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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殇尽情殇     此情无梦txt下载     此情无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9章 虚情假意

    易攸宁没有看着她走远就去找洛其琛了。

    “你回来了,爹呢?”洛其琛在歇息。

    “义父去书房了,羽涵,他叫你过去找他。”易攸宁没有忘记洛魂飞交代的事情,“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

    “哦,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洛羽涵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将用不到的那三碗解药一并带走处理掉,以免被人误食而中毒。

    轻珊足够细致,记得要备足解药,但是她还是忘记了,解药的解药依旧需要解药。

    洛羽涵出去之后,易攸宁才又问道:“这两个家伙怎么样了?”

    他的口气与洛魂飞如出一辙,充满了不屑,还有更强的敌视。

    “就那样吧,柳上原本身就有内伤,一时半刻很难恢复,至于袁昕……”洛其琛皱了皱眉,“沈家与袁家交好,晚些时候,我还是派人护送他回去吧。不然,在雅苑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沈浩和沈瀚夹在中间难做。”

    “浩影呢?”

    “他走了,义父送了他一些必需品,送他离开了。”

    “看样子,他已经不怪浩影了。”

    “说到底,义父怪谁都比不上他自责的心情,他表面上看得很开,但是心里还是很难放下的。”

    “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何必这么见外呢?爹他其实一直都……”

    易攸宁抬了抬手,眼神往窗外瞥了一下:“谁说没有外人?”

    窗外若隐若现一个人影,忽而贴近,忽而疏远,不断调整着位置,试图找到一个最佳的点去听清屋内的对话。

    “是谁?”洛其琛的声音很低,并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发现了她。

    “刚才我跟义父送走浩影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你知道是谁?”

    “偷听偷得这么显眼的人,还能是谁呢?”易攸宁撇了撇嘴,向洛其琛使了个眼色,“她那么关心你,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那个人影虽不清楚,但是瘦弱的身形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那个走了又回来的女子,原本在雅苑潜藏得滴水不漏,却突然变得各种沉不住气,一次次在他们面前做出令人怀疑的举动。

    她要在成为楚思柔的弃子之前找回自己的价值,如果不能搞定洛其琛,让雅苑成为她的依靠,就只能继续帮楚思柔做事,令她不得不带自己离开。

    然而现在,楚思柔还会不会带她离开?

    洛其琛走路的脚步很轻,但是推门的速度很快,快到晏弦思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人就已经两三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了。

    晏弦思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其琛,你好端端地吓我做什么。”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压惊。

    洛其琛依旧保持着他的温柔:“你说你,来了也不进去,本来身子就弱,还要站在这里吹风。”

    他撩起她额头的垂发,检查着她伤口的情况:“羽涵的药还真是管用,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晏弦思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只能连连称是:“是啊,羽涵的医术那么好,她的药自然也是好的。”

    “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攸宁说刚刚遇见你了,你们怎么不一起过来?”

    “我……我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走了几步,还是觉得要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

    “嗯呢。”晏弦思眉目含情,抿起的嘴唇半含笑意,羞涩地低下头,“你们急匆匆地出门,是为了宫主吗?”

    她需要知道楚思晴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洛其琛迟疑了一下,才道:“嗯。”

    “那事情解决了吗?她人还好吗?”

    “解决了,一切都好。”洛其琛含糊其辞,算是小小地诈了她一下。

    一切都好。

    这四个字让晏弦思心惊。

    如果真如楚思柔说的那样,那么以楚思晴的心思肯定会怀疑到她,就凭梦魂宫寻人查事的本事,揭穿她的伪装简直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她该怎么办?是去还是留?

    她抿着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上扬的嘴角顿时沉了下去,眼睛不断地眨着,眼神更是无处安放。

    “弦思?怎么了?”洛其琛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不舒服吗?”

    “啊?是啊,有一点不舒服。”晏弦思顺着话搪塞着。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洛其琛依旧贴心地将她揽在臂膀之中,扶着她往回走。

    一边走,还一边看似不经意地与她念叨着:“本来还想带你回你的家乡看看的,可你现在身体这么差,只怕没办法颠簸。”

    听到洛其琛要去她的家乡,晏弦思吓得连手中的锦帕都掉到了地上。

    “你今天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洛其琛停下来,蹲下去替她捡起锦帕,“昨天没休息好吗?”

    “嗯……”晏弦思点点头,又摇了一下,欲言又止,“嗯。”

    “你看你,总是这样,要好好照顾自己。”洛其琛宠溺地抱住了她。

    温暖的环抱,让晏弦思又惊又喜,又害怕又困惑。

    他好像还是他,但又好像不再是他。

    是洛其琛变了,还是晏弦思的心变得多疑了?

    贴近他的心跳声,晏弦思柔柔地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我的家乡了?那地方又小又破,没什么值得去看的。”

    洛其琛早就想好了理由:“再小再破也是你成长的地方,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找一找你儿时的记忆。”

    儿时的记忆,这五个字对晏弦思而言实在是讽刺。

    在那个地方,她的记忆里,都是屈辱与苦难。她的父母是谁?她从哪里来?她怎么会沦落到那个小巷子里?

    她都不记得了。

    她现在还能想起来的,就是那条狭窄还带这些恶臭的巷子,还有那些廉价的人。

    男人和女人。

    “那里没什么好的,所以我跟爹娘才会离开来到这里的。”晏弦思想要说服洛其琛不要去,“那里的人非常霸道,在街上,总会看到有人恃强凌弱,而周围的人因为事不关己,就冷眼旁观。抢劫、盗窃,每天都会发生,日子过得人人自危,所以大家陆陆续续都跑了出来。”

第390章 希望渺茫

    “其琛,别去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你们离开的这几天,我真的好担心你。”

    晏弦思又用上了痴情的办法,这一招,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屡试不爽。

    “你是不是要赶我走,所以才要我回去?”她差一点就说成了回老家,还好,她并不想死,所以并没有说错这前半句话,“你是不是要负起你的责任了?”

    冷舒窈三个字到了嘴边,硬是被她拦了回去。

    言多必失,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的。因为,有好多本不该她知道的秘密她知道了,要是说出口,就更会加重别人的怀疑了,尤其是与楚思晴和冷舒窈姐妹相关的任何一件事。洛其琛是告诉过她,可并不完整,零零碎碎凑在一起,连她都分不清哪些她可以提,哪些她不能问了。所以干脆就全都含糊过去,以免出现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想到哪里去了。”洛其琛宽慰着她,“我只不过想多了解你一些,万一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世,我也好接他们一起来雅苑陪你。”

    “不,我没有亲人!除了爹娘之外,我早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那好吧,就当我先去探探路了,不然以后你嫁过来回乡祭祖的时候,我都找不到跟你回去的路。”

    洛其琛抛出了晏弦思最想要得到的“承诺”,令她一下子由愁转喜。

    “其琛,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说你嫁过来之后总要回去祭祖的。”

    他们的目光深情对视着,竟然完全看不出两个人都在做戏。

    晏弦思眼中的渴望是真实的,洛其琛眼中的温情是虚假的。

    晏弦思眼中的痴情是虚假的,洛其琛眼中的坚定是真实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能连自己都先骗过了自己。

    “谁说要嫁给你了!”晏弦思娇滴滴地别过头去,似回不回的眼神,犹如藏着一泓潋滟,“我可没说。”

    洛其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样毫无征兆、毫无愧疚之心地营造了一个根本不会成真的美梦给她。

    或许,他内心深处仍抱有幻想,幻想着晏弦思今日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是因为她的思念,因为她的爱意,而不是另有所图,受人指使。

    或许,真相水落石出之后,这个不经意之间许下的承诺,他也能够、也愿意去兑现。

    洛其琛没有回答她,只是陪着她继续走下去。

    喜出望外,晏弦思已彻底将洛其琛要去寻觅她家乡的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洛其琛将晏弦思送回闺房之中,千叮万嘱她要好好休息。

    晏弦思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令她全然忘记了危险所在。她好像已经赢了,赢得了洛其琛的真心,好像就算楚思柔不再把她当回事,她也不会再过回以前的生活了。她要成为丘山雅苑的少夫人了,她要受到众人的尊敬与称赞了,她要彻底摆脱被人操控的命运了,她要……

    她不禁要去幻想以后的生活,想着该如何利用洛家去对付楚思柔。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她捏着被角躺在舒适柔软的床榻上,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洛其琛没有瞧见这一点,却也在关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藏在被子里的笑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谁。

    “少主,刚刚晏姑娘偷偷从后窗户翻出去了。”小王真的一直在盯着楚思柔的行踪。

    晏弦思以为没人看到,就算被问起也可以说是守卫的人疏忽没看到她出门,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洛其琛已经派人盯着她了。这个窗户翻得,代价似乎有些大。

    “你看到她去哪里了吗?”洛其琛越来越失望。

    “我不敢跟得太近,但是我发现她看到苑主和易公子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们,躲在树后和假山后面,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发现。”

    “不过后来,易公子还是察觉到了,他们就说了几句话,之后晏姑娘就准备回房了。”

    “谁知走到一半,她竟然又回去了,还专门跟着易公子到了客居之外。”

    “再之后……”

    “不必继续说了。”再之后的事情,洛其琛就都知道了,“辛苦你了,不过后面,你还是需要好好地看着她,也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翻窗户,洛其琛想象着晏弦思踩着凳子从屋子里跳出来的模样,那身手一定不会特别敏捷,说不定还要磕到膝盖或是什么别的地方。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最后却被人瞧得个真真切切。

    等洛其琛回到客房将此事与易攸宁提起的时候,易攸宁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觉得她变化得有些太快了吗?会不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忽然就自乱了阵脚?”

    洛其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她一直像以前一样,该有多好。”

    “好在她不懂武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易攸宁之所以还愿意耐着性子试探,这一点是极其重要的一点。

    不会武功,能够造成的直接伤害就始终有限,至于间接伤害会有多少,很难估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现在只能暂时以小人之心提防着。

    “到了这一步,我倒不怕她对我们有什么不利,我更怕被她背后的人发现她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而……”洛其琛顿住了,想想当楚思柔将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加之在晏弦思的身上时,或者是独孤鹰扬的寒铁剑刺向晏弦思的时候,洛其琛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会不会出手相助?又或许是冷眼旁观?

