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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中锦字     故乡明月照归路txt下载     故乡明月照归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启航

    因为在临海只停留一天,所以一切都很紧张,就算楚阳事先都做好了安排,也觉得时间不够用。

    补充了船上必需的物资,再一次确定了要带走的人数及生活用品,第二天,他们就准备离开了,确切时间定在晚上。

    午饭后木青和杨大郎过来,将几个信函递给木安可:“这是京城的最新消息,这个是地方官府接到朝廷命令后的动静,这几个是狼牙和丐帮的重新调整……”

    “噢!”木安可答应了一下,接了过来,她先拿起了地方官府的目下状况,不外乎有那借着搜查的名义狐假虎威,勒索百姓的事。

    木安可厌恶地皱了眉,上一世她们母女就经常遇到这种事情,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妈妈抱着姐姐和她,那种张皇失措的恐惧。

    “让人查一下吧,有需要补偿的就适当补偿一下,当然,该惩罚的狗腿子也要惩罚。”

    “可以吗?”木青犹豫了一下,妹妹有时候就是这么悲天悯人,这个他不太赞成,“第一需要的资金不会少,第二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咱们得逼风头。”

    木安可想了想:“那就过了这一段时间吧,也要摸清底细,列出一些生活很艰难的再帮。不过还是要尽量保护好咱们自己,这样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三个人又列出了一系列规定,看没什么大碍,就由木青写了,放过一边。

    再拿起狼牙和丐帮的分布图,结合详细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商量。纵观大局,仔细衡量,指出了几处不足,三个人交流了意见,将需要改动的地方再让木青写了,和上一封一起让人送下去。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回事了,杨大郎就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有的话就一起发下去。”

    “没了,你们去吧。”木安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木青和杨大郎眼角扫过桌上那封似乎被忘了的京城最新消息的信件,两人相视一眼,装作不知道走了出去。

    半天,木安可才将那封京城最新消息拿了起来,这里面会有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呢?心底却又有些慌乱,有些恐惧。

    她摩挲半晌,还是拆了开来,展开信纸,里面述说了新皇登基后的一系列行政措施,以及京城势力的重新划分,陈家已是稳居第京城一世家,以下是贺家以及戚家。

    信的最后提到,皇上幸临皇后所居凤仪宫,次后日则是贵妃的景和宫和贤妃的蕴秀宫,并都记了档。

    虽然明知道这一天会来,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木安可还是觉得心里一痛,他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自己。

    她把手按上小腹,那一夜的事情,他将一次次的复制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一夜的真情流露?

    江闻煜,以后,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的纠缠了!她想。

    “姐姐?”

    门缝里,楚眉伸进一个小脑袋,怯怯地叫着。

    昨天因为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们只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被罗月娘把楚眉赶走了,难得小丫头能忍到了现在。

    木安可把信件放回信封,招手叫道:“过来吧,眉儿。”

    九岁的楚眉出落得更加精致,她穿着一件银红色的衣服,两个小包包头系着同色的蝴蝶丝带,更显得唇红齿白,目若明星。

    “姐姐。”楚眉在木安可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说,“他们说姐姐不高兴,不让我过来,我是偷偷跑来的。”

    “眉儿越来越聪明了,姐姐看见你就高兴了。”木安可摸着她的头发,比起小时候的毛茸茸,现在的头发黑亮了很多,“眉儿也长大了。”

    “眉儿是长大了。”楚眉把头靠在木安可身上,“他们说姐姐肚子里有小外甥了,不让眉儿碰撞着姐姐。姐姐,小外甥是不是和川儿一样,也叫我小姨?”

    “是!叫你小姨。”

    “川儿太小了,还不会叫。”楚眉遗憾地说,“我弟弟也不会叫姐姐。”

    “你弟弟和川儿都还小呢,等他们长大了就会叫了。”

    “嗯!娘亲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让他们叫。”好烦恼啊肿么破!

    “你可以和他们多说话,给他们讲故事,给他们背诗。”

    “这样他们就会叫了?”楚眉惊喜地问。

    “他们长大了就会和你最亲,和你关系最好。”

    “噢!”楚眉点点头,半天又问,“姐姐,小外甥的爹爹是小江子吗?”

    “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

    “你为什么猜着是他?”

    歪着头思索一下,又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猜着是他。”

    “好吧,你猜对了,就是他。”

    “可是我不喜欢他。”楚眉嘟囔着说。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木安可说:“好吧,姐姐也不喜欢他。”

    “是吗?”楚眉又惊又喜,“我也不让我弟弟喜欢他,也不让川儿喜欢他,姐姐肚子里的小外甥长大了也不让喜欢他,好不好?”

    “哈!”木安可大笑,“好,咱们都不喜欢他,让他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去!”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门外站着的木香和罗月娘同时松了一口气,她们就怕木安可想不开,呼!还好有眉儿在。

    “二丫!”木香上前敲门,“船要开了,你还有什么遗漏要补充没有?”

    少时,门开了,木安可拉着楚眉走了出来。

    “船要开了吗?”

    “是啊,天都黑了一会儿了。”

    “那走吧,咱们到甲板上去。”再好好看看,这个大陆。

    总共四条海船,两个大型的,两个中型的,家当不小了,武天东很会做生意。

    这次去的人数不少,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一部分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带的货物也很多,后面的两条中型船装的就是牲畜和粮食,还有各种工具农具以及生活必需品。

    甲板上此时站满了人,杨父杨母和丁大嫂站在一处,妞儿和金灵芝一左一右扶着陆老伯,柱子已长成了大小伙子,现在他们几个都是武天东的副手。

    “二姑娘。”

    “主子。”

    人们纷纷打着招呼,木安可一一颔首,人们让开一条道,木安可来到船头。

    海风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气迎面而来,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海面上波浪起伏。对着那轮明月,木安可痴立片刻,然后说:“开船吧!”

    “传主子令,开船!”橘子冲后边喊。

    “是!”

    有人去传达命令,半刻之后,船身微微一动,启航了。

    木安可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广袤的大陆,一片寂静漆黑,唯有近处的临海城,灯火点点。

    她决绝地回过头来,迎着那轮明月,踏风破浪,向前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北国有乌兮

    江闻煜过了他有生之年最放纵的一段时间,由开始的刺激到后来的厌倦,期间不乏他的女人们层出不穷的下作手段。

    “皇上!”张福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何将军在外边,说有急事。”

    何耀祖是自己的嫡系,何况他为人粗中有细,不是不知变通的,来见自己肯定是有大事的,就说:“叫他进来吧。”

    “是!”张福海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这两天主子心情不好,一直黑着个脸,昨儿他干儿子王进宝拿了阮贤妃的好处,不听自己的劝阻非要去皇上面前为贤妃娘娘说好话,惹得皇上大怒,一顿板子差点没打死,要不是自己的老脸搁那放着,说不定真就打死了。

    皇上身边的人,看着风光,说穿了,都不容易混啊!

    何耀祖手里抱着个小木盒正在转圈圈,看他出来低声问道:“皇上怎么说?”

    “叫你进去呢。”张福海凑过来也低声说。

    “噢噢!”何耀祖拿出个荷包就往张福海袖筒里塞,“多谢公公了。”

    张福海吓了一跳:“哎哟何将军,何大人。咱家可不敢收这个了。”昨儿就为了这事,王进宝挨打不说,贤妃娘娘都被罚禁足半年了,自己要是触着霉头也挨顿打,难保没人为了自己的职位对自己下黑手,钱是好东西,可为了小命,还是谨慎点好。

    何耀祖不解,这些太监们平日里不就是爱财吗,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了,可看对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就收起荷包说:“改日不当值了,我请公公喝酒。”

    “这个就别提了,何大人咱们快进去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何耀祖跟着张福海走进大殿,行了君臣之礼,就听江闻煜问道:“这个时候来见朕,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是!臣听从皇上指点,派人在大黑山皇上所提到的山洞里,发现了这个。”说完,将手里的木盒子递上。

    那个山洞?自己不过随口一提,还真的有收获?他立马想到的是木安可,她又去那个山洞了?

    “呈上来。”

    张福海过来,双手接过木盒放在江闻煜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江闻煜看着木盒子问。

    “是一幅字和一张江闻博的藏身地的图纸。”

    江闻煜有些听不明白,他示意张福海:“打开。”

    “是!”

    张福海将木盒打开,江闻煜看去,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卷纸,就问道:“哪个是江闻博的藏身地图?”

    何耀祖也上前来拿起那个小纸卷,展开来放在江闻博面前,指着某一处:“皇上您看,这个用红笔标着的地方,旁边还有说明,解释说他们内部有了内讧,肖贵妃又病重,所以才停滞于此的。臣是刚收到的这个,不敢有所怠慢,就火速来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江闻煜仔细看了看那幅图,心思急转:这幅图是谁画的?谁放的?和木安可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个圈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怎么知道我会派人再去那个山洞寻找线索?

    对!肯定是她,可她竟然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这是让江闻煜最不好受的。

    “山洞里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发现?”

    “据来报消息的人说,这个木盒就放在洞中的一块石头上,洞中地方不大,可以说一目了然,除了这个,再没别的了。”

    “会不会有诈?”

    “这个,臣也说不好。”

    江闻煜想了一下:“传朕旨意,宣贺驸马进宫。”

    “是!”张福海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江闻煜点看着图纸说:“这里离北蒙不远,若这幅图是真的话,看情形,他是要逃往北蒙?”

    “臣也是这样想的。”何耀祖点头表示赞同,“颜伯文和北蒙周旋了八年,若若说和北蒙内部没有勾结,臣是打死都不信的。”

    “那另一个是什么?”由于贺长风还得再等等才到,江闻煜就接着问。

    “这是一幅字,意思臣不太明白。”何耀祖有些犯难,他一大老粗,真不懂这些诗呀词的,“臣一接到信就送来了,没功夫问别人……”

    江闻煜已将另一卷纸展开,的确是一幅字,他给这字的第一评价是:难看!

    这就是一个没有学过书法的人的涂鸦,让人都懒得再看第二眼,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是木安可写的。他认识的木安可,都是用鹅毛笔在写字,没见她用毛笔写过,这是第一次。

    虽然难看,但还是很容易辨认的,他在心里默念:

    北国有乌兮名曰鹄雁,

    离群脱从兮影只形单。

    绕林悲啼兮无枝可依,

    投湖一死兮此恨何堪!

    字虽不好,力道却足,没有软趴趴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哀怨让江闻煜觉得心头一撞!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如果有一天你们王爷要杀我,你能不能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我一马?

    ——小江子,其实,我是一点都不想和你们为敌的。你们王爷若是真想要我的命,我可也不会乖乖的站那不动让他杀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看着那幅字,他低地地自语着。投湖一死兮,此恨何堪,此恨,何堪……

    她把江闻博的下落透过来是为了表明她没有和自己敌对的心吗?如果那样的话,她写这幅字的时候,心里该是很绝望的吧?他闭上眼,掩去了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

    气压有点重,何耀祖屏住了呼吸,而张福海更是低了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参见皇上!”贺长风大步走进殿来,“皇上,您召见臣?”

    “是有些事。”再睁开眼,江闻煜已恢复了正常,把那幅字放过一边,指着那张图说,“姐夫来看这个,江闻博的藏身地。”

    贺长风过来看了看:“谁送来的,消息可靠吗?”

