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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中锦字     故乡明月照归路txt下载     故乡明月照归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把柄

    这天晚上,江闻煜问了很多,江蓉儿和江闻思回答的也很详细,他们也知道,江闻煜回头必定还要再问暗一和梁喜的,或许使者团里还有别的不为人所知的密探。

    从海上的风险,到美如图画的明月岛,再到踏上大容的内陆。不一样的规矩,不一样的律法,和不一样的生活,事无巨细、洋洋洒洒,他们两个相互补充,仿佛把那段经历又经历了一遍一样。

    说的最多的,是开国盛典。

    “那天发生的事,太让人不可思议了,那一排排整齐走着的就不像是人在走。”江蓉儿此刻回想起来还是难以相信,“不止是男兵,就是女兵,那走出来的样子也一点都不逊色于男兵。”

    江闻煜脑海中开始想象那是何等壮观的场景,可任他怎么想,脑海中的画面都是破碎而又零乱的。

    “阅兵后就是册封太子了。”江闻煜又偷看了江闻煜一眼,“太子和一帮十来岁的孩子演了一套武术,叫少年说。”

    “少年说?”

    “是!可惜言辞有些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言辞还能在开国大典上当众而说?”贺长风好似在听一个笑话,“你们两个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是大逆不道!”江蓉儿苦笑了一下,“驸马莫忘了,那木氏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长风哑然,木安可的确是个不守规矩的,可那是她的国家正式成立之日,让自己即将封为太子的儿子当众说出大逆不道之语,那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

    “莫不是有人故意给太子设的局下的套?”

    肯定是这样了,而且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木青!

    “不是!”江蓉儿缓缓摇头,“那孩子演完,博得了满堂喝彩。”

    “都是些什么言辞?”江闻煜问道。

    江闻思把少年说的内容叙述了一遍,“皇兄,你听,这是不是大逆不道?”

    “是!”江闻煜点点头,“父皇当年对朕够宽容了吧?可就是这样,朕也是不敢说出这种话的!”

    那不是在暗指自己的父皇老了,该把大权让给年轻力壮的自己了吗?

    “好好的孩子,硬是让她一介女流给教坏了。”江蓉儿提起来还是心有不甘,“皇上,就不能想个办法把孩子给弄回来?”

    江闻煜心思一动,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不行,不行!大兴的习俗由来已久,这孩子,身份存异,不能服众!

    “后来呢?”

    “后来就是臣等返航而回。”江闻思看江闻煜兴致不高,就停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在临上船前,木青让臣弟和全大兴人看了一件稀罕物。”

    “嗯?”

    “震天雷!”

    江闻煜脸色大变:“震天雷?”

    “是,而且还是威力更大的震天雷。”

    威力更大?还能大到哪去?别说江闻煜,就是贺长风也提起了精神,两人交流了一下眼色,从对方那里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惊讶。

    “皇兄请看,这就是大姐画的那幅图。”江闻思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指着图上介绍,“震天雷就是从这里放进去,从后面这里点了火,就能把震天雷打到两里开外。”

    江闻煜只觉得大脑又嗡的一阵乱响,木安可,你这个妖孽,你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蛊惑朕的吗?

    “两里?”一直很认真地听着的贺长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么厉害?”

    “是!而且据木青说,是指哪打哪,准头极好。”

    听他们说的开国盛典的场面就够人浮想联翩了,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在那等着。

    江闻煜闭了一下眼睛,调节着让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大姐,你和木安可交往谈话时可曾发觉她,她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异常之处吗?”

    江蓉儿不明白江闻煜为什么一直要让她注意这个,她摇摇头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能是臣和她接触的不是很多?”

    江闻煜长叹了一声,有些话只能埋在心底,木二丫,这个埋藏在心底的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谁也不能……

    可自己下一步怎么办?现在经过了使者团的观察,大容已经远超大兴许多了,自己对木安可也更束手无策了!

    “还有好几个国家想和大容女皇联姻。”江闻思小声说了一句。

    “谁?这么胆大妄为!”江闻煜大怒,“他们这样想,是将朕置于何地?”

    夺妻之恨,这是莫大的耻辱!

    “几乎每个参加盛典的国家都这样想了。”江蓉儿明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妥,但是,话说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了,她硬着头皮说,“不但木氏女皇有人想联姻,就是太子也有很多人在打着联姻的主意。”

    “休想!”江闻煜冷声道,“那孩子的婚事,该有朕来做主!姐夫去查一下,朝中哪位大臣的家中有合适的女孩儿,拣好的挑了,再来让朕过目。”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那个孩子在向他问路时说的话——这个逆子,竟然管朕叫大叔!

    “是。臣领命!”贺长风听出来江闻煜已经动了真怒了,不敢触他霉头,小心翼翼地答应了。

    “老九,你见过他们的什么检阅部队,你给朕说实话,若是两国开战的话,咱们胜算有多少——是兵对兵将对将的那种,不要加上震天雷。”

    “皇兄,要开战吗?”江闻思吃了一惊。

    “朕只是问问,你如实说来。”

    “臣弟只能说,咱们……”在江闻煜的注视下,江闻思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说,“咱们恐怕不是对手。”

    “为什么?他们的三军统帅不过是个村汉而已!”

    “士气!”江闻思豁出去了,“臣从那些当兵的人眼里看到的是对他们女皇无比的忠诚与孺慕,这种情况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所有人,一个大的,大的团体里人人都有的。这让他们看去就有一种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士气!”

    “杨大郎……”半晌,江闻煜才叹道,“他真这么有能耐吗?”

    还是只要和木安可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脱胎换骨?

    “没想到,时至今日,杨大郎竟然也成了一号人物,能和楚探花并肩而立!”

    贺长风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杨大郎,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庄稼汉。没见过什么事面,字也不识得几个,带着半张狰狞的疤脸,长年生活在别人的嫌恶之中。

    去年楚眉把国书递来时他还不相信,直到现在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亲口说出来,才不得不信。

    是杨大郎的天赋异禀,还是木安可的点石成金?若是前者那是自己的有眼无珠,可若是后者,那么,木安可还有多大的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

    又一次的,他想起了在水云间的茶楼上,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自信而又张扬地说:我是天上的神仙……

    “木安可,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江闻煜轻声道。

    “可是把这些秘密隐藏的这么好,不外乎两条:一,她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二,还没有人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这些秘密!”

    可朕就知道她一个天大的秘密!江闻煜几乎都要大声喊出来了,可是……不!不能,这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木二丫,未尝不是自己的一个契机。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这个做把柄来要挟她,木峰和木青是木二丫的父兄,而不是你木安可的父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厚厚的信封

    让江蓉儿和江闻思下去后,江闻留下了贺长风,又叫了暗一和梁喜上来问了一遍。他们说的也都差不多,对于他们后来对圣旨的改动,江闻煜倒也是没有生气,这让暗一尤其是梁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姐夫,你看这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让这两人也退下了,江闻煜问贺长风。

    事实,总是那样的出人意料,木安可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而且她还一直都没再找男人。

    这是真的吗?那可是皇帝,一个国家位最高权最大的决策者,她就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事?是她天生对那事就冷淡呢,还是一直在为自己守着?

    不,不是为自己吧,他想起木安可的与众不同来,别的女人见了自己眼神中的欲望和迷恋,在木安可那里他从来都没有过看到过。

    可她为什么又要求只能娶她一人呢?

    她这么执着这个是为了什么?后宫的妃子们为了争自己一个笑脸那是怎样的不择手段、上京的大家闺秀为了一个优秀出色的男人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可为什么她就这么的另类呢?

    这十多年,她真的就没有过男人呢还是她行事过于隐秘没让人察觉呢?

    表面看来,江闻煜似乎在默默地思索着,其实他心里迷茫的很。

    “依臣看来,当下咱们最该做的,就是孩子的婚事,还有她的这个……这个。联姻的事。”

    是,是这个了,江闻煜看着贺长风,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北蒙和南疆路途比咱们的远,此刻恐还在半道上。西羌的使者现在就在咱们大兴。咱们就以大雪封路、难以行走为借口留下他们,然后呢,就说过年了,留下他们也一起热闹热闹——这一来二去的,等他们起身走了,咱们这里把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了。”

    “好,就这么办!”江闻煜用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桌子。

    “还有一事,就是当年咱们追杀她的时候,正是她怀孕的时候,女人么,小心眼儿,爱记仇,皇上……”

    “那是她自找的!”江闻煜又生气了,“怀了孩子还不消停,还要闹,东奔西跑的,亏得没出事,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她在自作自受!……”

    “皇上!”贺长风打断江闻煜的话,“咱们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皇上当务之急应该是再给她写一封信,言辞要婉转点,就说当年阴差阳错,下面的人误会了您的意思、又有奸佞混肴视听才有了追杀令这事的发生……”

    朕已经给她写过两封言辞恳切的信了,还要再写吗?江闻煜看相江蓉儿递上来的那个盒子,那里面会是什么呢?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贺长风说的话:“皇上,臣以为此事也未必不是一个转机,那孩子既然是皇上的,不就等于将来大容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的、都是咱们大兴的吗?”

    贺长风的见解果然不同寻常!江闻煜赞赏地点点头:“好,回头朕就去写信。”

    “皇上圣明!”贺长风也知道,江闻煜对于女人这一方面来说还真的是无往不胜的,只是除了那个木安可。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的孩子是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怀上的呢……他yy着。

    “只是,那孩子姓木!”说起这个江闻煜就忿忿不平起来,“那是朕的儿子,她怎么能自作主张让孩子姓木?”

    “可能她心里有气,故意的……”贺长风解释道,“关键是不管他姓什么,您都是他父亲!”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自己是一国之君,孩子却随了母姓,木安可,你这是在藐视朕!

    “姐夫所言极是。”看看时辰已快到四鼓了,就对贺长风说,“已经很晚了,姐夫也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这一天下来,确实也累了,不止是肉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看贺长风出去了,江闻煜才喊了一声:“张福海。”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张福海急忙进来:“皇上?”

    “人呢?”江闻煜问。

    “就在偏殿,等着皇上的传唤呢。”

    “让人过来吧。”

    “是!”

    张福海退下,少顷,带进来一个人,这人的身份是使者团中的杂役。

    可算轮到我了,那人已经等了大半夜了,他一进来就跪下磕头:“小人参见皇上,吾皇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那人站起来,垂首而立,等着江闻煜的问话。

    “说说吧,他们几个可有过什么异常?”

    “回皇上的话,睿王爷没什么异常,公主倒是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靠近大容女皇。符大人不是在田间里和农民讨论怎么种田,就是在询问武天东种田的情况……唐大人有一段时间极不寻常,后来经王爷查了,原来是有一个南疆女子和唐家五小姐有那么几分像……”

    唐五?这件事刚才江闻思竟然没有说,也可能他只拣重要的说了,这个只在奏章里有,江闻煜心里想。

    “只有几分像么?还有那女子真是南疆人?”

    “这个小人就不大清楚了,王爷派了暗一侍卫细细的查了,后来就不再提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嗯!回头再问一下暗一。

    “别的人呢?都怎么样?”

    “也没什么事,有一两个想多结交一下大容的官员,人家……人家压根都不买他们的账。”

    自己还怕自己的人和对方暗通款曲呢,看来是多想了。不过也是,她在大兴的放的探子够多了,后宫连戚氏都不知道的秘密她都知道,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明显地去拉拢使者团里的人。

    想到这里他又生气起来,木安可,你也太嚣张了,在大兴,在朕的后宫放了多少的耳目,还堂而皇之让朕知道,你是在挑衅,还是炫耀?

    看来得好好的再清洗一下了,以前那么多次的排查都没有查出来什么,是自己这方的无能还是对方的无懈可击?

