事!”
李外传头也不回地,不耐烦地敷衍道:“先赌完这一把再说!”
过了一会,该人又来送信:“李都头,快去看看吧,苦主抬着棺材去堵对方的店面了。”
“奶奶的,再赌两把,让他们闹腾会儿!”
“李都头,还是快去看看吧,堵的是西门生药铺子的门……”
李外传急了,没等此人说完,他抬手便是一个大耳刮子,紧接着破口大骂:“奶奶的,你这个蠢货?为啥不早说!”
骂完以后,他着急忙慌地嚷嚷道:“兄弟们,赶快跟我走,跟我去保卫西门生药铺,保护西门大官人!”
李外传等人离开赌场,撒丫子往西门生药铺赶!
到了西门生药铺子跟前,来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
“李爷,快点将这个姓张的狗贼抓进大牢,狠狠地打他二十大板!”
张四看见气势汹汹的官差,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转身准备想溜。
傅铭一个箭步跑过去将他重新摁倒在地上。
李外传走到张四跟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暴打。
张四被打得哭爹喊娘。
李外传骂道:“奶奶的,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欺负西门大官人,大官人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谁欺负西门大官人便是与我堂堂李都头过不去!谁跟西门大官人过不去,我就抓谁!”
李外传吩咐人将张四拽起来,然后将铁链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走,跟我去县衙!”
李外传正要押着张四回县衙,突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住手!”
嗓门很大,震得人耳膜疼。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观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来闹事被暴打了一顿的武松。
武松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走在前面,他后面还跟着两个皂隶。
李外传鄙夷地瞧了一眼武松。
“傻大个,你他娘的不在马圈里喂马,跑到这里来抖啥威风?”
武松撇着嘴笑了笑:“李知县有令,这里的事儿统统交给我管,你滚一边呆着去!”
“我是奉李知县的命令来保护西门大官人,我以都头的身份命令你,快点滚!”
武松嘿嘿冷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姓李的,武二爷刚刚收到知县大人的任命,我已经官复原职,你的都头职务被免了!”
李外传听到这里,脖子里顿时冒了汗。
但是他还有些不甘心,以为武松在诈他,骂道:“放屁!你他娘的胆大包天,居然敢拿张破纸冒充知县大人的手令!”
武松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李外传。
“白纸黑字,睁开你的母狗眼看清楚了!”
李外传哆哆嗦嗦地接过来,仔细看了两遍。
果不其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免掉李外传的都头职位,武松即刻上任。
突然丢了官,李外传悲痛欲绝,
他一屁股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武松将系在张四脖子上的那条铁链拽下来,“哗啦”一声,铁链套在了江枫的脖子里。
来旺傻了眼。
傅铭傻了眼,
江枫傻了眼。
就连站在一旁的吴月娘也傻了眼。
来旺嚷嚷道:“武都头,你抓错人了!”
武松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骂道:“放屁,阳谷县城有谁我不认识?我怎么会抓错人!”
他又扭头瞅了瞅江枫,然后讥讽道:“你是不是西门庆?”
“是有怎么样?”
“不错,抓的就是你!”
“凭什么抓我?”
武松冷笑一声,指了指怼在店门口的棺材说:“狗贼,你心里揣着明白给老子装糊涂?你的药害死了人,这叫草菅人命!”
“你有没有凭据?”
“哈哈,我只是奉命来抓人!有证据,你到公堂上给李知县说去!”
武松带着人将西门生药铺查封,关门歇业,贴上了封条。
西门生药铺子就这么被查封了。
最后武松摆了摆手,官差们推推搡搡地将江枫押往县衙。
第118章 惊艳整个公堂的孟玉楼
将江枫押往县衙的路上,武松还不忘折腾江枫,他恨死了这个毒死自己兄长的奸商!
一路之上,他故意找茬,想着各种办法折磨江枫。
连推带搡,边踢边踹,又打又骂,一路折腾,总是将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江枫给弄到了县衙。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你他娘的等着,这笔账先给你记上,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清!
李达天得意洋洋地端坐在公堂之上,
这个伪君子、阴险小人、官迷正迫不及待地等着好好地羞辱不识时务的江枫!
自打江枫研制的惊天泣地避瘴神丸成了神药,江枫成了举国皆知的名人,银子更是挣得数不清,李达天羡慕嫉妒恨,他总想拉拢江枫,让他成为升官的金主。
于是他想着各种办法跟江枫套近乎,
但是让他很愤怒!
自己兴致勃勃地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江枫却端着架子,带搭不理,推三阻四!
李达天很窝火。
“奶奶的,你他娘的有啥?不就是一个发了横财的破商人吗?居然敢跟在堂堂知县面前装大充楞,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吧,等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他正高枕而卧,鼾声雷动,好事儿的夏提刑慌慌张张地跑来送信。
“李大人快醒醒!”
“怎么了?”
“快去看看吧,西门生药铺子出事儿啦!”
李达天惺忪着眼睛问:“出啥事儿了?”
“西门生药铺子的药毒死人啦!”
李达天呼的一声做了起来。
他起初的第一反应是帮江枫将事儿铲平,如此一来江枫便欠他一份人情!
他正要安排夏提刑赶快带人去给江枫帮忙,但是他转念一想,忽然改了主意:不能热脸去贴冷屁股,奶奶的,正好千载难逢的良机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狗商人!
李达天准备教训江枫,他觉着需要找一个帮手!
谁是自己的帮手?
他忽然想起来被撸掉了职务,此时正躲在后院马圈喂马的武松来!
天助我也,这个能打死老虎的莽夫简直是帮他教训西门庆的不二人选!
于是他火速让夏提刑叫来武松,
此时武松正一身泥一身土地喂马,听说李达天叫他,以为喂马出现了
差错,于是吓得两股战战,提心吊胆地来见李达天。
万万没想到天上掉馅饼,李达天让他官复原职了。
李达天一番叮咛嘱咐,他连连点头,手指天发誓:李大人放心,我正
想教训这个混账,如今他落在我手里,他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达天不仅是贪官、赃官、卑鄙小人,而且还有以假乱真的表演才华!
这小子如果活在千年以后的娱乐圈,他绝对可以当影帝,而且只要他愿意,他每年都可以轻轻松松将每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轻轻松松地收入囊中。
江枫的脚迈进公堂门口的那一瞬间。
他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离开座位,故作惊讶地说:“我的老天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大官人到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武松,你为啥给西门大官人披枷带锁?你一定是抓错人了!”
没等武松说话,跟着后面的张四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他“扑通”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道:“求晴天大老爷替我们主持公道哇!”
李达天瞪着大眼珠子,一脸懵懂地问道:“你姓氏名谁?你有何冤屈?”
张四回头指了指江枫:“大老爷哇,我叫张四!西门庆这个狗贼伤天害理,他家的药将我外甥杨宗锡给毒死了!我那可怜的外甥哇,正值青春年少,他的老婆孟玉楼恰逢花一般的年纪,这对少年夫妻恩爱有加,生活小康,过着蜜一般的日子,可惜哇,这一切都让西门庆这个狗贼给毁了!”
“张四,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胆敢说一句假话,请青天大老爷割了我的舌头,再将我的牙拔干净!”
