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蛰伏(六)
当初的叶衡有多优秀,玉歧山至今都记得清楚,或许在叶衡这个名字消失在江湖中这么多年后再提起仍旧有人能回忆这个名字当初给世人所带来的震撼。
那一年的名剑大会,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会赢了叶衡,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只是听说这叶衡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
他是孟初年门下最为优秀的一个弟子,也是九华宗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在也身上有无数人所羡慕的光环,所有人都笃定了他以后的前程到底会有多么的优秀,他的光芒在同辈之中根本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甚至外界有不少猜测未来的宗主肯定会是他。
哪怕是后来的季修宴在最开始的时候也被称为第二个叶衡。
玉歧山也正是因为胜了他一战成名。
可是谁会想到后来就这样一个人会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存在过一般。
就连玉歧山自己也不清楚,甚至他也没有想到再见叶衡的时候竟然会是在锦川。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大概猜到了不少。
有些直觉是对的,他当初和叶衡交手,赢的就是心性,叶衡心里有事,无法做到完全地融入到剑法中去,至少那个时期的叶衡是这样。
玉歧山明白在剑术上是有多么的忘我,他对剑法的领悟自小就非常人所能及,从小他的生命似乎只有剑这个东西,所以一向淡漠,哪怕是面对家人也是如此,如果他能更好地完全投入到练剑之中。
与他朝夕相处的是他手中的剑,他的天分和努力他自己很清楚,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赢当时的叶衡。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在与叶衡交手的时候他也才感觉到了叶衡心里的那种不纯粹,他当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但那绝对是叶衡最致命的弱点。
可想而知如果叶衡走出了自己心中的困境,以后到底会变的多么的强大。
“叶衡已经没有了剑心。”玉歧山难掩失望,虽然叶衡做了很多错事,他这是出于对一个值得成为对手的人的惋惜。
“那我有剑心吗?”
玉歧山停下了脚步,看着即将到尽头的小路,“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问我自己?可是我不知道我坚持的到底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我这样下去会不会是一条错的路?”
“你小时候练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小时候?”殷小楼脸色有些不自然,“实话实说?”
玉歧山在听到了她说话语气的迟疑后,突然有点后悔提起了以前的事,他很清楚他可能得到的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时候我只知道没有练好剑会被罚。”
果然如此,玉歧山久久没有言语。
不得不说,他的教法还真的并不是那么适合殷小楼,幸好的是他在发现教她自己的剑法的时候她好像并不太适应,所以备了一手还教了她朝云峰的剑法。
所以当初送她去九华宗他从来都不曾后悔,在那里她得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也得到了他教不了她的东西。
名剑山庄和九华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流派,在宗旨上有所不同,没有谁不好,也没有谁不如谁,但是要想把两者相融却是很难的一件事。
“那你认为你练了这么久的剑只是为了我练的?”
殷小楼摇了摇头,玉歧山想说的什么她已经明白了。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是每当拿起剑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几乎不用去回想,现在戮仙就在手上,“大师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我不是叶衡,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她从主动拿起剑的那一天起,手中的剑就是不一样的,她想保护她爱着的人,不想永远都躲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一直离自己远去。
玉歧山回头看着殷小楼,似乎想在她身上寻找到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娘一直都不太一样。”
“我娘?”
“可是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想错了。”
殷小楼踢了踢脚下的树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玉歧山看着她,“现在的你和她有点像。”
谈及顾筝和殷玉楼殷小楼每次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小时候有的那种被遗弃的埋怨,现在也没有了,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她想起来了名剑谱上那个清丽的女子,心里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已经隔了很久了,但是上面的人样貌似乎就像是刻在了脑海中一样,到现在依旧那么的清晰。
从外貌上来说她更新殷玉楼,甚至性格都像他,而顾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一直都不清楚,顾筝在东方临那里是大忌,她也不敢问当初也不确定自己和顾筝之间会有什么。
“这还是你第一次提起她。”
“当初的你知道太多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现在不同了。”
“也是。”殷小楼和玉歧山今晚一起待了这么久,紧绷着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小楼。”
“嗯。”
“我知道你要杀叶衡。”
殷小楼低下了头,又听到玉歧山的声音响起。
“如果正面对上你的实力最多只有三成的胜算。”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去。”没有一丝犹豫。
玉歧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那晚其实能杀了叶衡,可是我没有。”
他那天晚上会赢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他当初能赢叶衡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尤其是现在的叶衡已经不能是当初的那个天子骄子了,他现在是谁,他又以为自己是谁,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会插手。”
这是玉歧山的决定,殷小楼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将他再次卷入到这件事里来。
当初他也不过就是为了对顾筝的承诺,不然他们之间是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剑拔出来。”又是一直以来生硬的语气。
殷小楼愣了两下,有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反应这么慢还想杀叶衡?”
“我……”殷小楼有一种又回到了小时候被他训的时候。
然后她就听到了玉歧山拔剑的声音,“现在就把我当成叶衡。”
第八百八十二章 软肋(一)
已经是到了深夜,明月高悬,连着几日的大晴天,到了月中深夜的月是越发的圆,淡淡的月辉洒在地上,衰败的季节也多了一丝柔情。
破烂的庙宇中不知道供奉着的是谁,佛像已经烂了一大半,佛头不知所踪,零零碎碎的石块散在地上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暴行。
寂静的夜晚被一阵鸟被惊醒的声音打破,一个人影重重地摔在了破庙的门上,早就被风雨侵蚀的木门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冲击,顿时就碎成了几块。
一个黑影紧随而至,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人看到那一把带着血的剑的瞬间,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开了。
瞳孔漠然放大,深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剑已经指到了他的咽喉处,只要剑一动,剑下之人顿时就会没命。
“说!你们的同伙还有谁?”叶衡仅剩的一只眼阴鸷地看着他。
陈霜絮重重地咳了起来,双目已经充血,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忽然就笑了。
他一张嘴,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涌了出来。
“你是杨和光的狗!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眼角已经是沾染了水光,“不对,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哈哈哈!”
被陈霜絮出言侮辱的叶衡无动于衷,剑往上提了几毫,威胁之意不在言说。
“没功夫和你废话,得了我要的消息自然会放你一马。”
“咳咳!”陈霜絮重重地咳了起来,叶衡没有出声的时候寂静的周围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杨和光未免也太轻看我了,我……我什么时候是贪生怕死之人。”
“啰嗦。”
叶衡的剑进了几分,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皮肤,只要再深一点他立马就能让这个人归西。
陈霜絮不退反躲,竟然是直接迎着叶衡的剑冲了上去,根本不需要叶衡出手,他就已经彻底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死了,但是叶衡并没有得到已经想要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他这一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鲜血从陈霜絮的身体里涌出,鲜艳的红色似要把一切都染红。
叶衡收了剑,既然是死人那就完全没有用了。
荒上野岭,没有人会给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收尸,在这种地方或许等到尸骨腐烂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可是却从来不知道这武林盟到底是在谁的手里,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罢了。
蚍蜉撼大树,一个羽翼未丰的杨溯和几个没用的老骨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过就在他要动身离开的时候,破庙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咋一听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们满手的杀戮,每时每刻都如履薄冰,叶衡立即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跨过陈霜絮的尸体,负手拿着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破庙中。
没有人迹的破庙里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根本不用仔细观察就能看见地上那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种拖行留下的痕迹显然不会是动物留下来的,叶衡眯了眯眼,侧着身子顺着痕迹的方向寻去。
这道痕迹一直到了佛像背后,叶衡一靠近那里就感觉到了有人的气息。
一道剑气劈下,一声尖叫一个黑影朝着佛像背后的角落躲了过去。
叶衡怕其中有诈轻轻靠在了佛像身边,借着月光打量着背后阴影的地方。
很快就判断出来了里面的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躲在角落里的黑影缩成了一团,因为害怕瘦弱的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一抬眼的功夫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无边的恐惧险些让她昏厥过去。
一道银光一闪,因为墙体坍塌的角落多少就要垮了,她尖叫一声立即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这下她不得不面对拿着剑的叶衡。