    “而对她下毒手。”易攸宁点破了洛其琛的担忧,“你还是在意她的。”

    就算晏弦思是虚情假意,但是洛其琛付出的是全心全意。

    “别想那么多了,把事情查清楚,与她把话说开……后面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若她真的有意不再与其他人为伍,保护她的安全,洛家还是有能力的。”

    易攸宁始终还是站在洛其琛的角度去处理眼下苑中的潜藏的隐患,他甚至已经帮洛其琛想好了安置晏弦思的办法,将后续尽可能圆满地解决。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洛其琛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

    他替晏弦思洗清嫌疑的希望,近乎已经看不见了。

第391章 前路茫茫

    洛其琛与易攸宁二人又简单聊了一些,易攸宁嘱咐着洛其琛需要小心和注意的地方,洛其琛交代一些自己尚未搞定的事情,二人互相交换着经验,共享着责任。

    待袁昕醒来之后,他的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手脚也有了力气,似乎是没什么大碍了。

    “洛少主,在下觉得好多了。”袁昕舒展着筋骨,整个人精神抖擞,“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在府上多打扰了。”

    “也好,袁家庄应有尽有,少庄主回去之后记得要好好调养调养才是。”洛其琛碍于沈家兄弟的面子,还是跟他保持着客气。

    “好说好说。”袁昕到了现在,还是连一句最基本的谢谢都没有。

    他自小娇生惯养,已经将得到的一切都视作了理所当然,他甚至会在内心以为,洛家人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不过就是为了讨好袁家,以得到什么好处。而那个被他处置过的楚思晴,也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一觉醒来,他连最后的心虚都没有了。

    “来人,送袁少庄主。”洛其琛之前还打算派人护送他回去,现在,看他的态度依旧傲慢,也实在不想与此人有过多的来往,“袁少庄主慢走。”

    作为主人,他本是该亲自相送的,不过最后,他竟然都不去正眼瞧袁昕一眼。

    袁昕草草地与他道了句再见,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就像是这里是他的袁家庄似的。

    “这样的人,倒不如……”易攸宁没有把后半句话吐出口,因为柳上原也醒了。

    “柳帮主,感觉如何?”他话锋立转,刚刚的不屑只字之间就成了平和。

    柳上原试着运功调息了一番,经脉畅通,并无不适,感觉上是好了很多了:“多谢二位少侠,在下已经无恙了。”

    这位海上小小的霸主倒还算知恩,虽然心虚,但是不至于完全不记得别人的以德报怨。

    “柳帮主是否还要赶回帮中?若是不回,在下命人收拾下这房间,好让柳帮主好好安歇。”别人对自己的客气了,自己也就会回以客气。

    易攸宁在初识时对人的态度就是一贯的温柔,而之后他的态度就取决于对方了。对方对他是怎样的,他就回以怎样的。

    就像是现在,柳上原松了口,易攸宁也就不再有过于明显的敌视。

    “天色不早了,在下不便在府上叨扰,就此告辞了。”柳上原与他二人拜别,“还请二位少侠代我向洛大侠致谢。”

    “柳帮主客气了,您的话,在下一定带到。”洛其琛致意着,决定亲自相送。

    易攸宁也一起,两个人指引着柳上原一直到了雅苑门口。

    柳上原本已踏出了大门一步,可是迟疑片刻又收了回来,对着洛、易二人弯腰一拜:“楚大小姐之事在下非常抱歉,多谢洛家以德报怨,在下就此告辞。”

    他的语速很快,似乎是在面子与愧疚之中挣扎,想要赶紧说完这一席话,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话音还未落,他的人已经走到了外面。

    没有去听洛家人的一个回应,也不需要任何的回应。

    他现在只想逃回他的海上逍遥自在,远离陆上江湖的是非恩怨。

    唯有大海,才会让他感到安全。

    “来的时候如出一辙,都是疯疯癫癫的,走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易攸宁略有感慨,“有些人,还是疯一点的好。”

    “清醒与疯癫不过一念之间,善与恶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我们无法以自己的标准界定别人的正与邪,尽管很多时候,我并不想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和情感。”

    “有时候,我倒有些羡慕独孤鹰扬等人了,随性而为,不顾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说出了压抑在心头的苦闷,道出的是他隐忍下的叛逆。

    何为正邪,有时候他是真的不会分,真的会去质疑,只是最后,他还是能够说服自己,约束着,克制着。

    “你的话有些危险啊。”洛其琛打趣道,“要是有一天你成了我的敌人,那我可打不赢你。”

    易攸宁笑而不语,只在心里暗暗想着,若真有一天疯癫入魔,自己还会不会有能力控制住自己。

    也许,人心本就有两面,一明一暗,当面向光明的一面占据主导,他走向的即是光明之路;当阴暗的一面渐渐漫延与侵蚀,那么脚下的路只怕也会随之暗淡。

    前路何处寻?在脚下,亦在心间。

    找不到方向的兄弟两个陷入了沉思,而同一苑中,还有在研究试毒与解毒之法的父女,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爹,还有别的事情吗?”洛羽涵以为洛魂飞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代了。

    “羽涵,你有没有办法测出潜藏的噬魂散?”洛魂飞之前就想试一试了,可惜还没来得及跟洛羽涵提起,就被浩影三个人的到访打乱了节奏。

    “什么意思?”洛羽涵担心洛魂飞会因为先前所见而过度担忧,“噬魂散若不发作,根本就是很难察觉出的。”

    “如果直接试毒呢?”以身试毒,冒着极大的风险,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不行,这太危险了!”洛羽涵坚决地拒绝了洛魂飞的想法,“这就相当于在用人去试药,赌上的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如果本身中了毒倒也还没什么,但是如果猜错了呢?如果本身没有中毒,最后却因为毒药而中了毒,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怎么会?不是有解药的吗?”

    “解药是克制毒,却不是相克。”

    洛羽涵在仔细地对比了两张药方之后,发现了他们之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她越想越觉得后怕,如果之前那三个人没有中噬魂散的毒,只怕他们的性命就要断送在那两碗曰为解药的毒药上了。

    “此话怎讲?”

    洛羽涵将两张方子摊在桌上,一一对比着来看:“你看这里,这里……后者是专克前者的,但是前者无法抵消后者。也就是说,这一张解字方的确可以解噬字方,但是解字方本身还有毒性,二者并不能完全互相克制。”

    洛魂飞还是不太明白,以毒攻毒的道理不就是两相化解吗?

第392章 永无宁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是因为这方子被人后期改动过,所以分量还有药别发生了变化,以致于没有办法达到最佳、最稳妥的状态。”

    洛羽涵无意之中似乎就点到了症结所在。药之所以出现了偏差,就是在改进的时候,为了减弱毒性,改了剂量,还改了几味药。结果,新的配方就忽视了二者内在的更重要和紧密的联系。要是一一对应,想要达到相生相克的地步的话……

    “要想达到我们最想要的效果,两张房子的毒性只怕都要再强五分。”

    再强一点,就又回到了见血封喉的那个样子了。

    比起用毒和解毒,轻灵到底还是逊色慕容情一些。

    “不过爹爹也别太担心,既然我们有了药方,我又将刚才的毒血留存了些,或许我会想到好的办法的。”

    洛魂飞冷静下来思虑再三之后,终于决定还是不要兵行险着,毕竟赌下的这一把,万一开错了点数,那赔上的除了人命,只怕还有洛羽涵的自信和快乐,万一不成,会让洛羽涵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之中。

    “既是这样,那便辛苦你了。”

    将噬魂散研究清楚,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所谓的武林众生。

    从那天开始,洛羽涵有了新的寄托,她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与心血在研制更好的解药上,用忙碌与专注来转移和淡化自己对于易攸宁的情。

    从那天之后,洛其琛踏上了别样的路途,去寻觅一个真相,去寻找一个能够对得起所有人的答案。

    还以为,会在那天之后迎来短暂的平静与喘息,养精蓄锐以应变未来可能会爆发的混乱、会卷进的风波,然而,世事难料,越是想安定,越是得不到安宁……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就在那里,按照它的节奏慢慢流逝着,但是有的人总是感觉它过得太快了,快到还来不及去适应变化,就不得不继续变化,快到手中的事情似乎还没有做完,下一件事情又到了眼前;而有些人总是认为时间走得太慢了,好像这一天,这一夜,永远都瞧不见尽头似的。

    明明以为,十天半月该差不多了,结果偏偏就只是短短的几日。

    就如现在的洛家,当又一批人找上门求救的时候,距离上一次浩影等人的离开,才不过三天而已。

    三天里,洛家风平浪静,晏弦思窝在客房之中,是寸步没有出去过。她自己也在盘算着要如何将已经暴露的马脚圆回去,更在憧憬着洛其琛跟她提亲的那一刻。

    洛其琛去了她的家乡,她本该是担忧的,但是此刻,她已然忽视了自己在那里留下过的痕迹和血腥。

    一个沉浸在梦中的人,想必是很难被唤醒的。

    就让她再享受一下最后的美梦吧,待到梦醒时分,总该是要去面对现实的。

    阳光明媚的寒冬,实在难得,可惜还是被不速之客搅了清静。

    “苑主,门外又来了几个疯疯癫癫的人!”护卫来到洛魂飞休息的屋子外向他禀明情况,“他们的情况跟上次那三个人一模一样。”

    他本来是不想打扰洛魂飞的,但是因为洛其琛不在苑中,易攸宁又有事出门去了,所以他只能来找最大的主事人。

    “什么?又有人来?可知是何人?”洛魂飞心底一沉,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无缘无故找上门来,是纯粹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在操纵?

    “小的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说不清自己的名字,每个人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似的,脸色铁青。”

    “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还有,印堂发黑,似乎是中了毒。”

    这一次,毒性的表征似乎显现出来了,只是,按照洛羽涵之前的推断,中毒越深的人,越是如同无病之人一般,那么这几个人,如此明显,应该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洛魂飞考虑一下,说道:“将他们几个带去偏院,然后去把小姐叫去,我随后就到。”

    洛羽涵潜心研究了三日,或许现下正是需要人来帮她度过瓶颈的时刻。

    “洛大侠,洛大侠!救命!救我!”

    “洛大侠,救救我!”

    “洛大侠!救我!”

    ……

    一群人喊着几乎相同的话在看到洛魂飞出现的一瞬间便蜂拥而上,洛魂飞这一次可是没有手软,直接将这些人震出了五步之外。毕竟在这种时候,他自身也极其容易陷入危险之中,首先要保全自己才能够去解决别人的问题。

    被噬魂术控制或者影响心智的人,会做出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举动,更别说是外人了。

    “爹爹,又出事了?”洛羽涵听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又有类似的病人了?”

