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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藏天志     一念道沉txt下载     一念道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吃不完兜着走

    县城内,两个带着斗笠的窈窕身影不断穿梭在各个小巷之中,遇见人便躲,好似做贼。

    其中一个个头较为矮小之人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这样溜出来,万一被逮到了,回去该不会挨板子吧?”

    “嘘,你别乌鸦嘴了行不行,上次就是因为你说会不会遇上盗匪什么的,就死了那么多人,这次要真被逮到了就打你一人的屁股。”

    丫鬟小翠连忙捂住屁股说道:“不要啊小姐,你不是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怎么这会就让我一人挨打呢。”

    王梦琳哼哼道:“是有福同享,有肉你长。”

    两个人在小巷子里鬼鬼祟祟,不断躲藏腾挪,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座小院围墙外,听见院子里边传来郎朗读书声。

    咚咚咚。

    “进来吧,门没拴。”

    王梦琳确定四下无人后,推门而入,看见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苏灿,在读什么呢。”

    身穿麻布粗衫的少年书童止住书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见到那两人摘下斗笠后,他也将手中的书摊开,让对方看了一眼。

    王梦琳在关门之前探出脑袋左后看了看,在确定五人跟随后才关上院门,她走到那位名叫苏灿的书童跟前说道:“你这本书我早就看完了,无趣得很,就是说一些人情往来什么的大道理,总之归纳起来就四字:人情世故,无趣无趣。”

    少年眨了眨眼说道:“无趣也得看完不是,我可比不得你,可以过目不忘,再说了,爷爷说什么时候看完就什么时候带我去游玩。”

    “你爷爷在家?”

    苏灿点了点头:“在里边跟人对弈呢。”

    王梦琳眼珠子转了转,让丫鬟小翠在院子里玩,自己则朝着后院书房走去。

    书房大门敞开,果然有两位身穿素衣的老者正在对弈。

    王梦琳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只是两人深陷棋中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进入了书房。

    来到两人老人身边的王梦琳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直至左手边上的老人走出一子后这才说道:“哎呀,苏爷爷你这一手臭棋下的,你直接镇天元不就好了,这样徐爷爷两条大龙就合不上了吗。”

    王梦琳口中的苏爷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就要将刚才落下的棋子拿回。

    右手边身着素色白袍的老人连忙制止道:“诶诶诶,落子不悔的道理你不懂啊?这回该我了啊。”

    素色白袍的老人笑意浓浓,眉头往上瞧了瞧,随后一子落下...

    王梦琳一巴掌拍在脑门,失望至极:“我说徐爷爷啊,你这一手可委实是臭棋篓子中霸主的级别了,你直接下十三路七,苏爷爷这大片棋子不就尽入你手了?”

    那位名叫苏龙山的老人吸口气说道:“嘶,我说丫头,你这东砍一刀,西桶一剑的,到底是帮哪头啊?”

    王梦琳挤出一个笑脸,来到老人身后敲敲打打说道:“苏爷爷每次都给我留那么多好吃的,我当然帮苏爷爷了。”

    徐继松抚了抚白花花的胡须笑道:“前几天回家挨板子了吧?要不然你会隔这么久不来这?”

    王梦琳歪着头翻了个白眼。

    此时的王梦琳和在家里时的王梦琳性格迥然不同,在家时唯唯诺诺,生怕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生气。

    而一旦外出之后,王梦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生机勃勃,机灵活泼。

    身前两位老人是她的家师,也是启蒙先生,从小,王梦琳就跟在两人身边,学习圣贤名言的同时还钻研棋道。

    别看王梦琳年纪只有十四岁,可在棋道这条路上已经超越了太多人,就连身前两位教她下棋的先生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年纪轻轻便享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美誉。

    两位老人说是他的导师,实则是陪伴了她童年的长辈,所以王梦琳从来不喊他们先生,都是直接以爷爷二字上口。

    这两人年轻时也是平江县内有名的教书先生,记得那时候的平江县还是一片祥和,只是当许家‘改朝换代’,许仁成当家做主以后,平江县就变天了。

    而也是从那时候起,两人决定联袂而辞去先生一职,不再教书育人。

    王梦琳嘟着嘴道:“我哪里知道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回来时就碰上那群不要命的悍匪了。”

    两位老人同时叹了口气。

    原本兴致勃勃的对弈也顿时显得无趣了,两人也只好投子认和。

    见两人不再下棋,王梦琳也识趣的走开,与其陪两个老头子聊天扯淡,不如去逗逗那个书呆子玩。

    徐继松开口道:“徐大胖子这些年是越来越跋扈了,所做之事也越来越没谱了。”

    苏龙山道:“没法啊,谁让人家权大势大,不但上头有人罩着,下面还有人为他趋之若鹜,就是不知大梁朝廷什么时候能够闲下来管管这事。”

    “恐怕难咯。”徐继松说道:“我听人说边境那边战事焦灼,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多次大战,拒南关依旧坚固,没有丝毫要倒的意思,若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估计南岳国就要先扛不住了。”

    苏龙山点点头:“自大魏解体以来,南岳本就资源匮乏,又处于热带地区,能够种粮食的耕地本就稀少,若不是有风雷阁支撑,怕是早就亡国了。

    唉,这些事不说也罢,即便说了也不顶屁用,大梁朝廷不济事,到时候挨骂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匹夫’?罢了罢了,本想在此地好好的颐养天年,不曾想却是这般的乌烟瘴气,实在不行我就带着苏灿去往别处了。”

    “有好去处?”

    苏龙山摇了摇头,想到自家的苏灿又想到自己的得意女门生,暗道要是自家苏灿能有王梦琳身上一半灵气就好了。

    走到前院,见苏灿还在读那本无趣迂腐的书籍,王梦琳就连连摇头,本就是书呆子了,还去读死书,那与屋内那些四脚书架有何区别?

    她上前拍了一下苏灿的肩膀问道:“苏灿,有给我留好吃的吗?”

    少年抬头灿烂一笑:“有,专门给你留的,还有小翠也留了一点,要不我给你们去拿?”

    “不用了,我自己去。”

    少年点点头,说了一句挺多的,就怕你吃不完后就不在理会屋里翻箱倒柜的王梦琳,自顾自的埋头读书。

    最后,樊玲将上衣脱了去,露出里面的红棉袄,上衣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糕点,笑着对还在读书的少年说了句:走了啊。

    少年再次止住书声,点了点头道:“下次你拿个大点的篮子来。”

    这句话差点让戴好斗笠准备出门的王梦琳摔一大跟头。

第七十六章 这一家子

    走出苏灿家的院子,两人又开始了鬼鬼祟祟的行径,顺着无人的弄堂往回走。

    小翠则扯了扯王梦琳的衣袖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回家看看,走了这些天,我得回去报个平安。”

    王梦琳哦了一声:“那去你家分赃。”

    小翠无奈苦笑。

    县城墙角有一条笔直的小路,两人并排走嫌挤,一人走又有些宽阔,两个头戴斗笠的少女轻轻悄悄的路过。

    只不过他们俩觉得自己的行踪很隐蔽,却是瞒不过正在城门楼上镇守的程大谟,在他看来,只要自家小姐不出城,就不怕出大事。

    王梦琳两人走到一排排矮房后边,看着那些矮房,点头一个个数过去,当走到第二十七家时,两人才朝那边走去,还未临近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还传来一妇人的咆哮声:“林垛子,今天老娘不扒你的皮,老娘就跟你信。”

    “哎哎,媳妇,媳妇,我们讲道理好不好,你说那颗桃子不能摘,我没摘啊,你看,它不还在呢嘛。”

    “我让你还在,让你还在...”

    一阵噼里啪啦,还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王梦琳两人站在门外听的的津津有味,直至里边没动静后,王梦琳这才以手指轻轻巧了三下门:“六婶,您这是在家杀猪呐?”

    六婶,在家排行老六,家里也是穷困潦倒,这才嫁给了镇上最穷的林垛子,好在林垛子人虽穷,但不好吃懒做,就有时候泼皮了点,这不,家里种了颗桃树,眼瞅着长了颗最好的桃子,说是给王梦琳留着的,自家闺女都吃不着。

    六婶指明了谁都不准摘,等王梦琳来了让樊玲尝尝的,泼皮林垛子摘是没摘,可在桃树上的桃子也只剩下桃核了。

    六婶一听声就晓得的是王梦琳来了,满脸喜气的就去开门了,见到王梦琳和自家闺女都平安归来,六婶笑道:“琳儿来了呀,婶儿到是想杀头猪给你这妞儿接接风,可这条件不允许啊,不过猪是没有,猪头肉倒是少不了。”

    看着王梦琳双手抱着一大包的糕点,妇人一瞪在墙角半靠半躺的林垛子喝道:“还不端凳子倒水去。”

    两女相视一笑。

    小翠还好,早就习惯了爹娘的这种相处方式。

    而王王梦琳见两人打情骂俏,也喜闻乐见。

    王梦琳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婶儿,我就是来给你们带点吃的,顺道来坐坐,你们忙你们的吧,哎呀叔,真不用,你要这么见外,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林垛子笑着挠了挠头,把凳子和水都放院子里,对于其他人他能泼皮,可对于这位给自己一家人找住处,找活干的恩人,他泼不起来,要不是这位恩人给他在码头上找个了钱多活少的活计,一家人的生活可比现在拮据多了,可一抬头看到那颗桃核,饶是经常都被别人嘲笑的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六婶瞪了一眼他男人:“德行。”

    王梦琳也不认生,径直朝屋内走去,房屋位置还算不错,没有被那些两三层的阁楼挡住光线,屋内还算透亮,中间就用两层门板隔开,前屋两个大人睡,中间放置一些杂物,后屋就是她的丫鬟小翠的床了,很小的一张床...

    跟自己的比起来,估计能比这大个五六个的样子。

    可自从小翠跟在王梦琳身边作为丫鬟以后,这张小床就再用不到了,只是偶尔会回来看看。

    王梦琳将怀里的糕点一股脑的倒在了小翠的床上,穿好外衣后朝着后院走去。

    兴许是从小苦头吃多了,就是闲下来后,小翠也在家里忙前忙后的,后院原本有块空地,小翠说慌着也是慌着,于是就在后院种上了一些菊花,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花开之时,她说春天的花常见,看着看着就看腻了,秋天开的花少有,所以她想想种一些秋天才开的花朵。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后,小翠回头看去,笑道:“小姐,花开了。”

    王梦琳翻了个白眼:“这又没外人,还叫什么小姐,叫名字多亲切,实在不行就叫姐。”

    小翠摇摇头:“要是我娘亲听见了会骂我的,我可不想挨骂。”

    王梦琳笑了笑,她蹲在一朵菊花前惊讶道:“呀,这朵长得特别好,这才几天没来看啊,就长开了。”

    小翠用手摸了摸花瓣说道:“上次去燕子关一个来回也有十多天了,要是再不开的话,天一冷就开不了了。”

    王梦琳上前细看了一番,然后趴在小蝶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一番,最后在其手里放下一枚碎银子后就走到了前院。

    林垛子看着王梦琳从屋内出来,朝着对方笑了一笑,模样看着挺憨傻的。

    王梦琳也会心一笑,自顾自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数了数树上的桃子,等着小蝶把事情办好她就可以回去了。

    林垛子闲来没事,拿着刚才挨揍的扫把在院子里东扫量下,西扫两下,最后趴在自己为媳妇做的厨房窗子上,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媳妇做饭,其实他是想进去帮忙来着,可厨房实在太小了,只容得下一人。

    厨房内传出沸油与水碰撞的呲啦声还伴随着阵阵大蒜与生姜的香味,六婶探出个脑袋说道:“梦琳啊,中午要不就在这吃饭吧,待会让小蝶出去买两个你最爱吃的菜回来。”

    王梦琳喝下一口凉白开后并未起身:“不用了婶儿,我待会还得回去,不然我爹回来我就得挨板子了,小翠已经出去了,我让她去帮我办点事情。”

    林垛子趴在窗户上,看着锅里不断翻炒的青菜,再看着自己媳妇端起盐罐子,他小声提醒道:“媳妇,盐能不能不放那么多...”