李达天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问江枫:“西门大官人,你可知罪?”
江枫白了这个伪君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何罪之有?”
“你的药毒死了杨宗锡,这还不是罪?”
“这药成年上百的人吃过,药到病除,救人无数,别人吃后均安然无恙?他有何证据杨宗锡是被毒死的?”
李达天扭头问张四:“对哇,你说西门大官人的药毒死了你外甥,不能信口开河哇,人证呢?物证呢?”
“杨家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能证明我外甥是吃他家的药死的!”
“既然如此,传人证,带物证!”
很快孟玉楼和孙婆子、杨宗锡的弟弟杨宗保都被带到了公堂外面。
李达天“啪”了一下惊堂木,吆喝一声:“传死者杨宗锡的妻子孟玉楼到堂!”
身穿重孝的孟玉楼乍一露面,整个公堂顿时满堂皆惊!
孟玉楼长得真是漂亮!
有个叫兰陵笑笑生的流氓文人曾经如此形容:月画烟描的一张脸,皮肤真是好,粉妆玉琢一般,人家孟玉楼那张俊脸不肥不瘦,俏丽的身材难减难增,光洁的额头上长了几点若有如无的雀斑,那才叫天然美丽,百褶湘裙露出一双小脚,周正堪怜,飘然而过时花香细生,款款坐下后嫣然百媚……
孟玉楼到了公堂上,
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个个屏住呼吸,呆若木鸡,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发出山崩地裂的声响。
江枫偷眼扫了一圈公堂上的人。
所有的人的嘴角都挂着涎水,只要饿了半月的狼见了肥羊才会流出的涎水。
公堂中央的李达天尽管拼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是他的喉结在抖动,在不停地咽吐沫!
武松那张狰狞的脸此时也写满了水一般的柔情!
江枫相信,如果孟玉楼与这位敢打死老虎的汉子恰好四目相交,武松顿时就得如同绵羊一样软塌塌地跌倒在地上!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唉,麻烦了!这群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性,待会一旦孟玉楼杏眼园睁,信誓旦旦地指定自己是杀她男人的凶手,不用大刑伺候,光公堂上这些男人的眼神都得杀死自己。
第119章 丁太医的报复
孟玉楼将公堂上的男人都给迷得神魂颠倒!
面对美女诱惑,最清醒的还是李达天!
他拼命让自己镇定下了!
他抓起惊堂木,轻轻地敲了一下,不能用力,省得吓着孟玉楼然后;柔声细语地问:“下面这位女子,你是何人?”
孟玉楼款款前行两步,然后跪倒在地。
“回禀大人,小奴孟玉楼!”
“杨宗锡是你何人?”
“他是我夫君!”
“你夫君怎么死的?”
孟玉楼抹了把眼泪,然后哭哭啼啼地说:“启禀大人,昨天我夫君睡前服了药,万万没想到今天早晨一早便气绝身亡了!”
“这药是哪里来的?”
孟玉楼指了指江枫说:“这药就是西门大官人给开的!”
“家里可有剩余的药?”
“有!”
说完以后,孟玉楼又将剩余的几包药呈给了李达天。
李达天扭头看看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是你铺子里的药吗?”
江枫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自家药铺里配的药。
他点了点头说:“是。”
李达天吩咐人将要保管好,然后吩咐道:“传仵作何九来!”
何九屁颠屁颠地端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块脏兮兮的白布。
“你查清楚了没有?杨宗锡到底怎么死的?”
“中毒而亡!”
何九掀开白布,里面放着长长短短的几枚银针。
大宋朝的人普遍相信:如果人中毒而死,刺过尸体的银针便会变成黑色,颜色越重表示中毒越深。
他瞅了瞅何九盘子里的银子没有一丁点的光泽,黑得没法再黑啦。
江枫对这种狗屁理论的合理性持深度怀疑,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如此。
“一定是中剧毒而死!”
江枫不以为然:“既然剧毒,为啥昨夜才死?杨宗锡至少吃了半个月的药了。”
这时候,夏提刑走到李达天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达天点了头,然后对江枫说:“西门大官人,县里的几个名医都已经到齐了,他们能证明你药里有毒!”
老家伙丁太医带着几个“名医”来了。
丁太医是阳谷县城的顶尖名医,学术大拿,绝对权威,他说的每一句都是都是不容辩驳的普遍真理!
这个老不死的总摆出一副顶级专家学者的模样,嗤之以鼻,昏花老眼斜睨。
他经常炫耀自己的显赫经历:我给先皇治过病,汴梁城所有有名望的太医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之间谈笑风生,讨论各种疑难杂症,编撰过的医学经典跟自己身高差不多,也就是着作等身啦,前朝医生的医典都被我精准地指出过。
县城医生看病时只要说一句:丁太医说的!便不会再有人敢表示怀疑了。
这一年丁太医很愤怒!
江枫突然横空出世,本来卖药的和看病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江枫竟然对自己的医术不屑一顾。
质疑自己就是质疑真理!
丁太医一直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有人从西门生药铺子里偷出来几张秘方。
据说丁太医看了之后气得直哆嗦:药方里既然有砒霜、断肠散等物。奶奶的,药方子里竟然有毒药,这明明是害人嘛!
一帮蠢男笨女竟然还相信他,还说西门大官人看病比自己厉害。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几个学生很愤怒,打算去揍西门庆一顿,但是被丁太医给拦住了:咱们是有教养的人,得以理服人。
杨宗锡的病最早便是丁太医给看的。
丁太医一口咬定:“此乃不治之症,无药可救,等着油尽灯枯吧。”
可是前阵子张四跑来说:丁太医,西门庆骂您老看错了,白白耽误了多半年,如果及早让他看,我外甥的病早就药到病除了……
丁太医听完以后气得直哆嗦:小兔崽子,我老人家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他娘的却公然拆我的台砸我的锅,你真是无耻小人!
“张四,你千万别听他的,他吃我的药能还能支撑半年,吃西门庆那厮的药顶多活三天!他那药里有断肠草和砒霜!”
“丁老爷子,万一我外甥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老愿不愿意去公堂喊给我作证!”
“老张,你放心!人命关天,我自然要主持公道!”
张四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丁太医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杨家死人的消息。
可是过了半月,竟然没有动静。
更让他惊奇的是杨家传来消息,病秧子杨宗锡不仅能坐起来,而且还能吃东西了。
喝了一大碗粥。
丁老太医百思不得其解:真是邪了门!
这天他突然得到消息:杨宗锡死了!
丁老太医幸灾乐祸,然后遇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张伦来找他,与他低语了一番。
丁老太医连连点头:“西门庆这匹害群之马是咱们医药行的公敌,我老丁自然愿意出一份力!”
丁老太医被传到了公堂之上。
“老丁,杨宗锡服用的药里有没有毒?”
“有,含有断肠散和砒霜!”
公堂上顿时怒骂声一片。
“贼子西门庆,竟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
李达天兴奋了。
他抓起惊堂木,“啪”的砸了一声桌案,冷笑一声问道:“西门庆,你的药里有没有断肠散和砒霜。”
李达天满脸的洋洋得意之色。
公堂上的医生们都等着看江枫如何狡辩,然后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戳穿他。
没想到江枫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有!”