    “不敢确定,因为是她送过来的。”

    “她?”贺长风一怔,看着江闻煜的神态猛的意识到了什么,“那,皇上你看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闻煜看着那幅图,她没道理骗我,主意一定,就说,“耀祖,你带上一万轻骑,火速前往,朕再给你一道旨意,让当地驻军全力配合,听从你的调遣,若情况属实,一定要把江闻博……知道吗?”

    若是生擒江闻博,有太上皇在,新皇为了显其仁、孝必不会杀了他,可若是在混战中一不小心“误杀”了,那可就怨不得谁了。

    何耀祖是江闻博在潜邸时的老人了,自小有多恨齐王母子他一清二楚,对于江闻煜的暗示他点点头说:“臣明白,今晚连夜出发。”

    江闻煜拿起笔,写了两行字,盖了一方小印,交给何耀祖:“拿着这个去,这回,可不要让他再跑了。”

    何耀祖双手接过:“臣领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恭喜

    “姐夫,你说这消息若是真的,她这样做目的何在?”何耀祖已经拿着那张图走了有一会儿了,江闻煜还在思考着这件事。

    贺长风欲言又止,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的叫他姐夫,但是他却不能真的把自己摆放在“姐夫”的这个位子上。

    新皇上位,他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官职,只封了女儿婉秋为郡主,儿子还小,只有等大一些再说了。

    “姐夫不必如此,朕和你是多少年的关系了。”

    他有意不封他的官就是为了想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现在看着贺长风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未免又有些悲凉,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哪里还有朋友可言?

    “她做事,不像是不计后果的人”思忖再三,贺长风斟酌着说,“或许,她是在向咱们表明,她是真的没有和咱们敌对的心?”

    “那她为什么不留在朕的身边?为什么要躲着朕?”江闻煜又激动了。

    “她说过,她不想和人玩心机、斗心眼,她只想清清静静的过她自己的日子。”

    想起后宫那些女人们的明争暗斗,他更是恼怒:“不!那是在她的心里,就没有把朕放在第一位,如果她把朕放在第一位了,这点小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能说你们两个都是同一类型的人吗?能说她虽然身为女子,自身能力却一点也不输于你我吗?能说她不肯为你委屈,你可曾为她退让过吗?

    贺长风什么都不能说,虽说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但他又不能不说点什么:“只要她不和咱们为敌……”

    “那她也必须在朕的眼皮底下!”

    江闻煜吼道,声音之大,让守在门外的张福海抖了抖,连驸马爷都劝不了,这是谁让万岁爷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皇上!”贺长风往门口看了看,终于拿出了姐夫的款,“不要让别人觉察到您的心情。”

    江闻煜颓然道:“朕明白。”可一想到她,他就把持不住,“姐夫你说,朕发动举国之力,都没有查到江闻博的藏身之处,她怎么就轻易地知道了?”

    要么是她真的和江闻博有染,要么就是她有比朕更深入更广泛的势力,这才是最令人心惊的事!

    “还有,你看这里!”他指着那幅字的开头,‘北国’两个字,“北国有乌,她的意思是不是她也是要投向北蒙,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江闻博所以她才向咱们告发,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你这太多疑了!贺长风婉转地说:“臣以为不可能,因为她爹最初就是被北蒙人给抓走的,以她记仇的性格,不会投向北蒙。”

    “噢!”有可能,可是,“她会不会也记朕的仇?他爹可是让封家给害了,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噢对了,自己下令抄查封家之前,封家出的一连串的倒霉事是巧合还是人为,若是巧合倒还罢了,若是人为,那会是谁做的?还有封家家财的去向?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那她该是有多大的能力,将一个当地的世家大族弄了个家破人亡?以前他还没有这么仔细的想过,可现在把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才越想越感到可怕,“查,一定要查到她的下落,把她带到朕的面前,不惜一切代价!”

    “是!”贺长风应了,又说道:“就算抓住了她,以她的性子,也不一定会告诉咱们什么。”

    “朕自有办法!”关于木二丫的事,谁也不能说。

    “那臣这就去着手安排?”得赶紧去传令,要知道以前的命令可是格杀勿论呢,这要是晚了一点,恰好就出了问题呢?

    唉!自己是不是太有点婆婆妈妈了?贺长风感觉,自己也和江闻煜一样敏感了。

    “明天再说不迟!快传晚膳了,陪朕在这里用吧。”他就想找一个人,把心里话说说。贺长风是他多年的朋友,又是个知道进退的聪明人,是最好的倾诉对象。而且,木安可的事,他也知道,“就像以前一样。”

    这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呢?可贺长风也只得答应:“是,臣遵旨。”

    “这种字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江闻煜又开始吐槽,他拿起那幅字说,“姐夫,你说,她写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对朕还是余情未了?

    “她写这个的时候心里也是难过的吧。”贺长风叹道,“毕竟,人非草木!”

    “她这个女人!”迄今为止,也只有这个女人能让自己方寸大乱了,“她就想着她自己,她怎么就不替朕想一下呢?”

    贺长风选择了沉默,有时候,当事人并不是要你帮他出主意,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江闻煜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半晌,从对木安可的第一印象到那天她的决然离去。他甚至还说到了在那个雨夜,大黑山的那个山洞:“她还说,在那里修个木屋,再栽上几棵花树……”

    大殿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可能是经过一通发泄,江闻煜心情好多了,他抬高了声音问道:“外面是谁,在说什么?张福海!”

    门口一静,片刻后,张福海走了进来,满脸的笑容:“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怎么了?”江闻煜把那幅字卷起来放过一边,“有什么喜事可贺?”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刚才御医看过,确定了是怀了龙种。”张福海高兴地说,“这可是大喜事,第一时间就来禀报给了皇上,现在也让人去给太上皇和太后娘娘报喜了,太上皇一高兴,说不定龙体还会好上几分呢!”

    “是,是嘛?”江闻煜半天才从木安可的问题上回过神来,皇后怀孕,他要做父亲了!这个消息让他恍惚间如在梦中一般的迷迷糊糊,说不清是惊是喜,“怀上了?”

    “是,已经足三个月了,御医说是个小皇子,很是康健。”

    “臣给皇上道喜!”贺长风也站起来,一揖到地,“我大兴后继有人!”

    自己有儿子了,这可是嫡长子,自己也是很高兴的吧?他如是想。

    “摆驾凤仪宫。”江闻煜对张福海吩咐,又回头来对贺长风说,“驸马,朕可就不能和你一起用膳了。”

    “皇上说哪里话?皇后乃有功之人,皇上理当如此。”呼!正发愁怎么安慰皇上呢,皇后真是神助攻啊!“臣恭送皇上!”

    “哈!”江闻煜笑着,向殿外走去,宽大的袖子一挥,带过一阵风。

    张福海急忙跟上,高喊一声:“摆驾凤仪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经年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已是十年的岁月,大兴王朝也已是另一番景象。

    十年前的那场兵变,成就了宁王的大业,那一年的京城,血流成河!肖家、颜家已成为历史,江闻博与肖贵妃一干人等也在叛逃路上的两军交战中尸骨无存。新皇下令,齐王江闻博弑君杀父,罪在不赦,废为庶人,驱出宗室,江氏一族从今不再有此人!

    隆圣太上皇身中剧毒,于数月后毒发而驾崩。

    次年,新皇力排众议,改年号为宁安元年,现在是宁安十年的春天。

    这天散朝后,有内监来报,春贵人小产了。

    宁安帝江闻煜颇为烦乱地摆摆手:“让皇后去看着办!”

    一开始还好,皇后和戚贵妃各生了一子,可就从那以后,宫中就很少孩子能顺利出生了,即使出生也会很快夭折,留下来的,只有两位公主。表面上花团锦簇的后宫,内地里充斥着险恶与残忍。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如飞蛾扑火般的想参与进来。

    地位、权利吸引着一批批妙龄少女将她们的青春与生命做了这权利争夺战的祭礼。

    宁安二年,在朝中一些大臣的极力坚持下选过一次秀女,现在,又有人嚷嚷着为皇嗣计,再次选秀以充实后宫了。呼声最高的,家族里大都有适龄的女儿。

    有人得利。就有人失利,也许是有了危机感,陈家的手段就越发的无所顾忌了。

    想起今天在朝堂上陈丞相的咄咄逼人,江闻煜更烦,什么早立太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皇后所生的长子九岁,而且因为是早产身体一直病恹恹的,不是他诅咒自己的儿子,那孩子看着就不像是个长寿相,一年四季天天在吃药,平时娇气的吹一点凉风都会让凤仪宫和陈家人仰马翻,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做储君之选?

    戚贵妃所生的次子身体是好,可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傻呢?都八岁了才刚刚会数到一百,这让他怎么立?太子就是未来的帝王,岂能随随便便的就立了?

    不理那些烦心事,这日,春闱已过,在等待放榜的时间里,宁安帝叫了驸马贺长风,带着几个侍卫乔装来到大街上。

    “有时候呢,朕就想,若是做个平民百姓,种上几亩地,再养几头猪,也不错。”看着大街上人流涌动,江闻煜颇有些感叹。

    “皇上!”贺长风笑了,“平民百姓也有烦恼的,不信你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随便拉住一个问问,听他们会怎么说。”

    谁都有烦恼,可是江闻煜,如果现在真让你做个平民百姓了,你会心甘情愿吗?权利的滋味是有瘾的,尝过了就戒不掉了。

    最初只是想活着才争的权,现在呢?又是为了什么?纵然身边有成堆争夺自己宠爱的女人,纵然是百官在阶前山呼万岁,可是在他(她)们一个个恭谨的外表下,有几个是毫无所求地真心对待自己的?

    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孤独而又寂寞的。

    “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人心其实比天高,比海更遥远……看着你含泪地离去,想着茫茫的前程,远方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

    一阵小孩子的歌声传来,吐字不清还跑调,但在江闻煜听来却如雷击一般,尘封的历史大门豁然打开,那久违的温馨在心中畅意地飞旋——

    “这只是第一段,最适合现在的你……”

    “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个孩子,或许是你的职业让你快速长大了,可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暗藏着少年人对未来童话般的渴望。”

    …………

    年少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木安可,木安可,是你吗?对!一定是你,你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我的,对吧?

    顺着歌声来处,他疾步往前走,举目四望,是一群小孩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手拉着手里在围着着圈唱。

    “这歌,是谁教你们唱的?”他冲上前问。

    他脸色通红,双目圆睁,又是猛然出现的,这个样子吓坏了那几个孩子,他们先是呆立着,其中一个小女孩先“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她一哭,剩下的几个便也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哭什么哭?快说,谁教你们的?”他抓住最高的一个孩子摇晃着怒吼。

    几个孩子哭的声音更高了,江闻煜又急又怒,可又无可奈何。唉!他总不能伸手去打这些孩子吧?

    前边,孩子们的家长闻声向这边跑来,后边,贺长风和侍卫们也匆匆赶来。

    他们之间是怎么争辩,怎么解释,怎么沟通的,江闻煜一概无所觉,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在叫嚣:她出现了,在哪里,在哪里……

    贺长风终于摆平了孩子的父母或祖父母,他拭了拭汗,拉着木呆呆的江闻煜找一个茶楼坐了。

    “皇上?皇上!”挥退了侍卫,贺长风叫江闻煜。

    “是她,姐夫,十年了,她终于要出现了吗?”江闻煜喃喃自语着。

    贺长风一听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让一个帝王用十年的岁月来思念的女人就那一个。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的侥幸心理。因为当初的追杀令,她一躲十年不见踪影,即使出现,会原谅你吗?

