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不满
入夜后被关在牢房中的黎容又慢慢苏醒,感觉到身边的人的气息有些乱,显然是心情十分的烦躁。
“你被他们带过去了?”
“没有。”尉迟云的语气不耐烦,他已经在这里困了好几日了,那只破老鼠也跑了不知道多久了,半点音讯都没有,他都开始怀疑季修晏是不是在耍自己了。
这些日子和黎容待在一起倒是知道了他们大致在做什么,每隔一小段日子他们就会派人带走五人,如此循环往复。
但是尉迟云却迟迟没有被带去过,这让黎容有些微微的诧异,“你到底是有何特殊之处?”
“我怎么知道?”尉迟云口气不太好,他的脾气和黎容那种慢条斯理又文绉绉的性格完全不对头。
那日飞到了耳中的蛊虫竟然没有钻进皮肤里,后来竟然被他给慢慢弄了出来,而那些执天教的人每日都会过来,给他们重新下蛊,他中途有几次都动了想自己逃出去的冲动,但都被黎容给阻止了。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尉迟云郁闷至极,这段时日他骂季修晏已经不下百遍千遍,“当初知道他算计我就该转身就走,何至于上了他的当。”
尉迟云越想越气,现在被困在这里,好不容易得了的不羁也不知所踪,现在还没有办法脱身。
“我怎么每日醒来你都说的是这些话?”黎容略不解,他与尉迟云不同,他身上有蛊,每日就只能醒来那么几个时辰,而每日醒来尉迟云都是这副愤慨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从草席上坐了起来,“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我功力全被封住,你没有离开过这里,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执天教的人,仅靠你一人想突出重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你现在身边连把武器都没有,冲出了牢笼能做些什么,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发现你没有中蛊一事,再被抓回来他们对你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松懈了。”
“那就在这里像你一样等死?”尉迟云讥讽,黎容的话他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黎容开始还会因为尉迟云的话生气,次数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既然季师弟让你进来,自然会想到救你出去的法子,稍安勿躁。”
黎容不提季修晏还好一提季修晏尉迟云更是火大,“要不是你那个好师弟我会被弄进来?等了这么久了他那里屁都没放一个,还指望他?”
说着尉迟云掏了掏那个老鼠洞,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自从那个老鼠进了这里之后就完全消失无踪了。
就在此时沉重的牢门又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尉迟云眯起了眼睛。
四名蒙着脸的执天教弟子履行公事般走了进来,如往常一样给黎容种了蛊,却没有理会尉迟云。
尉迟云脑子不笨怕被发现那个洞,不经意间挪了挪屁股挡住了那个洞。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一名弟子突然绊倒在了地上痛呼出声,手中的蛊盒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吓得几人一时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人眼疾手快赶紧将蛊盒给捡了起来,心疼地查看起了里面的蛊虫,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尉迟云腿上,“妈的。不长眼啊!摔坏了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尉迟云眼中燃着怒火,那名弟子看了更是恼怒,将手中的蛊盒交与了另一人,抓着尉迟云的衣领便朝他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让你瞪你!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阶下囚还敢如此张狂!我让你狂让你狂!”
说着又是在尉迟云身上补了两脚,那弟子下手不轻,尉迟云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跳着,忍耐着尽量不让自己一掌把这人的脑袋给拍碎,他不是蠢笨之人,知道现在自己手无寸铁完全不可能逃出去,而黎容现在明显是个拖后腿的,他也只能忍着,比这还惨痛的事他都经历过了,这点小痛又算的了什么,不过心里又把季修晏给骂了几遍。
“好啦好啦,别打了,圣女特意提醒了要特别关照他一些,连他体内的蛊都是圣女亲自下的,打出了问题可就不好交代了。”其他人看不过去赶紧劝道,到时候若尉迟云出了事他们可也要被连累。
那名弟子闻言才停了手,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尉迟云,“算你好运。”
“走吧。”几人鱼贯而出。
等门合上了黎容关心道:“你没事吧?”
“早不关心,现在又猫哭耗子,果然是蛇鼠一窝,嘶。”尉迟云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这厮下手还真重。”
但随着他一翻身,一声清脆的铁器落到地上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这声音在黑暗中听得格外清晰,尉迟云心中一凛,在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什么东西?”黎容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动静。
尉迟云没有答应他,在四周摸了一会终于摸到了一把短匕首。
他沉默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季修晏的人混进来了。”
“什么?”黎容惊讶得失声,连忙从铺着草席的床上翻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他大娘的!这个狗贼,派人进来还要把老子揍一顿!”尉迟云握着匕首说的颇咬牙切齿。
刚才混在四人中的安涯此时又随着他们到了另外一处牢门,依旧是给每个人下了蛊,不出所料,失踪的人全部被关在了这里,除了三人,也就是最为符合那个婆罗经中的那三人外,无一例外都被种了蛊。
安涯曾与季修晏去过南疆,与执天教内的人打过交道,虽然不精通蛊术,但要瞒着这三人还是易如反掌。
“这个人带走。”一人出了声,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
感觉到了被注视,角落里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一丝胆怯与畏惧,仿佛只是身处在自己家中一般淡定。
安涯暗中记下了这人,他混入孤雁塔给了尉迟云信号,那只是因为尉迟云暂时算是他们的人,他对尉迟云这个人也很放心,尉迟云虽然桀骜不驯,但绝对不是会出尔反尔之人,而同他关在一起的黎容亦是坦坦荡荡之人,所以他才放心给他们透露讯息。
第四百零六章 算计
就在他们要将年轻男子扯起来的时候,男子却是自己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双目清明,举手投足之间有侠者之风,脸色苍白神情却坦荡果敢,不由让安涯多看了一眼。
“我自己走。”
男子根本不让他们碰便自己走了出来。
“少庄主。”另一边角落里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女声。
“任阁主不必替玉某担心。”玉行歌的语气十分淡漠。
任明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原本保养得宜的她这些时日精力耗尽,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几岁,光滑的肌肤上一丝光彩也无反倒是爬上了不少皱纹,
加上玉行歌一共带了五人出来,五人的功力皆被蛊虫给封住,现在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状态看上去还差,所以当年执天教入侵中原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恐惧,只因他们操纵的蛊术太过于霸道神秘。
牢房外还守着一些执天教的弟子,安涯暗中窥视着,这些弟子的功力都不低,算不上顶级,但单提出来都还可以列入高手之中,看来这次执天教是下了血本了。
安涯一路暗自记着地形,一直往下绕过了几个拐角到了一处往下走的通道入口,等在这里的一名弟子走到了合着的门前,与里面的人对了个暗号门从里面打开。
这种关卡连着走了五道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这里的空气流动与空气中的水气,应该是在地底,安涯不动声色地随着其他人站到了一边。
中间是一处巨大的阵法,以中心为点四周共绘有五个莲花座状的图案,以颜sè分开来。
“把他带到哪里去,这个那边,这个最上面。”等在里面的人很快就指挥了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入口门缓缓被打开,一声一声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巨大的身影就出现了,兰六先走了进来,后面是已经恢复原状了的阿桑。
“拜见圣女。”众人手放在胸前立即向兰六行礼。
兰六媚眼如丝,眼神却冰冷,冷冷地看着那五人被带了上去。
“主上稍后便到,闲杂人等退出去。”
“是”众人俯身从来时的路退了出去,安涯自然也不例外。
很快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兰六与阿桑还有被带过来的五人,五人身上皆有执天教的蛊,兰六若是想要控制住他们简直轻而易举,所以那五人只是冷冷地瞪着兰六。
“妖女!”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中男子啐了一口。
兰六连个眼神也没给他,“省省力气吧,你们现在这些名门正派不过是阶下囚,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死的不那么难看。”
“呸!只会这些邪门歪道!当年盟主就不该心怀善心该把你们尽数歼灭!”一个出身武林盟的人愤然,武林盟当年力挫两教一宗而闻名武林,一宗是指血魔宗,已经完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两教则是星辰教与执天教两个魔教,星辰教退回了星辰山,执天教也完全消失在了中原武林,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时隔多年又卷土重来了。
这些话兰六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阿桑感受得到那些人对兰六的恶意,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只要兰六一下令他就会扑上去把他们都给撕碎。
兰六的目光依次扫过这五人,最后视线落到了玉行歌身上。
玉乘峰与玉岐山兄弟二人虽然差了几岁,但面貌气质却十分相似,玉行歌几乎继承了玉乘峰外貌上所有的优点,连身上那种淡漠都是如出一辙,看着玉行歌仿佛能看到年轻时的玉岐山,就忍不住想到曾经被名剑山庄收留的那些日子。
当时老庄主还健在,威严的玉乘峰、高傲淡漠的玉岐山、平易近人的玉鸣远以及温柔的玉随心,她在名剑山庄可以说渡过了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而玉行歌感到了兰六看他的视线,嫌恶地看了兰六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兰六这才如梦初醒,心底却似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玉行歌的那个眼神是她最怕的,也是她梦回时分最畏惧的噩梦之一。
不等她有多余的时间,就感到一阵迫人的压力从身后传来。
“拜见主上。”兰六转身屈膝。
隐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抬了抬手,示意兰六起身,兰六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今日五人已经带到。”
“好,下去吧。”黑衣人语气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兰六顺从地就退了出去,而黑衣人在兰六一退出去的同时身上就散发出了巨大的威压,在阵上的几人纷纷感觉难受了起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在砧板上任人鱼肉的感觉着实一点都不好受。
黑衣人慢慢走到了阵法中,盘腿坐上了中间的位置,开始调息运功,随着时间的流逝,五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更有甚者已经呕出了鲜血,但这丝毫都不能干扰到最中间的男子。
感觉内力从体内一点一点流出,自己却无能为力,在这个地方甚至连自我了结的办法都没有,只能一次次地被如此凌辱而无能为力。
过了很久,黑衣人才停止了运功,而此时五人中已经倒下了三人,仅清醒的两人状况也十分不好,黑衣人才不会过问他们的死活,拂拂衣袖便大步离开了阵法中心。
黑衣人走到门口,看着一直候着的兰六,“还差一人尽快给我找到。”
“是。”兰六知道每次黑衣人来了之后都不会耽搁,又行了一礼,“恭送主上。”
黑衣人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第四个大致符合要求的在碧波海无叶已经赶去,要找到真正符合要求的人何其难,兰六心情不佳,又走了进去。
而等兰六进去,门口一名守卫慢慢抬起了头,显然是安涯,安涯心里牢牢记着刚才那人的特征,虽然人藏在斗篷里,但一个人的很多习惯依旧不会改变。
兰六一进去就看到了阵法上的五人,视线逐渐落到了玉行歌的身上,玉行歌虽然没有倒下,但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兰六的脚步刚一动玉行歌也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把他们带下去给他们好好疗伤。”兰六眼中的情绪微微波动,吩咐完便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沉香令
沉香令
第四百零八章 蛛丝马迹
在前厅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待着,现在知道她的人不少,但真的见到过她又能将名字对上的人却不多,所以换了个地方一下就清闲了不少。
刚才季修晏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已经派了人暗中跟着她,让她不用担心,以季修晏的为人,在知道极有可能有圈套的情况下肯定不会随意丢下殷小楼一个人离开。
不过殷小楼一个人没待多久,一个熟人就凑了上来。
殷小楼看着笑的亲近的许莞下意识就警惕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许莞这样的人,每次遇到许莞许莞不是在找事就是在找事的路上。
“殷师叔、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有几句话想同殷师叔谈谈。”许莞笑的真诚。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殷小楼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莞。
“殷师叔误会我了,之前多有得罪想正式向殷师叔道个歉,我之前找过师叔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打听到殷师叔今日会来明月山庄才会出此下策在此等着殷师叔。”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
许莞却为难地看了看四周,殷小楼五官逐渐长开后,面容也越发娇媚越来越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在这里待了一会,已经有好几人注意到了这里,许莞来后又有几人看着这边。
“我在后面略备了小酒不若我们过去一叙?”