    挥手让人退下,他拿起了江蓉儿呈上的那个盒子,也就是木安可给他的那个盒子。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犹豫了半晌,他将封条拆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厚厚的信封。他心里一阵激动,将信拿起。

    信封不轻,上面却一片空白,没有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写信人的落款。

    他长吸一口气,待心情平静了一些,才把信封撕开,从里面取出了……

    他忽然大惊,紧接着又是大怒,因为信封里面装着的,就是以前他写给木安可的那两封信,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拆封痕迹的两封信。

    除此之外,信封中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啪”地一拍桌子,木安可,你欺人太甚!

第三百一十八章 流言下的契机

    一夜之间,上京城刮起了一股风,一股来自于一个叫大容的国家的风。

    人们到处都在议论,大容的民俗,大容的规矩,大容的习惯,大容的特产,大容的繁华,大容的生活环境,大容的开国盛典大阅兵,还有大容那威力无比的大炮……

    但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没有一件事引起的轰动大——大容女皇帝的儿子,就是他们大兴皇帝江闻煜的亲儿子!

    本就不平静的大兴王朝更加沸腾了,从皇宫内苑到平民百姓,都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都在纷纷猜测,这个孩子的母亲是用什么手段勾搭上他们的皇帝陛下的?后来两人又是怎么反目成仇的?现在儿子长大了是不是对大兴的储君之位有觊觎之心了……

    不对!有人持反对意见。别的我不敢说,人家在大容就是现成的储君,何必回到大兴来再费力争这个位子?何况大容比咱们大兴要……要,那个,差不多吧……

    那我怎么听说他们那个什么大容国刚建立不久,还破事挺多:不许买地,不许买下人,只准娶一个老婆,多纳个小妾就是犯法的,养外室更不可能,最可恨的是连个烟花场所都没有……这,这地方还让咱们男人怎么活呀?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邻居的儿子在某某大人府上做事,那位大人也是出使大容的使者之一,他亲耳听那位大人说的。

    这破规矩谁定的?就没人反对吗?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地方是人住的吗?据我神算子推算,就凭这规矩,他们那个国家就长不了,人们一旦受不了定会起兵造反的。

    所以我才说嘛,那个什么女皇肯定是为她儿子做了两手准备——那边那个国家好了,他就在那个国家当太子,若是有了危险,咱们大兴就是他的退路了。

    有可能,这就叫脚踩两只船。

    不不,我不太同意你们说的,因为我听说了,大容的兵很厉害的,光走出来的气势就让人腿肚子打转了,还别说他们还有那么厉害的大炮了,一炮打出去山崩地裂,这么厉害,谁敢造反?

    那得看是谁领的兵,万一是领兵的大将军要造反呢?

    听说领兵大将军是女皇的姐夫。

    姐夫?她姐夫会听她的话吗?

    就是,为什么听她的,难不成两人之间有啥阴私?

    你说的倒是有可能,要不然的话,那么多的男人,为什么就单单让她一个女人稳坐朝廷呢?

    这么说,太子的身份……

    太子的身份没什么可质疑的——因为见过太子的人都说他长的和咱们皇上太像了,不止长的像,就连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都像了个十成十。

    而且小小年龄就文武双全,谈吐不凡!

    那咱们皇上会不会真的会把那孩子接回来委以重任呢?

    对呀,我听人说,若不是一个大海隔着,两个国家就算是相连着了,咱们皇上若是让两国并一国,将来把大兴也一起交给那个孩子呢?

    那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我看有门儿,这次和使者团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多大容的工匠,听人说是准备在咱们大容又是修建码头又是修建什么工场的,这般大兴土木的,是不是就是说,两个国家要往一块凑的预兆了?

    这样能行吗……可我怎么看这事也不像是你们口中说的这个意思呢?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

    说不出来了吧?因为事情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同样的议论声也传到了皇宫里。

    欣怡宫,刚晋封不久的瑜嫔正在不安地走来走去,旁边一张精致的小床上,正酣睡着一个婴儿。

    “娘娘。”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小跑进来,“奴才打听出来了,那个传言是真的。”

    瑜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这可如何是好?”

    皇长子夭亡,二皇子是个傻子,生母还获了罪,现在还在红叶宫待着,这么算来她的儿子就是最有希望继承大兴的江山的了。可如今,凭空掉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那个孩子九月底过的十一岁生日,这么算来,他岂不是比薨了的大皇子还要大,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子,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储君之选?

    “我的皇儿,你好命苦啊!”

    看着床上睡着的儿子口中无意识的吐出的一串泡泡,瑜嫔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另一处的景和宫,红嫔刚摔了两个杯子。

    “野种!贱种!我呸!”

    瑜嫔虽然生的儿子比她儿子早的了几天,但瑜嫔出身于一个小官之家,本人又傻乎乎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根本不足为虑。本来她都已经想好怎么对付的办法了,不成想现在又冒出了个文武双全的大儿子,这让她措手不及。

    “来人,去传本宫的令,让母亲进宫一趟!”

    而在红叶宫的戚柔儿不例外的也得了消息。

    那个贱人!她在心里恨恨的骂着,表面上装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私下里早就勾搭了男人!

    半年过去,她住在陈红莲生前住的这间房里已经没有这开始那么害怕了,而且脸上被陈红莲抓出的伤痕也已浅了不少,若用厚粉敷上,也不是太显。

    但此刻她不施粉黛的脸上,那伤痕却因脸部的扭曲而显得更阴沉恐怖。

    贱人!就算你给皇上生了个儿子又怎样?上过皇家玉牒吗?你在皇室中有什么名分吗?充其量那也是个奸生子罢了,那些动辄就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学究们是不会让你们母子回来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回来了,我也有无数个★盆子等着往你们身上扣,流言蜚语定会让你们母子无地自容,羞愤而死!

    所以对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担心,但却给了她另一个机会,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对付那两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那才是儿子目前最大的敌人。

    而且事后还可以把这一切都推到木安可身上——她急着让她儿子回来,所以才要扫清障碍,不择手段地为她儿子铺路……

    呵呵呵呵!她得意地笑了,那时,我的儿子依然是皇上唯一的名正言顺的儿子,这大兴,这皇位,这江山社稷,将来只能属于我的儿子!

    拿定主意,戚柔儿不再犹豫,她从房间角落里取出一个一尺见长,半尺见宽的木盒子,里面是两件婴儿的衣服。

    这是她花重金从民间找来的、得了天花的婴儿的衣服,现在正是用着的时候了。

    呵呵呵!她得意地笑着,仿佛看到了儿子坐上皇位,君临天下得英姿,于是,她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而那几道伤痕也因此而更明显。

    ……………………

    准备年货,好忙,好累!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选妃

    现在的上京城,人们见面不论说什么,最后的话题都要岔到大容上。这好像成了个时尚似的,若是有人爆出新的关于大容的内幕,那人们定会如苍蝇逐血似的有全哄挤过去,用崇拜的眼神,听的专心致志。

    “又有新消息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什么什么,你快说啊!”

    “这个,有点渴了。”

    “倒茶倒茶,快!”

    “茶来了,您老请!”

    “嗯。”那人矜持地接过茶,慢慢地品了一口,又回了一下味,才在人们焦急的目光中说,“皇上爱子心切,虽然远隔万里,但一片父子之情却是割舍不断的。这不,今儿早朝的时候传旨,从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遴选十到十五岁才貌德皆优的未婚嫡女,准备送往大容做太子的妃子……”

    “太子妃?那不就是大容未来的皇后吗?”

    “是啊!可就是要远离家乡父母,远赴海外,孤身一人……”

    “哎哎哎,得了吧你!什么孤身一人,现在大容都和咱们大兴通商通航了,来往还是很方便的。”

    “这个我相信。”他旁边的另一个人兴奋地说,“我听说这次跟出去的商船都赚大发了,一船的货运出去,就能换回半船的银子来。”

    “哇!”人们的眼光立刻绿了,“真的,有半船的银子?”

    “真的,我发誓!”那人举起手。

    “既是真的,要不咱们也去做这行生意去?”

    “异想天开,你有门路吗你?”

    “我当然……咳咳,这不正找着吗?”

    “这么说来,我倒是认识一家商行正在招人合伙,可就是他们店面小了点……”

    “小怕什么,做着做着不就做大了?快说是哪家?”

    “就是玄武门外的蔡记。”

    “噢!那家啊,听说过……”

    于是,话题就被带跑偏了,刚开始还因为讲新闻被人围着的那个,此刻却仿佛被遗忘了似的冷落到了一边。

    我刚得到消息就来给你们说了,可你们怎么不多问问呢?他郁闷地想。

    朝堂上,江闻煜的确下了圣旨,内容和外面传的差不多,也由于他的这一道圣旨,让大兴王朝的这个年过得更加的热闹了。

    唉!去年是因为要派使臣去大容,忙忙碌碌的就没有过个安生年,今年又是因为给大容太子选妃,看来也安生不了了。

    人们对于大容这个国度的话题已经讨论了一年多了,现在,舆论又一次将它推向了风口浪尖。

    人的一生中,时刻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人们对出使大容的差事是避之如蛇蝎,被选中要去的,如丧考妣,临走的时候更是如赴汤蹈火一般。

    可现在你再看,那些平安归来的使臣们一个个都成了香饽饽了。他们见了世面,扩了眼界,还捎回了那么多的新奇玩意,挣了不少外快不说,随便拿出一样送礼送人情那都是倍有面子的事。

    所以现在听说选妃,人们倒是没有向去年那样的排斥,反而还有几分势在必得的争抢的意思在里面。

    大容不论官民,都是一夫一妻,没有那什么小妾姨娘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女人,这对大兴的男人来说如苦海一般,可这是嫁女儿,这不正是岳家对女婿的最好的期望吗?

    也不知道他们的皇上是不是也守这样的规矩?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说明女儿嫁过去就是未来的皇上唯一的妻子,生下的儿子是准准的下一代帝王吗?

    不用防着谁的妥了都太子妃、然后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和万无一失的皇太后!哈哈哈!这事做得,太做得了!

    况且那些使臣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太子长的就像和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们的皇上那长相就可以说是龙凤之姿,那小太子肯定也差不了!

    有权、有钱、有貌,还专心不二,这样的好女婿人选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还等什么?于是下朝后位在三品以上的官员们急急忙忙的回家去商议了。

    三品以下的官员们则是嫉妒不已,回去后也去商量有什么门路能不能走动一下,好把自家女儿的名字也列上候选人名单。

    不外乎的,大多数人家都是同意的,那少数不同意的却是因为路途遥远或者街上的传言——万一有人造反了,他们母子辖制不住因而做了亡国之君怎么办?那岂不是害了女儿?

    反正有人欢喜有人忧,再加上安置大容来的各类各级管事,商船货物的清点与税收,大兴的新年到了。

    新正初一,江闻煜在广和殿大宴群臣,同时也有挑选儿媳妇的意思。在宴席上,各家的女儿们争奇斗艳,各展其才,极力表现着自己的才能,希望能被选中。

    当然期间也少不了各种明争暗斗。

    江闻煜初初看过,又和江闻思江蓉儿贺长风几人商量了,暗中圈定了几个人选,却秘而不宣,想着再多观察观察,好从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一个来。

    那个孩子,他只见过匆匆一面,此刻,那孩子的容貌已经在记忆里很模糊了,只记得一双明亮的眼睛,口里叫着大叔……

    心底的柔软被触动了一下,江闻煜觉得,那些女孩子就没能配得上那孩子的,何况还是在只娶一个的情势下,唉!木安可,你定的这什么破规矩,把自家孩子先给委屈了!

    这里在紧锣密鼓地做着筹备,而有人却在趁乱做着别的什么。

    也可能是人们常说的乐极生悲吧,刚过了初五,宫中就传出了两位小皇子都得了天花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的很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大兴的后宫被戒严,盛怒之下的江闻煜让人彻查,看看最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两个皇子都得了天花,事情绝不会这么凑巧,定是人为!