    直到她把江闻博的下落透露给了他们,才改成了,找回,必须是活的!

    可十年了,负责寻找她的暗卫们跑遍了大兴境内,甚至周边各国,却依然是杳无音信,木安可,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有时候他们都在想,或许,她真是神仙,历完了劫回她的仙界去了?要不然怎么就是没一点音讯呢?

    可又一想,也不对啊,还有木氏一族的人呢?他们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不见,还有那么多和他们一起消失不见的亲友,那么多的人啊,怎么都是在一夕之间不见的,总不能都到仙界去了吧?

    可怎么解释那么多人的消失不见?在没有路引、没有身份的情况下,他们能走到哪,能藏在哪。怎么才能躲过一路上的层层盘查?

    木安可,你究竟是仙子还是魔鬼?

    为此,江闻煜还怀疑木安可和朝中大臣暗中有勾结,其中就包括唐家的人,可派人在唐家周围潜伏了好久也只得到了几个唐家无伤大雅的小隐私,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十年过去了,木安可依然没有踪迹。

    但她这个人,这个名字,伴随着无比的痛楚,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头,抹之不去!

第二百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主子!”去打听情况的人进来。

    “怎么样?”江闻煜看过去,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消息,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

    “回主子,据那些小孩子们所说,属下推算,是在十来天前,一个比他们大一点的哥哥教他们的,还让他们去教别人唱,这个哥哥还请他们吃很甜的糖……他们年纪小,关于这个哥哥的情况说得不太清楚,不过属下会尽力查。”

    一定和她有关,江闻煜深吸一口气:“下去吧,接着查!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

    “这首歌当年她唱过,那时候她说她唱的是第一段,这个可能就是第二段了。”江闻煜一拍桌子,”她是故意的,朕的一切她都知道!”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都被她嫌弃了,古往今来,哪个帝王像自己这样的憋屈?

    每当说起木安可,他的情绪就很失常,也就是每当这个时候,贺长风就会自觉地充当起他忠实的听众。

    “不过事实也真和她说的一样,从年少无知到历经坎坷,心中的执念还能剩下多少呢?”

    “皇上也不必这么伤怀,看你治下的大兴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史书上定会记下你一笔的。更何况她的性格过于刚硬,处久了你们两个都会受不了对方的,所以还是当个念想放在心里吧。”贺长风千篇一律的劝道。

    江闻煜苦笑:“姐夫,你老是这么敷衍朕,就不能换句话说吗?”

    “换句话?行!皇上,咱们出宫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你真扫兴!”关键是自己不想回到那个令人压抑的皇宫,“符万生不是在城外查看春稻育秧的事吗?趁着有空,咱们也去看看。”

    “可臣听说春贵人……”

    “有皇后在,有御医在,朕去有什么用?”

    好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看天已到中午了,就找了个地方吃了顿简单的饭,便出了城。

    微风拂面,已经略有了些暖意,想起前几日会试时的倒春寒,心里为那些仕子们默哀,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也是剔除了一些年老体弱、身体不好不适宜为官的。

    让众人远远跟着,江闻煜一马当先,跑了一会儿,心情平静多了,便放缓了马速,一边等后边的人,一边欣赏路两边的景色。

    由于是刚过午饭时分吧,路上行人不多,看路旁的农田里,小麦已经开始拔节。风车转动,水流哗哗,有农民正在给麦苗浇返青水。那边,油菜已经开出了零零碎碎的小黄花,蜜蜂蝴蝶在来回飞动。再远处的小山包上,红粉粉的一片,估计就是果树林了。

    “这位大叔好,我们问个路可以吗?”

    有人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凝目望去,只见路边站着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眉宇间让他有几分熟识感,这是谁家的孩子?他怔了一下,就听那个年纪略小点的孩子施礼问道:

    “请问大叔,这里离京城还有多远?”

    声音琅琅,略带着些不是京城周边的口音。

    “这里离京城很近了,看见了吗?那个就是京城的城墙。”他慢慢地说着,一边在竭力地想着,不是本地的,可我怎么这么熟悉呢?“你们外地来的吧?”

    这个孩子实在可爱,江闻煜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今天不知道触动了心底的哪根弦,对这个孩子越看越爱。这种现象让他有些奇怪,须知,他连自己的亲生的俩儿子都是不太喜欢的。

    可能是这个孩子长得好看,又有礼数?他如是想。

    “是的,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年纪大点的说。

    “就你们俩?没个大人跟着?”江闻煜皱眉,这家父母也太不称职了吧?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也和人家差不多大吧?可你看那娇惯的,上次打了几个喷嚏就差点把太医院给拆了。戚妃生的二皇子淘气从假山上摔下来,头上磕了个包,戚妃就杖毙了一个宫女。

    “身为男子汉,经受些磨难是应该的。”小男孩目光清澈,笑容灿烂,“家母说,要我做山巅松柏,不做那温室盆花。”

    “可你们也太小了吧?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那就打坏人喽!”年纪大的不以为然地说。

    “坏人都是大人,你们俩小孩子能打的过?”

    “打人有时候也不一定用手,还可以用这个。”年纪小的指指自己的头,“我母亲说,我要是让坏人欺负了就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孩子受欺负,不是大人们给孩子出头吗?

    “她说,这么笨的儿子她就不要了,嫌丢人!”

    江闻煜:“…………”

    “大叔,谢谢你指路,我们走了。”

    两个孩子施了个礼,相携着走了,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还伴有笑声传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江闻煜的脑子有暂时性的放空,就没有想到一个最大的漏洞——既然你们问了去京城的路,可为什么又不去京城,走的方向怎么反而和京城背道而驰?

    马蹄声响起,是贺长风和侍卫们赶上来了。

    “皇上!”

    “主子?”

    江闻煜回过神来,“走吧。”

    这次,江闻煜没有再纵马飞驰,他信马由缰地走着,心中若有所思。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扯了一下马缰:“吁——”

    众人也赶紧停了,贺长风问:“怎么了,皇上?”

    “刚才你们没到的时候,朕看见两个小孩子。”江闻煜想到了,“他们问朕离京城有多远,但是后来却是往那边走了。”他指指身后,“这两个孩子不是京城口音,你说,他们其中一个会不会就是教人唱歌的那个?”

    哪有那么巧的事?贺长风也不敢说皇上你太敏感了,就随口问道:“皇上,他们有没有说些什么别的?”

    “他说,是他母亲让他出来的……去,你们两个快去追,时间也不长,那两个孩子估计也没走多远,务必把他们给朕找到!”

    “是!”

    有两个人应一声,催马疾驰而去了。

    但愿能找到,但愿能!

    “走,咱们也快点走了!”

    “是!”

    一加马鞭,众人也跟着他纵马疾驰而去,只留下高高扬起的灰尘。

    “木头桩子,那个就是你爹呀?”

    等他们一队人跑过去,路边的土坡上,从树丛中钻出两个孩子,正是江闻煜要找的那两个。

    “我娘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你爹长的还挺好看,比我爹好看那么一点点。”

    “杨树串子,我发觉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你说你爹好看指的是那半张面具吧?”

    “你敢歧视你姨丈?回去后看我不告诉你娘!”

    “男子汉大丈夫,每天除了告状你还会干什么?”

    “嗐!没劲!一点幽默细菌都没有!”

    “少说废话,他已经癔症过来了,咱们得赶

第二百零一章 皇后与贵妃

    事实结果,那俩孩子真的是找不到了,江闻煜怅然若失,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

    他这种情绪感染了周围的人,很快后宫就都知道了。

    “皇上那天出去还做了些什么?”

    凤仪宫宫,皇后陈红蝶直直地坐着。虽然她保养得宜,肌肤依然光滑白嫩,但或许是过得并不快乐的原因吧,只有二十多岁的人,神色中却已有了些暮气沉沉。

    听着小太监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到正点子上,此刻她脸有怒色,一帮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娘娘,奴婢们就打听出了这么多,真的就是这么多……”

    “下去!”

    “是!”回话的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娘娘息怒,皇上可能真的只是为国事烦心。”凤仪宫总管太监全贵小心翼翼地劝道。

    “什么国事烦心,他不过是防着我陈氏一族罢了!”陈红蝶怒气冲冲地低声说,“当初我陈家为了他,祖父妹妹俱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姑姑为此还少了一条胳膊……现在他想一脚踢开我们陈家,他休想!”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娘娘!”全福赶紧叫了一声,然后摆摆手,叫下边侍立的宫女太监都出去了,室内就剩下了自己和大宫女灵儿,“娘娘,这话千万不能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十年的岁月,灵儿的性格倒是磨平了好多,她也在一旁也劝道:“娘娘不用生气,咱们有大皇子在,怕什么?”

    “可他根本不喜欢我的皇儿,我们母子他几曾用正眼看过?如若不然,他为什么不立哀家的皇儿为太子?”

    “娘娘,大皇子又占嫡又占长。再加上有外祖家扶持,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这太子之位还会是别人的吗?”灵儿给皇后在后背顺着气开解。

    全贵给陈红蝶递上一盏茶:“就是啊,娘娘,可能是大皇子现在年纪还小,身子骨还不太硬朗,皇上可能是想再多等两年。等大皇子再大些了再说这事。”

    陈红蝶接过茶喝了一口,听到这话将茶盏往桌子上一顿:“可恨戚氏那贱人,心如蛇蝎一般的歹毒,哀家的大皇子还没出生就遭了她毒手,让他小小年纪就得用药养着,更可恨的是,那贱人的手段高,到现在都没让哀家抓到证据,若是有了证据,哀家定不饶他戚氏一族!”

    “那戚氏也并没有多趁心吧?”灵儿嗤笑道,“生的儿子远看就像一头猪,等到了跟前一听说话,得!更像猪!就这还想和咱们大皇子争太子位?”

    听到这里,陈红蝶也冷笑一声:“那戚氏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这个吧?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一直都是睁着眼呢!”

    终于搞定了这个女人,全贵和灵儿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外面来报全顺有要事禀报。

    这个兔崽子!又打听到什么来讨主子欢心了?全贵心里骂着,就听陈红蝶说:“全顺倒是有些打探消息的本事,希望他不要上哀家失望,叫他进来!”

    全顺很快就进来了,他先得意地看了一眼紧绷着脸的全贵,然后给陈皇后跪下请安。

    “起来吧,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全顺谢了恩,回道:“禀娘娘,那天皇上出宫,在外面听到了一群孩子唱歌,当时皇上是脸色大变……”

    还是这个奴才好用,陈红蝶问道:“什么歌,会让皇上变了脸色?”

    全贵清了清嗓子,学着那歌的调调哼了起来。但是没一句在调子上的,有些字发音也不太标准,所以听起来很是怪异。

    任是陈红蝶饱读诗书,这大白话的歌也把她听了个云山雾罩:“什么孩子被骗迷路了?在夜里找北斗星吧?就这么个歌会让皇上失态?”她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人说,天下有异像时,上天儆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这歌到底是在主何吉凶?”

    她自言自语,另外几个更说不出个一二三了,半晌,陈皇后才下令:“让父亲进宫一趟吧。”

    “是!”

    全顺领命下去了,陈红蝶依然在苦思冥想。

    “启禀皇后娘娘,戚贵妃求见!”

    陈红蝶一怔,随即低骂了一声:“这个贱人,又来干什么?”