“你浮光阁的人跑到明月山庄里来略施小酒?”殷小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莞。
许莞深吸了一口气,“殷师叔也知道这里是明月山庄,众目睽睽之下殷师叔同我走了,若是出了事我肯定难逃其咎,殷师叔何必担心我会加害于你?”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你带我过去。”殷小楼朝许莞走了两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你给我的道歉我不满意,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许莞听了殷小楼的话在错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微敛,转过身就对上了殷小楼笑吟吟的双眸,似乎刚才威胁她的话只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她心里却冷笑,等事情一成定局看她还有没有机会笑的出来。
殷小楼挑眉,“还不走。”
许莞回了一个明媚的笑,走在了前面带路。
走在后面的殷小楼看着近在咫尺的许莞,一时也猜不到她在耍什么手段,她若是真心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这短短一年的时间许莞倒是变了许多,从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豺狼变成了一肚子算计的狐狸。
绕过了前厅,后面的小道上就清冷了不少,路旁栽着不少翠绿的竹子,绕过这几片小竹林就看到了一方浅浅的水池,水池中间立着一块造型特异的假山,潺潺的流水从假山上流出,慢慢流入了池中。
池边的石桌上正摆着一套酒杯与一个晶莹的酒壶。
“殷师叔请。”
殷小楼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得不说,这里十分雅致的确适合谈话私聊,不过殷小楼眼眸一动,目光落到了一旁草丛中开着的小花。
花株只有小腿那么高,花是如天空般的蔚蓝色,花瓣从内而外散出了不少白点,就似夜空中的繁星。
殷小楼的双眼眯了眯,这种花见过,而且只在一个地方见过,那就是星辰山上,星辰教中最多的就是这种蓝色的小花,只生在星辰山山上,哪怕是半山腰都没有,所以星辰教一直称其为星辰花,她走了这么多地方从未在除了星辰教以外的地方见过一株星辰花,可这里却长了这几根。
“殷师叔,你在看什么?”转眼许莞已经为二人斟好了酒。
殷小楼这才收回了视线,“我看那几株花开的正好,又从未见过这才多看了几眼。”
“不过是些无名野花罢了。”
许莞将一杯酒推到了殷小楼面前,但殷小楼却伸手阻了许莞的动作,“我不饮酒。”
被拒绝许莞也未强求,举起酒杯就凑到了自己唇边顿了顿一口饮尽,然后给殷小楼示意了一眼空了酒杯。
殷小楼笑笑,根本不在意许莞这以示清白的举动,“有什么话便说吧,我没太多时间和你耗。”
“我知道殷师叔对我有成见,当初确实是我不懂事,在此我再次向殷师叔道歉。”说着许莞又是饮下一杯酒,“我从小浮光阁长大,师父师姐见我孤苦无依对我疼爱有加,是我不知进退,在她们的溺爱下越发不知好歹,我人又鲁莽才会闯出那么多事来,还望殷师叔海涵能原谅我一次。”
殷小楼天性就有些记仇,早些倘若直接遇到许莞她便是今日这般或许她也就原谅了,而不是之前带着结香在酒楼中许莞变着法地想让自己难受,果真是应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脚沈茵洛将季修晏支开,后脚她就找来了,要说是巧合她才不会信。
“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我也深知你对你师姐感情深厚,而且你年纪尚轻做出一些冲动之事也能理解谈不上什么道歉不道歉的。”
“那殷师叔是原谅我了?”许莞眨了眨眼,语气轻快。
“这……”殷小楼才说了第一个字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起来,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般,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热却又发泄不出来,这个感觉殷小楼再熟悉不过,当日梅姬给她留下的那瓶药用了之后便是这种感觉。
“你给我下药?”殷小楼脸色潮红无力地靠在石桌上,眼神却冰冷如寒冬。
“殷师叔你在说什么?”许莞故作无辜。
“这是明月山庄,呃,看着我跟你走了的人可不少,你不会这么没脑子敢在这里动我吧?”殷小楼感觉全身都似有蚂蚁在怕,难受极了,说话间也开始喘息不止。
许莞愉悦地欣赏着殷小楼的样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对,是我带你过来的,但指使我的是我师姐呀,若是出了什么事,追究起来还轮不到我。”
“沈茵洛?”殷小楼紧紧地拉着胸前的衣领,体内的燥热似乎下一刻就要迸发出来。
“对啊,我师姐看不惯你和季师叔在一起,所以想借机害你,今天所有人都看见了,我师姐刻意将季师叔支开,然后暗中逼迫我对你下手,只要你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第四百零九章 还手
殷小楼看着笑的疯狂的许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你是嫁祸于沈茵洛?”
许莞只是回了她一个高深的笑,殷小楼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沈茵洛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在季修晏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出手,但她想不明白的是许莞明明对沈茵洛很是依赖,怎么会突然对付起她来了。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哦不,关心也没用了,反正一会你也快死了。”许莞看着殷小楼无力地趴在桌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笑。
身体内的灼热快让殷小楼不能思考,眼前的许莞的身影也开始慢慢模糊了起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季修晏的影子。
殷小楼猛地甩了甩头,许莞此时已经站到了殷小楼面前,看着让自己吃了那么多亏的殷小楼此时的模样心里面痛快极了。
而变故就在一瞬间,本就已经快要失去意志的殷小楼却突然一把抓住了许莞的手腕,身形一动,剑柄狠狠地就砸在了许莞的后颈,许莞应声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殷小楼赤红着脸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拔出了胸口穴道上的一根银针,这根银针她一直别在袖口上,刚才暗中刺激了穴位,千丝蛊的蛊虫又醒了过来,那种钻心的疼痛瞬间就压下了体内合欢散的药力。
忍着痛将许莞给弄到了石桌前,若她没有猜错许莞给她下合欢散一会肯定还会有人来,看着昏迷的许莞眼中半点同情也无,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将昏迷的许莞弄上去,殷小楼捂着胸口就从原路返回,神色有几分狼狈,虽然蛊虫压下了合欢散的药力,但是合欢散依旧还在作祟,合欢散不知是如何制成,她明明不会中毒却对这玩意没有效果。
刚刚绕过竹林,突然就狠狠地撞上了一个人。
殷小楼因为合欢散与蛊虫的缘故力气就不大,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撞直接向后一倒跌坐到了地上。
而被撞之人也因为冲击力往后退了两步,殷小楼抬起头就看到秦矩捂着自己的左肩脸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殷姑娘,你没事吧?”
殷小楼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按在了赤莲上,戒备地盯着秦矩,“你认识我?”
秦矩没有想到慌乱的殷小楼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质问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未曾与殷姑娘说过话而已。”
殷小楼拧着眉头,握着赤莲一言不发地从秦矩身边走过,她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好,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完全不想与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句话。
但是还没走几步又跟了上来,殷小楼手快直接拔出了赤莲,转瞬之间赤莲的剑尖已经抵在了秦矩的面门。
好快的剑,秦矩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别跟着我。”殷小楼狠狠地瞪了秦矩一眼才收回了剑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秦矩这下就没有再跟上去,从暗中招出了几人,“暗中跟着,现在不能让她出事。”
殷小楼一路跌跌撞撞顺着小路直接出了明月山庄,合欢散与蛊虫一起折腾自己的这个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扶在门口,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模糊了起来,此时一辆马车正急速向她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马车上跳出两人,一男一女,但殷小楼一个也不认识。
“我们是楚老板的人,季公子让我们暗中保护姑娘。”
是季修晏的人,殷小楼点点头让他们把自己给扶了进去,瘫倒在马车的软垫上,殷小楼有气无力,“有人在跟着我。”
这一男一女互视一眼,男子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去城南医馆找温神医。”殷小楼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是头脑却异常的清晰。
与此同时明月山庄内觥筹交错,今日大婚的陈序正拉着文卿喝着酒,两人这时都有些喝高了。
“师兄,你今日大婚不宜饮太多酒。”文卿也已经有些迷糊了,上去就夺陈序手中的酒杯。
“师弟啊,你不懂,你师兄心里难受,再陪我喝一杯。”
陈序猛地又灌了自己几口,文卿也有些被触动,哪怕文澜再不好,陈序倒也是一直不离不弃地守着她,他为人小心谨慎从不主动与人交心,这么多年能让他放心的也不过文夫人与殷小楼而已,陈序虽然待他好,但他对陈序也只是仅此而已。
陈序又喝了两杯然后就倒在了桌上,文卿起身准备叫人把陈序送回去,一站起来就感觉头晕眼花,看来酒也是喝多了,就在此时突然急急忙忙跑来了一个婢女。
“少爷,殷姑娘在后亭喝醉了一直吵着要见少爷。”婢女的语气焦急不已。
文卿的脑子有些浆糊,“你说什么?”
