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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湛湛长江去     追浪时代txt下载     追浪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6章 无为的犹太人

    “追浪时代”!

    这话在秦晴听来,十分受用,她得意地说:“那是,我是干什么的!我就是一心想管厂,无奈穆广不让我插手。”

    “老大的心思想得更远,你暂时不当企业家,他让你给他培养两个未来的企业家。”

    秦晴饶有兴趣地看着捭阖。他说:“你现在静心培养阿晟、阿旻,这一对小兄妹将来也是叱诧商场的企业家。真的,不会错的。江心洲人是无为的犹太人,穆家的基因,天生会经商。”

    “别瞎忽悠了。”秦晴脸莫名其妙地有点红晕,为她敷上的香粉染上了妩媚的光泽。

    “言归正传。”杜江收敛笑容,“嫂子,我们这个决定,要不要跟穆广哥报告一声?”

    秦晴果断地说:“就这么定了,你提款,我签字算数。”

    杜江当场写了个提款报告,秦晴端坐在桌前,拿钢笔先在报纸上练了几次,最后在报告上签了字。签过之后,吹了吹上面的墨迹,仔细端详了一下,递给杜江。

    杜江手指一弹提款报告,欣然道:“漂亮!”

    在秦晴听来,像是夸她的字,又像是夸她的决断。

    杜江到会计那里支钱去了,秦晴坐在这里没动。

    “五万块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大笔一挥支出的最大的一笔钱。五万块钱,在江心洲小学可以盖一间大教室。

    “有问题吗?”她在提醒自己,“越是在关键的时候,越要冷静,不能头脑发热,思维膨胀。”她十指交叉,把整个事情在大脑里扫描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漏洞。

    这时,杜江回来了:“我让会计去银行提款了。”

    秦晴:“你为什么选择在西江水电站大坝上接头呢?那地方不是我们的业务单位吗?”

    “对啊,我们在青海的生意就是从那里打开缺口的。”

    “那你不怕引火烧身?”

    “跟黑道打交道,任何时候都要防一手,一来那地方地形我熟悉,撤退方便;二来那里白天也很少有人去,没有什么耳目;三来万一冲突起来,我在水电站找到人帮助。至于你讲的引火烧身,那不存在,这件事根子在北京,跟西江这边业务不搭界。”

    林胖子从公共电话亭回到落脚的小旅馆,敲门:“胡必成,胡必成。”没有回应。只好让服务员开了门。他倒在床上,双手托着后脑勺,翻着死鱼一样的白眼,盯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胡必成进来了。

    胡必成垂头丧气,轻轻地进来,轻轻地坐下,轻轻地喝着水。

    林胖子躺在床上没有动,眼睛仍然盯着天花板说:“帮我打听一下西江水电站在什么地方。”

    胡必成警觉道:“干什么?是不是杜江做决断了?”

    “谈妥了,五万。”

    “五万?”胡必成霍地站起来,“五万就不少啦!”

    “什么他妈的少不少?那是林大头的一条命换的。现在,就去打听西江水电站在哪里,准备明天接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胡必成一下子来了精神。

    “等等!”林胖子依然躺在那里没有动,“给我买一张明天下午到西宁的汽车票。”

    胡必成出门,首先去找警察打听了一下,随后去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接着去了汽车站。

    这天下午,秦晴独自去了西江电线电缆厂的施工工地,那里热火朝天,尘土飞扬,工人们灰头土脸。秦晴猛一来到这里,显得很不协调,引得工人们频频回头。看工地的老人操着方言问她找谁。

    秦晴拿手帕捂住嘴,双方进行着极其艰涩的交流。秦晴说:“这比听英语还难。”最后干脆拿笔写,“我是采购电线电缆的,我知道你们还没投产,我先来看看。”

    这一写,老人热情得不得了。顾客来了,上帝来了。于是,双手欢迎,秦晴越发矜持着,生怕露了馅。西部老人,纯朴善良,又热情好客。他领着秦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彻彻底底,通通透透,清清楚楚。老头子一路上还骄傲地跟工人说:“伙计们,我们厂还没投产,就有客户上门了。这要是让穆厂长知道,他肯定高兴,说不定喊咱咂瓶瓶呢。”

    “砸平平?”

    “哦,哈酒呢。”

    工人们朝他喊:“穆厂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老头:“那我咋知道啊,我也挺想他的呢。”他转而咧嘴对秦晴说,“穆厂长是咱厂长,人可好呢!他家有三五个厂,他都照应不过来呢。没得一时缓一挂……”

    “缓一卦?”

    “哦,没得歇一哈。”老头继续唠叨,“他回去了,我们都扒门望他回来呢。”

    秦晴:“你们穆厂长他不是本地人?”

    “不是呢,他是安徽省无为县高河人。他的家室在老家呢。”

    秦晴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他在这里还有一房,是吗?”

    老人对秦晴话,也没大听懂,以为说住房,就说:“是的。”

    秦晴顿时如五雷轰顶,一瓢凉水从头顶浇灌下来,体内体外同时自上而下节节贯穿冰凉到底。她停住脚步,压抑情绪。老人又补充了一句:“肯定的。”

    秦晴竭力保持平静,再问话时,声调都变了:“他这一房在哪里呢?”

    老人也站住:“你采购电缆就采购电缆,你咋问这些呢?”

    秦晴灿烂一笑,她的笑是很迷人的,当然,老头也是雄性动物,也喜欢。秦晴凑近一点,说:“给他带了点土特产。你知道的,你们的电缆,不好买。”

    “那是,咱电缆肯定发麻夫着。”

    “发麻?”

    “肯定厉害。”

    秦晴挥挥手,往工地深处走,又问:“你们穆厂长这一房厉害吗?”

    “哎哟这房可漂亮呢。”

    “他们的房子在哪里呢?”

    “在县城,具体什么位置,你问杜厂长。”

    “穆广的这个小老婆经常到这里来吗?”

    “你说啥呢?”老人停下脚步,自上而下打量秦晴。

    秦晴尴尬一笑:“哎哟老伯伯,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跟你没法聊天了。”

    “这是聊天的话吗?这是往咱厂长脸上抹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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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腰缠万贯

    “追浪时代”!

    秦晴也佯作生气,说:“你们这个穆厂长,腰缠万贯,长年在外,找个临时的女人陪伴一下,不也可以理解吗?”

    “理解个啥?这是《婚姻法》管着呢。”老人有些气愤,瞅了瞅秦晴,忽而恍然大悟,“你不是采购电缆的,你是保媒拉纤的,想给咱穆厂长介绍小老婆的,是吧?”

    秦晴笑了:“老伯伯,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别的企业给她的名片,“你看,我就是这个厂的。我们急着要产品呢?从安徽高河运来,运费太高了。我关心你们什么时候投产呢。”

    讲业务,老人又高兴了。“我明白了。你本来打算从高河买电缆。高河不就是咱厂长老家吗?”

    “是啊,可惜太远啦。”

    “那咱穆厂长应该照顾你生意。”老人问,“那你以前去过高河买电缆?”

    “没有。”秦晴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玩笑开到底,就说,“听说,穆广跟他老婆感情不好,老婆经常干涉他,谈好的合同,他老婆会捣乱。”

    “有这事?不会吧?”老人摇摇头,“你这是听谁瞎说的?”

    秦晴撇撇嘴,没有回答。老人说:“这是造谣污蔑!咱穆厂长夫妻感情好着呢。杜厂长说,嫂子是第一书记的掌上明珠,江心洲一枝花,可漂亮呢,还担任校长之职,做事儿又灵干(干练),棒尖呢。”

    秦晴暗自害羞,拿手捋了捋鬓发。

    老人也没看她,继续说:“咱穆厂长每天再忙再累都固定跟老婆通电话。他们有三个娃:大丫头阿晨,在北京读书……”

    “在北京读书?多大了?”

    “不清楚,没问。”老人说,“老二尕娃阿晟和小丫头阿旻是双胞胎,好机溜(聪明)呢。他老婆带在身边,自己调教呢。”

    说话间,有工人喊:“马大伯,找你领料呢。”

    秦晴赶忙说:“哦,马大伯,你忙吧,我一个人随便看看就行了。”

    此时,杜江拿到了五万元现金。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验钞机数出四万块,他拿出一匝白纸,在切纸闸刀下,切了一匝跟这四万块一样厚的白纸。然后,把这四万元现金装入信封,小心翼翼放入保险柜。他顺手把保险柜里的护照和到以色列的签证展开来看了看,放了回去。

    剩下的一万元,又清点了一遍,一匝在上,一匝在下,与那一匝白纸合在一起,用银行里的纸袋包好,套上橡皮筋,装到包里。

    吃晚饭的时候,杜江看着秦晴灰蒙蒙的头发,笑了:“嫂子,你真行!过去以为你娇贵,想不到你还真能放下架子。工地上那么脏,你居然还把它边边角角都转透了。看来,人家讲的没错,你们高河人天生就是商人头脑。”

    “好不容易来一次,肯定要看看。再说,再辛苦也没有你辛苦啊。你背井离乡,一个人天天泡在工地上,真难为你了。”

    “那是我的工作,我利在其中啊。”

    “对了,杜江,如果这件事处理好了,我就可以回去了。你看,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去给艾娣和儿子的。”

    “儿子,我给他买了一堆玩具。艾娣,她最喜欢吃这里的牛羊肉脯,我也准备好了。”

    “那我晚上也上街买一点。”

    “我陪你去。”

    “不用。你去准备一下,把你要带的东西收拾好,再给我订一张机票,还有,你要休息好,明天好应对各种变化。”

    “再怎么着我也要陪你啊,我知道哪里土特产正宗便宜。”

    “真的不用!”秦晴指着自己头发,“我这个样子进商场,人家也瞧不起,我想先去发廊洗个头。你不好陪我洗头吧。传到艾娣那里,还不打破你的狗头!”

    杜江哈哈一笑:“嫂子你是变着她口气骂我。我知道,破了你五万块钱,你心疼。我会给你挣回来的。”

    秦晴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羊肉,说:“哟,杜厂长,跟你开玩笑呢。可别摆谱啊。”

    “什么话啊!”杜江说,“嫂子秀色可餐。能跟你在这大西北,孤男寡女,一起吃饭,我已经艳福不浅了。”

    秦晴举起碗就要往杜江头上砸:“砸碎你的头,还不算你公伤。”

    杜江躲闪。说笑一回,话题回到上街上。杜江说:“嫂子你别走远。”

    秦晴:“能有多远?比北京大吗?”

    杜江笑道:“唉,整个西江县城,也就比蛋大不了多少。”

    “是啊,丢人能丢到哪里呢?”

    秦晴独自逛县城,还有一个目的是看看穆广住的地方。这是县经委提供的职工宿舍,筒字楼里的一间。钥匙,昨天已经从杜江手上拿到了。本来想突然检查一下,有没有女人的蛛丝马迹。进来一看,不觉一阵心酸。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上都散发着浓烈的膻味。秦晴翻翻床单,枕头下一本《三国演义》,一本《神雕侠女》。摸摸垫被,环顾四壁,萧然茫然。秦晴打了两个干呕,掩起鼻子,锁门离开了。

    实际上,穆广也只是到县城办事偶尔才会住这样的地方。

    晚上九点多钟,秦晴回到宾馆,把给儿子女儿买的小衣服、小玩具摊到床上,看着看着,她坐下来想念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了。

    这时,包里手机响了,她一看,好嘛,二十九个未接电话,全部是穆广打来的,她慌忙接听:“穆广,对不起,我给你儿子女儿买东西,没听到电话。”

    “那边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不正常,我肯定打电话给你啊。”

    “老是不接电话,我感觉就不正常,越不接就越不正常,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老伙计,你知道我性情的,以后可不敢这么干了,好不好?”