干瘦弱小的身子紧紧帖子背后冰凉的石壁,已经到了深秋,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衣服,袖子裤子都断了不少,就是一身布条挂在自己的身上。
乱蓬蓬的头发将脸挡住了不少,露在外面的地方也是脏的不行,根本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就是一个脏的不行的小乞丐,叶衡手中的剑并没有放下,多杀一个并没有什么影响。
小乞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从叶衡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是让她本能的害怕。
她紧紧抿着唇,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不怕了,她抬起头掘强地瞪着叶衡。
那双眼睛清澈的发亮,似乎比外面的明月还要明亮。
有恐惧有渴望,稚嫩的双眸里已经满是泪光,又在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这是无声的抵抗。
刚要动手的叶衡在对上小乞丐眼神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叶衡看着她,冰凉的眼神多了某种情绪。
就在他出神的一瞬间,小乞丐已经鼓起了勇气想从他面前冲出去。
但是没有跑两步就摔在了地上,她感觉到叶衡一直在看着她,连忙又往回缩了几步。
叶衡不由分说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小乞丐不停地在他手里挣扎着,但是力量太过渺小,根本是在白费力气。
在路过陈霜絮尸体的时候小乞丐看到了一地的红色更是不管不顾地挣扎了起来。
叶衡没有理会她的反抗,直接把人拎了出去。
月光给外面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辉,借着月光脏兮兮的小乞丐看着也好像顺眼了一些。
到了外面叶衡也才看清楚小乞丐什么布满了伤痕,露出来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尤其是小腿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到现在都还在流血。
叶衡没动作,小乞丐已经是被吓的不行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一脸惊恐的望着他。
只是一个眼神,叶衡却想起了一个不想想起来的人。
将自己衣服的下摆直接撕了一块下来,在小乞丐脸上擦了起来,小乞丐脸上的脏东西太多了,也就擦了个七七八八,勉强露出了下面的脸来。
“你很怕我?”叶衡的声音十分的危险。
小乞丐紧紧咬着唇,干裂的嘴皮都快被她咬破,始终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八百八十三章 软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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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水中楼四处皆亮起了灯笼,朦胧的夜色融入明亮的灯光,如海市蜃楼般如梦如幻,辨不清真伪。
天香阁的乐会是樊城一年一度的盛会,樊城原本是南珠的一处穷乡僻壤,冷清的一处边城一年之中也来不了多少人,。但因这天香阁,却一年胜一年的繁盛了起来,甚至坐观整个南珠国,也是极具盛名。
此次参加乐会的不过十来人,但这却不会是乐会打折扣。十人,或清高或妩媚或冷漠或热情,各有不同。
大厅中央缓缓步入一着嫣红色衣衫的女子,女子虽已过三十,但面容依旧,极具韵味。
“今日,是天香阁的大日子。各位来了这里便是给了天香阁一份薄面。若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请尽与芸娘说便是。”芸娘较好的面容上带着天然魅惑的笑颜。
芸娘退下,便有女子上前献艺。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表演也越来越精彩。
忽,纷繁的音乐停下,一袂似火的红色从二楼一跃而下,软软倒在台上。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千军万马席卷而来。吞人的气势中女子开始在地上舞动起来,随着节奏,挥动双手,扭动纤腰,缓缓立了起来。女子一袭红衣将自己紧紧裹住,露出迷人的身线,露出水蛇般的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女子精致的面容却被红色轻纱掩了去,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目光情意流转,加上眼角一朵盛开的桃花,将妩媚发挥到了极致。
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热烈,如雨后春笋一般抑制不住的淋漓尽致。女子如精灵一般随着热烈的节奏不知疲倦的舞着,似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燃尽众人的激情。
女子停步,回望,目光定住,妩媚一笑,颠倒众生。女子随即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退去红衫,拂去面纱。在众人屏息之间,香艳的一幕却没有出现,女子变戏法一样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套粉色衣裙。
女子一拂手,鼓声停下,一根绸带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素闻清夭姑娘舞技超群,能于绸带而舞,今日能一睹其风采,不枉此行。”
清夭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目光看向后台,柔媚的眼眸中不禁多了些锐利,。
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彼此的呼吸的能听见。清夭跃上绸带,飘然而舞,如蝴蝶游戏花丛轻松自在。时不时抛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眼神,直拨人心弦。
在众人痴迷的目光下,清夭蓦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又给众人留下一丝意犹未尽的遐想。
在众人依旧陶醉在的舞姿中时,一身形曼妙的女子缓步走了上去,话不多说,便开始抚琴。
琴声从女子手中缓缓流出,如清泉般清明透彻,灵气逼人,没有铺张的华丽,从中流露出的自然清新,悄然将坐下宾客的思绪拉了回来。
“姐姐,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你还能如此镇定。”清夭的声音不适时响起。
锦弦没有理会清夭语气中的嘲讽,纤细的手指依旧轻轻擦拭身旁的古琴,动作轻柔,仿佛是珍藏的宝物一般。
“姐姐真是好定力,都快输了还能这么冷静。妹妹真是比不上啊。”清夭软弱无骨的依靠在门框上,眼中满是仿若胜利者般得意的笑意。
锦弦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楔入肉中,指甲微微泛白。
“那曲子是你让她奏的吧。”悠扬婉转的琴声中锦弦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一丝一点的情绪。
“姐姐怎么能那么说呢?以姐姐的才情,难免会有人觊觎。再说姐姐这首曲子,宁公子可是陪姐姐练了好几个月,我怎能忍心让姐姐的努力付诸东流呢?”
“乐会还没有结束,输赢还言之尚早。”锦弦轻睨了清夭一眼,原本以她的琴技与清夭相较,鹿死谁手还难以预料。虽说清夭出其不意的表演赢了个满堂彩,但若放手一搏胜负还尚不能下定论。但是辛苦练习了几月的曲子竟被人盗了去,虽说她的琴艺比那女子好上不止一星半点,要胜那女子易如反掌,但对手却是清夭。在这种场合,最忌讳的就是与别人重复,一样的东西虽说方式不同风格不同,但听者多少会有些乏味。如是这样,要胜清夭,难。但因的这曲子是处遇宁熹时他所奏,她练了那么久便是等这样一刻,想到这里,锦弦眼中光彩不禁黯然。
“那便祝姐姐好运。”看着锦弦若有所思的样子,清夭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锦弦并非什么易辈,要想胜过她,必要有万全的准备。想到这里,清夭嘴角不禁扯起一丝弧度,此次,她必赢。
锦弦一身月白色素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脂粉未施,及腰如瀑的长发仅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系在脑后。身上并无多余的配饰,仅在腰间系了个碧绿通透的玉坠。虽素面朝天,但其绝俗蕴涵,怀中抱着一古琴,仿若刚出世的莲花,纤尘不染,让人不禁看得痴了。
角落的清夭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意思暗恨,她竭尽全力才得了个满堂彩,而她仅靠着这张未施脂粉的脸便把所有人注意吸引了去。但是她一定会赢。
锦弦将手中琴放下,却不急开始,手指慢慢拂过琴身。
双眼紧闭,她自己不想看到自己慌张的样子。
琴声如流水一般不着痕迹的从锦弦手中的古琴中传出,大厅之中顿时一片死寂,众人眼中的讶异不必看见清夭从二楼飞跃而下低,这曲子刚一女子便演奏过。寂静过后,众人都疑惑不解这种场合理应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大家的不解猜疑以及嗤笑,都不能打乱此时的锦弦。
锦弦对于其它杂音置若罔闻,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琴。琴声哀怨悱恻,仿若等不到心上人。
男主是蛮夷君主,国大力强当初弑父登上皇位,但是一直不理朝政(参考楚庄王)但是野心十分强大极有城府男主利用女主灭了女主的家族,女主自杀未成,生下孩子后投靠了敌国?
第八百八十四章 软肋(三)
“莫家,有点有意思了。”
“上次各个门派来武林盟,青杨山来的是莫真,莫真现在还逗留在宿阳城不远的地方,要不要?”
杨和光摆了摆手,“暂时不需要打草惊蛇。”
萧慕白大意能明白杨和光的用意,莫家是其中一个,说不准就是和杨溯有关的人,也有可能不是。
青杨山作为武林盟的一大臂力,如果草率地下了绝对于武林盟来说无疑是自断双臂,而且这其中还会不会是李政当初设下的全套好让他们怀疑青杨山,以杨和光多疑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这么放过青杨山。
青杨山对武林盟来说太重要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可是如果真的与这件事有关,谁也无法保住莫家了。
“让人找到莫潜渊,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杀了他。”杨和光起身,“至于莫真,我们明日会发一个诏令,就看他们会不会来了,你的人跟着莫真没有?”
“一直在暗中跟着。”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将他擒下。”
萧慕白会意,他又小心地问道:“那两个人要怎么办?已经有人在打听他们的消息了。”
“杨溯心思单纯,一诈便能知道莫家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萧慕白叹了口气,“许和平已经被抓,时间一长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像是杨溯离开的时间久了就引起了许和平的警觉,这样一环一环地下去对我们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杨和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提醒我杀了他们还是放了他们?”
萧慕白对上他的眼神顿时心顿时就冷了下去,“是我僭越了,是我太心急了。”
“你不是蠢货,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杨和光敲打着他,“你跟了我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萧慕白脸色白了几分,“是我太心急了,盟主您也知道,自我夫人走后我是什么样子,当初我好心接待殷小楼,结果她回报我的是什么?现在她只是瞎了一双眼睛而已,而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们的儿子也没有了母亲,全都毁了,全都被她给毁了!”
提到这件事萧慕白双目赤红,仿佛这个时候殷小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立即将她撕碎,“她现在躲在魔教之中,如果给她休息的时间,凭着魔教的底蕴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殷玉楼,我不甘心!”
杨和光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口气淡漠,“她早晚都会死的。”
萧慕白的话他挺着并不太舒服,他这辈子最恨的无非就是杨旭尧,次者就是殷玉楼,一个是始终藏在他阴暗面里的心病,一个是难以突破的对手。
回想着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迹。
萧慕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青杨山那里我会盯着的,我还有一事想要提醒盟主。”
“何事?”