婢女又焦急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文卿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今日一直留在后面,不知道殷小楼竟然也来了,听到殷小楼找他,他不假思索便跟着婢女走了。
绕过了几条小路,转个弯就能到那个小池了,在文卿没有注意的时候带路的婢女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文卿看着石桌前趴着一个女子不疑有他,刚刚走近石桌身下就传来一股热流,他因醉酒就红了的脸顿时就如火烧一般。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清醒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头就涨了起来,看着伏在石桌前的女子,没忍住走上前走,伸手碰到女子的肩膀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指尖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虽然他现在有些醉了,但他潜意识也知道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他想叫醒昏睡的“殷小楼”,但看着这身影却又口干舌燥起来,搭在其肩上的手也舍不得离开。
唔,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人啊,文卿猛然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他咬牙想推醒“殷小楼”,手上的力气一时没把握好好,一推伏在石桌上的变了个姿态,而在看清这人的脸时,文卿的脑海终于清明了片刻,手也僵在了空中,那股莫名涌起的燥热也饿消退了一些。
不是殷小楼,上当了!他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这种龌龊的手段他在明月山庄里可不是没遇到过,文澜以前为了败坏他的名声就干过这种事,不过被他先察觉了。
第四百一十章 调查
文卿的思路从未有有过的清晰,他敢肯定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抓奸,文澜大婚明月山庄里的人可不少,加上还有秦家的人,要是被人逮到他可就惨了。
而在这时一串脚步声与交谈声在远处响起,文卿想也不想,提起昏迷不醒的许莞直接朝水池里一扔,许莞背朝下就躺在了水池中,不过水池中的水极浅,只淹过了她的耳际。
文卿完全没想到这点水藏不住人,不过旁边的草丛还算高勉强挡住了许莞的身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隐隐约约躺在水池中的人影文卿瞬间脑袋中空白了起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文卿?你还真的在这里!”秦沐棉略带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文卿僵硬地转过头,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水池,无措地看着了秦沐棉与秦矩二人,他现在已经不能多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完全不想被人看到这副窘迫的样子。
文卿此时的状态极为不好,赤红着脸只僵硬地笑了笑,秦矩也没想到文卿会出现在这里,联想到刚才逃跑了的殷小楼,看来想算计的不止殷小楼一人。
秦沐棉也看得出文卿的异样,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上前了一步关心地探向了他的额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她只是以为文卿酒喝多了而已,但没想到被秦沐棉挨到的文卿像被刺了一下一下就跳了老远出去,一副担心被秦沐棉碰到的样子,“别碰我!”
文卿的声音嘶哑又焦急,秦沐棉的手尴尬地支在半空中,眼神黯然。
“我觉得你快点给他找大夫才好。”秦矩在一旁提醒。
“大夫?”秦沐棉不解。
“他中了合欢散。”秦矩说着上前出手一掌砍向了文卿的后颈,然后直接将文卿给扛了起来,他们一家上上下下对很疼爱秦沐棉,所以他不可能对秦沐棉未来的丈夫坐视不管,“去找文夫人,他们知道怎么解决。”
另一边季修晏随着沈茵洛走出了人群,还未到沈茵洛想去的地方,季修晏就停下了脚步。
沈茵洛察觉到了疑惑地转了身,只见季修晏眸子覆着一层寒霜,眼角带着一丝讥诮,季修晏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是出剑之时也是一派潇洒风流之姿,现在的季修晏却莫名给人一种阴寒之意,是沈茵洛从未见过的冷漠与疏离。
“我本以为你还算是聪颖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季修晏冰冷的眼神落到沈茵洛身上,那种眼神全然不似在看一个相交十几年的熟人,其中的冷意像是利刃一般刺进了沈茵洛的心中。
沈茵洛何时被如此贬低过,她武功虽然不是年轻一辈中最拔尖的,但也是天资聪颖,早早就将同龄人甩在了身后,见过她之人谁人不称赞她冰雪聪明,季修晏以前也曾夸赞过自己的天赋出众,而现在却落了一个不过如此的评价。
呆呆地望着眼前俊逸出尘的男子,她甚至在季修晏眼中看到了一丝嫌恶之色,她只感觉胸口处积郁了一口气一点也呼不出去,让她像是沉入了深海,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碎了。
“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不过如此而已?”沈茵洛喃喃自语,她完全不敢相信季修晏刚才说的话,“我们相识十几年的情分难道就此而已吗?”
“情分?”季修晏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脆弱又美丽的女子,“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季修晏的话还没说完沈茵洛身子就是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季修晏,眼角已经泛起了水光,双唇翕动,内心像是受了无比大的震撼,良久才哽咽道:“你不信我?”
比起季修晏的冷漠而言,这种怀疑几乎将沈茵洛这么多年来期盼全盘击碎,她仅剩的一点自尊都在看见季修晏眼底冷漠疏离时也一丝都不剩,她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却慢慢滑过脸颊,“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在我眼中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季修晏的耐性已经被消耗完,“你自以为通透,实际却心系樊笼而不自知。”
沈茵洛低下了头,眼底的泪忍不住像断了线一般滴进了土里,她已经快不能思考下去了,幼时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中,现对于她来说却变成了折磨,“为什么?我明明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与殷姑娘不是相识一两年而已,我到底是哪里不如她了。”
沈茵洛藏在袖子的手紧紧握成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内心却一直压制不住那种绝望以及嫉妒,她第一次承认嫉妒殷小楼,她起初见殷小楼虽然殷小楼与季修晏关系亲密,但她一直未将殷小楼放在心上,那时的殷小楼青涩又稚嫩,她虽心有不安,但却不信殷小楼能威胁到自己。
然而事情却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她输了而且还输的很惨,想到了师父与许莞说她的不争气,她知季修晏性子淡薄,所以她也从不去争,以为这样平平淡淡便好。
“你是你,她是她,不用相提并论。”此时的沈茵洛有着从未有过的脆弱,然而季修晏眼底却无一丝动容,看着她的眼神就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那为何偏偏是她?”
“不需要理由。”
“可你明明贴身佩戴我送你的玉佩这么多年。”沈茵洛一把揪住季修晏的衣领,情绪已然有些失控,“若你不喜欢我何必如此?我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抵不上一个殷小楼!”
沈茵洛绝美的脸上仍有泪痕,越发显得一张小脸楚楚动人,让人一眼便能心碎,而季修晏只是冷冷地拉开了她的手,陷入了自己情绪之中的沈茵洛没有觉察到季修晏眼中的一丝杀意。
淡漠地将沈茵洛推开,季修晏对沈茵洛一丝可怜也无,“我从未对你有过其他的感情,你对我而言连朋友二字都算不上,至于玉佩,我并不知是你所赠。”
沈茵洛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季修晏,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如此狠心,为了一个殷小楼竟然全盘否定了我十几年的等待,你既对我无情为何不早说,偏偏要等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时候再将我所有的希望全部打碎?”
沉香令
沉香令
第四百一十一章 坦白
季修晏的耐性已经被耗光了,他说的全是实话,但沈茵洛听不进去也无法,他对脑子不清醒的人素来是没有容忍度的,再多一眼也不给沈茵洛,拂袖直接离去。
“既然你知道我在算计你,你又何必要和我来一趟?”沈茵洛见季修晏离去苦笑,“你现在过去也已经迟了。”
季修晏的脚步一滞,“过来只不过是让你断了不切实际的念头,至于她,若少了一根头发,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那你也不怕我将你私自扣下人证一事宣扬出去?”
季修晏没有再理会沈茵洛,大步离开了小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等季修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沈茵洛颓败地瘫坐在了地上,原来她不过是自己做了十几年的梦而已,自己在他心中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从来没有一刻有现在这般狼狈过,季修晏对她不仅是没有任何感情竟然还不信任她,季修晏最后维护殷小楼的话久久在她脑海中回荡,她不过是不甘心想试探一番季修晏,许莞邀约殷小楼的地方她早已将星辰花除去,合欢散也未混入周围。
她的骄傲还不至于对殷小楼下手,只是这换来的结果却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俯身做小的准备,但季修晏一点也不稀罕她的真情。
被沈茵洛打搅了一番的季修晏心情极为的不虞悦,沉着脸又回到了前厅,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殷小楼的身影。
“季公子,刚才殷姑娘好跟着一个姑娘去了那边。”周宣瑾见季修晏在寻人好心提醒了一番。
季修晏简单到了谢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的确是已经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殷小楼,但他还是不能忍有人算计到自己头上,他的步伐越来越急,心情也逐渐带上了几分焦虑。
他知道现在这种心境对他而言十分不利,自功法上出了问题之后,他的脾气越来越差,换了以前他或许还能和沈茵洛好好说上两句话,而刚才他却动了杀心。
绕过了几片竹林,就看到了已经被收拾干净的石桌已经干干净净的水池,这时一个黑影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季公子,殷姑娘已经送去了温神医那里。”
“可有出什么事?”
“并无,只是殷姑娘中了合欢散,阿冬已经将殷姑娘送过去了,是沈茵洛身边的那个姑娘所为。”
季修晏冷笑一声,沈茵洛虽然还算得上聪慧,但还差远了,养虎为患且不自知,早晚有她受的,“备车,先去医馆。”
“是。”
等季修晏赶到医馆时,殷小楼正躺在榻上,一脸潮红,衣衫被拉到了肩膀处,露出了白皙细嫩的香肩与精致的锁骨,殷小楼听到动静,抬眼斜昵了季修晏一眼,眼波流转满目风情,虽然路在外面的皮肤上扎满了银针,但也丝毫不影响这旖旎香艳的一幕。
然后季修晏将视线转移到了在榻边专心致志施针的温子轩与帮忙的结香,这一老一少此时看着是十分的碍眼。
“你瞪我有什么用,医者面前无男女。”温子轩哼了一声,“你要是早来一步我还用的着施针?”
“喂!温神医你别乱说!”殷小楼急了,这种荒唐的话温子轩可不止说了一两次了,她好歹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经得起温子轩这般揶揄,更何况现在季修晏还来了。
虽然她此刻看着面色依旧潮红,但目光清明,她想将衣衫拉上去但一时心急忘了还扎着针,一用力血珠冒了出来。
“你找死啊!”温子轩直接拍掉了她的手。
殷小楼只好又好好地躺下去,但别扭地将脸转到了里面。
“温神医,现在情况如何?”季修晏问。
温子轩不满地看向了季修晏,“你以为这合欢散解起来很容易?这丫头还敢把蛊虫刺激醒,简直是不要命了!东方老贼不是把她给你照看了吗?你前脚把人拐走了,后脚就差点出事,我若告诉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神医辛苦了,上次那株天丝绛珠草明日我便亲自送来。”
温子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脸上又故作严肃,“我在和你说正事,不过你既然执意要送我也就勉强收下了。”
“你这老头可真不要脸。”殷小楼背对二人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你不过给我扎了几针就要把天丝绛珠草换去,未免也太便宜你了吧。”
温子轩怕季修晏听了殷小楼的话反悔,没忍住提高了音调,“我帮了你这么多次就要一株天丝绛珠草你就舍不得了?”