    “娘娘!”灵儿小声叫道。

    陈红蝶立马换了一副亲切的笑脸高声道:“戚妹妹来了就快进来吧,全贵,替哀家迎一下戚妹妹。”

    “是,遵娘娘懿旨!”

    全贵出来对站在外面的戚柔儿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说完打起帘子,戚柔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走了进去,很快,有声音传出来:“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你总是这么多礼,我早说了,咱们自家姐妹,不必如此的。”

    “礼不可废,皇后姐姐体恤,是姐姐仁慈,臣妾是断不敢得寸进尺的。”

    “你这小嘴呀,还是这么会说话!”

    “那还是姐姐大度,我一见了您,这好话不用想,它就自己个的往外冒!”

    “听听,妹妹这话说的……”

    明明就是在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可表面上,却亲热的不得了。不知道的看见她们这样,还真的会以为她们是亲密无间的亲姐妹呢!

    “姐姐听说了没有,如今街上有小儿传唱童谣?”

    “妹妹消息好灵通,姐姐可是刚刚才听说的呢。”

    戚柔儿不理会她的暗讽,接着问:“那姐姐可知为什么皇上听了会为之烦恼吗?

    “不是说,是荧惑星幻化成小儿形状,以警世人吗?或许皇上觉察出了什吧?”

    “若真是这样,皇上恐怕要召集臣下商议的,可皇上似乎只是烦闷而并不担忧,这就奇怪了。”

    “那妹妹觉得呢?”

    “妹妹猜测此事莫不是关系到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

    “这位故人姐姐也是认识的。”

    “谁?”

    “木安可。”

    “啪!”陈红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个贱人!她难道还没死吗?”

    “若是那么容易死了,还会让咱们皇上梦萦魂牵这么多年吗?”

    陈红蝶一下子又跌坐下去,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忘却过她。也是那贱人命大,当初派了那么多杀手都没杀得了她,现在,你又想出来了吗?好,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来!

    不过,戚氏想利用自己,自己真就那么傻?

    “仅凭一首童谣,妹妹如何笃定是与那木氏有关?再说了,就算是她又如何?让皇上接进宫不也是很好吗?”

第二百零二章 后宫心计

    “哎哟我的姐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不!是愚蠢,无比的愚蠢,若不是有时候我要拿你做刀把用,岂会容安安稳稳的你活到现在?“不管是不是她,你想想宜兰苑的那个?”

    那是皇上去年视察民情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民间女子,只因眉眼间有几分像她,一进宫就备受宠爱,有孕后直接封贵人。而且,宜兰苑,宜兰,宜男,他这是什么意思?想一举得男,然后代替了我的皇儿吗?白日做梦!

    果然,她只是稍稍点拨了一下,陈氏这个蠢货就出手了,既快又狠,就把一个成型的男胎打了下来,哈!看她们相互残杀,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宜兰苑的那个只是有几分像她就那么得宠,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平日里仗着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任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回若是真人来了,还有咱们过日子的地儿吗?”

    “她就是真的回来又怎么样?年纪也不小了吧?”就算还有圣上宠爱,还能得几天?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那见缝插针地等着皇上临幸呢!“何况这都十年了,你说她是不是早就嫁了人生了孩子了?”

    “咱们皇上行事……你以为他在乎这个?”戚柔儿继续挑拨,“姐姐,防患于未然哪!”

    是的,他近来行事越来越独断专行了,在这后宫里,别说是哀家这个皇后,就是姑母是个太后又怎样?照样被架空,照样没了话语权。

    既然你不念旧情,那就休怪我不讲道义!

    “是啊!他不在乎这个的。”陈红蝶拿起案上一个白玉摆件,细细地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这么多年了,对于这种事,咱们姐妹心里都有数……”

    这就是同意了,那就不用再多说了,戚柔儿这才拿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用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笑道:“怎么不见大皇子呢?这都多久不见了,妹妹我是真的想他了。”

    这个贱人又想干什么?陈红蝶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前两天他做了一首诗,得了他父皇夸奖,这孩子就有心了,正在发奋读书,争取再做一首好诗让他父皇高兴高兴呢。”

    切!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病秧子而已,做的诗再好又如何?皇上是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倒是我的皇儿,身体那叫一个健壮!

    “读书重要,可身体也同样重要,小孩子嘛,还是健健康康的好,就像我的二皇子,身体那叫一个壮实,皇上还夸他颇有乃父之风呢。”

    “再健康也得有脑子呀!我的皇儿绝不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夯货的,他还小,先学文,等大些,身子骨好些了再学武,励志要跟他父皇一样的文武双全!”贱人,若不是你,我皇儿怎会身子骨弱?何况你那儿子不过一个蠢货罢了,即使得登大宝也是个受人摆布的,皇上怎么会立他为太子?

    哼!我爹都说了,皇上早就想对付你陈家了,等你们陈家一倒,你也就是被废的命,看你那病秧子还能活几天?

    “学什么都得有个好身体,要是走一步就喘三喘的,皇上也不会喜欢的,对吧姐姐?”

    先皇是嫡,皇上是嫡,我的皇儿更是嫡枝嫡长,比你的蠢货儿子强百倍!等我儿子登上皇位,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啊!皇上前儿就给大皇子找来了侍卫统领来教习拳脚功夫,到底是嫡长子,皇上还是很重视的。”

    戚柔儿心中大怒,贱人,嘲笑我儿子吗?看来当年给你下的毒还是少了,才让你今天这么猖狂!若是我当年再狠一点……不,那样皇上就会彻查,本宫才不会做那两败俱伤的蠢事,嫡子是占优势,可若其母是废后那就另当一说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不得不多说一句了,前儿皇上不是让太傅亲自给二皇子启蒙吗,太傅是谁?三朝元老,博学多才,有了他的教导,二皇子也会文武全才的。”

    真是脸皮厚的赛城墙了,当谁不知道似的,只教了一个上午,你那傻儿子就把太傅气晕了两次,最后是被直接抬去太医院的。皇上去探病的时候被太傅好一阵诉苦,说皇上若是还想让他多活几年就别再让他教授皇子了……后来这都快成了朝野上下的笑柄了。

    “那就祝愿二皇子早日学成文武艺,来保护他哥哥了,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谁要保护你家的痨病鬼?戚柔儿大怒,现在就把你儿子放在君位,把我儿子放在臣位了?但一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就忍下一口怒气,强颜欢笑地说:

    “姐姐说的很是,虽说兄弟齐心重要,可妹妹还有一句话提醒姐姐:只有咱们当娘的才是真心为孩子好的。你好了,大皇子才能后顾无忧!所以妹妹的意思,咱们一定要防着外面的那个,那才是皇上心尖上的。”

    “呵呵!妹妹真是多虑了,就她一个乡野村姑,还能主管这六宫的本事不成?”何况还是一大把的年纪?

    “别的人没这可能,可她……行事有多狠绝姐姐姐是最清楚了不过吧?”当年你可是被她劫持过的。

    陈红蝶浑身一抖,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可那件事,依然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她就休想翻起什么风浪!”她咬牙切齿地说。虽然明知是戚氏的借刀杀人,但还是成功地让陈红蝶发怒了。

    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是你吧?那木氏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你了!

    可就越是这样。皇上就越发的放不下她,反视我等对他一片痴心的为草芥!得不到手的永远都是好的,等得到手了,或许就和我们一样了吧?何况在这后宫之中,要的可不止是皇上的宠爱,还有各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所以即使你进了后宫,这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我的二皇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就是进宫就怀上,平安无事地生下个儿子也是排在我儿子的后面!

    再说了,你能不能生下儿子、你的儿子能不能长大还在两说呢!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能扼杀在萌芽中的还是早出手为好,有皇后这个蠢货在,自己只要及时补一下漏洞就行了。

    “还是防着些的好,唉!咱们女人哪,别的都是虚的,还是儿子最可靠!”可若是个病歪歪的、连一丝风都不能见的病秧子可也够糟心的!

    “是啊!还是儿子可靠。”可若是个傻儿子那还不如不要!

第二百零三章 灾害

    听了暗卫汇报着这几天陈家和戚家的动作,江闻煜连摔了几个杯子,可恶!当年你们就曾经追杀过她,朕没有计较。现在,在朕的统治之下,你们还想要追杀她吗?

    答案是,休想!

    在大内侍卫们奉旨狙杀了几波“不明身份的刺客”后,江闻煜在朝堂上明确宣布,今后若非持有官府正经文书而擅自携带凶器扰民的,一经抓获,统统按谋逆罪论处!

    陈实和戚七星互看一眼,他们知道,这是皇上在警示他们了,他们也不是不害怕,而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紧接着,江闻煜又颁布了几项政令,比如将人头税从以前的十岁至六十五岁改成十二岁至六十岁;比如宣布,商人之子亦可参加科举;再比如……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守旧派多有不满,但因陈丞相没发话,反对声也不太高。

    其实,陈实最注重的还是因为立储的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小子,先让你得意两天,只要太子之位定下来,老子再和你算总账!

    所以,当这天早朝时钦天监正上奏今春气温异常,接下来恐有天灾旱情时,陈实说话了:

    “皇上,天呈异象,必有所警,若是顺应天意自然无灾无祸,风调雨顺,黎民百姓自会安居乐业。”

    “那以陈相说来,何为顺应天意呢?”江闻煜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太子乃国之根本,所以立储之事,不能再等……”

    “你是说朕若不立太子,就是逆天而行了?”江闻煜缓缓地问,威压直逼而来。

    陈实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但他还是咬着牙说:“臣所言之天意,乃太子之位未定,人心难免有不安,做事也颇多顾虑,如此瞻前顾后便是有十分的力只能使出五分。若是立下太子,杜绝了有些人的非分之想,摆正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有些小灾情也会万众一心、迎刃而解的!”

    “这个么……”江闻煜气势一收,若有所思,“只是朕有两子,该立哪一个呢?”

    陈实心中一松,几乎是脱口而出:“立嫡立长,古来的规矩。”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话本不该由自己说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急躁了好多,难道是老了?

    “皇上!”他话音刚落,戚七星已大步出列高声道:“陈大人话虽如此,但也要视什么情况而定!既知太子乃国之重器,就该慎而再慎,不能光看嫡长,还要看别的,比如身体是否康健……”

    “戚大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实话实说啊!”

    “大皇子身子骨是虚了些,这是因为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大些了,身子自然就硬朗了。”

    “那就再等两年再说这事,陈大人这么着急干什么?”

    “戚七星!”

    “怎么?陈相是想独断专行吗?你置皇上于何地,你置这大兴朝于何地?”

    “戚大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有何意图?”

    “下官乃副相,第一个反对你是自然而然的事,倒是陈相,你何必心虚?”

    “本相何时心虚了……”

    …………

    他们先吵起来了。

    这天有异象,都说要有旱情了,不想着怎么解决,一个个就想着自己的利益,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后又发展成两派,江闻煜心里一阵犯堵。

    ——为了争宠,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看自己的老婆们这样心里会舒坦的都是牛人!

    ——白天被一群沽名钓誉的老顽固骂,夜里被一群各有算计的女人睡,这日子……

    恍惚间,是谁在耳边说这样的话?江闻煜的思绪飞了很远,很远……

    “皇上,戚大人狼子野心!”

    “皇上,陈大人血口喷人!”

    “请皇上圣裁!”

    “皇上要为臣做主……”

    吵成一团的金殿上,人们终于知道了还有个皇帝在,转而跪倒了一片。

    “你们先商量吧,商量出结果了,写折子奏上来——退朝!”