“如果盟主要拷问杨溯的话还是尽量自己来,旁人我怕可能会对他存有私心。”
“你胆子很大啊?”杨和光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去。
这次面对杨和光的怒气萧慕白没有退让,“盟主,你知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我甚至比您都还要想要殷小楼的命,所以我更不希望有人会破坏您的计划。”
萧慕白年纪轻轻就在替他做事,他在他的手底下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虽然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他用来想要控制四大世家的棋子,但是他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尤其是在执天教被他抛弃之后,他需要有人能顶上兰六的位置,最好的人选也就剩下萧慕白了。
“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手不要伸的太长。”
萧慕白脸色有点苍白,面对杨和光的敲打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杨和光虽然嘴上说着对萧慕白的不满,但是这样激进的萧慕白才是他想要的,他只需要听话好摆布的手下,从来都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人在自己的身边。
等萧慕白走后,自己一个人便进了密室。
这里是外人也不曾可以进入的地方,他走在暗道中很快就到了那个机关密布的地方,进了密室,他看着曾经被毁的地方,心里涌起无边的恨意。
他精心算计才得到手的沉香令就这么被人给轻而易举地盗走了。
如果殷九章还活着,他恐怕是怀疑都不怀疑就是他做的,可是他已经死了,谁还会有这么本事悄无声息地盗走沉香令,甚至会找到了这个地方。
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是十分的诡异,他并不想怀疑杨成言,虽然也是没有真正地发自内心地信任他。
刨去这一点,最近的杨成言的表现是让他十分的不满意,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么多的事情交给萧慕白去做。
从曾经藏沉香令的密室出来,他拐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在密密麻麻的柜子中找到了那本带自己走到这一步的婆罗经。
婆罗经的意义对他来说十分的特别,婆罗经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力量,让他能问鼎武林,当初神话一般的杨旭尧殷玉楼都被他给踩在了脚底下,成也萧何败萧何,恰恰也是婆罗经给他带来了无比严重的损失。
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中了婆罗经的毒,一旦离开了婆罗经就像是离了水的鱼根本无法存活。
他当初也想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收手,可是人的欲望从来都不是能轻易被满足的,杨成言不知道的一点就是,婆罗经上其实有些秘术并不是为了缓解婆罗经对他身体上带来的损失,而是能使婆罗经变得更为的强大。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婆罗经的依赖太过于恐怖,仅凭自己体内自己的内息根本不能压制住,所以他才想到了沉香令。
一想到沉香令,他看着婆罗经的眼神就逐渐变暗了,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彻底查清当初是怎么回事。
知道他最多事情的人只有杨成言,可是杨成言并没有背叛他的理由,而且如果杨成言要背叛他在他被殷玉楼交手的那一次就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也没有任何的小动作,加上诱导后他替自己完成了婆罗经的最后一步,他才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第八百八十五章 软肋(四)
而现在在自己住处悠闲的杨成言却不知道杨和光已经怀疑到了他的身上,最近看上去是风平浪静,在又一次因为杨溯的问题和杨和光有了不同的意见后,他就减少去见杨和光的次数。
他不想每次都与杨和光不欢而散,但是只要杨溯的问题一日没有解决的方案,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虽然他对杨旭尧有怨言,但是穆三娘对他来说是有恩的,穆三娘做的事他也没有能力保住她,是她选择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但是杨溯是不同的。
杨溯从小就在武林盟中长大,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对于这样一个生命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不像杨和光,他曾经也是当过父亲的,在面对杨溯的时候难免不会有其他的情感在里面,他知道他们做过的事根本算不上是光明磊落,但也算不上有多么的穷凶极恶。
严家和季家的人是被秦家所杀,他们不过是坐收渔利,而殷玉楼也不过是魔教之人,根本就死不足惜。
杨溯是杨旭尧之子,可是杨旭尧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代号而已,他就那样在武林盟中健健康康的长大,优秀且富有正义感。
“你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的女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立即调整好了表情拉开了门。
门外的安七七手里抱着一小盆盆栽走了进来,“最近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特意找了钱老板订了这么一盆香叶石竹,有让人静心凝气的作用,哪怕是到了初冬都还能闻见香味。”
杨成言脸上终于是带了一点笑。
安七七大方地走进了书房,将盆栽放到了案几旁边,盆栽只有两手刚好捧着那么大放在一旁也不会显得拥挤。
“我早就看你这里死气沉沉的很,不是字画就是古籍,连院子里的水池里鱼也都没有。”
被安七七这样提醒,杨成言有些羞愧,“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早出晚归的也没有太在意这些。”
“我就知道。”安七七随手就替他收拾起了散在一旁的东西。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杨成言心里有点热,安七七出身不好,自小就在那种地方长大,开始他以为她的性子就是那样的冷清,可是时间相处长了也才知道她性子里到底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安七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摇头,“你昨晚又是很晚才休息吧,你好不容易可以在家里待几天何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
杨成言叹了口气,“你不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可是盟主最近都不找你了,你又何必如此为他拼命。”安七七嘟囔,像是在替他鸣不平。
他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安七七的眼神闪烁了起来,轻轻捂住了自己嘴,“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我不会怪你的。”杨成言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安七七担忧地看了一眼杨成言,忐忑地问道:“那我说了啊。”
见杨成言肯定地点了头,她没有再掩饰自己的不平,“外面都在传。”
“都在传什么?”
她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好久都没去武林盟了,外面都在说盟主已经不想用你了,都说都说……”
“都说什么?”
“都说你和盟主之间有了龌龊,盟主已经准备放弃你扶持其他人了,很多人正准备着看你的笑话。”一席话说完安七七不安地看着杨成言,生怕他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你没事吧?”
杨成言有些疲惫,“都是流言而已,你不必在意。”
安七七亲耳听见杨成言的话这才放下了心,“我就说嘛,盟主那么信任你的怎么可能会放弃你。”
杨成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以后再有这些事大可直接来问我,不必憋在心里自己猜测。”
“好勒。”安七七高兴了不少,“今天张婶买了不少上好的鱼胶回来,我迟些时候给你焗一些,这鱼胶可是大补的东西,现在秋日正是干燥的时候,你一定得给我吃干净。”
“好好好。”
安七七来了这么一趟让他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坐回了案几旁,手边写过的宣纸用过的书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最开始安七七是不能进书房的,可是后来他发现安七七并不识字,所谓的琴棋书画,她最擅长的只有琴,也正是因为她在才艺上太过突出,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按她的话来说就是,当初楼里的妈妈都教他们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不可以太聪明也不可太蠢笨,所以没人教她习字她就不认得,单单是她那一首琴艺都足以折服其他人了。
后来他对安七七也放下了不少戒心,加上她也不识字就放心了下来。
余光一瞥便能看到那盆绿油油的植物,与外面的树木灌丛不一样,它就只有那么一小盆,精致小巧,带着若隐若现的香气,让人闻了心里似乎都要舒畅了许多。
安七七真的在某些地方很懂他。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但是他一听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安七七。
顿时他就皱起了眉头。
“来者何人?”
“是我。”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怎么会是他?杨成言有些无解,他打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叶衡疑惑不已,“你?”
“进去说。”叶衡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大步走了进去。
杨成言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在附近,很快就锁上了门。
“你怎么会来找我?盟主那边可是出什么事了?”
叶衡停住冷冷地看着他,“在盟主出事之前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久了你竟然坐的住?”叶衡冷笑,“整日在你的温香软玉里度日很愉快吧。”
一牵扯到了安七七杨成言立即拉下了脸,“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用和我拐弯抹角。”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盟主一直在重用谁?”
“萧慕白。”
“看来你还没有到没救的地步。”
“他本来一直就是在替我们做事,兰六已死重用他有何不可?”
一句话直接把叶衡给噎死了,叶衡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看来我来这一趟是白来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软肋(五)
天气刚刚下过一阵雷雨,在这个季节显得是有些反常。
“大抵是最后一次了。”殷小楼从小碟子里挑出了一些干果酱。
随着殷小楼逐渐掌控了星辰教,小黑的伙食肉眼可见的得到了提升,一挑出来小黑就自觉凑了过去。
一边享受着美食,小黑那双小眼睛一直盯着房间里的某处,双翅微微张开一副马上就要冲出去的样子,原因只是因为房间还有其他的陌生人。
“夫人,我得不到他的信任。”
殷小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和你没有关系,要一只独狼接受一个陌生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浑身是伤的小女孩站在房间里的一角,目光微微低垂,语气里有些丧气,“我跟着的那个人被杀了,我亲眼看见的。”
稚嫩的声音却是老气沉沉的语气,殷小楼放下了手中的木勺,小黑立即扑开了翅膀飞到了她的肩上。
“人各有命。”
“可他是个好人。”小女孩的眼神坚毅,“他帮过我,可是我什么都没和他说,如果说了他或许就不会死。”
“你说或者不说,都改变不了结局。”
陈霜绪不是叶衡的对手,在他彻底和杨和光撕破脸以后以前曾经那种脆弱的协议就荡然无存了。
殷小楼不认识陈霜绪,说可惜是有,但也给不了她太多的触动了,在这条路上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陈霜绪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要做的就是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小女孩单膝跪下,“明鸾明白!”
“不过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紧,你年纪还小。”殷小楼从她身边经过,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
突然被这么善意对待的明鸾愣了愣,有些无措地望向了她,只是她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个单薄的背影。
莲衣跟在殷小楼的身旁,这里的地形殷小楼已经摸熟了不用莲衣再扶着她。
“夫人,明鸾虽然天赋极佳,可是不过才九岁,这件事交给她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莲衣直来直往惯了,殷小楼一问她,她就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明鸾只是个新人,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出去做任务,年纪小心性不定恐怕会耽误事,而且明鸾虽然天赋出众但是在叶衡面前还是不值一提,损失一个明鸾是小,可是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是大。”
“你以为他们是傻子?”殷小楼轻笑了一声,“难道我们不暴露他们就猜不到我们会对付他们?不然我也不会选了这里,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可有觉得这里有哪里不同?”
“不同?”莲衣细细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离武林盟稍微远了一些,不过这个距离也刚刚好,不会轻易让武林盟察觉,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对武林盟出手。”
殷小楼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去,这个态度莲衣知道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声了。
出了门,殷小楼牵过了她的那匹白马,昨晚的雨到现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莲衣撑了伞跟在她的身边随着她慢慢地朝前走着。
直到走到了一片湖泊前两人一马才停了下来。
“这里可有什么不同?”
莲衣望着这不知名的湖泊,心中的焦躁似乎都被平复了不少。
站在湖边,秋风微拂,澄澈的湖面被撩起一圈圈的浪纹,顺着风向荡向远方,一片鲜红的枫叶轻飘飘地顺着秋风被送到了湖面上,随着微波在湖面上留下了一点阴影,却又不晕开,在湖面倒映出来的蓝天添了一抹秋天的颜色。
莲衣顺着枫叶来的方向,一眼就望到了湖边那一排整整齐齐的枫树,两岸似乎都被染成了一样的红。
抬头便是一望无际的蓝,恰好抬头的瞬间一行大雁从空中飞过,徒留一排寂寥的影子。
“我选了一个好地方。”殷小楼拍了拍莲衣的肩膀,“应该很漂亮对吧?”
莲衣低下了头,“是很美。”
“就当我这是对他们的最后一点善意。”
殷小楼拉了拉缰绳,白马似有感应一般原地动了动马蹄,缰绳一动它就在殷小楼之前就转过了身子。
就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殷小楼却拉住了缰绳,白马也随即就停了下来。
来的人是纳兰,气喘吁吁地一路就到了殷小楼的跟前。
“夫夫人!”他插着腰上气不接下气,“他们救回来了一个人。”
莲衣问道:“救的什么人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也不认识,但是听何谦说是青杨山莫家的人,我就来了。”
“先回去看看吧。”
等殷小楼回去的时候何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何谦见到了殷小楼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夫人,人安排在了里面。”
“是莫家的什么人?”