    洛魂飞挡住了洛羽涵没有让她靠近:“你且看一看,先别靠近。”

    左膀右臂不在身边,他要尽到最大的努力让场面能够处于他的控制之中。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跟袁少庄主等人差不多,可是我必须要诊过脉之后才能确定啊。”

    尽管噬魂散不着痕迹,但是洛羽涵多少还是在袁昕等三人的脉象中感觉到了一分相似之处,或许那个仅有的相似,就是噬魂散的踪迹和特征。

    再看那些人,被震开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嘴里还是喊着“救我”两个字,再一次向洛魂飞爬了过去。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洛魂飞自己是一个也说不上来。

    “爹爹,这些人你可认得他们?”洛羽涵想着多少能问出个名字来。

    但是洛魂飞的回答很直接:“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些人,而他们自己也回答不上来自己的名字。”

    来路不明的人,多少就要提起些戒备。

    面对又一次扑到脚下的人,洛魂飞只好一个个点住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陷入昏睡之中,确认他们没有什么攻击力和伤害能力的时候,他才放心让洛羽涵前去替他们诊治。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朋友到访了。

    “苑主……”

    “又有什么人?”洛魂飞被扰得不胜其烦,“最近是怎么了。”

    “不不不,是沈大侠还有沈大公子。”

    洛魂飞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快请。”

第393章 疑云再起

    护卫请进来了沈家父子,他们容光焕发,面带和善,之前来质问的那种不悦早就被时间冲淡了。

    沈明之的到来,多少缓解了些洛魂飞的紧张和压力。

    “洛兄,别来无恙。”

    “洛大侠,晚辈有礼了。”

    父子二人一并来到洛魂飞面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群人。

    “洛兄,这是?”沈明之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洛魂飞十分无奈:“沈兄,此事一言难尽,待到稍后,我一一为你道来。”

    沈浩似乎是认出了其中一个人,他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这不是吴公子吗?他怎么了?”

    洛魂飞问道:“贤侄,你认得此人吗?”

    沈浩道:“算是吧,此人是富甲一方的吴玉森老爷的独子,自幼不喜经商,喜欢结交各类江湖朋友。我在江南游玩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喝过一次酒而已。后来,听说他被吴老爷子拎回家去经营自己生意了。”

    一个富家少爷,跟楚思柔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一个人,怎么也会有中了噬魂散的效果呢?

    洛羽涵担心自己的判断会有失误,于是又反复确认了一次。一分相似,确切无疑。

    “羽涵,如何?”洛魂飞不放心地问着,“是否是……”

    洛羽涵点点头:“应该是的,我先去派人把药抓来,后续再看吧。”

    洛魂飞叫来了几个手下,将这些人安置在此间,命人严守在屋外,避免他们一旦醒过来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洛羽涵必须亲自去处置药方的事情,抓药、煎药,需要仔细交代好,不能出现分毫的纰漏,不然就会酿成大错。

    之后,洛魂飞才得空与沈家父子一叙因果。

    他简单地将近些日子的事情讲给他听,亦将自己的担忧与烦扰倾诉出来。

    “沈兄,我总觉得此事颇为怪异,为何这些人无缘无故地都找来了我丘山雅苑?”

    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其中一些人,别说洛魂飞没见过,就连当事人自己恐怕都没有见过洛魂飞,可他们竟然就真的能够一眼认出洛魂飞来。

    “这事的确有古怪。”沈浩凭着对吴家少爷的点滴了解推测着,“那位吴公子常年于风月之中结交朋友,理当是不会认得洛大侠的。就算他出了什么事,也不该千里迢迢跑来雅苑求助的。”

    “还有洛大侠提到的袁少庄主,我敢肯定,他除了在我那里见过其琛几次之外,对洛家根本是一无所知。”

    沈明之也愈发觉得奇怪了:“那此事可真的需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洛魂飞愁容满面:“可惜其琛有事出了远门,攸宁他……”

    易攸宁其实已经在暗中调查了,只是他没有明确地告诉洛魂飞,不想让他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洛魂飞似乎还是对他的情绪与情感,非常挂念。

    “洛兄,其实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一些关于攸宁这孩子的事情。”沈明之表明了来意。

    他对待易攸宁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应该已经不怀疑他对雅苑的忠诚了。

    当梦魂宫主的身份被揭穿,当小梦的身世传得人尽皆知的时候,沈明之就能够理解易攸宁的举动了。他甚至有些开始欣赏他,能够为了朋友承受别人的误解而依旧牢牢地守护住朋友的秘密。

    洛魂飞道:“沈兄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沈明之道:“我是想问洛兄,攸宁这些日子有没有离开过雅苑?或者说有没有出过远门,彻夜不归的时候?”

    洛魂飞道:“攸宁这两日都一直留在雅苑,就算出去,也不会超过一两个时辰。唯有今日说是有些事情要调查,一早便出门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沈明之道:“洛兄真的确定他没有离开过吗?”

    洛魂飞道:“沈兄此言何意?”

    沈明之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说是袁家少主于昨夜子时暴毙家中。”

    袁家少主,就是三天前刚刚被解了毒的袁昕。

    洛魂飞道:“就算是袁少庄主暴毙,跟攸宁又有什么关系?”

    沈明之时隔数月再次前来,竟然还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一点,让洛魂飞心中稍有不悦,但是基于往日的交情,他并没有发作。

    沈明之连忙解释道:“洛兄,不是我不相信攸宁,而是因为袁少主的丫鬟声称,在他们少主死之前,似乎对攸宁这孩子颇有微词,而他刚刚说完,就暴毙在房中,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无一伤痕,唯有脖子上留有一道血痕。”

    “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他是死于快剑之下,而攸宁的剑之快,已是江湖之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洛魂飞质问道:“就凭一道剑伤和几句话就要怀疑攸宁是凶手,沈兄,你未免有些荒唐和草率了吧?”

    沈浩赶紧道歉致意着:“洛大侠切勿动怒!家父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并没有怀疑此事是攸宁所为,可是袁少主在临死前在衣服上写下了易攸二字,第三个字只写了一个宝盖头就断气了。袁家人根据丫鬟的话和血字推测此事是不是与攸宁有关系,可是他们碍于您的地位不敢前来对峙,就只能托家父先来问问了。”

    “袁家人知洛大侠侠名在外,所收义子一定也不会是奸佞小人,只要洛大侠能够给出一个铁证,证明攸宁昨夜确实在雅苑,袁家自然不会追究。”

    “至于真凶,家父定会同袁庄主一起追查,替少庄主讨回公道,也替攸宁讨个说法。”

    洛魂飞道:“攸宁昨日就在雅苑,全苑上下皆可作证。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洛魂飞之子,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违道义之事。”

    他态度异常坚决,更是直接表明了易攸宁与自己的关系。

    沈明之和沈浩听到“之子”二字之时,也是略显惊讶。

    沈明之提醒着他:“洛兄,攸宁再好,你总还是要分清亲疏的。再亲近也要明白,他到底还是个外人。”

    洛魂飞却道:“沈兄,你我相识多年,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隐瞒,攸宁乃是我亲子,而非义子。”

    面对这个答案,沈明之彻底愣住了:“洛兄,话可不能乱说……”

第394章 麻烦不断

    洛魂飞便将当年的恩怨与两个孩子身世的错乱简明扼要地告诉给了沈明之。他之所以坦诚,一是为了让沈家父子不再因为易攸宁“外姓”的身份而不断怀疑他,二是因为他足够信任沈家父子。

    哪怕沈明之也曾对他有所质疑,但是二者多年来结下的兄弟之谊,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够动摇的。

    朋友之间,拌嘴争执是常有的时候,但是大是大非、大风大浪面前的不离不弃、不疑不问才是真正的友情。

    就冲着在洛家为难之际,沈浩和沈瀚与他们共进退这一件事,就足够洛魂飞牢记与感谢的了。

    这个朋友,他不会轻易放弃。

    “沈兄,晴儿与攸宁都是苦命的孩子,我亏欠晴儿太多,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了。而攸宁还可以,至少他现在还在我的膝下。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和无中生有之事再去怀疑他。这孩子生性纯良,为人正直,从来就没有任何行为不端之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在他身上给予的厚望都远远超过了其琛。”

    沈明之对于洛魂飞的坦诚相待十分动容,可他却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洛兄啊,此事如此重大,你为何不公之于众啊?”

    洛魂飞无奈:“沈兄,你也知攸宁和羽涵两个孩子自小青梅竹马,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你该让两个孩子如何面对、如何自处啊?”

    沈明之明白了,他明白了一位父亲为了保护子女而做出的决定,那是一位父亲为了成全而做出的退让,也是一位父亲试图去冲破世俗想去做出的努力。

    “洛兄放心,此事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至于袁家少主的事情,我自会去处理,你不用担心。有洛兄为攸宁担保,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的。”

    洛魂飞倒不担心这一点:“那就有劳沈兄了,只是最近这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估计是有人有意针对我丘山雅苑,以后类似的事情只怕会层出不穷。沈兄与我交情匪浅,也请万事小心。”

    沈明之道:“多谢洛兄关心,若真有小人在背后操纵,在下定当与洛兄携手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朋友,就是在危险的时候,依旧选择与他并肩作战。

    此乃真朋友也。

    洛魂飞又向沈明之详细地说明了这一年来江湖纷争层出不穷的原因,更道出了自己与楚江阔之间难以为外人道的故事。那是一段跨越了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亦是两代人共同的悲哀。

    沈明之这才算彻底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心中的芥蒂与心结顿时全部清空,二者之间信任的桥梁坚固如初。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隐情,难怪洛兄如此为难,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够体谅了。”他真心地向洛魂飞道歉。

    好在沈家兄弟一直都对洛家坚信不疑,从中出了不少力用以调和缓解矛盾,开解和劝说着自己的父亲。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他们从来都没有信错过人。

    “现在好了,总算是把问题都说开了。”沈浩此刻显得格外开心。

    洛魂飞却仿佛更加烦恼了:“沈兄,我现在这里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那位袁少庄主的死因,还有劳你替我查明了。”

    沈明之信誓旦旦:“放心,一定还攸宁和雅苑一个清白!”