    秦晴生气道:“我不是准备回去了,任着自己再累,还给你的两个宝贝买吃的、买衣服、买玩具吗?”

    “快说说那边情况。”

    这时,手机提示,秦晴一看,说:“手机没电了,我充电以后,再给你打过去。总体上没事的,把你的小心脏放回你的大肚皮里吧,啊——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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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君命有所不受

    “追浪时代”!

    秦晴给手机充电,然后挽起袖子,收拾东西,把儿子的小衣服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自己摇摇头,幸福地笑了起来。放下儿子的衣服,又拿起女儿的衣服。眼角一瞥时钟,赶紧麻利地收拾起来。

    整个收拾好了,又去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倚到床上,拿起一个小玩具在手,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振铃声一遍又一遍,最后把她闹醒了。

    秦晴揉揉眼睛,赶紧接手机:“哎哟,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

    穆广:“怎么把自己整得那么疲劳?”

    “哎哟,今天又是商议事,又是跑工地,又是大采购,太累啦!”

    “你现在才知道,干点事业不容易吧。”穆广说,“后来怎么决定了?”

    秦晴大致介绍了这边的情况,穆广仔细听完以后,说:“看来,我的话,你根本没有听进去。”

    秦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在北京怎么知道青海的实情?我觉得我这么决定是对的。你把两个地痞流氓放在身边,就是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事了。”

    “我那是缓兵之计,先把他们稳住,等我去了再处理。因为杜江处理问题有点……”穆广本想说杜江毛糙,“不说了,你认为他能了断吗?”

    “没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高河去?”

    秦晴故意委屈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我。”

    穆广:“我看你在外面太累了,我怕你身体顶不住,舍不得你呢。”

    “你不是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你的宝贝儿子和女儿,他们在家里缺少一个贴身的保姆。”

    “那你这么讲,我就告诉你,爸爸病了。”

    “我知道,不就是感冒吗?”秦晴打了个哈欠,“告诉你吧,我已经让杜江给我买机票了。后天从西宁飞合肥。”

    放下电话,秦晴反而没有了睡意,她把电视打开来,很无聊地一个接一个调频道,手机又响了。她接听:“穆广!”

    穆广:“秦晴,我刚才把你讲的情况在头脑里仔细过了一遍。有一个环节不太放心。”

    “什么环节?”

    “就是那个叫思芮的女孩给杜江的呼救电话。这个情节太诡秘了。你们恰恰忽略了这个细节。你们想没想过,是谁在胁迫她?想没想过,上次的事件,第一个出场的人物,也是她。他们是一个团伙……”

    秦晴有点不耐烦:“上次是在北京,背后有一批人,这次在西江,他们总共三个人。思芮的呼救电话,我跟杜江也分析了,我们认为,这是林胖子在跟她演戏。”

    “他们不是正面跟你们接触了吗?为什么还要演这出戏呢?”

    “逼着我们尽快决断啊。你看,自从答应给他们五万块钱之后,姓思的娘们就没再呼救了。如果是另外有一个人在胁迫这女的,那她一定会不断来电话,对不对?”秦晴说,“深更半夜,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穆广坐在床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摆弄着一册《天龙八部》,好一会没讲话,最后慢慢地说:“秦晴,你是我老婆,你要听我的话。江湖险恶,平地风波,防不胜防!”

    “哎呀,能不能别讲这些陈词滥调的话。你就直接讲,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能改变主意,就改变主意。答应他们的第一个方案。”

    “恐怕不行,杜江已经跟他们谈妥了,并且约定了接头的时间地点,明天早晨六点,在西江水电站大坝。你现在忽然改变主意,杜江找不到那个林胖子。再说,也没有必要这么优柔寡断,疑神疑鬼。”

    “好!”穆广一手抵着额头,“那你这样,你不是说你已经收拾好你的行李了吗?那你现在就办理退房手续,重新住一家宾馆。”

    “现在这个时间,叫我上哪儿找宾馆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去叫杜江吗?”

    “不用叫他,你自己找。从你住的西江宾馆出门往右拐,一直往前走,大约三百米,有一个云天酒店。我每次去都住那里,档次没有西江宾馆高,但是,很干净。而且那里我有熟人,遇到什么意外,我能遥控。”

    “有那么严峻吗?”

    “有!”穆广神情严肃地说,“你已经违背了我的意图,你不能再不听我的话,不能一错再错!”

    秦晴气呼呼地说:“你这叫大男子汉主义!”

    “别闹了!这不是你跟我在江心洲。我是认真的。我跟你说,住到云天以后,轻易不要露面。”

    “杜江的电话我也不接?”

    “确保没事了你才接。你不接他电话,他肯定打我的电话,我会处理的。你就是把自己藏起来。你藏得越安全,我处理越主动。”

    “我藏在云天,杜江不会找去吗?”

    “我会交待那里的人替你保密的。”

    夜幕下,秦晴披散着一头秀发,飘逸着加长的外套,拖着行李箱,匆匆走在西江大街上。此时,她也有些恐惧了。不时朝前后张望,昏黄有街灯照射,身前身后,自己的影子,一会儿延伸,一会儿缩短。平添了几分恐怖。

    进入云天酒店,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口:“您好!欢迎入住云天酒店。您贵姓?”

    “我姓秦。”

    “你穆广厂长夫人?刚刚穆哥来电话了,快请进吧!”

    秦晴略略点点头,径直往里走。那男子贴近,轻柔地问:“那边退房手续办过了吧?”

    “嗯。”

    “这边不用登记,直接进房间。”男子从秦晴手上接过行李箱,引领往里走,“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到了穆广给她订的房间,开门,男子站在门外,谦恭地问:“嫂子,要不要吃点宵夜?”

    “不用。”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有事随时叫我,不要给服务台打电话。”男子说,“房间来电话,千万不要接。怕吵,你也可以把它拔掉。你会拔吗?”

    秦晴点点头。

    “不早了,嫂子您早点休息。”男子几乎是哈着腰,看到秦晴复杂的眼神,男子又补充了一句:“穆哥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放心吧,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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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追浪时代”!

    秦晴在房间静坐片刻,惊魂安宁之后想到,明天到机场,最好用头巾和墨镜。她把行李箱打开,墨镜在,头巾不在。想起来了,两条不同花色的丝巾今天洗过之后晾在卫生间,走的时候匆匆忙忙,丢了。

    秦晴拿起刚才那个男子的名片:单云天总经理。秦晴也想试试这个关系灵不灵,就拿手机拨打。一拨即通,单云天:“嫂子!”

    秦晴说了自己的意思,单云天:“放心吧!我马上去拿。记住,你自己千万别去,也别打西江宾馆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单云天回电话:“嫂子,你走后,两个假民警进入你刚才离开的那个房间,把你的两条丝巾拿走了。”

    秦晴一脸惊讶。单云天:“嫂子你幸亏走得快。丝巾很贵重吗?”

    “哦,不贵重,不要了。”秦晴暗自佩服穆广的机敏。

    第二天一早,西江水电站。两边是险峻的大山,中间夹着一条两百多米长的水库大坝。大坝正中有一间塔式管理房。两边有门,可以穿行而过。管理房前面可以通行。

    杜江从大坝的北端下山,走上大坝。林胖子和胡必成从大坝的南端下山,走上大坝。他们在大坝中央那个塔式房子边会合。

    杜江把钱掏出来,哗啦啦地抖了几下:“五万!一分不少。”然后放在地上,用石块压着。林胖子把那些材料和《保证书》放在地上,也用石块压着。两边正准备挫身走过,清点一下,交换就算成功了。

    就在这时,从塔式房子里冲出一个人,两边一看,是高个子马威。

    杜江警觉道:“林胖子,你想干什么?怎么还藏着这一手?”

    林胖子:“我不知道,不是我叫来的。”

    胡必成:“马威,快把思芮交出来。”

    林胖子这才发觉,马威是胡必成招来的。原来,林胖子来敲诈杜江这件事,马威知道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马威是从“天籁之声”彪哥那里知道的。思芮向彪哥请假,跟彪哥鬼混时,彪哥探知她要到青海。想甩掉老子单干?盗亦有道!这三个人显然违反了“马威团伙”的规矩,必须清理门户。

    马威一直跟踪着他们三个人,洞悉一切。趁林胖子、胡必成跟杜江碰头的时机,果断绑架了思芮。后来,胡必成又把杜江愿意出五万元消灾,以及接头时间、地点、交接方式,全部告诉马威,只求马威放了思芮。马威答应了。

    林胖子恍然大悟,自己成了马威钓捕杜江赔款的一个钓饵。胡必成花着他林胖子的钱,充当着马威的卧底。一怒之下,林胖子对胡必成当胸就是一拳。胡必成一弯腰,林胖子又揣了他一脚,胡必成疼得嗷嗷叫。

    马威抽出匕首,露出狰狞的笑:“这就是那把带毒的匕首,你们还要尝尝吗?”

    杜江小心翼翼地挪向那包钱。马威人高马大,步子也大,一个进身扑向杜江,揽住他,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动!”

    他对杜江说:“解毒的药早已用完了吧?那就老实点儿。只要擦破一点皮,从北京用飞机送药都来不及。那时候,太上老君的金丹也救不了你。”

    杜江瞟着匕首,感觉应该就是那把匕首。当然,对那把匕首,他也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他不敢冒险。因为,冯妈妈给他的药,确实用完了。

    马威看穿了他的胆怯,说:“你是一头大肥猪。在北京不好下手,是你把老子引到大西北来。太好啦,这里方圆辽阔,我们慢慢玩。老子一刀一刀宰割你,把你电缆厂的钱掏空。”

    杜江冷笑道:“笨蛋,这是我的天下。现在放了我,我让我的弟兄们给你一个全尸。”

    马威对胡必成说:“胡必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滚!”

    胡必成靠在栏杆上,揉着伤痛,吼道:“思芮在哪里?”

    马威:“她在你住的小旅馆里,赶快回去带她一起滚蛋,免得我后悔了,追上去宰了你们。”

    胡必成转身要走,林胖子攥紧拳头,拦住他。胡必成:“哥们,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思芮在他手上,我也没办法。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混蛋!”林胖子气傻了。胡必成从他身边溜走了。

    马威:“林胖子,林大头的死跟杜江没关系,你是来敲诈的。恭喜你敲诈成功。现在没你的事了,你滚吧!你本来就是我手下,独自出来揽生意,我很伤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

    林胖子:“马哥,这是大头拿命换来的钱。我费了两个人的路费,上千块的成本,你一口吞了。这事儿有天理吗?”

    马威:“放心吧,会有你一份的。马哥不是不讲天理的人。”

    杜江喊道:“林胖子,别走,我们两个干不过他一个吗?干倒他,五万块全是你的!”