何谦道:“他脸上被火灼伤了,一时我也分辨不出来是谁,这个是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令牌。”
殷小楼接了过来,来回摸了两下大概也能分辨得出上面明刻着的篆文是个“莫”字。
何谦在前面引路,殷小楼很快就进去了,这个时候大夫正在给他上药,躺在床上的人衣服几乎已经成了烂布,露在外面的皮肉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的地儿了。
“这人现在如何了?”殷小楼问道。
“被伤成这样还活着着实是命大。”大夫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现在还不肯定能救活,他求生意志强烈但是有时候命啊,不好说,药我已经上了,但是熬不熬的过去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
何谦将大夫给送了出去,殷小楼现在看不见这个人也没有醒她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其他派出去的人呢?”
纳兰连忙回答:“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宿阳城如今守备极为森严,几乎是只进不出。”
“那这人是在哪里救回来的?”
“是他自己爬到路上的,我们的人见他身上有很多刀伤剑伤检查一番发现他和莫家有关系就顺路带了回来。”
莫家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按着纳兰所说的话,这个人若非意外绝对是必死无疑。
“你在这里守着他。”
第八百八十七章 软肋(六)
殷小楼出了门,支开了莲衣,找来了暗鸦。
“我要你亲自去一趟宿阳城,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暗鸦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夫人,我首先的责任是保护你,他们做不到让您毫发无损。”
这个他们指的只有莲衣等人了,在实力上哪怕是里面实力最强的莲衣在暗鸦面前也是不够看的,暗鸦的担心也并不无道理。
可是殷小楼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因为其他人而轻易改变的。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明白吗?”
“属下明白。”
“如今宿阳城几乎被彻底封锁,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对我们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不仅仅是现在,早在之前宿阳就已经和外面隔绝开了,莫家那边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武林盟,这一点我必须要了解清楚,在我带出来的所有人中只有你最适合去走这么一趟,我也只放心你一个人。”
“是。”暗鸦没有再拒绝,“只是如果我离开了这里,夫人应当再调些人在自己身边,如今你是我教唯一能掌权的人,你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我既然做了决定自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殷小楼叹了一口气,越是离得武林盟越近她整个人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虑,“我怀疑武林盟已经变天了,婆罗经后患无穷,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婆罗经上所记载的禁术他已经用到了最后一个,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却能蛰伏这么久,你认为可能吗?”
也是因为知道杨和光绝对不可能会坐以待毙,殷小楼就知道宿阳这一趟是绝对去不得的,事实也如自己所料,如果她真的进了宿阳城,自己很有可能就成为了瓮中鳖。
“最管不住的就是流言,到现在宿阳还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表面上看着是因为魔教草木皆兵,实际上他就是想彻底做某些事。”
比如彻底清除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比如杨旭尧残留下来的手下,比如像莫家这样的随时可能反戈的势力。
陈霜绪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是他给殷小楼敲响了警钟。
莫家的人出了事,其实并不难想,莫潜渊本来就对杨和光有意见,不然也不不会十几年闭门不出,一出来就赶上这些大事发生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
“夫人请吩咐。”
“查杨溯。”
“是。”
带着殷小楼所吩咐的事情,暗鸦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殷小楼抱着剑愁眉不展,这个时候莫家不应该会出现在宿阳附近,莫潜渊不可能不知道杨和光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来,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什么不得不让他去做的事逼他不得不去宿阳。
而一切都只能等。
宿阳现在就像是曾经的星辰教,有着一个极强的外壳,让人无从下口。
到了深夜殷小楼始终还是没有睡意,莲衣和小黑都已经睡着了,她还是木然地睁着双眼。
这种情况她已经是习以为常,尤其是现在天天都有那么多的心事,她怎么可能会睡得着。
被救回来的那个人直到第三天才是真的缓过气来,而这个时候出去了的暗鸦还没有回来。
这个地方来去武林盟一日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以暗鸦的实力竟然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回来,就足以说明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棘手了。
“夫人!那个人醒了!”
殷小楼终于情绪有了些波动,到了那边后大夫也是喜出望外。
“你可真的是福大命大!多亏了我们夫人将你给救了回来!”大夫起身给殷小楼腾出了地方,“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是双目被烧毁,嗓子也被熏哑了。”大夫还是有些遗憾,“而且他身上的伤太重,以后估计也站不起来了。”
纳兰“啊”了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我们这么几天就救了这么一个废人回来?”
大夫挠了挠头,“可能是我医术不精吧。”
“陈大夫,辛苦了,你先出去吧。”莲衣适时岔开了话题。
莲衣防止放在旁边的东西撞到殷小楼扶着她到了床榻边上,对于一个陌生人殷小楼是不会轻易靠近的。
“你现在身上有伤,也说不了话,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答是或不是。”
床上的人明显是能听到她说的话的,可是在听了她的话后,竟然是直接别开了脸。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莲衣很不满意这个人的态度,“你如今算起来不过是我们的阶下囚,若非我们夫人心善,你早就去了九泉之下哪里还有醒过来的机会!”
床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殷小楼也不急。
殷小楼轻轻地朝莲衣转了转脸,方才还言辞凿凿的莲衣立即就噤了声。
“你是莫家的人。”
床上的人在听到莫家后显然是有了不一样的反应,殷小楼取出来了令牌递给了莲衣。
“莲衣,你来念念上面的字。”
“立志、守信、尽孝、重义。”
尤其是在这四个词被莲衣逐字念了出来以后,床上的人竟然是挣扎了起来。
在一旁候着的何谦立马上去将人给按住,“才给你上了药,你还要不要命了!”
但床上的人这个时候哪里还听得见去什么话。
“这是莫家的家训,你是青杨山的人,而且还是莫家的血脉,我没说错吧?”
这个人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殷小楼看不见这块牌子长什么样子,但是对于这个人来说是绝对不同的,青杨山虽然是门派,但其实更像是世家,莫家就是青杨山最大的一脉。
“你既然在这个时候被派去武林盟,想必是深得莫潜渊的信任,那你到底是他身边的谁呢?”
床上的人这个时候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可是他如今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甚至想自己动一下都很困难,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十分的难。
这个人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殷小楼看不见这块牌子长什么样子,但是对于这个人来说是绝对不同的,青杨山虽然是门派,但其实更像是世家,莫家就是青杨山最大的一脉。
“你既然在这个时候被派去武林盟,想必是深得莫潜渊的信任,那你到底是他身边的谁呢?”
床上的人这个时候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可是他如今目不能视。
第八百一十八章 软肋(七)
她的话一出口,床上的人动作立即就停了下来,吚吚呜呜地冲着殷小楼吼叫着。
可是这样她好像还嫌不够,“青杨山能在江湖中伫立这么多年,最大的功臣就是莫家,一旦莫家彻底倒下,青杨山也不复存在了,青杨山平日也没有和谁结过仇怨,又还是在武林盟附近,要是我没有猜错对你们动手的人就是武林盟吧,杨和光一旦对莫家下手,你以为你们能逃的掉,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和你一样侥幸?”
说到这里殷小楼对这个人已经差不多没有了耐心,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也给不了她太多有用的信息。
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离开了这里,莲衣赶紧是跟了上去。
“让何谦看着他,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
殷小楼虽然想过这个人可能救不回来,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那个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个人样,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还没有等殷小楼走远,何谦急急忙忙地就追了出来。
“夫人,他有反应了!”
殷小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有了什么反应?”
“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回答了,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头脑却很清醒。”
“你继续留在里面问他,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键时刻用一些手段也无所谓。”
何谦迟疑了一下,“任何手段?”
“自己度量。”
“是。”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一等就等了三天,这三天里暗鸦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不免还是让她有点担心,虽然她对暗鸦十分的信任,但是怎么说面对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她也不可能完全放心的下。
已经三天了,现在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对她来说都至关重要。
莫家出了事似乎是在警告她,那个令牌上刻有家训,而且何谦也确认过了,这个令牌不是普通的莫家弟子会有的,这也就是说这个令牌的主人很有可能在莫家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的。
将他们如此赶尽杀绝,其中的恩怨已经是很深了,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青杨山是武林盟的左膀右臂,是什么会让杨和光会自断双臂,这其中就令人不得不琢磨了。
莫潜渊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能与武林盟发生如此大的冲突,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里面。
她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比暗鸦的消息来的还快的是莫潜渊的消息。
“莫潜渊袭击了杨和光?”殷小楼觉得有些头疼。
消息是从鬼市里来的,鬼市几乎在地下有了自己一套的运行规则,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殷小楼也没有怀疑,没人会闲着没事造这个谣言。
“消息传入鬼市已经多久了?”
作为探子的梅姬耸耸肩,“有一些时候了,估计是昨天晚上的事,最近宿阳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在武林盟刻意封锁消息的情况,哪怕是能上天入地也不可能马上将消息给传出来。”
“不,消息已经很快了。”殷小楼脸色有点差,“是他们故意将这些消息散出来的。”
梅姬伸出去准备拿糕点的手顿了顿,“有这么玄乎吗?”
殷小楼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让梅姬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那这么说,你这一趟岂不是要去送死?”
“可能吧。”
听得出来她语气里对这个话题似乎兴致不高,梅姬识趣地没有再提起。
“我很好奇啊,莫家不是武林盟的人吗?怎么莫潜渊突然会刺杀杨和光,他是疯了吗?”
“我也想知道。”殷小楼也觉得奇怪。
她起身,这突如其来的莫家有点打乱了她的计划,甚至她都开始怀疑宿阳城戒备如此森严或许是杨和光想要对莫家动手,很多事情都被莫家的这一步给打乱了。
“没事的话,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被人发现你见过我,你们隐门恐怕会成为下一个莫家也说不准。”
梅姬不以为意,“瞧你这话说的,如果武林盟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等到今天?你难道不知道,阳光可以照的到的地方就只有那么大一点,隐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殷小楼对她的话不可置否,“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信不信由你。”
隐门不好惹,难道莫家就是什么好拿捏的?