公堂上鸦雀无声。
他们被江枫这种无耻加无畏的精神给镇住了:见过卑鄙龌龊的,但是没见过如此卑鄙龌龊的。
一味药足以置人于死地,这个混账加了两味,而且还满脸的不在乎。
这时候孟玉楼突然放声大哭:“宗锡,我的郎,你死得好惨哇!”
孟玉楼这么一哭,公堂上顿时炸了锅了。
“真是心狠手黑,杀了他!”
“对,对,将他碎尸万段!”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真是医药行的孬种,杏林行的败类!”
江枫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不错,断肠草有毒,砒霜也有毒,但是两者的毒性相克。”
“切,毒性翻倍才是真的,真是怪论!”
江枫懒得搭理这些抱残守缺的老顽固,接着说:“断肠散和砒霜的含量极小,所以压根不会致人于死地!”
第121章 私通辽国,勾引山贼,死罪!
长着铮铮铁骨的真不一定是男的!
面对着老虎凳、辣椒水、电椅子敢说“不”的可能是女子,而且还有可能是孟玉楼这样的绝色女子。
李达天吼道:“孟玉楼,你招供说西门庆勾引你,给你黄金白银,唆使你下毒害死杨宗锡,你在公堂上再说一边,这到底是不是实情?是不是你和西门庆联手毒死了杨宗锡?”
孟玉楼倔强地摇了摇头。
“大人,昨日你们严刑拷打,逼我承认与西门大官人有奸情,昨夜做梦遇到了我夫君杨宗锡,梦中他怒斥我为啥不守妇道,小女子我羞愧难当!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做过有违妇道是事儿!”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感动的泪涕横流。
眼前的孟玉楼高贵得如同不可亵渎的女神一样。
李达天的脸这会儿却变成了茄子色:这个该死的娘们儿……
孟玉楼继续说:“我与西门大官人素昧平生,半个月前慕得他的大名,让我小叔子杨宗保登门求药,请他给我夫君医治,我们总共见了一次面,哪里会有什么奸情?我心中只有我男人杨宗锡,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孟玉楼说到这里,扭头看看江枫,然后磕头说:“大官人,起初我听信了张四舅的鬼话,他一口咬死是你的药毒死我相公,我慌乱之间便相信了他的话,我恨过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是你在公堂上当场喝药验证了你铺子的药没有毒,我便猜出来其中有蹊跷了,昨夜我想起一件事儿来,让我愈发相信宗锡的死与你无关,而是另有主谋!唉,无端牵连到大官人,小奴实在是惭愧不已!西门大官人,小奴下辈子转世投胎,当牛做马来赎罪。”
江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杨夫人,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丈夫?”
“毒死我相公的是张四那个狗贼,我下辈子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他。”
李达天急眼了,“啪”地敲了声惊堂木,破口大骂:“孟玉楼,你这个出尔反尔的贱妇,本官原本想给你留条活路,没想到你这个贱妇言而无信,信口雌黄,明明是伙同奸夫谋杀亲夫,居然还不承认!来人呀,拖出去掌嘴!”
站在一旁的武松二话没说,薅着孟玉楼的头发便往外走,很快公堂门口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掌嘴声。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江枫很惭愧:人家一个弱女子都这样,自己如果太怂了就说不过去了。
他突然来了勇气,破口大骂:“李达天,狗官,你弄你八辈祖宗,你他娘地欺负一个女流算什么英雄?有种你冲着老子来!你无凭无据,你不得好死!”
孟玉楼突然变成了贞洁女,这一下子打乱了李达天的步骤。
他只得下令说:“暂且将狗贼西门庆押回大牢,等本官找到新的证据再升堂审案!”
江枫被送回了监狱。
偷鸡不成蚀把米,以为胜券在握的李达天万万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李达天满肚子都是气,他倒背着两手,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莽汉武松将江枫送回到大狱以后回来了。
“李大人,有钱人没有一个好人,西门庆有钱,所以西门庆也不是好人。他不承认不妨事,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作恶多端,投毒害人做的自以为天衣无缝,别的地方肯定会露出来马脚,我这就去调查,只要找到大人你照样可以治他的罪!”
李达天点了点: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个莽汉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务之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唉,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个莽汉先折腾折腾吧。
“好吧,武松,你去查一查,看看西门庆这厮有没有其他罪证,最好将他谋害你兄长武大的线索也找出来。”
武松跪倒谢恩!
他不敢怠慢,带着两个皂隶,手里敲着铜锣上了街。
“哇咔,路过的百姓们都听清楚了哈,李大人有令,狗贼西门庆作恶多端,横行乡里,从前但凡受过他欺压的人都可以去县衙报案啦。”
他们在阳谷县城转悠了半天,非但没有人报案,有人反倒冲着他们丢垃圾,丢菜叶,丢臭鸡蛋!
“傻大个,你瞎他娘地胡咧咧啥?人家西门大官人乃是大善人!”
武松很鄙视这些人:鼠目寸光,西门庆这厮的一点小恩小惠便收了你们的心,这小子有多坏你们不知道吗?
武松领着两个皂隶转悠了一整天,最终也没啥收获。
日垂西山,天色将晚,武松准备沮丧地回县衙的时候,好消息终于到了。
当他们路过施家药铺子时,施仁杰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武都头辛苦,请店中小坐片刻!”
武松正因为没有线索心烦,不耐烦推了施仁杰一边,骂道:“滚,滚!老子正心烦,趁早躲远点,不如武二爷揍你一顿!”
施仁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要举报西门庆。”
武松顿时来了精神。
“你举报他什么?”
“此事儿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武松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两个皂隶说:“你们在这里候着!”
说完以后,他跟着施仁杰进了药铺。
“武都头请上座!”
“我没那闲工夫,快点说!”
“西门庆私通敌国!”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武松怒了:“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大宋子民应该同仇敌忾,西门庆这厮居然吃里扒外,里通敌国,实在可恼!”
见武松的怒火烧起来了,施仁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武都头所言皆是,我施仁杰也恨得牙根疼,几次做梦食其肉饮其血!”
“你说说看,他到底如何私通敌国的。”
“两年前,他私自收留过一个来自辽国的独眼和尚,据小人所知,那个和尚是辽国派来的奸细,专门打探各种情报。”
武松听到这里,气得脸都红了,他攥紧拳头,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然后骂道:“这个狗贼实在令人厌恶,单单这一条就非得把他给凌迟了不可!”
“唉,谁说不是呢!我大宋危机四伏,都是西门庆这种狗贼干出来的!”
“施掌柜,你举报有功,我回到衙门以后便禀告给李大人,请大人给你记功,然后通报全县士绅!”
施仁杰听到这里吓得脸都白了。
“武都头,千万使不得,此事你知我知便可,李大人的那份奖赏,小人甘愿孝敬您老人家。”
武松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骂道:“举报西门庆这种叛国之人乃是光明磊落的事情,你竟然吓成这幅熊样,实在可恶!”