    林胖子转身。

    马威:“林胖子,你应该知道这把匕首的厉害。是五万块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你们林家已经死了一个,不能再死一个!”

    林胖子犹豫片刻,一跺脚,转身走了。杜江喊道:“快报警!”

    林胖子回头。马威:“报警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没钱你就回不了东北。”

    杜江:“我给你钱。”

    林胖子冷笑道:“我求你收留我当你的马仔,你都一口拒绝了,你会给我钱?”转身走了。

    胡必成回小旅馆找思芮了。林胖子没有走远,他离开大坝,上了山,躲在树丛中,观察这边的动静。他很得意,因为现在形势颠倒过来了。杜江依然是蝉,马威是螳螂,他林胖子是黄雀了。

    马威把杜江带入塔式管理房。这时,杜江才看到,胡必成上当了。胡必成的女朋友思芮,被马威绑在钢架上。头发凌乱,嘴里塞着一大把丝巾。当然,杜江不知道,这就是秦晴的丝巾。

    马威把杜江推向思芮,说:“再上演一回英雄救美吧。不过,干的时候要注意怜香惜玉。我已经跟她干了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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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远走以色列

    思芮痛哭一阵,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醒悟过来。大坝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朝杜江逃逸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梢在摆动。她使劲捶打栏杆,又朝下面看看那翻滚的浪花,忽然有所醒悟。

    思芮一点一点地清理,把大坝上所有可能留下的证据,全部扔进大坝下的激流中,然后,赶紧离开了。

    这边,在树丛后面,林胖子目瞪口呆,转身跑了。

    杜江一路跑回自己的办公室。这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西江不能再待了,青海不能再待了,泥汊不能再待了,中国不能再待了,好在护照和签证还有效,他只有前往以色列找基诺斯。

    到了办公室,抓起电话,给秦晴打?想想,不能打。给穆广打?想想,也不能打。因为这一打,电信局是有记录的,那就等于把他们牵扯进来。看到给秦晴订的机票,他想了想,把它揣在身上。幸亏存了个心,留下四万元,再加上自己能动用的资金,合起来也有小二十万,够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西江,来到西宁。

    胡必成回到小旅馆,扑了个空,没有找到思芮。他知道受骗了,迅速折回西江水电站。路上遇到林胖子,林胖子告知一切。得知思芮把马威推下深渊,必死无疑。胡必成没有去找思芮。她不仅是破鞋,而且是丧门星,现在是杀人犯。

    思芮没有去小旅馆,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胡必成。她直奔马威落脚的宾馆。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宾馆。马威有一个行李箱寄存在服务台。因为这两天,马威胁迫她,在进进出出宾馆的时候,他们显得像情侣一样。现在,思芮来取行李箱:“我男人放你这儿的,记得吗?就那个红箱子。”

    服务员麻痹了,就给了她,并且给她打开房间的门。她把行李箱拎到房间里。没有钥匙,打不开锁,她直接砸碎了箱子。掰开一看,她惊呆了——全是现金。大致数了数,不下十万。她把这笔钱全部拿走了。

    随后,思芮赶往西宁机场。在机场,远远看到杜江。她急忙闪到一边,拿头巾把头包裹起来,遮挡着脸庞,又戴着墨镜。她把从马威那里拿来的十万块钱包在一个方便袋里。拎在手里,像是盒子装的点心。她叫来一个保洁大姐,给了她十块钱小费,指着杜江,说:“大姐,我丈夫跟我闹脾气,他现在要出国。我给他送个东西来。麻烦你帮个忙。”

    那大姐看看思芮,看看杜江,以为是两口子吵架,叹了口气:“唉,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恨是恨,还是舍不得啊!天下女人的心肠一样的软。”

    思芮的心头一阵温暖,她说:“他跟我赌气,我现在懒得见他。”

    保洁大姐:“放心吧!心意在这里,他会知好歹的。”

    杜江拿到了飞往以色列的机票,正在仔细核对信息。保洁大姐碰了碰他,他吓了一跳。保洁大姐克制着矜持一笑:“没事哦!”

    杜江歉然一笑:“对不起!大姐。”

    保洁大姐把那个方便袋子递给杜江时,思芮躲在一架广告牌后面看着。

    保洁大姐:“你老婆让我给你的。”

    “我老婆,她怎么来啦?她在哪里?”杜江四处张望。

    “人家不想见你。”说完转身走了。

    杜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女人身影一晃。他立刻打开方便袋——天啊,一袋子钞票!他明白了:“肯定是秦晴。我们现在不能见面。”他一把裹起来,塞进包里。

    思芮一直看着杜江进入国际通道的安检。她长舒一口气,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胸部,一阵刺痛,让她弯下腰,缓缓地离开了。

    在她认识的无数男人中,杜江没有跟她睡过觉。有一次酒后,几乎要酝酿到那一步了。杜江的领带都给她解开了,他忽然打掉她的手,说:“不能干!”

    他对思芮说:“让我老婆知道,她会把我生吃了。”

    第一次,在“天籁之声歌厅”,程少尘带一个日本人,都叫他松井大队长。松井在她身上乱摸,引起她的反抗。杜江为她解了围。杜江后来对别人说:“如果松井上了思芮,中国男人都戴绿帽子,我杜江也有一顶。”

    第二次,就是在北京的安徽大厦,马威强暴她,被杜江解救了。

    这一次是第三次,是杜江让她做了一件这一辈子想想都觉得痛快的事,亲手把恶魔推向深渊!多么快意恩仇啊!

    杜江有国难回,有家难投,从此浪迹天涯,完全是为了我思芮,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他。

    在安检的时候,杜江的巨额现金竟然没有被拦截。安检仅仅询问了一下,杜江说:“我去以色列买设备,任务紧急。不信你们打电话问西江县经委。”

    安检人员:“不用问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报道你的文章。相信你!”

    杜江没有回头,匆匆进入候机厅。一切有如天助,当天中午,他就踏上了飞往以色列的飞机。

    身在蓝天,俯视苍茫大地,他忽然痛切地思念儿子杜景波。但是,转念一想,凭着穆广的为人,他不会不管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这一步的。对不起,艾娣!对不起,景波!

    之后,胡必成、林胖子、思芮三个人各奔前程,以各自方式消失了。今生今世,他们相互躲避。

    秦晴蜗居在云天酒店,酒店老板叫单云天。

    不需要秦晴出面,单云天把一切打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告诉秦晴时,秦晴浑身哆嗦,说了句特没出息又特像秦晴的话:“我想回家!”

    她在心底咒骂自己:“秦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丑女人,你还能干什么?”

    单云天悄悄地护送秦晴到了西宁机场,飞回合肥。高河飞虹电缆厂的轿车接到骆岗机场。从机场回无为,经过泥汊时,她让轿车在无为大堤上等她,她去杜江的家,找到艾娣,把杜江让她捎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摆一样,艾娣和儿子杜景波就拍手高兴一下。这种欣喜的场面,让秦晴内心极端痛楚。

第242章 易洲回来了

    可爱的儿子玩着爸爸带回的玩具,艾娣拉着秦晴的手,问长问短,青海好不好玩?西江漂不漂亮?他们的厂办得顺不顺?问得最多的是:“秦晴姐,你也是女人,凭你直觉,杜江在那里老实不老实?如果不老实,我就要找你老公把他换回来。我不能为了赚几个钱,把家搞散了。”

    秦晴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知道,此时,杜江人在何方!艾娣的家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肯定要露馅。她说:“我要走了。”

    艾娣:“也是,赶快回家看你那两个宝贝肉疙瘩吧。”一边喊,“景波,快来跟秦阿姨说再见。”

    其实,此时,秦晴最想见的人不是阿晟阿旻,而是穆广。她有太多的迷茫要让丈夫解开,要不然,这些迷茫像烟雾一样让她窒息。

    看着秦晴疲惫的样子,艾娣说:“我送你,在街上给你叫个车子送送。”

    秦晴:“不用了,厂里派了车子来接我。”

    “那我送你到车上。”

    两个人漫步而行,秦晴想到当年,在这里遇到杜江的情形。不管杜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秦晴从没有半点不敬。现在,杜江失踪了!他的妻子儿子却一无所知。今生今世,他们还有团聚的一天吗?谁能告诉我?

    秦晴没有说话,艾娣:“秦晴,我跟你讲一件事。”

    “什么事?”

    “一件大事!”

    秦晴一惊:“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

    秦晴一脸茫然,苦笑道:“我不是云游在外吗?”

    “电话里也没有人跟你讲?”

    “什么啊?我真不知道。”

    艾娣表情神秘:“易洲回来了!”

    秦晴一时懵住了,片刻之后,调整好情绪,反问道:“哪个易洲?”

    艾娣拿眼光迅速地睃着她,讥笑道:“还哪个易洲。在你的感情世界里,还有几个易洲?江心洲前任校长……”

    “他?”秦晴吃惊道,“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几个月了。”

    “你怎么知道?”

    艾娣拍打秦晴:“傻大姐,全县人民都知道。他现在是无为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了。上个礼拜到泥汊来调研,还特地去看了看他跟他妈妈当年住的那个老房子呢。我听我爸讲的,一毫毫假都不带。”

    一口苦水,从心底涌到胸口。秦晴的表情异常复杂,先是冷笑一声,接着又十分坦然:“哦,那等穆广回来,我们一道去看看他。”

    说话间,司机小跑着过来,把秦晴的空包接过去,又跟艾娣打招呼。

    轿车开进江心洲,秦晴坐在车上,眺望着窗外。想到易洲,想到穆广,想到阿晨、阿晟、阿旻,忽然想到穆广的交待,到家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让他放心。

    她掏出手机,拨打穆广的手机,简短地通了个话。

    穆广正在跟工程师李秋风一起考察北京电线电缆研究所,接到秦晴报平安的电话。

    秦晴说:“刚刚到杜江家里去了。”

    穆广:“那件事不是你的过错。我有责任,杜江本身也有问题。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不要闷出病来了。回去把两个小家伙带好,比什么都强!”听到旁边有人跟他说话,他说,“好!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穆广隐约感觉到了杜江的去向,但他不愿意多想、多追、多问。他打电话问了西江的会计,大致知道杜江手头资金情况。他稍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需要沉默,静静地观察,看那一场事迹沉入水底的所有人谁先浮出水面。他离开北京,他没有回高河,而是去了常州。

    凭穆广对杜江的了解,他深知,杜江管理不好西江的电线电缆厂。他曾经要求杜江去找常州的郝非,请郝非去主持西江电线电缆厂,但是,杜江出于私心,没有找郝非。穆广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理解里,多少包含着艾娣的因素。艾娣这个老同学,在当年,虽然骨子里也瞧不起穆广大,但是,她毕竟帮过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报在杜江。谁知道杜江就是改不了江湖习气呢。在北京闯祸,到西江又身陷黑社会团伙的漩涡,最后,把自己吞噬了……

    常州的郝非混得很惨。自己办的一个塑料厂,很快就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跟着收购他企业的人后面,名义上是生产副厂长,实际就是个打工仔。

    在常州见面,几乎要抱头痛哭。

    坐到大排档,郝非先给自己灌下一瓶啤酒,打了个饱嗝,对穆广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自己也当过厂长,红过紫过。现在一下子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很不好受哇,兄弟!”