“哪里只是一株天丝绛珠草,上次的双刺海马,上上次的香兰天麻,还有上上上次的……”
“够了够了,你怎么那老贼一个德行,什么记不住记这些就在行。”温子轩拿起了自己的药包起身,他的确因着殷小楼的关系骗了东方临与季修晏不少珍惜的药材,但他除了这些也没别的爱好,他毕竟只是个穷困的大夫。
他不像郑无了医者仁心,还开了那么大的医馆,他看病全屏爱好,之前在那鸟不拉屎的别雾居,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人上山,上山了他还不一定乐意看,他还要医治在别雾居里那些收集来的奇奇怪怪的病人,几乎只出不进。
好不容易遇到了大方点的季修晏当然要好好讹上一笔,自然还有小气又抠门的东方临,能让他出血他可是更加乐意。
“银针还要扎半柱香的时间,一会你自己拔了我就不进来了。”温子轩说着背着药包就要出去。
温子轩与结香前脚刚走出去,季修晏随后就跟了上去,然后季修晏随意找了个借口将结香给支开了。
“这次蛊虫苏醒对她身体可有影响?”
“这丫头中了合欢散强行催醒蛊虫用以压制合欢散真的是胆大妄为,不过幸好送来的及时只是吃了点小苦头。”温子轩眼神却有一丝赞赏,“她倒是机灵,蛊虫醒过来帮她压制了一部分合欢散的药性,而合欢散反过来也对蛊虫有影响,让其不能如平日里那般活跃。”
“她是机敏,不然也不可能会平安活到现在。”季修晏有些感慨,殷小楼敢从一人走到宿阳,那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第四百一十二章 足迹
可温子轩却叹了一口气,“这算哪门子平安。”
“温神医不知你现在对除去千丝蛊有多少把握?”
“不到三成。”温子轩神色灰败,“若是普通的蛊虫还好,这千丝蛊你也知道,一化百百化千,而且还在心口处,但若留下一根,又能一为二,如此循环往,她现在情况还尚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的,我已经传信给我师兄了,不日他便会启程,集我们二人所长情况可以稍好。”
“那若能拿到千丝蛊的蛊方把握又有几成?”
“你能取到千丝蛊的蛊方?”温子轩惊疑。
季修晏摇摇头,执天教那位给他的答案也是千丝蛊无法可解,那位在蛊术上造诣不浅只是可惜从来不迈出南疆一步,所以他才打算到时带殷小楼去南疆亲自走一趟。
“千丝蛊的蛊方在兰六手中,但千丝蛊是执天教多年研究的心血,千丝蛊前面几版或许能拿到。”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小小一味药引也可能使结果截然相反。”温子轩有些失望,“不过有个参考也比没有好,但我能保证若你能拿到真正的蛊方,我绝对有把握将千丝蛊彻底去除。”
温子轩看了季修晏一眼,“蛊方在兰六手上,你就不能把那妖婆杀了把蛊方抢过来啊,里面躺着的人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又不是我的,我替你着什么急。”
妻子二字明显取悦了季修晏,季修晏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若是有那么简单便好了,兰六行踪诡秘,要查她着实不易。”
而且执天教背后还有势力在保护着他们,兰六每一次出现后面的痕迹都会被抹的干干净净,要真正找出兰六谈何容易,不过温子轩所说季修晏是想过的,只是兰六那人极端,他怕的是杀了兰六后仍然得不到千丝蛊的蛊方。
“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思绪,但无法验证,你最好能弄一对千丝蛊回来好方便我试验,以及我要的药材一点也不能少。”
“药材温神医只管提,千丝蛊我会尽力而为。”
温子轩这才稍满意地继续去做自己的事,季修晏这才返回了刚才的房间,这时殷小楼刚刚把银针拔了下来,才把银针放心见季修晏进来了手一动拉下去的衣衫就规规矩矩地穿好了。
殷小楼不自在地呼了一口气,“沈姑娘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季修晏反问。
殷小楼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上,“你不想说?”
“这有何想不想一说,不过是她不甘心而已。”季修晏在桌前坐了下来,沈茵洛不过是为了她那些自以为的感动落空而不甘心,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任人拿捏之人,若沈茵洛想的明白早就该知道,但凡他对她有丁点想法,绝不可能等到现在都无一点表示。
“那你如何说的?”
“不过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倒是你哪有人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的道理。”
殷小楼撇了撇嘴,“那种情况下,我若不答应不就显得我格外小气了嘛,何况你什么时候是我丈夫了,大师父和师父都还没答应。”
话是这样说着,嘴角却没忍住弯了弯。
“不过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季修晏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你体内千丝蛊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既然让你保护你他们自然就有那个能力护得住用不着你亲自犯险。”
“我这不是想看她们到底要干嘛吗?”殷小楼语气也无奈,“我以为今晚算计我的人是文澜,却没成想竟然是许莞,她不仅想我身败名裂还想取我性命,若我在明月山庄出了事,九华宗蒙羞,又要牵扯出沈茵洛,我只是没有想明白,许莞与沈茵洛关系亲近,为何许莞会想陷沈茵洛于不易?”
“毒蛇永远都是毒蛇,哪怕你一直将它捂在胸口只要有一瞬离开了温暖,蛇就会变僵然后反咬你一口。”
“喂不熟的白眼狼?”
“然也。”季修晏眼带笑意。
“那要不要知会沈姑娘一声?”尽管殷小楼不太喜欢沈茵洛,但她与沈茵洛无怨无仇,沈茵洛行事也坦荡没有动过什么手段对付她,在这点上她对沈茵洛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那种拙劣的演技她到现在都未曾有察觉,你觉得你现在去告诉她她会信吗?”
殷小楼不太赞同,“那总不能看着沈姑娘被许莞给害了吧。”
“倘若现在兰六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对你不安好心,你会信吗?”
殷小楼想了想那个场景摇了摇头,不过随即就回过味来了,“沈姑娘有那么恨我?”
季修晏没有回答只是玩味地看着她,“你说呢?”
“好像也是。”殷小楼平静地认了下来,不过她若是知道季修晏给自己无形拉了一手仇恨的外肯定做不到现在这般淡定,“对了,我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
“何人?”
“秦三爷秦矩。”殷小楼眼神深沉了起来,“那处地方偏远又在明月山庄的深处,宾客无事肯定是不会过去的,这秦三爷却兀的出现在了那里,而且在见过他后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秦矩今天虚岁三十有三,他十五离家游历,直到五年前才回到秦家。”季修晏对秦矩印象不深,不止是他,很多人对这个少年出走的秦三爷都不太了解。
“也可能只是凑巧,但是许莞邀我过去,秦矩也跟去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殷小楼又想到许莞给自己下的合欢散,心中一阵恶寒,“万一他是配合许莞的。”
殷小楼不经意间抬眼就看到了季修晏眼底的冰寒,她能感觉季修晏此时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而这多半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合欢散是何物在江湖上混的人都清楚,她起身走到了季修晏身边,径直坐到了季修晏的腿上,双手环在了他的颈间,软若无骨地靠在了季修晏身上。
大胆又放肆的动作让季修晏眼眸深了起来,殷小楼虽然性格还算直率,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羞赧的,在这方面动不动就缩乌龟壳里,现在的这番举动只有在醉酒才会有,不过他也无任何动作就只是看着殷小楼,想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诉说
“秦矩是沐棉的三叔,说不定是沐棉放心不下我派来的。”殷小楼警惕惯了,一旦有怀疑的对象都会朝坏的一方面去想。
“你的合欢散没有解完?”季修晏侧脸问道,眼底是不容忽视的戏谑。
“……”殷小楼脸上表情一僵,松开了环着季修晏的手,然后一下就跳了下来。
而季修晏刚刚伸出的手僵在的空中,这下反而季修晏的表情略微僵硬,看着立在身边的殷小楼,无奈地放下了手,他只是想逗弄一下殷小楼而已,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但是秦矩还是要查上一查。”殷小楼表情认真,“总归不是凑巧出现在那里,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那这趟水就更浑了。”
那日袭击自己的黑影进了武林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门派,加上执天教能在中原武林瞒天过海,那必然背后有所依仗,而这依仗在武林中地实力绝对不低,若又加上一个秦家,还有一直暗中窥视的星辰教,这局势只会越来越复杂。
就在这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但房门处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殷小楼思索了片刻走了过去轻轻拉开了门。
略一低头就看到了局促地站在门口的结香,结香正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没有想到殷小楼先开了门。
“结香,你找我有事?”
结香无措地捏着衣角,怯懦地避开了殷小楼的目光,又偷偷看向了房间里的季修晏,此时季修晏也望向了这边,结香更是局促不安。
“结香?”殷小楼轻身换了一下,结香才如梦初醒般地退了两步,殷小楼有些怔愣,结香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结香神情紧张喉咙动了动,又朝里面张望了一眼乞求般地看着殷小楼,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能单独和你说会话吗?”
殷小楼点点头带着结香往里走,含笑看着季修晏,“结香要与我单独说会话。”
季修晏这才正视了一眼干瘦的结香,起身给两人腾出了空间。
而季修晏一走结香明显又紧张了起来,殷小楼耐心地将结香拉到桌边坐下,“你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结香低着头,声线紧绷,“你一会就要回去了吗?”
“是啊,温神医已将我体内之毒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结香眼神纠结,双手手指不停地交缠,内心挣扎的不行。
殷小楼大致能猜到结香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劝着,“我不是说了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便是,不用如此为难。”
“不是。”结香语气焦急,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阿姆不让我同外人说。”
“我当时只是担心你,并非一定要知道,你阿姆不让你说自是有她的道理,你不用自责。”殷小楼看着结香的样子颇为心疼,她知道结香身上肯定有秘密,与执天教渊源不浅,但她还不愿意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大做文章。
而殷小楼越是体贴结香哽咽的越是厉害,“神医说害你的人和我有关系对吗?”