    只听见六婶温柔的说了句:“滚。”

    林垛子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说道:“好嘞。”

    王梦琳嘴里还未吞下去的凉白开顿时喷了出去。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一家子,打小见到小翠后就很投缘,这才恳求着让她爹出面找到小翠她爹娘让小翠成了她的丫鬟,说是丫鬟,可跟自己的妹妹没啥区别,要干的活两个人一起干,她知道小翠家里不宽裕,索性就让小蝶晚上跟自己睡在一起,那样读书的时候还能有个伴。

    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的哭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小翠哭哭啼啼的推门走入,身上的衣裳看上去也被拉扯的不成样子,膝盖处更是破了个口子,丝丝鲜血顺着小腿流下。

第七十七章 祖传的

    原本其乐融融的小院顿时安静。

    王梦琳阴沉着脸说道:“谁干的。”

    小翠蹲地上捂脸大哭,断断续续说道:“城中的二流子,贾志远,他说我钱是偷来的,我说是小姐给我的,他不信,他就说我是偷来的,还搜我的身。”

    王梦琳拉着小翠回到内屋,不断安慰着,屋外则传来小翠爹娘的争吵声。

    林垛子身为一个大男人,最珍视的就是眼前两个女子,岂容他人欺负他的女儿,去厨房抄起菜刀就往院外走去。

    可怜六婶抱住林垛子的大腿,愣是蹲在地上被林垛子那股蛮劲拖出去很远。

    这一来二去,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王梦琳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小翠,屋外两人又哭作一团,街坊邻居也都一一上前安慰,锅里菜糊了也没人去管。

    王梦琳知道,小翠这个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再说对方是二流子,真惹急了,对方报复起来没完没了,真到那时候,吃亏的还是小翠一家人。

    可一想到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翠被那二流子占了便宜,王梦琳就言不下这口气。

    王梦琳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那老先生不是说要带自己去什么五行宗吗?若是自己答应那老先生的话,是不是也能把这二流子也给带上?到那时也就不用担心这二流子会报复小翠家人了。

    可是联系那位老先生的玉牌在父亲手里,而且父亲也不让她去往五行宗。

    这可真是苦恼。

    眼看午时将近,自己也要回去了,王梦琳让小翠呆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没带她回城主府。

    王梦琳走后,一家人坐在桌子上愁眉苦脸,谁都没心情去动筷子。

    小翠随意吃了两口米饭后就放下筷子说道:“我去城主府了,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做。”

    林垛子一声不吭的走在小翠身边,自己不把女儿送到城主府实在是不放心。

    走在无人的小巷里,林垛子面无表情说道:“你会不会怪爹没本事?连自己的女儿受欺负了,都没办法给你出气?”

    小翠抬起左手,摸着汉子满是老茧的右手善解人意的笑道:“爹娘这几年已经够苦了,小翠不想爹娘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惹上麻烦,以后我躲着点就是了,大不了街上没人我就不上街,爹爹不要为这事苦恼好不好。”

    汉子点了点头,好不好三个字一入耳,即便是内心再坚定的汉子也止不住泪水填满眼眶。

    汉子虽说家里穷,没上过学塾,可道理他还是懂的,天底下哪有愿意让自己孩子吃苦的父母。

    可小翠偏偏就是这么懂事,以前农忙的时候,夫妻俩外出接活,早出晚归,那时候的小翠还没灶台高呢,就端个小板凳垫在脚下,小小身影站在炉灶旁烧水,做饭,一双小手被磨出了水泡也丝毫不在意。

    等夫妻俩回到家后,不但有热菜热饭吃,还有一双小手给两人按摩,林垛子不止一次的感慨道,这么好的娘俩怎么都被他林垛子给遇上了呢。

    为了省钱,别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去学塾里上学,唯有林小翠,在父母出去找活干以后,独自一人来到学塾外边,小心翼翼的爬到学塾外的一棵大树上,看着学塾里先生教的字,她就用小刀刻在树干上,直到有一天,被学塾内的王梦琳看到这一幕,主仆二人也因此结识。

    ...

    饭馆里,贾志远还在更一群狐朋狗友吹牛打屁。

    贾志远太爷爷在世的时候还是个世家,祖上曾经有人在朝廷当过大官,只不过到了他爷爷一辈的时候迷上了赌博,到了他父亲时更是如此,家里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娘亲去的早,父亲又好赌懒做,甚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出去讨钱供他爹赌博。

    年复一年至此,他也就成了镇上的二流子了,人人见了都嗤之以鼻,某天父亲意外坠下山崖后,他就成了孤儿,从小就横行无忌,但他也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穷人家的孩子他就玩命的踩,富人家的孩子他就玩命的舔,实在难伺候的就躲着,总之欺软怕硬的很。

    此时的贾志远正拿着从小蝶那里抢来的钱在小酒馆里大快朵颐。

    今天他小团伙里来了个新人,作为队长,必须表示表示,展露些“才华”,这样才能带领流氓小队走向强大。

    酒桌上,贾志远给新来的夹了一只鸡腿,嘴里不断巴拉巴拉:“我祖上啊,有人在朝廷当过大官,别看我现在是落魄了,想当年啊,这一带可没人敢跟我家掰手腕子,就算是许家,也得给我家面子。

    可到了我爷爷手里的时候,他狗日的迷上了赌博和女人,败光了家里的金山银山,那时候起,就有人叫他二流子,到我爹呢,更是如此,家里是败得一塌糊涂,没给老子留下一个子儿,活在这狗日的世道里,我也就成了二流子,没办法嘛,祖传的。”

    一席话说的是有头有尾,得意自满,惹得一众小弟哈哈大笑。

    扯下一大块肌肉的贾志远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今天碰上的那个小妮子是码头上苦工林垛子的女儿,别看那林垛子长得不咋地,可生出来的女儿那叫一个水灵啊,我搜她身的时候都摸到那小妮子的胸脯啦,软乎乎的,哈哈哈...以后有机会哥带你们几个也尝尝那滋味儿,老爽了。”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谄媚道:“唷,哥,这话我可记下了啊,真有下回,我可要当第一个啊。”

    “我要第二个。”

    “我第三个。”

    一个个狐朋狗友陆陆续续的报了名次。

    此时,正走在回家路上的王梦琳凑巧路过这家偏僻小酒馆,听着里边传出的话语,一时间王梦琳已是怒极。

    在无人的弄堂里,王梦琳满头秀发无风自动,戴在头上的斗笠垂帘刺啦一声,成了无数碎片。

    王梦琳再无估计,气冲冲的走进小酒馆对着贾志远等人说道:“贾志远,还有你们几个,跟我走。”

    已经喝得微醺的二流子贾志远回头一看,吞了一口口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贾志远惹不起的人之一。

    不提他爹是当官的,就是她爹手底下那些个武将,也能一根手指碾死他贾志远,若是遇上别的小姐或是公子哥,他贾志远或许还能周璇一番,可遇到的是王梦琳...一想到之前林小翠那丫头说钱是她家小姐给的...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七十八章 姑奶奶

    看着酒馆里坐着的八人,王梦琳眼神中满是厌恶,尤其是背对自己的贾志远。

    怒气冲冠的王梦琳一手叉腰一手往身后指了指说道:“不想我叔亲自来拿人的话就去长家背后的胡同里。”

    说完,王梦琳自顾自离去,留下八人面面相窥。

    怎么办?

    八人头脑中唯一的念头就只有这三个,最后纷纷看向贾志远。

    就这样,一行八人跟在王梦琳身后,朝着一个无人的胡同走去,好在此地较为偏僻,行人不多,即便是看到了,目光也大都聚集在那祖传二流子一行人身上。

    进入无人胡同后,王梦琳还是不大放心,索性走到深处拐了一个弯,这样就没人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了。

    贾志远看了一眼双手叉腰的王梦琳后,不耐烦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我来有什么事啊?我还要回去喝酒呢。”

    啪的一声,贾志远的脑袋忽然扭向一边。

    贾志远愣在当场,眼前的小姑娘隔空给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又是一声脆响。

    其余七人目瞪口呆。

    再一巴掌。

    “林小翠没跟你说那钱是我给的?”

    贾志远彻底愣住了。

    他身后的七人已经是双腿打颤,他们只看到眼前姑娘小手挥了三次,贾志远的脑袋就来回歪了三次。

    “说话啊。”

    又是一巴掌。

    贾志远这才清醒过来,原来眼前的小姑奶奶是位神人啊,竟能隔空甩自己耳刮子,于是他连忙跪地上,口不择言道:“我的姑奶奶啊,我真是有眼无珠,抢了您老的钱,真是该死啊,钱都给我吃了,不过我会尽快凑齐还给您老,您老别跟我这二流子一般见识啊。”

    王梦琳就这样一巴掌一巴掌的甩去,每打一次,就说一句,最后一巴掌打的贾志远脑袋磕地,声响如闷雷。

    “说了是我的钱你还敢抢?胆子肥了?二流子怎么了?二流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吗?信不信我让我叔给你抓牢里去,你不是天天愁没饭吃吗?牢里头可是包吃包住的。”

    王梦琳每打一巴掌,贾志远就求饶一句,再没了先前那股流氓头头的气势。

    其余七人也都有样学样,一一跪地,大气不敢喘。

    王梦琳实在是气不过,最后又给了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对方的脑袋撞在墙上弹了回来。

    王梦琳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头说道:“你们平日里跋扈也就算了,不知道林小翠是我府上的人吗?我警告你们,再有下次,你们的下场就和这块烂砖头一样。”

    王梦琳当着所有人的面小手紧握,嘭的一声,砖头在八人眼前化作无数碎小的砖块。

    一行人连连磕头称是,那尖嘴猴腮的男子裤裆已然是湿透了。

    当王梦琳走远后,一行人才敢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与此同时,平江县所管辖之地的边缘有个村庄,村庄不大,仅有十几户人家,此时村庄内一片寂静,大白天竟不见一个人影。

    在村子的最中央,隐隐传来一男子痛苦的呻吟声,一间小屋内,一半身躯已经腐烂的男子正躺在床铺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男子四肢已成肉泥,骨头和肉都已烂作一团。

    其他屋内,都有几具早已腐烂的尸体,整个村落,除了正在走向死亡的男子外,竟无一人存活,一股死亡之风,向着平江县城吹去。

    不久以后,那男子彻底死去。

    三个陌生人从那小村庄横穿而过。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更是光鲜亮丽,手中握有一根蟠龙拐杖,仙气没几分,倒是满身的贵气。

    另外两人则是一男一女,男子斜背着一杆写有斩妖除魔四个大字的幡子,女子则双手插胸,背着一把精致长剑。

    男子只手遮住阳光,看向远处的平江县城问道:“师傅,既然这次是去杀平江县城里的父母官,那为何还要屠杀这些凡夫俗子,这不浪费时间嘛?”

    女子则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师傅这叫杀人诛心,杀人之前先诛心,让平江县里那位当官的先自乱阵脚,师傅好趁乱将其击杀,事后也好脱身嘛,师傅我说的对不对?”