    在这之后,他并没有立马赶回去,反而随洛魂飞一起,去看了看那些疯癫的人。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能够帮上洛魂飞一二。

    此刻,洛羽涵仍在十分谨慎地分析着不同之人中毒的程度。

    三日来,她已经可以能够根据毒性的强弱下药,对解药的剂量有了一定的把握,争取不让多余的残毒留在中毒者的体内。

    “羽涵,可诊断清楚了?”洛魂飞见她神情认真,忍不住多问一句。

    洛羽涵先是向沈家父子致意,而后道:“的确都是中了噬魂散的毒,可他们几个人毒性深浅不一,实在有些棘手,只怕需要些工夫一一对症下药。”

    洛魂飞道:“怎么?解药不管用了吗?”

    洛羽涵道:“不,是解药的药性太强烈,不太适合他们几个人的状况。之前那三个人,最轻的都有三层左右,而这几个人,基本上也就是一二层的样子,有两个毒至三层的,似乎也要比袁少庄主的情况要乐观一些。”

    “稳妥起见,我要稍稍将解药中的剂量调整一些,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洛魂飞明白女儿的苦心和善意,没有阻拦:“也好,你是大夫,一切自当由你自己掌握。”

    洛羽涵向沈明之和沈浩简单说明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情况,让他们心中有数,若日后沈家出现类似的情况,他们也能够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噬魂散,短短时间之内,似乎有一种如瘟疫般漫延开来的征兆了。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然而,有些人就算他们救了,也还是难逃一死的命运。

    袁昕如此,还有两个人亦是如此。

    这屋子里的麻烦还没有解决,新的麻烦就又出现了。

    “义父!”易攸宁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带着风尘的寒意还有极度的不安回来了。

    他几乎是跑着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洛魂飞还在帮着洛羽涵救治那些病人,沈家父子也还在一旁帮着忙。

    易攸宁见沈明之和沈浩同在一室之内,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沉静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知沈大侠和沈兄也在,攸宁唐突了,还请二位见谅。”

    沈明之见他神色匆匆,十分严肃,隐隐觉得又要出现什么很难解释的问题了。

    洛魂飞见状,示意他先坐下喝口茶:“莫急,你刚刚回来,先稳一稳。”

    匆匆忙忙的状态之下,无论是转述所见所闻还是分析所思所想,都不会是最佳的状态,总保不齐会落下只字片语,而这些恰恰都是些非常关键之处。所以,凡事在开口之前,最好都要先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易攸宁喝了茶,静了心,不断地梳理着自己所要所说之事的逻辑与脉络。

    “羽涵,你一个人能行吗?”洛魂飞问了一下洛羽涵,想确定她是不是需要自己的帮忙。

第395章 如出一辙

    洛羽涵几乎已经能够摸清楚噬魂散和两种方子的药性了,她的人较之三日前,自信多了:“爹爹跟攸宁去谈事情吧,我自己可以的。”

    “既是如此,你自己小心,我让苑领留守,以防有变。”

    洛魂飞将雅苑护卫的统领留了下来,确保洛羽涵的安全。

    他与易攸宁等人到了会客厅之后,坐定身形,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易攸宁道:“浩影和柳上原全部无故暴毙。”

    暴毙,与袁昕的情况出奇地一致。

    洛魂飞不禁看了一眼沈明之,沈明之也看了一眼洛魂飞,两个人眼神相撞的一刻,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沈明之不自觉地多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易攸宁道:“不瞒沈大侠,他们二人都是被利剑封喉而死。”

    又是利剑封喉。

    洛魂飞沉住气,继续了解着详细的状况:“你且将来龙去脉说与我们。”

    易攸宁道:“我今日出门本来是想循着那日望岳城的线索去查一查他们三个人来雅苑的原因的,谁知,我还没有到望岳城,就在路过一个林子的时候,发现了浩影的尸体。”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了。”

    “在他周围没有任何的脚印和痕迹,他全身上下也没有其他什么伤痕,四周毫无打斗的痕迹。”

    “唯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可以看得出来,出剑之人的速度非常快,而且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为了要取他的性命的。”

    使剑之人看剑伤,一般都会比外行人多看出些门道来。

    沈明之想,浩影和袁昕都是从洛家离开之后出的事,说不定凶手是同一个人,或许从浩影的伤口处能够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跟袁昕的伤口有所重合,这样就能够有助于他们找到杀害袁昕的真凶。

    “攸宁,你是否能够瞧得出是哪类人的手笔?”他抱有几分期待问着。

    易攸宁却不得不苦笑着回答他这个问题:“从伤口来看,是由剑锋所伤,一气呵成,力度十足,角度把握得非常准确。而出招的习惯和隐约能够分辨出招式的,则是……”

    他停顿了,后面要说的,令他有些为难。

    “则是什么?”洛魂飞同样对此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易攸宁无奈地摇摇头:“那出招的习惯和招式,与我倒有八分相似。”

    在易攸宁发现浩影的尸体见到他咽喉处的剑伤时,他自己也是无比诧异的,那伤口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得就像是他看见自己在对着他出手。

    八分相似,还是他为了不让洛魂飞过于担心而故意说的,事实上,那伤口几乎就是他的出手才能造成的伤害。

    听到这一点,洛魂飞和沈明之反倒没什么了,一切似乎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看来,是真的故意有人在模仿攸宁的剑法行凶。”洛魂飞的语气很平静,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攸宁,柳上原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

    易攸宁道:“不错,只不过柳帮主是死在海边的,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半张脸已经被海水泡肿了。”

    发现浩影之后,他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浩影无亲无故,居无定所,所以在城外四处游荡之时被人暗害,而柳上原是海上的一帮之主,他一定要回到海上去的。因此易攸宁沿着前往码头的路一直追过去,就真的让他找到了陈尸在海边的柳上原。

    “他跟浩影一样,也是被一剑封喉,连伤口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也就意味着跟他的剑法也是一模一样。

    “我将他们两个人的尸身留在了一处地方,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人去找了,希望羽涵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找到杀死他们的真凶,以慰亡魂。”

    不管生前他们是否无辜,不管他们过去做过多少事情,不管他们与洛家的恩怨该如何计算,但是人既然已经死了,就需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交代。

    是仇杀倒也无妨,怕的就是无缘无故的杀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我原打算再去走一趟袁家庄的,只可惜天色已晚,我实在不好去打扰。”

    沈明之道:“贤侄不必去了,我可以告诉你,袁昕也已经死了,而且死法跟那两个人,一模一样。”

    “不止如此,在他手上,还有用血写下的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易攸宁恍然大悟,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家父子会突然到访雅苑了,“沈大侠莫不是真的怀疑我吧?”

    沈明之连忙解释道:“贤侄不要误会,我不过是受袁家所托来求证一番的,令尊已经把事情都说与我了,我当然也知道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更何况,现在三条人命加起来,很明显是有人想故意嫁祸到你的头上,目的恐怕就是要引起各方势力与洛家的冲突。”

    易攸宁想不通会是谁:“到底是谁要杀他们?又为何要嫁祸给我呢?”

    “这三个人平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关系,想要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个共同点,应该也就只有望岳城中那一次了。”洛魂飞想到的只有这些。

    一个是武林世家的公子,一个是活在暗处的杀手,一个则是常年居于海上的海贼。

    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针对的人只有那么一个,想要针对他们的却不止一个。

    沈浩猜想到了一个人:“会不会是那位假的楚大小姐?”

    血浓于水,为了亲人报仇,是一个非常恰当且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可能。”但是易攸宁一口否决了他的推测,“舒窈的武功远远还没有达到能够轻易杀死那三个人的地步,就算是她出手,她也不会将此事嫁祸给我的。”

    沈浩却想到了冷舒窈与洛其琛的爱恨纠葛:“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其琛一直没有接受她的感情,因爱生恨,从而对洛家产生了敌视之意?”

    “不会的,舒窈那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洛魂飞了解冷舒窈更甚于了解楚思晴,“她的性情我还是有把握的,这种事情她不会做的。”

    “她不会,那么那位隐世的剑客呢?”

第396章 锁定目标

    沈浩又将怀疑的焦点转移到了若问的身上:“以那位剑客的武功,别说是模仿攸宁了,就算是模仿洛大侠您的武功,只怕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再者说,从您之前所言不难看出,他们师徒二人的情感非常之深厚,两个人经历了一番生离之后,再历死别,这其中的痛苦与思念只怕不会少。做师父的为自己的徒弟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止是师徒,还有更深沉的爱恋,一个孤独的剑客为了自己此生所爱复仇,更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会的。”易攸宁再一次否认了沈浩的猜测,“若问前辈行事坦荡,为人光明磊落,他要报仇,定会正大光明地找上门去。更何况,以他的本事,他大可以一点痕迹不留,根本就不用搞什么栽赃嫁祸的把戏。无忧城与丘山雅苑一向友好,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那还能是谁呢?

    “那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能够模仿别人的剑法呢?”沈浩彻底困惑了。

    其实,能够模仿别人的剑法的人并不少,但凡是用剑的高手,在见过别人的招式之后或多或少都能够学会一些,但是,能够模仿易攸宁的人就不多,毕竟真的见过他利剑出鞘的人也没有几个。

    思来想去,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那一个擅长以对方的招式制敌致胜的人,那一个恨不得将整个武林收入囊中的人,那一个在一年之内不断挑衅各大门派的人,那一个至今几乎没有败过的人。

    他的天赋,令人赞叹,令人惊讶。

    那是越兴尘口中年轻一辈中最突出的存在,是奇才一般的存在,是唯一一个在各个方面都能够与楚思晴不相上下的人。

    “独孤鹰扬。”易攸宁现在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除了他,我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对对对!”沈浩只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怎么把那个家伙忘了!”

    “独孤鹰扬与楚思柔沆瀣一气,为了掩饰当时在望岳城中发生的一切而杀人灭口也是说得通的。他趁机嫁祸于我,就能够挑起各方对雅苑的仇视,引得我们自相残杀,而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是易攸宁能够想到的他们可能的目的。

    洛魂飞觉得有道理,可是越想却越觉得不安:“要真是如此,只怕以后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安定,无休无止的风波一阵一阵袭来,危险与乱战将会成为他们并行的同路者。

    “我们空口无凭,到现在所有的假设都不过是推测,要得到真凭实据才能立得住。”

    洛魂飞必须要把真相查清楚,才能够堵住悠悠之口,不然嫌疑最大的,仍然是易攸宁,仍然是洛家。

    “洛兄,不如这样吧,你与攸宁去查浩影之死,袁家那边就交给我,我会把情况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沈明之十分坚定地与洛魂飞站在了一起,“袁庄主与我的交情还算不错,我说的话多少还是能够有些作用的。”

    “既然如此,就有劳沈兄了。”洛魂飞目前也只能如此,“那攸宁就继续沿着望岳城的这条线查下去吧。”

    “我知道。”不管是为了洛家,还是为了他自己,易攸宁都必须把整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风波接踵而至,麻烦不断出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兵分两路,只盼能够尽快得出一个令所有人都会满意的答案。

    洛魂飞与易攸宁送别了沈家父子,临行之前,还不忘反复提醒要小心提防不明之人,保障好自家人的安全。

    待他们离去之后,洛魂飞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攸宁,昨夜你可有见过什么人?”

