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等待
黎容话被尉迟云给堵了回来,等了好一会他方才像是顺了气一般出了声,“尉迟兄可知他们为何也要抓我们来?”
尉迟云还在想着蛊虫一事,随口答道:“我怎么会知道。”
“从我们第一日被关到这里起,每日他们都会不厌其烦地来用我们的鲜血喂养母蛊,为何要如此麻烦只是为了让他们的那位主上在吸取我们内力之时不会受到蛊虫的任何影响。”
“主上?”尉迟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黎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些蛊虫在让我们暂时变成一个废人,还能让身体的内力变得更为精纯,让你感觉体内内力充沛但是又是个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的废人。”
“你见过了?”
“见没见过有什么区别,反正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黎容的语气有些悲哀。
尉迟云沉默了一会,“你们就没想找机会逃出去吗?”
黎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当时同我关在一起的还有谁吗?”
“还有谁?”
“少林的玄悲大师与青杨山的陆淮宁。”
尉迟云没有插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等着黎容继续说。
“每隔几日我们中就会被抽五人去一个地方,然后进入一个阵法,他们的真正的主人那个时候才会过来,不止是内力还有生命力,我只不过被抓过去一次都能感觉到自己像是老了几岁。
而玄悲大师和陆淮宁是第一批被抓进来的,我被抓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之后每次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牲口一样被抓出去又被送回来,到了后来两人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最后一次被抓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尉迟云半天没有吭声,过了一会黎容就听到他窸窸窣窣像是在翻什么东西一样,等了一会黎容就听到一声叽叽的叫声。
“尉迟兄,这是你带来的耗子?”
尉迟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季修晏的手下总共就给了自己一只瘦不拉几的老鼠,老鼠一被放到地上窸窸窣窣地就钻到了角落里。
“是你师弟还是你师侄什么都行了,季修晏给我的。”尉迟云压低了声音,他可是真的被骗上了贼船,他可看不出那只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老鼠到底能干什么,但现在他就是季修晏手底下的一根蚂蚱。
他是信季修晏所说的话,那些人是不会信他,就算信了他是被陷害的,但是他已经到了这里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他的,反而不把这件事抖露出来他还可以活的长一些。
“季修晏?”黎容一头雾水。
“托了他的福我才会被抓。”尉迟云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让让。”
黎容不明所以朝旁边坐了些,尉迟云摸黑过去在黎容躺着的床下的茅草里抽了一根硬一些的出来又继续掏起了耳朵。
“他怎么会让你来?”黎容和季修晏平日里没打过多少交道,但也知道季修晏和尉迟云似乎并没有什么瓜葛,季修晏用人怎么也该用九华宗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尉迟云来。
这个问题尉迟云也很想问季修晏,为什么单单就挑了他,还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咦,那只老鼠就不见了。”黎容突然惊奇地说道。
“不见了?”尉迟云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心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虽然他觉得那只老鼠并没有什么用,但好歹也算是个慰藉。
地牢里太黑看不见,此时月亮也被云层挡住了,他就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摸了起来,在四周角落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一指多宽的小洞,伸出指头在洞里掏了掏,摸到了底但很快就发现这个洞又转了个弯。
“跑了。”尉迟云的语气晦涩不明。
“跑了?”黎容也不可置信,“这里的地面与墙壁都经过特殊处理过怎么这么快就跑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尉迟云抽回了手指,又把那只老鼠推出来的土给塞了回去,他站了起来看着之前透进月光的地方有些好奇,“这些墙他都做了特殊处理为何独独留了一个孔在那里?就不怕有人在上面大做文章?”
“明日天亮了你就知道了。”黎容语气渐渐疲惫,“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计划?”
“没有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你们怎么可以就擅自冒险?”黎容不赞同他们这些做法。
“计划嘛现在也不方便告诉你,要想活命你就听我的话就行了。”
黎容没有应他,动了两下又躺了下去,若是有光他就一定看得到尉迟云脸上的痞气,被季修晏算计了的在他师兄这里找点场子回来也让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就在尉迟云刚刚躺下的时候,外面的大殿里却是一片肃宁。
大殿两旁的所有人都庄严地跪在地上,连兰六也不例外,就这样跪了许久但未有一人有异议。
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步履生风,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斗篷虽然将他全部笼罩了起来,但依旧不损一分威严霸气,那种令人敬畏的气度仿佛与生俱来,多看一眼便令人如同仰视高山一般感到自己的渺小。
“拜见主上!”大殿内所有人齐声高呼。
在所有人的朝拜中披着斗篷的男子走到大殿上的宝座,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下面的人感受到那股视线纷纷将头埋的更低。
“起来。”
男子一下令,下面的人就齐刷刷站了起来。
兰六向前了一步,“主上,今日你要的人已经带过去了。”
“很好。”男子身子一动不动,“尉迟云现在何处?”
“已经关起来了,属下也已经下了蛊。”
“你最近太招眼了,这些日子就留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们。”男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兰六,“事成之后我会放你回南疆。”
“多谢主上。”兰六不为所动,“但兰六愿此生效忠主上追随主上。”
“呵呵。”男子笑了两声,但笑里一丝温度也无,“若是你的意愿我也不强求。”
“主上给了兰六现在所有的一切,权力实力全都拜主上所赐,兰六此生都会铭记于心。”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三百九十一章 搭线
早上殷小楼出门的时候就发现安涯已经等在了门外,手上还拿着一块带着字条的飞镖。
“今日在院子里发现的。”
殷小楼接了过来,将字条从飞镖上取了下来,简单看了两眼便将纸条撕碎,“晚上你同我去一趟天水街。”
“姑娘去那里做什么?”安涯有些不赞同。
天水街没有在武林盟境内,但离得不远,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鱼龙混杂尚且是好听的了,就是个三教九流的地方,武林盟多年来想整顿都没一次是彻底整顿完全了的。
“他们主动找我了。”殷小楼将碎纸捏在手里,“越乱的地方有些眼睛才更不好盯着我们。”
“万一是个圈套?”
“是圈套也要去。”殷小楼很坚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若等少爷回来再去?”
殷小楼淡淡看了眼安涯,“那你去问他今晚能回来吗?”
安涯没有什么可回答,暂时噤了声。
“他既然放心你跟着我,那就对你有信心,你又何须担心这些?”