    有人就说是出使大容的使臣们带回来的晦气,有的还说是木安可为她儿子将要回归大兴先铺路来了。

    对于第一个传言,人们将信将疑。第二个传言,很多人都不信,尤其是曾经的使臣们。

    以大容的的国力和开国盛典上他们说出的话,大容女皇绝不是市面上流言里说的那种肤浅的人!

    “这不可能!”江蓉儿肯定地说,“木安可是绝不会用这种下流手段的!”

    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龌龊事没见过?当年的肖贵妃没少用这种手段陷害他们姐弟。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瑜嫔哭的梨花带雨,“皇上,救救孩子,他还那么小……”

    “皇上,到底是谁在害咱们的孩子,他挡了谁的路了?”红嫔一边哭一边不忘给大家暗示。

    “那你说,他挡的是谁的路?”

    江闻煜问得似乎是漫不经心,红嫔心理一咯噔,赶紧哭着辩解:“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本来都是好好的……”

    蠢货!若真的是她做的,那么你连把孩子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又一次的让木安可看了笑话,江闻煜心里又是一阵烦闷,她很多年前说过的话都一一应验了。

    不!不是应验,而是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着,只是被她撕开了那一层遮羞布而已!

    “好了,好好的守着孩子,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谣传什么,朕自会给你一个真相的!”

    江闻煜沉着脸警告着。

    ……………………

    今天除夕,辞旧迎新的日子,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心想事成,笑口常开!

第三百二十章 天花

    才两三个月大的婴儿,抵抗力还很弱,仅仅是一天的功夫,三皇子便奄奄一息,四皇子也是命悬一线,欣怡宫和景和宫两处兵荒马乱,瑜嫔和红嫔六神无主,只知嚎啕大哭。就连江闻煜也暂时放下了为木燕归“选妃”的事件,在两宫之间跑来跑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消息传出,三皇子殇,天明时,又有消息传出,四皇子殇。

    接连两个皇子的夭折给大兴朝的新年蒙上了一层阴影,新年伊始就没有个好的开头,这一年还会好过吗?

    朝会的时候有人开始上折子,奏曰: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是不是被那什么妖孽狐媚之人给冲犯了,言下之意直指大容,就差明说这俩皇子就是大容的人害的!

    什么事就怕有人跟风乱嚼舌根,有人开始议论,是大容的人带来的晦气妨碍到了两个皇子。后来这个传言愈演愈烈,就变成了大容女皇派人暗中加害的两个皇子。

    好歹毒啊!被舆论引导着的人们纷纷开始唾骂大容女皇的阴毒险恶!

    一时之间,大容的口碑,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事情果真是朝自己预料的方向走的,此刻大兴的后宫之中,最高兴的就是戚柔儿了。

    “我的皇儿,依然是皇上唯一的皇子!”戚柔儿高兴地哼着轻快的曲子,在房中转了两个圈。

    刚开始住进这个房间来的时候她还是很害怕的,怕陈红莲的鬼魂向她来索命。可半年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陈氏,我儿子将会是下一代的君主,我是有诸佛保佑的真正的凤命之人,就算你真有魂魄在,我也不怕!

    她心情格外舒畅,开始翩翩起舞。木氏,木安可,纵然你躲到了万里之外,纵然你又建立了一个国家当了皇帝,我对付你也不过是勾勾手的事!

    你们一个个都是我手下的败将。我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她越跳越高兴,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初进皇宫的时候,如初绽的鲜花一般,只为那一个人而妖娆明媚。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一愣,这声音很真切,不是回忆中的十年前的。她停下了动作,向门口看去,赫然发现,江闻煜就站在那里正看着她。

    “皇,皇上?”她呆了一下,才想起来下跪磕头,“不知皇上驾到,柔儿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江闻煜一语不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也不叫起,就那么直视着戚柔儿。

    戚柔儿没有抬头,但却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向她压过来,她跪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头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了吗?

    不会吧,这回用的可是自己隐藏最深的钉子了。趁着这两日又是过年又选妃的,在那么乱哄哄的形势下,而那人又是个行事谨慎的,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吧?

    可他现在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这可是冷宫,他也不可能是专程来看自己的……她心跳加速,汗水在鼻尖凝聚成大大的一滴,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在戚柔儿听来却仿佛响了一记炸雷,但在江闻煜的无动于衷之下,她还是咬牙挺着。

    好半天,戚柔儿都快支持不住了,才听到江闻煜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戚柔儿倒吸一口凉气,猛的抬了一下头,看到的是江闻煜眼目深处如有万年的寒冰一般,只一眼,仿佛将她的灵魂都给冻住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朕?”江闻煜的声音也很冷。

    “柔儿不,不知从何说起。”

    “你竟然会不知道从何说起?”江闻煜的声音陡然变高,“那就让朕来告诉你——来人,把人都带进来!”

    “是!”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少顷,有脚步声走进门来。戚柔儿偷眼一看,立时一惊,完了,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他是怎么把这些人给挖出来的?而且还是这么快。

    “看来你们的主子是真的老了,忘性都这么大了。你们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也顺便提醒一下你们的主子。”

    “是……”

    那些人都分别说了什么戚柔儿根本就没听见,她只是在想,江闻煜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

    自己是完了,看来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了,但那又如何,给自己的儿子扫清了障碍,就是死也瞑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都被押了下去,江闻煜来到她面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戚柔儿闭口不言。

    “戚氏,没听见是皇上在问你话吗?为什么不回答?”

    张福海在高声叫道,江闻煜摆摆手。制止了一下张福海,接着问:“为了二皇子?”

    戚柔儿依然无语,江闻煜也不在意,他只要知道戚柔儿在听着就行了。

    “那么朕告诉你,二皇子也被传上了天花——这算不算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什么?不可能的!”戚柔儿猛的大惊,“不会的,二皇子不会的!”

    “终于肯说话了吗?”江闻煜讥讽地说,“朕何必骗你?二皇子于今天下午被确定得了天花。朕也问了,他是前两日偷偷跑进欣怡宫看稀奇传染上的。没有人害他,害他的人是你,也是他自己!”

    是戚柔儿的害人之心太强烈了,而且这又是一个集害人、嫁祸为一体的绝佳的时机,所以她就忘了,二皇子还没得过天花,和二皇子那不灵光的脑袋。

    不!身为母亲的她从来就不相信二皇子的脑袋不好使,在她眼里。儿子聪明绝顶、伶俐可爱,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怎么会脑袋不好使?

    所以当二皇子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得了天花,脑袋不灵光的他从字面上第一理解的是“天上的花”。

    天上的花肯定好看,要不,他们怎么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人进去看呢?

    于是,好奇心起的二皇子想方设法的就是想怎么混进去偷看一番。景和宫把守严密,他就在夜里去了欣怡宫,顺着一座假山爬上了宫墙,然后跳进了进去。

    “就是这样,他也传染上了天上开的花。”江闻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报应!是戚氏的报应,但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报应?

    “皇上,救救二皇子,臣妾……不!是婢妾,婢妾求您救救二皇子,他现在可是您唯一的儿子了,皇上……”

    戚柔儿的头重重地、一下接一下地磕在地上,很快的,她的额头就破了,有血渗了出来,看上去狰狞可怖。

    但江闻煜却不再说话了,他摆摆手,有人端过来一个盘子,江闻煜看了盘子上的东西,点了点头,便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起驾!”

    张福海叫了一声也随后跟了出去,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戚柔儿一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他在心里悲悯地想。

    “皇上!”

    戚柔儿双膝爬行着要去追,但却被人挡住了,“戚氏!这是皇上赐予你的,快谢恩吧!”

    盘子上三样老掉牙的物件:匕首、毒酒、白绫,宣告着戚柔儿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不!不要!”

    戚柔儿连连后退,但那行刑的太监却是步步紧逼,直到,戚柔儿退无可退!

    ……………………

    今天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好!!!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戚柔儿之死

    “不,你不要过来,不要……”

    戚柔儿惊恐万分,看着眼前紧紧跟随的一双脚。

    “别躲了,戚氏!”行刑太监不耐烦地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要是痛痛快快的去了,杂家还能高看你一眼。”

    “不,不要!”戚柔儿哆哆嗦嗦,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能死,我的皇儿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将来要做皇帝的,你们放了我,放了我,不然……”

    “嘁!就你那傻儿子就别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那太监嗤笑道,“以前是没人敢当你的面说,你还真认为你儿子有多聪明呢!”

    “放肆!你这个奴才竟敢骂我儿子!”戚柔儿一下子忘记了恐惧,她怒声道,“信不信将来我让我儿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那个太监也是大怒,他一脚跺过来:“贱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大放厥词!你那个傻儿子已经病重的快要死了,你还在做白日梦!实话告诉你,说不定你前脚走,你儿子后脚就也跟过去了!”

    “你敢咒我儿子,找死!”戚柔儿虽然挨了一脚,但她好像不知疼痛似的跳起来向那个太监抓过去。

    她原本是在地上缩着,而那个太监是站着,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不等她跳起来,那个太监就又是一个窝心脚把戚柔儿踹倒在地:“贱人!”

    戚柔儿脸上一阵痛苦的扭曲,抱着胸口瘫成一团。

    那个太监还要上去踢打,被身后跟着的几人上前就给拦住了:“公公且慢,别累着了你!”

    “是啊公公,她再可恶那也是皇上的女人,咱们就放她一马吧。”

    “哟,瞧你们两个说的,杂家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看在她快要死了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了。”

    “公公你宽宏大量,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可她就这么闹腾也不是个事儿。唉!少不得还得亲手送她一程……”

    那太监说着,拿起了盘子上的酒壶。

    “公公,这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一边歇着去吧,就让我们哥俩来代劳了。”两人中的一人赶紧接过酒壶。

    “是啊公公,你先出去转转,等我们哥俩完事了你再进来,行不?”

    虽说是奉的旨意,可亲手杀人和旁观杀人心里感觉还是不一样的,那太监哪有不同意的?就笑道:“你们两个还挺有眼色的,要不回头就跟着杂家?”

    “那感情好。”

    “有公公您提携,我们哥俩今后就擎等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嗯!”那太监满意地点点头,迈着四方步,被两人点头哈腰地送了出去。

    “戚氏,戚娘娘。”两人又来到戚柔儿的面前,蹲了下来,“这都老半天了,你挑好怎么上路了没有?”

    戚柔儿已经缓过了那口气,胸口已没那么疼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她知道,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恐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二皇子,他到底怎么样了?”她颤抖着问。

    “那位公公没骗你,他说的是实情,二皇子病情很严重,可以说是生命垂危。”

    “皇儿……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你们别拦着我。”

    那两人把她又甩到一边,冷笑着说:“你也知道心疼了?呵呵,可你在害别人的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有心疼他们的父母在为他们伤心难过?”

    “你个奴才,血口喷人!”

    “哼,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真以为世上的人都傻子?呵呵,这么愚蠢的想法也只有你才会一直坚信着。”

    “就是!你也别口口声声骂我们是奴才,我们不是奴才,你和你全家才是你们皇上的奴才!”

    “你,你们,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大容的人,你平时的一切所作所为,你用各种阴狠的手段害人,包括你耐不住寂寞让人给你买角先生的事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我们女皇还把这一切事迹让人编成戏曲,在大容到处传唱,用来警示我们大容的民众……”

    戚柔儿又惊又吓又是羞耻难当:“你……你在说什么?你们是……”

    “很吃惊吧?很不可思议吧?就你这小把戏还想往我们女皇身上倒脏水?你知道你们的皇上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你的人抓得这么彻底?那是因为有我们的举报,所以,戚氏,你的人全部玩完了,你也玩完了,你们戚家也玩完了,哈……”

    “你们,好毒!”戚柔儿只觉得浑身发冷,上下牙齿格格作响。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讽刺!”那两人面露讥笑,“比起死在你手上的那些无辜的孩子,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为大兴匡扶正义!”