她的语气极为小心,她从小到大从别人身上得到的善意极少,除了她的奶娘外就是温子轩与殷小楼了,越是得来不易越是想珍惜。
殷小楼没有想到温子轩最后还是在结香面前提了这事,只是叹了口气在结香紧张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与结香一番交谈后独自留在房中的殷小楼久久不能按捺住心中所想,如果自己的猜测的没错的话,那结香……
想到这里殷小楼两步就跑了出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院中闲适品茶的季修晏,上前不由分说拉了他就往回走,恰恰遇到了去拿药材的温子轩。
温子轩的视线落到了两人牵着的手上,眉毛一扬,“你的合欢散解都解了,要做什么滚回去做,别在我这里……”
回答他的是一扇被关上的大门,自讨没趣的他不满地哼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季修晏被殷小楼按在了椅子上。
殷小楼面色沉重,“结香将她身上的花纹一事告诉了我。”事关执天教殷小楼语气十分严肃。
“什么花纹?”季修晏却是反问。
殷小楼若有所想地松开了放在季修晏肩上的手,唇角牵出一抹笑,“我忘了,那时候你正背着我不知道在哪里疗伤呢。”
“你可真记仇。”季修晏笑得宠溺。
殷小楼只不过是打趣一下也不是真的生气,“你见过兰六用毒功时候的样子,结香身上的图案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是第一次我见到的时候温神医已经将其压制住了一部分,在上次她毒发之时我才窥得全貌,才敢笃定结香她与执天教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提到结香殷小楼脸上就有所不忍,结香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却从出生起就受着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我让安涯。”殷小楼眯了眯眼睛,“安涯是你的人,他不可能不告诉你这件事,你在逗弄我?”
季修晏好脾气地将殷小楼拉到了怀里,“我才回来多久,安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不可能,你和安涯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安涯不可能不告诉你,而且安涯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你,保不齐你们一直都在联系只把我一个人瞒在鼓里。”季修晏那日的出现可以说是太及时了,她可不信这是巧合,还在疗伤的季修晏还会突然跑的武林盟去给她解围。
“以后不会了。”算是变相地承认了。
殷小楼也未在这上面多做纠结,“结香刚才已经告诉了我。”
依结香所说,她生于一年如春的地方,一路向北跟着她的奶娘才到了中原,结香这个名字也是她的奶娘给她取的,结香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无需特殊照顾便能扎根开花,而结香又名“梦花”。
民间相传,每当清晨梦醒后,在结香树上打花结可以有意外之喜:若是晚上做了美梦,早晨的花结就可以让你美梦成真;若是晚上做了噩梦,早晨的花结可以助你解厄脱难,让你一帆风顺。所以,结香树就被人们称为梦树,它的花自然也就成了梦花。
第四百一十四章 警告
结香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随着奶娘在四处奔走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见过南方的四季如春也见过北国的冰封千里,无一意外就是她们永远都在逃亡。
她叫奶娘阿姆,她的阿姆没有告诉她她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身上带着的那些花纹从生下来便有,手上脸上身上没有一处皮肤能幸免,她只能用厚厚的衣物包裹住自己,哪怕是炎热的夏季,因为她曾经就因为不小心被人看见,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怪物。
怪物?确实是怪物啊,没有父亲母亲浑身都是可怖的花纹,每次她躲在角落看着那些同龄人无忧无虑的样子,都十分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带到世上来,让她受尽世人的唾弃。
但每次来不及伤心的时候,她们就又要启程,去往一个又一个对她而言陌生至极的城镇或者是村落又或者是深山,她们一直做的就是逃,逃的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
他们是谁阿姆并没有说过,在结香的记忆里,阿姆是个漂亮的女子,与她这种人见人怕的怪物不一样,她越美好结香就越难受。
但她的记忆里阿姆永远是那么温柔,从小到大永远都守在自己的身后,她说,不要怪她的母亲,因为她能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把她带到这大千世界来。
她说问他们人呢?
阿姆说的死了,两个冷冰冰的字,年幼的她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死也不理解他们的那种爱,只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阿姆一个人。
每次病发阿姆都会温柔地为她运功,安慰她,等她以后长大了变强了就好了。
她不明白她重疾缠身,一出生就同阿姆一起四处流浪躲躲藏藏,就像永远不能见光的蟑螂,永远只能藏在黑暗之中。
她渐渐长大,逐渐明白了阿姆,她们在逃,停下来就会死,年幼的她亲眼见阿姆用那些可怕的毒虫杀了跟踪她们的人,那些人穿着怪异的服装,说着她陌生的语言,杀了那些人阿姆又马不停蹄带着她继续逃亡。
一逃她就到了十岁,阿姆教了她许多如何控制虫兽的方法,她在这方面上天赋极高,她想保护阿姆,阿姆已经在这些年里受了不少伤。
这里是中原,他们不敢乱来,阿姆笑着说。
中原?什么是中原?她问,阿姆只是笑而不语。
到阿姆死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方。
阿姆死在一个雨夜,阿姆买了一套新衣给她,在一个清晨让她去给自己买点糕点,这时的结香已经摸清了生存的法则,这是她难得的能穿新衣的机会,她们一直在逃亡,一直要低调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就像活在最底层的蝼蚁一般不让人察觉。
就像蝼蚁一般顽强。
等她抱着为数不多的糕点回来时,原来牛毛般的细雨已经似瓢泼,打在她的新衣上,等到她回到他们居住的破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她站在街口看着一个魁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了无生机的女人走出了,雨水打在女子布满血污的脸上,精致漂亮的脸颊一片惨白已经断绝了生机,像一个破布娃娃被男人粗暴地提在手里。
后面又出来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与她体型差不多的小女孩穿的正是她今早换下来的衣衫。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雨水打湿了她的新衣,她远远看着阿姆的脸,她离开的时候阿姆还倚在门边温柔地笑着,点名了要哪家的糕点,她想让阿姆高兴迈着小短腿就跑出了家门。
而现在回来看到的却是再也不会再笑的阿姆。
白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阴寒恶毒。
跑,停下来就会死!
结香脑海中只剩下了阿姆常说的那句话。
被结香保护的好好的糕点在一瞬间全部倾落在地,溅入了地上湾湾的积水中,被脚印踩过像一滩烂泥一样任由人践踏。
结香只知道要逃跑,顶着大雨在陌生的城镇里奔跑了起来。
陌生的城镇因为大雨大街小巷已经关了不少铺子,来往的人顶着油纸伞脚步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么一个四处奔逃的小孩。
她连着撞到了几名路人,换来了不少责骂,身上的新衣服也变得脏兮兮,是雨水与鲜血的味道。
活下去!她和阿姆这么多年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活下去。
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在大雨中淋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倒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中。
再醒来时已经被温子轩给捡了回去。
阿姆说过关于她的一切都不能对外人提起,她除了阿姆外几乎没有接触过多少人,接触到的人也并没有多少对她抱有善意,所以她起初对温子轩也是充满了敌意,不止是温子轩她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
但在与温子轩的相处中,她知道了温子轩带她回来只不过想治好她的病,除此之外并无所图。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她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下戒备,不过她与温子轩相处的这几个月她却看得清楚,温子轩当真只是为了她身上的病,因为从未被人善待过,所以她敏感的可怕,因为敏感她却又更容易分辨出到底谁是真心对她好。
所以她喜欢刀子嘴豆腐心的温子轩,也喜欢对她抱有善意的殷小楼,两人都未对她身上怪异的图案而露出一点嫌弃之意。
故而在殷小楼问道她身世相关之时她才挣扎了,阿姆说的话她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但她又并不想欺瞒殷小楼,好在殷小楼并未逼她,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纠结,温子轩大意是想帮殷小楼,在耳边说了不少执天教的坏话以及殷小楼也深受其害。
但那次毒发就是个引子,毒发的时候她知道哪怕是阿姆也是不能轻易触碰她的,所以阿姆每次帮她都要准备许多。
她以为那次她要死了,就这样安静地死在温子轩的医馆,而她还是那么弱小,弱小到连自己的命都无法左右,也无法为阿姆报仇。
等她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殷小楼,是笑的像春风一样明媚的殷小楼,她暗暗告诉自己等她来了就告诉她好了。
但隔几日就会过来的殷小楼这几日不知道为何偏偏就又不来了,好在殷小楼也没让她等太久。
沉香令
沉香令
第四百一十五章 线索
季修晏听了原委,若有所思,“你去把她叫来,有些事我还需亲自确定。”
“确定什么?”
“若我没猜错结香口中的阿姆是执天教的玉蝶使。依结香之言,她的阿姆能控制她体内的毒功,此等功力在执天教内绝对是拔尖的,执天教五使中只玉蝶使是女子,而生的貌美,在早些年就已经失踪。”
“你认识?”殷小楼眼神有丝微妙。
季修晏眼角带着笑意,“我怎么会认识,听人所言罢了,九华宗与南疆相隔天南地北,我何来机会认识。”
很快结香就被殷小楼牵了进来,结香对季修晏有点印象,也看得出他和殷小楼关系匪浅,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殷小楼拍了拍结香的后背,但结香面对生人还是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朝殷小楼身后躲了一点。
“看来是我长得太凶了。”季修晏笑了起来,这张脸笑起来温柔的不像话,结香看着脸也渐渐红了。
结香怯怯地拉着殷小楼的袖子,“不不不是的,叔叔长得很好看。”
“你先过来。”季修晏柔声唤道。
结香看了一眼殷小楼,见她鼓励地点点头才慢慢挪到了季修晏面前。
“以后不能继续叫我叔叔。”季修晏语重心长地说道。
换来的却是一脸茫然的结香,结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叫错了,求救地看了殷小楼。
“你叫她什么?”
“姐姐。”
“那姐姐的夫君该叫什么?”
结香茫然了一下,“哥哥?”
“够了啊,你无不无聊。”殷小楼昵了季修晏一眼,但不难看出嘴角有着上扬的痕迹。
季修晏轻轻笑出了声,正经地对结香说道,“我检查一下你身体状况,不用紧张。”
许是季修晏刚才表明了身份的缘故,结香对季修晏渐渐放下了戒备,本来季修晏给人的就是温和有礼的,那张脸极具欺骗性,结香这种小孩子更是没有招架之力。
季修晏的手指放到了结香的额间,温和的内力顺着指尖慢慢沁入了结香小小的身体里,结香感觉像是一阵暖暖的春风吹向了自己,从内而外地感受到了那股温暖,从头顶开始像涓涓细流慢慢走遍了全身,让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就像在母亲肚子里时的那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在阿姆死后她几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季修晏很快就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结香体内的内力,与他猜想的完全一致,而这个结果温子轩十之八九也是猜到了,不然结香断然不可能就这样熬过这几个月。
“如何?”