“是属下多虑了。”
“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可出手,若有什么情况我自己能应付。”
安涯可以说算是一张底牌,越是这样越是要捂好。
事情定了下来,殷小楼就放安涯就去准备去天水街的事宜了。
她转身回房,昨夜的那个盒子还在桌上静静地躺着,被关上的木盒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小黑给啄开了,一根镶着紫玉的剑穗就半躺在木盒边上。
将剑穗又重新放进了盒子里,在关上盒子的时候手突然停住,这上面镶着的紫玉她自然是认得的,将盒子拿起朝外面去。
走到了后院门口,看着堆在一起的杂物,复杂地看向了手中的盒子不由地发起了呆。
这盒子里的紫玉她见过很多次了,是穆三娘贴身之物,小时候她看着漂亮想讨来疼爱她的穆三娘却一次也没给过她。
而昨日,她看到这东西才想起来是自己的生辰,穆三娘偏偏把这个东西送给了她,她是怨着穆三娘的,一想到穆三娘居心叵测地藏在他们身边十几年她就一阵胆寒,但她也始终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一丝真的。
“嘿嘿,姑娘你是要扔东西吗?”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殷小楼尴尬地笑了笑,小意思地就把手中的盒子握的紧了一些,给来收杂物的老人让开了路。
老人乐呵呵地看了一下,“这么好的盒子说丢就丢,有些可惜啊。”
“东西已经丢完了,这个是不丢的。”
殷小楼最后不知道是怀着何种心情又回到了房间找了个抽屉随手就把盒子给扔了进去,随手又把小黑给招了过来一起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日,很快便到了晚上。
殷小楼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衫,安涯驾车,殷小楼将小黑给放了出去,很快小黑就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武林盟时还尚好,而出了武林盟殷小楼就感觉到了在暗处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出了玄阳城城门。”
玄阳城是武林盟所管辖的城池,武林盟的总部也在那里,所以那里的秩序还没有哪里可以比得上,夜不闭户也不过如此了。
“要解决了吗?”安涯问道。
殷小楼的膝上放着赤莲,手刚好也放在赤莲身上,“不用,只管赶路。”
马车跑的很快,车轱辘在郊外不平的路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听得格外的清楚,马车车窗的帘子因为马车太快也飘了起来,殷小楼侧眼望去只能看到两侧藏在夜里的树木飞快地后退。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才到了天水街所在的地方,天水街不是条街道,而更像是个巨大的集市。
天水街很热闹,看着似与其他地方繁华的街市没多大的区别,但空气中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靡靡与肃杀。
殷小楼跳下马车,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到了安涯身边,“甩掉他们。”
“好,我善后。”
殷小楼点点头便慢慢混入了人群,安涯则是牵着马去找寄养马的地方,而他看着殷小楼走远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四个人。
将马寄养好了,安涯立马就悄无声音地混进了人群。
殷小楼在最前面快步走着,在热闹的大街感觉并不那么清晰,但她很清楚那些人依旧还跟着她,刚好走到了一个卖包子的铺子前面,殷小楼故意伸脚绊倒了从身边路过的一个大汉,大汉一铺下去刚好就撞到了装包子的蒸笼。
“哪个龟孙子撞我!”大汉立马就嚷嚷了起来。
能在天水街卖东西的人没几个是吃素的,卖包子的店家认为大汉是为了推卸责任,很快就吵了起来。
街上凑热闹不嫌多的人很快就围了上来,殷小楼则是趁机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跟踪殷小楼的几人远远看见,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四人很快就分散开了,三人走了其他方向只剩一人不露痕迹地跟在了殷小楼身后。
怕被殷小楼发现,他们一直不敢跟的太近,等这人绕进巷子里时幽长的巷子里已经没有了人,他是看着殷小楼走进来的,随即便顺着巷子走了过去,走到底发现巷子分了左右两边。
就在他不知道该朝哪里走的时候,右边的巷子里响起了一声鸟叫,这是接头的暗号,他会意便小心地朝那边追了过去。
很快就在另一边巷子那头看到了殷小楼的身影,抬头也看到了藏在树上的同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他们看着殷小楼转身就又走进了一条巷子,这边的巷子不比刚才那边无人问津,一路上都是吆喝声和叫好声。
很快他们就看见殷小楼绕进了一个不知名的赌场,树上的一人学着鸟叫吹了一声哨子,另一人身形一闪便跟了进去,不过他并不跟近,就在殷小楼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佯装也是来赌场玩乐的。
没多久他就看到殷小楼同里面的伙计说了什么话,殷小楼就跟着那个伙计上了二楼,他心不在焉地摇着骰子,注意力全放在了殷小楼身上。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手中的骰子就撞到了地上。
第三百九十二章 赴宴
撞他的人是一个酒鬼,不仅撞到了他一个周围好几个人都没有幸免。
“哪里的醉鬼还不快点滚开!别妨碍爷们找乐子!”
“还愣着干什么啊,捡起来继续啊!”身旁不停有人催着他。
他将骰子捡起来,小赌了几把,这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拍肩膀,是他一起来的同伴,他暗中指了指二楼。
能上二楼的人一般都非富则贵,后来的一人便找了赌场的人将他给带上了二楼,但等他上了二楼的时候殷小楼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看见一间房间的门刚好从里面合上。
那间房间右边已经有人了他只得要了左边的一间,而等他进去,右边的那间房间的门刚好就被打开。
殷小楼披起斗篷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快步走进了转角。
这种赌场不可能只有一个大门让人进出,来往的人也不干净有需求自然赌场就会提供,殷小楼很快就在赌场伙计的带领下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守在这个出口的人,见有人出来了很快就藏了起来,就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人走了出来,虽然被斗篷包着,但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个姑娘。
而等她刚刚走到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就冲了过来,气冲冲地拉着她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个混蛋呢?在里面没有?一直低着个头干嘛,你倒是吭声啊!你这死丫头,哑巴了?让你拦着你爹别去赌拦不住,等他把家当全输光了你就乐意了?”
无趣地看着两人走远,藏在暗处的人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门口。
而殷小楼被老妇人一路拉拉扯扯拐进了一个巷子,她才挣开了妇人的手。
“拿着。”殷小楼从身上取出几锭碎银子。
“谢谢姑娘。”老妇人点头哈腰地谢着,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走吧。”殷小楼淡淡瞥了一眼暗处。
安涯闻声走了出来。
“暗月楼。”殷小楼说出了地点。
安涯对天水街比殷小楼熟,现在便由着安涯带路,甩掉了烦人的小尾巴,两人很快就到了暗月楼。
暗月楼是个拍卖行,进门殷小楼就领了个牌子,然后就混入了大厅,这里的雅间不是有钱就能去的。
等殷小楼坐下的时候拍卖已经进入了后半场,殷小楼看热闹般地看了两场,邀他们来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一会拍卖行上面就挂出来了一把剑,是把好剑但绝对不是极品,下面也就两三个剑客在出价,价格也并不是很高。
这种普通货色在暗月楼拍卖的东西基本属于最下的那一类,不过在这把剑快要拍出去的时候,殷小楼翻倍拍下了此剑。
而最后出价的那个人见殷小楼出价显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了殷小楼,他所出的那个价格他都觉得不值,更不要说出高价的殷小楼了。
这不过一个小插曲,一把剑而已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大厅里的人的注意很快就被下一场的东西给吸引。
殷小楼来到后面交钱取剑,就在这时一个微胖的男子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少侠,这把剑的主人说了卖之前要见见少侠看是不是真的能拿这把剑才决定将不将这把剑卖给少侠。”
殷小楼掂了两下钱袋,“好,还请掌柜的带路。”
男子惊讶了一下,“你如何知道我是这里的掌柜?”