虽然之前她也不知道季修宴具体是和莫潜渊说过,但无非还是和这些事情环环相扣,他是从来不会是无用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会平白无故帮莫潜渊。
既然他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莫家对他们来说肯定是有用的,只是现在看来莫家好像比自己这边还要麻烦的多。
她离开这里在回去的路上,小黑就从树上飞了下来,在她肩上低声地叫着,随后暗鸦就出现在了殷小楼面前。
“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是。”
暗鸦说话时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平静,但是殷小楼从中还是听出了一点不一样。
看来这个棘手的事情不会是小事情。
“宿阳城如今戒备森严,几乎很少有人能自由进出,里面的人几乎是出不来的,来往的人也都是武林盟自己的人,武林盟里除了比平时守卫更加森严外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你听说了莫家的事情了没有?”
“我正是要向夫人回报此事。”
“说。”
“我救回来了一个人,是夫人想见的人,他知道的肯定比我调查的还要清楚。”
“带我过去看看。”
殷小楼跟着暗鸦到了密室,暗鸦做事向来都十分的稳妥果断,这个密室在某一方面来说可以保护里面的人,在另一方面来讲则是困住里面的人防止他会逃走。
“你是?”密室角落里的人见密室的门被打开,立即想要挣扎着起来。
暗鸦冷漠地说道:“你受了重伤最好不要乱动,除非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莫潜渊大喘着气,到了这个程度他说话都有点费劲,不过已经和之前在鬼门关时比起来好的多了,至少是把命给捡起来了。
殷小楼对这个声音有一点印象,轻轻地扬了扬嘴角,“莫山主,我们见过面。”
第八百一十九章 软肋(八)
莫潜渊还是强行撑起了身子,他清楚是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把自己给救了回来,但是他也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此时又被软禁在这里当然不会轻易对他们放下戒心。
他细细地打量着殷小楼,神色间似乎是有点熟悉,在看到那双无神的双眼时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是你!”
“看来莫山主还认得我。”
莫潜渊看着殷小楼,这个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从杨和光手里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魔教。
当真是可笑至极!
被与自己视为兄弟盟友的武林盟追杀,反倒是被视为蛇蝎的魔教所救。
“还真的是日月颠倒,没了天理了。”莫潜渊自嘲,“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被魔教的人给救了!”
“天理又不天理的谁说的清呢?”殷小楼背着手对莫潜渊有些奇怪,“你们青杨山不是一直都是武林盟的盟友,怎么你会在宿阳城里受伤,而且我还听说你刺杀杨和光?”
莫潜渊讳莫言深,他着实不太信殷小楼,在他看来魔教的人可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哪怕是当初告诉了他这些事情的离愁,都是一个样子,满腹坏水。
“就是传言里的那样,还能如何?”
“暗鸦?”
暗鸦替莫潜渊回答了:“我到宿阳后是查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也是无关紧要,恰好我守着武林盟,撞见了他们的计划,也是因为他我才在宿阳耽误了这么久。”
“莫山主,你刺杀了杨和光是事实,如今又是在我的手中,我觉得你还是识时务一些比较好,我也不想和你用什么手段。”
“这么快就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杨和光不是好人,你们魔教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就想着浑水摸鱼,别以为我不知道离愁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我就是想青杨山和武林盟之间产生嫌隙,的确。”莫潜渊现在才觉得当初遇见离愁的一系列真的是细思极恐,“现在你们也如愿了,还想怎么样?”
“你这分析得头头是道,可见不是太过愚笨之人,那怎么偏偏会蠢到到武林盟去自投罗网?”殷小楼这个时候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莫潜渊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这也算是给了自己的一个惊喜吧。
她慢慢走到了莫潜渊前面,暗鸦就在旁边守着防备着莫潜渊。
“不用这么紧张。”殷小楼对暗鸦说道。
离近了莫潜渊才看见殷小楼手中是一把剑,没出出鞘,但是就这样就足以让人感觉到这把打开之后会有多么的锋利。
在看到戮仙的时候莫潜渊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他在那一瞬间不太能分的清楚给他这种危机感的是殷小楼还是她手中的那一把剑,亦或是二者都有。
“莫山主也不用急,反正我这里地方大,多坐几日也无妨。”殷小楼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前些日子我们还救下了一个人,好像也是莫家的,我想莫山主应该会想见一面吧?”
字字感觉都很客气,但客气中却是完全无法拒绝。
哪怕莫潜渊昔日再是名动天下的高手,哪怕他是青杨山的掌门,什么都没有用,现在他在他们的手中,甚至没有会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受了伤的他根本不可能逃的了。
听到了莫潜渊起身的动静,殷小楼没有意外,“我现在也无事可做,就陪莫山主一起过去吧。”
一出了密室后暗鸦就藏了起来,殷小楼向来是知道暗鸦一直会在暗中跟着她,至于莫潜渊他自己猜也是能猜到,殷小楼是不可能一个人面对自己,好让自己有能逃跑的机会。
殷小楼越是平静,莫潜渊就越是平静不下来,他现在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被离愁给一点一点也引导成这样的,虽然他也不后悔自己知道了这些,可是被人算计的感觉一点也算不上好。
就像是现在他能肯定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好心,后面肯定还有什么等着自己,只是现在根本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若非是知道殷小楼的身份,莫潜渊还真的能被她现在一副看似良善柔弱的外表给欺骗过去。
但是在出去后,令他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再派人来看守他,好像十分放心他不会逃走一样。
像是猜到了莫潜渊在想什么,殷小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莫山主是在想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其实莫山主想离开大可告诉我,我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
莫潜渊没接话,现在让他走他如何能轻易地走,她已经先一步告诉了自己这里有莫家的人,他怎么会将青杨山的人弃之不顾,而且他们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教主夫人多虑了。”十分生硬的语气。
殷小楼没有生气,这种态度恐怕对莫潜渊这样和星辰教有深仇大恨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到了那边,站在外面就能闻见里面浓重的药味。
刚刚走到门口,大夫就蹬蹬几步跑了出来,一出来刚好一眼又看到殷小楼后面受了伤的莫潜渊。
“夫人,您这是又救回来了一个?”
“陈大夫看错了,他不是生龙活虎的吗?怎么能说救呢?”
莫潜渊没有反驳,只是问道:“你说的人是不是就在里面?”
在看到殷小楼点头以后,莫潜渊虽然也有所怀疑,但是还是走了进去,一踏进去就被榻上那面目全非的人给震在了原地。
殷小楼也跟了进去,感觉到莫潜渊没动,心里知道自己还真的是想对了“看来不用说,莫山主也认得出来。”
莫潜渊在看了里面的一人后情绪就有了波动,什么也不等他几步就到了榻边,一直守在旁边的何谦直接被挤开了。
脸已经被烧毁,根本无法辨认出来到底是谁,也是这样莫潜渊才会一眼就认出来这人会是莫家的。
“你……”莫潜渊刚刚开口就哽咽了起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床上的人在听到莫潜渊的声音一瞬间陡然就有了反应,不像之前对着殷小楼的时候那种抵触,几个简单的音节就能让人听出他对莫潜渊的不同。
第八百二十章 软肋(九)
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好像是刚刚学语的小孩子一样,他此时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朝着刚才莫潜渊出声的方向去了。
但是由于身上的伤,现在不过才清醒过来不久,连起身都很困难,这样一动险些就从榻上栽了下去。
这般激动的情绪很能感染到四周的人,莫潜渊下意识地过去将人扶好。
莫潜渊的靠近让他终于是能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
“这人现在在目盲口哑,不知道莫山主还能不能认出来?”
这个局面大抵和自己预期没有相差太远,这个人是莫潜渊的亲信,平日里和莫潜渊当然会比较熟,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想必那种心情不是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
何谦道:“你还是快些把他给放回去吧,他身上到处都是灼伤,一碰着皮肤就会烂,你瞧这不伤口又裂开了!”
“你先躺回去,事后我们慢慢再说。”莫潜渊安抚着他。
“何谦,将那块令牌取来。”
很快,何谦就将之前从那个受了伤的人身上搜来的令牌拿了过来。
“给莫山主看看他可认识。”
何谦将令牌给了正在守着榻上的人的莫潜渊,莫潜渊其实也不太需要什么令牌作为佐证这个人的身份。
“不必看了。”莫潜渊心里十分的难受,“我以为你们全都……都……”
说到这里已经是两个父亲又是青杨山掌门的莫潜渊已经哽咽了,脸上也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殷小楼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重逢的喜悦,“不知道现在莫山主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面对殷小楼,莫潜渊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你救了我们的人,我是该向你道谢,可是一码一归一码,你们在这个时候已经潜入了这里,对武林盟虎视眈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莫潜渊气势逼人,哪怕是受了伤依旧不损风骨,他能辩是非,殷小楼救了他和他的人,他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他起身看着殷小楼,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和自己的女儿岁数差不多大,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自己的女儿如今依旧单纯开心,可是殷小楼的身上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东西。
她身上带有的那种沉静和果决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是磨砺不出来的,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撼动他的原则。
“莫山主还真的是几十年不变啊。”殷小楼感慨,“怪不得当初杨和光当了盟主便躲在后山一直闭门不出,看来的确是对曾经那位杨大侠有很深的感情啊。”
莫潜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什么,只是不说殷小楼以前就很会做戏如今眼睛又看不见,眸子里始终都如同一潭死水,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莫山主的为人如何我自是清楚不过,当然也不想为难您。”
这种话可唬不了莫潜渊。
果然马上她的话锋一转,“可是,不知道莫山主有没有想过,杨和光给你扣上了一个刺杀他的帽子,你的手下又在暗中潜入宿阳被剿,武林中其他人会怎么想你青杨山,你一个人倒是可以光明磊落慷慨赴死,可能有朝一日有人能为你正名你还落了个好名声,不然哪怕是你的子子孙孙都会脸上无光。”
“这又与你何干?”莫潜渊一直都不喜欢和那些邪门歪道有交道,更别说他直觉没安好心的殷小楼了,“更何况他也没有栽赃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莫山主还真的是敢作敢当,可是山主想过没有,你死了无所谓,可是你的家人呢?如果我是杨和光,下一步绝对就将你们莫家斩尽杀绝不给你们任何反扑的机会。”她渍渍了两声,似有遗憾一般,“不知道莫山主以为一个青杨山会不会是武林盟的对手,又能在杨和光的手里面坚持几天呢?”