说完以后,武松起身便走。
路过王婆茶馆时,郓哥臊眉耷眼地凑了过来。
他点头哈腰地给武松见礼。
“武二叔,我有事儿告诉你!”
“有屁快放!”
郓哥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郓哥将他拽到王婆的茶馆里。
王婆慌慌张张地给他斟满茶水。
武松渴得嗓子冒烟,端起茶水咕咚咚一通牛饮。
“啥事儿?”
“那次西门庆叫来揍武大叔的人名字叫李逵!那厮口口声声说他是郓城宋江的兄弟,他的名字叫李逵,听说李逵和宋江都在梁山当了贼寇,这说明西门庆这厮勾结山贼。”
王婆也跟着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前阵子,有过路的客官说,西门庆接济过山贼。”
“怎么接济的?”
“接济了山贼整整两车药材,后来还给山贼送来好几千两银子!”
武松瞪着眼睛问道:“你俩说的是实话?”
武松那眼神凶巴巴的,如同杀人的刀子一般,两个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郓哥对天发誓:“武二叔,千真万确!李逵打武大叔时在场的人很多,他们都可以作证!”
“你呢?”
王婆慌忙跪倒在地:“过往的客官没啥姓名,但是西门府上的伙计肯定能作证!武都头抓来,一问便知!”
武松记了下来:这厮果然可恶!尤其那个叫李逵的,竟然当众打我哥哥,等着吧,我武二郎遇见你以后非得把你打出屎来不可。
得到两条重要情报,武松心情大好,他带着两个皂隶回县衙。
武松将打听来的这消息告诉给了李达天。
李达天喜出望外。
“奶奶,只要一条属实,西门庆这厮便死罪难逃了!”
李达天这次没有冒失!
这个狗官吸取了上次孟玉楼的教训:这次必须做到严丝合缝,不能留出一丁点的破绽。
一番秘密调查,一番精心策划,李达天确定抓住了江枫私通番邦勾结梁山贼寇的证据!
他命人再将江枫提出大牢,!
李达天冷笑一声说:“西门庆,你勾结贱妇孟玉楼谋杀杨宗锡的案子你暂时可以赖账,但是你资助梁山贼人,还有通敌辽国的事情却是确凿无疑!”
“你他娘地血口喷人!”
“你没有私自结交梁山的贼人?”
“那些山贼抢过我的货物,绑架我的伙计,我对他们恨之入骨,怎么会结交他们?”
“来人!”
话音未落,几个官差押着郓哥、鲁华、张胜到了。
江枫的心悬了起来:“万万没想到这笔陈年老账被清出来了。”
郓哥扯着嗓子喊:“大人,他勾结梁山的几个贼人来过阳谷县,他们暴打了我们一顿,那些贼人都是聚集在梁山,打家劫舍,反对朝廷,西门庆勾结他们,一定有不臣之心。”
这时候李达天又洋洋得意地说:“西门庆,你服不服?不服再带新的证人上公堂!”
说完以后,李达天招了招手。
应伯爵跟着武松臊眉耷眼地进了公堂。
他们瞅都不敢瞅江枫一眼,进门以后跪下,磕头如捣蒜。
“报上你们的狗名!”
“我叫应伯爵。”
李达天又指了指江枫。
“你们认识他吗?”
“这是我们的结拜大哥西门庆!”
“你将西门庆勾结梁山贼人的事儿从实招来!如果敢说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应伯爵滔滔不绝地描述了一番,经过与他们赴郓城找宋江基本吻合,但是主角却变成了江枫。
“大人哇,我是被西门庆胁迫的。”
江枫恨得牙根痒痒,屎盆子都扣自己头上了,再辩解也没用了。
“西门庆,你还有啥话要说?”
江枫只好说:“我确实认识他们,但是他们那会还没有上梁山!彼时他们还是郓城押司宋江的兄弟,那时候还没有造反,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已经和宋江说过话的都得关进大牢?”
“牙尖嘴利,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带新证人,我看你有何话说!”
工夫不大,又有人被押了上来。
一个是贲四;
一个是韩道国。
韩道国只是满眼的惊恐,贲四显然是受了刑,他是被抬上来的。
“韩道国,说说吧。”
韩道国低垂着脑袋,将江枫拿银子赎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听见我家少主人和宋江称兄道弟了。”
“韩道国,老子到处借银子赎你这个龟孙子,你他娘的竟然喷粪说我勾结山贼,早知道就该任由那些人将你沉湖!”
韩道国跪在地上,脑袋快触了地,一声不敢坑。
“梁山贼寇骚扰百姓,你拿银子给他们就是勾结反贼。”
“赃官,我他娘的来报案,你个王八羔子说百姓被山贼劫掠,你非但不诛灭山贼保护百姓,我被逼拿着银子赎人,你却说我勾结反贼。奶奶的,权力就是真理,你说老子毒死人,老子就毒死了人,你说我是反贼我就是反贼!要杀就杀,要剐便剐,老子懒得跟你这个狗娘养的再费口舌!”
“再将你勾结辽国独眼和尚的经过说出来。”
“那番僧乃是西域僧人,他和辽国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独眼和尚给你的那本书呢?交出来留给你一条活命,不然的话,你必死无疑!”
这个狗官摆明了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再多说也无益,江枫索性闭口不言!
无论李达天问啥都不搭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不合作态度。
最后李达天得意洋洋地宣判:西门生药铺子掌柜西门庆罪大恶极,联**妇谋杀奸夫,私交梁山贼寇,资助敌国僧人,其罪当诛,家产一律充公,呈刑部批准,一旦批准即刻问斩。
宣判完毕,江枫被押回监狱。
第123章 啥样的人物才算英雄好汉?
以后的日子里,有无所不能的罗真人帮忙,江枫如同生活在天堂里。
这天晚上,罗真人又不见了,过了半天才回来。
回来时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贵人,知道哪里的饭最好吃吗?”
“自然是皇宫里。”
道士摇了摇头。
“哈哈,赵佶虽然懂金石善书法,算是有品位的皇帝,但是在吃上他确实差远了!继续猜!”
“蔡京家?”
“蔡京家的厨子与皇宫的御厨不相上下,家里从来不缺珍馐美味,但是这个老家伙工于心计,忙于权谋,但是在美食上实在是个废物。”
皇帝和最高权臣家的伙食都不行,那江枫实在猜不出来了。
说话之间,罗真人已经打开了食盒,顿时馥郁的香味飘然而出,沁人心脾
这阵子,罗真人偷遍了全国,江枫每次都大快朵颐,过足了美食瘾,而这次的酒菜更是与众不同。
“知道这是谁家的菜吗?”
江枫摇了摇头。
“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家的!本老道真是幸运,转遍了皇宫的御膳房,全部是咱们吃腻的东西,我转到大名府去碰碰运气,天助我也,没想到卢俊义回来了,他的管家李固正忙活着给他准备膳食,没想到让贫道捷足先登了。卢俊义的买卖遍布天下,平常极少在家,能吃到卢府的酒菜可真是不容易哇。”
江枫原本想告诉罗真人,他和卢员外乃是义结金兰的异性兄弟,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唉,这位卢员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真是会吃哇,若论美食,绝对是天下第一,贫道都羡慕嫉妒恨,动了凡心了。”
“卢俊义是大名府的富商,饭菜自然不会太差!”