    他的态度和蔼,感觉更像是父亲随口了解儿子的生活一般。他这一问,只是想帮他找个人证,并非是他的疑心。

    他的苦心,易攸宁自然也是能够听得出、感受得到的,只可惜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给自己证明的人:“我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可我昨夜一直在房中想事情,连灯都没有点,只怕苑中的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在的,更说见过谁了。”

    他一直都喜欢在夜深的时候思考,无月无灯,无光无影,就是他脑海飞速闪现的时候。有不少平时捉摸不透的事情,到了晚上就会不自觉地解开。只是最近,他能够完全静下来的时候并不多。哪怕是昨夜,他也没能全身心投入到思索之中。

    “罢了,此事就交给沈家去调查吧,你且安心查明浩影之死。”

    “又给父亲惹麻烦了。”易攸宁有些过意不去。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洛魂飞不会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而觉得麻烦或者有半分的烦恼。

    真正令他感到头疼的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被针对的人都是易攸宁。

    目前而言,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在亲疏关系根深蒂固的一群人眼中,易攸宁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的外人。

    可若公开了,他又会怕自己误了儿女的一生而后悔。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那些负责去接回柳上原和浩影尸身人也回来了。

    但是他们带回来的已经不是当时易攸宁所见到的那个完完整整的样子了,而已经变成半人半骨的模样。

    脸与四肢都变成了骸骨,唯有躯体还保持着原状,能够用来判断他们的身份。

    只是,骸骨已经通体发黑,就像是浸在毒水之中一天一夜似的,让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抬他们回来的人,手上都缠了好几层布带,将他们装进口袋之后,才敢运回来。

    “怎么会这样?”易攸宁傻眼了。

    这样一来,唯一的伤口消失不见,他们根本连任何的线索都找不到了。

    “是人为还是毒缓缓发作的结果?”洛魂飞不敢臆断,只好再派人把洛羽涵找了来。

    洛羽涵处理好那几个病人之后便匆匆赶来,见到地上两具黑黢黢的尸体,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天色已晚,夜风阵阵,乍一看那尸体,有身无头,也难怪洛羽涵会被吓到。

第397章 很累很累

    易攸宁连忙挡在了她的身前,示意其他人盖上地上的尸骸。

    “没事了,别怕。”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轻拍在她背上安抚的手,还是带着能够令她感到安全的力量,“别怕,别怕。”

    洛羽涵缩在他的怀中,一点点探出头去,看着地上被白布包裹住的两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好可怕。”

    易攸宁解释道:“是浩影和柳上原的尸体。”

    “什么?”洛羽涵也是非常意外,“他们?他们死了?”

    她的眼前又闪现出刚刚那两颗黢黑的头颅骸骨,近乎已经快要融进夜色之中。

    明明已经解了毒,尸身怎么会发黑至此?

    洛魂飞只道现在的洛羽涵怕是没有心情再去判断什么,命人将地上的尸体抬走了。

    这般诡异的变化,实在令人心惊胆战。

    “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这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这个样子。”易攸宁闻所未闻,亦是见所未见,“我藏尸体的地方非常隐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更不太可能去偷梁换柱,做什么手脚。”

    他生怕自己离开的过程中出什么岔子,所以反复确认了地方之后才回来的,可最后还是没能保存住唯一的线索。

    他轻叹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吹动了洛羽涵的发丝。

    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越界,他急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撤了几步,与洛羽涵再一次保持了距离。

    他们的关系就像这样,忽近忽远,下意识的反应永远快过他们的思维,总是一阵情人一阵兄妹。

    很累,很累;很累,很累。

    洛羽涵也定了定心,后退了一步:“我去看看吧,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这一夜只怕还会再生变化。”

    洛魂飞放心不下,说道:“为父陪你去吧。”

    洛羽涵没有拒绝:“也好,只是要辛苦爹爹了。”

    “咳,你我父女,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说完,父女两个人便一起走开了。

    混乱了整整一日的雅苑,终于寂静了下来。

    不辞辛苦在外奔劳了多半日的易攸宁也终于可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去认认真真地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了。

    事情总是不断地出现,忙于应付的他,都没有来得及去串联和思考,前一夜稍稍有了些思路和想法,今日就又出现了更大的麻烦。

    可当他刚坐下还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来找他了。

    “易公子。”

    “进。”

    门开之后,出现的人是一个小护卫,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但是易攸宁对他有些印象,这个人应该是守在晏弦思所居之所附近的。

    “何事?”

    少年上前一步道:“易公子,那位晏姑娘从后门偷偷地溜出雅苑了。”

    “后门?”

    “是的。少主临行前交代小王留意晏姑娘的一举一动,小王看她今夜出门的时候神色有异,又躲躲闪闪的,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跟在她后面一起出去了。他托我来传一声话,但是少主既然不在雅苑,我就只能来找您了。”

    “你可知她朝什么方向去的?”

    “往东去了,小王不敢跟得太紧,应该能够追的上。”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还真是没完没了。

    晏弦思趁夜偷偷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易攸宁按照少年说的方向追了过去,果然在不远之外看到了小王的身影。在小王前面不远,一个女子三步一回头地往前走着,那人正是晏弦思。

    “易公子,您看。”小王对于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还指着晏弦思的方向,对他说道,“晏姑娘这几日都很奇怪,总是在问我雅苑守卫轮换的时辰。我没有告诉她,她就问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总之,言语之间似乎就是想知道她的院子附近大概何时人最少。”

    “你怎么说的?”

    “我就随口说了个时辰,让其他人藏得隐蔽一些,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她就跑了出来?”

    “正是。”

    他们两个人隐匿着行踪一直跟着晏弦思跟到了温柔乡外。

    温柔乡的灯火已大不如之前明亮,最美的姑娘早已香消玉殒,没有了动人的美色与动心的旋律,往来的客人都不如之前那般多了。

    车水马龙不复,可是姑娘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少半分。

    她们还是有说有笑的,好像根本就没有为生计担忧。

    她们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因为小梦不仅给梦魂宫留下了一笔用不完的财富,也给温柔乡留下了能够保姑娘们一生无忧的金钱。只是,那钱随着契约一起留给了凌素衣,每逢月初才会给到老板娘的手上,分发给温柔乡中的每个人。

    晏弦思跟门口的伙计和姑娘们打了招呼之后,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

    “易公子,这……”小王并不知道晏弦思曾住在过温柔乡这件事,见她直接踏进了烟花之地,顿时不知所措。

    易攸宁倒是见怪不怪,先是嘱咐道:“此事你见到就罢了,切莫告诉其他人。”

    “易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小王自知事关雅苑的荣辱,不会轻易透露出去,“但是晏姑娘……”

    “你留在这里守着,如果见到她出来,就继续跟着她,我去瞧瞧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对这地方周围的环境还算熟悉,知道从哪里靠近而不会惊扰到其他人。可就在他若无其事地从温柔乡走过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易公子?”

    声音从侧面传来,有些耳熟。

    易攸宁侧身寻声,便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凌素衣。

    “凌姑姑?怎么是你?”

    他又回头审视了一番,才拉着凌素衣走到了一处昏暗的角落里。

    灯下黑的地方,从来都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小梦生前交代,要我时不时地来关照一下温柔乡的女孩们,今日宫中无事,我得了空就来看看。”凌素衣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除了维系好梦魂宫主各人之间的关系之外,她已没有什么好去担心的,“你怎么来了?”

    她更好奇为什么会在温柔乡的门口看见易攸宁。

    虽然想着奇怪,但是仔细算着,倒也不奇怪。

第398章 两面本性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之前有洛羽涵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他是没有什么必要跑到这里来寻欢作乐的,但现在,所爱之人不能爱,想去寻一朵解语花喝喝酒、浇浇愁也是人之常情。

    “是不是需要找人听你倾诉?我帮你寻一个老实一点的姑娘陪你说说话?”

    “姑姑真会说笑。”易攸宁知道她误会了,“是这样的,苑中的护卫发现晏弦思入夜之后偷偷地跑来这里,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其琛不在,我就只好来替他看一看。”

    “其琛不在?他去哪儿了?”

    “他去追查线索了。”易攸宁警惕地环视着四周,“思晴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回来之后这几天里,晏弦思的确有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估计要等其琛回来才能确定。”没有把握的事情易攸宁不会说,凌素衣等人本就已经先入为主对晏弦思有了意见,如果现在他再多说几句,只怕意见就会变成更大的偏见了。

    万一是他们搞错了、误会了,那对晏弦思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

    凌素衣没有追问此事,只是询问着自己能否帮得上他现在的忙:“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

    这下倒是帮了易攸宁解决了眼下他最为难的一点了:“姑姑可否替我去找一找晏弦思,找到她到底在哪间客房,我好去留意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若在外寻,到底还是容易打草惊蛇。”

    在外面,不确定是不是有些房间的窗是开着的,万一他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反而更加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先让凌素衣从内部打探出位置,然后他再去,针对性更强,也就更好防备了。

    “只是姑姑还请以自身安危为先,不要为了这一件小事而给自己带来危险。”

    他不敢肯定晏弦思要见的是什么人,要真是楚思柔或者是独孤鹰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放心吧,我心中的有数。”凌素衣倒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人,尽管武功不济,但是保全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了进去。门口的人都认得她,知道她是大老板最得力的手下,见了面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这是凌素衣第三次来了,她每来一次都会有人问她那个神秘的大老板近况如何,为何多日不曾出现,也会有人问她梦兮去了何处,怎的这么久都杳无音讯。