这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这些道理莫潜渊当然懂,不过他既然已经动用了青杨山的力量,自然就清楚这一次面对的会是什么。
“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了。”
生冷的口吻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殷小楼也是第一次和莫潜渊打交道,之前跟着莫宁见过他一次,但是现在看下来,他的这个脾气是有点食古不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到了他这里好像根本不起作用,能带着青杨山独自去找杨和光麻烦好像也不意外了。
“既然这些莫山主都不在意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莫山主,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以派人将你们平安送回青杨山。”殷小楼又补充道:“想必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你逃了接下来杨和光会对谁出手,你的子女,你门下的弟子,一旦没有了主心骨,一切都会乱了,我也不与你虚以为蛇。”
说到这里她反而是停顿了一下,恰到好处的留白给了人无边的想象。
莫潜渊余光一瞥就能看到榻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人,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挣扎。
只是淡淡的一瞥恰好看到那人大腿上的一条长长的疤,哪怕是被烧的面目全非还是能清晰地看出来那里原有的伤痕。
“二哥!”莫潜渊不敢置信。
榻上的人对他的呼唤也有了回应。
莫潜渊顾不得自己失态不失态了,一副想要靠近又担心伤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守在他的旁边。
兄弟间的重逢让莫潜渊已经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在得知莫成珏的死讯的时候他都无比的平静,可是现在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却无比失态。
“二哥!是我啊!”莫潜渊已经哽咽了,这下情绪激动的反倒是变成了他。
榻上的人情绪平静了很多,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莫潜渊会意连忙伸出手握住,在握住莫成珏的手的那一刻莫潜渊已经是闭上了自己双眼,克制着自己不流露出的情绪。
一黑一白两只交握在一起,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是这个时候对他们兄弟而已却是跨过了生死。
第八百八十一章 软肋(十)
——————十分钟后替换——————
不知道叫什么:
今夜在此歇息,明日一早你二人随我前往藏剑山庄,我自会找人医好其病症,待我在藏剑职责尽到,你便即刻随我回天策府。”此时秦平只觉得他与叶长风两人应该会一同随李承恩回天策府,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次日一早,四人便启程前往藏剑山庄。一路上叶长风依旧昏迷不醒,而少年秦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两位天策将领学习武艺,秦平觉得这两位天策府将军是他人生中见到的头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又是自己与叶长风的救命恩人,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何李承恩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叶长风,不过暂时他没多想。他不停的问着天策府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将士、武学是否是武林绝学、加入天策之后还能不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李承恩倒也耐心,有问必答。
秦平渐渐的开始期待今后与叶长风一起天策学艺,一同行侠仗义的日子。终于!终于那流落江湖的时光将要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不知不觉中四人转眼间就到了藏剑山庄,当时正值藏剑山庄名剑大会,可谓武林盛世,一时间高手云集。而李承恩正是受邀来参加今次名剑的争夺!
秦平正沉静在回忆中,夜幕沉沉的南屏山终于响起一声闷雷,霎时间狂风四起,忘北村的灯火又灭了几盏,客栈里的客人纷纷关起门窗。屋外也彻底没有了人影,就连平日门前长驻的乞丐此时也不知去向,整个南屏山此刻显得分外的衰败。雷声响起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一霎那。然后,这暴雨终于如期而至,这狂雷暴雨,这夜色鸦啼,一如多年的那个夜晚!
秦平的回忆被雷声打断,回过神来恰好看见一人从雨中走来,不紧不慢。待此人走近,只见须发皆白,但面容不似老者,一身寻常衣着,却又不失风度,且雨中而来不见仓促。秦平心想:“此人好气量!”那人走至亭前拱手问道:“这位朋友!我行至此地客栈已满,又偶遇这雷雨,想在此亭中暂避,不知可否?若阁下心事重重,须独处静思,那李某自另寻他处。”秦平说道:“不必!先生请便。”
那人拱手谢过后便与秦平一同避雨。两人片刻无话,那人拿出一壶酒看了看远处灯火说道:“帘外灯火照喧嚣,杯中清酒锁寂寥。哈哈哈哈哈!当痛饮一口!”然后把酒壶递给秦平说道:“将军何须萦怀抱,山河自有山河道!”
秦平看看了说:“也罢!”然后接过酒壶也痛饮一口,那人笑得豪爽:“哈哈哈!好!古人云‘痛饮酒,熟读离骚’如今有酒无诗,不如你我相对而谈,也好过月下独酌!在下李白!不知阁下姓名?”
秦平听罢惊讶道:“李白?你是太白先生?”李白答道:“正是在下!你我相识?”
秦平道:“不不不!我常听家师提及先生,才情武学,世间罕见!诗词一绝,而剑法超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白问道:“你师傅是?”秦平黯然:“已故天策府统帅李承恩!”
李白道:“李承恩乃国之栋梁,以天策之身殉国当算死得其所!”秦平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我也不会在此犹豫不决,当年此地穆天磊穆大侠临终所言‘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及我恩师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我皆不解。太白先生,何者浩气?何者国家?浩然之气若是生于诳语之间,国家若是污浊不堪,那我天策所守者意义何在?”
李白听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经历,以至于如此迷惑?”秦平又一口酒下肚,然后缓缓说着这一段时间的发生的种种,李白在一旁听着听着也不觉眉头紧锁,神色黯然。
亭外依旧雷雨交加,李白听完秦平所述,额间只见眉头深锁,久久不得平复,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是任这夜雨打湿衣襟。
良久,李白将壶中余酒一饮而尽,一声长叹息道:“无怪将军有此疑惑,何者浩气!何者国家!实难作答。李某尝付平生所学于朝堂,一身抱负却不得施展。世人知我诗歌,却不知其实为无奈而为之。吾本愿提剑以热血报国,却奈何独醉随歌舞入梦。”
秦平说道:“所以先生才辞官退隐避世不出?”李白道:“也非避世,只是我在不在朝堂已无关紧要,大唐如今风雨飘摇,看似人为,实则天意,非人力可逆。”
秦平听罢似有不悦:“尝听闻师傅盛赞先生胸怀天下,如今何出此言,竟将乱世归于天意!在下实难苟同,男儿生于世,当竭力而为,岂可止步于所谓天意!”李白看着秦平笑道:“哈哈哈哈!说得好!将军果然一颗赤子之心!我知将军不悦,且听我细细道来……”
“将军!何为天意?乃是天道!世人云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然而这无常之道即是道。自古以来朝代兴衰几何,分而合,合而分。盛而衰,衰而亡!此实非人力所及。我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变乱为治,天下初定。后又历经太宗贞观大治,及玄宗开元年间,国力已是鼎盛,随后无论文治还是武功,以我之所见,皆是持续衰弱了。朝堂之间只见歌舞,不见政论。沙场之上只见豪饮,不见甲胄。虽是如此,依旧有人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你恩师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当年我一介闲职也进谏过玄宗,指安禄山不臣之心。但是将军请看如今天下,如何?”
秦平道:“先生言下之意,乃玄宗之过?”李白道:“是非功过乃是无用之物,况帝王号称天子,仍是肉体凡驱,岂可一人左右历史!在下所言,乃是希望将军明白一个人的所为不能改变历史!若是大唐注定在此代覆灭,那么你我无论做出何种努力,皆不会改变结局。朝代更替乃是自然,敢问将军见过不落的夕阳,不谢的残花吗?”
“难道我大唐天下真的一去不返,天策亡魂也不得安息了吗?”
第八百八十二章 过往(一)
殷小楼没有犹豫直接放了他们,留着莫潜渊虽然看上去对她没有用,但是能让杨和光隔应就能让她高兴。
莫潜渊在杨溯的态度上不用继续往下问,殷小楼就大概能肯定了。
还能肯定的是杨溯现在应该还没有死,虽然她不太能感同身受莫潜渊对杨溯的寄托,可是一时半会杨和光恐怕是不会对杨溯下死手。
他是杨旭尧和穆三娘的儿子,莫潜渊在意与杨旭尧之间的兄弟情义,她会顾及杨溯是穆三娘所出甚至还救了她。
杨和光不会那么多蠢白白放弃了一个能牵制两方的杨溯。
“明鸾那边如何了?”
莲衣回道:“已经送进宿阳城了,夫人不必担心。”
……
而此时在宿阳城里,擎云镖局的镖师们都感觉到一阵头疼。
“老大,你说这我们见也见不着盟主,走又不让走,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胡其正也感到头疼不已,他们都到了宿阳城一段时日了,可是杨和光的人还没见到,这东西又绝对不可以假以人手,而最让他头疼的则是现在因为青杨山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让本来就戒备森严的宿阳城更是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种情况他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这个宽进严出的程度已经有点超过了他的想象。
“你们说这莫潜渊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胡其正也有些忍不住了,“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的病了,就他青杨山想要来武林盟搞事情也不动动脑子,现在倒好了,杨盟主更是没时间见我们了,连想走都走不了。”
“老大,你说这趟镖也奇怪,当真是杨盟主的东西怎么到现在也没时间来见我们?”
“可能是太忙了吧,又要对付星辰教现在还冒出来了青杨山,依我看来青杨山可比星辰教棘手多了,你看啊这青杨山和武林盟之间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这可是内乱啊,还是在现在这种时候,盟主不忙的焦头烂额才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人,轻轻咳了一声。
“请问这里是擎云镖局吗?”
里面还在讨论的人立即停下了动作。
“我们是擎云镖局的人,敢问阁下是?”