“啥叫富商?玉麒麟那可是正儿八经地富可敌国!连赵佶都得求助于他哇。”
卢俊义确实也这么说过,起初江枫以为他不过是吹牛,如今连神叨叨的罗真人都这么说,看了卢俊义确实富可敌国。
“他这么厉害?”
“卢俊义各种生意都做,从辽国到西夏都有他的买卖,两国的皇帝都将他当成座上宾!”
“商人重利轻义,鲜廉寡耻,他这么有钱一定是官商勾结和大发战争财的结果。”
罗真人狡黠地笑了笑:“唉,人心复杂多变,善恶有时不过一念之间,虽说逐利乃是商人的天职,卢俊义算不上君子,但倒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听说他聚沙成塔,乐善好施,心系天下苍生,已经算得上难得的义人了。”
“乐善好施不假,但不见得是心系天下苍生,也有可能是沽名钓誉!”
说话之间,罗真人打开了食盒。
江枫起初以为食盒内盛着的一定是龙肝凤髓,世间极为珍惜的顶级食材加工的东西,但是他稍微有些失望。
食盒里的盘子乃是上等的白瓷,如同美玉一般,但是四个菜实在是平淡无奇,其中有道菜居然是炒鸡蛋。
江枫发现此时罗真人满脸的贪婪,口水顺着胡子都流出来了。
这个老道真奇怪!
皇宫的珍馐隔三差五便吃一顿,但是瞅见这盘平淡无奇的炒鸡蛋居然流口水了。
虽然色泽金黄,但是再……再好吃能抵得过山珍海味鲍翅参皇?这个老道太夸张了吧?
罗真人拿起筷子,轻轻地夹了一块鸡蛋放在嘴里。
细嚼慢咽,两眼微合,摇头晃脑,一副忘乎所以的模样。
罗真人一边吃一边催促江枫:“贵人快动筷子!”
江枫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细细地嚼了嚼!
果不其然,与自己吃过的鸡蛋确实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同,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贵人,和你以前吃过的鸡蛋味道是否一样?”
江枫点了点头。
“唉,这鸡蛋也不是寻常鸡蛋,卢俊义吩咐人专门在后院养了几十只母鸡,这些母鸡吃的饲料里都调入了人参、黄芪、白术、大枣等大补药材,单是这一枚鸡蛋就能值纹银一两。”
“万岁,今晚是你们最后一顿饭了,明天贫道便要走了!”
江枫有些惶恐。
“道长,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万岁放心,明天一早你便能出狱,贫道晚些时候便可以脱身了。”
“我……我死不了?”
“万岁还有七十年的阳寿。”
江枫不由地喜极而泣。
这个无所不能的道士已经无数次震惊了自己,他对罗真人说的话已经不敢怀疑。
“万岁出狱以后有何打算?”
“唉,阳谷这地方不能待了,我要去梁山投奔我义兄林冲。唉,我发誓做好人,最终却被各种各样的人算计。”
“梁山有三十六天煞,七十二地煞,压根没有你的位置。”
“那我怎么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点波折算得了什么,以后惊魂动魄九死一生的磨难还在后面呢。以后还有宏图霸业等着你去完成,在此之前,阎罗王可不敢收留你哇”
“啥样的宏图霸业?”
“大宋江山要指望万岁你了!”
“我?”
“不能说宋徽宗赵佶是个笨蛋,他乃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他琴棋书画,懂风情,字写得鬼斧神工,画画得栩栩如生,能够以假乱真,这简直是五百年难出一位的艺术家,可惜偏偏兼职当了皇帝。大宋朝危机四伏,赵佶才是罪魁祸首,唉,好端端的人才,只可惜生不逢时,偏偏当了皇帝。”
罗真人说的不错,赵佶这个天才的艺术家不但将大宋朝给推到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他自己将会被劫掠到北方极寒之地,将在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中结束其一生。唉,实在可怜!
“大宋百姓的安危系于你手。”
“哪里轮的到我一个开生药铺子的?”
“哈哈,你是天选之人,恐怕身不由己哇。”
“天下那么多英雄好汉……”
罗真人打断了他:“谁是英雄好汉?”
一下子将江枫给问蒙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颇有点当年刘备和曹操,一碟青梅,一樽煮酒,然后纵论天下英雄的感觉
“我义兄林冲!”
“不错,林冲武艺高强,情深义重,确实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他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他将来必定你成就宏图霸业必不可少的帮手!”
第124章 将死囚西门庆押赴刑场!
“小旋风柴进乐善好施,网络天下豪杰,他算不算英雄呢?”
“柴进志大才疏,徒有虚名的前朝遗少而已,他哪里算得上英雄!”
“晁盖呢?”
“凶狠残忍,而且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充其量也就是个合格的山贼而已!”
江枫思索片刻,又说出来一个名字。
“宋……宋江呢?”
这小子虚伪阴险,江枫极其不愿说出这厮的名字来。
让江枫很意外,他原本以为罗真人会狠狠地损这个小人一顿。
没想到罗真人手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说:“宋江这人身上倒是有些王者气质!”
“这个小人比林冲还厉害?”
罗真人笑了笑说:“万岁哇,虽然宋江的武艺和人品都远逊于林冲,但是他更有王者之气。”
江枫觉着这话很扯淡。
罗真人继续自顾自地说:“王者不是道德家,必须心怀大志,深孚众望,甚至为之撒谎、忽悠,心狠手黑都在所不惜,在这方面,林冲与宋江相比差远了。”
江枫服了!他记得意大利有个叫马基雅维利的牛人写了一本名为《君主论》的奇书,这本书后来成为欧洲各国国王必读的枕边书,牛人在这本书里一语断定:君主必须既象狐狸一样狡猾,又象狮子一样勇猛,只有同时具有了这两种动物的品格,那才是合格的君主。
按照这个原理,林冲确实远不如不如宋江。
“罗道长,宋江能否成为王者?”
罗真人摇了摇头。
“宋江虽然有才能忽悠起一群乌合之众来,但是他也有致命的短处。虚伪奸诈,寡恩薄义,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起初能做些风浪,众星捧月,万人瞩目,但是很快便背信弃义,众叛亲离,他的下场好不了。况且他的野心和才能更远非蔡京、童贯的对手,指望他拯救大宋,实在是荒谬至极。”
江枫又问:“卢俊义呢?”
“卢俊义做事缜密,见多识广,而且一诺千金,讲究一个信字,但是商人求得是稳,他走南闯北,倒是有些见识,但是胆识远远不够!”
罗真人说到这里,突然面色凝重,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道长想说啥?”
罗真叹了口气:“唉,卢俊义这人行事诡异,有时候贫道也猜不透,如果以后他能助万岁你一臂之力,你必将顺风顺水,如果他图谋不轨,恐怕万岁还要遭受一番意想不到的波折!”
罗真人说到这里,瞅了瞅江枫。
“拯救大宋于危难之间,靠得就是万岁你了!”