殷小楼故作神秘地勾起唇角,“不可说不可说。”
掌柜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殷小楼的眼神慎重了几分,态度也有礼了不少,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将殷小楼二人带进暗月楼后面。
与暗月楼大厅里的嘈杂喧闹不同,后面就显得宁静幽深了不少,掌柜将二人带到了尽头的一间房间,轻轻扣响了房门。
“二位请进,我先退下了。”说完掌柜就悄步返了回去。
虽然刚才掌柜敲了门,但并无人来开门,殷小楼与安涯互视一眼,殷小楼上前便一把把门给推了开来。
也不管里面的人会是什么表情,大步就跨了进去。
房间里总共三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主座上一人,在其左右手各坐了一人,主座上的戴着的是一张狰狞的狼牙面具,左手边的也是一张狼牙面具但与主座上比起来面具看起来稍显温和,右手边的则是殷小楼那晚见过的那个人只戴了一张普通的白面具。
殷小楼无礼地闯入让气氛变得凝固了起来,殷小楼却没有管那么多,跟在后面的安涯很识趣地将门给拉上了。
“几位邀我前来又何必藏头露尾?”殷小楼摘下了斗篷,一张素净白皙的脸就露了出来。
殷小楼之前见过的那人最先开口,“殷姑娘还请不要见怪,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姑娘只是想与我们做笔交易,其实并不在意我们到底是谁不是吗?”
“也是。”殷小楼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
“雇佣谢安去锦川的人是你们吧?”殷小楼问道。
“殷姑娘既然已经猜到又何须多问?”白面具回道。
可能是有两人两人在场的缘故,殷小楼感觉白面具说话的语气比那日好了不少。
“自然是看你们的诚意。”
结果殷小楼的话让坐在左手边的人有些不满,“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诚意和我们做交易?就你这小身板,还敢在我们面前叫嚣!大哥,我觉得还是按……”
他话还没说完,主座上的人便挥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殷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若你拿不出说服我们的理由我们可能还是不会改变原来的计划。”
殷小楼看着主座上的人,眼神有了审视,“明人不说暗话这话用在这里不合适,你们的计划?”
殷小楼轻轻笑了起来,眼角弯了起来,整张脸都随着笑变得灵动明艳了起来,“你们的计划至今有成功过吗?”
眼底那丝轻蔑他们几人都看的清楚,刚才出声呛过殷小楼的那人显然没有另外两人沉得住气,听到殷小楼的话一拍椅背就站了起来,指着殷小楼就呵斥道:“不知天高地厚!你这黄毛丫头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交待在这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合作
殷小楼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主座上的人,勾了勾唇,她看得出这个人才是里面做主的人,没有左手边的那人,反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们打了我主意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要想在饿狼口中夺食,不掉几层皮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没有对你们出手不过是认为你们还威胁不到他,如果你们敢把我抓了,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
“在下不解,你既然知道我们对你有所企图又何必与我们合作?”
“你们打我的主意无非是为了沉香令。”殷小楼紧紧地看着主座上的人,一点也不放过他身上细微的动作。
她发现在她说出沉香令三字后那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大拇指,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说道:“而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沉香令不在我身上也不在我几位师父身上,而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他的手上了。”
殷小楼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那他们既然手中有沉香令又为何对你们穷追不舍?”
“因为星辰教禁地的钥匙,你们应该知道星辰教禁地的钥匙在江湖上有多大的意义,不说与沉香令相提并论,但绝对也是被人人争抢的东西。”殷小楼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已经把钥匙交给星辰教教主了,我胆子小怕死,用来换了我这条小命,所以三位在考虑的时候还望三思而后行。”
“你怎么知道沉香令在他们手上,而不是只是为了骗我们的一个借口?”左边的那个面具又不耐烦地问道。
殷小楼挑眉斜昵了那人一眼,像是在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在感到那人的怒火就要爆发出来的时候,殷小楼又说道:“我可否问阁下一件事?”
“问!”那人语气还是气冲冲的。
“阁下面前有星辰教禁地钥匙与沉香令,敢问阁下是选禁地的钥匙还是选沉香令?”
“当然是沉香令。”那人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谁不知道沉香令是星辰教教中圣物,也就是星辰教中最好的也莫过于沉香令,虽然星辰教的禁地里好东西一定不少出来的东西都能让人眼红,但这沉香令面前是个人都知道选什么。
“你阁下可否解释一下,他们为何与星辰教禁地钥匙感兴趣大过沉香令?”
那人语塞一下,等他想说话的时候殷小楼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你们既然打了沉香令的主意,很明显就知道当年沉香令并不是无意间失踪,知道肯定是有人带走了沉香令,不过你们以为是从星辰教出逃的百面郎君与毒娘子罢了,而现在沉香令到底在谁手上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也有几分道理。”刚才呛声的那人脑子也转了过来,“不过以你凭什么和我们合作?”
殷小楼不理会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主座上的那人,“你们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沉香令,我最亲近的人被他们害死,而我要的是他们的命。”
殷小楼的语气轻松,眼眸里带着平静到可怕的笑意,主座上的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们为何偏偏要你与你合作?”
言下之意便是要殷小楼拿出可以与他们合作的实力,殷小楼嗤笑了一声,“我再说一遍该担心实力不够的是你们。”
殷小楼微微扬起了下巴,脸上的神情倨傲,“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我,而想要沉香令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我在一日他们便不会放弃抓我,但你们就不同了,所以现在只有我选你们的权利,你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比起担心我不够格,你们更该担心你们的实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殷小楼的话十分的不客气,几乎要把他们贬低到了地里,但他们也不能否认殷小楼说的有道理。
从锦川起他们就一直暗中注意着殷小楼这边,但几次出手都被截断,也如殷小楼所说他们也知道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放过殷小楼的意思。
“殷姑娘既然与星辰教有了联系为何不与他们合作要与我们合作?百面郎君与毒娘子都是星辰教的人,似乎姑娘与他们合作更为合理,为何单单选了我们?”