来人道:“我姓柳,是盟主大人让我请几位到武林盟一叙。”
胡其正和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这对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把手中的东西交到了杨和光手里他们这一趟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抱着这种心情胡其正心情都好上了不少,在宿阳城里几乎不用担心被李代桃僵,如果有人敢冒充武林盟的人出个门基本就能知道了真假。
刚刚出门走在最前面的胡其正迎面就被一群从街角窜出来乞丐地撞上了。
“这真是。”胡其正有点来气,但是那群乞丐一转眼就像泥鳅一样已经从街上溜了,“没想到宿阳城里也有乞丐啊,前几次来都没看见过。”
“胡镖头大概是没有注意,武林盟虽然身处宿阳,但宿阳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外面的人将这里过分神化了,盟主还在等着我们先过去吧。”
胡其正点了点头没有再将刚才的小事放在心上。
那群乞丐在从街上一路直接跑到了后面的巷子里,在巷子尽头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正要吵起来的时候外面进来了几个人,这群乞丐立马被吓得作鸟兽散。
他们中间大点的不过只有十六七,小点的也才三四岁的样子,最大的孩子一个手势绕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的时候大家都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等他们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团团围在了一起,最大的那个在最里面,旁边围着一圈大大小小的,还弄出了几分气势。
“钱呢?”他一把把困在最里面的小女孩给拎了起来。
十几岁的少年的力气不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能反抗的,一把就被拎到了半空中,一张青紫的脸憋的通红。
“有钱拿去买药看大夫,没钱交给我们对吧?”他动作十分的粗暴,丝毫都没有顾及到手底下的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
“我没有钱。”她已经哭了出来。
可是在生存面前,一点眼泪可是一点都不值钱。
少年恶狠狠地威胁道:“再不把钱全部交给我信不信马上把你捏死?”
小女孩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一双大眼睛只是惊恐地看着少年。
“嗯?说话啊!把钱藏哪里了?”
“喂!你们一群人在那里干嘛呢?”
拎着女孩的少年被这雄浑的嗓子吓了一大跳,连回头看看是谁的勇气都没有,手一送直接把小女孩仍在了地上,一群乞丐又一哄而散。
“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安七七吩咐着。
一旁的家丁得令几步就走了过去,明鸾一见有人靠近整个人就瑟缩在了角落,生怕他们会碰到她。
“罢了罢了,你别碰她。”安七七自己走了过去。
安七七人生的漂亮,自然很容易赢得小孩子的信任。
家丁见她把小女孩给抱了起来,连忙阻拦,“还是让我来吧,这外面的孩子……”
他其实是很嫌弃这个小乞丐的,可怜是可怜,但是看上去脏兮兮的谁也不会想要靠近。
安七七摇了摇头,抱着明鸾就往回走。
“还是安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连心地也很善良。”家丁是有些佩服的。
这里离安七七住的很近,根本不需要走几步路都到了,更别说手里抱着的小女孩只有一把骨头轻的很,哪怕是安七七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没有太吃力。
她想让婢女们给她清洗清洗,但是她好像就只认定了她一样,最后还是要自己亲自陪着进去才行。
清洗干净了的明鸾其实长的很秀气,就是瘦了一点,安七七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她身上那数不清的伤口上,十分地心疼。
“你还有别的什么亲人了吗?”
明鸾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安七七,怯懦的样子更是惹人怜惜。
安七七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如果有亲人谁会沦落到成了街边的乞丐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一下明鸾怯生生地抬起了头,“我没有名字,但是他们都叫我小白。”
第八百八十三章 过往(二)
——————二十分钟后替换正文——————
今夜在此歇息,明日一早你二人随我前往藏剑山庄,我自会找人医好其病症,待我在藏剑职责尽到,你便即刻随我回天策府。”此时秦平只觉得他与叶长风两人应该会一同随李承恩回天策府,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次日一早,四人便启程前往藏剑山庄。一路上叶长风依旧昏迷不醒,而少年秦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两位天策将领学习武艺,秦平觉得这两位天策府将军是他人生中见到的头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又是自己与叶长风的救命恩人,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何李承恩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叶长风,不过暂时他没多想。他不停的问着天策府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将士、武学是否是武林绝学、加入天策之后还能不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李承恩倒也耐心,有问必答。
秦平渐渐的开始期待今后与叶长风一起天策学艺,一同行侠仗义的日子。终于!终于那流落江湖的时光将要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不知不觉中四人转眼间就到了藏剑山庄,当时正值藏剑山庄名剑大会,可谓武林盛世,一时间高手云集。而李承恩正是受邀来参加今次名剑的争夺!
秦平正沉静在回忆中,夜幕沉沉的南屏山终于响起一声闷雷,霎时间狂风四起,忘北村的灯火又灭了几盏,客栈里的客人纷纷关起门窗。屋外也彻底没有了人影,就连平日门前长驻的乞丐此时也不知去向,整个南屏山此刻显得分外的衰败。雷声响起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一霎那。然后,这暴雨终于如期而至,这狂雷暴雨,这夜色鸦啼,一如多年的那个夜晚!
秦平的回忆被雷声打断,回过神来恰好看见一人从雨中走来,不紧不慢。待此人走近,只见须发皆白,但面容不似老者,一身寻常衣着,却又不失风度,且雨中而来不见仓促。秦平心想:“此人好气量!”那人走至亭前拱手问道:“这位朋友!我行至此地客栈已满,又偶遇这雷雨,想在此亭中暂避,不知可否?若阁下心事重重,须独处静思,那李某自另寻他处。”秦平说道:“不必!先生请便。”
那人拱手谢过后便与秦平一同避雨。两人片刻无话,那人拿出一壶酒看了看远处灯火说道:“帘外灯火照喧嚣,杯中清酒锁寂寥。哈哈哈哈哈!当痛饮一口!”然后把酒壶递给秦平说道:“将军何须萦怀抱,山河自有山河道!”
秦平看看了说:“也罢!”然后接过酒壶也痛饮一口,那人笑得豪爽:“哈哈哈!好!古人云‘痛饮酒,熟读离骚’如今有酒无诗,不如你我相对而谈,也好过月下独酌!在下李白!不知阁下姓名?”
秦平听罢惊讶道:“李白?你是太白先生?”李白答道:“正是在下!你我相识?”
秦平道:“不不不!我常听家师提及先生,才情武学,世间罕见!诗词一绝,而剑法超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白问道:“你师傅是?”秦平黯然:“已故天策府统帅李承恩!”
李白道:“李承恩乃国之栋梁,以天策之身殉国当算死得其所!”秦平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我也不会在此犹豫不决,当年此地穆天磊穆大侠临终所言‘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及我恩师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我皆不解。太白先生,何者浩气?何者国家?浩然之气若是生于诳语之间,国家若是污浊不堪,那我天策所守者意义何在?”
李白听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经历,以至于如此迷惑?”秦平又一口酒下肚,然后缓缓说着这一段时间的发生的种种,李白在一旁听着听着也不觉眉头紧锁,神色黯然。
亭外依旧雷雨交加,李白听完秦平所述,额间只见眉头深锁,久久不得平复,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是任这夜雨打湿衣襟。
良久,李白将壶中余酒一饮而尽,一声长叹息道:“无怪将军有此疑惑,何者浩气!何者国家!实难作答。李某尝付平生所学于朝堂,一身抱负却不得施展。世人知我诗歌,却不知其实为无奈而为之。吾本愿提剑以热血报国,却奈何独醉随歌舞入梦。”
秦平说道:“所以先生才辞官退隐避世不出?”李白道:“也非避世,只是我在不在朝堂已无关紧要,大唐如今风雨飘摇,看似人为,实则天意,非人力可逆。”
秦平听罢似有不悦:“尝听闻师傅盛赞先生胸怀天下,如今何出此言,竟将乱世归于天意!在下实难苟同,男儿生于世,当竭力而为,岂可止步于所谓天意!”李白看着秦平笑道:“哈哈哈哈!说得好!将军果然一颗赤子之心!我知将军不悦,且听我细细道来……”
“将军!何为天意?乃是天道!世人云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然而这无常之道即是道。自古以来朝代兴衰几何,分而合,合而分。盛而衰,衰而亡!此实非人力所及。我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变乱为治,天下初定。后又历经太宗贞观大治,及玄宗开元年间,国力已是鼎盛,随后无论文治还是武功,以我之所见,皆是持续衰弱了。朝堂之间只见歌舞,不见政论。沙场之上只见豪饮,不见甲胄。虽是如此,依旧有人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你恩师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当年我一介闲职也进谏过玄宗,指安禄山不臣之心。但是将军请看如今天下,如何?”
秦平道:“先生言下之意,乃玄宗之过?”李白道:“是非功过乃是无用之物,况帝王号称天子,仍是肉体凡驱,岂可一人左右历史!在下所言,乃是希望将军明白一个人的所为不能改变历史!若是大唐注定在此代覆灭,那么你我无论做出何种努力,皆不会改变结局。朝代更替乃是自然,敢问将军见过不落的夕阳,不谢的残花吗?”
“难道我大唐天下真的一去不返,天策亡魂也不得安息了吗?”
第八百二十四章 过往(三)
最后叶衡还是没能下得去手,他自己知道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彻底将这个可以牵动自己情绪的小女孩从世上抹杀掉,可是同一件事他并不想再做一次。
他在那天晚上后彻底查清了这个叫小白的女孩子,一个在外流浪了很多年的乞丐,无人会关心,和那个“小白”是完全不一样的轨迹。
但是他是不会犯和杨成言同样的错的,他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能不杀了她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大侠,她出了一身汗已经没有发烧了。”一个苍老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叶衡下意识就和老妇人拉开了距离,他警惕地看着老妇人,慢慢又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那个女孩在他的剑下瑟瑟发抖,却还是倔强着一张脸不说话,那一双眼睛让他想起了太多太多已经尘封了的东西。
然后她就倒在了他的面前,瘦弱的小孩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瘦的只剩下了一层皮。
他淡漠地看了老妇人一眼,从身上取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老妇人还想提醒他什么,但是被他的眼神给吓退了。
等他彻底走远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就将桌上的银子给揣到了怀里,要知道这么大一锭银子足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年了。
“婶婶,他走了吗?”