    老人名叫严池,是阴司宗内门弟子。

    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平江县内一颗从五品官员的头颅,发布任务之人将城中的一切都说的极为细致,包括那官员身边的武将是谁,修为如何,就连画像都有。

    而且那官员本身的修为也不是很高,所以离平江县最近的严池也就接下了这任务。

    听到身后两位弟子的言语后,严池点点托道:“我家燕儿聪慧,确实如燕儿所说,杀人诛心,一是要让他们自乱阵脚,二嘛,趁乱混迹其中也好办事。

    你们俩可千万记着,吃咱们这碗饭的,钱多也好,钱少也罢,钱干净与否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要稳,稳中求胜才是重中之重。”

    听到师傅夸赞的女子昂其头颅,眼睛斜视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一脸得意。

    男子则视若无睹。

    严池接着说道:“可修道一途光有聪慧还不够,还得有毅力,这点,燕儿不如你师兄啊。”

    听到这句话,女子顿时泄了气,诺诺的说了三个字。

    “火候一到我们就入城,去得早了惹人嫌,去的晚了又惹人猜,世事皆学问,你们要学的还多得很呐。”

    ...

    夜色深沉,城主府内的住宅中,中年男子身穿一袭绸缎长衫,手拿一卷《百岁》斜躺于长凳之上,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香茶啄饮一口,而后喝出一口香气,可谓是百般惬意。

    “夫人沏的这一手桂兰之香真的是...”

    一旁身穿华贵衣衫的中年妇女正忙于手中的活计,听闻此言,便抬头笑问:“真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双眼眯起,一脸的陶醉道:“沁人肺腑,芬芳馥郁,我娶了夫人这般娘子,真是造了多少辈子的福气啊,说不定下辈子就该倒霉咯。”

    妇女掩嘴咯咯发笑:“想当年你那死皮赖脸的功夫练得倒是不赖,明明附有一身好武艺,却像个癞子一样赖在我家里头,求我爹把我嫁给你,好嘛,一赖就是三天,亏你还是习武之人,一点武德都没有。”

    中年男子置若罔闻,陈年糗事被提起,好比撕开旧伤结痂,于是翻了个身,甩给少妇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嗯,这句话说得好‘吾虽已百岁之身,可金刀玉鞍犹在,定叫那翻撕越不得半步关城’。

    这招本是少妇常用的手段,如今被自家夫君照搬而去,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挪步而走,顺口笑道:“德行。”

    忽然,中年男子起身披上一袭长袍,手握长剑,夺门飞掠而去。

第七十九章 月黑风高

    入夜,客栈房间里,佟知节大汗淋漓,汗水顺着双腿流到地板之上化作一小摊汗渍。

    佟知节双腿微屈,手腕,手臂,大腿,小腿,腰间,均挂满了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沙袋,见刘燕青归来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身体却未动丝毫。

    “嗯,还行,没偷懒,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加点料了。”刘燕青笑着点了点头,虽说两人只认识了短短数日时间,可佟知节身上那股子狠劲儿,刘燕青不得不点头夸赞。

    要知道近两年内,佟知节可是吃不饱睡不好,身子黝黑,又瘦,刘燕青原以为佟知节这两天会哎哟喊疼,可除了紧绷的牙齿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在刘燕青看来,虽然谈不上大毅力,可没点毅力的人,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佟知节嘿嘿一笑,似乎林海的称赞很管用,他说:“我还能坚持一会。”

    “行了,过犹不及,反而不美,修行一事不可贪功近利,否则物极必反,这个道理,我希望你懂,冯爷爷说想要快意出拳,底子很重要,水滴石穿的功夫是靠时间磨出来的,切忌,不可贪功啊。”刘燕青笑着摇头,提醒道。

    佟知节当然知道刘燕青口中的冯爷爷是谁,他扭头看了一眼始终闭目坐在一旁的老人,领他感到诧异的是,自从他进了这间屋子以后,就没见这位冯爷爷吃过东西,甚至连身体都不曾挪动过,只是偶尔会开口说两句话。

    这不,听到刘燕青教育佟知节,冯世才闭目开口道:“看来我家小少爷很会‘教书育人’。”

    刘燕青嘿嘿一笑。

    佟知节听话的将所有沙包收起,打了点水将地上是汗渍清理干净,洗了个澡后倒头便睡,不一会儿,呼声渐起,这股爽快劲刘燕青也只是笑而不语。

    月色冰凉,刘燕青毫无睡意,便来到客栈后院练拳,以往家乡这个时候已经是满地冰雪枯枝,和着烂泥一踩,便脏兮兮的,而平江县的气候较为温和,下一场雨便能使得天地空明。

    如今刘燕青远在他乡,头顶明月光,脚踏青石板,一拳又一拳,直至体内的气血之力挥霍一空,刘燕青停住身形,长叹一气,以往在龙头镇上时,练拳饿了还能吃到娘亲煮的一碗阳葱面。

    娘亲回到故乡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到娘亲煮的面条了。

    阴月吐光,映照一抹清影,刘燕青独自一人在城中闲逛。

    看着周围繁闹的市景,却与自己此时的心境格格不入,他苦笑摇头,抬头望月,遇一凉亭,便纵身一跃,躺在凉亭之上,看着头顶的明月光,翘着个二郎腿,手掌轻轻拍打在凉亭的瓦片上,哼唱起娘亲教他的那首歌谣。

    “月光啊,映几许天涯路。

    梅花依依,一点散落万里情。

    月光啊,留一影归乡路。

    冬风唱破只等君团圆。

    ...”

    忽然间,道道黑影从远处屋顶飞掠而过,黑影之后是一身穿紫色长袍手握长剑的中年男子。

    黑影时不时回头丢下几枚暗器,男子拨出手中长剑,叮叮当当,而后一道剑气长虹横划飞出,只听到黑影一声闷哼砸在了一家屋顶之上,顿时一阵喧闹声从中响起,有女子的尖叫声,也有男子的咒骂声,然而其余黑影丝毫不管不顾,向着城外逃去,中年男子头也不回,追杀依旧。

    见此,刘燕青也从屋顶急走掠去,到了黑影坠地的人家屋顶之上,向下看了一眼,地上那人被中年男子一剑切断了喉咙气管,肯定是活不成的,随后见到远处有城中守卫向此而来,刘燕青便在屋顶急走而去。

    城门楼上,有位持枪壮汉跃下高楼,踩着屋顶瓦片朝众人追来,他的目光落在众人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自从刘燕青第一天来到平江县城,王景元就派人去摸他的嫡系,可这段时间以来,发现对方出了在城中闲逛之外,就是和一个孤儿呆在一起。

    至于那位老人,就没见他离开过屋子,向小二打听以后才知道,那位老者不但没离开过屋子甚至都没进过食。

    十天半个月不进食...那么此人修为肯定在纳灵境以上,就是不知是熬骨境还是涅身境。

    不过有一点他程大谟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两人不是许家请来的高人,否则当初他们也没必要救下王梦琳才是。

    可就在程大谟即将追上众人时,王景元回头让程大谟回去镇守城主府。

    程大谟答应一声,转身朝着城主府的方向掠去。

    城外的小山坡上,丛林月夜,有一手握长剑的中年男子,被十数黑影围攻,阵阵阴风刮过丛林,树叶沙沙作响,人群中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还伴随着中年男子的怒喝之声:“大鱼不到,小鱼到,一群虾兵蟹将也胆敢来我平江县城作乱,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群见不得人的缩头乌龟,看我不一剑开了你们的龟瓢。”

    小山坡上共有两伙黑衣人,加上之前被杀的那个,总共十八人,被围杀的中年男子丝毫不作慌乱,手握长剑杀伐果断,剑气更是凌厉,与其剑锋碰撞的大刀长剑,无不断裂崩缺,于是十数道黑影为躲避剑气锋芒,在丛林间上跳下串,一有空手便会甩出一些毒针暗器,可均被男子挥袖挡下。

    军伍出身的王景元不但体魄修为已经达到熬骨境,而且还耍得一手好剑法,枪术也不逞多让,所以面对这些许家的鹰犬,王景元从容不迫。

    刘燕青躲在数丈外的树梢之上,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场杀戏,手中还握着刚才来时路上捡到的鹅卵石,若见中年男子不敌,刘燕青必然会慷慨出手。

    片刻之后,中年男子摸清楚这群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后,大喝一声,顿时气息骤变,长袍无风自动,高高鼓起,犹如神人披衣,满袖风动。

    身法大胯而行,手中长剑不再催发凌厉剑气,而是凝聚内敛,随手一剑而过,都在空中留下细如毛发的凌厉剑气,一时间血脉喷涌,横流直下,人头滚滚滚而落,一地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全尸。

    男子剑锋所指,皆是黑影脖颈和眉心额头,手挡斩手,腿挡断腿,当真是开了他们的瓢了。

    眼看着黑影一个个化作死尸,剩余三五个黑影便做鼠散,中年男子气息消沉,负剑而立,一眼便望向躲在数丈外树梢上“看戏”的少年,目光凌厉而尖锐。

    年轻人一跃而下,从树影中缓缓走出,待得男子看清后,抱拳说道:“晚辈刘燕青,见过城主。”

第八十章 屋漏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收起手中长剑道:“年纪轻轻,胆子倒是不小,你就不怕我将你当做那黑影同党一剑开你了的瓢?”

    “若是城主大人想开晚辈的瓢,就不会看向晚辈,给晚辈逃命的机会,若方才晚辈逃命而去,想来城主大人必定出剑,那时,晚辈还真就被城主大人开了瓢了。

    再者,能教养出王姑娘那般明慧大方的城主,又岂是敌我不分之辈。”刘燕青看了看地上的残肢尸体,捏着鼻子说道。

    刘燕青虽说内心镇定,可浓厚的血腥气息始终是难以忍受,可比不得眼前这位从军伍中杀出的厉害城主。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便想起闺女多次在自己眼前说起说她见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年轻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乐善好施,说不定是个圣人胚子。

    在这特别时期,一个身怀武功的异乡人突然出现在平江县城中,就好比暗室之中多出的一盏灯,尤为显眼,而身为城主,城中来了一个异乡人,还被自己的女儿如此称赞,那自然是要调查一番的,可一段时间下来,眼前这位年轻人除了练拳就是闲逛,再就是看到城中的可怜老幼去帮衬帮衬。

    所行之事虽小,可聊表善心却大,圣贤书中写: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说的不就是眼前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和躺在地上“大睡”的那十几位吗?

    二人并肩而行,侃侃而谈,向着山下走去,城中早已派出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守城军四处寻人,就有这么一队向着山上寻来,瞧见二人后抱拳一拜,在中年男子所指之下,一队人缓缓入山,处理起一堆残肢断臂。

    王景元丢给对方一块材质普通的玉牌道:“近期之事,我早已明了,只是要想真正做到守土有责,守土担责,守土尽责,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嗨,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这块令牌你拿着,有了这块令牌,城中上下,你哪里都去的,我府中还有要事处理,便不与你久谈了,有空可来府中做客。”

    二人一路走入城门之内,四周赶来的守军均都诧异,一个异乡来的年轻人,竟和城主走的如此亲近,且看二人的谈笑风生...四周守军难免有些诧异。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满身健硕肌肉的男子走来:“大哥,城中乱贼已死,暂时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有人看见许家...”