    她能回答的,就只有梦兮去了一个非常远的地方,过上了很幸福的日子。至于大老板,估计是在忙吧。

    问过一次之后,下一次还是会有人继续问,似乎在他们心里非常惦记那个神秘的大老板。

    每当凌素衣听到那些人热情的询问时,就不得不想起了梦魂宫中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同样都是在帮助他们活下去,在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别管温柔乡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可是他们至少心里有过这个人,也就意味着小梦所付出的情也好、钱也好,都没有付之流水之中;而梦魂宫里的那些人呢,始终都是不闻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很多次,凌素衣甚至会有一种冲动,她恨不得把那些人都赶出去,恨不得拆了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或许这样她们才会知道从来不会有理所当然的保护与帮助,才会让她们明白这些年能够无忧无虑地度日该是多么得珍贵,才会让她们发现小梦的好。

    她们本来都是弱势的、孤苦的,可当她们把弱势当成了借口,把别人对她们的好变成了应该,舍弃了一颗感恩之心时,那么她们,活该弱势。

    人性中到底能够冷漠到什么程度,真的很难预计;同样的,人性中又会出现有多少温暖与热情,也是不能轻易定论的。

    毕竟,人,总是难以捉摸和预测的。

    “凌姑娘,您又来了呀,快请坐。”老板娘见了凌素衣就像是见了财神爷似的,眼睛里都在放光。

    凌素衣就坐在一进门的位置上,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她是楚思晴的人,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所以,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无妨。反而,如果她故意在某个地方躲着,才更容易叫人起疑心。

    “凌姑娘,来,喝茶。”老板娘备的是上好的龙井,“尝尝这茶如何。”

    凌素衣在这里的时候不多,但也从小梦那里多少听到些关于这位老板娘相关的做派,知道她这个人向来抠门,若非有贵客到,是断然不会取出这么好的茶的。而这茶,杯中无叶,却已出了清香之气,似乎像是提前沏泡好的,怎么想都觉得温柔乡里来了大人物。

    然而,现在的温柔乡,还能招来什么样的大人物?

    “老板娘,今儿个是不是有人来了?”凌素衣也开始学着小梦的模样起着范儿,“是个什么人?”

    老板娘陪笑着:“灵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今儿个独孤公子来了。”

    “独孤公子?独孤鹰扬?”

    “嗯呐!可不就是他嘛!”

    老板娘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位豪客了,今天得知他要来的消息,一早就备好了好茶、好酒、好菜准备招呼他,可偏偏却找不到一个能入他法眼的标致美人儿。这可把老板娘愁坏了,是左盼一个梦兮,又盼一个梦兮,奈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三个。

    双生自然算两个了。

    “你知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嗨,来这儿的男人能干什么?不就是那点子事儿嘛,您说不是?”老板娘是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独孤鹰扬曾在这里为了博美人一夜而一掷千金,风流少年的名号差不多是深入温柔乡人之心了。

    但是凌素衣却知道,被一个有美貌、有心计的美人拴住了心的男人,是不会再有心思去找别的女人的:“他在哪里?”

    不过既然知道他在,凌素衣似乎也没有不出面打个招呼的道理,说不定惊他一惊,没准还真能把那位晏弦思给找着了。

    老板娘指着楼上最正的房间说道:“还是那一间。”

    “知道了。”凌素衣刚起身,又忽然问道,“我刚才看见晏弦思也进来了,她来做什么?”

第399章 再遇故“友”

    老板娘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认得那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琵琶女弦思:“她啊,是这样的。独孤公子想听曲儿,但是我这小庙里没了梦兮哪儿还有像样的乐师,就只能如实相告了。谁知独孤公子点名要弦思来弹,可是弦思这丫头走得时候谁也没告诉,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往哪儿去寻。”

    “还是独孤公子告诉我她住在丘山雅苑,让我去请的。”

    “但是姑娘你一定也知道,丘山雅苑那是什么地方,这弦思要真是跟那位洛大少主有什么关系,我又怎么能把她重新带回这地方呢?”

    上一次洛其琛专程为了晏弦思而来令老板娘记忆犹新,当她听说晏弦思住在丘山雅苑的时候,只觉得是意料之内,却又在情理之外。

    “那最后,晏弦思怎么又来了呢?”老板娘绕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凌素衣想知道的答案。

    “姑娘瞧我……”老板娘拍了拍自己的头,笑呵呵地说道,“我把实情告诉给他之后,那位独孤公子说他自有办法,让我不用操心了,只需要备好上等的琵琶就行。”

    上等的琵琶,加上精湛的技艺,自然能够奏出动听的旋律。

    至于能不能打动人心,就要看弹奏之人走不走心了。

    并不是所有擅长乐器的人都爱着手中紧握的乐器,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全心地投入,让曲与情交织。

    心越静,心思越纯粹的人奏出的曲子才越动人。

    凌素衣沿着楼梯往上走去,靠近之后方才听得房间里传来阵阵琵琶曲。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曲声停了,门却开了。

    开门的人是阿宇。

    “怎么是你?”阿宇见到凌素衣的出现非常意外。

    “这地方还是梦魂宫的,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凌素衣的这句话还真的有一点小梦的感觉了,“我听下人们说有贵客到,作为老板,自然要来问候一声老朋友了。”

    老朋友三个字,她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阿宇没有回应她,因为独孤鹰扬已经把话接了过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凌姑姑啊。”

    独孤鹰扬的脸上,依旧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令人琢磨不透。

    “独孤门主,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简直好得很呢。”独孤鹰扬邀她进去一坐,“姑姑快请坐,正好跟我一起来听一听这位弦思姑娘的琵琶,当真是一绝啊!”

    他一边邀坐,一边还不忘夸赞晏弦思,好像他真的是来听曲儿的似的。

    凌素衣没有跟她客气,坐在了他的身侧,感受着四周是否有异动。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一间密室,能够藏得下一个人,就是不知道现在那里面还有没有人。

    “难得独孤门主有雅兴,弦思,你可千万别怠慢了。”凌素衣对晏弦思说着话。

    晏弦思“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抚奏。她从来没有见过凌素衣,就更别说知道她跟小梦的关系了。

    “姑姑今天怎么也来了?”独孤鹰扬给凌素衣斟茶,样子十分随和。

    凌素衣没有碰茶杯,只是说道:“小梦不在了,这地方总得有人照应不是?独孤门主今日前来,莫不是也想在此哀悼故人?”

    独孤鹰扬竟然承认了:“是啊,估摸着已经快到她的头七了,我也随随世俗,来一个故地重游,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什么的。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总要有点表示不是?”

    凌素衣反问道:“独孤门主的表示还真是有些特别啊。”

    独孤鹰扬道:“这不能怨我,怪只怪你们把她葬得太隐秘,让我找不到地方去给她上一炷香。”

    他还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约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告诉她自己和楚思柔到底是谁笑到了最后。

    提起楚思晴,凌素衣不免有些落寞:“她没有立碑建冢,人已化作飞灰,守护在她想守护的人身边了。”

    独孤鹰扬闻此,眼神中竟然闪过一分失望。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知心伙伴,因为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她是最能够理解他心情与苦衷的人。一个孤儿走到今天这一步,得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别人只能看得见他有多风光,有多狠毒,有多大的野心,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的了解他的过去,体会他的不安与寂寞,体会他经历家仇血恨的情感。

    世间能懂他的,不过只有一个阿宇,和一个楚思晴。

    “那真是可惜了……”他以后的战绩又该跟谁人诉说呢?

    凌素衣不懂他的失望因何而生,只觉他是虚情假意,有点假惺惺。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阿宇能够读出他眼神中比失望更失望的寂寞。

    他已知道独孤鹰扬身边的女人是谁,他以为那个人会给他带去幸福和快乐,而当他在演武场上发现楚思柔阴狠的武功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会是无穷无尽的灾难。他无法说服他,也没有资格说服他。夜深人静之时,连阿宇都开始怀念独孤鹰扬与梦魂宫主联手的日子,尽管目的不同,可到底都是正大光明的,各自的心思都没有瞒着对方。

    真正的对手,有的时候要比虚假的朋友,安全和可靠得多。

    佳人在侧,独孤鹰扬得到的是更多较量与互相征服的快感,还有独自一人时心中更大的寂寞与空洞。

    很矛盾,很讽刺。

    他们都沉默了,而曲子也走音了。

    凌素衣的一句话再加上之前独孤鹰扬所说,彻底印证了梦魂宫主已死,这倒是让晏弦思揪着的心总算是松开了。可是,这件事落了地,别的事情就又要开始焦虑了。洛其琛为什么要对她隐瞒,就是她此刻极力想要弄清楚的事实。在那背后,会不会就是洛其琛忽然要去她的家乡的原因?

    晏弦思想着想着,就慌了神,手指的节奏就乱了套,弹出来的旋律就从悦耳变成了刺耳。

    凌素衣被这曲子打断了思路,想起还在外面等着她消息的易攸宁,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怕是弦思姑娘看见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在此有压力了,紧张之下竟然弹错了音。我还是识趣一点,不打扰独孤门主听曲子的雅兴了。”

    她的表现十分自然,举止较之之前,也更加大气和得体了。

第400章 新的改变

    独孤鹰扬没有留:“既是如此,在下也就不留了,姑姑慢走。”他连送都没有送,只是在凌素衣离开之后,让阿宇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

    “你怕她偷听?”阿宇照做之后才问他原因。

    独孤鹰扬摇摇头:“不是,她的出现只是偶然,不过我担心她会折回来,不得不防。”

    阿宇道:“你觉得她会起疑吗?”

    独孤鹰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她变了很多吗?”

    阿宇对比着今时与往日所见的凌素衣的行为与态度,似乎是不大一样了:“她学会了隐忍。”

    独孤鹰扬肯定了他的说法:“不错!就是隐忍!”

    在小梦离开无忧城,在凌素衣回到梦魂宫接任宫主之后,凌素衣就开始学着改变,改变她以往喜怒外露的习惯。虽然习惯非常难以改变,但是她为了能够不辜负小梦交托给她的人与事,就算再难也要强迫自己去改变。

    当她再一次面对自己内心十分抵触的独孤鹰扬和阿宇的时候,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甚至是和颜悦色地跟他们坐在一起说上几句话了。如此大的转变,怎能不让他们开始对她另眼相看?