    穆广:“郝大哥,我请你去。你当厂长,我们遇事商量着干。”

    郝非一笑:“那我也得摆正位置。”

    郝非跟着穆广一起飞往西宁。

    到了机场,已经是深夜,穆广想查询一下售票记录,搜索杜江的去向,工作人员下班了。

    穆广带着郝非来到西江,把那一摊子全盘交给了郝非。郝非:“兄弟,怎么着你都多待些时日,陪我多熟悉一下。项目是熟了,可是人际关系网你得交给我。我要把这个关系网维护好。”

    这也正是穆广的想法,他也想以此为借口,广泛接触一遍当地政府的人,探听一下杜江的下落。接下来,陪着郝非认识各路管理部门的关系,不外乎吃吃喝喝,场面上那些路数,郝非玩得极端娴熟老练。

    可惜,马威落渊,杜江失踪,这么大的事,在西江,仿佛戈壁滩上刮过一阵风沙,人们一点意外的反应都没有。

    这时,谷建邦来电话,说:“大哥,葛洲坝的项目发生突变,我想请你来一下。”

    穆广放下西江这一摊子,前往湖北宜昌。经过青海省会西宁,正好需要到青海省财政厅谈电缆厂财政补贴的事。穆广带着郝非把这件事办了。得到领导签批之后,开始走行文程序,穆广说:“郝大哥,后面的事交给你了,我得走了。”

第243章 大飞机直插云霄

    郝非舍不得穆广走,一直把他送到机场,握别之际,依依不舍。

    穆广:“郝大哥,财政厅的行文程序走起来也快,别让人家等我们,防止等出幺蛾子来。”他的口中时不时冒出北京方言。

    郝非走了,穆广买了去宜昌的机票。然后,趁着卖票的有点空闲,求她帮助查询。一开始人家根本不买账,理由是,他们必须替其他旅客保密,除非你是公安部门破案,那还得出具公函。后来,穆广打手机找了单云天。在西宁地界,单云天手眼通天。他找了机场管理处的负责人,负责人带着穆广来到里面,说:“我们这是破例啊!”

    好在是最近的事,翻开记录,很快查到了秦晴购票和退票记录,也查到了杜江飞往以色列的记录。穆广手抚记录簿,抬起头来,正好透过机场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一架大飞机直插云霄。他暗自祈祷:“杜江兄弟,你好自为之吧!我一定会查清事实,如果不是你的责任,我一定亲自去接你回来。”

    穆广来到宜昌,自己的妹夫、又是好兄弟谷建邦接到机场,穆广看看谷建邦身后,谷建邦知道他找谁,说:“萨冰要来,我没让他来。”

    穆广:“你是不是对他有嫌疑?”

    谷建邦:“不是我对他有嫌疑,是赵贤生对他有嫌疑。你想想,我们一直盯着的项目,快煮熟的鸭子飞到长缨程少尘的盘子里了。你说,能不让人怀疑吗?赵贤生干脆就说,姓萨的是程少尘派来的奸细。”

    穆广笑笑:“怎么弄得像《三国演义》一样,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一路上,谷建邦把情况大致向他介绍了。

    葛洲坝水力发电站已经运营,对外供电。现在,以发电站为核心,正在形成一个输变电枢纽。由近而远,分期分批建设对外输电设施。已经完成了两期工程,那两期工程的电线电缆业务落在江苏宜兴人手里。

    谷建邦:“我们现在进攻的是第三期工程,电线电缆采购指标约一亿八千万。工程指挥部先拿出小额试探,结果赵贤生分三次拿到了六千万订单。这六千万订单让他的高河飞流电缆厂活了起来。现在我们共同努力来争取剩下的一亿二千万订单。”

    这些情况,穆广一清二楚。当时,谷建邦跟赵贤生联手去攻关。穆广担心他们遇到分歧,争执不下的时候不好决断,就让穆超找到了萨冰,让萨冰来协助谷建邦。

    谷建邦:“萨冰一来,赵贤生就反感,认为这是我们压他,一争论,我们就二比一。但是,他碍于你曾经慷慨帮助过他,他不好说什么,就经常跟萨冰闹别扭。”

    穆广:“怎么闹别扭?能不能举个事例呢?”

    “我们这一期一共涉及到六个变电站。这六个变电站分布在六个区。我们必须一个一个去做工作,否则,你把标书递上去也是空的。”

    “那是肯定的。”

    “做第一个变电站的工作时,赵贤生跟萨冰就干了起来,顶上了!变电站有正副站长四人,外加一个工程师,一个会计。我们准备给他们每人送一只BP机。”

    穆广点头说:“六个BP机。”

    谷建邦:“买BP机的时候,萨冰提出应该买八个。他说,据他了解,还有两个现场施工的电工。你不把电工打点好,他要是硬说你的产品质量不行,站长们也不好硬来。赵贤生说,没必要,电工再牛,还敢不听站长的。我把所有站长都搞定了,他小小的电工有屁也不敢放。萨冰说,赵哥你知不知道,往往坏事就坏在这些小人物身上。再说了,一个BP机,对于站长们,有没有无所谓。只有那些小小的电工才会计较。赵贤生说,我送站长们BP机,底下的电工怎么会知道呢?萨冰说,赵大哥那你就错了,这里的电工、厨子、保安、打字员、清洁工,哪个不是头头脑脑的七大姑八大姨。别看他们在单位对领导毕恭毕敬,回到家里,跟领导就称兄道弟,你能瞒得了他们吗?赵贤生说,这你算说对了。既然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人,那他们还敢作乱,跟领导拧着干吗?既然不敢对着干,那我们就可以省下这两个BP机。省下一个就是一千多块钱,这就是我们的净利润。我想穆广也会赞成我的。”谷建邦一合掌,笑道,“你看,赵贤生最后扛着你的牌子压萨冰。”

    穆广饶有趣味地听着,在他看来,这些争论如同儿戏一般,拿业务讲究的是以质取胜,以价竞标,以信誉赢得信任,以服务巩固业务,他说:“萨冰服了吗?”

    谷建邦:“萨冰年轻气盛啊,他一甩手,那好,赵大哥,这事听你的,如果出了问题,由你负责——这就掐上了!”

    “后来呢?”

    “后来争执到我这里。我决定,给那两个电工送了BP机。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在电工环节出了岔子,导致这个第一变电所卡壳了。”

    穆广诧异:“没拿下来?什么原因?”

    “纠缠就在这里。”谷建邦说,“包括两个电工在内,八个BP机送出去第二天,有一个电工把BP机退了回来。退回来就算了吧,赵贤生打发人又把它送过去。结果那个电工把BP机上交给了变电站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没得到BP机,他在登记上交礼品之后,就请示站长,这事怎么处理。站长说,你看呢?那个主任说,我们办公室经常加班,领导不好找,干脆给我们吧。领导说,给你可以,那得站长办公会研究一下。这一下坏了!站长办公会还没开呢,也就是第三天吧,另外七只BP机,像放出去的老鹰一样,一只只地飞了回来。把我的脸臊得没地方搁啊!”

    穆广拧起眉毛:“上交BP机的电工,肯定受人指使了!”

    “我也是这么看的。可是赵贤生跟萨冰闹了起来。”谷建邦说,“赵贤生说,当初就不该给那两个王八蛋电工送BP机。”

    “为什么?”

第245章 阿晨再现

    失散的女儿阿晨再现。

    这句话,对穆广来说,不是语言,而是光,是电,是神灵。

    穆广对着手机,一字一顿,交待路宇和潘思园,无论如何把那个疑似是阿晨的丫头给我稳住。不管是不是,千万不能跟丢了!

    路宇说:“大哥,你放二十四个心,她父母在那里开了个小饭店,她是一把好手,不会走的。”

    “不是她会不会走,是你们不能让她走。等着我!”穆广急切地说,“你们先在外围做一些调查。记住,千万别惊动这一家人,别吓着丫头。”

    谷建邦一口面条,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像白须一样拖着,就那么愣住了。不光是意外,主要是怕吞咽时,漏听了关键词。

    穆广挂断电话,谷建邦咬断面条,“大哥,阿晨出现啦?”

    穆广喃喃地说:“阿晨今天应该九岁了。九岁能给餐厅传菜刷盘子?”

    谷建邦:“她在北京?什么情况?要不要跟嫂子讲?”

    “我让他们进一步调查清楚再说。”

    “那你要亲自去看看吧?阿晨失踪一直是你的心病啊!”

    “何止是心病啊,简直就是滔天罪恶!是秦晴对付我的紧箍咒。她有事没事,一不遂心,就把这事抖落一遍。有时候,做事丢三落四,耽误了事情,你要怪她,她就说,我就是想念我那苦命的阿晨想的,做事精力不集中。”

    “不过,阿晨的事确实让嫂子抓心,这么多年,她就是不去北京。她跟我说,一到北京,她就免不了满大街找孩子。”

    穆广苦笑一声:“不说这个了,我估计这事儿不大可能。我们现在想办法拿下葛洲坝是正经。”

    谷建邦把另一碗面条推给他,穆广:“我在飞机上吃了一点,现在不饿,你吃吧,别浪费了。”实际上,阿晨的事突然间揣到他心里,满腔的充实,满腔的壅塞,哪还能装得下食物。

    穆广说完,把三份标书摊开来,身子伏在上面,像一个将军研究作战地图一样仔细审视。

    “阿晨”两个字,写遍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在内心竭力调控,把精神拉扯聚集到标书上来。

    谷建邦三口两口很响亮地把穆广的面条吃了,撂下碗,抹抹嘴,把指头上一小截面条也吮吸了。明知道穆广正在潜心研究,酝酿决断,他也不顾忌。他们郎舅之间就是这样自在。他盯着穆广的头顶,说:“大哥,你有白头发了。”

    穆广慢慢地抬起头来,谷建邦吃了一惊,他看到穆广的脸上横流着泪花,嘴唇紧抿着。男人的眼泪就是这样的克制,它不是流出来的,而是从脸面上渗出来的。

    穆广笑着说:“我都长白发了,阿晨能不长大吗?如果北京胡同的那个丫头真是她。我有千万资产,她小小的年纪就打工挣钱养家。我去吃饭,她双手给我端来一碗面条。我能咽得下去吗?”

    谷建邦眼圈也红了。子女对于父母,难道就意味着流汗流泪流血吗?

    穆广双手分别端起桌面上两只空碗,递到谷建邦面前,说:“她才九岁,就这样战战兢兢地端盘子,伺候着别人吃饭……”

    谷建邦:“大哥你别说了!我不相信他们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阿晨。阿晨的养父母肯定不会这样。你想想,如果她的养父母自己有孩子,他们就不会收养阿晨;如果他们没有孩子,就是生活再困难,也会培养她念书的。怎么可能这么小就让她打工呢?”

    “建邦,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的心是乱的!如果那个小姑娘不是阿晨,那——阿晨在哪里呢?”

    女服务员无声地怯怯地走来,穆广一时间产生了幻觉,接着,赶紧假装举起双手伸懒腰,遮挡着脸,顺便拭去泪水。服务员收碗时,谷建邦:“来两杯茶吧。”

    喝着茶,穆广的情绪渐渐平息了。

    谷建邦:“大哥,就这三份标书,你是怎么看的?”