    王景元连忙摆手,示意程大谟不可轻言。

    王景元为程大谟介绍了一番刘燕青。

    刘燕青只是抱拳与对方客套一二。

    走在后边的刘燕青看向那个中年男子若有所思。

    一城之主,不单单像是在沙场拼杀一般,奋勇杀敌,打死打生既可,既然身为一城之主,就要为城中百姓着想,若是见人都要打死,那必然会引来不少仇家,若是仇家针对自己倒也还好,可若是报复在了家人,或是无辜百姓身上,那三个责字,则会变成三个罪字。

    想到这,刘燕青心中暗叹,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啊。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可谁又能说能够完全的抛开世俗琐事,独善其身呢,寻常市井百姓尚有一些蝇营狗苟,更何况身为偌大一座城的城主,正像方才城主所言,守土有责,守土担责,守土尽责,岂是三言两语那么轻松。

    春风再和煦,冬雪再无情,赶上了,便好好欣赏体验一番,倒也不负这大好时光。

    刘燕青负手而行,走在清凉的月色下,忽然一拍脑壳,懊恼道:“真是猪脑子,刚才就应该问问那位城主有没有宛平郡的地图,有了地图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了,看来还真要下次去府中做客才能问了。”

    次日清晨,一位守城士兵急匆匆的跑向城主府,向王景元禀报周位村庄内发生的惨案,一大早就有大量身染重疾的人逃入城中。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怒极的王景元一掌将身前的梨花木桌子给拍得四分五裂,来不及过多思考,王景元立即下令,在城外空地内建起一座营寨,所有身染重疾之人全部送进去,以免更多人感染。

    不等传令兵退去,王景元继续说道:“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传令兵有些为难的问了句,若是许家人要进出...

    王景元一声怒喝:“许仁成喜欢呆在那艘船上就让他死在外边儿。”

    传令兵低头称是,立马起身跑出。

    其实王景元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必然是许仁成做的,可奈何他抓不住对方的把柄。

    若是这件事没处理好的话,说不定他王景元当官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到时候他许仁成在这平江县内呼风唤雨,易如反掌。

    王景元自然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家人,可苦的就只是当地百姓咯。

    王梦琳所在的院子里,林小翠自从被贾志远搜身以后,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大梁女子最重节气,一般人别说是被摸了身子,就是从别人口中吐出几句闲言碎语都会暴跳如雷,性子再烈一些的恐怕就要投井自尽以证清白了。

    王梦琳也恨得牙痒痒,想当初给的几巴掌还是太轻了。

    可事已至此,她也实在是想不出好法子了,除非是她愿意跟十年前的老人去往五行宗修行,顺带将林小翠也带去,若是可以的话,王梦琳还想把贾志远那二流子也带出去,这样一来,小翠的家人就能免于他们的骚扰。

    可联系那位老人的玉牌在爹爹那里,她要如何才能说服爹爹让他杂碎那块玉牌呢?

    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好办法的王梦琳使劲挠了挠头发,将满头秀发挠得蓬乱,仿若癫狂。

    林小翠见后,更是觉得是自己给小姐增添烦恼了,于是跪在王梦琳身前掩面哭泣。

    王梦琳起身怒喝道:“走,找我爹去,让我爹把那二流子给抓进打牢。”

    林小翠连忙保住王梦琳的双腿道:“算了小姐,老爷已经够忙的了,就不要去劳烦老爷了,小翠没事儿,大不了以后躲着点就是了。”

    王梦琳冷哼一声,胸脯剧烈起伏,心中更是有了一计。

第八十一章 变故

    大清早,王梦琳躲开了府中的下人,翻墙跳了出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巧妙的躲开了所有人,殊不知,她的一切动作都被他爹王景元看在眼中,可只要她不出城,王景元就不会对她有过多约束。

    王景元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就颇为头疼。

    王梦琳来到刘燕青所在是客栈楼下,小心翼翼的喊了几声,见无人答应,王梦琳正准备上前敲门让客栈提前开门迎客。

    王梦琳正准备敲门时,身后响起一声王姑娘。

    王梦琳转身看去,莞尔一笑。

    刘燕青问道:“王姑娘大清早的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王梦琳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对刘燕青说清楚,还说愿意付重金让刘燕青帮忙处理贾志远这件事。

    刘燕青听后只是轻声笑道:“以王姑娘的家势想要在这平江县城内对付一个二流子,想必不是难事吧?为何还要付重金去找我这个外乡人来做这事?王姑娘不怕惹来旁人的非议,我还怕城中有人说我图谋不轨呢。”

    王梦琳眨了眨眼,双手放在背后,一副小家碧玉的姿态看着刘燕青笑道:“林少侠行的端做得正还怕招来非议?不是说君子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吗?林少侠若是有歹意的话,那天就应该把我掳走才是,所以我信得过林少侠的为人,平江县内的百姓信得过我这个城主女儿,再说了,除去贾志远这个蛀虫的话,城内老百姓拍手还来不及呢。”

    刘燕青摇头道:“以前我娘在身边事告知我不要事事参和,我听了,但没完全听,遇到不平事先看受欺负的一方有没有还手的能力,没有还手能力的话我还是会出手的,可这件事,王姑娘分明是手有余力啊,所以王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这个外乡人了。”

    王梦琳耸了耸肩,既然对方不答应,她也不好强求。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来到一处拱桥之上。

    尽管王梦琳再三恳求,可刘燕青就是不愿出手去管贾志远这件事,在他看来,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去打理那二流子贾志远。

    刘燕青指着远处的场景岔开话题问道:“那边每家每户都在门口摆上一个大桌子?还在上面放那么多的美味佳肴?”

    王梦琳道:“今天是大梁特有的节日啊,名为百家宴,字面意思,就是各家各户都做一道拿手好菜,放在路中央的桌子上,以供他人品尝,吃完后再加一份,大宴三天,谁家空盘子最多,寓意着谁家今年福气最旺,当然也有相互交流手艺的意思,相传这个节日,是我们大梁先皇所定,已有数百年了。”

    刘燕青闭眼抬头,闻着阵阵夹杂在空气中的芳香,可谓是五味俱全,他说道:“如此作为,促进的可不仅仅是大梁子民的生气,能够想出这种节日的皇帝,想来应是一位‘德贤圣君’才是。”

    “你还真说对了,这位皇帝还真就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崇天帝,我爹书房中的史书记载,崇天帝对大梁国的贡献当居第一,制定科举制度,相武之治...都是我们这位崇天帝想出来的法子,怎么样,厉害吧?”少女说起大梁的历代皇尊,满脸的骄傲自豪,仿佛那些事情都有她一份似的。

    “厉害的,厉害的。”刘燕青连连掉头,真诚笑道。

    刘燕青想起了冯爷爷这位前朝老人对于大梁的评价,虽然只用了看不上三个字眼,可见大梁是如何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王姑娘显然是以为读了点史册就以为历代的大梁皇帝都恩威齐天,殊不知,三百千年,大梁还只是个弹丸小国。

    两人一边畅谈一边走向置办宴席的地方。

    就在王梦琳侃侃而谈时,平江县城内,一队队手持长枪,身穿铠甲的士兵奔跑至各个交通要道,将主要的交通要道用鹿砦切断,还有骑马之人在城中来回奔袭,让城内百姓全部归家,不得外出。

    大量士兵出城,在城外迅速建立起一座简陋营寨,一位位身染重疾之人全部都被赶进了那座营寨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神情顿时紧绷。

    一位身姿健硕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来到二人跟前道:“上马回家,还有这位小兄弟也尽快回到客栈内去吧。”

    王梦琳不解道:“程叔叔急匆匆的赶来,是发生何事?”

    “回到府内你就知道了。”

    在刘燕青善解人意的目送下,王梦琳随着那位壮汉回到城主府中。

    城主府主事大厅内,大到城主,小到巡检都在其中。

    “城主,我已将城边村难民统一安排在城西集中营内,令他们只许进,不许出,只是属下担心,这些人中有人染疾,是否已经传给城中居民,也恐其中藏有谋逆,不知可有良策?”一身穿白色官服,手握管令的文官徐徐问道。

    “染疾之人当真不可救治?还是...”城主疑惑道。

    “陈医师也曾看过,他只说,这种多病迸发症状实属罕见,不但传染力极强,救治起来也颇为艰难,往往治好一种病症,其余症状便一同迸发,许医师也是无可奈何。”文官内心焦虑,作为城中甲医的许医师都无从下手,那些个染疾之人,只能活活等死了。

    一鹰钩鼻老者敲了敲身边的茶几,冷眼说道:“依我看,染疾之人,就地处死,尸体集中焚烧,以免祸害他人,若疾疫扩散开来,平江县,乃至整个宛平郡都将沦为一片死地了。”

    原本闭目的城主王景元闻言后猛然睁眼,眼神凌厉异常道:“许都令,若是你儿不慎染疾,你还能说出这番话吗?”

    老者冷眼看着上方城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城中守卫,务必做好防护措施,再在城外建立一个集中营,新来的难民若无染疾者,便可前往新的集中营,接触难民的守卫,单独居住,不可与他人接触,我这就让人去一趟宛平郡寻求对策,或许会有解治之法...今日就商议到此,各自做好各自分内之事。”眼看鹰钩鼻老者站起欲言,城主一声喝令,甩手便离开了商议大厅。

    众人出了城主府,向着纵横交错的街道纷纷散去,唯有鹰钩鼻老者面色阴沉,双手藏于袖中,在腹前左右相扣,面庞时而狰狞,时而冷笑:“看你能怎么办。”

    王景元手握一枚玉牌,不断在掌心握紧松开。

第八十二章 引狼入室

    议会大厅内,王景元重新合上双眼,联想到昨夜黑衣人的事情再到今日突然涌进的大梁难民,他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可一切的源头肯定是许家没错了。

    若不是顾忌一家老小的生计,王景元还真想带着程大谟去许家乱杀一通,尤其是那头作恶多端的肥猪。

    所有人都散去以后,程大谟从外走入,声音洪亮:“大哥,梦琳已经接回来了,我也与他说了最近所发生的事,让她不要再外出了。”

    王景元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昨夜那些黑衣人潜入城中,还是没有查出些蛛丝马迹吗?”

    程大谟摇头道:“那些黑衣人应该是之前就潜伏在城内,不是昨夜进入,潜伏这么久又在昨夜一齐退去,我实在是猜不出这群黑衣人意欲何为。”

    王景元叹息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郡守了,不知他何时会派人过来。”

    程大谟嗤之以鼻:“通知他有什么用,说不定此时的他正看着那加急的奏折发笑呢,到时候不但不派兵前来助阵,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他反而还要倒打一耙,说你隐瞒当地之事不上报。”

    “事已至此,没别的法子了。”

    “依我看,还不如砸了那玉牌,让那五行宗的长老来一趟,这些年你也知道了五行宗的根底,梦琳去那里,比呆在这平江县城安全太多了。”

    王景元则否决道:“此事莫要再提。”

    片刻后,就有一位传令兵迅速奔来:“启禀城主,城外来了三人,说是有办法治疗重疾。”

    “三个什么样的人?”

    “一位看着仙风道骨的老人,还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肩抗大幡,上面写着斩妖除魔,女的背有一把长剑。”

    “请进来。”

    平江县城外,严池师徒三人随着一众难民来到平江县城,一路走来,严池让他身后的两位徒弟不断递给那些身染重疾之人服下一种药丸,身染重疾之人服下药丸,虽然没有痊愈,但也能行走自如,浑身上下再无痛感。

    一时间,那些难免纷纷跪伏在地,呼喊这位满身贵气的老人是救苦救难的真神仙。

    扛着大幡的男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给众人发放丹药,女子眼中却是有一抹隐藏极深的蔑视。

    师徒三人刚想入城时却被守城士兵拦下,严池也不生气,只是上前与那守城士兵说了一番话,再加上那些身染重疾之人的推崇,那守城士兵才让传令兵回去通报。

    不久后,那传令兵归来,与守城士兵说方形后,师徒三人这才缓缓入城。

    就在严池入城第一步时,他猛然抬头看去,天空之上,一双平静苍老的双眼扫了他一眼,且那双巨大的眼睛一闪而逝。

    那名叫燕儿的女子也走入城中,并无异样,见师傅止步不前抬头望天,她也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眼中空无一物。

    “师傅,该走了。”

    在燕儿的呼唤下,严池这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不少汗水,心中更是疑惑,那双眼睛主人的修为必定不弱,只是任务之中并未说明城中有如此修为之人啊?