    “别再多说废话拖延时间了,赶紧上路吧,别让我们如实地把你这一切唱到戏里让千万人去耻笑!”

    “她……木氏……”

    “你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她的雄才大略连你们的皇上都自愧不如,何况是你,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蠢货!”

    “一个天花而已,我们皇上早就有对付的法子了,那方法很简单。可你们大兴从上到下还是在如临大敌——这就是你想象不到的能力!”

    “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救救他……”戚柔儿如同抓住一根稻草,她翻身跪倒,嘭嘭地磕着头。

    “我们的这个法子是给没传染上的人用的,只要用了这个法子,就一辈子不怕这个病了,你儿子?唉!太晚了……”

    “你那么心疼你儿子,就带着他一起走吧,黄泉路上有你的照顾,也不怕有别的鬼欺负他。”

    戚柔儿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如同在做梦一般。当那两个人把那三样东西再放到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拿起了那壶酒。

    “这就对了!”

    朦胧中,她听见那人在说:“喝了它,你就为你的一切罪业做了救赎,我们演的的戏在唱到你死的这一段时,也会把你演的悲壮一点,让你不至于那么丢人,也算是你人生唯一的一次闪光吧。”

    “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她在嘴里喃喃着,

    “鬼?哪里有?你在这里住了半年了,可见过陈氏的鬼魂来找你索过命?那可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还有那些孩子的鬼魂。或许,他们此刻就在你身边围绕着,看着你的死亡,等着你的死亡,然后好一起到阎王爷那里去销账呢。”

    “这就是报应!”

    “没错,这就是报应!”

    恍惚中,戚柔儿机械地把酒壶凑到嘴边,一股凉凉的液体从咽喉流下,然后往四肢百骸渗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战胜疫情

    戚柔儿就这样死在了红叶宫中,死在了陈红莲死去的那个房间里,结束了她阴狠毒辣的一生。但二皇子却是幸运地挺过了天花病毒,在留下了一脸的坑坑洼洼后又好了起来。

    可是因为二皇子在宫中的到处乱窜,竟然也让一些小太监小宫女也传染上了天花,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疫情,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江闻煜急忙传旨,封了几个宫,尤其是怀有身孕的玉贵人的芷若宫,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又将有和二皇子接触过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以便于管理。

    天花,而且是出现在皇宫之中,大兴朝又一次的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晦气事和霉运都是使者团们从海外的大容国带回来的。

    ——大容国颠倒阴阳,种种的不合常理惹怒了上苍,咱们和他们来往就是在犯错,上天是来警示咱们了!

    ——皇上,咱们要顺应天意,将所有大容人驱逐出境,向上天诚心忏悔,或许看在咱们一片诚心的份上,上天会免去这次疫情。

    …………

    与此同时,留在大兴准备迁移木氏祖坟的方历,也顶住各种流言,伙同大兴太医院试制出了抵抗天花的方法——种痘。

    “这个效果怎么样?”江闻煜急切地问。

    “效果很好。”这事是江闻思在管,时刻都要把最新的消息报到江闻煜这儿。

    第一批做试验的是街上的流浪儿,种过痘后还把三皇子四皇子的衣物让他们用了,又让两个没种过痘的也用了,果不其然,种过痘的没发病,没种过痘的两个都发病了。

    “现在把那两个乞儿正隔离治疗,臣弟已经许诺,等他们病好了,保他们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其实朕不该多此一问的。”江闻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连夭折了两个儿子,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她的法子,定是极有用的。”

    江闻思忽然之间有点心疼自己的这个皇兄,他强笑着道:“是,臣弟准备让家里那两个小子先试试,大姐也说让子文和婉秋家的孩子试试,相信这么一来,那些权贵之家就也都信了,不过缺点就是得在手臂上留下个像花朵一般的小疤痕。”

    江闻煜很感激姐姐和弟弟的以身试险,这个从来都没有用过的法子若是没有有力的证明,是很难推行下去的。

    “和性命相比,一个小疤痕算什么?”江闻煜冷冷地说,“这个法子让宫中的两个公主也用!而且,今后宫中选秀女先检查一下,没有这个疤痕的一律不准入选——这样他们就会重新看待这个疤痕了。”

    “皇兄高见,这么一来,种痘的人就会多起来了。”江闻思由衷地赞道。

    他这个皇兄算得上是一个世上少有的开明君主了,他励志图强,只为将大兴发展的更好。只是可惜的是,在这个期间出现了一个更加耀眼的木安可!

    听他这么一说,江闻煜忽然想到一件事:“全国上下,没出过痘的,不论年龄大小都得种,不过这样一来,太医院的人可就不够用了。”

    “是,这个臣弟也想到了,就让民间那些德高望重的医者也来学习。方历还说,最好今后让民间的新生婴儿在三个月以前就种上痘,这样虽说也小有风险,但和大面积出现的天花相比,其风险程度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准了!”江闻煜点头,“这个可以交给户部去办,让各地设立专门的治疗处——孔凡英不是调到户部了吗?你现在就去,和他好好的商量一下这个事,列个章程出来。”

    “是,臣弟遵旨。”

    “好,你先下去吧。何耀祖不是回京了吗?你去传朕的口谕,让他和唐锦琛来一趟,朕还有事要问。”

    “知道了,臣弟告退!”

    从乾元殿出来,江闻思直接到了军机处,找到何耀祖和新进内阁的唐锦琛,传了皇上口谕,然后到户部去找孔凡英,正好看见方历也在。

    “王爷。”

    大家见了礼,江闻思对方历笑道:“方大人,这次可多亏了你了。”

    “王爷怎么这么说呢?”方历谦虚一笑,“我们女皇不是说过吗?同盟国就是要相互帮助、共同解决问题的,何况我们大容还是盟主国呢?”

    同盟国?江闻思一愣,当时急着说木燕归的事,这时只是一语带过,皇兄就也没重视……不行,回头得给皇兄细说一番。

    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方历但笑不语,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忘了?那我就帮你们再想起来。

    “呵呵!”江闻思干笑一声,“这个……本王突然想到有一件事要去讨皇兄一个旨意,就先失陪了。方大人,本王抱歉得很。”

    “无妨,王爷请便。”

    江闻思转身欲走,又回头对孔凡英说:“那个,孔大人,你就在这儿等一下,本王回来还有事和你说。”

    孔凡英一脸懵地看着江闻思急急而去的背影,王爷今儿怎么风风火火的?

    “孔大人!”方历叫了一声在发呆的孔凡英,指指他手里的东西,“下官的路引……”

    “噢噢!”孔凡英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路引递给方历,“方大人拿好。”

    方历双手接过,放进袖笼:“多谢孔大人了。”

    “方大人准备何时启程?”

    “京城已无事,下官在京城耽搁时间也不短了,准备就在这两日内动身。”他要去橙霞七里坡,看好的吉日不能错过。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方大人但请直言,下官能帮得上的会尽力帮忙。”

    “孔大人有这个心,下官感激。”

    “天花历来是大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方大人解决了,本官才要感激你,佩服你呢!”

    “孔大人无需这么夸我,万物相生相克这是天地自然界的规律。”方历笑道,“我们女皇陛下也说过,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解决不了的,那就是这个办法还没找到——所以只要有勇于探索的信心,这个办法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就在人们的日常所需中。”

    “方大人,你们国家的人,怎么,怎么都是这么睿智呢?”

    “那是因为我们皇上就是睿智的啊!”方历又笑了,“所以遇到这样的疫情千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要屈服于它任它去恣意肆虐!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咱们更要以身作则,带领大家一起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去战胜它!”

    孔凡英拍拍方历的肩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和你们接触的这些时日,孔某受益匪浅!”

    去年这个时候,他正惶惶不安地走在去大容的路上,现在,他却把大容之行当成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

    众志成城,战胜疫情,大中国,加油!

第三百二十三章 满门抄斩

    “联盟国?她还是联盟国总督察官?”江闻煜似在问,又似在自语一般。

    江闻思点点头:“是的,当时她是这么说的,臣弟也想反驳来着,可他们都支持,就咱们大兴一家反对。大容女皇说,反对无效,少数服从多数……”自觉理亏,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唐锦琛初进内阁,做事还属于实习阶段,看江闻思尴尬,就也说道:“王爷所言不差,他们把握的机会好。那时刚阅过兵,他们就提出了这个建议,各国使者都对他们佩服的很,他们的提议也就获得了大多数的同意。”

    “什么道理!”何耀祖不服气,“阅兵说穿了就是走过场,本将军就是长年带兵的,这个道理还会不懂?阅个兵就把那么多人都给吓着了?”

    “何将军,在没看到他们的阅兵之前,本王的想法和你一样的。”江闻思叹气,“看了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

    “哈!”何耀祖笑道,“王爷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不皇上,咱们抽个时间也来阅个兵,也邀请各国之人来看看,震一震他们?”

    唐锦琛苦笑:“何将军,我们真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灭自己威风,而是那场面……哎?也是啊王爷,咱们要不就也学他们那样,弄一个阅兵试试看?”也省得那些没看过的老是不信我们说的,还说我们是在吹大话!

    “那……皇上?”江闻思也被他两个说的跃跃欲试,就满怀希望地看向江闻煜。

    “随你们吧。”江闻煜也有些小期待,但他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们说那么简单,就说,“联盟国的事是改变不了了,可是,他们是否参与别的国家内政咱们不管,咱们国家的内政可绝不能让他们插手。”

    “这个敬请皇上放心,那木……女皇说,这个联盟国总督察官就是为了调停各国之间的矛盾的,不参与别国内政。”

    “嗯!”江闻煜若有所思,“她还说什么了没有?”

    “她……”江闻思停顿了一下说,“她说他们大容不论兵力国力,还是带领大家一起繁荣富强的能力都足以服众,所以这个总督察官是当之无愧……”

    “她可真不谦虚!”江闻煜笑了一下,可她就有那不必谦虚的资本,别的不说,就一个大炮天下谁人不服?

    江闻煜的心又开始火热起来,就是不知道木二丫对这个大炮了解多少,还有木燕归,那可是自己的儿子,他若会了,不就等于自己也会了吗……

    “不过说起来,那女人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得了的。”何耀祖想起了当年的事,“那时候她随军出征我还笑话过木峰,可后来,才知道那女人的确有几分能耐。”

    江闻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从何耀祖口中说着她的那些波澜起伏的过往——

    “……那几场仗下来,我都刮目相看了,不成想后来又还有震天雷……还有那刚招募来的五千新兵,还有后来江闻博的下落……”何耀祖搬着手指一一数着,“这么算下来,她都几乎可以说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了,只是可惜的是后来和咱们为敌了……”

    不是人家和咱们为了敌,而是咱们皇上行事不地道!

    几个人心知肚明,唐锦琛赶紧打了个圆场道:“现在可总算是化敌为友了——海船已经准备妥当,何将军,你的水师也蓄势待发了吧?”

    何耀祖猛的被打断了话题,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圣忌,刚才等于是在揭皇上的旧伤疤!他心里一个哆嗦,就忘了怎么接唐锦琛的话。

    “只有一年的海上练兵,怕是经验上还是不足。”江闻思也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唐大人,你还记得否?那次的海上风暴,大容人是怎么从容应对的?”

    “那从时间上来说大容的水师——他们叫海军——建立的时间也不长,就凭一个武天东和一个杨大郎,在这十来年内就让他们的海军无敌于大海之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有什么诀窍?”

    唐锦琛皱眉道,这件事,唐家也一直在奇怪着,可其中奥秘他们也一直是不得而知。

    那个女人,真的是有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你不服不行!

    武天东?