    穆广:“我们自己的标书,不用说了。”他把飞虹的标书捡到一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做出判断,长缨的这两份标书,哪一份是真的,哪一份是假的?”

    “也有可能两份都是假的。”

    “这里牵涉到两个问题:第一,我们应该采取什么策略来应对长缨的挑战。第二,我们应该怎么看待萨冰。他是不是程少尘的卧底?”

    谷建邦一个砸拳:“大哥,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做出任何判断都是没有根据的,要说,也就是跟着感觉走,抓住梦的手。唱歌可以这么唱,做事不能这么做。”

    谷建邦深深点头。

    穆广举起茶杯跟谷建邦的茶杯碰了一下,说:“说点轻松的话题吧。穆慧不再带你面子了吧?”

    谷建邦苦笑道:“大哥你这带是轻松话题呢?”

    穆广:“你们俩之间,不就是一些锅大碗小,鸡毛蒜皮,还有什么?”

    “大哥就是大气!”建邦也轻松一笑,“穆慧呢,也不是带我的面子。她就是说,我老是在宜昌这里呆着,又没有效益,又照顾不到家,她一个人又是上班,又是带儿子不容易。”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我得给穆慧打个电话问问。”

    “怎么啦?”

    “儿子的预防针是不是打了。”

    “那你快打吧。”穆广起身,“我方便一下。”

    穆广东瞅瞅西看看,去了洗手间。回来时,谷建邦仍在通电话,说:“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大哥。”他合上手机,“大哥,嫂子生病了,你知道吗?”

    “生病了?”穆广诧异道,“听错了吧?我知道我岳父生病了。”

    “没错,嫂子生病了。”

    “那我还不知道呢,生什么病啊?严重吗?”

    “和老书记一样,重感冒。”

    “噢——,这两天打电话回去,说她在我岳父家。打到岳父家,岳父跟我说,家里一切都好,在外面注意劳逸结合,没说秦晴生病啊。”

    “嫂子从青海回去就病了,发高烧。她怕传染给两个孩子,就不在她父母家里住,一个人回家住了。”

    “怪不得打她手机,一直关机呢?”

    “不过不要紧,听穆慧讲,她这两天好多了。正好那个毛娜跟顾绍丰结婚,休了婚假,嫂子给她代课。”

第247章 世上新人攒旧人

    易洲的眼神里充满了亲热,深深感染了李文诚,他说:“那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攒旧人。”

    易洲:“上次,肖恩县长陪我来熟悉情况,各村书记都来了,就您没来,听说您生病了,当时就想去看您,跟着县长在一起,也不好开小差……”

    秦耕久:“慢着!肖县长陪你熟悉情况,是怎么回事?”

    李文诚:“易洲同志现在是我们无为县副县长,上任几个月了,一直在调研,今天来调研高河的乡镇企业。走吧,到会议室谈。”

    秦耕久:“文诚书记,能不能这样,让我跟易洲——哦,不,易县长,我们先到你办公室开个小会,我们简要地叙叙旧,然后再去开会,行吗?”他转向易洲,“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今天搬走了,感觉有点复杂,又空落,又敞亮,很多话要说。”

    李文诚:“不行不行!先公后私。瞧你一高兴,就把这个组织原则都忘了。”

    易洲:“秦书记,先开会,过后,我跟你上家里去,我还要看望许阿姨,看看穆广的两个孩子。那时候,我再详详细细地向您汇报这么多年的经历,好不好?”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这,也憋着一大堆话跟您说呢。”

    经过这么一惊一乍,秦耕久跟易洲并肩往会议室走,不禁感叹:“哎呀,这就跟做梦似的!”他这一感叹,把请医生给秦晴吊水的事彻底忘了。

    许莲枝一边做家务,一边朝门口张望:“医生怎么还不来?”

    秦晴病恹恹地扶在房门框上,许莲枝一看她穿着整齐,忙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晴:“爸爸讲得对,感冒吊水好得快些,我自己去吊水。我想着,明天给毛娜代课,我还得去学校备课。好久没上讲台,肯定都生疏了。”

    许莲枝:“你爸爸不是讲叫医生来家里吊吗?大不了给个出诊费。”

    “嗨,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我爸吗?这要是秦朗生病,你瞧他慌张吧。长这么大,他几时拿我这个女儿当回事?”

    许莲枝把脸一沉:“你这叫什么话?你爸爸是村里的书记,豆腐泼了还有架子在呢,他哪能跟别人那样儿女情长。你瞧他对你们的一双儿女多好哇,两个小家伙猴到他身上,身子扭成麻花一样,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吐在外面怕碎了!”

    母亲唠叨之际,秦晴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母亲赶紧拢拢头发,腋下夹了件外衣,连滚带爬地追到门外:“秦晴,等一下,我陪你去。”

    其实,秦晴的感冒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在乡卫生院吊过水之后,秦晴说要去江心洲小学。一方面给毛娜代课,她要备课;另一方面,她想换个环境。家里那幢别墅式的楼房,宽敞明亮温馨雅致,可是附近是工地,日夜不得安宁。她要在学校里安静一下,仔细想想,杜江的事到底怎么跟穆广交待

    如果杜江失踪了,怎么跟艾娣交待。没了杜江,艾娣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她还带着儿子呢。幼吾幼及人之幼啊!一直听艾娣叫她儿子波波,像叫小狗一样。这一次才真切地记得,她儿子的大名叫杜景波,多鲜亮的名字,多天真的孩子。就这么离散了,就这么破败了,我秦晴没有失策?如果是穆广在现场?如果按照穆广的意见办……

    母亲许莲枝陪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江心洲小学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道是,长女半姐妹。许莲枝喜欢跟秦晴这么并肩走在江心洲。这本身就是一道风景,多少人艳羡啊。

    一阵凉风吹来,秦晴先是咳嗽一声,接着,双手按着磕膝头,脸朝着晚稻田,干呕起来。许莲枝轻捶着她的后背:“怎么了?早晨也没吃什么东西啊!”

    秦晴摆摆手,许莲枝凑近她,把热气都哈进她颈子了,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又有啦?”

    秦晴直起腰,笑了:“妈妈,你说什么啊?”

    许莲枝认真地说:“瞧你像是害喜的样子。”

    “我跟你女婿分别已经两个月了,我拿什么害呀?哦,我一趟青海跑着,回来就有了,这要是给穆慧听到了,指不定又要嚼蛆呢。”

    “照你这么一说,我倒反而担心穆广了。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

    “那你就打电话给你女婿上上课,让他在外面放老实点!”

    许莲枝稍稍有点害羞:“这话轮不到我说。”

    秦晴:“他要是敢胡来,我杀……”

    许莲枝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就感个冒吗?哪来那么大的脾气?”

    正说着,后面有人喊:“舅妈!秦晴姐!”

    秦晴没有回头,她听出是谢小娥,但她装着没听见。许莲枝回头“哦”了一声,再对秦晴说:“是穆超跟他丫头两个,大一包小一包从无锡回来了。”

    穆超和谢小娥很快撵上来,谢小娥微微有些气喘,把手上的包抛给穆超,亲热地看着秦晴,说:“秦晴姐,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秦晴站直身子,摆出长嫂的架子和脸色,拿眼角瞟了一眼谢小娥和穆超,说:“你们回来啦?成亲的日子定了吗?”

    穆超:“嫂子,你生病啦?大哥知道吗?”

    秦晴淡淡地说:“感冒,没事了。”

    穆超:“青海的事搞定了,摆平了?”

    秦晴轻轻地:“嗯。”

    穆超:“大哥把北京的事也搞定了,谈妥了?”

    秦晴神态慵懒:“差不多吧。”

    谢小娥的眼神在穆超和秦晴之间游走。许莲枝似看非看把他们的大包小包审视了一遍。

    穆超:“嫂子,大哥现在在哪里?”

    秦晴:“从北京直接去了到宜昌。”

    穆超:“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找他。”

    从穆超和谢小娥一现身,秦晴就想到父亲秦耕久为他们说情的事,心里很不痛快。她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在穆超和谢小娥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谢小娥低下头来搀扶她,她对穆超说:“什么急事?”

第248章 有必要这么吞吞吐吐吗

    谢小娥刚要抢答,穆超感觉气氛不对,拿眼神压着谢小娥,轻轻摇摇头,说:“没什么。”

    秦晴:“呵,什么大事,只能你们兄弟说,还瞒着我呢!”

    穆超:“不是瞒你,是一句两句讲不清楚。”

    秦晴:“一家人,有必要这么吞吞吐吐吗?”

    谢小娥:“是大哥交待穆超的一个业务上的事。”

    穆超去无锡,名义上是陪未婚妻谢小娥回娘家,商议婚期。实际是,受穆广派遣,前往无锡搜集松井次郎的商业信息。穆广要拿下东方油田的电缆项目,日本老伙伴松井次郎在中国无锡的独资企业——松友(无锡)电线电缆有限公司是他最大的对手。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知彼在先,而知彼比知己更难,必须委托心腹之人。

    精明而又沉稳的穆超,此次无锡之行,收获不小。他现在急于报告大哥。因为要看着材料做解释,在电话里说不清。

    秦晴以为穆超急着见穆广,是抓紧索要龙庵互感器厂。她始终没有给他们好脸色:“那你们一回来就这么火烧火燎的找你大哥,为什么?”

    穆超:“我还是跟大哥说吧。”

    秦晴:“好吧。”平常的汉语,从她嘴里出来,冷飕飕的。

    许莲枝想当和事佬:“肯定是他们的亲事,要跟穆广商议。”

    秦晴:“亲事?亲事不是还有妈妈在头里吗?我们当哥哥嫂子的能做得了什么主?谁又听我们做主?”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小娥忙把话头岔开,说:“舅妈,阿晟和阿旻呢?”

    许莲枝:“保姆带着。”

    谢小娥:“我给他们带吃的玩的了。我们先走一步,找他们去。”

    穆超:“嫂子、舅妈,我们先走了。”

    说完,小两口遇赦一般,快步而去。一转眼,就挽起手来。看着他们的背影,秦晴冷笑道:“哼!跟我玩点子。你一张口,我就看到你咽喉。”

    许莲枝:“你说穆超吗?”

    秦晴:“肯定还是纠缠着要互感器厂。大概这一趟无锡,跟他丈人丈母一商议,丈人丈母给他们定了计策,所以,一回来就直奔主题。”

    穆家兄弟姐妹,许莲枝喜欢穆广,不喜欢穆慧,对穆超还行。再加上当年,秦朗的做业务惨败,害得穆家倾家荡产,穆超一直默默忍受着。所以,在穆超、谢小娥索要互感器厂的问题上,许莲枝受秦耕久的影响,持一种宽容的态度。毕竟人家兄弟分家,要的是资产,又不是掏你的现金。她说:“真要要,你就给他就是了。再说,人情都托到你爸爸头上了。”

    秦晴:“他休想,没门!”

    “你这么黢黑的铁硬的态度,一点不容商量,就不怕薄了你爸爸的面子?”

    “爸爸就不该掺和这件事。”秦晴说着,咳嗽起来。

    许莲枝轻轻拍拍她后背:“好了好了,等穆广回来慢慢商量。”

    “穆广回来也没门!”