    想到这,严池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可手段已经布下,甚至已经赔上了不少丹药,虽然那些丹药值不了几个钱,可一旦放弃手中的任务,那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严池心中咬牙暗道:“罢了,既然任务能够顺利下达,说明城中的情况所说无误才是,刚才用神识扫视他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下达任务之人,自持修为太高不太好下手,所以才花重金去聘用阴司宗来做这种肮脏的事,这种事他严池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与此同时的客栈内,佟知节还在孜孜不倦的练习站桩。

    刘燕青则趴在窗户上,看着所有人都被赶回家中,而那些来往的贾商也不得不住进客栈里。

    而始终盘膝坐在一盘入定的冯世才则睁开了双眼,笑着说了四个字,引狼入室。

    “什么引狼入室?”刘燕青回头问道。

    冯世才摇摇头,破天荒的起身走到窗子前,扫视了一眼城内情况:“好戏就要开场了。”

    刘燕青扭头,看向那些守城士兵若有所思。

    既然自己身边有冯爷爷这尊真神压场的话,平江县城内的百姓就遭不了殃,而城外那些早已身染重疾的百姓,刘燕青也只是心余力绌。

    ...

    严池师徒三人在传令兵的带领下进入了城主府,只是府内之人又告知他们四人,城主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城南的一处军营内。

    最后严池三人又被传令兵带到了一处军营里。

    此时的军营内已有七人落座,五男两女,程大谟赫然在列。

    严池看了一眼另外的三名男子,皆是披甲武者,且气势沉稳,应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雷霆万钧的高手。

    而那两位女子并非穿着军装而是寻常衣着,这两人精神饱满,气态丰茂,一看便知是修道中人。

    本在和众人商议对策的王景元看到来人以后,立马起身抱拳道:“在下王景元,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

    众人见王景元起身抱拳也纷纷对那老者保佑敬意。

    严池也朝着众人抱拳自报家门:“老夫严池,江湖上的老友都呼我一声天雷子。”

    众人落座,王景元继续问道:“听那传令兵说,天雷子前辈能解那重疾?敢问前辈那些人感染的重疾为何?”

    严池一本正经道:“一路走来,我发现那些身染重疾者先是体内产生剧痛,再由内致外的腐烂,据我猜测,他们应该是中了一种剧毒,名为阴司啖骨。”

    “阴司啖骨?我曾在一本秘卷中看到过这种毒药,这不是前朝大魏中才有的毒药吗?”其中一位女子疑惑开口。

    严池笑赞道:“这位道友好见识,阴司啖骨却是是前朝大魏才有的毒药,这种毒药已经消失匿迹三百余年,今日再现世间,说明是有前朝欲孽要想覆灭这座城池。”

    “前朝?”众人心头纷纷一惊。

第八十三章 衍道

    前朝大魏,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毕竟大梁立国已有三百余年,这些后起之秀都是在大梁的历史长河中成长,知道前朝大魏的少之又少。

    王景元眉皱成川,若很是严池所说,是前朝遗民而为的话,那就跟许家没什么关系了,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许家哪里敢与前朝之人搭上关系。

    可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那许仁成行事跋扈,从来不计较后果。

    “那前辈可有法子能解这毒?”王景元问道。

    严池点点头:“世间五行相生相克,既然有毒药就必然会有解药,再说那阴司啖骨在毒药排行榜上还算不上名列前茅。”

    说罢,严池从洞虚物内取出纸笔,在上边写了一个单方,然后又取出一个黑色葫芦说道:“这张单方上所写既是解药,而这黑色葫芦里的丹药名为乌丹,虽不能完全解毒,但也能缓解那些中毒之人所受的痛苦,待解药熬制出来以后就好办了。”

    王景元接过对方所写丹方,眉头不禁皱得更紧,因为上面所写的药材大都是名贵药材,别说一个小小平江县凑不齐,就是整个宛平郡想要凑齐都难。

    可大难当前,凑不齐也得想办法去凑才是。

    那位见多识广的女子接过严池手中的葫芦,倒出一粒黑色丹药后闻了闻,再三查看后她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丹药。

    王景元道:“那么毒药的事情已经解决,可下毒之人又是谁,又是在哪里下的毒?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屠杀这些村民?”

    严池随意一笑:“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平江县的话,我想近期必然会现出真身,咱们真正需要留神的地方,还在城中,一旦城中有变,后果严重。

    王道友将那些中毒之人全部推到城外是极为明智的选择,所作所为,极有魄力,是为了平江县百姓考虑,事后百姓们都必然感恩王道友今日的决定。”

    王景元摆手道:“有天雷子前辈在此,才是我平江县百姓的福气,解毒之后,我平江县必然将前辈名讳写入地方志。”

    严池道:“老夫当年毅然决然选择上山修行,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得道飞升,也不图那名垂千古,若是遇到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视若无睹的话,还当什么神仙,修什么长生?”

    身后名为燕儿的女子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内心却是冷笑不已,师傅这套说辞可真是滴水不漏,而那套药方她也看了,哪里是给那些百姓解毒的药方啊,分明是自家师尊炼丹的所需药材而已。

    程大谟竖起大拇指道:“就凭老前辈这句话,当得上仙风道骨这四个字。”

    严池乐呵呵的捋了捋胡须。

    平江县城封城锁门,所有老百姓也好,路过此地的贾商也罢,一律不得外出,至于他们的生活所需,一律有专人会送至门口。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在严池丹药的作用下,那重疾虽然还在继续扩散,可扩散的范围却始终控制在城外,城内则一片寂静。

    城中老百姓对此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城门楼上,王景元腰挎长刀站在楼顶,看着城外两个新建立起来的营寨,心神始终不安。

    他猜想,一座小小平江县城,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对待?除了许家的许仁成能够如此丧心病狂,做事不急代价,还能有谁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没有。

    所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那许仁成。

    可对方的动向始终都在王景元的眼中,这段时间以来,对方始终都在那艘船上,只有一个黑衣人在他的而目中登上过船,不过耳目说那黑衣人不久后就浮尸江上。

    显然是因为那黑衣人没有成功绑走王梦琳而被许仁成杀戮了才是。

    王景元叹息一声,心想好在大梁近些年还算安稳,没有战事,城内的粮食也足够充沛,不至会发生于封城饿死百姓的事情。

    另一边。

    严池师徒三人被安排在城南的一座小宅子里。

    小宅离军营只有百步之遥,一来军营若有变故,严池师徒三人也好救援,可若是严池师徒三人有异心,也可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杀戮。

    小宅内,名为孙燕的女子在院子中布置了一处处细小的铃铛陷阱。

    可别小看了这些铃铛,不但触碰会发出声响,就连神识浸入其中,也会触发机关,使得铃声大作。

    孙燕用自己的神识试探了一番,机关布置完成后才回到屋内。

    严池盘膝闭目坐在院中的石墩上,右手拇指不断在另外四根手指上来回腾挪。

    此时两手空空的男子则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孙燕进入屋内,看了一眼自家师尊,惊疑道:“师傅,您老人家又不是衍道者,今日怎么还掐算起来了?”

    苦算无果的严池睁开双眼,神色略有阴沉道:“为师早年入江湖时,特意跟人学过这门神通,今日为师在入城的一刹那察觉到城中隐藏着一位大能,尽管那位大能有心隐藏,可覆盖全城的神识之力,还是被为师捕捉到了。”

    孙燕哦了一声:“那师傅算出结果了吗?”

    严池摇了摇头。

    孙燕则一脸笑意的坐在严池身旁撒娇道:“师傅,您老人家都教师兄那么多神通术法了,就交给我一把破剑,要不您今日教我如何演算吧。”

    严池乐呵呵笑道:“你师兄不如你机灵,但是他愿意沉浸在感悟之中,你看他,虽然杵在一旁像根木头,可却是无时无刻不在钻研术法,所以为师才愿意倾囊相授。

    而你呢,好学是好学,可耐心不足,即便教你再多的神通术法,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说你心思活络,心念强劲,所以成为剑修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也正好喜欢御剑穿过雷云,欣赏那绝世好景吗?

    而衍道者嘛,这件事为师教不了你,全靠自悟,演算就好比下棋,你走到何处,棋子落在何处,再演算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最后再做出选择,说到底,衍道者就是演算天道,何为天道?天道就是这时间的点点滴滴汇集到一起,这便是天道。

    而衍道者要做的,就是去猜,猜这天道会如何发展,这么发展下去的结果又是什么,此事不可言传,只可意会,这方面你师兄都比你强。”

    一听到下棋二字,孙燕一个脑袋两个大,没想到衍道者还这么麻烦,她还以为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行嘞。

第八十四章 知命者不立危墙之下

    孙燕听到自家师尊这番评价,稍有不满的撇了一眼坐在一旁呆若木头的师兄,她双手抱剑继续开口问到:“师傅打算何时动手?那些凡人都吞下了师傅亲自炼制的尸魁丹,到时候能发挥出不小的战力,保管让那些身穿甲胄的兵士焦头烂额,说不定会是一面倒的局面。”

    算不出来结果的严池索性不再耗费心神去推算这次行动的最终结果。

    在来到平江县城以前,他心中早已有了结果,只是在踏入县城内的一瞬间,又变得不确定起来,若是那位隐藏大能真是下发任务之人,那这次的行动,他严池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可若不是的话,只要那位大能不插手,严池依然能够摘下王景元那颗头颅,不但能凑到部分炼丹所需的药材还能得到那丰厚的赏钱,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王景元派去宛平郡求救的传令兵,严池视而不见,因为从这里到宛平郡足足有八百里之遥,一个来回不说,光是从这里到宛平城的话就要经过十几个县,到了宛平以后还要通过衙门审核,决议后才会派兵来此,这样算下来,少说也是一旬以后了。

    一旬时间,足够严池师徒三人在城中翻云覆雨了。

    等大军到来以后,看到的必然是一座硝烟弥漫的破烂城池,那时候的严池师徒三人早已远走他乡再去祸害别地了。

    而这次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位隐藏的大能究竟是不是自己人,若是的话,则他严池能够顺利得到这笔不菲的‘外快’,若不是,严池也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

    严池说道:“军营中的几人应该就是这座城池中的砥柱了,那王景元若不隐藏修为的话,就是只是一个熬骨境中期了,而他身边那位皮甲武将则修为更高,另外三个纳灵境武将...高盛觉得如何?”

    木讷男子神色不变,只是点头。

    孙燕咧嘴笑道:“那另外两个小娘皮就交给我把。”

    严池点点头:“其中那位身穿紫色长衣的女子,燕儿你要小心此人。”

    孙燕兴致勃勃道:“您老就放心的去摘那位城主的头颅吧,到时候我肯定会借助师傅的天雷斩杀那自以为是的小娘皮。”

    ...

    城外平安江上,许仁成那艘大船依旧静静的飘荡,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女眷娇喘的声音传出。

    许道一安安静静的站在船头,双手负背,即便是下雨了,他也纹丝未动,好像一尊雕像。

    一圈圈的涟漪在江面扩散开来,许道一充耳不闻,只是平静的扭头看向平江县城。

    回想起几年前的一个雨夜,他与宿敌对阵厮杀,虽然侥幸杀了那位宿敌,可也身负重伤。

    大仇得报的苏道一一头栽进江中,顺流而下,不曾想被喜爱呆在江上的许仁成给救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能知道这许仁成竟在他昏迷期间给他种下奴印,还给自己赐了许姓,从此生死完全不由几,全在许仁成一念之间,不但如此,自身修为也被那奴印给封住,只要许仁成不‘点头’,他苏道一就是个比凡夫俗子稍微强一点的壮汉罢了。

    当初他想替许仁成去杀那位城主,是真话。

    这样为奴的日子,他许道一已经过够了,所以想借那位城主之手,让自己解脱。

    站在船头的许道一望向那座风雨飘摇中的平江县城,或许这次是他解脱的一个机会。

    ...