    江闻煜心里一动,想到了金灵芝,没想到早时埋下的钉子现在已到了这么高的位子,或许能从她那里知道不少的秘密?

    “方历呢?他现在可还在京城?”

    “回皇上,他还在的!”江闻思说,“刚才臣弟还看见他去孔大人那取路引。”

    “唔!”江闻煜点头不语,这回派谁跟着去呢?他心里或明或暗,迅速变幻着。

    另外几人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正在思索大事,就不敢再说什么扰乱他,一时,场面安静下来。

    “既然联盟国总部在他们大容,那咱们是不是也要在大容建一个会馆什么的?”半天,江闻煜才慢吞吞地说,“派一个能言善辩的官员住在那,好随时可以和大容的朝廷交换意见,咱们大容的人去了也有个落脚点……”

    众人一愣,这个提议……越想越觉得奇妙无穷。

    “皇上高瞻远瞩,这个很好!”唐锦琛眉开眼笑,要不,争取一下,让唐家拿到这个差事?

    “今后通了商,咱们大兴少不得要有很多商人长年来往于大容,若是和大容人有了摩擦,咱们的官员也正好给主持个公道,免得让人给欺负了去,有损咱们大兴的国威!”一时之间,江闻思也想到了,他兴奋地接着说,“这个理由提出来光明正大,想来,他们女皇也不能反对的。”

    何耀祖身为武将,向来认为为人处世就该像在战场打仗一样直来直去,对这些动心眼子的事从来就头疼不已,此刻他插话道:

    “皇上,臣以为就该这么办,有什么事当面鼓对面锣的直说出来最好,也省得你猜我我猜你的,猜来猜去没有误会也让给猜出误会了。”

    江闻煜一个堵心,自己当年若不是怕木安可转投向江闻博,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追杀,也就没有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当然其中也是因为陈家和戚家不遗余力的挑拨!

    他又发起怒来,冷声道:“此事要办,但咱们自家的事也要处理好了,戚氏罪行累累,虽然已经伏法,但戚家绝不能轻饶!唐大人,戚家的罪定下了没有?”

    唐锦琛一愣,不知道江闻煜为什么突然改变话题,又突然发怒,他想了想,回道:“启奏皇上,大理寺正在做最后整理,初步定为流放……”

    “不止吧!”江闻煜打断他的话,阴森森地说,“仅一个残害皇嗣就够他戚家满门抄斩了,更别说还有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欺压百姓,逼死人命……这些罪行罄竹难书,就一个流放?太轻了吧?”

    “是!”唐锦琛额头上冒出冷汗,“刚开始看在戚氏育有皇嗣的份上是这么定的,后来随着新的罪证越来越多,已经改为满门抄斩,三族内尽皆流放……”

    “嗯!”江闻煜这才觉得满意,他点点头,“就这么定了,朝中有依附戚家的给朕好好查一下,有罪的依法处置,没罪的统统官降一级!”

    啊?还有这样的操作?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在江闻煜的盛怒之下也不敢触了逆鳞,只得跪下道:“臣等遵旨!”

第三百二十四章 解冻

    “方大人,钟兄弟。”

    方历这回回大容是要带钟士钊一起走的,京城里的一切事物就都交给了范五。此刻看范五一脸凝重地走进来,钟士钊也奇怪:“范五哥,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事。”范五递过来几张纸,“而且事情还不小。”

    “什么事?”

    方历接过来那几张纸,钟士钊也歪过脖子一同来看,刚看了几行,两人同时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那上面赫然写的是:乾元殿副总管梁喜,祖籍黎川宝来县金家湾,原名金梁;其弟梁柱,原名金柱,娶妻严氏,生有两儿一女,现今一家五口定居在上京城石鼓巷;另,两人尚有一妹金铃,多年前被卖进戏班,取艺名金灵芝……

    “皇上的担心果然没错!”

    方历接着往下看,这几张纸上记载了金家兄妹幼年时发生的灾荒,以及卖身为奴的详细经过。

    “他们兄妹什么时候再次相认的?金灵芝有没有背叛皇上,这次梁喜去大容做宣旨官有没有别的意思……”

    这些问题都不是这几张纸能解答得了的了,却是最让人担心的。

    “皇上既然已经对金灵芝起疑了心,那就必然会对她防备的。”方历对两人说,“士钊,你先带着这个回大容,我去七里坡,咱们分头行事。”

    “好!”钟士钊把这几张纸折好放进怀里,“我明天就走,范五哥,京城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哎!”范五点点头,“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去帮你?”

    “不用!”钟士钊摇摇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倒是范五哥你,今后可要注意点,江闻煜可是见过你的,还查过你的踪迹。”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是在夜里。”范五笑道,“他现在是皇帝,又不轻易出宫,我们相遇的几率不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历也说道,“江闻煜那人不可小觑,别看他一直在被咱们主子吊打着,那是因为咱们主子比他还要优秀!可他和咱们相比可是强多了,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范五收起了嬉笑,正色道:“是!方大人放心,范五晓得其中厉害。”

    “嗯!”方历点了点头,“你在京城还要多加注意,有什么新情况新发现火速报告给我。”

    看范五点头答应了,又嘱咐钟士钊:“士钊,你就随着咱们的商船走,路上尽量不要停留,早一时回去,主子也早一时做打算。”

    “是,明白!”钟士钊也点头答应。

    “晚上我给你饯行。”范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的婚礼我是参加不了了,今天就提前把贺礼给你。”

    “好好好,这个好。”提起这个,钟士钊笑的合不拢嘴,“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同甘共苦,比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去,这贺礼可不能简薄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方历泼他冷水,“楚大人那一关可不好过。”

    钟士钊一下子苦了脸,想起那次送楚眉出使各国时,楚阳的确是对自己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子。他心里发虚,嘴里嘀咕道:“这都三年多了,说不定他对我的印象早就改观了。”

    “这个可不好说。”方历好笑地看他一眼,“自求多福吧你。”

    钟士钊把心一横:“我豁出去了我,就不信媳妇娶不到手!”

    他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没那么严重吧?”范五看着他离去,不太相信方历的话,“何况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

    “咱们国家一直提倡的是晚婚晚育,他们这个年龄还不算大。”方历笑着解释,“楚眉是咱们皇上从小带大的,不论是从性格还是能力上都和皇上极为相似,若是嫁的男人太差了,你说今后这日子……”

    “可我看小钟不错呀,年纪不大,却把这么大的一摊子事管理的井井有条,最起码比我强,比好多人都强。”

    “可他这些若是和楚眉做过的事相比就不够看了。”一个女子,在海上飘荡那么长时间,出使了那么多的国家,就凭这一点,就远超钟士钊许多了。

    “也是。”范五一想也笑了,“可怜的小钟……”

    二月的七里坡,冰消冻解,仿佛是一夜之间山坡上、树枝间就绿意盎然起来。

    勤劳的村民们已经开始下地忙碌了,半大的孩子牵牛赶羊,在旷野中相互追赶嬉闹,留下一串串的笑声。

    “这个真的是产量很高?”

    王大爷也老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最近做事都感觉力不从心,他正打算着让大壮来接替这村长一职。

    “是真的,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木全不耐烦地说,从一开始给他们看了红薯到现在,也不知道解释多少次了,这让木全本来就不高兴的心理更加的不高兴。

    “你急什么?”他不高兴,大壮更不高兴,“我们以前都没见过这个,村长不放心多问一句怎么了,你有什么可急的?”

    “我就急了,怎么滴?”木全一摔手里拿的东西,就要过去干架,你个残废,信不信老子揍你!

    “哥,你干嘛呢!”他堂弟木锤赶紧拦住他,回头对王大爷和大壮笑着打圆场道,“王大爷,田大哥,我哥早起的时候喝了两口酒,这是酒劲上来了,您二位多包涵,别和他一般见识。”

    “谁喝醉了,我才没醉!”

    木全一扒拉他弟,又要过来闹,却被他弟死活给拦住了。

    “过来俩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木锤叫在后面站着的人。

    后面站钟的人不敢怠慢,一拥而上,把还在不停地叫嚷着的木全给拖走了。

    这一趟差事办的,木锤拭了拭头上的汗,真不明白四爷爷和大伯是怎么想的,那么多的堂兄弟,为什么非要他和这位全堂哥一起来做这件事,一路上发牢骚到现在,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王大爷,大壮哥,这个……呵呵,对不起了。”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替我哥给你们赔不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木锤从小就比木全为人要实诚,虽说有几年不见了,但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田大壮笑着摇摇手:“不关你事。”

    “我们也不该啰嗦的。”王大爷也赶紧说,“二丫给的法子,差不了的。”

    七里坡的人现在是橙霞最富裕的村子了,不就是因为有木家二丫头的帮助吗?

    几年前,木家人除了木河那一支全都消失不见,有风声传出,说木家造反了,把村里人吓得不轻。官府还来村里查过好几次,尤其是他们这几家和木家走的近的。

    近两年风声倒是没那么紧了,暗地里也有了些木家的消息,不过他们都心有灵犀地不说而已,没想到,这次木家人这么高调地出现了。

    要让全村的人种高产量的庄稼!

第三百二十五章 舍我其谁

    “吵吵嚷嚷的都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一个捏着腔说话的声音,人们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原来是木河。

    只见他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身穿一件酱色绸子面的团花长衫,脚上是一双千层底的黑绸棉鞋,腆着大肚子往那一站,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只是近前再仔细一看:帽子不知多久没洗了,油光光的;衣服皱巴巴的,胸前袖口还有大大小小的几团污渍;鞋子不知踩在哪了,连同半个鞋帮都成了黄白色……

    木锤看的脸上的肉一抽,干笑一声道:“原来是河子叔,没什么,呵呵!没什么……”

    “哼!”木河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说,“正经点,以为外出了几年就不认得长辈了!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好好说话!”

    木锤嘴一撇脸一绷,干脆不理他了,回过头来继续对王大爷说:“王爷爷,总之这是个好东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说,你怎么种就是了,一点都不麻烦的。”

    “信,信,怎么会不信呢?王爷爷老了,免不了就前怕狼后怕虎的,唉!不像年轻的时候了,这村长的职位也该到让贤的时候了,大壮,你就……”

    “王大叔!”木河一下子来了精神,村长这一职他可是眼馋许久了,“你看,你侄子我咋样?能不能接了你的任,当了这个村长啊?”

    “你?”听到他说话的人都瞪大眼看过来,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底气。

    “是,我这是自告……那什么勇!”

    木河得意地说,心想,当然是我,因为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大哥木峰一家在刚失踪的时候,正是他们一家水深火热的时候,那时候官府是经常上门来查问的。只要是姓木的,免不了查来问去,他们和木峰关系最近,也被盘问的最多,为此他们没少在人前大骂木峰一家子。

    后来风声没那么紧了,他们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有一天木氏一族的人突然都消失不见了,村里姓木的就剩下了他们一家。

    全村哗然的同时,他们一家也是又气又怕,气的是你们都走了就把我们扔这儿,难道我不是姓木的,不是木守成的种?

    怕的是以前姓木的人多,只要是姓木的官府都要问,人一多就显不出我们了,虽说我和那个杂种血缘最近,可我们的关系却是很差,这事整个村都知道。现在姓木的就剩下我们一家了,官府一来,不就一下子就盯上我了吗?

    就在他们一家诅咒痛骂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每个月都会有不明身份的人给他们送银子,而且一送就是九两,九两啊,还是月月都有,雷打不动!