罗真人说起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说起自己来,江枫便觉着他荒谬至极。
江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唉,拯救大宋江山?如今我连地痞流氓贪官污吏都干不过,哪有狗屁的才能拯救大宋江山哇?”
“万岁的帮手还没到齐,现在势单力孤,一旦你的帮手到齐了,聚集到了你身边,万岁便可以破蛹而生,化茧成蝶了!”
“我的帮手在哪里?”
“有的已经现身,有的正在路上!”
罗真人喝完酒壶了最后一口酒,然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果不其然!
第二天牢房的门打开了!
狱卒冲着正睡得跟死猪一样罗真人说:“牛鼻子,赶紧滚蛋,奶奶的,关了半年多,没弄到一丁点油水。”
罗真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冲着江枫拱拱手,低声说:“万岁,贫道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江枫冲着他拱手告别。
明天便可以出狱了,江枫顿时觉着眼前一片光明!
罗真人走了!
牢房里空旷了很多。
江枫悠闲地躺在地上,盘算着出狱以后的打算。
傍晚时分,牢房的门哗啦一响,狱卒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有酒有肉。
离开牢房前的最后一顿晚饭竟然是如此的丰盛。
江枫正要抓起筷子,端起碗来吃。
忽然,夏提刑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你是西门庆?”
“是。”
夏提刑拿出一张公文来,然后大声读道:“死囚西门庆勾结有夫之妇谋杀亲夫,结交梁山盗贼和敌国,其家产已经全部没收充公,明日一早押赴刑场,开刀问斩!”
夏提刑读完以后问道:“你还有要说的吗?”
江枫顿时懵了:昨天罗道士还神叨叨地说自己明天出狱,怎么今天就被宣判死刑了?奶奶的,这……这到底要回哪个家哇?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千真万确!吃了这碗断头饭,准备下阴曹地府,再等着转世投胎吧,记着哇,如果转世投胎成了了,一定记着做个好人。”
他再一次觉着罗真人这个牛鼻子不仗义,他法术高明,明明可以带自己他走,没想到非得见死不救,居然还他娘的说自己是大宋朝的救星,以后还要当皇上。
“这个老家伙太他妈可恶了!”
夏提刑宣读完判决书,然后带着人走了。
江枫倒是坦然了:反正都得死,没准自己脑袋被砍掉,魂魄又回归到千年以后了,唉,整天当好人太累,不仅没得到好名声,最后好莫名其妙将命给搭进去了。
吃饱喝足,他找了根草根剔牙,一边剔牙一边想:临刑前自己必须得象个爷儿们一样。
要挺胸昂头,要雄赳赳气昂昂,最后设计几个口号以备振臂高呼:
他最恨的是李达天,那就喊:“打倒李达天”。
这个口号不够响亮!临死之际居然着喊打倒的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实在太低级。
想要害自己的何止李达天一个人,唉,算了!
等死吧,期待着人头落地那一瞬间灵魂出窍,这大宋朝他实在是待腻了。
江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地心有戚戚:唉,我死了,西门大姐怎么办?唉,真是作孽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牢头招呼着几个狱卒说:“将死囚西门庆捆上!”
江枫被按在地上,五花大绑,最后背上插上了亡命牌子,白底黑字,上面写着:杀人谋逆汉奸西门庆。
最后“西门庆”三个字打了红色的叉。
收拾完,江枫催促说:“咱们快点去刑场吧。”
牢头很诧异:奶奶的,怪不得罪孽深重!果然是悍匪!连死都不怕,这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牢房外面停着辆木笼囚车。
江枫被关到里面。
囚车吱吱嘎嘎地出了监狱的门。
这时候已经太阳高升。
煦暖的阳光照在江枫身上。
阳谷县城又热闹了起来。
江枫起初以为百姓们一定会拦住木笼囚车,纷纷跪地为自己喊冤。
几个月前,自己为了救他们,差不多耗费光了全部的家产。
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百姓个个义愤填膺。
刚出了门,白菜帮子臭鸡蛋便铺天盖地般砸了过来。
“打死他!”
“勾结山贼,通敌,挣黑心钱,畜生不如!”
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宋朝娱乐的方式太匮乏,但凡有丁点的稀罕事儿,他们就跟赶上重大的节日一样,个个兴奋异常。
囚车走的很慢,江枫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唉,这个西门大官人赈济灾民,制良药,乃是好人哇。”
声音未落,旁边更多的人骂道:“这不过是欺世盗名的手段而已!奶奶的,他那些银子怎么来的?还不是盘剥的咱们这些穷人的?”
“好人,哪有图财害命的?他相中了孟玉楼,害人杨宗锡,其心是何其歹毒?”
“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这事情到底可靠吗?有人说李达天栽赃陷害。”
“怎么不可靠?刑部的公文都下来了,那还有假?再说了,李达天是混蛋,皇帝他老人家总得明察秋毫吧?”
周围的人连连称是。
郓哥闹得最凶。
闹灾的时候,这个混蛋差不多跪在自己脚下哀求:“大官人哇,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活活饿死哇……”
郓哥一边说一边哭,悲悲戚戚,泪水化成了倾盆大雨。
江枫被他哭得心都碎了,吩咐来旺去厨房取了两斗米给郓哥。
郓哥领了米,磕头作揖,心满意足地走了。
来旺撇着嘴说:“大官人,你被这个痞子给骗了,他从小没有父母,如今光棍一条,哪里有八十高堂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江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吩咐来旺赶快去忙活。
他也不相信郓哥,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郓哥是自己的仇人,如果他不饿,无论如何也不会登门求自己。
冤家宜解不宜结,自己何必跟个痞子过不去!
江枫的心凉了!
更让他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自己可怜巴巴地当好人,为的就是以后留个好名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好人没当成,放到了落了个造反通敌的罪名。
造反倒还好说。
水泊梁山那些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的山贼以为造反后被后世人敬仰,但是通敌罪可就麻烦了,千年以后,秦桧还跪在西湖岸边呢。
唉,风流好色欺男霸女无非是落个诨名,而通敌这名声自己可顶不住,被钉在耻辱柱上,然后还得再踏上一万只脚。
更让他委屈的是:自己压根就没通敌哇!
番僧明明是西域人,和他娘的辽国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八竿子都打不着哇。
木笼囚车围着阳谷县城游街!
每经过一地,江枫都被当成落水狗一样声讨。
囚车经过紫石街时,王婆和王潮在扯着嗓子叫好。
江枫瞥见了潘金莲。
这个漂亮女人冷眼旁观,她鄙夷地瞅着自己。
轻蔑!
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被锁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
江枫不由地暗自感叹:自己起初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貌若桃花,心如蛇蝎,智商七十五左右的家庭妇女,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眼光毒辣,料事如神,世事人情洞察得如此仔细。
唉,自愧不如!
花子虚也来看热闹。
他身边跟着应伯爵等几个结拜兄弟,他们每个人都谄媚地看着花子虚,有人给他端着茶碗,有人给他摇着纸扇,就像当初伺候自己一样。
小人花子虚摆足了派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押送江枫的囚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应伯爵吹了口哨,然后嬉皮笑脸,扯着嗓子喊道:“西门大官人,一路好走哇!咱们兄弟一场,以后每年的今天我替你烧纸钱。”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哄!