    他大步流星走了,留下跪了一地的大臣,不是啊皇上,这个老贼诬赖我贪赃枉法……

    又一次的商量无果,有人欢喜有人忧,散朝后再有各自小团伙的筹谋。

    口头上仁义道德,其实心里龌龊更肮脏。

    后来,钦天监又几次观天象,又收集各地气候消息,已将受灾区锁定在洛西一带。

    江闻煜不再关心陈戚两派是怎么狗咬狗的。他和几个干实事的一直在讨论商议着灾前的防范与事后的补救。

    果然,入夏后洛西就没再下过雨,还好以前的水利设施做的好,勉强保住了一季夏粮。

    “看样子,秋粮是赶不上了!”符万生叹了口气说,“皇上,要不设坛求雨?”

    ——平时你们烧香上供的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们根本都不知道……

    木安可,你的话是真是假?难道这真的是自欺欺人?

    “皇上,求也未必能求来雨水,这个臣也知道,但总归要安一下民心。”符万生看他面露不屑,就劝道。

    “好吧!”江闻煜点点头,“统计一下临近各区域,往年还有多少存粮,准备赈灾吧。”若是饿殍遍地,那死的可都是他的子民。

    他的想法是美好的,怎奈对于各种弊端却也无能为力,豪绅们的囤积,官商的勾结,再加上一层层的盘剥,等到了百姓手中,已是杯水车薪。

    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民众。

    街上已开始有卖儿卖女的了。

    七月中,睿王江闻思奉旨离京,赶往洛西。

    “奶奶的!”奉旨赈灾的睿王江闻思恨恨地骂道,“等这事了了,非要杀他几个才咽下这口气!”

    一边是骨瘦如柴、卖儿鬻女,一边是脑满肠肥,醉生梦死。偏偏从账本上还查不出什么,明显是做的假账,这里面,似乎陈家戚家都有份。

    江闻思在心里做着打算,脚下不停,奔波于各个难民安置点,尽最大努力地让这些瘦骨嶙峋的灾民多得一口,让贪官污吏少贪一分。

    只是,有时候矛盾并不止来自于上层人物,因为弱者的刀砍向的,往往是比他们更弱的人!

    在某个难民群里,一个黑瘦的小男孩端着一碗好不容易领来的粥走过,立刻引来一大片贪婪的注视,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把你领来的粥给老子拿过来!”一个凶巴巴的男人高声道。

    小男孩身子一抖,粥碗里的粥都差点洒了出去,但他只是稳了一下,就端着碗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不答应?想挨揍了是不是?快拿过来!”

    “这是给我娘的!”

    “嘿!小兔崽子,敢犯犟了啊,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第二百零四章 人心 人性

    木燕归和杨川是来收集难民的,在灾年间虽说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一想到未来能给予他们的生活,两个人就做的理直气壮了。

    有丐帮的深入调查,穷凶极恶的人是不能要的,阴险狡诈的也不能要,又因为是要在海上航行将近一个月,身体太差的也不能要。就这样,也很快就买了三千多人,其中又以小孩子居多,小孩子中,又以女孩子居多。

    这是个非常时期,他们随买随送走,手里不囤积,行事又低调,价钱也公道,那些趁着灾荒年大发其财的人伢子也买的多是那些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所以他们的行动竟然也没有引起别人太注意,

    有狼牙的疏通和暗中保护,大部分人已被送走了,这个最后一个难民安置点,他们刚到就看见了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正在打一大一小看样子是母子的两人,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大肚子孕妇,两人若无其事地在喝着一碗粥,看都不往那边看一眼。

    “住手!”杨川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之徒,他觉得,自己就是小姨说的故事里的大侠之类的人了,遇到这种事不出手就对不起自己的一腔热血!所以,他当即就高声喝止。

    见是两个小孩子,猥琐男就要发火,可一细看那两个小孩子穿戴不俗,身后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看就知道是有来头的。就立刻改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哎哟,小少爷,我们这是家事,怎么惊动了您了。”

    “家事?”杨川围着他们转了半圈,将他们一家细细地打量着。

    猥琐男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有些打鼓,就把腰更弯了弯,笑容往又大了扯了扯。

    “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嗯,这个孩子太顽劣了,我教训教训他。”

    “孩子顽劣,你怎么连孩子娘一起打?”

    “她?”猥琐男厌恶地看着那一对母子说,“这孩子就是她娇纵坏的,不打她打谁?”

    看着那母子俩的样貌以及手上的硬茧,杨川呵呵一笑:“我要把这母子俩买走,你愿不愿意?”

    猥琐男脸上一喜:“卖,卖!小少爷,你给多少钱?”

    “你当娘的还生着病的吧?”

    “小病,无碍,无碍的。”那男人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多喝点水就好了。”

    “他爹!”女人惨白的脸猛的涨红,“你卖就卖了我吧,不要卖儿子……”

    “一个野种,卖就卖了,还指望着我把他养大?”

    “他爹!”女人挣扎着爬起来,跪在男人脚下,“你不能卖他,当初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会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的!”

    “对你娘个脸对!”半天都没吭声的中年女人破口大骂,从地上随手拿起一个石块向年轻女人砸去,“你个丧门星!卖了,连那个野种一起都卖了!”

    石块砸来,小男孩急忙抱住母亲的头,那石块就砸在了小男孩的后背上,石块锋利的棱角一下子割破了男孩已经很不结实的衣服,然后又割破了男孩的肉皮,一串血珠就跟着冒了出来。

    男孩因痛而“嘶”了一声吓了母亲一跳,母亲一把扯开儿子,看着他后背的血,愣了一下,忽然大叫道:“他不是野种,他是郑家堂堂正正的儿子,是你们,占了他的家产,现在还想卖了我们母子,你当初发的誓呢?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个贱货!当初可是你耐不住寂寞勾引的我儿子,还逼着我儿子发毒誓,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呢?这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生,想让我儿子绝后呀?”

    “我若不会生,武儿是从哪来的?是你儿子他不行……”

    “姐姐,四哥若不行,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哪来的?怎么,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不成?”

    那个女人抚着肚子,眼泪汪汪地说。

    猥琐男涨红了脸,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他二话不说一脚就像女人身上踹去。

    “踹吧,踹坏了可就不值钱了!”

    木燕归一声断喝让猥琐男即时收住了脚,他趔趄了一下才站稳,恨声地对那母子俩唾骂道:“贱人!还想坏我名声,今天我还非卖不可了!”又转头对俩小男孩点头哈腰地谄笑道,“小少爷,您真要买?这可不能便宜!”

    “不行!武儿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卖他!”

    “哼!”杨川走到那女人跟前,“让我怎么说你呢?你当初眼神不好错认了这个男人,今天你不但眼神不好,心也瞎了吗?你就没看出来,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厌恶你们母子,你儿子在他身边会过得好吗?”

    “可,可是被卖了就是奴籍了。”

    “呵!”木燕归也笑了一声道,“你儿子这样活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折磨死了,就算给人做奴为婢,也好歹是活着的,你说呢?”

    看女人还在犹豫,木燕归又说:“这事你不妨问问你的儿子,看他怎么说。”

    “他懂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懂什么?”

    “他还小。”女人吞吞吐吐。

    “可他已经懂得保护母亲了!”木燕归抬高了声音,“你呢?做为母亲,却为了一个名声,就要把儿子扔在火坑里,还死死地摁住,不让他出来,你说你是爱儿子呢?还是在害儿子?”

    “娘!”他儿子跪在她脚下,“我不想在这个家了,一刻都不想了,咱们走吧,娘!”

    “可这家,是你亲爹留给你的,留给咱们的啊!”女人把男孩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姐姐,你说这话好没道理,你先前的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留下的东西也早就花完了吧?现在还不是靠咱们四哥在养着你们娘儿俩?”

    “他养活我们娘俩?呵呵!你还真把他骗你的话当真了?”

    “周二姐,你不要胡说八道!”男人通红着脸喝骂。

    “我不胡说八道,我实话实说总行了吧?”女人,周二姐豁出去了,“当年我男人去了,给我们娘儿俩留下一所院子,七八十两银子还有五十亩地,够我们花用多久?这个男人,成四狗!他和他娘从外地来的,租了我们家的房子,开始我还可怜他们,经常帮助他们,谁想后来,他……他和他娘一起……欺辱了我,还拿着这个把柄强迫我带着这些身家嫁给了他……”

    “贱人,明明是你勾引的我儿子。”老太婆黑着脸大骂道,“有几次当着我的面就拉扯我儿子,我可看的真真的。”

    附近的难民每人都喝了一点粥,虽说没饱。但到底也是饿不死了,听见这边吵的内容关系到男女的那方面的,就都兴致勃勃地围过来看热闹了。

第二百零五章 图什么

    “老太太,那是你儿子,你还能不向着?所以你的话是做不得证的。”有人起哄。

    “放你娘的虚屁,老娘为什么做不得证?”

    那婆子从手边捞起个东西就朝喊话的人扔过去,但是因为人太多了,她又没有个准头,就一下砸到了旁边的人。被砸的人又岂是好惹的,于是,一场骂战就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杨川冲木燕归耸耸肩:“既然都成这样了,咱们也没兴致买人了,走了。”

    “哎哎两位小爷等一下!”成四狗慌了,赶紧起身拦在两人前头。

    “啪!”木燕归身后一人立刻上前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混蛋!敢拦我们主子,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成四狗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待停下来时张口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和一颗牙。

    可就是这样,他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爷,饶了小的狗命,小的只是想说人你买了去吧,这女的挺能干的,洗衣做饭挑水劈柴的什么活都能干,地里的活也样样拿得起。这个小崽子别看小,可也能搭把手了,您买去,不亏。”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婆子正在大骂:“这个贱人好吃懒做,每天还得让我这当婆婆的侍候她,她这个小崽子又顽劣得很……”

    木燕归看着成四狗,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成四狗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做婆婆的,都是这么骂儿媳妇的。”

    木燕归面不改色,冲后面摆摆手:“五两银子,买了这母子。”然后大步而去,再也不看后面的情况。

    成四狗一听还有五两银子可拿,登时大喜,本来他还以为人家听了他娘骂人的话就不买了,须知,在这荒年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自然有人留下来办理买卖文书,木燕归走出一段距离,才小声对后面人的人说:“套了他麻袋,把他所有钱财和房契地契都弄过来,房契地契都改到咱们名下,然后折算成钱,交到那母子二人手里。”

    “是!”

    身后的人很欢快的应下,看样子,已经对于做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还有,今后这个成……什么来着?”

    “成四狗!”杨川抢着回答,“连这个都记不住,完了完了!木头桩子,看来你是老了,老年痴呆了。”说完再摊摊手做了个惋惜状。

    木燕归没功夫搭理杨川,只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吩咐下去,这个把成四狗废了,今后丐帮都不许收留他,由着他们母子自生自灭。”

    “太狠了吧你?”杨川瞪着他,“他小老婆还大着肚子呢?”

    “呵!”木燕归冷笑道,“你以为那个小老婆还会对他情深义重、不离不弃呀?要不要打个赌?”

    “不要!”杨川断然拒绝,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除了三岁以前骗过木燕归的零食以外,以后他就在木燕归这里再也没讨过好去。

    “狗剩……你是不是高阳县宝来镇宋家村宋家的……狗剩?”