殷小楼瞬间就想到了离愁,脸上的表情一下就不太好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们忠于的是殷玉楼又非离愁,我为何非要和他合作不可?星辰教的钥匙于我来说只是个麻烦,不仅他们甚至星辰教也会寻我的麻烦,与其这样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那既然姑娘已经将钥匙交与了星辰教前面所说的话又有何价值?”
“此事不过我与离愁二人知道,现在也不过在座的几位知道,我是不知离愁会去找他们说起还是几位会去告诉他们钥匙已经不在我手上了的事?”殷小楼的语气已经有些冷,“我已经说过来了,与其担心我的价值不如你们想想你们到底有没有能让我与你们合作的实力。”
主座上的人哈哈笑了起来,“殷姑娘的脾气我喜欢,我们的实力殷姑娘不用质疑,只不过时候未到我们还不能暴露我们真实的实力罢了,之前也不过因着种种原因不便出手。”
“那你如何保证到时候能全力,又或者说你如何保证能胜?”
“殷姑娘这就大可放心。”主座上的人说完身上便散发出一种极为迫人的威压,让人感觉正面临着风雨欲来时大海里卷起的滔天巨浪,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也只有顶级的高手才能有这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完全不是虚张声势,是从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势。
殷小楼手中的赤莲出鞘半寸挡在了自己面前,那股压力稍减,同时那人也收回了这份气势,对体内内力收放自如,确实是个高手。
“但愿到时候你们能赢。”殷小楼也只是这样说。
主座上的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殷姑娘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会拿出诚意来,各取所需,我们自然也会尽到我们该尽的责任。”
殷小楼将赤莲送回了剑鞘,将斗篷又戴了起来,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合作愉快。”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走远
赶回玄阳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再过一会夜市上的铺子也该收摊了,不过看上去依旧一派的繁华热闹。
入城后马车便放缓了速度,殷小楼端坐在马车内,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她撩起一角帘子,看到了河边亮着的一串河灯,虽然夜深了,但河边也就人流涌动,各样的彩灯映在水面上,五彩斑斓热闹极了。
她望了几眼那边热闹的人群,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就在她要放下帘子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停一下。”殷小楼叫停了安涯。
她透过车窗远远望去,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秦沐棉正捧着一盏莲灯,蹲下身小心翼翼将莲灯送进里河中,然后双手合十侧脸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似乎正在许愿。
一旁卖花灯的摊子上暖洋洋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是殷小楼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羞赧与美好。
只因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是文卿。
殷小楼的视线从秦沐棉身上转移到了文卿的身上,文卿脸上带着极淡的笑,看着秦沐棉又似在看着别处。
从那晚起殷小楼就与文卿再无过往来,短短几日再见却恍如隔世,文卿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殷小楼手一松帘子就落了下来,将车厢与外界隔离了开来。
“回去吧。”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呢?”秦沐棉看着文卿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不由地问道。
文卿收回了视线,“没看什么,你的河灯已经放好了吗?”
秦沐棉的心绪一沉,知道文卿虽然现在对自己态度已经好了许多,但总归不是那么上心,但她还是笑了起来,“已经飘远了,我给你指是哪个。”
话还没说完不由分说便把文卿拉了过去。
“是那个。”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盏精致的河灯,河灯在水面上缓缓地飘着,慢慢朝着远去一群河灯涌去,但没一会却渐渐沉了下去。
秦沐棉带着笑的脸也没绷着僵硬了起来,刚才还兴高采烈拉着文卿的手像是触了电般连忙收了回来。
河里各形各色的河灯还在飘着,转眼间眼前都又飘来了几个,耳边传来了几个女子娇羞的声音,就似刚才她那般的兴奋与期待,但自己的那盏河灯却偏偏沉了下去。
文卿看在眼里,平静地说道:“我再去买一盏给你。”
“不用了,我累了,回去吧。”秦沐棉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心里却因为这么丁点大的事而感到委屈不已。
“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秦沐棉听着文卿略带关心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关心但又客气,若非她见过文卿真正的性子,或许还会为此高兴,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文卿避开了秦沐棉的视线,他知道秦沐棉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就连那种强势的脾气也收敛了起来,但他一时却无法做出回应,骗她只会对她更不公平。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秦沐棉一直记挂着刚从沉入水底的河灯,她刚才与的愿是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但这是不是就暗示着自己的愿望不过一场空。
“你不是一直都想当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吗?”文卿突然开了口。
秦沐棉转过头就只看到文卿清俊的侧脸,眼神里带着忧愁,少了以前那抹亮丽的色彩,却多了份稳重。
但这话秦沐棉却不想接下去。
“我在小地方长大,方圆几十里会武功的人不过就我师父一人,再不齐还有能比划两下的铁匠,我小时候也常常想会不会有一天能执剑仗义行走江湖,但等我真正的到了这江湖上才发现很多事都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人人都想当英雄都想当大侠,但能成侠者又有几人,多数人也不过是在泥潭里苦苦挣扎罢了,就像我还有你,在别的选择中还是选择走上了另一条路。”
文卿回头看着秦沐棉,刚好对上了秦沐棉的双眼,“你本是苍鹰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但选择折了双翅困于一隅,你不会后悔吗?”
秦沐棉望着文卿平静的眼眸,眼底泛起了水光,眼神温柔又坚定,“鹰是猛禽,若非自愿无人能折断它的双翅。”
文卿语气怅然,“我明白了。”
将秦沐棉送回了秦家,文卿原路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河边的那条街,此时人群已经散去,店铺也正在陆陆续续地关门。
他走到一个还未将东西收完的花灯摊子上,看着仅剩的几个河灯有些出神。
摊主正忙着收摊,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有个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笑吟吟地将仅剩了的一盏河灯塞给了文卿,“刚好剩了一个,公子若不嫌弃就收着吧。”
“这怎么行。”文卿一手拿着河灯一手就去摸银两。
“我娘子还等着我回去”但摊主赶着回去,背起东西就跑了个没影。
文卿慢慢走到了河边,他上一次去灯会还是锦川镇上的灯会,他忘了发生了什么总之把殷小楼给弄生气了,那次的灯会他就自己去了,他是男子他家不提就不会有媒人登门,但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已经有好些家的小姐在打听他了。
那次灯会上他还收到了不少香囊,但他都给扔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做的那盏丑丑的河灯给放了出来,他顺着河灯走了半截,结果听到有人议论河里那盏奇丑的河灯,但他又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只得气呼呼地回家去。
第二天殷小楼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件事,还跑来问他看见了没有,他当时气得差把就她给撵出去了。
想着他不禁笑了出来,现在四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刚才的欢声笑语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只留了河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漂来的一盏盏河灯。
他慢慢蹲了下来,将手中的河灯小心地送入了水中,透过河灯的倒影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无忧无虑,那些倒影在涟漪中也渐渐变成了两个人影在追逐打闹。
他知道这河灯会顺着河水漂远,漂去不可知的地方然后化作河水,就像那些承载着的记忆,也会沉在心底。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流言
殷小楼又安稳地待了几日,季修晏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安涯恰好给她端了点甜汤到了书房。
她放下了手里的卷宗,“你不是说几日便能回来,这都多少个几日了?”