“与我猜想的差不多。”
殷小楼看着结香,犹豫要不要让结香出去。
季修晏看出她在想什么,转眼视线落在结香身上,这个十岁的姑娘由于常年漂泊身子瘦瘦小小的看着也只是像七八岁而已。
“结香,有些事你权力知道,但是这些事恰好是你阿姆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的。”季修晏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但是这件事与你母亲有关与杀你阿姆的人也有关,现在你可以选择,听你阿姆的话好好活下去,或者知道事实为你的阿姆报仇。”
结香愣在了原地,“你你知道谁是杀我阿姆的凶手?”
“结香,你不用听他说。”
结香却挥开了殷小楼,直勾勾地看着季修晏完全忘了之前的羞怯,“你知道是谁杀了阿姆。”
结香一下就拉住了季修晏,“你告诉我!你告诉到底是谁杀了阿姆!”
那是她的阿姆啊!十年来每次睁眼看到的都是阿姆那张笑盈盈的脸,她绝对不会放过伤害阿姆的人!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好好听着,一字一句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结香连连点头,瘦弱的手依旧不肯放开季修晏。
“你母亲名叫灵芸,是执天教上一任的圣女,你的阿姆是执天教的玉蝶使索亚明窈。”
结香喃喃地重复着明窈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阿姆到底叫什么。
“那是谁杀了她?”眼泪已经从大而明亮的眼中流出。
“你记得杀了她的白衣男子长什么样吗?”
“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她哪怕是死也不会忘记,已经牢牢刻在了自己的骨血中,只是她根本无从查起。
“是不是银发竖瞳?”
“是!”
“他名白逸,是执天教的五使之一的银蛇使。”
白逸?殷小楼细细品着这个人的名字,“又是他们?”
她猜到结香与执天教会有所关联,但没有想到竟然和兰六白逸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前圣女之女,出逃的玉蝶使。
“前圣女之死和兰六有关?”殷小楼已经不是疑问了,几乎能肯定了这个猜想。
“兰六又是谁?”结香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以后你会知道的。”季修晏语气更柔和起来,“你想报仇吗?”
“想!”结香毫不犹豫就应了,眼神坚定且愤怒,就像一头愤怒的幼豹,弱小但依旧想将敌人给撕碎。
“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确定吗?”
结香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坚毅地点了点头,“我要为阿姆报仇。”
“你耐心在温神医这里待着,过段时间我会让一个人来见你。”
“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殷小楼没忍住问季修晏,“结香的阿姆不想结香参与到其中,你为何还要让结香卷进去?”
季修晏从容地伸手将殷小楼揽在了怀里,“你与结香曾经处境很像,若让你选你你会如何选?是安稳地在他们的期盼中过完这一生还是选择亲自复仇?”
殷小楼沉默,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根本不用问,她会选什么已经显而易见,哪怕她知道背后的那个人对于她来说是巍峨的高手,但是即便是以卵击石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结香体内有灵芸圣女一生的内力修为,以结香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驾驭,温神医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为结香将体内的内力散去,但那可是灵芸修炼了一辈子的内力,岂是那么好驱散的。
温神医的思路是对的,但是灵芸既然将这一身内力给了结香,那必然是想让结香能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去害她。”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选择
“你是说比较将她一身毒功散去更好的是利用?”
“对。”
季修晏放在殷小楼腰上的手用力了一些,殷小楼不得不靠得更近,又听季修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可比你强多了,这一身毒功可不知要练多少年才能练成,只要结香能够控制了就行跻身于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
季修晏低低地笑了两声,“不像你当初。”
调笑的语气让殷小楼的脸颊可疑地红了一些,她故意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当时虽然弱,但也是天资聪颖,不然师父怎么会一眼就看中了我。”
“既然结香在这里,我们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南疆了。”
“你要结香等的那人就是我们要去找的?”
季修晏没有立刻回答,殷小楼回头就看见了他眼底藏着的一抹狡黠。
而此时秦家一处后院里的气氛却不似那么轻松。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人不能动不能动!你偏偏不听!”
面对男子的震怒,陈语姗只是意兴阑珊地折了一朵火红的月季,轻轻别的到了耳后,漂亮的杏眼浅浅昵了秦矩一眼,眸中风情,流露的情意让秦矩为之一怔。
不过秦矩很快就清明了过来,不善地看着陈语珊。
陈语珊这人他们兄弟几人都不想将其留下,但偏偏被老爷子看上眼了,他们三兄弟性格各异,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极为孝顺。
“殷小楼现在对我们有用,再有下次哪怕父亲护着你也不行,你好好记着你的本分。”秦矩语气十分不耐。
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后就贴上了一具温软的身子,专属于女子的柔香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
“放手。”秦矩低喝。
“不放。”陈语珊笑了起来,撒起娇来声音娇滴滴的,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新婚的夫妻。
秦矩脸色微变,心中恼怒,伸手去欲将陈语珊不安分的手给扯下来,但考虑到陈语珊是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普通人,力道轻了不少。
这也让陈语珊越发得意起来,整儿人都贴到了秦矩背上。
“你疯了?这里是秦家!”秦矩低喝。
陈语珊眉眼间笑的妩媚,手逐渐攀上了秦矩结实的胸膛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怎么,秦三爷怕了?”
秦矩冷哼了一声,也没继续阻止陈语珊的动作,一手按住了陈语珊趁机作乱的手,“好好听我的话,现在殷小楼对我们还有用,等利用完了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但绝对不是现在。”
陈语珊慢慢滑到了秦矩面前,乖顺地贴在秦矩胸前。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文卿是我秦家的姑爷,也算是我秦家的人,下次若是你再算计到我秦家的头上,我不会轻饶了你,今天这件事要是被大哥知道了,绝对不会再把你留下来。”怀里有温香软玉,秦矩的语气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知道啦。”陈语珊语气委屈,眼巴巴地望着秦矩,“许姑娘和我说只是教训教训她而已我才会答应,并未想真正取其性命,我后来思来想去,殷姑娘毕竟曾经与我有恩,原本我答应的那处地方也将药暗中除去了。”
秦矩看到温柔乖顺的陈语珊重话也没说出口,算计殷小楼事小,文卿是秦沐棉未来的丈夫,若今天的事真如他们算计的那样发生了,丢人的不仅是殷小楼,更有明月山庄还有他们秦家。
秦家哄孩子一般拍了拍陈语珊的背,“不要再掺和此事了,今天我暗中派去跟着殷小楼的人被发现时已经被袭击,殷小楼处境不妙,你就不要再去接触她了,以免牵扯到自己,那位许姑娘包藏祸心也不是什么好人最好也不要再来往。”
“好。”陈语珊柔柔地应着,在秦矩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被秦矩提到的许莞此时刚刚才明月山庄里的人找到,亲手交到了沈茵洛手里。
坐在明月山庄的马车里,沈茵洛看着昏睡不醒的许莞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许莞今天不过才十五,算的上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确实一直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她性子一直很淡,许莞也不闲闷,只要不练功就喜欢围着她转,许莞这人虽然骄纵了些,只是不知道何时变得如此陌生。
许莞身上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因为在池水中泡了很久,已经发起了高烧,脸上用来遮挡那快伤痕的脂粉也已经被洗掉了,一张小脸被烧的通红,昏迷中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就像她小时候生病了依偎在自己身边一样。
来暗中找她们的那个女人她是信不过的,只是没想到许莞却当了真,可究竟是她当了真还是想借此机会做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变得不同了?沈茵洛不禁问自己。
此时枕在她腿上的许莞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沈茵洛下意识就要去为她顺气的手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放到了许莞背后轻轻拍了起来。
“麻烦先去趟医馆。”
回去的马车立即掉了头。
到了医馆,沈茵洛在车夫的帮忙下将许莞抬了出去。
只是这医馆此时竟然已经关上了门。
车夫也纳闷,城里的医馆很多都是整晚都开着的,更别说现在时辰还不晚这家医馆就大门紧闭着。
“沈姑娘,这附近就这么一家医馆,要不敲敲门吧?”
沈茵洛淡淡地点了点头,敲响了大门,但等了好一会里面都无人应答。
“麻烦小哥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勒!”车夫答应地很爽快,毕竟为这么漂亮一个人做事,那是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嘎吱——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门被拉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这么晚了你们有何事?”
“你这小姑娘问的,来医馆除了看病还能有什么事?”
结香白了车夫一眼,看向了沈茵洛,这三人里一看就是沈茵洛说了算。
“我师妹染了风寒起了烧想找下大夫。”
“我家神医不治风寒。”
“不治?”沈茵洛看了两眼门口写着医馆二字的牌匾。
“风寒小伤我们这里不医,你们换个地方吧。”说完结香就拉上了门。
“这丫头!不治病开什么医馆啊。”
“走吧。”沈茵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施救
“什么?离愁那杂毛也在这里?”
“主上喜怒!”
“滚!没用的东西!”殷斐然一脚踹开了身边跪着的人,烦躁地原地转了起来。
“离愁啊离愁,什么都要和老子反着干是吧!”殷斐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他此行暗中花高价得了沉香令的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想去玄阳城中以前星辰教留下的地方暂时躲一下武林盟的耳目,可偏偏被离愁给捷足先登了。
“齐三!”
“属下在!”刚才被踹开的年轻男子很快走了上来。
“他们来这里多久了?”
“弥暖到武林盟很久了,莲衣最近才到,教主却不知行踪,听说好像在闭关。”
殷斐然气不打一处来,“闭关?好好的星辰教不待着,跑到武林盟眼皮子底下闭关,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
“主上喜怒听我一言。”
“你想说什么?”殷斐然看了自己这新晋的心腹一眼。
齐三挥了挥手,屏下了在场的其他人,又为难地看了看殷斐然身边几个艳丽的侍女。
“滚下去!”殷斐然亲自发话,“可以说了吧?”
齐三脸上扬起一个谄媚的笑,“主上你想沉香令这可是足以惊呆整个武林的大事,若教主知道了哪里还能坐的下来,不早早把沉香令给抢回来,还等着被人给抢了吗?”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轮的上我。”殷斐然若有所思,“但是他到底来武林盟做什么?”