    不远处的一伙难民中,有一个人犹犹豫豫的朝他们这边问道。

    走在他们身后的一个护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话刚说完,心里叫一声坏了,小主子会不会嫌他口松不再要他?就担心地看向木燕归。

    木燕归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脚步停了下来。

    “哈哈!真是狗剩啊!”那人兴奋地大叫,“爹,娘,爷爷奶奶,这就是小舅母的娘家侄子呀,小舅母嫁过来的时候他来送亲,我们还在一块玩过……狗剩,你还记不记得了,我是铁蛋,你忘了吗?”

    狗剩,现在已经改名叫宋廉了,他又看了一眼木燕归,只见木燕归微笑着对他点头,就放心地和那人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是铁蛋哥,姑母出嫁时我去送亲,坐席的时候,咱们俩为了抢一块肉还差点打起来。”

    这么丢脸的事你怎么给说出来了?铁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时候不是小,不懂事吗……后来你们那里发了大水。你们一家都没了消息,听说小舅舅和小舅母还到处打听你们来着,都怀疑你们一家遭了难,怎么现在……”他有些羡慕地看看对方的穿着,和明显就没有挨过饿的脸色。

    不光是他羡慕,就连他的家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过来,希冀着,这是不是能给他们一线生机的稻草。

    宋廉有了主子的默许,说话流畅多了:“五年前我们那儿发大水,我们全家眼看就要饿死了,还好遇上了我们主子的人,我们一大家子就都跟了去……现在我们过的都很好。”

    因为自己机灵心细,还被派到了小主子身边,这小主子可是未来的……看着逃难的亲戚,再想想自家以前也是这样的经历,他无比庆幸爷爷当初的英明决定。

    可惜他的话却让对方失望了:“你们全家都卖身为奴了?”

    “不是奴!”他说,怎么会是奴呢?

    “那你们是什么?”

    “我们是良民!”宋廉给他们一一解释,“主子买人不是为了让我们当奴才,而是让我们过好日子的——一到那就先分房子分地,再每人给一个月的口粮和一百文钱。然后呢家里的男人去种田了,女人在家里做些手工活贴补家用,不会不要紧,有人专门教你们做。家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可以免费读最少三年的书,三年后读的好的可以再接着读,读的不好的和不想读的就可以学一门手艺傍身。大家放心了,笔墨纸砚都是主子免费让用的。还有啊,主子不让交税,不让交租,就连咱们用的农具都每家发一套,锅碗瓢盆也每家发一套,被子褥子……”

    他噼里啪啦、唾沫横飞地说着,人们越听越不相信,铁蛋他爷,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打断了他的话:“那你说,你们主子待你们这样好图个什么?”又指指刚办好买卖手续的周二姐母子,“是买来当奴才呢,还是请家里当祖宗来敬?”

    “图什么,有什么可图的?”宋廉对老头的话更是不解,“我们穷光蛋一大堆,主子会图我们什么?”

    “那你们主子让人去他们家,不让当奴才不说,还给房子给地,给钱给铺盖,免费读书,还不收税不收租,你说你们他图什么?”

    主子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呢!宋廉梗着脖子道:“我们主子是好人,是菩萨心肠!”

    切!有人不屑地撇嘴:“我们村的乔地主外号乔大善人,借钱还要给利钱呢,不过比别的地方的利钱少些罢了。”

    这话一说出来,质疑的人就更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 动心思

    看宋廉脸红脖子粗地和别人争辩,林忠站了出来,谁让自己是几个人中的老大呢?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听我说两句!”林忠双手往下压了压,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说,“我这兄弟不会说话,让大家多有误会了,其实啊,别说你们,一开始我也不信的……都很奇怪是吧?因为十年前的那场战乱,颜伯文的乱兵血洗了我们村子,全家都死了,只剩了我姐和我两个……”

    他吸了一口气,看大家都在听,就接着说:“叫我说吧,你们现在还好多了,官府还有赈灾,还饿不死,皇上还派了睿王爷来体察民情。我们那个时候,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我姐为了我都差点被卖进那种肮脏的地方,后来还是我们主子派的人收留了我们姐弟……”

    “你们也和狗剩他们家一样?”有人问。

    “不一样!”林忠摇摇头,“我们家没了大人,就我们姐弟俩,我姐那时候还不到十二周岁,主子就让我们都去读书了。”

    “这话我可是越发的不信了!”铁蛋的爷爷一副看骗子的模样说:“你说让你读书我老头子还有两分相信,让你姐一个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

    “老人家,我说过,事先我也是不信的。”林忠叹了一声,“可事实它就是这样,不管你怎么怀疑,这件事就真的发生了。而且还不止我们姐弟俩这样,别人家也是这样。还有啊,因为我的姐姐读书好,现在留在了学堂也做了教书先生了。”

    “女的还能做先生?”

    “当了先生不是要抛头露面吗?”

    “给男学生当先生还是给女学生当先生?”

    嗡嗡声一片,不信的人更不信了,但是其中有一两家却动起了心思。

    “这位大兄弟,你们那女的读完了书以后都会去干嘛?”

    “是啊!总不能都去当先生吧?”

    问话的这两家都是闺女多的人家,现在每天还能领到两碗粥,饿不死,可也吃不饱。若是家中老人万一再有个病痛的,看病吃药,最先想到的还是卖女儿。与其到时候把女儿卖到不知名的地方或是肮脏的地方,那还不如就卖给这些人!

    “能做的事多着呢,你们要是去了都知道了,反正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你们今天做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了!”

    “怎,怎么去?用不用签卖身契?”

    “你们主子那儿远不远?”

    “这个么……”林忠看了看木燕归。

    “实话实说!”木燕归对他说,“这个全凭他们自愿。”

    “是远点。”林忠放下心来对他们说,“坐船的话,得一个月左右。”

    “这么远啊?还得坐船。”有人一听就犹豫了,“万一发觉受了骗,想回来都不容易了。”

    “铁蛋哥,我真没骗你们。”宋廉很诚恳,他很希望能取得别人的信任,“我姑姑和姑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就算你们不去把我小姑姑一家带走也行,那边的好日子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舅舅家和我们不是一个村的,离得有点远,逃难的时候就没在一块。不过打听一下应该也能打听得到的。”铁蛋羡慕地看着宋廉,一身劲装往那一站,威风凛凛的,他心里就有些跃跃欲试。可他也知道,家里头爷爷说了算,爷爷那要是通不过,一切都白搭,不过嘛……他眼神闪了闪,“我和你一起去打听打听?”

    “主子?”宋廉就祈求地看向木燕归,爷爷奶奶可想小姑姑了,还经常念叨说这么好的日子要是让小姑姑一家也来就太好了。

    木燕归想了想:“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就得离开了。”

    “谢谢主子!”宋廉高兴地行了个礼,转身去问铁蛋详细情况了。

    “你就是他们说的主子,他们刚才说的就是你们家的事?”如果是个成年人,他们说不定还不敢过来问,可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有些人就壮着胆子问了。就算不打算跟他们走,多问问也当是听故事了。

    “是!是我家的事!”木燕归沉着地回答,虽说小小的年纪,但有些人的气质就是与生俱来的。

    “他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的人是追着问。

    “因为我们家土地很多,白荒芜着太可惜了,需要很多的人去耕种。”

    “那你们不收租不收税,你们吃什么?”

    “我们只收做生意的税,然后用这个钱从你们种田这儿买粮食——我们那做生意的人很多,当然收的税就多了。”

    “噢!”问话的人总算有些明白了些什么,就又问道,“做生意的人多了,还能挣到钱吗?还得交税。”

    “能的,做一年的生意比得上种十年的田。”木燕归点点头,“当然除了那些运气特别差,真不适合做生意的以外。”

    对于贫苦的人们来说,富人永远是他们仰视的存在,他们没有士农工商的等级之分,在他们有限的认知中,只有贫富之别,所以在听了木燕归的话之后,有些人就起了心思了。

    “可你们那儿也太远了,坐船就得一个月。”有些人惋惜。

    “真笨!”看了半天热闹的杨川说,“你们若是做了生意,就可以搭着做生意的船队回来了。就像宋廉——狗剩那样,想回来,一边做着生意一边就回来了,挣钱探亲两不耽误!”

    “哥,要不咱们俩跟他们去了?反正家里就咱们俩,也没什么牵挂了。”有人真动心了,就在一边开始商量了。

    “自古以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决定了,就去搏一搏,说不定还真能挣来个前程呢!小少爷,我们怎么才能去?”这是丐帮的人,是混在人群里的托。

    “就是,虽然说穷家难舍,可在这边也真没个出路,忙乎一年累死了种出的粮除了交租刚够填饱肚子,一遇到荒年就得讨饭,要不,咱们也去了?”

    “咱们家是佃户,除了两间破草房子就没什么了,你看他们都想去了,咱们……”

    “不行!这么远,又不知道真假,万一是骗子呢?”

    “咱们得再看看……”

    “看什么,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哪儿都是家,我就跟他们走了,你们呢?”

    “那……我也去,我在老家就佃了两亩地。他们不是说了吗,一到那儿就给房子给地?”

    “你们俩都去了,那我也去,小少爷,我们仨都去,行不行?”

    “可以,你们先报个名,我们还得查一下你们往日里的名声好不好,若是那种有歪心思的、平日就惯是坑蒙拐骗、偷奸耍滑的人,我们还不要呢!”杨川高傲地说。

    事情就是这样,你真诚地和别人说你多好多好的时候没人信,可当你苛刻的条件提出来了,信的人反倒多了,有些人甚至还担心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落了个不好的名声……

第二百零七章 杨树串子和木头桩子

    经过一番调查和排查,最后确定下二百来人,其中还有一些是被卖的。

    看着眼前一排最大不过十岁,最小还在吃奶(母女一起被卖)的女孩子,木燕归叹了一口气,就是在他们那里,一直在不断的提高着女子的地位,轻视女孩的事还很常见,就别说这个地方了。

    那一双双眼神中,有恐惧,有期盼,还有被家人舍弃的伤心和对未来的迷茫。而一旁的父母或祖父母,却早已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银子上,已再没心情多看她们一眼了。

    宋廉幸运地找到了他的姑姑姑丈,经过宋廉的现身说法,不但姑姑姑丈愿意跟着去,就连他们的父母兄弟也都同意,这让木燕归和杨川都很奇怪。

    与之相反的是,铁蛋的父母爷奶却不同意,因为铁蛋他们家比舅舅家的日子要好,舅舅家是佃户,而他们自己好歹还置有几亩地。

    看铁蛋心有不甘地在一旁生闷气,宋廉冲他歉意第笑了笑,带着人走了。

    “他们都是坐着牛车走了。”有跟去看热闹的人回来爆料。

    “这么多人呢,那得多少车?”

    “是真的!”另一个是卖了家中闺女,不放心跟去瞧的,“一大串的,十好几辆呢,我是看着我家丫头上的车。”

    “你还看什么看?卖都卖了,现在又装什么好人?”有当时没卖人现在已经后悔了的就直接开怼了。

    “是我公公婆婆要卖的,当家的又是个孝顺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都不容易啊!”