    城内客栈。

    不准外出的刘燕青闲来无事就和佟知节相互喂拳对练。

    几天下来,佟知节的腹部不知挨了多少记鞭腿,背上也留下一个个青中带紫的拳印,好在隔壁药店老板念佟知节的好,每次在他受伤以后,都会免费提供药材泡水给佟知节疗伤。

    伤好以后,佟知节都会独自一人在一旁复盘,对此,冯世才很是赞赏。

    刘燕青趴在二楼窗户上,扫视一眼这个不大的城镇说道:“没想到这动静闹这么大?这许家真有这么大本事把这件事压下去?”

    冯世才睁眼平静说道:“只要不是让这座小城从地图中消失,那么这件事就压得下,你没听那姓王的丫头说了吗?就算是在整个宛平郡,许家都能说得上话,死个几十上百人又算什么?更何况是在城外,又没有确切的把柄,若是这件事真闹上了朝廷,说不定那位姓王的城主还会被倒打一耙,来个治理不当之罪,你说要找谁说理去?”

    刘燕青习惯性的鼓起腮帮子,口中无物但做出一副在咀嚼的样子。

    冯世才走到他身边,双手手肘抵在窗子上说道:“前两天我发现有三人进城,其中一人为法修,修为在元婴境中期,另外一个女子剑修,男子的话看似血气浑厚,实则也是个法修,修为近乎结丹,所谓你真要去趟这趟浑水?”

    刘燕青一脸的不在乎到:“有冯爷爷在,我怕什么,冯爷爷不是让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吗?”

    “说是这么说,但你不该这么想。”冯世才摇摇头。

    刘燕青扭头看向那张沧桑的容颜,静待下文。

    冯世才问道:“你知道身边有老奴在,所以知道即便自己参与进去,也有老奴为你压场,会保你周全,但是老奴若不在,你是不是也会毅然决然的去帮助那姓王的姑娘?”

    刘燕青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遇见不幸事,先有恻隐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如果救人自己会身死,那么,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之间,先要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便是知命者不立危墙之下。

    自己见到别人遭受苦难,有心救助,救助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大时,自然应该伸手援助。

    但是,如果救助他人需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了需要付出自己生命时,就可以不救了,即便结局惨烈,也无需愧疚,毕竟人必须先救自己,然后才能救别人。”

    刘燕青点了点头,懂了。

    然后刘燕青又开口问到:“那如果冯爷爷只身一人遇到这事会不会救?”

    冯世才轻笑一声:“若是年纪跟你相仿的话,即便身死,我也会救。”

    刘燕青不禁笑出了声。

    随后一老一小对着窗外放声大笑。

第八十五章 杀戮开始了

    城主府内,王景元在自己书房内来回踱步,神态局促不安。

    程大谟走入书房,自顾自的到了一杯温热茶水一饮而尽。

    “事态有所减缓?”王景元开口问到。

    程大谟摇了摇头:“除了大舍村尽数死绝之外,每天都有身染重疾前来求救,七排村,竹基村的村民尽数到齐,也尽数感染重疾,人数已有五百多人了,他们服下那粒黑色丹药以后,状态都会有所好转,只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芦纪红说,那黑色丹药她闻所未闻,可她却从中闻道了一丝心惊肉跳的味道,所以她也不知那名叫严池的三人是何来意。

    且那严池的修为我看不透,应该是用灵宝隔绝了神识的查探,且他们所在的院子里都用法宝给罩住了,我曾试探过,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有所察觉,防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这座县城的主子呢。”

    王景元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来稳住局面了,若不是那严池手中的乌丹,怕是每天都会有人死于重疾,处处都是腐烂的尸体,到时候民心一变,想稳都稳不住了。”

    程大谟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严池看着就不像正经仙人,半点仙气看不到,贵气倒是不少,听他的言辞像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只是暂时不知他们的图谋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这件事与许家无关,想必许仁成身边的那条狗也不会来搅局,仅仅只是一个严池的话,你我联手,杀之不难。”

    程大谟点点头,迈着雄武的步伐继续去城头主持大局。

    秋风瑟瑟,无人打扫的街面树叶凌乱,处处充斥着凄凉的气氛。

    深夜,客栈。

    刘燕青盘膝坐在床上,呼吸吐纳间隐隐有一丝丝纤细白雾进入刘燕青体内。

    忽然,一旁安详打坐的冯世才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屋顶。

    原本平江县城上方的苍穹天高云淡,皓月当空,骤然间就变得阴暗起来,乌云从四方飘来,一团团黑色云雾凝结成一条条漆黑绳索,以平江县城上空为中心,缓缓旋转。

    继而,冯世才又看向城外新建营寨。

    一股浓而厚,乌而密的狼烟从新建营寨外飘然而起,紧接着就是冲天火光。

    之前那些吞下乌丹的百姓双眼通红,指甲疯长,尤其是满口白牙,变成了野兽般的利齿,他们之间好似通灵一般,见到那些没有吞下乌丹的兵士就将其咬杀。

    一时间,新建营寨内混乱不堪,呐喊,尖叫,惨叫,桌椅摔地,碗筷破碎声,此起彼伏。

    刘燕青三人本就住在离城门较近的客栈里,所以城外传来的混乱声响,刘燕青听的清清楚楚。

    在地上打地铺的佟知节猛地起身,询问发生了何事...

    不等传令兵冲进城主府,王景元直接冲出城主府,身形在屋顶上方腾挪,速度极快。

    军营里,三男两女同样奔走在无人街道上,冲向城门楼,与王景元集合。

    “快,快杀了他们,他们疯了,他们疯了,杀,杀啊。”新建营寨内,一浑身带血的士兵从营中逃出,连滚带爬,身上盔甲已被扯烂,身上多处有被撕咬的痕迹。

    城外营寨内的一切物品都被撞倒,七凌八乱,营寨更是被烛火点燃,火焰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营外的士兵个个面面相窥,眼前的景象使得他们不敢靠近半步,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那群失去理智的“活物”撕咬而死。

    ‘活物’看着鹿角砦外的城中守军,疾驰而来,对眼前的鹿角砦视而不见,于是整个身躯被尖锐的鹿角砦穿透而过,可饶是如此,‘他们’仿若无感,非但没有停止,而且面容愈发狰狞,对着外面的士兵张牙舞爪,于是,更多的‘活物’看到了鹿角砦外的士兵,便齐齐冲来。

    久逢太平盛世,大梁已有已经有三百余年没有打过大仗,而这些守城士兵都是新募的兵,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慌乱之余只知用手中的长矛狠狠捅去。

    可即便被捅了个穿,活物们依旧张牙舞爪,依旧向前冲去,丝毫不在意被捅穿的部位,吓得年轻的士兵弃矛而逃,纷纷丢盔弃甲,朝城门口奔去,让守城士兵打开城门。

    可守城士兵哪里敢擅自打开城门,只能让传令兵去城主府请令,是否可以打开城门。

    与此同时,离城主府不远的一座宅子里,女子剑修抬头看去,一条条黑色‘绳索’旋转,迅速凝结成团,雷声轰隆作响,偶尔有一条银白蛟龙探头露尾,整座平江县城就是一片亮白。

    孙燕咧嘴一笑:“杀戮开始了。”

    严池师徒三人也朝着城头方向飞奔而去。

    王景元踏上城头,所看到的就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原本那些身染重疾之人均都化作那骇人的活物,将那些镇守在外的士兵一一咬杀。

    “严池老儿。”

    此时的王景元幡然醒悟,一声怒喝传遍整个平江县城。

    “王城主,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

    电闪雷鸣之中,严池手持蟠龙杖踏空而行,只见他单手掐诀,修为凝聚于蟠龙杖之上,引下一道天雷砸向城头的王景元。

    眉宇间凝聚雷霆之怒的王景元拔剑回头怒劈。

    剑斩雷霆。

    一声极为剧烈的爆炸声传遍整个平江县城上空,就连平安江上的许仁成也听到这声巨响后从船房中走出。

    这么近的距离,许仁成能够清楚看见那道如弯虹般的剑气将那拇指粗细的雷霆斩开。

    一个化作无数极小剑气四散。

    一个化作大片雷池炸开。

    许仁成轻笑一声:“等了这些天终于动手了,不错,动静闹得挺大,到时候我再让郡守参那王景元一本...啧啧啧,非但自家女儿没保住,还丢了乌纱帽,王景元啊王景元,我都替你觉得憋屈。”

    许仁成又扭头看向站在身边同样关注城内战事的许道一说道:“要不要去玩玩?”

    许道一摇头道:“不好玩,但是进去趁乱把王景元的女儿给带出来,问题不大,且不会有人发现我,这样主子就能更好的撇清关系了。”

    许仁成满意的点头,连续说了几个不错。

    可最终还是没让许道一前去,他想再等等,若是阴司宗的那位事办得漂亮的话,事后再来收拾残局也行,至于身边的许道一,真的不急。

第八十六章 不死?

    许道一看似平静,实则眼眸深处有一抹隐藏极深的悸动,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能让自己解脱的机会了。

    只要许仁成能够松开封印,许道一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入城中,非但不会低调的隐藏自己的气息,反而会高调向着那位阴司宗魔修扑杀而去,顺带告知那位城主,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到那时候,就算许仁成发现了他的图谋,他许道一也已经解脱了。

    许仁成之所以不让自己现在就入城,应该是想看看那位阴司宗的魔修能否摘去王景元的头颅了,若是成功,则许道一只能寻求下次解脱的机会。

    可下次...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甚至他许道一很有可能会在许仁成身边垂垂老死。

    不能急,不能急,呼吸不能乱。

    许道一心中所想,仅此而已。

    城外火光冲天,军营中早已整装待发的军士也一一冲出军营。

    背后插有一把白色扇子的芦纪红一马当先,脚尖轻点就掠出数丈距离。

    芦纪红身旁还有一位女子,她手托一尊小巧玲珑的三足香炉,前行中炉内不断有白雾升腾而出,化作一道白色绳索环绕在她周身,一道道电弧缠绕在那根白色绳索之上,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不断发出雷鸣的云团,皱眉不已。

    再有三位身穿甲胄之人紧随二人身后。

    三十位身披制式甲胄,腰挎劲弩的骑兵向着城门冲去。

    身后则是一列列手持长枪和重顿的甲士。

    孙燕高盛二人见自家师尊与那城主已经短兵相接后,两人双双来到城门口,对视一眼后,孙燕点点头,离城门有三十丈距离时,抬手一剑。

    一道弯月般的剑气冲向城门,将阻拦在城门前的士兵一并斩杀。

    剑道一途,剑气斩出三十丈是一道分水岭,剑气在三十丈以内消散,则剑道修为在断江境,剑气能够冲出三十丈外且能接近四十丈,则被视为开山境初期。

    而孙燕的一剑,已然有三十丈出头,且犹有余力破开城门,可见这孙燕的见到修为已然摸到了开山境的门槛。

    芦纪红见眼前男女所做之事,眼神顿时充满杀意,但见她双手掐着不同的印决朝前一指,右手手指上窜出一条拇指粗细的火龙,左手食指上有一缕微风缠绕,化作风龙,在她一指之下,风火两条龙脱手而出。

    还不算完。

    接着,芦纪红双手猛的合十。

    空中风龙火龙合二为一。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二者合一,威力暴涨。

    高盛站在孙燕旁边一动不动,他的对手是芦纪红身后那三位身穿甲胄的壮汉。

    而冲在最前头的两位女子是自家师妹的‘菜’。

    一剑破开城门以后,孙燕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芦纪红,这种施法方式,她孙燕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一个法修的经脉就那么粗,同时施展两种术法的话,不但修为损耗过大,对经脉的损伤也不小,这就好比两辆马车要并驾齐驱,同时驶过一个弄堂,不但要求驾驭马车的车夫技术娴熟,相互不碰撞的同时还不能损伤弄堂两旁的墙壁。