    第一次他不敢要,可那人二话不说扔下银子就走了,他们过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捡起了银子块,往箱子里一丢,看都没敢多看一眼,更别说花了。

    第二个月送来的钱他们还是没敢花……

    第三个月,他壮起胆子去外面买了两斤肉,一家子大吃了一顿,心想就死也要做个饱死的。

    可是,接连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于是他就又买了好几斤肉,全家大吃了两三天。同样的,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这才放下了心,买新衣买首饰、大吃大喝起来。

    在懵懵懂懂的“幸福”中,第四个月的银子如期而至,这回他们便坦然受之,不再害怕了。

    从那以后,他们一家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富家生活。管他呢,这钱既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是别人硬给的。

    他也隐隐的感觉到这钱定是和木峰木二丫父女脱不了关系,但那又怎样?反正给钱的时候又没人看见,就是到时候官府来查问,我们来个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姓木的都走了,哼!走就走吧,没人管我们了,我们过的还更逍遥自在呢!

    得意之余,就是温饱思**了——我木河这么有钱,不多纳两房小妾怎么行?想起当年自己特别羡慕的木峰和刘地主,那呼奴唤俾的日子可是自己一直都向往着的,而现在,这种日子自己也可以实现了!

    于是,他准备去买两个美貌少女,打算着白天给他们一家当丫鬟,夜里用来给他暖床。

    谁想他怀里揣着钱,人刚到城里钱就被偷了不说,还被街上的小混混们揍了一顿。

    一脸晦气地回来,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哭声震天,吓得他屁滚尿流,还以为是强盗抢了还是官府又上门抓人了。连滚带爬跑进去,只见木金贵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老王氏小王氏还有木金贵媳妇正围着大哭大骂。

    他冲过去先探了探木金贵鼻子,没死,还在呼着热气。他放下了一半的心,询问怎么回事。

    老王氏和小王氏又哭又喊的,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木金贵在镇上调戏一个小姑娘,被人家父兄给臭揍了一顿。

    敢打我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木河当下一挽袖子,就要带着木金富去找那家子算账,但还没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就是给他们送银子的那个人,那人坦言说,不但木金贵挨打的事有他们的份,就连木河被偷的钱都是他们做的。

    不等木河发火,那人又说,拿了钱就要安分点,吃喝可以,但是不能嫖,不能赌,不能欺压弱小,若是犯了这几样,我们就一文钱也不再给你送了!

    冷硬的话让木河吓了一跳,又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人对于未知的事总有一种敬畏之心,他不知道这人和木家父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钱?又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不准他找女人?但为了那源源不断的银子,他还是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果然,从那以后,只要他们不犯嫖赌之类的错误,那钱还是照送。

    他虽然觉得意犹未尽,嫌这些人管得太严不近情理,但这天上不停地掉着的馅饼又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木河,从此就过上了这种又是幸福又是烦恼的日子。

    不过当后来他听人说,县太爷每个月的薪俸只有五两银子的时候,他又平衡了许多——我虽然没有县太爷的地位,但我木河的月钱却是你县太爷的两倍,还是一点心思都不用费就得钱的那种,纵观整个橙霞县,谁有我这么大的福气?

    但人一有钱了就老想着想显摆显摆。男人么,除了色就是权了,色上是没想头了,那就往权上靠拢吧!大的不敢想,他就瞄上了这村长一职。

    王老头老了,纵观整个七里坡,这下一任村长除了我木河还有谁能当?

    所以一听王大爷说要卸任不干了,他立马打蛇随棍上,接上了话茬。同时还头一扬,双手往身后一背,颇有几分舍我其谁的睥睨一村的豪气。

    “呵呵!”王大爷愣了一下,干笑道,“木财主,你天天过的日子比神仙都快活,还当这个村长干什么,瞧这费力不讨好的!”

    “王大叔,我这是为了给咱村的村民做好事,也让你老早些歇歇,哎呀王大叔,我这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还为我着想!老头子我呀,早把下一任村长定好,给县里报上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该有公文下来了。”

    “啊?这么快?”木河又惊又喜,“多谢王叔提携了,小侄当了村长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煽风点火

    王大爷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木财主,你别谢我,我举荐的不是你!”

    “啥?不是我?咋回事?为啥不是我呢?”木河气呼呼的,你个老东西,敢玩我?

    王大爷却是不再搭理他,转头又和大壮说起了话,间或的也和木锤说两句。任凭木河在一旁又跳又叫,就是不正眼看他,把木河气了个够呛,后来看人家就是不理他,只好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

    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刚拐过一个弯,差点撞上一个人,吓了他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木全。

    “哎哟吓死我了!”木河拍拍自己胸口,埋怨道,“全小子,你站这儿干嘛?这么冷不丁的,吓了人一大跳!”

    “河叔,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就这还想当村长?”

    木全鄙夷地说,上下打量着木河,心里想,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要是让你知道我们在大容过的日子,还不得气得你上吊寻死呀?

    木全对于这次的出行很不满意,心里像是窝着一团火,可又发不出来。

    他是家族中一个不显眼的小人物,属于眼高手低的那种。在大容的时候除了大堂伯木山和大堂哥木盛,大家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再加上四叔公木守旺的压制,他还能忍得住。

    可现在要迁徙祖坟这么大的事竟然要一个外戚方历做主,他根正苗红的木氏子孙却做了副手!

    做副手倒也罢了,又不止他一个,还有木锤那个傻缺。可气人的是,那方历竟然把他们往这偏远的小山沟里一赶,他自己却跑京城里花天酒地去了,这就让他不能容忍了!

    女人家做皇帝就是不行,眼皮子太浅,可四叔公怎么也不说声呢,就由着她一个女人瞎胡闹?

    本来他就有气了,偏偏这些连红薯玉米都没见过的土包子还在那唠里唠叨、唠里唠叨地问个不休,这不更让他火大吗?

    可是,姓王的和姓田的,你们俩那是什么态度?还敢冲我瞪眼珠子,你们是什么东西?

    还有木锤,动不动就拦着我,口口声声地拿那女人出来说事——皇上说了,要对乡亲门客气点,尤其是王大爷和田大娘他们两家。

    我呸!

    这两家对你木二丫一家有恩又不是对我有恩,凭什么要我对他们去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

    心里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这让他特别难受。

    而就在这个时候,木河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他大可以让这个蠢货帮他出了这口气,只须稍一挑拨就行!

    于是,他就在这儿等着木河过来,好搬弄一下是非。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有点礼数没有?”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木河的脸一黑,“别以为外出几年就能张狂了,要知道,这一山还有一山高!”

    “是,河叔现在有钱了,小侄羡慕的紧。”木全换了一副笑脸,亲热地说,“千好万好,还是咱们自己人好呀!”

    “那是!”木河得意地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用炫耀的口吻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拍拍屁股都走了,单把我们一家扔在这儿,就以为会把我们给孤立起来了?就以为你叔我只有去讨饭的命了?哼哼!实话告诉你,你叔我命里是财星盈门!不用到处乱跑,清净坐在家里就能把福给享了!”

    “是,知道河叔是个命中有大福的。可是河叔,你可知道这几年我们都在哪过的吗?”

    木河上下一打量木全:“你?你会告诉我吗?”

    木全一愣,大草包也懂得欲擒故纵了?真是几年不见,都有长进了哈。

    “会,怎么不告诉您老呢。”木全前后看了看,然后低低地、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说,“我们去的地方呀,和神仙住的地方也差不多了,河叔,你想不想知道?”

    “神仙?”木河一阵惊讶,随即笑道,“呵呵!骗你叔我的吧?”

    “小侄哪敢骗您呢!河叔,咱找个地方给您好好的说道说道?”

    木河使劲眨了眨俩绿豆眼,暗暗思忖了一番,最后拿定了主意,一拍巴掌道:“行!去我家说道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走了,却没注意到,在暗中,还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半晌,木全一脸得逞地笑着走了,独剩下木河一个人还呆坐在屋子里。

    好半天,他才猛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特么的,我说呢,心肠咋这么好,每个月给我九两银子。原来,你是在外边当了皇帝了!不想让跟着老子去享大福,用这仨瓜俩枣的就想把老子给打发了?没门儿!”

    这时,小王氏从外面串门回来,刚进院子,就听见他在房里骂人,登时就吓了一跳。

    木河自从有了钱之后就看她不顺眼了,对她是各种嫌弃,就起了休妻另娶的心,。小王氏也着实害怕了一阵,后来还是送钱的人警告了一通,木河才消停下来,不敢轻举妄动,小王氏的胆子才又慢慢的大了起来。

    “哟!谁又惹着你了,咋发这么大的火哩?”

    本来就恼火得很的木河一看见她心里更烦:“死婆娘,你死哪去了?饭都不做,想饿死老子呀?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小王氏又是一吓,这个休字可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她战战兢兢地说:“当家的别生气,我这就去做饭……”

    “快去!天天东跑西窜的,你看谁家婆娘和你一样?再这样下去,就滚回娘家去!”

    一没长相二不勤快,还又不识字,就一傻老娘们儿,你怎么能配得上我?我侄女那可是皇上!我就是皇上她叔!怎么也得娶一个年轻貌美又识文断字的才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又咋了?这才安生两天,又在吵吵啥?”

    老王氏听声儿不对,就赶紧过来打圆场,说到底小王氏也是她侄女,怎么着也得略护着一二。

    “娘!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你快进来,我说给你听。”木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把老王氏往房里拉。

    “啥事?”老王氏被木河按坐在椅子上,一头的雾水,知道儿子一直在眼红着村长这个位子,难道是有眉目了?

    可没等她问,木河就抛出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啥事?说出来吓你一跳!二丫,木二丫当了皇帝老子了!”

    “啊?哈!”老王氏一惊,随即失笑道,“她当皇帝,我还是王母娘娘呢——小点声!这事咱们可不能乱说,让官府知道了还不把咱们抓起来?这可是造反。”

    “我的亲娘哎!瞧你那个胆子!”木河急道,“这事是真的,这回回来他们就是要把祖坟给迁到他们那什么大容国去,而且还是过了明路的。这事别说官府,就连咱们大兴的皇上都点头同意了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皇上?

    木河把木全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老王氏,于是,老王氏也不淡定了,她拍着大腿大声叫骂起来:

    “丧了良心了!这一窝子的白眼狼!他们从来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他们……还要把祖坟迁走,让老娘以后老了咋办?做个孤魂野鬼呀?都是一窝子忘恩负义的!”

    “而且她还当了皇上,皇上啊!那是多大的荣华富贵呀?咱们就没享着一点!”

    木河在一旁火上浇油。

    想想都憋屈死,人家都当了皇上了,自己连个村长都当不了。

    前几年就是因为你们,老子被官府审来问去,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现在当了皇上就想把老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了?

    不行!

    没门儿!

    这回说破大天也得让老子跟着去他们那什么国,让那个丫头给自己一个里长——不!最少县太爷当当不可!

    打定了主意,对还在大骂不止的老王氏说:“娘,你也别整这些没用的,咱们得想个辙,下一步怎么走才行,你在这家里骂骂咧咧的人家又听不见。”

    “下一步?那咋走?”老王氏也是一脸懵,骂个人可以,赖点小便宜也可以,这么大的事让她拿个主意可就不行了。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你说咋走,娘都听你的。”

    木河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问老王氏的,现在看老王氏那样,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可当眼下又去问谁呢?

    他使劲抓着头皮,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噌的一下子跳进院子里,大叫一声:“金富金贵,福生(木金花女婿)景旺(木金枝女婿),都给我出来,商量大事了!”

    “你叫他们干什么?”老王氏追到门口冲着他背影喊,“还都是一群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吃饱了不饿!”