    “想想她以前见到你的时候那满脸的厌恶,哪像现在这样还笑的出来?”独孤鹰扬品着杯中的龙井,连连摇头。

    这时候,屋子里传出了第四个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带出来的人,倒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声音从床板背后而来,也就是这间屋子里隐藏的密室。

    独孤鹰扬并非主仆二人一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楚思柔。

    她从窗外而入,不着痕迹,直接就藏进了密室之中,怕的就是有人会发现她的踪迹。

    独孤鹰扬在这里见晏弦思还能说得过去,风花雪月,男人的本性。可她要是出现,就没那么容易找到借口了。

    “还以为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这里就安全了,没想到她连后事都交代清楚了。”楚思柔心想,还真是一点都不能小觑她,生前死后都一样,“说不定她交代后事的时候,就把你的事情一并交代了。”

    她这话自然是对着晏弦思说的,而类似的话她在此之前已经透露给她过一次了。

    “那我该怎么办?”晏弦思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自信,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们似乎真的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你不是相信洛其琛对你情根深种,深信不疑吗?不妨再赌一赌,赌赢了你就是洛家少夫人,赌输了……大不了就是被赶出门,你也不算吃亏。”楚思柔大有一种想要看戏的架势,“以他们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是不会对你这么一个弱质女流下手的。”

    利远远大于弊,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但是晏弦思却在最不该犹豫的时候迟疑了。

    “你似乎是在替我打算?”在她的印象中,楚思柔可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受大脑控制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晏弦思立马就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琵琶跪了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不对,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她的脸色煞白,扶在地上撑着的胳膊瑟瑟发抖。

    一句话说错,不会给自己带去杀身之祸,但是绝对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痛苦,因为楚思柔折磨人的手段,与她杀人的手段,实在相当。只需要一根小小的银针,从她左手的中指指尖扎进去,从右手的中指指尖飞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却只觉得全身难耐,犹如万针在身上一直扎似的。

    当十根手指都感受过一次之后,会让人觉得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十指连心,痛到完全麻木了。

    这样的惩罚,一次就够,一次就够晏弦思牢记一辈子。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楚思柔吃吃地笑着,她十分享受被人这般畏惧的状态,“我回去想了想,要是你能嫁给洛其琛,或许对你我都有好处。我的确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晏弦思还是不敢相信:“不,洛家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不能再回去了!”

    楚思柔不让她回的时候她偏偏要回,楚思柔让她回的时候,她又开始求着不能再回去。

    独孤鹰扬坐在一边悠闲地品着茶,只觉得眼前的一出好戏还真是很难看到。

    “你说你想在雅苑挑拨洛家父子的关系,现在想到办法了吗?”

    三天过去了,楚思柔倒想让晏弦思先交出一份见面礼来。

    “我……”别说挑拨人家的关系了,她自己能够到现在还能在雅苑出入自由就已经不错了,“他们……我……对不起,我找不到机会。他们父子关系太好了,我根本撼动不了。”

    她是撼动不了,不过她也压根没去撼动。从她见过楚思柔之后,整个人自乱了阵脚,根本就得不到在人家父子面前说话的机会。

    “算了,你的作用还是弹你的琵琶吧。”楚思柔有些倦意了,“奏乐吧。”

    晏弦思搞不懂她的意思,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伏在地上一点点够着她的琵琶,抱在怀中。她连站都不敢站起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战战兢兢地拨弄着琴弦。

    没有楚思柔的命令,她哪里敢站,更别说坐回到原位了。

    她内心一边抗拒着楚思柔的颐气指使,一边又畏惧着她的淫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夜,楚思柔与独孤鹰扬的雅兴不小,只是不知他们安排的这一幕,究竟是什么目的。

    温柔乡外,凌素衣找到了依旧隐藏在角落里的易攸宁。

    “姑姑,情况怎样?”易攸宁低声问着,“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凌素衣拉着易攸宁又往后退了几步,她警惕地看看两边,又抬头望了望温柔乡的位置。

    “她跟什么人在一起?”易攸宁其实也不想听到他不愿意听到的那个名字。

    “独孤鹰扬。”凌素衣的神情异常严肃,“至于楚思柔在不在我就不敢确定了。”

    “姑姑此话怎讲?”

第401章 谜底揭开

    “小梦的那间房里有密室,以前是方便她和舒窈转换身份用的,里面藏一个人,外面是很难发觉的。”

    “那姑姑可否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没有,老板娘说是独孤鹰扬点名要晏弦思弹曲子给他听,但是消息是怎么传进雅苑的,就需要易大少主你去查个明白了。”

    易大少主,貌似也就只有凌素衣才会这么称呼他。

    易攸宁感到浑身不自在:“姑姑还是叫我攸宁吧,毕竟……”

    “毕竟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该接受的就要接受。”

    事实和身份,是易攸宁无法改变的,也是他无可控制的,他对那个称谓的抗拒,何尝不是他对于自己新的身份的抗拒。到现在,他还是接受不了,甚至更加抵触。

    他怨过吗?恨过吗?苦过吗?

    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人是有情感的动物,再冷静、再通透的人都难免会有情感的波动,易攸宁也不例外。身世带给他的就是如今他情感与内心上的最大的弱点和缺口。

    “姑姑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我先去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人吧。”他故意避开了话题,为的也是此行真正的意图。

    凌素衣提醒着他:“我出来的时候注意到阿宇没有关上房门,我离开温柔乡的时候绕了一圈,发现窗户也被打开了。”

    “独孤鹰扬这个人一贯谨慎,所以,你自己小心为上。”

    易攸宁谢过她的好意,还是执意要去探一探。

    而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该如何掩人耳目,不被人察觉得去靠近。

    温柔乡独立于城中,周围除了两家客栈之外再无其他,贴过去偷听是不太可能了,那就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通过被打开的窗户瞅一瞅里面的情况了。

    他在用眼睛丈量着距离,迟迟没有动。

    凌素衣似乎觉察出了他的意图,建议道:“左边那家客栈三层的天字三号房,刚好可以看得清楚屋子里的情况,你不妨去试试。”

    易攸宁一愣:“姑姑怎么知道?”

    凌素衣解释道:“因为小梦早就在买下温柔乡之前就买下了那间客栈,她从里面的每一间屋子都走过一遍,探查过什么位置,什么角度会被人偷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她早就吩咐过,三层的那一间不留客,除了她自己。”

    易攸宁不禁感叹:“她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凌素衣道:“滴水不漏称不上,但是用心良苦是一定的。”

    易攸宁略有疑惑:“怎讲?”

    凌素衣道:“我和师父本来都以为她给我们留下的财富应该都是她杀手生意留下来的真金白银,可是后来当我和师父去库房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事实并非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易攸宁好奇地问道:“她还留下了什么?”

    凌素衣道:“她还留下了不少的房契和地契,比起真金白银,这些东西更加昂贵,也更加长远。”

    客栈、酒楼、私宅、银楼、当铺、农田……

    只要凌素衣她们想,她们就能够从事任何一项她们能够想得到的工作,只要她们愿意,她们就可以重新见到光明,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她们仍愿意留守在梦魂宫,那么这些地方的租金就够她们一直生活下去的了。

    小梦根本从一开始就为所有人筹划好了一切,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说。

    “或许,她自己都早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所以才为你们铺垫好了后路。”易攸宁欣赏小梦的心从未改变过。

    “那么多的财富,她要付出多少才能换来?我以前不相信钱能生钱,现在是真的信了。”凌素衣按照小梦留在库房里的书信的指示带着信物去了银号,才知每个月都会有很多笔银子存到小梦的账户上,月月如此。

    “可惜啊……”易攸宁不想轻易就哀叹故人,只有快一点告别凌素衣,去做正事,“姑姑,我先行一步了。”

    “小心!”凌素衣对待易攸宁的情感跟对待小梦有些相似,她是最早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对于他们的同情和内疚令她倍加关照他们。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在暗处以防不测。

    易攸宁要了二号房,然后趁着周围的人不备溜进了三号房间。从窗户小心翼翼地推出一条缝,从那个位置真的可以将温柔乡最大的那间房里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晏弦思跪在地上无比恐惧的模样,他看见了独孤鹰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看见了阿宇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的模样。可他唯独没有看见,是什么让晏弦思那般害怕。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就这么一直从戌时等到了子时。

    咚——咚!咚!咚!

    当更夫的梆子敲在锣上,喊着那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四更!”的时候,屋子里的三个人竟然还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跪在地上的晏弦思不停地弹奏着琵琶,独孤鹰扬听得津津有味,毫无困意,阿宇则像根木头似的,连动都不动。

    这琵琶已经弹了好几个时辰了,晏弦思也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易攸宁的眼睛也已经从缝隙中观望了好几个时辰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从密室里出来的神秘人。

    神秘又不神秘的人。

    女人。

    他听不到楚思柔跟晏弦思说了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已经近乎僵直和机械的手指从琴弦上放了下来。她好像在晏弦思的手里放了什么东西,脸上的笑容笑得十分诡异。她拍拍晏弦思的肩膀,似乎是在叮嘱着什么。

    再看晏弦思,弓着身子,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去了,从高处看去,她的样子就像是在亲吻楚思柔的脚。

    她不断地点着头,双手捧在头上,颤抖着。

    易攸宁看不清楚她手里有什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的眼睛有些,忍不住地眨了一下。可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屋子里的女人就消失了。

    窗户没有任何的摆动,连风都没有。

    身影太快,快到易攸宁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独孤鹰扬并没有走,反倒是跟着晏弦思一起,回到了丘山雅苑的附近。

第402章 愈发迷惑

    碍于独孤鹰扬的随行,易攸宁不敢跟得太近,而一旁的小王更是退得比他还远,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和易攸宁的行踪。

    只见晏弦思带着独孤鹰扬绕到了雅苑最僻静的后门,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随后就在独孤鹰扬的帮助下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带着一个大活人,竟然没有惊动到雅苑里的任何一个人,可见月余不曾交手,独孤鹰扬的武功又精进了一大步。

    易攸宁无心去追踪他,带着小王,二人从雅苑正门进去,寻到了晏弦思的院外。

    房间里黑漆漆的,可是贴近门边仔细听一会儿,还是能够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易公子……”

    小王刚要问他些什么,就被易攸宁制止了。

    “你继续留心着她,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好。”小王听从了他的指令。

    易攸宁又叮嘱了几句,目的还是在于保护雅苑中人的安全,维护苑中的平稳。

    晏弦思此番这么一折腾,更有些烟幕弹的性质了。出去的时候留下了尾巴,回来的时候却有高人相助,去有影,来无踪,岂非更加容易引起关注?