    同时施展两种不同的术法,难度可想而知。

    即便是自己身边的师兄也做不到吧。

    孙燕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兄,可见到自己身旁的师兄对此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要替她接下这一招的意思,孙燕翻了个白眼,内心想着自己这个师兄也太没人情味儿了,都不晓得替自己挡下。

    孙燕内心叹了口气。

    失望归失望,可人还是要杀的。

    孙燕高举手中佩剑,朗声道:“请师尊赐我一道天雷斩杀这女子。”

    话音刚落,一截手臂长短,绳线粗细的天雷骤然降临,落在孙燕手中的佩剑上,三尺青锋之上电光闪烁。

    下一时间,孙燕双手骤然下坠,剑尖重重砸在地上,道道裂缝在青石板上蔓延开来,好似承载了天雷的佩剑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孙燕龇牙咧嘴,不禁在心底小声的埋怨了一把自己的师尊,这次的天雷之力给得太多了,多到孙燕差点没握住手中的佩剑,那就要闹出笑话了。

    双手握剑的孙燕开始朝前走去,几步之后,开始奔跑。

    就在那风火二龙离孙燕不足三丈时,孙燕双手中的佩剑雷光夹杂着剑光,光芒大作,气势已至巅峰的她猛然间高高跃起,一剑而下。

    一道如彗星过境般的狭长剑气夹带着滚滚天雷冲向芦纪红,速度极快,沿途所过,地上的青石板被层层掀起,又被剑气尾端的天雷击碎,化作齑粉。

    出手既巅峰之力。

    江湖上有句笑语,叫菜鸡互啄才能打得有来有回,高手过招则是一击毙命。

    风火两龙合并以后,凝结成一条绳索,温度骤然升高,威力虽然可观,可与那天雷剑气触碰的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崩散成了一片火海,非但如此,天雷剑气过后,火海又被天雷所引,冲向芦纪红。

    芦纪红双眼瞳孔剧烈收缩,一股生死危机顿时涌上心头。

    她连忙拿起身后的扇子,扇子打开,上面有风火雷三种图案。

    芦纪红绣口一吐,一口浓厚修为喷在扇面上,吸收了这一口浓厚修为的扇子上面风火雷三种图案刹那间耀耀生辉。

    芦纪红连忙挥动手中的扇子:“风火雷三劫之术,火劫。”

    芦纪红手中的扇子光芒爆闪,一颗颜色通红的火球凭空出现。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喝:“风动。”

    平地起龙卷。

    一道半丈粗细的龙卷卷起那颗火球朝前冲去,无色龙卷顿时红彤彤一片。

    “丁道友,借我雷威。”

    名为丁红珠的女子素手一抬,缠绕在身上的那条闪电绳索直接被芦纪红手中的扇子吸收,接着,扇子上的雷霆图案光芒极端的耀眼。

    一道手臂粗细的雷龙的冲入龙卷之中。

    “雷杀。”

    雷龙携带着风火撞向那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气。

    两人神通碰撞,发出一声堪比雷鸣般的轰隆声炸响于城内。

    碰撞点的中央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青石板被撕裂。

    大地泥土被层层掀起,化作齑粉四散开来。

    眨眼间的功夫,平江县城内的大道上就出现了一个十丈有余的大坑。

    爆炸余波扩散,芦纪红首当其冲。

    本就仓促还手的她顿时喷出大口鲜血,若不是身后赶来的丁红珠替她当住部分余波,芦纪红即便不死也会失去战力。

    看到芦纪红伤势不重的孙燕哟呵一声:“哟呵。不死?”

第八十七章 猛

    神通与剑气炸裂,炸出一个十数丈大小的巨坑,道路两旁的房屋顷刻间摧枯拉朽,墙壁砰然碎裂,砖石四溅,散落各处,房屋里边的无辜百姓也是在瞬间死去。

    爆炸的余波使芦纪红受伤不轻,若不是丁红珠及时铸造出一面修为‘墙体’,挡住剩下余波,芦纪红即便不死,也要重伤了。

    孙燕见那持扇女子只是受伤,目光如电,再次前冲几步,手中佩剑剑光耀耀。

    不死那就再来一剑。

    平江县城内的走马道上,一女子将手中长剑高高抛起,飞剑眨眼间就去到数十丈之高的空中,女子双手手指成剑,右手掌心扣住左手剑指立于胸前。

    “请师尊再借天雷。”

    平江县城上空的乌黑雷云不断有银白蛟龙落下,砸向那位站在城头挥剑的王景元。

    听到孙燕的话语后,其中一条银白蛟龙分离出一道纤细雷霆砸在空中飞剑的剑柄上,使得本就有剑光萦绕的长剑更加灿烂耀眼。

    再次借到天雷的孙燕嘴角微微翘起,双手迅速落下,成剑的手指指向大坑对面的两女。

    只见空中那把飞剑的剑尖朝下,携带风雷的飞剑瞬间下落,道道雷弧在剑柄后边蔓延,撼人心神。

    丁红珠望向那把下落的飞剑,眼神中除了骇然还有一丝绝望,她本以为第一剑就已经是那女子的巅峰之力,没想到眼前这一剑来的更加气势汹汹。

    因为这一剑不是剑气,而是飞剑本身携带着风雷,二者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不想坐以待毙的芦纪红艰难起身,双手抓住扇子两边的扇骨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扯开扇面。

    得知芦纪红想要做什么以后,丁红珠看向对方的眼睛点点头,双掌平拖那顶三足香炉,修为更是喷薄而出,源源不断短的注入香炉之内。

    一股股白雾升腾而起,在丁红珠周围化作一个个白雾生灵。

    第一个白雾生灵是个头生双角的蛟龙,全身雷光闪烁。

    第二个白雾生灵则是一头豹子,同样有雷弧相伴全身。

    第三个是头猛虎模样,只是这头猛虎的身躯要比前两头生灵模糊一些。

    孙燕看到对方的动作后不禁惊疑一声:“原来是风雷阁的法宝,你应该不是风雷阁的弟子,要不然这件法宝的威力不会这般孱弱。”

    丁红珠没有理会对方的言语,只是全力催动体内的修为。

    随着修为的损耗,丁红珠额头逐见汗水,当体内最后一缕修为被注入香炉之中,第三头雷虎已然成形。

    在丁红珠的心神指引下,三头雷电环绕的白雾生灵腾空而去,冲向那炳下落的飞剑。

    紧接着,芦纪红一声爆喝,但见她手中的扇‘纸’被一股微风撕裂,十六根扇骨顶端燃起红色火焰,最后,雷弧毕现。

    这把扇子名为三劫扇,是芦纪红在外出游历时意外得到的一把扇子,只是她修为孱弱,发挥不出这扇子的全部威能,今日一劫,竟是让他不得不舍去这把扇子以求自保。

    风火雷三劫之力全部显现之后,芦纪红右手一甩,将手中扇子甩向上空。

    法宝自爆。

    再加上丁红珠修为凝化出来的三头雷灵一并炸开。

    又是一道声音比雷霆还要响亮,光芒比雷霆还要明亮的光芒炸现。

    平江县城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球,好似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轮皓月,明亮璀璨,照亮整个平江县城。

    动静太大,大到城中百姓想不知晓都难。

    一些胆大的百姓打开窗户爬到楼顶去欣赏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见到第二次的壮丽景象。

    刘燕青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看着天上突然出现的那轮‘明月’惊叹道:“啧啧啧,这些人可真够猛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猛。”

    冯世才嗤之以鼻:“想比于整个南天星而言,你我所在的锦南洲可谓是穷乡僻壤了,将来有机会可以去洪屿洲上看一看,那儿的王八蛋比这猛的多了去了。”

    刘燕青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比冯爷爷还猛?”

    冯世才打趣笑道:“猛得一塌糊涂。”

    见惯了不苟言笑的冯世才突然听到对方打趣,刘燕青也不禁笑出了声。

    欣赏片刻以后,冯世才转正话题:“那两个女子要输了。”

    “以一敌二,啧啧啧,剑修都是这么猛的?那我二舅要比这拿剑的女子猛得多吧?”刘燕青感叹道。

    冯世才淡淡说道:“二公子岂止是比她猛得多?这女子借助了天雷之力才在地上留下一个碗口小坑,若是二公子出手,随意出剑,也可让这座小城削株掘根,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单论杀力而言,剑修第一,单论威势而言,法修第一。”

    刘燕青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心中暗道,原来二舅这么猛啊。

    “那咱武者呢?”刘燕青继续问道。

    冯世才呵呵一笑:“挨打第一。”

    刘燕青翻了个白眼。

    佟知节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但他目前只想看看神仙是如何打架的。

    轰鸣过后,尘埃落定。

    一炳飞剑在空中旋转,画着弧线跌落在走马道上,剑尖崩碎,一道道裂纹遍布飞剑之上。

    孙燕走上前去,捡起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剑,脸若寒霜,眼中杀意更是凌然。

    “本想给你们两个小娘皮一个痛快的,既然你们俩选择不痛快,那我孙燕就必然会让你们俩不痛快。”

    孙燕横剑在前,左手食指与中指在剑身上一抹而过,手指抹过,裂纹再次扩散。

    那些裂纹之中透射出一道道白色光芒,好似傍晚时的光阴穿过木板缝隙。

    一股毁灭气息弥漫在剑身之上。

    孙燕握住即将彻底破碎的长剑,身体猛然旋转一圈,手臂借助旋转的力道狠狠一甩,长剑怦然碎裂,化作无数白茫茫的剑屑刺向两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虹剑气自城头而来,剑气刺入土地,立在二女身前,为二女当下所有破碎的剑屑。

    可随后就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与人厮杀,分心可不太明智啊。”

    刹那间就有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砸在城头之上,这道异于之前任何一道天雷的雷霆落下,使得高处不断旋转的乌黑雷云顿时就消散了一大半。

    那条内填夯土外包青砖的城墙被炸出一个大口,无数砖石飞散,一道狼狈身影重重摔下城墙。

第八十八章 危机

    城墙外围,数百中了魁毒的村民全部化作尸魁,一部分从被炸开的城门处涌入城内。

    剩下一部分全部攀上城墙。

    城墙虽三丈有余,外铺砖石,可这些尸魁疯长的指甲刺入墙砖就跟切豆腐一样,不断攀登向上。

    程大谟手持长枪,不断桶杀这些尸魁,可他骇然发现,无论是自己将那些尸魁身上桶多少个窟窿,那些尸魁都仿若无感。

    发现其中蹊跷的程大谟试着斩断一位尸魁的脑袋,可那尸魁脑袋虽然落地,可身体四肢依旧能够活动,场面甚是骇人。

    一声雷霆炸响于城头。

    程大谟回头看去,却见浑身破烂的王景元从城头坠下。

    顾不得眼前的尸魁,程大谟紧握手中长枪,屈臂蓄力,前奔,最后踏出一步,奋力投掷,一气呵成。

    咻的一声。

    在场残余士兵只听见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声响。

    注入了程大谟全部修为之力的长枪化作一条血线破空而去,长枪所过,枪尾处甩出道道涟漪,直奔天空追击王景元而来的粗壮雷霆。

    鲜红的长枪与银白的雷霆碰撞,炸裂出了更为恐怖的余波,本就被破开一个大口的城墙更是被那股余波夷为平地,原先还是一面完整的城墙,此时就出现了一个半圆缺口。

    城内顿时倒塌一片房屋,遍地狼藉。

    城墙被破开,近百尸魁从缺口处涌入城中,开始大肆杀戮。

    对阵孙燕的芦纪红和丁红珠两人已无再战之力,而王景元为了保住二人的那道剑气也随着自己的重伤消散。

    看着手持剑柄冲来的孙燕,芦纪红眼中一片悲哀神色,她将已无丝毫修为的丁红珠拉到自己身后说道:“丁道友若是能逃就逃离这里吧,平江县城是守不住了。”