    这时,已经到了江心洲学校门口,许莲枝幽默地说:“讲没门,门就到了。”她心里清楚,女儿财大气粗,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现象。

    “要不要进这道门?”她正要陪秦晴进去,后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撵上来,在她们身边跳下自行车,抹了一把汗,指着自行车后座,说:“大婶,秦书记让我买了菜,给你送到家里。”

    许莲枝一听就知道什么情况,忙说:“家里又要来人?”

    那人说:“秦书记说,晚上有贵客到家里吃饭。”

    许莲枝略略皱起眉头。秦晴忙说:“那我回去帮你忙吧。”

    那人说:“秦书记说,只有一个客人,不一定要准备一大桌菜。”

    许莲枝:“那正好,秦晴你在学校休息,落个清静,省得在家里,啰唣着,休息不好。”

    秦晴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大票子:“三宝子,给你钱。”

    三宝子看看钱,摸摸身上,说:“秦校长,我没钱找哇。”

    秦晴笑了:“还找什么找?”

    三宝子看看车上的菜,抓抓头:“太多了啊!”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

    许莲枝:“拿着吧。瞧你跑一头的汗。”

    三宝子揣了钱,说:“那我叫我家属再给你送几个土鸡蛋去,给你配韭菜。”

    说着,三宝子骑车先走了,在车上回头说:“秦书记说,客人参观过你们家的电缆厂之后,接着就上你们家吃晚饭。晚饭吃早一点。”

    秦晴对母亲说:“爸爸既然带人看厂,乡里文诚伯伯肯定陪着,那吃饭的时候怎么会就一个客人呢?文诚伯伯不来吃饭?”

    许莲枝:“这些,你都别管了。家里有两个保姆,你还不放心?你明天给学生上课,你就安心备课吧。”

    秦晴:“那我备过课,晚上就直接回我自己家里了。”

    许莲枝:“你把你自个儿照顾好,比什么都强!”

    在乡里,易洲召开了一个乡镇企业座谈会。小小的会议室,一开始平平静静。渐渐地,在易洲的引导下,开始起了波澜。最后,大家踊跃发言,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开得热气腾腾。到乡政府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有人在争论。

    李文诚:“易县长,那就工作餐?”

    易洲:“工作餐。”

    李文诚回头对秘书说:“直接上饭。”

    秘书转身,李文诚看看桌上的菜,回头说:“菜够了。”

    易洲看到对面,一个村支书正在跟乡企办室主任顾绍光争论。争得面红耳赤,两边的人不时插言。易洲招手,司机从副席桌子上颠颠地跑过来,易洲小声:“把我车上那两瓶酒拿来。”

    司机:“那不是你送给秦书记的吗?”

    易洲:“下回再送。”

    酒来了,李文诚吃惊道:“易县长,你这是什么政策?快收起来,我们拿酒。”

    站在一边的秘书跨前一步:“酒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易洲起身,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易洲抚着右手边的秦耕久肩头,说:“秦老书记是我的恩人!这两瓶酒是我从北京带来敬重他的。今天的座谈会开得很成功,我借秦老书记这两瓶酒,表示一下我对大家的敬意。用文诚书记的话说,这叫先公后私。”他转向秦耕久,“老书记,我欠你两瓶酒。”

第250章 小美女,认错人了吧

    “追浪时代”!

    屋子里热菜的香气把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小家伙吸引回来。先是穆晟丢下玩具,往回走。他一走,提醒了穆旻。穆旻也扔了玩具,小跑着超过他。

    不是说吃个早晚饭吗,易县长还要回县城呢。此时,日头还在山头上,家里没有掌灯,外面的光线比家里亮。小女孩跑进堂屋,一时间,眼前的影像不甚清晰,恍惚之间,她把坐在外公对面的易洲当成穆广了。平常爸爸穆广就坐那位置跟阿爹对酌呢。猛然间,穆旻像一只归巢的小燕子,一下子蹿到易洲的怀里,喊了声:“爸爸,我要吃饭!”

    易洲正跟秦耕久说话,还没回过神来呢。司机笑说:“小美女,认错人了吧?”

    秦耕久唬着脸说:“嗯——,不是叫你喊大舅吗?”

    易洲的脸微微有些红,赶紧说:“光顾着我们吃喝,倒把他们给忘了。”

    秦耕久举杯相邀:“来,我们喝酒,不管他们。”

    易洲顺势揽住穆旻,笑道:“哎哟,那可不行。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接着,脸对着穆旻的脸,“小花朵,自己会用筷子吗?”

    穆旻经过这么一说,有些害羞,跑到外公面前。秦耕久搛了一块鱼肉塞进她嘴里,她张口接着的时候,眼睛盯着易洲,身子像小猫歪被窝一样歪外公的身上,一条腿翘了起来。

    这小女孩的眼神仿佛看穿什么一样,直让易洲有些不自在。他对穆晟说:“小伙子,你到我这里来。”

    穆晟顺从地过去,易洲用公筷子挑了点菜喂他。

    对面,穆旻对着外公,噘着小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两片小嘴唇外露着一小截白白的东西。秦耕久忙说:“阿旻吃出鱼刺了,快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保姆慌忙不迭地拿来眼镜,秦耕久正儿八经地戴上在眼镜,把穆旻小嘴外面的鱼刺拈掉。阿旻伸出小手,秦耕久放在她的小手上。

    易洲端起酒杯,示意一下,问穆晟道:“男子汉,要不要干一杯?”

    穆晟点点头,又摇摇头。摇头的幅度远远大于点头。

    这时,许莲枝出来:“哎呀你们两个小祖宗,操什么蛋啊!”一手一个把他们牵在手里,来到院子里。

    “舅母,我来带他们吧!”许莲枝回头一看,是穆慧进来了。

    许莲枝虽说不怎么喜欢穆慧,但见面反倒客气些。“穆慧你来得正好。”

    穆慧知道舅母并不欢迎她,她从包里掏出一包药,像是对两个孩子说,又像是对舅母说:“最近流行感冒,我特地买了板蓝根冲剂,给晟晟和旻旻预防着点儿。”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朝屋里睃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许莲枝小声对穆慧说:“县里领导在家里吃饭。”

    穆慧点头:“我知道,下午到我们厂里参观了。他问戴厂长要一个数字,当时没统计出来。现在出来了,戴厂长叫我送来。”接着从包里取出一份材料,递给许莲枝。许莲枝在围裙上擦擦手,准备接,想想没接,说:“你自己给他吧。都是老熟人了,进去打个招呼,也是礼貌啊。”

    穆慧此行的目的,一不是送板蓝根,二不是送材料。她的目的是探一探,在大哥不在家的情况下,嫂子怎么接待她的旧情人。她要捍卫大哥的爱情。

    许莲枝让她自己送材料,也是洞穿了她的心思。就算穆慧不带着这个目的,许莲枝也要利用她一下,让她对现场看个清清楚楚,为秦晴的清白增加一个目击证人。

    秦晴没在家,纯属偶然,真的想象不出来,如果在家,与易洲相见,一顿饭的漫长时间,将是多么的尴尬。

    穆慧羞羞怯怯地进去。秦耕久:“穆慧来啦。来得正好,易洲哥哥还认识吗?”

    穆慧对秦耕久笑道:“易县长我下午在厂里见到了。”接着对易洲欠身道,“县长,当时人多,没好过去打招呼,真的失礼了!”

    易洲起身,穆慧把材料递上:“这是你要的材料,戴厂长特地叫我送来。”

    易洲迅速翻看材料,穆慧赞美说:“你回来了,我们整个江心洲都放着光彩!”

    秦耕久:“嗯,李文诚讲,我们整个高河都放光呢。”

    易洲:“坐下一起吃吧。”

    秦耕久:“穆慧,易洲大哥在外场是县长。在家里,说句高攀的话,你们都是兄弟姐妹,你拿个杯子来,敬大哥一杯酒。”

    敬过酒之后,穆慧说:“我到后面瞧瞧,可需要帮忙。”

    在厨房里,两个保姆,灶上一个,灶下一个,穆慧客气了一番,说:“我姐姐不在家?”——这个穆慧,追到厨房查找秦晴,察看她的表现。

    灶下烧火的保姆:“她在江心洲小学。”

    穆慧:“怎么把两个小的丢给你们,撒手不管了?这个娘当得像个甩手掌柜。”

    灶上的保姆:“她感冒了,怕传染给小的。”

    正好汤做好了,穆慧:“我来端吧。”她把汤端上桌,跟易洲打了个招呼,又对秦耕久说:“谷建邦还在宜昌,家里小孩在家,不放心。这边灶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走了。”一边跟易洲点头示意。

    秦耕久在易洲面前把谷建邦狠狠地夸赞了一番。句句在夸谷建邦,却是字字在夸穆慧。夸得穆慧好不自在,落荒而走。

    这一顿晚饭一直吃到夜幕降临。易洲本来就不胜酒力,今天又是连续两顿酒,出门的时候,就有些醺醺然。一家老小送到车上,秦耕久千叮咛万嘱咐一路上小心谨慎。许莲枝重一遍倒一遍以后常来。两个孩子绕着老两口的腿,一次次挥手:“大舅再见!”这种“家”的错觉,搞得易洲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上了车,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太好了!”

    司机:“什么太好了!”

    易洲:“什么都好!”他想到,如果没有一九八三年那场大水,也许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了。他想到自己的美国妻子玲达,在他提出回国的时候,竟然那么毅然决然地提出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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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占居她全部情感世界的人

    走廊的墙壁上有大片的橱窗,橱窗里展示着学生的美术作品。墙上有开关,那人揿了一下开关,整个走廊顿时雪亮。这一亮,把易洲吓了一跳,把秦晴更是吓了一跳。

    易洲惊讶,这也太亮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秦晴惊讶,这不是易洲吗?

    天啊!这个曾经占居她全部情感世界的人怎么真的来了,来得这么突然。要不是艾娣提前跟她说过,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现在,他跟自己相隔只有二三十米远。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怎么办?见他不见他?如果不见也容易,只要轻轻地把门掩上,不一会,他就走了。因为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我在学校。

    秦晴手足无措了!

    易洲在仔细欣赏那些学生的作品,他会心地笑了。他可以肯定,自己当年教的学生,已经全部毕业了。但是,他愿意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学生一样喜爱。

    秦晴贪婪地窥视着易洲,观察着他的侧影。他的发际、额头、鼻梁、嘴唇、下巴、喉结,这一线轮廓,如此的明朗、刚直、清晰,恰似希腊雕塑。他的举止、神态、气质,若明若暗的表情,一丝一毫都那么打动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难道我还爱着他?是的!她感觉自己像中弹一样,被潜藏在心底的爱击穿了。血液不依不饶地往上汹涌,弄得她脊背酥麻,浑身无力,面红耳赤,手脚冰凉。

    爱情如魔啊!她竟然完全忘了,自己与穆广已经生了三个孩子。

    易洲的眼睛盯着橱窗里稚嫩的、烂漫的、原生态的美术作品,脚下横着挪动步了。由西向东,一点一点朝她这边挪动。最终会靠近她的门口,依他的脾气,以他副县长的地位所赋予的无所不在的自信,看到门开着,他一定会张望。那时候,你秦晴还往哪里躲?