安涯有些为难,“少爷就是说的几日,我也不知道为何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殷小楼表情紧张,季修晏从来都不是不靠谱的人,说今天绝对不会拖到明日,还从来没有这么不守时过。
安涯眼珠转了两下,“少爷不会有什么事的,若是有什么事我这里早就得到信了,前不久楚老板才来了信说有急事让我派点人过去,肯定是事情紧急一时赶不回来。”
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了一封拆开过的信给了殷小楼,殷小楼面色凝重地接了过来,打开粗略地扫视了一眼。
殷小楼收了信眯起了眼,“可我不认识楚老板的字迹,万一是你在骗我?”
安涯哭笑不得,“我骗姑娘作甚,若是少爷出了事,我还有心思站在这里吗?”
“也有几分道理。”殷小楼将信塞回去还给了安涯。
安涯收了信又问道:“明日是明月山庄大小姐的喜宴,姑娘要去吗?”
“文澜?”被这么一提醒殷小楼方才想起了这回事,想到文澜便斩钉截铁地回了,“不去。”
文澜这个请帖她下意识就觉得不安好意,哪怕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无所谓,她与文澜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道可打,更别说文澜还和文卿之间关系极为不和睦,她与文澜之间还有仇怨没有解决。
殷小楼低头又看了几眼卷宗发现安涯还没有走,抬头问了一句,“你还有别的事?”
安涯欲言又止,皱着眉叹了口气,在殷小楼的注视下久久没有出声。
“有事便说事一味的叹什么气?”
“我怕姑娘你听了会生气。”
“你都还没说我生什么气?”殷小楼放下了卷宗,安涯虽然安静沉稳但也没这般犹豫不决过,“你若是真的不想说刚才就不会提起,既然都提了还犹豫什么?”
安涯有些为难,满脸愁容地看了一眼殷小楼,才慢吞吞地说道:“最近江湖上传了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
安涯深深吐了一口气,不过在他刚要说出口的时候,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就走了进来。
叶明心脸色焦急,也没顾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几步就跨进了书房,殷小楼的视线随之也落到了叶明心的身上。
“小师叔,大事不妙了!”叶明心一脸的担忧。
“出什么事了?”
“小师叔不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殷小楼一头雾水。
叶明心拧着眉看了一眼殷小楼又看了眼安涯,这些谣言早两日就传的沸沸扬扬,他迟疑了一下,“小师叔一点这几日一点风声也未曾听到?”
但殷小楼这两日基本都在季宅,连大门都没有出去过一次,而季宅位置选的清静,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安涯低声提醒了一下殷小楼。
“谣言?什么谣言?”殷小楼想起了刚才安涯末了说的话。
“这几日江湖上都在传小师叔与星辰教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说到这里叶明心暗中观察了一眼殷小楼的表情,见她似乎也没生气又接着说,“说小师叔与星辰教的教主有染,此番来武林盟是为了窃取武林机密。”
叶明心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殷小楼的目光似箭一般射了过来。
殷小楼眼神平静,但紧紧抿着的唇看的出已经是生气了。
“可有查过谣言从何而起?”
“谣言就似一阵风来,时间太短暂时无处可寻。”
殷小楼长长吁了一口气,“不用查我也知道是谁。”
叶明心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些谣言就像一夜间就在玄阳城中传来,短短一两日已经散布了出去,说的绘颜绘色就像真的一般,现在武林中已经有不少门派得了消息,想问九华宗要个说法。”
“说法?”殷小楼眉眼染上一层寒霜,讥讽道:“这事蹊跷,殷斐然的嘴关不住,他们教主也这般无用就任他编排自己?”
在她看来殷斐然可不止一次两次不把离愁放在眼里了,这个谣言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离愁本人,只不过对离愁来说影响远不如自己,但离愁到底怎么容得下殷斐然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
“这个暂时不重要,那些门派不敢直接找九华宗要说法,已经去了武林盟想让武林盟出面施压,我已经派人通知东方师祖了,但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赶回来,我就是来先通报一声,让小师叔做好准备。”
叶明心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殷小楼朝外面望了一眼,眼神十分平静,“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清者自清,若他武林盟连这么简单一件事都处理不好,那杨盟主这么多年的清名也就白担了。”
“安涯,将我赤莲取来,一会你就在家里等着不用同我一起过去了。”
“是。”安涯听话地退了出去。
安涯一出门就碰上了武林盟来的人,低眉给他们让开了路,武林盟是杨成言带的人也不十分倨傲,各退一步安涯很快就退了出去。
“殷姑娘,在下不请自来多有得罪。”杨成言只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就像只是来探望一番。
“今日不知道杨大侠会来,多有怠慢还望杨先生海涵。”殷小楼笑着从案几前走了出来,“杨大侠还先请进。”
杨成言笑着摆了摆手,“这就不必了,此番我过来还有要事,还望殷姑娘陪我们走一道。”
“是何要事?”
“殷姑娘竟然不知?”杨成言有些疑惑,这个谣言已经传的满天飞了,殷小楼的名字这下已经在武林盟上快出名了。
殷小楼有些疑惑,“我这两日都在家中看些杂书,未曾出门,还望杨先生指点一二。”
杨成言叹了一口气,“事出紧急,殷姑娘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可好?”
“行,还请杨大侠带路。”
武林盟的人态度虽然有些强硬,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殷小楼回应的态度自然也好,她看了眼叶明心,“同我一起过去。”
“是。”
第三百九十六章 喜讯
路上杨成言将玄阳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给殷小楼粗略地讲了一下,其态度温和完全没有殷小楼想象中的冷淡与愤懑,要知道武林盟与星辰教那可是几十年的老对头了,两者的恩怨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殷小楼听着眼中有些讶异,良久才复杂地看着杨成言,“杨大侠似乎对此事看法不同于他人?”