    三十多岁的木金富打着呵欠首先从自己房里出来,十三岁的大儿子和八岁的二儿子各拖着两筒黄鼻涕打打闹闹地跟在他身后,他媳妇申氏抱着小女儿站在门口往外张望。

    十多年不见,木金富的长相越来越结合他爹妈的‘特长’了,又黑又胖,加上个子也不太高,往远处一看,像个球似的。

    相比之下,老王氏除了头发全白了、行动笨拙了些之外,别的倒没什么变化?他爹木河则是更胖了,但变化也不是很大。他娘小王氏可是确确实实的老了很多,也更邋遢了很多。

    而他的三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代近亲成亲的缘故,都不太聪明,大儿子都十三岁了,连二十个数还不识,天天在家里除了吃喝就是带着弟弟妹妹们淘气。

    “干嘛呢,爹?”木金富问他爹。

    “干嘛呢,爹?”八岁的木家珠问他爷。

    “这孩子,嘴倒是挺甜的,就是不知道辈分。”木河哭笑不得,“叫爷爷。”

    木家珠一吸溜鼻涕:“嗯!叫爷爷。”

    “哎!这孩子真聪明真乖。”夸完木家珠,扭过头又训斥木家宝,“你也跟你弟学学,这么大了,一点礼数都没有,看见爷爷也不叫一声!”

    木家宝立刻瞪向木家珠,心说小子,害我挨骂,回头看我怎么揍你!木家珠并不怕他,冲他哥一眨眼一吐舌头,躲到他爹身后去了。

    “金贵呢?金贵?”木河冲木金贵的屋子喊。

    “岳父,二哥二嫂和金花,还有妹妹妹夫几个人带孩子们出去逛了,你找他们有事?”秦福生从屋子里出来,边整理着衣服。

    木河黑了黑脸,张口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改成了:“那还愣什么?还不赶紧找去!”

    “爹你实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木金富追着问。

    “出大事了!”平常还不觉得,可今天看着这俩人的松垮样,木河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可关系到咱们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去,赶紧去把人给找回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秦福生眼一亮,老丈人家现在就已经挺有钱了,怎么听口气好像还有更大的好事给在后头等着?若是老丈人更发达了,自己不也跟着好过了吗?

    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应着:“是,是,小婿这就去找,就去找!”转身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爹,到底咋回事你就说呗!”木金富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也好让我心里先有个底?”

    木河一想,这大儿子还算可以,比金贵那个二流子可靠点,就说:“你进来,我就先把事情给你说说。”

    老王氏从屋子里出来:“到底是孩子呢,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要不让他几个舅舅一起来帮忙拿主意?”

    “叫他们干什么?我们爷几个商量着就行了!”

    一提起那些个大小舅子,木河心里一阵烦。以前王家杀猪卖肉,家境还算富裕。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刨祖坟坏了风水,家境就开始不景气起来。后来还连续遭遇了两次小官司,再后来又因为闹分家,就越发的败落下去了。

    这几年看着自家好过了,就时不时的过来打秋风。十来个的表兄弟呀,又吃又拿像蝗虫过境似的,谁受得了?现在有这么大利益在面前搁着,还不死赖着不放?那木二丫又是个可恶的,要是因为这些没眼色的人更厌烦我怎么办?

    所以,王家的人是万万不能让来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越多,主意不就越多了?”

    “哎哟,娘!你快去帮忙做饭吧,你儿子心里有数。”木河把老王氏推向厨房的方向,“等你做好了饭,说不定这主意也就想好了。”

    儿大不由娘,这回娘家侄儿们怕是沾不了什么光了。老王氏心中再不满,但看儿子一脸的厌恶,就什么都不好再多说了。

    等木河给木金富把事情的大概说完,秦福生也恰好把那几人找回来,立时,院子里可就热闹起了。

    七八个大人,十来个孩子,吵吵嚷嚷、叽叽呱呱的,好似到了市集一般。

    木河吩咐一声,让女的各自看好孩子,别吵着我们,男的一律过来商量事青。

    那边,最先知道消息的木金富已经完全傻那儿了,什么?当皇上?在哪当的?那里还缺不缺人手?要是缺人了我也当去我!

    这里,木河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果不其然的,那几个也傻那儿了。

    皇上?皇帝老子?就像戏里唱的那样?一出来就好些人围着,众星捧月一般地坐到龙案后,想杀谁就杀谁,想升谁的官就升谁的官,想赏谁钱就赏谁钱,想……

    噢对了,还有不少美貌的女人,虽说在戏里那些美貌女子大多都是祸国殃民的坏人,但是,那模样,那身段……光想想心里都痒痒啊!

    这些生活对他们来说,那都是神秘遥远而不可及的,没想到,现在在他们木家人里面,就出了一个皇上。

    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每个月都会给他们送来九两银子,原来是因为当了皇上了。

    “这事是谁说的?”

    “真的假的?”

    “消息可靠不?”

    渐渐的,回过神来的男人们一个个握紧了拳头,脸色通红,双眼冒起绿光,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就像是看见食物的一群饿狼一般,随时都有扑上去大撕大咬、大快朵颐的可能!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丰富的想象

    “是真的!”木河郑重宣布,“是木全那小子亲口对我说的!”

    “那小子说的话可靠不?”木金贵抢先问,幸福来的太突然,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相信呢?就像当初从天而降的那九两银子一样。

    “他诅咒发誓的说这事是真的。”木河也有些不太相信,但此刻,他在心里祈祷着这事就是真的。

    “岳父,你是说木二丫当了皇上,那咋不是她爹或者她哥当皇上呢?”小女婿郭景旺提出了疑问。

    “木全说木峰那个老小子早年生了一场病,精神气都不行了,现在走路多了都喘气,还怎么当皇上?至于木青那小子,好像在用什么‘嗑盐布’,专门腌制什么东西的。”

    木河拼命想着木全说过的话,学给他们听,他也很纳闷这个‘‘嗑盐布’是什么布?还腌制啥东西……

    “谁放着好好的皇上不当,天天去腌东西?”秦福生不相信。腌东西,腌什么东西,腌咸菜么?腌咸菜能有那么好,连皇帝都不愿当?哼!这里面定有内情!

    不等木河回答,木金贵就抢着说:“你们不知道,那死……那丫头狠着呢!”

    他直到现在也忘不了,那死丫头第一次揍他的时候那恶狠狠的、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时他吓得几乎尿了裤子,还接连做了几天的恶梦,从那以后,只要看见那死丫头,他就赶紧绕道走。

    现在听说木二丫当了皇上,他比谁都相信。是了,定是她逼迫着不让他爹她哥当皇上,她自己抢了来的,还不知道木峰和木青心里有多难受哩!

    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腌东西?那定是腌咸菜了。他娘以前腌咸菜他就在一旁看过,很麻烦的。呵呵,木青你过的还不如我啊!

    “再狠她也是个女人呀,揍他两次就服帖了,要不多哄哄也行——那些男人也真笨,连个女人都辖制不住。”秦福生表示不相信,在他的认知里,要想搞定一个女人只有两条:除了打就是哄。

    他娘平日里够泼了吧,可一看他爹发火不照样也赶紧服软吗?还有木金花,不就是被自己几句话一哄,就带着自己和孩子一起赖在娘家白吃白住不走了吗?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笑话,说自己死皮赖脸住老丈人家,没骨气,吃软饭!但那又如何?自己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快活赛神仙,比笑话自己的人过得日子舒服多了,他们那都是眼红自己才那么说的。

    “你揍她?”木金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真的?”

    “我看你哄她还差不多。”木金贵一脸猥琐地看着秦福生,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幅好皮囊,把木金花哄了个团团转。

    “不管用什么手段!咱们的目的不就是去过好日子的吗?”郭景旺的貌相其实也还不错,但就是因为有俩斗鸡眼而减分不少。

    “那到时候咱们可就靠着福生了。”木金贵想起多年以前他和几个表哥欺负木二丫的事,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刺激。

    特么的,都怪田寡妇那个老不死的出现的那么及时,否则现在就用这一条去要挟木二丫也不怕她不就犯!

    但是一想到木二丫后来的凶狠劲,他立马打了个寒战,把这个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秦福生一仰头,好像已经把人勾到手了似的,得意地说:“这个,女人吗,呵呵,头发长见识短,男人们让着她,她还真以为多有能耐了——哎,岳父,木……那个皇上的男人是谁,他们俩谁当得了家?”

    木河早被儿子女婿的话给震懵了,他都没听见后来秦福生问的话。

    “爹,福生问你话呢。”木金富碰了碰木河。

    “问,问了什么?”木河看看秦福生,“你说什么了?”

    “咳咳!那个,小婿是问,那个木二丫不是当了皇帝吗?他男人呢?当了个啥?”

    “她男人?”木河一愣,“全小子没说,我也忘了问?”

    “这么重要的事应该问详细点的。”秦福生惋惜不已地说,心里却在暗骂,这个蠢猪,连这个都不问清楚,看来回头就得去找木全好好的打听打听了。

    “我是让你们商量商量。咱们一大家子怎么才能去他们那个什么国享福的,可你们呢,一个个都在瞎想啥呢?”

    “这不就是在商量主意么,怎么会是瞎想呢。”木金贵嘻嘻地笑着说。

    “是啊岳父!”郭景旺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你们真以为姓秦的就能成事?说不定那个女皇上最后还看中了我呢!

    “咱们得把每件事每个人都打算好了,能多准备些后手就多准备些,哪怕用不上呢,也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抓瞎了。”郭景旺表面上一脸正气,其实别有用心。

    别人没听明白他话中意思,秦福生却是听懂了。

    “呵呵!那就到时候再各凭本事吧!”

    “当然是了,那还用说吗?”

    “噢!你们俩……”木金贵恍然大悟,“呵呵,这下好玩了!”

    木河急的拍着桌子骂道:“都先别做梦,先说一下咱们怎么去,怎么才能见着了人再说别的!”

    就是,怎么去呢?他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爹,刚才你不是说他们要迁祖坟吗?到时候咱们坐坟头上不让他们迁,啥时候同意带咱们一起走了,再让他们迁不就行了?”

    木河一怔,紧接着大喜,还是自己的大儿子聪明:“好好好,此计甚妙,甚妙啊!”

    他用拍桌子的手拍着木金富的手背,高兴地说。

    “对对对,就这么办!”

    “大哥神机妙算,小弟佩服得很!”

    “哎呀!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没想到呢……”

    ……

    众人的恭维声让木金富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哼!木二丫,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那是以前没和你较真儿!

    当了皇上又怎么样?一个不孝敬祖母就是大逆不道,谁见了你都要吐一口唾沫的,那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有脸再当这个皇上!

    戏里不是老是唱着的,只要皇帝成昏君了,朝廷里的黑脸红脸忠臣们就会出来骂他,骂得他又羞又臊,还得给忠臣们赔礼道歉?

    如果大家一生气不让你当皇帝了,你爹有病不能当,木青呢,就让他还腌他的咸菜去。我是你堂哥,和你血缘也挺近的,而且我又是怎么的聪明这么的正直,说不定这个皇帝大家伙儿一商量就让我来当了。

    只要我当上了皇上,那就要什么有什么了。我先要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服侍我,再把我的房间里堆满金砖银元宝,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叫县城里最好的戏班天天给我唱大戏……

    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高兴,他不由得龇着一口大黄牙嘿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怎么办?

    “就这么定了!”木河最后拍板道。

    “光我们几个还不行,还得让奶奶和娘她们几个女的去,一哭二闹腾的,他们就没辙了。”郭景旺补充。

    “对!尤其是奶奶,把爷爷坟迁走了她咋办?所以奶奶说出的话才最有力气!”秦福生也补充。

    木河连连点头:“对对对,谁都还有什么要说的,趁早都赶紧说出来。”

    “奶奶也是她木二丫的奶奶,她当了皇上,把奶奶还扔在乡下受穷,这本就是不孝。而且有奶奶在,连个声都不打就要把爷爷的坟迁走,这简直大逆不道!就是告官咱们也准赢的!”