    如果现在把门关上,他就不会觉察这里有人了。但是,秦晴于心不甘,曾经埋藏在心底的那么多疑问。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当着面、直截了当地问个明明白白?厘清一段历史,廓清一段情缘,岂不是更彻底的清算和了断。回避,不光是懦弱,也是不负责任,而且是不纯洁,说明你还想藕断丝连,“人成各,今非昨”,没那个必要。

    但是,又一想,不行。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孤男寡女,又有过那样的曾经。现在,偷偷摸摸,两个旧情人相见,是巧合,是偶然,是命运安排,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一根管子里流淌着强酸,一根管子里流淌着强碱,本来都是纯净的、清澄的、平静的、常温的,但是,一旦让它们相遇,就会混合,就会浑浊,就会重组,就会发热,就会因为化学反应,成为一种新的物质,不可逆转。

    在心底,一种人类特有的,名字叫理智的东西,在反问秦晴:我现在还需要什么?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他有什么?他能够给予什么并且愿意给予什么?家庭社会允许我们相互满足什么?

    算了,反正他在无为县挂职副县长,一时跑不了,以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当着穆广的面,横拉着、直铺着、斜拽着,跟他问清楚。许多话,讲清了,大家两便。

    想到这里,秦晴真的轻轻地把门掩上了。掩上门之后,她背对着门,心口嘭嘭直跳,仿佛一个十八岁大姑娘第一次相亲一般。她靠着门,就像靠着易洲的眼睛射过来的光束。她能听到易洲在外面的咳嗽声。

    很显然,那是一种干咳。他之所以咳嗽,是因为听到了掩门的“吱呀”声,发现教师办公室有人。他咳嗽,一方面是提醒人,别吓着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里面的人出来见见。怎么说我也算是这个小学的第一任校长,我想跟后继者聊聊,给后任讲讲自己当年筚路蓝缕,开基创业的往事。特别想问问,那二十四棵水曲柳是不是我当年种植的?是谁在精心保护?

    易洲的每一声咳嗽都撞击着秦晴的心房。她的眼泪下来了。假如此时,易洲真要是敲门,她肯定不会回避。

    就在这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丈夫穆广打来的。

    她跑过去,摁下拒绝接听键。刚刚放下,又来了。

    远在宜昌的穆广得知秦晴生病,他怎么可能不询问呢?他打电话给岳父,岳父说:“家里都好,放心吧,自己注意安全!”

    穆广:“秦晴呢?”

    岳父:“秦晴好得很。”

    穆广:“爸,不是说她生病了吗?”

    岳父:“谁说的,感冒也叫病?告诉你,她好得很,在学校代课呢。现在在你们自己家里备课。”

    穆广把电话打回家,不在,只好打她手机。打通了,不接,再打,还不接!不打通不放心,不打通不罢休。振铃声穷追不舍,咬着秦晴的手,攫着秦晴的心。她想打静音、调振动或者关机都来不及。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易洲敲门:“有人吗?”

    还没等秦晴回答,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文件柜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看见秦晴,但他知道里面有人,故意说:“怎么门都不锁?这学校是怎么管理的?”他用这样批评的话,向对方暗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秦晴赶紧答应:“谁呀?来了!”接着把灯打开。

    易洲一看,顿时僵住了!

    在此之前,易洲曾经无数次对自己说:“秦晴已经嫁人,对秦晴的任何幻想、任何亲近都是不道德的!”

    但是,一旦见了面,他的大脑还是“嗡”地一下,接着是一片空白。脊梁骨仿佛被人抽去一根筋一样。

    秦晴,是他初恋的情人!是他永远难以割舍的疼痛!他们的爱情多么纯洁啊。那是在这里,用点横竖撇捺在黑板上写出来的。他们的爱情多么扎实啊。那是在这里,用加减乘除外加小括号中括号大括号四则运算算出来的。命运弄人啊,久别重逢竟然意外地安排在起点。

第254章 我们放弃

    三个人一齐听着,穆广说:“我们放弃!”

    “放弃?”萨冰诧异地抬起来头来。

    穆广坚定地说:“放弃!我们放弃的是这个第三期工程项目,提前筹划准备进攻第四期工程项目。”

    谷建邦:“你就甘心在程少尘面前认输?”

    穆广:“同行是冤家,同行也是一家。我过去赢他,他现在赢我,扯平了,胜败输赢,兵家常事,没有下不来的面子。”

    赵贤生:“我们投入了那么多的成本、时间、精力,全部白费了?”

    穆广:“赵大哥放心,我们在哪里跌倒,还要在哪里爬起来。我们要在葛洲坝把付出的成本收回来,但是,这一次,我们认输!”

    谷建邦:“大哥,我们已经确切知道长缨的标的是一亿一千万,我们只要重新制作一份标书,标的定在一亿零九百万,就可以一举战胜他们,为什么我们不这么做呢?”

    穆广沉痛地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这么互相杀价,等于是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不光整个行业乱套了,最后,必定是同归于尽啊!我服了,这一局,我认输!”

    谷建邦撇了撇嘴。穆广:“建邦,赢得起的人不算英雄,输得起的人才是英雄!知道怎么赢他,但我不赢他,放他一马,自己认输,这是大英雄!”

    谷建邦怪怪一笑:“我们老大看金庸中毒了。”

    赵贤生附和一笑:“中毒还不浅。”

    萨冰正经道:“穆广哥,那我这一段时间不是白忙活了吗?”

    穆广:“萨冰,放心吧,你这一段时间的劳动,哥哥我付你报酬,外加奖金!”

    萨冰尴尬一笑:“我不是这意思,我就觉得辜负了你的期望。”

    穆广:“来日方长!别想那么多。”

    大家陷入沉思之际,穆广忽然提高嗓门说:“好吧!放下第三期工程,我们现在全力以赴研究怎么攻下第四工程。我相信,抢滩第四期工程,谁也没有我们这么超前。”

    葛洲坝公园树木葱茏,花草馥郁,时闻鸟语,偶若蛙鸣。

    公园内的小径深处,薄雾轻绕着一家僻静的小旅馆。楼只七八层,房只三二十间。三楼靠东头有一个小套间。小套间里住着穆广。

    一进门就是会客室,一张茶几,半圈沙发,简朴而素净。谷建邦和赵贤生分坐在两头单人沙发上。穆广把萨冰拉着,膀子镶膀子坐在中间长沙发上。这样,从穆广的角度,就让萨冰跟谷建邦分出了个彼此,跟赵贤生分出了个亲疏。一看而知,萨冰才是大老板穆广的心腹爱将。

    萨冰眼神灵动,像清水沟里的鲹条一样,敏锐而迅捷,但是言语极少,始终面带微笑。仿佛摄像机的镜头,谁说话就看谁。轻松的外表下,稍稍有些显得心不在焉。

    谷建邦手上握着一匝材料,说:“综合赵大哥、萨冰和我,我们三个人分头搜集的情报。我认为,葛洲坝第四期工程采购电线电缆总额不会少于三个亿。”

    穆广欣赏谷建邦的就是这一点:说什么事,直奔主题,直击目标,直截了当,一根弧线的弯子都不带绕的。穆广:“第三期不是才只有一亿八吗?”

    赵贤生:“建邦的判断没错,有根有据。每一个数据帽子底下都有人。”

    萨冰借助手势补充道:“葛洲坝枢纽工程,像是一个铺展在地面上的众多的同心圆,由里而外,一环一环,越往外,环形面积越大,电网覆盖面也就越宽。”

    赵贤生:“现在看来,穆广你决定放弃第三期,提前谋划第四期,是绝对正确的!”

    穆广笑着将身子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托在后脑:“放弃第三期,是一个痛苦的选择,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放弃第三期,我们的损失在二十万朝上,还不算你们三位付出的辛勤劳动和精神损失费。在我做业务的历史上,也可以说是大意失荆州。”

    萨冰轻微地点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

    谷建邦:“丢掉了市场,买到了教训,识破了人心。这也是值得的。放眼全中国,市场那么大,大哥我们也不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他拿锐利的眼神迅速瞟了一眼萨冰。

    穆广假装没听明白,不接他的话头。

    萨冰坦诚的目光迎着谷建邦,神情自若,说:“跟着建邦哥做业务,能够学到很多道理。”

    赵贤生:“那是,人家在苏锡常开放地区混迹那么多年,得到的见识也不是白给的。”

    穆广看看手表,起身道:“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赵贤生盯着他,诧异道:“走了?到哪里去?”

    穆广没有回答,谷建邦疑惑地问:“大哥你要去北京?”

    穆广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他走到赵贤生的身后,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捏得赵贤生好亲切,好舒服,好温暖。

    谷建邦:“早说今天走,我给你订机票啊。”

    “北京有一个声音地召唤我。我也是临时决定的。”穆广说,“用不着提前订票,反正是转机,选择的航线很多。广阔天空,任我驰骋。”

    谷建邦:“那我送你去机场。”

    穆广:“不用,你和贤生大哥继续研究葛洲坝第四期工程的投标方案,尽可能细致一些。”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传递给谷建邦一个信息,谷建邦上下嘴唇抿了一下,表示会意。

    穆广转过脸来:“萨冰,你陪我去机场。”

    萨冰有些意外,随即起立:“好的好的!我去叫车。”萨冰的手上捏着资料,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转身回来,把材料放回到茶几上。

    在小旅馆门前上出租车时,穆广把行李放在前面座位上,跟萨冰挤在后面一排。

    路上,穆广说:“萨冰,你认为我们这次投标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吃一堑长一智啊,我们得总结总结。”

    萨冰想了想,坦率地说:“原因不在我们,而在我们的敌人。”

    穆广的目光鼓励他说下去。他说:“我们的标书把利润把握在一个公平合理的区间。可是长缨,程少尘他们,简直疯了,他为了挤走我们,把标的压得那么低,他后面还怎么做呢?利润是肯定别谈了,就是成本也没有保证啊。”

第255章 你个披着羊皮的狼

    穆广:“兄弟,你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之所以主动放弃,投降认输,原因也就在这里。”

    “他们的策略是赔钱赚市场。”

    “也叫赔本赚吆喝。”

    “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先独占这一块市场。驱赶了对手之后,赚取垄断利润。可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就那么轻易把市场拱手让给你吗?”

    “你这话给我的启发很大!”穆广的手压在萨冰的膝盖上,萨冰能感觉到一股暖流灌注到体内,他的内心万分惊讶,身边的这位江湖侠客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热能,仿佛无冰不化,无坚不摧。

    穆广说:“今天我跟你讲,在第四期工程投标中,我准备调整策略……”穆广故意停顿,等待萨冰催问,但是,萨冰非常沉着,他不急于刺探。穆广继续说:“我们的策略是,打产品质量牌。我相信,我们的质量高于张家口的长缨电缆,因为我们的线芯质量比他们好。就算他们也到安徽铜陵采购铜芯,成本也没有我们低廉。我是近水楼台,在铜陵,我们有取得高质量铜芯的优先权。”

    穆广朝车外看了看,行道树成排地向后倒去,穆广神情坚定:“真刀真枪,跟长缨这样的对手正面厮杀一场,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萨冰:“我相信我们能赢!”