武林盟来带殷小楼去武林盟不算是秘密,路上自然有人认得两人,那些看人她的眼神明显已经不同于往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详的东西恨不得离的远一些,流言可畏就是这样,但这也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杨成言也将这些看在眼里,出口宽慰:“殷姑娘不必将这些人看在眼里,我武林盟定然会还姑娘个清白。”
“杨大侠这么信我?”殷小楼颇有些不可思议,杨成言这话几乎是在表态了。
“我虽然与殷姑娘并无什么交情,但城中流言四起,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作祟,我武林盟定然容不得此等小人在背后陷害武林忠良,只不过还是要给武林各派一个交代,暂时委屈殷姑娘了。”
“无碍。”武林盟这般友好的态度已经及其出乎殷小楼的意料,她对武林盟因为杨溯久久不能脱离那种嫉恶如仇略显呆板的印象。
杨成言带着殷小楼到了武林盟后直接去了议事大厅,厅内已经坐满了不少人,此番到了武林盟的门派来了十之八九,略显嘈杂的大厅不知谁提醒了一句“人来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殷小楼还未走到门口就感觉到无数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多少是有好意的,她蹙了蹙眉挺直了身板跟在杨成言身后无惧那些人的目光大步走了进去。
“见过盟主见过各位掌门。”殷小楼就站在大厅中大大方方地任他们打量。
杨和光身上的威严更甚于杨成言,他微微颔首,“殷姑娘应该知道了最近江湖中的流言了吧,此番让殷姑娘走一趟就是想了解一下此事,殷姑娘不必紧张。”
“不过是流言罢了,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也是明白流言止于智者一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大家,清者自清,我自然不会紧张。”殷小楼眼角微微上翘,一双美目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周。
在座的人在被她率先安了一大顶帽子后神色各异,那些视线中原本的轻蔑渐渐淡去,杨和光也因殷小楼的先发制人多看了她一眼。
“既然殷姑娘知道此事了,那我便长话短说了,星辰教多年来一直与我武林为敌,尽管这些年安分了不少,但依然做着伤天害理之事,称之为武林公敌也不为过,谁与之为伍便是与我武林正派为敌,相信这点殷姑娘应当很清楚。”
“盟主,你和她说这么多作甚。”下面一个人突然开了口,语气有些冲。
殷小楼顺着声音看去,是下座一个干瘦的老年人,面善但殷小楼一时也想不起他是谁。
“许宗主有何高见?”杨和光转向了许宗主。
崇明宗的宗主,殷小楼想了起来,许宗主脸色阴郁,看着殷小楼的目光十分的不善。
“崇明宗的宗主当年妻子父母都死在了星辰教手下。”殷小楼身后的叶明心小声提醒着。
原来如此,也不怪一副要把自己吃了的表情,殷小楼淡淡看了一眼那位许宗主。
殷小楼眼睛生的媚,那样轻飘飘的一瞥眼神虽然平淡但眉目间也似有情,许宗主冷冷地哼了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朝地上一杵,沉声问道:“我问你,你可与魔教的那个魔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无,我与星辰教并无干系。”
“若无干系这谣言如何传的出来?”
“许宗主都说是谣言了,既然是有心人为之何惧不会传到他人的耳中。”
“强词狡辩!我再问你,去年冬季你是去了瑶光殿?”许宗主格外的气愤,话一说完就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还不忘怒视着殷小楼,就像害他家人的人是殷小楼一般。
殷小楼想了一下,“是去过。”
“好好好!”许宗主怒极反笑连道了三个好字,“既然与魔教无关你为何要去那里?你九华宗和瑶光隔了十万八千里你到底有何原因会跑到那里去?而且我问你问的是魔教,你偏要答星辰教,若无关系,为何要为魔教开脱?”
许宗主话说完向前走了几步,正对上了殷小楼,在场的人不少也因许宗主的话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开始议论了起来。
“许宗主,请先坐下,有什么事好好说。”杨和光提醒了一句。
许宗主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略有不甘地又坐了回去。
“殷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眼角含情,多漂亮的一个妙人啊连我都自愧不如呢。”底下突然有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我看呀,这流言倒有几分可信了。”
殷小楼看了过去,那名女子便捂着嘴角笑了起来,在座的女子只有寥寥几人,一方是沈茵洛代表的浮光阁,浮光阁在武林中地位算不得最高,还有几名是干练的女侠殷小楼也见过,而开口的这名女子身份就很好猜了。
“合欢门门主年逾四十不如我那不是情理之中吗?”
“你!”殷小楼的话一说出合欢门的掌门脸色骤然就变青了,气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被殷小楼当众如此贬低,她年轻时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到现在也依旧风韵犹存裙下之客不知几何,哪里被人这样当面侮辱过。
殷小楼却还没说完,“以掌门的意思,若是生得好这流言便能当真,在座的各位女侠哪位不是花容月貌,尤其是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沈姑娘大家都有嫌疑了?”
殷小楼自幼就生的好,幼时因为穆三娘与两位师父的缘故闲言碎语没少听,合欢门掌门阴阳怪气的话也不算态度,只不过这个场合说出来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居心不良了,况且她的嘴素来也不是吃素的。
“够了!你不要在盟主面前挑拨是非!”许宗主喝止了殷小楼一句。
而那位合欢门的掌门见有人替她出头便委屈了起来,眼眸中也泛起了水光。
第三百九十七章 辩解
“是我失言了,殷姑娘还望莫要生气。”
殷小楼嫌弃她那副姿态做作随即就转开了视线,而许宗主则是咄咄逼人,指着殷小楼的鼻子就骂道:“我刚才问你的话还没回答,莫不是心虚想转移大家的视线,前有顾筝,后又有你这个妖女,九华宗可真的是师门不幸!”
“许宗主还请慎言!”同时有两道声音响起,一道是殷小楼自己反驳的,另一道则是一直安静坐着的孟广良。
“呵,我说错了吗?”许宗主转向了孟广良,“你们九华宗可真会教人,二十年前出了个顾筝坐上了教主夫人的位置,现在又来个与魔教的魔头不清不楚的,你们九华宗莫不是专门为了魔教养的徒弟吧?”