妇人一进去就看到了醒过来的明鸾,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才刚走。”
明鸾一听到这个一把就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了下来,妇人没有预料到她动作会有这么快,想起来要追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叶衡要走,凭明鸾怎么可能追的上去,老妇人追到明鸾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你这孩子,你还病着呢怎么说跑就跑。”妇人上去拉她,“快先和我回去,这天气吹一会儿风又要着凉。”
明鸾有些泄气,但拗不过妇人,被她连拖带拽给弄了回去。
等她们离开后,叶衡从一棵树后慢慢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明鸾被妇人抱走。
这种可以称得上温柔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一阵秋风过一片落叶从他的眼前飘落,他眼中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这一片落叶给深深吸引住了。
“爹爹,你看这些树叶全都变红了!”
一个娇小的影子在他的面前浮现了出来,娇憨的脸上飘落的眼睛都笑弯了,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枚树叶,踮起脚尖凑了过去,女孩不过才到他的大腿,努力地想要把树叶送上来。
叶衡有一些出神,手已经本能地伸了出去想要接过那一枚泛红的树叶。
见到他伸手,女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连他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就在指尖碰到树叶的瞬间,眼前一片片枯黄的树叶又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再看指尖前,徒留一片空气。
他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落叶,一片惨败之色,一点也没有那种鲜艳的红。
眼神顿时就变得阴沉了起来,手一握,地上成堆的树叶便如被风吹散一般飘散开来。
等到了晚上,妇人守着明鸾,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熟才离开。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老伴在早些年进山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来,对这个多出来的小孩多少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情在里面,那个男人留下了这么多钱,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
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盏油灯,妇人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月明星稀,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吵得明鸾一点也睡不着,就在她刚刚想要起床看看情况的时候,直觉告诉她周围不对劲。
她捏了捏被子翻了个身又假装睡去了。
叶衡看着被子下面小小的一团,他对现在自己的想法也很复杂,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杀了她才能以绝后患,可是被牵动起来的情绪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她也叫小白,会不会当真是上天要重新给他一次机会?
他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不放心,这个女孩子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怀疑过很多,可是当初他和杭无叶难道不也是这么巧吗?
安静的气氛中,床上的小人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把叶衡的思绪从过往中拉了回来。
看了一眼睡梦中女孩的侧脸,他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叶衡离开动静的明鸾整个心都在砰砰砰剧烈地跳动着,她是这一批新人中年级最小的也是天赋最好的,从小在恶劣的环境中摸爬滚打,早就比同龄人冷静多了。
可是面对叶衡她能感觉到那种实力之间的差距,她的害怕并不是伪装,在那种情况下她有时候都险些绷不住了,这也是为什么叶衡至今还没有动手的原因之一。
谁会想得到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子能在叶衡那种迫人的气势中撒谎。
去看了她那一次后,叶衡已经几天没有过去过了,青杨山叛变,从莫潜渊只是对杨和光有别的想法尤其是在冲突后,现在青杨山直接对武林盟是宣战了,短短几日的时候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青杨山势必是要吃下来的,不过怎么吃方法就有很多了。
杨和光很清楚这个时候殷小楼既然没有待在星辰教,那必然是在暗中虎视眈眈想要找到机会反扑。
现在没有殷玉楼没有季修宴,只是一个殷小楼说担心是也担心,可是还没有到能让他忌惮的地步,不过一切还是要小心行事,他也不想一个不小心被钻了空子。
“青杨山叛变,不仅是对武林盟而是公然对抗整个武林。”杨和光看了一眼座下的杨成言。
杨成言早些还是因为叶衡的话有一些松动,后来安七七也劝过他,在莫潜渊刺杀杨和光,后又向武林盟宣战一事上,暗处又有星辰教在伺机行动,哪怕是两人之间有矛盾也不应该在大事上赌气,那并非男子汉所为。
“青杨山的反叛在武林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清楚一个青杨山和整个武林盟之间的取舍。”杨成言在大事上也不糊涂,“可是说青杨山已经引起了众怒,谁都知道眼下武林盟与星辰教之间是怎么回事,莫潜渊反叛武林盟也就意味着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就会有人主动请缨。”
第八百二十五章 过往(四)
————————半个小时后替换————————
今夜在此歇息,明日一早你二人随我前往藏剑山庄,我自会找人医好其病症,待我在藏剑职责尽到,你便即刻随我回天策府。”此时秦平只觉得他与叶长风两人应该会一同随李承恩回天策府,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次日一早,四人便启程前往藏剑山庄。一路上叶长风依旧昏迷不醒,而少年秦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两位天策将领学习武艺,秦平觉得这两位天策府将军是他人生中见到的头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又是自己与叶长风的救命恩人,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何李承恩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叶长风,不过暂时他没多想。他不停的问着天策府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将士、武学是否是武林绝学、加入天策之后还能不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李承恩倒也耐心,有问必答。
秦平渐渐的开始期待今后与叶长风一起天策学艺,一同行侠仗义的日子。终于!终于那流落江湖的时光将要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不知不觉中四人转眼间就到了藏剑山庄,当时正值藏剑山庄名剑大会,可谓武林盛世,一时间高手云集。而李承恩正是受邀来参加今次名剑的争夺!
秦平正沉静在回忆中,夜幕沉沉的南屏山终于响起一声闷雷,霎时间狂风四起,忘北村的灯火又灭了几盏,客栈里的客人纷纷关起门窗。屋外也彻底没有了人影,就连平日门前长驻的乞丐此时也不知去向,整个南屏山此刻显得分外的衰败。雷声响起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一霎那。然后,这暴雨终于如期而至,这狂雷暴雨,这夜色鸦啼,一如多年的那个夜晚!
秦平的回忆被雷声打断,回过神来恰好看见一人从雨中走来,不紧不慢。待此人走近,只见须发皆白,但面容不似老者,一身寻常衣着,却又不失风度,且雨中而来不见仓促。秦平心想:“此人好气量!”那人走至亭前拱手问道:“这位朋友!我行至此地客栈已满,又偶遇这雷雨,想在此亭中暂避,不知可否?若阁下心事重重,须独处静思,那李某自另寻他处。”秦平说道:“不必!先生请便。”
那人拱手谢过后便与秦平一同避雨。两人片刻无话,那人拿出一壶酒看了看远处灯火说道:“帘外灯火照喧嚣,杯中清酒锁寂寥。哈哈哈哈哈!当痛饮一口!”然后把酒壶递给秦平说道:“将军何须萦怀抱,山河自有山河道!”
秦平看看了说:“也罢!”然后接过酒壶也痛饮一口,那人笑得豪爽:“哈哈哈!好!古人云‘痛饮酒,熟读离骚’如今有酒无诗,不如你我相对而谈,也好过月下独酌!在下李白!不知阁下姓名?”
秦平听罢惊讶道:“李白?你是太白先生?”李白答道:“正是在下!你我相识?”
秦平道:“不不不!我常听家师提及先生,才情武学,世间罕见!诗词一绝,而剑法超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白问道:“你师傅是?”秦平黯然:“已故天策府统帅李承恩!”
李白道:“李承恩乃国之栋梁,以天策之身殉国当算死得其所!”秦平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我也不会在此犹豫不决,当年此地穆天磊穆大侠临终所言‘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及我恩师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我皆不解。太白先生,何者浩气?何者国家?浩然之气若是生于诳语之间,国家若是污浊不堪,那我天策所守者意义何在?”
李白听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经历,以至于如此迷惑?”秦平又一口酒下肚,然后缓缓说着这一段时间的发生的种种,李白在一旁听着听着也不觉眉头紧锁,神色黯然。
亭外依旧雷雨交加,李白听完秦平所述,额间只见眉头深锁,久久不得平复,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是任这夜雨打湿衣襟。
良久,李白将壶中余酒一饮而尽,一声长叹息道:“无怪将军有此疑惑,何者浩气!何者国家!实难作答。李某尝付平生所学于朝堂,一身抱负却不得施展。世人知我诗歌,却不知其实为无奈而为之。吾本愿提剑以热血报国,却奈何独醉随歌舞入梦。”
秦平说道:“所以先生才辞官退隐避世不出?”李白道:“也非避世,只是我在不在朝堂已无关紧要,大唐如今风雨飘摇,看似人为,实则天意,非人力可逆。”
秦平听罢似有不悦:“尝听闻师傅盛赞先生胸怀天下,如今何出此言,竟将乱世归于天意!在下实难苟同,男儿生于世,当竭力而为,岂可止步于所谓天意!”李白看着秦平笑道:“哈哈哈哈!说得好!将军果然一颗赤子之心!我知将军不悦,且听我细细道来……”
“将军!何为天意?乃是天道!世人云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然而这无常之道即是道。自古以来朝代兴衰几何,分而合,合而分。盛而衰,衰而亡!此实非人力所及。我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变乱为治,天下初定。后又历经太宗贞观大治,及玄宗开元年间,国力已是鼎盛,随后无论文治还是武功,以我之所见,皆是持续衰弱了。朝堂之间只见歌舞,不见政论。沙场之上只见豪饮,不见甲胄。虽是如此,依旧有人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你恩师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当年我一介闲职也进谏过玄宗,指安禄山不臣之心。但是将军请看如今天下,如何?”
秦平道:“先生言下之意,乃玄宗之过?”李白道:“是非功过乃是无用之物,况帝王号称天子,仍是肉体凡驱,岂可一人左右历史!在下所言,乃是希望将军明白一个人的所为不能改变历史!若是大唐注定在此代覆灭,那么你我无论做出何种努力,皆不会改变结局。朝代更替乃是自然,敢问将军见过不落的夕阳,不谢的残花吗?”
“难道我大唐天下真的一去不返,天策亡魂也不得安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