    木金贵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大义凛然地历数木安可的种种罪行,最后又道:

    “所以说,也不用先让奶奶去闹,到时候咱们就在坟头那一站,问他们要个说法。他们若是答应咱们的要求了,咱们没二话,同意他们迁坟,可要是他们不同意了,咱们再闹也不迟!”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木金贵,这个二流子今天怎么忽然开窍了,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木金贵正侃侃而谈,忽见众人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像不认识他似的,大瞪着两眼看着他,他立刻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我我说的话不对吗?”

    “对,怎么不对!简直太对了!”木河拍案叫绝,没想到啊,这个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儿子更不简单,把问题解释得这么的清楚明白,而且句句都在情在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看来是自己平时太小看自己的俩儿子了,原来都是人才呀,这不,一到紧要关头聪明劲就显出来了。

    木峰,你那闺女虽然当了皇帝那么大的官,可我木河也不比你差多少,也养了俩出色的儿子。此一番到了你那个什么国,非得让你们给我的儿子们一个大大的官做才行。

    噢对了,也得让我做个大官,比如戏里唱的拿着尚方宝剑的那种大官,想杀谁就杀谁!

    第一个要杀的是刘大饼子,他经常来我们家蹭酒喝,死皮赖脸,哄了我一次又一次。可也奇怪得很,自己上当不少次了,可为什么就是改不了还一直被骗呢?所以就杀了吧,一了百了!

    第二个是报复田大壮,村里只要一有事,王老头就和他商量,人们都说下一任村长就是他了,我呸!就你一残废,还想越过我去?

    现在,老子就要去当大官了!这个村长老子不稀罕了,白送给你了!

    第三个要杀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直到传来老王氏尖利的声音:“想到了没有,你们想到了主意没有?”

    “想到了想到了!”秦福生起身搀扶住老王氏,“奶奶快来,咱们得把事情再捋捋,捋顺了,捋熟了才能行事!”

    “是啊奶奶,您老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这事还得靠着您,让您老人家给咱们撑腰呢!”

    郭景旺更是屁颠屁颠地大献殷勤,这下好了,后半辈子就擎等着享福了,要不,把自己的爹娘兄弟们也一起叫来?

    “正好奶奶也来了,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办,话怎么说、让谁说才最有用,最得力!”

    “那咱们岂不是和唱戏的一样,事先在家里演好了才行?”

    “对,我就这意思……”

    正说的热闹,就听外面不知哪个女人在喊:“哎呀!你怎么进来的,吓死人了!”

    屋子里的声音立刻一静,下一刻,听见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木河出来!”

    这声音阴恻恻的,让人听着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木河只觉得腿一软,刚才的豪情壮志立时冰消瓦解,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哎,哎!”

    他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就往门外走去。身后,俩儿子俩女婿都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连挪动一下身子都不曾——我们姑且认为他们是被吓着了吧?

    “儿子!”还是年迈的老王氏最先反应过来,紧跟了出去。

    刚出来就看见,木金花和木金枝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不用说是在偷听。小王氏和申氏站在窗子根底下。

    此刻她们目光都放在在院子当中站着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而这个男子还是老熟人——平时送银子的那位。

    刚才惊叫出声的是木金贵的媳妇任氏,她站在那男子身后,捂着半张嘴。而在大门口打闹的孩子们此刻也安静下来,都在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木河此时也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你,你来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事?”

    那人面无表情,问出的话也是平静无波,但木河听了就觉得想冒冷汗。

    “没没没商量什么……噢噢,是了,是在商量我侄女的事,那那那个……迁祖坟……”

    “迁祖坟是因为主子的基业在大容,所有木姓子孙都要迁居大容,当然其中也包括你们。所以,你们就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到时候自会连同祖宗灵柩和你们全家一起带走。”

    “真……真的?”木河不相信,要是真的想带我们早把我们给带走了,哪会等到现在,所有的木姓族人都走了最后才轮到他们?

    “以前不带你们走就是为了等到现在。”那人很认真地说,“因为这回用的是最新最结实的船,在大海上行驶比别的船安全点。”

    “船?大海?”

    现在才跟出来的几个人站在木河身后,秦福生最先发问,没听老丈人说起这个呀?怎么还有大海呢?

    木河也是一脸愣怔,木全也没给我说这个呀?他看着那人,希望他能多给点解释。

    “是,在大海上,坐船差不多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大容。”那人也很配合地解释道。

    “走一个月?这么久啊?”

    “大海有多大?有橙霞江大没有?”

    “你是在吓唬我们……”老王氏叫道。

    “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木全!”那人的脸上还是很平静,“让他来告诉你们,这一路上能发生什么事?让他说说他第一次坐船时被吓成什么样?晕船后又吐成什么样?第一次遇到海上风暴时,还让那比狼头峰还要高的滔天巨浪给吓的晕了过去……”

    “你骗人!”木金贵壮起胆子说,“真有这么吓人,他们又是怎么来来去去的也没有出什么事呢?”

    “骗不骗人的,你自己去问。”

    那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然后一纵身跳到石磨上一个助力就跃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场面顿时一片安静,直到不知哪个孩子叫了一声,他们才开始哗然起来。

    “怎么办?”

    几个男人都看向木河,而木河的嘴里也在喃喃自语着:

    “怎么办?”

    ……………………

    一次次的背叛,心却不像一开始时的那么痛了,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不再爱了……

第三百三十章 我媳妇最能干

    几天后,方历也来到七里坡,当日便带着一群人登门拜访了老王氏以及木河,直言自己是奉旨办差,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对着这么大的阵仗,木河吭吭吃吃,问自己一家今后如何:“我娘还在,万万不能将我爹迁走的。”

    方历一听便笑了,来的时候都已和木守旺商量好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一家子带走的。

    把这一切告诉了木河,又把木守旺的信让他们都看了,木河才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还在担心那个人说的海上的凶险。

    他的心里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片刻的平静。他一边盼着时间走快点,好把这事完结后去那什么国享福,另一边又祈祷时间走慢点,好推迟在海上坐船的日子。

    时光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会以任何人的喜怒而停留,这日便是早就选好的吉日了。

    迁坟在黄历里叫做启攒,是日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礼仪,鸣吠对日,方才开穴破土。

    古人讲究‘穷不改门,富不迁坟’,除非有重大事故,是不会迁移祖坟的。但是木家已举家去往海外,距此有千万里之遥,今后子子孙孙都将在那里生根发芽,这迁坟就成必然了。

    橙霞县令得知消息也前来祭奠,木河更是老实得做起了鹌鹑,束手束脚的带着俩儿子即孙子还有木全木锤答了谢礼,待仪式一完,大家纷纷登车上马的时候,木河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我能不能,不去?”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的吗?”木锤奇怪。

    “那坐船,在海上……”

    他后来还真的问了木全,木全虽然把海上的事尽量往小了说给他听,但也把他吓了个够呛——娘哎,真的那么可怕呀?

    “海上怎么了?我们来来去去的不也没事?”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法说自己怕死。

    老王氏平日里撒泼是好手,可到了现在却已是六神无主了,她看看儿子,再看看淡笑不语的方历,又看看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众乡亲,一拍大腿就要坐地上嚎。

    “今日忌哭声!”方历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听表弟表妹们说了,当年就是你这老虔婆把姑姑硬给磋磨死的。表妹现在也只是把你们丢在乡下晾了几年,这惩罚并不重,何况每月还给银子花销?

    老王氏一口气又咽了回去,旁边祭奠完的橙霞县令微微一笑道:“老太太,大容女皇和我大兴朝廷已交接好了,将你们的户籍迁往大容,所以现在大兴已经注销了你们的户籍,你们已经是大容人了。”

    得,这下闹也闹腾不起了!

    县太爷说完这个便拱手告辞,众位乡亲这才一一进前来告别。

    “田大娘,你还是不愿意去吗?”木锤对走过来的田大娘说。

    十年未见,田大娘也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了,当年的小妮儿,如今的秀儿已经长大,此刻她抱着一个小罐子站在奶奶的身边,显得亭亭玉立。

    “在这儿呆了大半辈子了,哪也不想去了。”田大娘把秀儿手里拿的小罐子接过来,“我听你们说了,路途遥远,吃的东西拿到那就坏了,这是家里腌的咸菜,二丫——你们皇上当年是最喜欢的,现在嘛——”

    木锤赶紧接过来:“大娘快别这么说,我们皇上说了,只要是你给的,都要我们好好的收下,给她带回去。”

    田大娘双眼一酸,几欲落泪,但因今天的好日子她又赶紧忍住了,停了一下才说:“见了她,就告诉她,大娘我烧香拜佛的祷告,她这一辈子定是顺顺遂遂的。”

    木锤把小罐子交给下人,一撩袍子下摆给田大娘跪下,田大娘要拦,木锤认真地说:“大娘,皇上交代,当年您助她良多,这头是必须磕下去的。”

    别处正在话别的人也看了过来,其中木全心里最不是滋味,木安可竟然把这件事交代给了木锤,他却一点都不晓得。

    老王氏心里更不是滋味:白眼狼,待老娘我也没这么有礼数!她不服气就又要吵闹,木河见势不妙赶紧拽拽她衣袖,使了个眼色:将来咱们一家子的富贵可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老王氏无法,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木锤恭恭敬敬的给田大娘磕了三个头,这就等于是告诉众人,田大娘和大容女皇的关系不一般,你们今后行事时,可要掂量着点。

    方历在另一边也和王大爷说了告别的话,行了告别礼,才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上了路。

    看一行车马远去,安静的众人这才爆发开来:

    木家发达了,他们家二丫头在外边称皇帝了,你看,连咱们大兴的县太爷都来灵前行叩拜礼了?哦哟!当年我就说过这木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别瞎说大话了,你当年可没少欺负人家。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家,倒是你,那次把二丫撞倒还骂是人家挡了你的路。

    哪有这事!分明是你那次想半路调戏方氏。

    你特么诬赖我,老子揍你……

    一言不合开打,场面立时乱了起来。

    在乱哄哄中,老王氏娘家的人和秦家郭家的人趁人不注意狠狠地唾骂了几句,短命的,不让我们去,让在大海上把你们给淹死才好!

    “王大哥,咱们都回去吧。”田大娘心里还有丝丝的酸楚,她看了一眼各怀心思的众人,对王大爷说。

    “好,咱们回去,管他们闹成什么样。老哥几个,咱们走了!”王大爷冷笑一声,招呼了几个来送行的长者,几人边说边聊而去。

    大壮拄了双拐也往回走,胭脂抱着小儿子跟在他身边。

    “这回王大爷就要把这村长的职位给我了。”走了一段,大壮打破了沉寂。

    “那你就接着呗,家里有我呢!”

    “那你可就要受累了。”大壮满是爱怜地看了一眼胭脂,“娘老了,精神也不如去年了,两个大的上学读书,小的还要费神看着,我是怕你受不了。”

    “嗨!你真是瞎操心!”胭脂把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的儿子放地上,拉着他一只手,不让他乱跑,“娘虽说有年纪了,可在家里多少也会帮到我的,小妮儿那么大了也能帮不少忙,俩大的去了学堂就不用我操心了,家里的地又是佃出去的——满打满算的,就剩这个小的了,你说还有什么能累到我的?”

    大壮呵呵一笑:“是是是,我媳妇最能干!”

    胭脂脸一红,前后看了看,低低骂了句:“贫嘴!”

    大壮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路边的小草已经长高了不少,树枝上也冒出了一两片的嫩叶,微风带暖,春天,总是充满了勃勃的生机的。

    ……………………

    最近心情不好,写得也不是很好,敬请大家体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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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明月照归路介绍:
上辈子见过太多的渣,以至于穿越后的木安可决定,珍爱生命,远离男人!可当她后来真的动心后才知道,有些事,防是防不住的,而不幸的是,她遇到的依然是个渣。
只是,姐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是为了被你个渣男摆布吗?回答是NO!
我的命运我做主,且看木安可在异世怎样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故乡明月照归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故乡明月照归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故乡明月照归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