许宗主一口气说完大厅内瞬间就鸦雀无声,被许宗主提起的顾筝让在座的许多人都想起了当年近乎噩梦一般的记忆。
不过许多人想的也和许宗主一般,东方临手底下出了个顾筝,哪怕她当年判出了九华宗,但不得不说对九华宗也是个污点,而现在殷小楼又是东方临的弟子,这其中的缘分可微妙的有些厉害。
“许宗主,说话要讲证据,我九华宗虽与世无争但也容不得你这样污蔑清白。”孟广良拍桌而起,冷冷地盯着许宗主,那个眼神似许宗主再多说一句九华宗的不是他便要暴起。
大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此事事关重大,孟峰主即便想护短也不该这样吧,别说是九华宗的安危,若她真的与魔教有关是派来探听武林机密的,你九华宗如何担当得起这份重则?”有人站了出来替许宗主说话。
“都请坐下。”杨和光不悦地开了口,“今日各位前来是为了一查究竟不是为了来这里吵架的,若是要在此解决私人恩怨还请离开此处。”
杨和光话中警告意味十足,大厅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孟广良与许宗主二人也再度坐了下来。
“盟主,可否听我一言。”殷小楼转向了杨和光。
“请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座各位说我与星辰教教主之间有龌龊,还请拿出证据来,若无证据那我不认,之前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瑶光殿,那自然是被殷斐然劫去的,我途径下面的村子时被殷斐然捉住一并带上了雪山,此事杨少主可为我作证。”
“杨溯。”杨和光看了一眼立在他身旁的杨溯。
“在。”杨溯坦然地站了出去,“那日殷姑娘确实是为殷斐然所劫,我亲眼所见。”
那天杨溯虽然进去的时候没有认出殷小楼,但在瑶光殿殷小楼脸上的易容不见了之后凭着那身衣衫他才确认了在殷斐然那里的人是殷小楼。
“多谢少主。”殷小楼略感激地看了眼杨溯。
杨溯没什么反应,“不用道谢,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你若是做了不该做的我也会如实禀报。”
杨溯把话说完,殷小楼又看了眼许宗主,“至于许宗主问的,我为何不叫星辰教为魔教,并非是我与星辰教有什么关系,只是星辰教除了殷斐然与我无怨无仇,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在拜入师门之前对江湖之事一概不知,自然不如各位与星辰教那般恩怨颇深。”
“这消息从魔教里传出来还能有假?你当离愁是白痴还是你把我们当白痴,离愁堂堂一个教主可以任他属下编排他?”突然又冒了一个人出来气愤地指着殷小楼说道。
这一点殷小楼自己也是十分好奇,离愁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能让殷斐然这样编排他。
“敢问这消息是否从殷斐然那里传出来的?”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不止是和离愁有腌臜,连和百面郎君也关系匪浅吧。”说话的是个稍年轻的人,是青杨山的人,他的话一出大厅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听到提及了殷九章殷小楼的心底就抽痛了起来,但脸上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扬了扬嘴角,双眸灼灼地看着那人,“也是从殷斐然那里传出来的?”
“你别管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那人两步走了出来,“盟主,此女与魔教联系甚广,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又借九华宗之事混入武林盟,居心叵测,盟主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被这女子迷惑了!”
“说的真好,若非我什么都没做过,都要信了这位大侠的话了,殷斐然与我素来就有仇,他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殷斐然为人如何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清楚,从这样一个人口中说出的话,不知在座各位觉得有多少可信之处。”
“众所周知,百面郎君随之前的老魔头姓殷,你也信殷,你与那个老贼没有半点渊源我是不信的!”那人袖子一会愤慨地坐了下去。
“名字而已,若我愿意现在便跟了古大侠姓也成,或者跟着李姓王也行,我不过一个孤女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何重要之处?”殷小楼冷然看着青杨山那位古姓男子。
“那你敢说你和百面郎君那个老贼一点关系都没有?”古姓男子又问道。
百面郎君,那是殷九章,那可是殷九章啊,殷小楼眼底有了丝茫然,殷九章曾经用过的那些容颜一张张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最后定格在了雪山中的那最后一个笑上。
“你亲口说到底和那个老贼有没有关系?”
“说啊,怎么不说了啊?”
“不是心虚了吧。”
耳边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催促声,殷小楼喉咙动了动,“我……”
但后面的字却再也无法说出来,她知道现在只需要完全否定就好,也只能否定,但她却做不到一口就将殷九章给完全否定掉,但若不这样做又会将他们的付出与牺牲白白浪费了。
“小师叔?”离他最近的叶明心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担心地喊了一声。
如梦初醒般的殷小楼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慢慢眨了眨眼,所有的情绪就在那一刻被敛去,她双唇动了动。
不过就在她要出声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无声搂住,那熟悉到不行的气息险些让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涌了出来。
“我来迟了。”季修晏隐隐带着自责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第三百九十八章 解围
殷小楼没有说话,呆滞地回头望向了季修晏,眨了眨眼,季修晏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殷小楼整个人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下意识就朝他那边靠了靠。
“没想到小小的流言竟然惊动了各位掌门。”
季修晏在九华宗的地位是绝对说得上话的,即使身上明着没有多大的职权,但九华宗各位峰主都要礼让三分,说是九华宗的牌面也不为过,他一踏进大厅不是眼瞎耳聋都看得出来他是完全站在了殷小楼那边。
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打圆场,“误会一场,不过是有些事想请殷姑娘过来,也好让那些谣传的人闭嘴不是嘛。”
那位许宗主却冷言道:“与魔教勾结实乃大事,肃清武林也是每个人的分内之事,殷姑娘与魔教之事在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还望九华宗给个交代才是。”
“许宗主说的对,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我九华宗是该给各位一个交代。”季修晏淡淡扫了四周一眼,“流言总归是无稽之谈,也不能让我师妹白白被冤枉。”
“季公子既然知道事关重大,还请慎言,空穴来风,若殷姑娘当真清清白白为何魔教中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单单只有她?”
“许宗主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季修晏并未因为许宗主的话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我记得许宗主当年家人为魔教所害,照许宗主的话,许宗主的家人也不无辜,定然是有什么原因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季修晏这话里chio裸的挑衅,连殷小楼都愣住了,季修晏的侧脸棱角分明,素来温和的眼里满是嘲弄与不屑,这种神情几乎从来没有在季修晏身上出现过,甚至让殷小楼觉得隐隐有些陌生。
事及家人许宗主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跳着,看着季修晏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撕碎。
“魔教就是魔教,其行事怎可以常人之心推断。”合欢门的掌门出来打了个圆场。
“可我没记错,这谣言也是从魔教中传出?”季修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合欢门的掌门尴尬地笑了起来,“季公子说的是。”
“拿出证据再狡辩吧?”许宗主冷笑,“此事与魔教有关可容不得半点差池,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年的武林浩劫。”
在座年纪稍长的都是经历过当年的腥风血雨,星辰教当年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噩梦,虽然他们在季修晏出现原来的那些心思也歇了一些,但被许宗主着重提醒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就有人开口说了起来,不过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咄咄逼人。
“是啊,现在殷姑娘不仅和那个魔头有关系,还和那个人的余孽有所牵连,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季公子你是明白人,也该知道魔教的作风,这安静了没多少年又要兴风作浪,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季修晏不理会这些人反而凑到了殷小楼耳旁,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实力所带来的改变。”
殷小楼看着季修晏的眼神闪动,她明白季修晏想说什么,季修晏不过仅仅站在了自己身边,那些人的眼神态度与之前都截然相反,连许宗主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般刻薄。
“若你变的更强,就像杨盟主一样,就算你今日真的与魔教有什么勾结,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替你开脱,强到让他们畏惧让他们仰望,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才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人所欺。”季修晏又补了一句。
殷小楼望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底。
“殷姑娘可还有话要说?”上座的杨和光发了声,很快底下的议论声便停了下来。
季修晏却先往前走了一步将殷小楼护在了身后,“盟主,姑娘家脸皮子薄,由我来说可好?”