    “是啊,这一别,恐怕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别伤心,咱们还好了,只给卖了闺女,你看那个人,不是把老婆闺女一起卖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老婆是个童养媳,生了仨闺女都让婆婆给卖了,这都是第四个了。婆婆叫人算过卦,算卦的说她一肚子的闺女,这辈子就没生儿子的命,这婆婆早就想卖她了。”

    “也难怪,他男人一说一声要卖她们娘俩,她连个屁都不敢放,原来这样,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就是,不会生儿子有什么用,还是趁早卖了的好,让人家再讨个会生儿子的婆娘……”

    …………

    “小木头桩子,咱们这是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啊!”杨川一腿弯曲,一手叉腰,另一条胳膊架在木燕归的肩膀上,一副痞子样,无比的嘚瑟,“你说咱们会不会再得个奖赏啥滴?”

    “奖赏?”木燕归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一圈,最后把目光聚集在某一个地方,“我估计是竹笋炒肉。”

    杨川一听,立刻觉得某个地方凉嗖嗖的,他一个哆嗦,腿立刻站直了,手立刻放下了,脸上也不再嬉皮笑脸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去了我娘不揍死我才怪……不行,小木头,你得给我想个辙,要不我的这张老脸呀,可真要丢尽了!”

    “叫我说,你应该从姨丈那儿下手!”

    “这算什么主意?”杨川眼神颇为不喜地看向木燕归,“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木燕归把杨川伸过来的脸扒拉到一边,转身就走,“杨树串子!别再问我了,办法你自己想去。”

    “哎哎,你看你你看你!”杨川赶紧跟上去,“我的意思是,全国人民谁不知道我爹怕老婆,从他那儿……怕是不成。”

    “笨!我的意思是,让姨丈先给姨母吹枕头风,然后就看你们父子的操作了。”木燕归笑得意味深长,“姨丈怕老婆是不错,可难道你没注意到吗,姨丈也特别会哄老婆?”

    杨川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事实还就是这样。木头桩子,这事我都没注意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多思、多想、少说话,实在想不明白了再去问别人。像这么简单明了的事你就不要拿出来刷新人们对你智商的认知度了。”

    杨川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神神叨叨的,故弄玄虚!”

    其实他也很郁闷,自己比木燕归还大一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同时启的蒙,一起接受的教育,可是自己怎么就是没有这小子聪明呢?两个人一起历练,他很少照顾到木燕归,反倒是木燕归经常照顾他。

    难道遗传就真有这么厉害吗?要知道人家的父母可都是玩高智商的——人家那个爹虽然不太熟,可根据这大半年来在大兴的见闻,也推断得出他爹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她娘是自己的姨母,那可一直都是自己仰慕的存在!

    不!不能这样想,不能长他人爹娘志气灭自己爹娘威风!我爹,那可是三军统帅,身上具有阳刚之美,力量之美,且又行事果断,谁不心服口服?我娘,是全国妇联主席,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有条不紊,认识她的人都说他公平公正,从不徇私。

    这么好的爹娘自己还要从他们身上找原因也忒不要脸了!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学艺看个人,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看来主要责任还得从自己身上找哇!

    “想明白了没有?”木燕归打断了他不着边的思索。

    “想明白了!”杨川点点头。

    “想明白什么了?”

    “听你的话,少挨揍!”

    “……”无语。

    杨川气愤地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你哥,长幼有序,你可得尊敬着点!”

    “杨树串子,你还知道你是做哥的?”真想送你个白眼!好意思吗你?

    “怎么了……”

    “主子,属下有事求见!”外面是宋廉在禀报。

    这人还知道来禀报,可以!木燕归一杨眉,冲外面道:“进来!”

    宋廉进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铁蛋。

    宋廉一进来就跪下了:“主子!我表哥未经允许也跟了过来,请主子定夺!”

    铁蛋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小少爷开恩,你就带小人走吧,小人是心甘情愿跟着你们的。”

    杨川看了看木燕归,木燕归已收起了和他嬉闹时的表情,脸上看不出什么了,不禁佩服:这家伙,天生就是当领导的,你看他的小脸,变得叫那个快!

    忽然想给他的这张脸上来一拳肿么破?杨川心痒痒的,手也痒痒的,就不由得抬起手搓了搓。忽然一眼看见木燕归正看过来,一腔心气登时松懈下来。他把手往身后一藏,冲木燕归咧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木燕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看地上跪的这俩人。自从铁蛋偷偷的跟上来他们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表态,木燕归就是想看看宋廉知道后怎么处理这件事。要知道,宋廉可是自己的亲信,如果有了私心的话,那可就要不得了。

    结果是还好,他还知道在第一时间就来禀报自己这个主人了。

第二百零八章 历练

    “你为什么要我收留你?”

    铁蛋心中一凛,才这么大点的孩子,竟让他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他立刻将自己先前的轻视收起,老老实实地回答:“小人听了少爷们的话,知道少爷的家里有大生意大买卖,跟着少爷,定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只是家里人都不同意,有两个弟弟也想来,却是因为胆子小不敢来,只有小人……”

    “只有你,又有胆量又有智谋,比他们都出色对吧?”

    铁蛋尴尬地笑笑,他们家年轻的一辈中,他的胆子的确是最大的,可是在这个小小少年面前,他却局促不安起来。

    “你还是回去吧。”木燕归对他说。

    “为什么?”

    铁蛋脱口问道,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木燕归也在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他心里一吓,又低下了头。

    “因为我的身边已经不再需要人了。”

    “啊?不再要人了啊?”铁蛋失望地低下头,可很快,他又壮起胆子说,“小少爷,你们家家大业大的,就算多养一两个人也不要紧吧?而且,我很能干的。”

    “我家不养闲人。”木燕归的声音毫无起伏,“宋廉,这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属下明白!”宋廉垂首道,“也给表哥说清楚了,可是……”

    “可是他又不愿跟着别人一起去种地,非要让你来我这儿求情,把他留在我身边。是么?”

    这事他怎么知道的?铁蛋一惊,看宋廉时,宋廉却把头垂的更低:“是!”

    关键是他还死活不回去,一直纠缠着自己。

    “那依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呢?”

    铁蛋心里又燃起希望,他两眼瞬也不瞬地看向宋廉,恨不得替代了他的回答。

    “属下唯主子之命是从!”宋廉知道,主子虽小,可在他面前,却是一点也不能糊弄的,所以他看都不看铁蛋一眼,只是垂着头,恭敬地回答。

    “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身边不再需要人了。你,还是回去吧!”

    “小少爷!小人情愿卖身为奴,你就买了小人吧!”铁蛋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混账!”

    木燕归突然骂了一声,吓得宋廉更是将头垂到了地上,口中连声道:“属下有错,请主子责罚!”

    “你说你要卖身为奴,你家里人都同意吗?”木燕归却不理会宋廉,只看着铁蛋,“一朝为奴,终身是奴,你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未来就要卖了自己,你置你的父母长辈于何地?更何况,你还是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偷偷离家出走的,你知道他们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有多着急吗?”

    看铁蛋眼中的不服,木燕归接着说:“宋廉的姑丈是你母亲的娘家人,你的祖父祖母和你父亲会不会把你偷跑的事情迁怒到你母亲身上?他们会不会一致认为是你母亲的娘家人把你勾引走的!可怜你的母亲,她一方面要担心儿子的下落,另一方面还要承受家里人的怒火,在这一点上,你可曾为你的母亲着想过?”

    杨川也踱过来:“而且,我们也发现了,你的母亲似乎并不得你祖母的欢心,你的祖母看重的是她另外两个儿媳,她们两个经常欺负你的母亲,是也不是!”

    “是!”铁蛋闭上眼睛,掩去了心中的苦涩,那两个婶子,一个是祖母的外甥女,另一个娘家堂哥是童生。只有他的母亲,因娘家穷,又没什么倚仗,最让祖父母看不起了,所以他才想着要出人头地,为母亲争这一口气。

    “你想为你母亲争口气这无可厚非,可你细想过没有?跟着我们走,离家有成百上千里,出门一趟还得要主人点头,想回家那更是千难万难,你还怎么能给你母亲撑腰做主?”

    是啊!这点自己怎么没想到?铁蛋猛然睁开眼睛,杨川正微笑着在看他:“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铁蛋点点头,自己太莽撞了,这么浅显的问题,竟然让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来指点才看明白,这下他是是心服口服,“多谢两位小少爷,小人这就回去,好好孝敬母亲。”

    “你能这样想,还不算糊涂。”木燕归从桌上拿起一个荷包放在他面前,“这个荷包,你仔细看一下。”

    铁蛋看去,只见这是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的是喜鹊登梅的图案,梅花有五朵,三朵盛开,两朵半开。两只喜鹊一只落在梅枝上,一只绕着另一只在盘旋。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木燕归将荷包收起:“你说一下上面绣的都是什么?”

    “绣的是喜鹊登梅,梅花五朵,喜鹊两只。”

    “正确!”木燕归在一旁坐下,拿着手中的荷包对他说,“两天后有人会把这个荷包掉落在你跟前,你捡起来后,要还给他。然后这个人会夸你实诚,是个可造之材,再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他去到你们的县城里学做生意,你想一下该怎么回答?”

    铁蛋一愣,随后大喜,本来认以为没指望的事了,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在等着他。他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多谢小少爷,小人一定好好干,将来小少爷若是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木燕归微微一笑:“去吧!”

    “是!”铁蛋又磕了一个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退了下去。

    宋廉也很高兴,亲戚家得了好,他也是乐见其成的,他也磕了一个头:“多谢主子!”

    “嗯!”木燕归点点头,“你去送一下他,顺便教教他怎么做,让他机灵着点,一切都要做的顺理成章,不要让别人发觉了。”

    “是!小人明白”

    看宋廉也出去了,杨川上去在木燕归肩上拍了一巴掌:“行啊,小木头,瞧这一打一拉的,这人心玩的还挺纯熟的!”

    木燕归笑了一下,母亲让他出来历练,其中就包括让他发展自己的势力,从去年过完九岁生日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他已经很想母亲了。

    “杨树串子,咱们这次就随着船队回去吧?”

    “行!”反正也玩够了,还正好遇上了旱灾,又顺道招拢了这么多人,这次的历练已经可以说很完美了,“回去以后呢?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想去特种部队里呆上一阵子,你呢?想不想去?”

    “那可是属于我爹直接管的,他会不会对咱们‘特别照顾’啊?”杨川迟疑道。

    “怎么,怕了?”木燕归抬起脸,揶揄道。

    知道他在激将,可杨川还是豪气冲天,他双手一叉腰:“我怕个毛线我!说好了,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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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女人的报复

    在一个隐密的码头坐上了船,在海上航行两日,便可到达一个小海岛。

    这个岛很小,面积不过几十公里,搁在现代,还有可能被开发为旅游景点。可在航海业不发达的古代,这样荒芜的小岛除了偶尔跑远了的渔船暂时停靠外,人们多是对它不屑一顾的。

    可现在这个岛上却很热闹,因为收集到的难民就暂时安置在这个岛上。

    木燕归和杨川刚踏上小岛,就看见了正在等着他们的楚眉。

    “眉姨!”

    两人一声欢呼,冲了过去。

    “慢点慢点!”楚眉一手接住一个,“宝贝儿,想死眉姨了!”

    “眉姨,我们也想你!”

    “眉姨,你也来大兴了?”

    “眉姨,你是不是别的国家都去过了?”

    “是啊眉姨,去年你不是就开始出使各国了吗?”

    “眉姨,你是把大兴放在最后一个了吧?”

    “眉姨,你回去了没有,有没有我娘亲的信?”