“说是在这玄阳城里,可谁说得清现在又在哪里,这位年轻的教主神出鬼没可是出了名的,不然现在江湖上也不会提到星辰教不知离愁只是主上的名字。”
齐三这马屁拍的秒,殷斐然心情瞬间转晴。
“以我看来,离愁得以处处压制主上还不是依靠着星辰诀,星辰诀非教主不能阅,若主上得以一揽离愁岂会是主上的对手。”
“星辰诀是我教至高武学,天下难觅低手,殷玉楼当年就是一招出神入化的星辰诀才闯出了名头。”殷斐然语气不屑,“若是给我我必然不可能比他差,只怪那个老怪物偏心,什么都只给他!”
“现在主上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
“沉香令是我教中圣物,在教中传承了百年,教中曾经有句话叫做见令如见教主,可知其地位有多高,乃至当年教中几位大祭司都只认令牌不认人。”
殷斐然嘴角渐渐上扬,这个齐三刚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这次这个提拔起来的心腹还令他比较满意。
齐三又接着说道:“没有星辰诀,主上可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殷斐然也非完全没有脑子之人,也知道这消息来得太令人惊喜,惊喜到不真实,他这些年没一刻放弃过寻找沉香令,可这消息突然来了,他却不敢信了。
“主上在犹豫什么?”齐三不解,“这两人当年偷了沉香令怕被我教发现藏于武林盟中近二十年,因为分赃不均一人才仓皇逃出,恰好被我们遇到,这可就说明这沉香令注定是主上的啊。”
殷斐然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但这不安又没有源头,但那人他也见过,也调查的清清楚楚,所说的话的确没有半分疑点。
偷了沉香令,藏在武林盟确实是最好的打算,星辰教当年被武林盟大挫,武林盟俨然已是星辰教的禁地,两者早就已是水火不容,星辰教搜遍天下也不会去搜武林盟,尤其是在那风口浪尖的那几年。
“只是这离愁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在武林盟?”殷斐然在离愁手上吃了不少亏,十分介意这一点。
“主上,我听你说过教主对九华宗那个丫头格外上心,甚至将贴身佩戴的玉佩也给了她?”齐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主上,你想呀,这次九华宗的那个丫头也来了武林盟。”
“你是说离愁是为了那个女人?”殷斐然不信,离愁这么多年来过的和和尚没什么区别,除了闭关练功就是闭关练功,一年人也见不到几回,这样一个人要说沉迷女色他是绝对不信的。
“主上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吗?就连左右使莲衣姑娘都不能近身十尺以内,偏偏会把自己的贴身信物给了那女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让我想想。”离终点只剩那么一点了,殷斐然却犹豫了,他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人是他自己碰到的,消息是他自己换回来的。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齐三又说道:“我听说前段时日右使大人还将人带到了地宫里去。”
砰——殷斐然重重拍了一下扶手,木制的扶手马上裂开了几道裂纹。
“你说他把人带到地宫去了?”殷斐然咬牙切齿。
地宫现在是在武林盟内仅存的一处未被武林盟发现的据点,平日里非亲信不可进,离愁竟然带了九华宗的人进去,简直是不可理喻。
“所以主上,我们还是得抓紧时机,现在离愁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地宫能让那么个黄毛丫头进去,也不给您留位置……”
“够了!”殷斐然喝止住了齐三,“我一定会让后悔,这星辰教只能姓殷!”
“主上说的是!”
“立即派人去给我查探!随时准备动身!”
“是!”齐三应道。
不过殷斐然抬眼却见齐三没有动静,不满地说道:“还愣着干嘛?”
齐三有点为难,“那人此时被执天教关押在孤雁塔,属下未曾与执天教交过手,怕……”
“怕?怕个屁!去给我把位置查清,当时是我没准备好,这次你就看着我如何收拾那么老妖婆吧。”殷斐然一想到兰六,其中怨恨仅次于压迫他许久的离愁。
“是。”齐三退了下去。
同时房顶上立着的人也轻轻跃起,像一只飞鸟,迎着风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身蔚蓝色劲装的弥暖一路向东,最终停在了离孤雁塔外不远的树林中,轻轻跃起跳上了一棵巨大的枫杨。
耐心地等了一会,一个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来到了树下的空地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反计
弥暖从树上跳下,脚沾地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黑影从头到尾都藏在黑色的斗篷里,一丁点面容都看不见,弥暖也没有探究他到底长什么样的心思。
暗鸦是离愁的暗卫,很少会与他们打交道,若他们不是离愁的亲信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当年他们都是跟着离愁出来的,他们都是同一拨的星辰教弟子,在离愁准备除掉冥虚的时候,他们毅然决然地站到了离愁面前。
“殷斐然已经抵达武林盟外,正打算派人潜入孤雁塔,你早些做准备。”
暗鸦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卷轴,“这是孤雁塔塔底的地图。”
弥暖接了过来,又听暗鸦说道:“那个人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过来一次,下次来的时日便是明晚亥时,你尽快禀报教主,各方面都该动手了。”
弥暖凝重地点点头,拿着卷轴消失在了黑暗中,暗鸦也从另一个方向慢慢步入了树林深处再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某处的暗室里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将棋盘旁边的两人影子映在了背后的墙上。
其中一人落了子,棋子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房间内格外的清晰。
“我输了。”另一人认输。
“说输为时尚早”那人顿了顿,“季修晏太碍事了。”
“上次可惜了,无叶没有将其除掉。”他又有些奇怪,“无叶的剑术在季修晏之上,又有兰六的协助,不应该失手才对。”
“狡兔三窟,季修晏不是那些世家公子,该经历的都经历过,切莫小看了这人,那次行动他估计早就猜到了,不然为何外出的东方临恰恰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阻了你。”
特使微微叹了口气,“在东方临手下,拼尽全力才能有一战之力,当时暗处还有人虎视眈眈,我没信心能将殷小楼从东方临手底下带走。”
“无妨,守得了一时未必守得了一世,当年顾筝不也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吗?更何况现在。”
“说的也是。”
“现在最碍事的是季修晏,上次他的人都跟你跟到了武林盟。”那人语气微凉,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这种挡路的棋子就该早日铲除。”
说着那人便又吃下一子,特使那边的情况就更为不妙了。
特使叹了口气,“我会尽快出手。”
“他奸诈狡猾,你小心着了他的道。”
“之前是有所顾忌,若是真的动了心思想要他的命,他决对不可能逃出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还是小心为上,你什么都好就只是有些时候过于自信了。”又落下了一子,“你看,你故意引我入局想趁我不备扭转局势。”
特使哑然,他刚才的确存着故意引入局势的心,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普通人能看穿的,“大哥还是大哥,我自愧不如。”
“行走江湖需要武功,但要想真正的扬名立万可不能少了算计。”映在墙上的人影骤然起身,“明日是阿萍与璃儿的忌日,你祭拜完后就让季修晏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特使沉默了几息,沉声应道,“是。”
此时孤雁塔内,一行人又到了关押各门派高手的地牢里。
“开门。”为首的人命令。
手下的人很快就顺从地打开了门,门内的尉迟云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
“尉迟兄,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道你被发现了?”黎容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担心道。
尉迟云梗了一下,现在他和黎容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还你你你的说,简直和季修晏一样膈应人。
“你们九华宗怎么就出你们这种人?”尉迟云极为不屑。
“嘀咕什么呢?起来跟我走!”
黎容动动身就从草铺上下来,好几次逃脱了黎容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不是你,滚回去!另一个!”
“我?”尉迟云慢吞吞地起身,与黎容互视了一眼,这还是他来这里第一次被叫走。
一踏出牢门,双手就被一道玄铁锁链给捆了起来。
这些执天教的弟子已经蒙着脸,黑压压一群像极了来索命的修罗,尉迟云不免想到入了阴曹地府也是如这般被小鬼看押着,压着送去一层又一层的地狱。
经过长长的甬道,尉迟云不着声色地打量着“住”了这么久的地方,看着这迷宫一样的路,每个拐角都守着两名弟子,修为都不低,而且墙上还有许多机关按钮。
他眼睁睁看着带路的人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眼前的直角弯瞬间就变成了一条三岔路,这时他才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冲动做出什么举动来。
光是这个迷宫一样的路都得让他头疼一阵,更别说这跟爬虫一样的守卫了。
尉迟云这人在外闯荡了十多年,懂得何为能屈能伸,一路老老实实的跟着后面一声不吭。
最后跟着几人进了一个密道的门口,为首的人停下了脚步,“我一个人带他进去便是,你们就在此候着。”
“是。”剩下的弟纷纷行礼。
那人在入口的门上摸索了一阵,密道的入口随即被打开,那人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尽管尉迟云并不想跟进去,下意识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那人走了两步驻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尉迟云很快斟酌两下就跟了上去。
这里的密道与外面不同,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守着,没走多远便走进了一间密室,密室外守着两人,前凸后翘显然是两个女人。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薛大人,已经备好了。”
“嗯。”这位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让两人退了出去。
“大人不用我们帮您吗?”其中一名柔声问道。
“你在质疑我的实力?”这位“薛大人”音调陡然升高。
“属下不敢!”两名女子身子微微颤抖,连忙跪了下来。
执天教交规森严,这位薛大人地位仅此于五位圣使,也就意味着她们这种地位低微的弟子的生死完全握在可以握在他手中,今日惹了他不愉快他处置了她们也无人会说什么。
“滚下去!”
“是!”两名女子连忙应着又行了一礼赶紧退了出去,生怕走慢点就被抓到痛脚。
第四百一十九章 准备
“进来。”
尉迟云心思转了转,在心里盘算着干掉面前这个人然后伪装成他逃走的可能有多大,就在他思考的瞬间就听到一声冷笑。
“就你还想从我手里逃出去?”
chio裸的嘲笑,尉迟云面色一冷,但心里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生生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而且捆着自己的铁链似乎也有玄机,他身体没有受到蛊虫的侵扰,所以这些日子除了没见过光以外以及没有武器外,一切如常,但这个铁链在自己想要运功的时候偏偏感觉越来越沉。
砰的一声密室的门在他踏进去的瞬间合上了。
门在关上的一瞬间,那位薛大人周身那股狠厉阴寒的气息陡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我。”音色突然换了个人。
“怎么会是你?”尉迟云惊讶不已,刚才他也看得出来这位“薛大人”来头不算小,这季修晏的手下到底是怎么就敢这样堂而皇之地顶替?