    出租车经过一家比较豪华的宾馆,名字叫伊人大酒店。萨冰指了指:“长缨团队就住在这里。他们损我们的阴招,就在这里发出的。”

    穆广淡然道:“我知道,我跟程少尘在这里见过面。我想跟他平分第三期那一亿二千万的业务,被他断然拒绝的。”

    萨冰气愤地说:“他拒绝你的态度,肯定是又冷又臭又硬。还是那副德行,就是改不了。有多大心胸就有多大舞台,他那么狭隘,能做多大的市场呢。”

    穆广:“做业务也是这样,成王败寇。我们输了就是输了,市场是不同情愤慨的。”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机场航站楼大门口,穆广:“萨冰,你省得再打车,就坐这辆车回去吧,别下车了。”

    萨冰:“我送你到安检。”

    穆广:“不用,我还没买票呢。我进去让机场商务给我优化航线。”

    “那我陪你,我来办。你歇歇,运筹帷幄,思考大事。”

    “现在不想,等一会儿坐上飞机再想。”

    “那为什么?”

    “在飞机上想,就叫空想。”穆广笑道,“一亿两千万的业务都丢了,你说我们之前的许多构想是不是空想?”

    “你是以退为进策略。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

    “知我者,萨冰也!”穆广拍拍萨冰肩膀,“你快回去跟赵大哥、建邦他们商议标书的事。记住,把我们的策略作为指导思想贯彻进去。”

    “就是刚才你讲的高质量策略?”

    “对,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以质取胜!人有我优,人优我更优。没有最优,只有更优。”

    萨冰傻傻一笑:“那这也不是一句话啊!”

    穆广拍拍他的肩膀:“核心就是一句话:以质取胜。”

    萨冰点头领悟。穆广下了车,从副驾驶座位上取下行李。出租车缓缓行驶而去,萨冰从车窗朝这边张望挥手。穆广潇洒地一挥手,进入机场大厅。旋即,又从另一个出口出来,重新上了一辆出租车,隐在后座上,说:“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穆广跟踪萨冰。萨冰的车风驰电掣,穆广的车紧咬不放。萨冰的车径直开往伊人大酒店,穆广的车前后脚的距离,跟到伊人大酒店。

    司机说:“老板,前面的出租车客人下了,车走了,我们怎么走?”

    穆广:“停下来,我不下车。”一边说一边掏出百元人民币递给司机。“够不够?把你耽误的时间也算上。”

    透过车窗玻璃,再透过酒店落地玻璃幕墙,穆广看到大厅里的沙发上,程少尘起身相迎,萨冰凑近他,把臂交流。从穆广的角度看,两个人都是侧身,可以看出半边脸的表情。萨冰借助着手势,程少尘配合着笑容。

    赵贤生的猜测,谷建邦的判断没有错:萨冰,果然是程少尘派来的商业奸细!

    之前,先帮助穆广,赢得穆广的信任;后演苦肉计,赚取穆广的同情。在葛洲坝的这场竞争中,是他,把穆广的标书泄露给了程少尘。又是他,故意弄了一份假标书来迷惑穆广。

    招标方基本的原则是,在符合质量要求的前提下,最低价者中标。谁是最低价者,只有开标才知道。

    假如穆广做出比一亿一千万更低的标书,那么,飞虹将会巨亏。假如做出一个利润在合理区间的标书,飞虹肯定没戏。这是一场信息绝对不对称的竞争。长缨对飞虹的标的,洞若观火。飞虹对长缨的标的,两眼一抹黑。不管穆广怎么调整标的,萨冰都会在第一时间透露给程少尘。程少尘只要把自己标书上的数字修改成比飞虹低那么一点点,他就赢了。

    穆广被羞辱了!对手衣冠楚楚,自己赤身裸体。脱光他衣服的人,就是自己视为心腹,真诚相待的萨冰。

    此刻,萨冰肯定迫不及待地把穆广刚才在车上讲的进攻第四期工程的策略泄露给程少尘。

    “萨冰,你个披着羊皮的狼!”穆广在心里骂着,身体往后座一靠。“师傅,送我回机场吧。”

    这一路上,穆广的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右手的虎口抵着额头,两个指头捏着太阳穴。到了机场,穆广来到售票处:“请给我订到北京的机票。”

    售票员:“从南京转机,最早也是两个小时以后。”

    “行。”

    “几张?”

    “一张。”穆广掏出身份证的时候,忽然说,“稍等一下。”他离开窗口,走到一边,掏出手机,迅速拨号:“萨冰!”

    此时的萨冰已经离开伊人大酒店,回到公园旅馆,跟谷建邦、赵贤生在一起。萨冰也担心被穆广识破。他担心穆广会计算时间,打电话回到公园旅馆,他要是不在的话,就会引起猜忌。

第256章 窃取更多商业机密

    萨冰的手机是穆广送给他的,小巧的摩托罗拉,通话效果好,带电时间长。比穆广自己的手机还要高级,比谷建邦、赵贤生的手机都好。刚才,从机场到伊人大酒店的路上,萨冰就是用这部手机跟程少尘先通了话,程少尘才到下面大厅等他的。

    此时,萨冰愉快地接听手机:“穆广哥!机票买到了吗,什么时间起飞?”

    穆广:“我想让你陪我一道去北京。飞机两个小时以后起飞。”

    “到北京?”萨冰很意外。

    “行吗?”穆广追问。“亚运村周边配套工程招标,很快就要开始了,那里的商机比宜昌大。我们不能盯着葛洲坝的芝麻,丢了北京的西瓜。”

    “行啊!”萨冰愉快地回答,“那太好了。那我把手头的事交给建邦哥,马上赶来!”

    “你把身份证号码告诉我,我给你买机票。”

    “我的身份证号码?”

    “对,记得吗?手机短信发给我,马上!”

    从公园旅馆前往机场的路上,萨冰用手机跟程少尘通了电话。程少尘兴奋地说:“好哇,这正是我想要的。搞到他们在北京市场的情报,我就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萨冰:“穆广是不是对我起了疑心?把我从葛洲坝调开。”

    程少尘:“不会。如果他怀疑你,他会直接戳穿你,把你批一通解雇掉,搞得你不能混。没准儿还会得理不饶人,到我这里来大闹一场呢。”

    萨冰:“表哥,穆广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还是比较厚道的。”

    程少尘:“这我知道。穆广为人有点迂腐,这是不假的。但是,他可不傻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如果他怀疑你,怎么会把你引到更重要的项目上呢?你放心去,谨慎干,继续潜伏。革命成功了,将来你就是大老板。”

    萨冰疑虑重重地来到机场,满面春风地与穆广相见。

    从宜昌经停南京,飞往北京的空中,穆广:“萨冰,在我的所有合伙人中,我最看好的人,其实不是谷建邦,也不是穆超。”

    萨冰:“他们,一个是你妹夫,一个是你弟弟。”

    “我看中的是能力,是商业潜质,也就是适应未来市场竞争,把产业做大做强的素质。”

    “也就是现代企业家的素质?”

    “具备这个潜在素质的人,就是你。”

    “我?”萨冰指着自己的鼻子,摇摇头。“穆广哥,你别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潜质,不是说你现在就有这个能力。”穆广真诚地说,“我会给你创造机会,把你造就成一个现代企业家。”

    “为什么不造就穆超呢?”

    “穆超有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穆广笑了:“对你好,就是对我自己好。”

    萨冰也笑了:“虽然万分感谢,但是,不大理解。”

    “慢慢理解!”穆广说,“这次,经过北京,然后,我想带你到无为去,让你在高河总部工作一段时间,掌握全盘。我总是在外面跑,大本营缺少一个有头脑的人掌控,生产环节,采购环节,供货环节,也包括资产调度这一块,风险太大了。”

    萨冰表情诧异。

    穆广呵呵一笑:“怎么啦?不愿意?”

    “愿意愿意!”萨冰略略迟疑,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小脑袋急速运转。第一感觉是,进入飞虹电线电缆厂总部,就可以获取更全面、更重要、更有价值的商业机密。他说,“穆广哥,我是你的员工,工作岗位听你的。”但是,他又不解地问,“那我当时从宜昌直接到无为不也行吗?”

    穆广神秘一笑:“到北京你就知道了。”

    穆广果断地“挟持”着萨冰,来到北京,把他和葛洲坝第四期工程投标项目彻底隔开。等于废掉了程少尘的这个卧底,灭掉了他窥视的眼睛。但是,穆广没有揭穿萨冰的身份。如果揭穿了,萨冰在这个圈子里将无法存身。这是穆广为人的厚道,也是对萨冰的爱惜。

    北京,路宇带车接到首都机场。

    在前往飞虹办事处的路上,穆广让司机从北京西门长途汽车站过一下。

    路宇和萨冰都不解。穆广拿出一个宾馆信封,鼓鼓的,沉沉的,交给萨冰,说:“萨冰,你拿着。”

    萨冰伸手一捏,知道是钱,赶忙缩手,同时,心里一沉,头脑迅速运转:“难道他识破了我,这是遣散费吗?不会啊,识破了,应该一脚踢开,一脚踹开,甚至一脚踩上,怎么会给钱呢……”

    穆广:“我让你从北京过,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你专程回张家口看望一下你母亲。你在湖北一年多没回来了,你就不想你母亲?”

    萨冰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说:“她已经不是我的母亲,她是别的人妻子。”

    穆广把脸一沉:“胡说!母亲永远是母亲。你就是天大的本事,走得再远,飞得再高,口袋里的钱再多,你也更换不了你身上流淌的血液,更换不了你细胞里保存的基因。”

    萨冰低着头,使劲地咬着嘴唇,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了。在路宇看来,他是想到自己与母亲的复杂关系,甚至是对继父的痛恨。但是,萨冰更多了一层,就是对穆广的愧疚。他再次认定,穆广对他毫无察觉,他说:“我现在不想见她。”

    “百善孝为先!”穆广把钱直接塞进他的衣兜里,“你是我的合伙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在北京,挑你母亲喜欢的东西,多买一点。”

    萨冰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穆广:“也给你继父带点礼物。如果没有他照顾你母亲,你能这么省心在外打拼一年多?这不是他对你最大的支持吗?”

    萨冰:“穆广哥,我听你的。但是,我有钱。”

    这倒是实话,程少尘给了他报酬。萨冰从飞虹电线电缆厂拿工资,从程少尘那里拿卖情报的钱,双份收入。

    穆广:“是我无能,投标失败,让你白忙活了,没拿到项目提成。你拿的是死工资。”

    萨冰没再推辞。他想,如果再推辞,就容易引起怀疑。“那我以后还你。”

    “老板给你奖金,还什么还?傻蛋!”路宇嬉皮笑脸,“老大,我的那一份呢?”

    穆广:“你的粪在厕所里。”

    路宇:“怎么扔到厕所里了?”

    穆广:“那要不就在你肠子里,还没拉出来。”

    路宇抱怨道:“什么世道啊?太不公平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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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浪时代介绍:
本故事以“安徽第一镇”无为县高沟镇为背景。中国电缆行业年产值百亿,高沟不仅是全国四大电缆基地之一,高沟电缆更被用在神舟九号宇宙飞船上。故事以飞鸿电缆集团一大批民营企业的创业、创新和国际化的历史为经线,以穆广、秦晴、易洲等主人公的人生救赎、爱情纠葛和事业挣扎为纬线,交织着都市的情感与乡村的风俗,交融着个人的奋斗与商场的争战。追浪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追浪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追浪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