    易攸宁实在分不清楚晏弦思所跪拜的那个人到底是想舍弃她还是要保住她,也就只好记下这件事情,以待时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有时候,能够夺人性命的无需杀人和放火,只要几句话,甚至连话都不用说。

    “晏弦思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术,你把噬魂针给她,让她对付洛其琛,不是自寻死路?”

    独孤鹰扬与楚思柔回到了飞鹰门,回到了他们共同构建的小筑里。

    “我就是要她死,最好让她死在洛其琛的手里。”楚思柔取下头发上素色的发钗,乌黑顺滑的头发一下子就披散在了肩上。

    “你的目的绝对不是要她的性命。”独孤鹰扬自认在这一点上还算是能够看得清楚楚思柔的心思,“你要是想她死,何必多此一举,随便由她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晏弦思是楚思柔安插在洛其琛身边的人,那一场追杀的戏码,他演得极尽真实,就是为了能够让人相信,飞鹰门是真的要杀她。当他得知晏弦思被小梦救下的时候,他也曾一度认为有机会通过晏弦思找到神秘的梦魂宫,结果,他的希望最后也落了空。

    再后来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谁让这个女人只属于楚思柔一个人呢。

    今夜,楚思柔忽然说要让他帮忙带晏弦思出来,让自己当个幌子,他没问原因就照做了。他派阿宇去给晏弦思送信儿,果真在约定的时辰见到了。

    头一次看到她们主仆相处的状态,晏弦思卑微的模样,实在令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而同样的,他对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也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度认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一度以他们之间的彼此征服为乐趣,他一度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眼中再也容不下她人,他一度对她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在一起,不再有乐趣和刺激,而是感觉多了几分压力与紧张。

    他自认为摸清了底细的女人,实际上他从来就看不透。

    也许,结局真的会像小梦预测的那样,他败给了她。

    也许,是小梦的结局让他恍惚之间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想什么呢?怎么这般失神?”楚思柔褪去了外衣,一身轻纱蔽体钻进了独孤鹰扬的怀中,“还在想我为什么要她那么做的原因?”

    独孤鹰扬抱着她卧在了软塌中。

    这软塌之上,是锦缎绒毛摞叠而成,丝滑轻柔,让人深陷其中,如同置身在湖海之中,有起有浮。

    每一夜,他们都在其中,肆意地享受着。

    “难道你没发现,一直有人在暗处偷看吗?”楚思柔的呼吸虽然变得急促,但是她的头脑却依然清醒,“就在窗外,你没有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

    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楚思柔不确定那个人是谁,也无法准确地说出那个人的位置,但是她的警觉告诉着她,一定有人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独孤鹰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兴致,无意去玩什么花样,只是配合着她的索求,给她以最深的满足。

    都说男人喂不饱,可是有时候,女人也是一样。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如果有人,以他一贯的警惕性,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楚思柔也不管他的兴致好坏,只顾自己开心就足够了。

    “有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还是认为有一个我们很熟悉的人在附近。”

    “晏弦思胆子小,自从我上次跟她说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之后,她的脸上就差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字了,谁知道她今天出门是不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迈出来的。如果不是,以雅苑的守卫,不会松懈到她偷跑出来都没人知道的。”

    堂堂正正从门口出来反而是更加平常的事情,结果晏弦思却偏偏选了最笨的方式,让自己彻底暴露了身份。

    “要是真像你所说,现在雅苑主事的人是易攸宁,那么你感觉到的那双眼睛极有可能是他?”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楚思柔嘴上说得委婉,心里却几乎算是早就认定了,“是他,就最好了。”

    “听说洛其琛去查晏弦思的身世了?”自望岳城一役之后,独孤鹰扬专门派人监视着洛家上下的行踪,“你不怕他查出什么来?”

    楚思柔盈盈一笑:“怕?我不止不怕,我还要帮他把事情查清楚呢,好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想用这一点打击他?我倒不相信他会被这么一件小事击败。”尽管独孤鹰扬印象中的洛其琛是个容易被感情影响的人,但是应该还不至于被这么一点破事就乱了节奏。

    “我需要晏弦思动摇他的信念,需要晏弦思的死令他变得迟疑,我要让他在自责的泥沼中彻底沦陷,只有这样,他才没有再拿起刀剑的机会。”

    一刀一剑,洛其琛的剑再厉害,但是楚思柔忌惮的却是他的刀,那把名为“逝秋”的刀。

第403章 冰火两重

    “我真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怕什么。”独孤鹰扬翻了个身。

    他是一点都不习惯这种软巴巴的床,只觉得一觉醒来全身不自在。可奈何楚思柔喜欢,在这种小事上,他倒还是习惯退让。

    情字这上,说着不会喜欢,可到底还是难免会心动。

    “楚思晴费了半天劲从我这里抢走忆寒,不就是为了找机会对付我吗?”楚思柔自以为噬魂术破解之法没人知道,可在楚思晴夺刀的时候,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懂得两套刀法的人,不会一点内情都不了解,“默契,是忆寒与逝秋能否发挥出威力的关键所在,现在这些人里,有默契的没有几个。”

    “冷舒窈拿着刀,但是她的武功不济也没什么大能耐,而洛其琛心里再多点愧疚,势必会影响他跟任何女人的感情。没有了足够坚定的情感作为基础,想谈默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先把洛其琛和冷舒窈这一对的路切断,楚思柔才有心情继续陪着他们玩儿。

    但是,独孤鹰扬却另有一番看法:“如果说默契,我反倒觉得洛羽涵和易攸宁才是你的心腹大患,你为什么不除掉他们?”

    楚思柔的脸颊紧紧地贴在独孤鹰扬的侧脸上,自信地笑着:“你急什么,除掉他们多没有意思,我要让易攸宁身败名裂,让洛家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如此痛恨洛家?”独孤鹰扬不懂。

    他不懂,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他们二人联手,一明一暗,双剑合璧,别说一个丘山雅苑,就是十个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他们的所拥有的势力是空前的,甚至有可能是绝后的。除去早些年吞并的大小帮派不说,光是这一年之内,被他吸纳的人数之多,被他灭掉的门派之强就足够为之惊叹。

    而不过几天时间,他又不费吹灰之力将望岳城收入囊中。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可一世的越家父子会对独孤鹰扬马首是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一切都是因为楚思柔,因为噬魂术。越家父子见识了噬魂术的厉害之后本就已经被吓掉了半条命,之后越昂驹又连失两个半生的依靠,越冥尘整日陷在幻觉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慢慢迷失了心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被楚思柔的噬魂术牢牢地掌控着,彻底沦落成为别人的傀儡。

    放眼江湖武林,还有谁会是他们的对手?想要除掉任意一个,都绝对是手到擒来,包括丘山雅苑,乃至独孤鹰扬曾经败过的无忧城。

    所以,独孤鹰扬不懂。

    “他们跟你应该没有任何的恩怨。我们若是想成为武林霸主,只需要杀了他们就足够。”

    不过是一刀、一首曲子的工夫,何必多此一举毁掉他们的名望呢?

    反正声名二字在他们的眼中远不及权力与地位来得可靠。

    “因为他们是楚思晴的朋友……”

    “哪怕到了最后,洛魂飞竟然都还要认那个野种当女儿!”

    “从小到大,他们的眼中都只有一个楚思晴!”

    “洛魂飞是这样,洛其琛是这样,洛羽涵是这样,易攸宁更是这样!”

    “居然让我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他们可真是会为我打算!”

    “一个又一个,疼的、爱的、宠的,都是那个贱人!”

    “凭什么?就凭她长得比我好看、武功比我高?”

    “哼!那我就毁了她的脸,废了她的武功,再毁掉他们的虚名,让他们成为人人唾弃的江湖败类!”

    楚思柔越来越激动。

    她对洛家的恨,归根结底还是来自楚思晴,因为洛家人对楚思晴的重视,所以对他们存在极大的不满;更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忽视,而累积出了更大的怨恨。她不明白,洛家兄妹对她的疏远是因为她自己的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而楚思柔最后的那一句话,引起了独孤鹰扬莫大的怀疑。

    “你说什么?是你毁了她的脸,废了她的武功?”

    他隐隐觉得盛怒之下的楚思柔说出了一些真正的秘密,是远比已有的真相更令人震惊的真相。

    楚思柔每每想起楚思晴,情绪都会变得起伏,时而在她自己的控制之内,时而完全不顾周围的环境,她也会陷在嗔痴恨之中难以自拔,恨不得将楚思晴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此刻的她浸在身与心共同的欲望之中,回味着她的战果,毫不掩饰地就将只有楚家三人才知道的内情讲了出来。

    “当然,当然是我!”

    独孤鹰扬突然僵住了,就好像忽然有人向他泼了一盆温水之后又浇上了一池冷水。

    “明明是楚江阔,怎么成了你?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这是一句玩笑语气说出来的怀疑,也是一句反问语气说出来的担忧。他不想听到一个他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

    可惜,又让他失望了。

    “怎么不能是我?你以为楚江阔有那个脑子吗?”楚思柔十分乐意与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分享自己的喜悦,那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也是她能够得意一生的战绩。

    “要不是我的要求,你以为楚江阔那个色胆包天的老头子会舍得?要不是我告诉他是时候出手了,你以为他会这么早就对楚思晴下手?他差一点就养虎为患了。”

    “可惜,最后这个笨蛋还是没能斩草除根,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他自认倒霉了。”

    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她说得洋洋得意;一句一字,一字一句,独孤鹰扬听得是心寒阵阵。

    如果没有记错,楚思晴出事的那一年,她只有十四岁,而那个时候的楚思柔,仅仅十二岁。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利用自己的父亲陷害自己的姐姐,该是怎样深沉的心机……

    以前,他与她是互利互助;现在,他与她又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是不是自己,亦终将成为她手上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独孤鹰扬沉默了,他想不到该如何去评价她的行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评价。

    楚思柔不在乎他言语上有没有呼应,她要的,此刻只有来自他身体的回应。

    长夜漫漫,独孤鹰扬的心与身,是冰火两重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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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无梦介绍:
师徒的禁忌,改写了她的命运;
错乱的身世,错位了情感。
为复仇而来的女子,光鲜亮丽之下难掩悲惨命运。
十二年前,她是流落在外的名门千金;
八年前,她是一战成名的少年剑客。
福兮祸兮,难掩的光芒带给她的不是赞许与掌声,而是无尽的深渊。
亦真亦假,一真一假,楚思晴三个字背后的秘密究竟何时才会揭开?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有情人是否能够拨云见日,终成眷属?此情无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此情无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此情无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