“这个不用你管,我这趟冒险是来通知你几件事的。”安涯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今天我冒险来找你是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明日亥时便可准备行动,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怎么个配合法?”知道是季修晏的人尉迟云的口吻就没那么拘束。
“明日亥时那个人会来,依旧是会带走五人吸取内力,虽然你不在此列,但我会想办法让你混进去。”
“等等。”尉迟云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要把我混进去?”
“那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莫非尉迟大侠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可以将其拿下?”
“我不是说这个。”
安涯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小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这是特制的一种毒药,会混入内力之中,到时候待他吸取你们内力之时,此毒便会顺着内力悄无声息地传入他体内。”
尉迟云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蒙面的安涯,“你们这不是疯了?他有内力我就没有?”
让他以身犯险就算了,还要他以身试药,他可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为了武林献出自己。
安涯早就料到尉迟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答应,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本秘籍直直朝尉迟云,尉迟云双手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这本看着有几分像秘籍的东西拿到手里尉迟云有着不真实感。
这本“秘籍”上还沾着几滴菜油,充满了朴实的生活意味,而且一角还被烧了只留下一大圈黑乎乎的黑边,看着着实是惨不忍睹。
这样一本应该丢进火里当柴火的书面子上却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只可惜那字虽然刚劲有力自由散漫,但尉迟云却认不出来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是朝云峰的剑谱,上面还有东方临亲笔写下的注解。”
“?”尉迟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信不信由你。”沉尉迟云走神的瞬间安涯突然欺身上去,尉迟云反应极快,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但安涯的速度明显超过了他的意料。
两人错身的一瞬间,连眼睛都还未眨一下那颗带毒的药丸就已弹入了尉迟云口中,遇水即溶,尉迟云立马伏着身子咳了起来,妄图催吐将毒药给吐出来。
“你不用费力挣扎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虽然说是毒药,但不过只是让人麻痹一小会,对你身体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咳咳!”尉迟云呕了一声,“你说的轻巧,呕!一小会,你可知这一小会就足以决定一人的生死。”
安涯只是静静地看着尉迟云,这药一来是为了帮助尉迟云掩盖体内没有蛊虫,毕竟中了蛊虫谁还能像他这样生龙活虎,二来也如尉迟云所说,现在他们还未与那人真正地正面交锋过,不知其实力究竟如何。
那人修炼婆罗经快二十年,当年能灭了两家且不引起任何动荡,现在问起恐怕根本无人记得这两桩灭门惨案了,哪怕在当时其实力早就不容小觑,更何况是修炼了婆罗经近二十年后。
也如尉迟云所说,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都是瞬息之间决定胜负,想要将他一举毒死那是决定不可能的,那种程度的人对于感觉已经登峰造极,绝对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这是解药。”安涯又取出了一粒药丸,“不过要等到紧急关头才能用,不然你如果被发现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尉迟云拿着那卷秘籍玩味地笑了起来,“看来你们还真的是考虑的周全啊。”
周全二字他咬的极重,安涯听得出他的不满也未曾理会,“不过是因为殷姑娘,若不是她我们并不打算将此事告之你,还免去了不少麻烦,这解药你也要感谢殷姑娘不想牵连无辜。”
尉迟云却是听得呕血,“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也是极配了。”
“不用夸奖。”安涯语气冷淡。
就在安涯还想提醒尉迟云一些注意的地方时,心中一凛按着尉迟云就往下跪,“跪下!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一道曼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样了?”兰六懒洋洋地问道。
安涯也跟着立即跪了下来,右手抚胸,“拜见圣女。”
“起来说话。”
安涯得令才起身,“圣女,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异样。”
兰六听了脸上没什么反应,走到了尉迟云面前,尉迟云刚才被安涯压着头,抬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白皙的玉足。
“……”尉迟云愣了一下,再往上看刚好与兰六那双魅惑人心的双眼对上。
幽邃迷人像极了传说中的妖物。
兰六出了手,探寻起了尉迟云体内的内力,尉迟云这几人是主上着重要的,她也只能种一种封印内力的蛊虫,以免这几人内力出问题。
见尉迟云内力确实被封住,兰六也没有再继续探查。
“把他送回去。”
“是。”
“你今天动作太慢了,下不为例。”
“谢圣女恕罪。”
安涯粗暴地提起尉迟云后颈的衣领,连拖带拽地就往外拉。
“等等。”
安涯脚步一顿,“不知圣女还有和吩咐?”
“传闻新一届名剑大会得主桀骜不驯就像草原上的野狼,现在看来不太像啊,反倒是是家里养的狗。”
安涯感受到手底下尉迟云的情绪,强硬地按住他,“这小子已经被我手下教训过好几次。”
说着又踹了尉迟云几脚,尉迟云立马就蜷缩到了地上,“圣女你看现在了他还不老实,幸好您给他下了蛊不然我们可就难办了。”
沉香令
沉香令
第四百二十章 蹊跷
安涯不在偌大的宅子里就殷小楼和季修晏两人,殷小楼依旧早早起了床,练了一会剑法再绕到了季修晏那里去。
敲门无人应,殷小楼只得轻轻推开了门。
房中季修晏着一身黑色的里衣正在床上调息,殷小楼刚刚踏进去一步,季修晏紧闭的眸子毫无预兆地睁开了,深邃平静像极了无边无际的夜。
这不是殷小楼第一次见到季修晏穿黑色了,九华宗的服饰以青与白为主,季修晏外貌俊美气质温和,与九华宗的青白是极相称了。
但季修晏似乎一直比较钟情于沉稳深邃的黑色,除去这一身青白,季修晏只穿过黑色,看向了一旁折的整整齐齐的衣衫,她没有想到季修晏里面竟然也会是黑色的。
而这颜色却会让殷小楼回忆起一些令人不虞的事情来。
“怎么这么早?”季修晏从容地套起了外袍。
两人的关系自那日起已经默契的突飞猛进。
“无事起来练了一会剑。”殷小楼上前去将他那根缀着玉的腰带系了上去,如此近的距离两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气氛暧昧又美好。
“我在厨房熬了一些清粥一会可以尝尝。”殷小楼脸上可疑地红了,“勉强还能入口。”
季修晏嘴角上扬了丝弧度,殷小楼在庖厨这方面上毫无天赋可言,不过他倒是很享受。
季修晏要许修养调理,早上见过之后殷小楼便没有再去烦他,在院子里潜心钻研起了剑法。
她的进步神速,但她也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练剑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傍晚,西边的红霞渐渐开始被夜幕吞噬。
这时冷清的宅子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不知杨大侠突然到访是否有何要事?”
杨成言脚步匆匆,脸上神色也有几分焦急。
“不瞒姑娘,那件事有进展了!”
殷小楼眼皮一跳,声音略低沉,“有何进展?”
她几乎能到心脏处跳动的声音,等待杨成言回答的时间分明只有几息但却像是度日如年。
“已经追查到那伙人的踪迹!”杨成言眼中难掩兴奋之色。
这件事虽然从未放到台面上来,表面看着一排和平,但暗地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谁也不想自己过得安稳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了世界上。
而这也困扰了整个武林许久,那伙人行事太过于谨慎小心,能找到的线索总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杨成言的消息不可谓不惊人,殷小楼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杨大侠可是来寻我师兄的?”
她还没到能自认为武林盟在此等大事上会找她的地步。
“杨大侠稍等,我去叫师兄。”殷小楼语气难掩欣喜,转身就去找季修晏。
刚刚到了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季修晏的声音,“发生了什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殷小楼笑着说道:“武林盟的杨大侠来找你,说是已经搜查到那伙人的下落了。”
门从里面被拉开,季修晏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而殷小楼在看向季修晏那双沉静的眸子的时候心情骤然就冷静了下来。
季修晏自然地牵起殷小楼的手,“陪我过去看看。”
这边没有其他人在,杨成言几人只能在那边干等着,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悦。
“鄙室简陋,杨大侠还莫见怪。”
“季公子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是粗人,可不兴那套繁文缛节。”杨成言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
“敢问杨大侠人是否已经找到了?”季修晏转向了杨成言。
杨成言点点头,“在碧潮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季公子也知道这伙人实力不俗,而且行事诡谲,以少林为首的几派在昆浪池,昨日在予地发生了bàoàn盟主已经带人赶了过去,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担心以我一人之力应付不来,所以才想请季公子陪我一同前往。”
季修晏沉思了片刻,他此时在武林盟待着,哪怕现在主事的是孟广良,但他既然在这儿,就已经在这件事上掺了一脚,不答应不合适。
“好,杨大侠稍等我与小楼说两句话。”
杨成言点点头,“我们在外面等。”
说着就带人出了院子。
“你去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酒楼等我。”
“我不去?”殷小楼皱起了眉。
“你去做什么?”
殷小楼有了片刻的沉默,在季修晏面前她似乎已经弱势惯了,应当说虽然她现在已经进步了许多,但在许多人眼中还是不够看,她最终只是弱弱地为自己争取,“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我保证。”说着就竖起了三指,样子严肃又可爱。
季修晏淡然地将她的手给放了下去,眼底有丝无奈,“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添乱还会帮我,但是你要知道只要你在场我会分心的。”
暧昧的情话让殷小楼耳尖红了起来,“但是你的伤还没好。”
“只剩下了一些小问题。”季修晏在殷小楼额前落下了一个轻柔至极的吻,像是对待世间的珍宝。
“若有什么危险,我一定第一个逃跑。”季修晏笑着学着刚才殷小楼起誓的样子竖了三指,“我保证。”
殷小楼脸色酡红,脚尖动了动,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动了动,少女的娇羞与情意在一双明媚动人的桃花眼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逃跑有谁会像你这样说的理直气壮。”殷小楼嘀咕,眼角却是没忍住上扬。
“我走了这里不安全,趁早去那个酒楼等我,那里面有我的人他们有办法保护好你。”
“那你带上我不就好了。”殷小楼喃喃道,不过望向季修晏包容又坚定的眼神时,难免还是叹了口气,“我马上过去。”
说着在安涯平日照理得好好的檵木上拔了一片下来,轻轻吹响,很快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空中逐渐放大,就在快落到两人身边时,小黑突然在两人的身边盘旋了起来,似乎在考虑到谁的身上去。
犹豫了片刻还是稳稳地落到了殷小楼肩上。
“走吧。”殷小楼也不是犹豫的人,既然季修晏不愿带他过去,那她自然也不能让季修晏担心自己。
“它现在还挺喜欢你的。”季修晏意有所指。
“它喜欢我有什么用处。”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小黑经常在身边叽叽喳喳的,但每次一想到它还有其他主人心情就十分微妙。
“你此行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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