这帮王八羔子没羞没臊,有奶就是娘,当初象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摇尾乞怜,如今又投奔花子虚了。
唉,什么他娘的兄弟!
花子虚更是得意的忘了形,不要脸,老婆被知县给睡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奶奶的,等着吧,这些王八羔子今天这么对我,等哪天你倒了霉,老子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江枫的心哇凉哇凉的。
江枫心灰意冷!
奶奶的,我江枫发誓这辈子当好人,不当花花公子,不胡作非为,一心向善,扶贫济弱,行善积德,万万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如此悲凉的下场!
黑道大哥欺负我可以忍!官府压榨我可以忍,没想到我帮过的人也想着法的弄死我!
我他娘的不当好人了!
只要这次老子不死,只要这次我还有一口气在,那些欺负我,背叛我的人,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囚车傅铭带着玳安等人到了。
几个人哭得跟泪人一样。
傅铭被打成了瘫痪。
“大官人,你冤哇!”
“老傅,你这是怎么了?”
“武松带着人去抄家,我出来阻拦,他家伙便将我打成了这样。”
玳安也被揍得一头疙瘩。
“那厮确实猛,不仅打了老傅,还骂你是黑心商人,最后将咱们的店给烧了,咱们那些药材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江枫气得大骂:“武二郎,你他娘的还……还英雄?大脑进水,脑子缺氧,智商和体力明显不成正比,李达天那个赃官给你说两句话,你他娘的便成了金科玉律,我他娘的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江枫又瞅见了孙雪娥还有孙雪娥怀里抱着的西门大姐。
孙雪娥脑袋也破了。
江枫骂道:“这也是姓武的那个孬种打的?”
“少爷哇,姓花的那个王八羔子给打的,他不仅打了我,而且还侮辱了我……”
江枫大怒。
恨得牙根疼,姓花的你等着,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我让你生不如死。
西门大姐扯着嗓子哭。
哭得江枫心都碎了。
还有这么几个铁杆,看来大宋朝也不是一点人情味没有,江枫激动加感动,眼泪也流出来了。
“诸位,亲人们,远走他乡,另谋生计吧。”
“大官人,你还有啥事儿交代吗?”
“帮我将西门大姐拉扯大。”
第125章 哭法场的李娇儿,救命的吴月娘
孙雪娥泣不成声。
“大官人,你放心就是,你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以后雪娥做牛做马也也会将大小姐拉扯大的!”
江枫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而出!
旁边的狱卒不耐烦了,他扯着嗓子催促道:“快走,快走,午时三刻马上就到了,别耽误了砍头的时间!有话等着死后托梦在说吧。”
囚车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中间垒了个一丈多高的土台子。
土台子周围挤满了等着看杀头的百姓。
土台子上站住三个人,两个瘦子站在两旁,中间是一个抱着鬼头刀的胖子。
这个胖子赤着上身,面目狰狞,满脸横肉,他怀里的鬼头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瞅着胖子和鬼头刀,江枫觉着自己脊背生风,脖子发冷。
唉,用不了多大会,自己脑袋就得搬家了。
他瞅了瞅天空,想象着会不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据说大人物死前都会天象预警,而此时万里晴空,天空湛蓝,丝毫看不出有半点诡异的迹象发生,完蛋了,自己注定是个平凡的小人物。
江枫被押到台边,然后按倒在地上。
他的脸朝外,两张熟悉的脸与他隔着不足一丈,这两张脸笑得如同绽放开的菊花一样。
笑得灿烂的是张伦;
笑得更灿烂的是刘尧!
他们原本只想报复这个不守规矩的竞争对手,让他买卖做不下去就够了,没想到结果好得超乎想象:这个生意场上对手眼瞅着就要被砍头了!
刘尧高兴得如同喝了蜜一样。
“西门贤侄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这下场都是你自找的,真是恭喜你哈,马上就要去阴曹地府见你的死鬼老爹了!”
江枫懒得搭理这俩货,
他只等着午时三刻马上到,一刀下来,便一了百了了。
过了一会,江枫忽然听到了一阵哭声。
“我的郎哇!你不能死哇!”
江枫顺着声音瞧过去!
一个身穿重孝的年轻女子朝着法场闯了进来。
旁边的刽子手说道:“老天爷,原来是丽春院的老鸨李娇儿!这个娘们儿来干什么?”
李娇儿到了土台子下面,还想往上闯。
李达天慌忙吩咐人将她给拦住。
“贱妇,再往前来就砍了你的脑袋。”
李娇儿骂道:“赃官,别说看了脑袋,就是大卸八块老娘也不怕,我今天就是要来跟着庆哥哥同赴黄泉,老娘我压根便没打算活着回去!”
江枫很惭愧!
他听说过西门庆和这个美艳鸨母的过往,这个鸨母没忘旧情,自己落难时她数次打算出手相助,但是都被自己无情拒绝了!
李娇儿瞅着他,鼻涕一把泪一把。
“庆哥,咱们今生没法再一起,那我便跟着你一起死,咱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入地愿当连理枝……”
江枫万万没想到声名狼藉的西门庆竟然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如果今天他跟着自己一起被杀了,以后传之后世,这也是正儿八经值得大书特书的奇女子哇。
至少得与杜十娘、梁红玉、赛金花、小凤仙他们相提并论。
两个人在刑场上开始生离死别。
李达天急眼了。
奶奶的,这不是添乱了。
昨天晚上李瓶儿与他一番缠绵以后问他:“你为啥要处心积虑地除掉西门庆?”
李达天恨恨地说:“我原本听了你的话,想拉拢他为我所用,没想到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一番好意,他竟然敢置若罔闻!”
“我瞅着西门庆不是凡人……”
“他哪里不像凡人?你明明是相中他那副好皮囊了,居然还借银子给他……”
“多条朋友多条路,西门达不是等闲之辈,尽量和平相处,别得罪他,既然你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就赶紧动手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再滋生出事端来!”
李达天说她多虑了。
大宋朝现在乱得跟一锅粥一样,边境危机,各处造反,朝廷忙活着争权夺利,谁有闲情逸致管一个生药铺子掌柜的生死哇。
李瓶儿见识比他多:风云诡谲,如果他死不了,再被放出来,以后咱们便多了一个敌人。这厮厉害得很,只要他不死,他制药的百试百灵,东山再起是分分钟的事儿。
李达天吩咐人将李娇儿抓到一边,然后吩咐这刽子手快点动手。
刽子手刚举起刀来。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快马之上端坐着一个小黄门。
他手里拿着圣旨。
“刀下留人!”
李达天差点吓尿了,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听李瓶儿的话,早点动手就好了。
慌忙率领着一群官吏跪倒磕头接圣旨。
小黄门读了一遍圣旨,大致意思是西门庆杀人,勾结盗匪、叛国皆查无实据,死刑暂缓,财产暂扣,人暂时释放回家等候钦差大臣调查……
皇上最大,皇上的话谁敢违抗?李达天只得皱着眉头吩咐人将江枫给放了。
一直等候着江枫人头落地的武松急眼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奶奶的,还有天理吗?毒杀人夫、勾结山贼、私通外邦,如此罪孽累累,怎么说放就放了?老天爷哇,你睁开眼睛瞧瞧吧……
李达天恭恭敬敬地将小黄门请到了县衙,开始好酒好菜地款待。
必须打听清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这事儿怎么传到京城去了?还怎么连皇上都惊动了?