    “还有我娘亲,我可是偷跑出来的……”

    楚眉一手拉着一个慢慢往回走,一一回答着他们俩人的问话,嘴里不住的说些黑了、瘦了、长高了之类的话。

    林忠和一干跟在后面的护卫看的眼睛直泛酸,这才是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啊!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他们的主子……唉!只能说富贵家的孩子当家更早,别家十来岁的孩子都还在父母膝下承欢,可他们的主子,就已经出海两次了。这一路上凶险就不说了,尤其是在和人打交道上,主子表现的,是和他年龄不符的机智与冷静。

    他们都认为,在这一点上,小主子做的比老主子更好!

    到了临时住所,楚眉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洗了澡,清清爽爽的换了身衣服出来,楚眉正坐在餐桌前等他们。

    “吃饭了,桩桩串串。”

    “哇!好丰盛啊!”

    “还都是咱们爱吃的,谢谢眉姨!”

    “慢点,别噎着了。”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楚眉的眼睛有点潮,孩子还这么小啊,二姐姐是怎么硬得下心肠的?

    等吃了七八分饱。两人才放慢了速度,一边吃着些水果,一边和楚眉说着对这块陆地的见解。

    “这块大陆这么大,每年都要有几起天/灾/人/祸,这事不稀奇。”说起这次旱灾,楚眉对他们说,“去年冬季北蒙雪灾,咱们用粮食和北蒙朝廷换走了上万的灾民,若非如此,恐怕今年北蒙和大兴就又要打仗了。”

    “咱们不是每年都用粮食和他们换草原上的特产吗?怎么遇上一次大雪就又这样了?”差不多快饱了,杨川放下了筷子。

    “贪官污吏哪个国家哪个时期都有啊!”

    “这些人都该杀!”木燕归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饿殍遍地的饥民,不禁沉下了脸。

    “他们是该杀,可若是在还不能杀他们的时候,你又不得不和他们虛以委蛇、假以辞色。所以,你即使恨他们恨得要死,面上也不要带出来。”

    “眉姨你就放心吧!”杨川将一片梨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小木头在这一方面做的已经比我强了。”

    “桩桩是聪明!串串也聪明。你们这回要回去了吧,有什么打算?”楚眉在杨川头上点了一下。

    “我们商量好了,去特种部队接受训练!”

    楚眉对他们的决定有点惊讶,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也好,现在还有这个时间,等再大点,你娘就要让你学着处理朝政了,那时候,就没这个条件了。”

    木燕归呆了呆:“眉姨,我怎么觉得我娘很懒呢?好多事情都是能让别人做就让别人做,她自己就在一边偷懒。这也亏得她用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若是和别的国家一样的权臣当道,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你娘那人啊,唉!”楚眉叹一声,“她以前的人生格言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本来她当个小地主就很满足了,若不是……没想到后来基业越做越大,以至于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别说我们,连她自己也觉得出乎意料。现在啊,她是巴不得你赶紧长大,好把这个担子接下来,她自己去享受她的梦想生活去,哼!自私!就没想想你才多大?”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帝王,真是够奇葩的。

    “我是男子汉,能早日替母亲分忧不是应该的吗?”木燕归挺了挺小胸脯,为母亲辩驳。

    “你是个好孩子,眉姨心疼死了!”捏了捏木燕归的小耳朵。

    “还有我还有我!”杨川举起手,“我也是个好孩子!”

    楚眉忍不住笑了:“是,我们串串也是好孩子。”

    “那——”杨川眨巴着眼睛,“眉姨你跟我说实话,我娘真的不生气了?”

    “真的不生气了!”刮了一下杨川的鼻子,“刚开始的时候她肯定要生气了。可现在,她日夜挂心的,就怕你们出什么意外,哪还顾得上生气?”

    “欧耶!”杨川放下了一半的心,“那咱们就得抓紧时间回去了。”想家的心突然急切起来,爷爷奶奶,爹爹,娘亲,还有那个爱告状的弟弟,渐渐地,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眉姨,现在你去大兴不是时候吧,因为这次的旱情,恐怕他们要把你晾那了。”

    木燕归为楚眉担心,这次的旱情范围不小,大兴的官员们都在焦头烂额呢。

    “即使是太平无事他们也会把我晾那的。再说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且有他们满朝文武忙的,我能在上冬前见到你那个爹就已经算不错了。”对于大兴的官场,楚眉是很清楚的。

    “你可以等他出宫的时候私下见他嘛。”杨川帮忙出主意,

    “那样不行的。”楚眉摇摇头,“得先去有关部门报备,一层一层住上报,皇帝接见后再昭告天下,这才是走正常手续——何况,我才不想便宜他呢,他拖的越久,将来知道真相后就会懊恼、愧疚,而我,就是要让他更懊恼,更愧疚,哼!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女人的报复是无厘头的,木燕归在心里给自己的那个负心爹点了一根蜡,看吧,这就是你得罪女人的下场!

    楚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她探过身子问:“你怎么给出了这么个主意?是不是他出宫的时候你们见过他了?”

    “嗯!见过了。”这没必要隐瞒,木燕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

    “这么久了……当时他没认出你来?”

    “不知道,他后来还派人到处找过我们,陈皇后和戚贵妃也派了人找。”

    “那就是他们起疑了。”楚眉开始思索,这件事该怎么做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第二百一十章 膈应

    让熟识海洋的人看了天气,他们准备在这个岛上再待三天后就启程。

    这天木燕归和杨川去难民居住地视察了一下,发现难民中有好几种传言,什么让他们挖矿啊,要把他们卖去番邦啊什么的,人心有些惶恐不安。

    两个人觉得奇怪,想知道谣言从何而来,就把岛上的负责人叫来询问,谁知那人却满不在乎地说:“他们是有些不安,可那有什么?历来都是这样的过来的。不用管他们怎么想,到时候小少爷只管把人带上船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敢反抗。”

    木燕归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那人对上人木燕归的眼睛,心里一跳,赶紧避开,“不过是两个刚断奶的娃娃罢了。”他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

    “没你事了,下去吧。”木燕归对他说。

    那人又小心地看了看木燕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就讪讪地笑着说:“少爷们你还小,有些事还不知道,这些刁民可恶着呢,快饿死的时候为了口吃的是什么都敢答应。现在主子仁慈给了他一口吃的,吃饱了就又开始动花花肠子了,天天没事的时候就在瞎琢磨。叫我说,把闹腾的最欢实的好好打一顿,再把所有人都饿上几天,这样他们一个个的就老实了。”

    他叭嗒叭嗒的说了好一阵,却没听到相应的回声,就又偷眼观看,只见木燕归还是毫无表情地看他,他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

    似乎等了好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才听得木燕归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等到了门外,才感觉到内衣已经湿透了。他暗骂自己没出息,这定是哪家贪玩的小孩子出来找乐子瞎逛来了,多哄哄就行了,自己有什么可害怕的?要知道自己的来头可也不小,表姐夫是杨四郎,杨大郎的亲弟弟,说出来定能吓死他们!只是,刚才怎么忘记说了。

    不行!

    他霍的转过身来,又走了进去。

    木燕归正和杨川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一看他不经禀报就突然走了进来,木燕归只是皱了下眉头,杨川可就生气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那人轻了轻嗓子,挺了挺胸,“两位少爷是要回大容的吧?能不能给小人的姐夫捎个信?”

    这人脑子秀逗了吧?放着下面那么多人偏偏让小爷给你捎信?你凭什么来支使小爷?

    “你姐夫哪位呀?”杨川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地问。

    “杨四郎!大将军杨大郎的亲弟弟!”

    那人骄傲地仰起脸,看向那俩乳臭未干的无知小儿,果然,只见那个小的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大的更不堪,直接张大了嘴巴。于是,他的虚荣心在一瞬间满足到爆棚:“小人叫萧炳仆,杨四郎杨大人的夫人毛氏是我亲表姐。”

    越说越高兴,说到最后连小人这个自称都省了,直接就自称“我”了。

    “你要捎什么信?”木燕归很快平静下来,若无其事的问他。

    “也没什么了,就是想问问我姐夫,我在这个岛上尽心尽力的也呆有几年了,是不是该挪挪窝了?”

    因为这里几乎每年都要安置难民,粮食布匹什么的都囤积了不少。当然了,自己也中饱了不少私囊,用自己的人脉往大兴一倒手,那钱就稳稳的就装到口袋里了。可是财好发,危险系数也大,这里离大兴只有两天的海路,万一哪天开战,自己的小命随时都有可能玩完。思来想去,还是趁早躲开的好,反正钱也捞了不少了,就算不升官,平调也行啊!

    “好,我记着了,你下去吧。”木燕归第三次这样说,依然是很平静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

    “嗯!”小兔崽子,装什么装?矜持地答应一声,萧炳仆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大步出去了。

    等这姓萧的出去了好半天,杨川才意识过来,登时气得他在原地一蹦三尺高,破口大骂:“特么的,他算什么玩意儿,杨大郎是老子的亲老子老子都没有他的架子大,老子还没摆过谱呢,他倒先摆上了……来人!”

    候在门外的林忠忍着笑走进来:“杨大少爷,您老有什么吩咐?”

    杨川更生气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嘲笑我?”

    “不不不!您误会了,小人哪敢嘲笑您呀,小人这是在嘲笑那姓萧的不知天高地厚。”

    “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小爷就让他知道知道!”杨川咬牙切齿地说,“去查一下他,看有什么贪污违法的事没有,若是有了一点半点,就把所有牵扯在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发配挖矿去!”

    林忠知道这位小爷是真的发怒了,就收起了嬉笑,郑重地拱手道:“是!小的明白!”

    “下去吧,这三天内,务必把这事办好!”

    让林忠下去,杨川那口气还是没消,他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还在嘀咕:“我娘早就说过,我那三个叔婶都不是好相与的,怎奈我奶奶挂念他们,就把他们接了来,后来又把他们的一部分姻亲接了来……”越说越气,“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爹的名声硬是让这种小人给败坏了……回去定要好好的查一下,看看还有谁在拿着我爹的名声狐假虎威,这次小爷非得揪出几个不法分子来个杀鸡儆猴不可!”

    “好好的坐下吧!你走来走去晃的我头晕。”木燕归敲了两下桌子提醒他,“这就沉不住气了?一年的历练丢到哪去了?说好的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呢?”

    杨川一个愣怔,清醒过来,细想就有些惭愧:“是!我不该为这种人渣失态的。不过这种害群之马也特么太恶心人了,怪不得书上戏文里那些个大人物都爱微服私访呢,那就是人们迫切地希望能有人严惩这种奸恶小人!”

    对于杨川的怒火,木燕归不得不多劝两句:“冷静点!现在只能说他用你爹的名声为自己造势,远远谈不上大奸大恶!若是林忠没查出他有什么大错,你不是白生气了吗?”看杨川张口想说什么,木燕归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万一他真犯了大错怎么办?唉!这你就生这么大的气了,要是真查出什么来,你还不得气死呀?”

    为他气死?小爷还没那么蠢!

    杨川重重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他要是真敢用我爹的名声胡作非为,看小爷怎么收拾他!”

    真是癞蛤蟆跳在脚面上,虽说不咬人,可它膈应人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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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明月照归路介绍:
上辈子见过太多的渣,以至于穿越后的木安可决定,珍爱生命,远离男人!可当她后来真的动心后才知道,有些事,防是防不住的,而不幸的是,她遇到的依然是个渣。
只是,姐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是为了被你个渣男摆布吗?回答是NO!
我的命运我做主,且看木安可在异世怎样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故乡明月照归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故乡明月照归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故乡明月照归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