    丁红珠毅然决然道:“逃?我们从南越国逃亡至此就已经够累的了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当年若不是王景元收留我们两,我们两早就死在三年前了,今日不但是平江县城的劫难,是王景元的劫难,同样是我丁红珠的劫难,当年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今日要死也死在一起。”

    听到这番话语,芦纪红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咧嘴笑道:“那就死在一起吧。”

    芦纪红伸出手。

    丁红珠心领神会,将手中的三足香炉递给芦纪红。

    芦纪红还有余力,还能让这尊风雷阁凝练出来的封灵炉炸碎。

    当年两人结伴去往北岳国游历,被一位嚣张跋扈的风雷阁弟子盯上,那位风雷阁弟子想将二人收作鼎炉,却被二人所反杀。

    也正是那时候,两人才得到了一把扇子和一个香炉。

    而那位嚣张跋扈的风雷阁弟子竟然是阁中一位长老的嫡系血脉。

    二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那长老一脉的其他嫡系血脉追杀。

    两人一路逃亡,随身法宝都在逃避追杀的路上用尽,只剩下了这两件风雷阁法宝。

    可就在芦纪红想要将全身修为注入那封灵炉内,使得封灵炉自爆时,一个魁梧壮汉走到两人跟前。

    “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见巾帼不让须眉这几个字,当时还嗤之以鼻,还破口大骂说出这句话的先人,我说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娇羞孱弱才是,不过今日见到两位道友的英姿才知道经过不让须眉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

    “张昌武?”

    两女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此人在军中时最看不上她们二人,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时不时的用言语刺上一刺,说让两人莫要呆在军中浪费粮食,还不如找个男人嫁了,有人养着,早点抱娃。

    寄人篱下的两人也从来不还嘴,顶多就是躲着点。

    让两女没想到的是,在这危机时刻,来救他们俩的居然会是这个人。

    张昌武继续说道:“今日两位道友让张某人见识到了巾帼不让须眉,更让张某知道女子不如男是句屁话,那么现在就让张某人来替往日的不敬赎罪好了。”

    芦纪红还想说些什么。

    张昌武看着从坑中跑来的孙燕怒吼一声:“走。”

    两位女子泪流满面,对着那个粗犷的背影抱拳深深一鞠。

    芦纪红搭着丁红珠的肩膀,缓步离去。

    张昌武深吸一口气,充沛气机使得身上的肌肉迅速膨胀鼓起,身穿一身甲胄的他显得更加威风凛凛。

    “贼子受死。”

    一声爆喝,张昌武跃入坑中。

    不断有轰鸣声从坑内传出。

    另外一边,高越与两位壮汉短兵相接。

    面对两位纳灵境巅峰的武者,高越面无表情,眼神更是枯井不波,虽然他是一个法修,可他更喜欢这种拳拳到肉的肉搏方式,除非对手也是法修,否则他不会轻易动用神通术法。

    为此,严池不知骂了他多少次恨铁不成钢,可骂得再多,该用拳头解决的还是用拳头解决,半点没变。

    后来严池也不骂了,因为这高越就是一根筋。

    其实高越心里清楚得很,与眼前两人对战厮杀,输赢都影响不了最终的战局,只要自家师尊摘去那颗头颅后,他就可以抽身离去,至于眼前两人杀不杀,高越可以任意处置。

    这就是高越和孙燕的不同之处。

    三人相接,战作一团,武者对阵厮杀,比的就是一个狠字。

    所以三人的对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可谓是打得天昏地暗。

    有那么一次,高越被两人联手拎着脚在地上那么来回摔打。

    可下一刻,高越就还以颜色,将两人甩向一旁的民房。

    房屋倒塌,烟尘四散。

    三人以拳头对拳头,拳拳到肉,热血沸腾。

    而那些骑兵与步兵则直奔城门和缺口而去,他们阻止不了眼前的战事,但是能阻拦那些中了魁毒的尸魁。

    刘燕青等人的客栈离城门较近,看见那些尸魁进入城中杀戮的瞬间,刘燕青立马翻身跳下窗户。

    冯世才提醒道:“那些人是中了阴司宗的魁毒,已然是化作了尸魁,除非将他们剁碎,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停止行动的。”

    刘燕青头也不回的说了三个字。

    接着,冯世才右手一番,一杆长枪出现在手中,这杆长枪正是之前从下滇城中带出来的,现在交给佟知节作为防身武器。

    给完长枪,冯世才轻飘飘的跃下窗户,三两步之下就来到刘燕青身旁。

第八十九章 出手

    那些手持劲弩腰挎长刀的骑兵看到又有人逼近,领头之人抬起手臂,其余骑兵纷纷举起手中劲弩对准那不断逼近的一老一小,动作整齐一致。

    所有劲弩如出一辙,弓弦如满月,手臂抬起的动作如一,丝毫不差,且那劲弩一看就知道杀力不小。

    就当那领头的骑兵要下令射杀时,刘燕青取出了王景元给他的一枚玉牌。

    看到年轻人手中的玉牌,三十位骑兵同时收起劲弩,收发一致。

    见到这一幕,冯世才不禁夸赞道:“一座小小的平江县城内居然能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看来那位姓王的城主还是一位治军有方的大才。”

    殊不知,这支虎狼之师都是程大谟一人训练出来的。

    没有理会那些骑兵,刘燕青看着迎面奔来的尸魁,抬起手臂就是一拳。

    在躲避那尸魁的一记利爪后,一拳砸在那尸魁的胸膛,拳罡冲入尸魁体内,但见那尸魁的后背喷薄出一片血雾。

    然而那尸魁毫不在意,仍旧张牙舞爪,锋利的指甲不断朝刘燕青刺来。

    刘燕青在躲避那尸魁利爪的同时,不断出拳,一拳拳递出,一道道血雾从按尸魁背后喷出。

    可越是出拳,刘燕青就越是心惊。

    自己已有纳灵境九重修为,一拳居然砸不烂这尸魁的肉身,不但如此,每次拳头落在那尸魁身上,都好像在砸一块坚硬的岩石,虽能将这块‘岩石’砸裂,可那岩石的恢复速度也是极快。

    难怪冯爷爷说要把这些‘东西’剁碎了。

    一声爆喝后,刘燕青再提修为,气机更是暴涨。

    一拳便将身前尸魁的脖子给砸断。

    原以为尸魁没了头颅就不能动了吧,不曾想,那失去头颅的尸魁仍旧是胡乱挥舞手臂。

    真是够难缠的。

    冯世才走在刘燕青身后,闲庭信步,在他看来,这些尸魁正好让刘燕青练练手。

    否则学拳不能学以致用,学了也是白学,日后修为越高就越是虚浮,就好比没有夯实的城墙泥土,稍有外力就会崩塌。

    刘燕青一人对付七八个尸魁,绰绰有余,用拳罡炸断尸魁的脖子以后,再炸断尸魁的手脚,可这些已经断开的头颅残肢还是会自动粘合。

    “诸位助我一臂之力,用劲弩将那些残肢给我钉在地上。”

    刘燕青话音一落,那些手持劲弩的骑兵纷纷照做,一只只锐利的弩箭射出,将那些被拳罡炸断还在不断蠕动的残肢钉在地上。

    一时间,满地鲜血和残肢断骸,其中有位骑兵突然翻身下马,呕吐起来。

    看着数百在城中霍乱的尸魁,那三十位骑兵纷纷抛弃战马,抽出腰间战刀,左手持弩,右手握刀,斩断尸魁脖子的同时,劲弩射出弓箭。

    一颗颗头颅被钉在四周房屋墙壁上,极端的恐怖。

    骑兵甲士几人为一小队,配合得极为默契。

    随后,就有一只只手持重甲和长枪的皮甲士兵助战,虽不如精锐骑兵那般悍勇,可有了他们的加入,使得众人清理尸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再次处理完一个尸魁以后,刘燕青退到冯世才身边问到:“这些尸魁究竟是什么东西?”

    冯世才解释道:“阴司宗的产物而已,只是这些尸魁还算不上真正的尸魁,而是中了一丁点魁毒罢了,真正的尸魁是先抽取他们的魂魄,再祭炼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的身体达到不死的程度,那种程度的尸魁,就算是将他们剁成碎片也没用,除非是将他们烧成灰烬,或者用特殊的方法封印。”

    刘燕青惊疑道:“阴司宗的产物?冯爷爷是说这平江县发生的暴乱是阴司宗引起的?冯爷爷也说过,阴司宗其实就是一群‘募兵’,那这么说来,是有人花重金雇佣了阴司宗的人来策划的这一场暴乱?”

    冯世才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自从阴司宗成立以来,大梁朝廷就没少花钱雇佣他们。”

    刘燕青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向身旁的老人:“怎么可能?大梁朝廷不绞杀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会花钱雇佣他们?”

    冯世才笑道:“有些事情啊,大梁朝廷不好做,或者做不到的,就花钱去雇佣这群人做,比如说刺杀南岳国的某位高官,或者挑起南岳南衡两国的战乱,再或者清理一些大梁国内的蛀虫,比比皆是。”

    “这大梁朝廷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

    “蝇营狗狗嘛,哪儿都有。这阴司宗呢不管什么脏活累活,只要有钱赚,阴司宗就都会接,他们本就是一群善于杀戮的人,最关键的是,阴司宗愿意承接国战。”

    刘燕青咽下一口口水,“承接国战,一个‘募兵’组织,竟然强到可以去抗衡一国之力?”

    冯世才理所当然道:“有些荒谬对不对?但是国战这种活他们也愿意接。

    大梁能够雇佣阴司宗,别国同样也可以,不然你以为大梁境内为何会有官员平白无故的失踪和死亡?这也是大梁朝廷提倡在朝为官者必须修行的原因所在。

    大梁地势偏僻,但是资源丰富,若没有强劲的武力治国,大梁早就从锦南洲上消失了。

    所以相比于两国之间发动战争,不如用这种方式方法来的简易便捷,关键是省钱还不劳民啊。

    其实老奴还有一个猜想,那就是这个阴司宗实际上是大梁朝廷扶持的。”

    刘燕青深吸口气,从小在龙头镇上长大的他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他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人内心感叹,这大概就是活得久的好处之一吧。

    为了清理城中尸魁,那只训练有素的骑兵步兵也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不小代价。

    城中尸魁被暂时镇住以后,所有人都涌向城外,刘燕青自然在列,好在城外的尸魁只有寥寥数十,且大半都是被程大谟削去了脑袋的。

    再说程大谟这边,接住下坠的王景元,查看了一番对方的伤势,天雷入体,经脉损伤极重,就算日后伤势痊愈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甚至就连这一身修为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程大谟将重伤的王景元交给杀出来的甲士后,一声胜过雷霆的咆哮声从城外响起。

    “严池老狗,你该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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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道沉介绍:
一道如圆,一道如尘。
入世寻生死,修道觅长生。
沉渊枪作骨,踏虚塑圣魂。
即使自己的道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可对于整个茫茫宇宙而言,也只是一粒尘埃而已。
少年重生在异界,在家仆冯世才的带领下,踏上了一条残酷的修真道路。
报父仇,诛奸邪,斩妖族,踏天外...且看少年如何一步步成为人主踏出天外,去摸索修真世界的真相。一念道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念道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念道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