李达天摆好丰盛的宴席,准备一份厚礼给了小黄门。
小黄门笑纳了礼物,然后边吃边喝告诉:“李知县,杨戬杨大人听说了西门大官人要被杀头,然后到宫里见了皇上,说西门庆乃乐善好施,医道高明,哪怕扁鹊再世华佗重生都难忘其项背,其配制的惊天泣鬼避瘴神丸更是拯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间,这样的大善人怎么会作恶呢?明摆着有恶人陷害西门大官人!万岁也发了火,还说要打发钦差大臣专门调查此案呢。”
李达天顿时乱了营。
“钦差大臣啥时候到?”
“这可说不准,十天半月,一年两栽都有可能!”
李达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小黄门笑了笑:“李大人,幸亏我到的及时,西门大官人没被杀掉,你暂且放心,皇上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再过问,这事儿悄无声息地过去也就得了。”
“钦差大臣若是不依不饶呢?”
“李大人,破财免灾,多花点银子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只要多给钦差大臣点好处就是了。”
“钦差大臣是哪位?”
“别管是谁,如果李大人需要帮忙,我愿意暗中替你周旋一番,保证你平安无恙!”
“需要多少银子?”
小黄门瞅了他一眼说:“李大人,没有一万两银子,这事儿可拿不下来哇。”
要掏一万两银子!
这简直被一刀一刀地从他身上剐肉都疼!
李达天犹豫了一番,
他先将小黄门安排好,然后去找李瓶儿商量。
李瓶儿见多识广,经过了风浪,让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他慌慌张张去找李瓶儿,然后浮皮潦草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切不要小看了小太监,你还是赶快准备银子吧。”
“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哇!”
“破财免灾,总比被罢了官,关进大牢强!”
李达天只得暗中李瓶儿说的办,低三下四地掏出来一万两银子将小黄门打发走了。
再说说劫后余生的江枫。
江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马上准备掉脑袋的时候居然得救了。
到底是哪位神仙救了自己?
罗真人的预言成功了。
不仅江枫觉着这事儿不可思议,连同傅铭、玳安等人也觉着不可思议。
他们已经买好了棺材。
这会用不着了!
纷纷跑过来。
个个激动异常。
傅铭消息灵通:大官人,看来传言成真的了。
啥传言?
“你被抓以后,吴千户很生气,他的闺女吴月娘更是忿忿不平,吴千户打发他的两个儿子去京城替你告御状。可是那两个废物难堪大用,最后居然是人家吴家的小姐吴月娘带着丫头庞春梅女扮男装去了京城。”
江枫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师父,到底怎么会事儿?”
“大官人,咱们得好好歇歇人家吴家大小姐!你前脚刚被抓走,人家当天下午就直接闯了县衙!”
江枫觉着这事儿不可思议:一个归乡的千户有啥了不起,再说千户不过是屁大的职位,而且还是退了休的,有啥能量?吴月娘能有大的本事?
“听说吴千户当年救过东京汴梁城一个人的命,这个人叫陈洪。”
“没听说过陈洪这个名字哇。”
“陈洪是小人物,可是他的亲家乃是杨戬。”
杨戬可了不起的,四大奸臣之一,那叫正儿八经的权倾一时。
这次能出狱,一定是杨戬背后出了力。
唉,吴月娘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必须得登门谢恩。
“先回家沐浴更衣,洗掉一身晦气,然后再去吴家谢恩。”
孙雪娥说话了。
“感谢吴千户倒还在其次,大官人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吴家千金小姐吴月娘!”
“为啥?
“吴千户很器重你西门大官人,但是他不至于为了救你跑到京城替你鸣冤叫屈?大官人真是艳福不浅,一定是吴家大小姐相中了你,不然人家大家闺秀,为啥会抛头露面,为你鸣冤?”
江枫不知道吴月娘咋想的,但是自己这条命确实是人家给抢回来的,还是先去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吧。
江枫准备好礼品,慌慌张张到了吴千户家。
吴千户感慨异常:“唉,这大宋朝真是他娘的一天不如一天,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了,西门大官人这样的义人都遭人陷害,李达天这样的赃官实在是可恶,简直是天理难容哇。”
吴千户特别像那种正义感爆棚的退休老干部,面对社会上的贪污**,总是痛心疾首地发表一通感慨。
“大官人乃是五百年出一位的大善人哇,赈灾救民,实在令人佩服。”
若是江枫以前听到这句话,他一定非常兴奋。
但是他现在不兴奋了,公堂受刑,被小人算计,然后大街上被百姓凌辱,所有这些都和自己做好事儿有关。
他再也不想当这种好人了!
吴千总退休在家,两个儿子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不沾家,他难得遇见江枫这样的年轻才俊,所以嘴里嘚啵嘚啵地说个没完。
江枫没兴趣跟吴千户瞎扯,只想早点见到吴月娘,然后把一肚子感激的话给她倾诉一番。
吴千户说了半天,最后累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最后总算停了下来喝茶。
江枫怕他续足了水再接着慷慨陈词,长篇大论,慌忙打断说:“千户大人,可否请月娘姑娘出来,我要亲自谢谢他。”
正好有个丫头进来倒茶。
这个丫头叫庞春梅,她是吴月娘的贴身丫头,人长得体态轻盈,清秀貌美。
“春梅,快点请月娘出来见客!”
庞春梅这丫头心直口快,啥都敢说。
她瞅了眼江枫,埋怨道:“西门大官人哇,为了救你,我家大小姐那可真是吃尽了苦遭够了罪,她长这么大都没折磨被人刁难过。”
“实在惭愧,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累病了。”
江枫愈发惭愧了。
幸好吴千户帮着打圆场,催促庞春梅说:“赶快请小姐出来!”
春梅这才撅着嘴,很不情愿地去请吴月娘。
吴月娘到了。
果然憔悴异常。
江枫万分感动,如果周围没有人,他不顾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陈腐观念,他非得跪地下磕头谢恩。
人家吴月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多谢吴大小姐!”
“大官人言重了,我亲眼目睹此事,实在令人愤怒,家父对大官人极为敬佩,实在不忍心看你蒙冤受屈,起初以为官府判你陪他家些银子,这事儿也就结了,没想到竟然要抄家,更无耻的是还要杀了人家……”
吴月娘越说越气愤,竟然声音哽咽,眼泪婆娑。
如此一来,江枫更加手足无措了。
庞春梅在一旁讥讽说:“西门大官人莫说那么多废话!如果我是男的,我这就磕头求亲,这就将小姐娶回家去!”
吴月娘的脸一下子红了。
“死丫头,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她伸手去抓庞春梅,庞春梅掩着嘴笑着躲避开,但是嘴里却没闲着,她吃吃笑了几声:“大小姐,你天天念叨西门大官人的名字,如今人家到了你跟前,你却死不承认,唉,你们这些人活得可真是够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