底下的人虽然知道季修晏在睁眼说瞎话,毕竟刚才殷小楼的那个样子可完全不像什么脸皮子薄的样子,但众人也没什么异议,现在季修晏几乎已经与殷小楼绑在了一起。
“请讲。”杨和光发了话。
“多谢盟主。”季修晏回头看了殷小楼一眼,眼底突然带了些笑意,让殷小楼有些猝不及防,未等她深究季修晏又别过了脸去,在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
“这次流言不过为二,其一谣传小楼与魔教教主之间有不妥,其二则是小楼与百面郎君关系匪浅,其一,我早对小楼心生爱慕,在九华宗时便已向师叔求娶,师叔也已经应允,既然已为我未婚妻,这教主夫人的名号她实恐担不起。”
季修晏平静的声音就像是晴日惊雷,在座的人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言语,殷小楼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季修晏刚才的话,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也有机灵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便是道喜。
原本肃严的大厅气氛瞬间就变得怪异了起来,本是在讨论关于魔教之事突然间就出了喜事。
季修晏在江湖上的名望不低,外貌出众又惊才艳艳十四在名剑大会上一剑闻名后便一直是江湖上口碑相传的强者,年轻一辈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而就这样的季修晏,对身外之事素来漠不关心,哪怕曾经世人都以为他与沈茵洛该在一起时他也未曾出来说过一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宣布了自己的喜讯,还是个近日才有所耳闻的人,这怎么能让人不惊叹。
殷小楼望着季修晏的侧脸发愣,若非旁人还在议论,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季修晏说的话她竟然一字不知,那几个字一直萦绕在心头,脑海中全是他刚才的话,虽然气恼自己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给做了决定,但在众人的视线下脸还是烧了起来。
毕竟她也是欢喜的吧。
季修晏将她朝自己身后揽了揽,挡去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其维护之意不在言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季修晏所说的脸皮子薄是如何一回事,季修晏未等他们继续议论下去,又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二点,与小楼亲近之人都知道她是由名剑山庄的玉岐山当年名剑山庄的二少爷所抚养长大,从未与百面郎君打过交道。”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回信
他话一顿,淡淡地望了四周一眼,“众所周知玉先生隐世多年,而后小楼又被东方师叔收入门下,何来时机与百面郎君有交情?虽然玉先生不在此处,若各位不信大可去询问玉先生验证一番。”
在座的人安静了一会,连许宗主的情绪也稍微稳了下来,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愤懑。
在外人眼里季修晏算是代表了大半个九华宗,而他搬出来的玉岐山虽然巷子中提起来知道的人不多了,但在当年玉岐山的风头可是一时无两,哪怕相隔快二十年回去名剑山庄,名剑山庄依旧将其奉为上座。
本来也就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为此得罪一堆人也没什么必要,最主要是季修晏的话确实将他们说动了。
季修晏将周围的人神情看的清楚,又继续说道:“殷斐然与我素来就有恩怨,一直处心积虑妄图报复于我,此人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此番流言既从他口中传出,那可信度想必各位心中有数,时隔数月,他才开始散布谣言,而此次正在追查凶手的关键时刻,说不定是想借他人之手扰乱视听。”
“季公子所言甚是,这谣言在短短几日里就传的沸沸扬扬,若无人在背后指使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掀起风浪。”杨和光沉思,“若如季公子所言,此事是否会与魔教有关,殷斐然劣迹斑斑,但上面还有离愁这个魔头,若非他首肯,殷斐然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话不是这般说,现任的魔教教主除了个名字外也没人见过,反而殷斐然这个魔头日益猖狂,之前屠了关氏一族,后又接连屠了几个村子,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武林中提起魔教人人的反应都是殷斐然而非离愁这个教主,我怀疑这离愁根本就是殷斐然的傀儡,魔教的实权还是握在殷斐然手中。”一位老者分析道。
“吴掌门说的有道理,就算这离愁低调吧,总不能任由殷斐然骑到自己头上来吧。”
“季公子有何高见?”杨和光看向了季修晏。
“高见不敢当,只不过我虽然对魔教不了解,但我与殷斐然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无利不为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既然他来趟了这趟浑水,那必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杨和光点点头,“言之有理,此次谣言起与玄阳城,也就说明殷斐然的人已经渗入玄阳城中,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找到最后我们想要找的,我立即会派人彻查此事,也能还殷姑娘一个清白。”
事情又回到了调查武林人士失踪一事上,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将都忘了是为何将殷小楼找了过来。
“杨盟主,我有个提议。”一名少林的高僧站了出来。
“了圆大师请讲。”
“这次失踪的人数众多,我们来武林盟也有些时日了,追查殷斐然行踪一事不若就交给我们,我们也能略尽绵力,武林盟为了整个武林鞠躬尽瘁,我们决不能坐享其成,救出他们也是我们该做的。”
杨和光沉思了片刻,“了圆大师说的在理,杨溯,从即日起你便带人协助各位掌门搜寻殷斐然的下落。”
“是。”
事情算暂时告一段落,大厅内的人陆陆续续退了场,杨和光却将二人给单独留了下来。
站在大厅里即便是躲在季修晏身边,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离开时将好奇的眼光落到了季修晏的“新欢”身上,那种不带恶意,但却也让殷小楼感到十分别扭。
但在许宗主临走前深深看了殷小楼一眼,殷小楼感受他的视线转了过去,就见他的眼神冷了几分,殷小楼心中嘀咕,季修晏刚才的那番话似乎许宗主并不信,似乎只是迫于大家都就此了结才没有继续开口。
之前因为季修晏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她吓了个不轻,这时心绪冷静了下来,她下意识就在人群中找了两下沈茵洛,只是沈茵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等人走完后,杨和光和善地邀了两人坐下,坐在了他的右手首位,大厅里只留了他们二人以及杨和光、杨成言及杨溯,不相干人等已经退了个干净。
“杨某先在此恭喜二位了。”杨和光笑了起来,眼角一弯就带起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退去了盟主的光环就像个普通的长辈般慈祥,“不知吉日可定了,上次遇到东方前辈我问起他竟然一点口风也不透。”
“还未定下。”
“那当时一定要卖杨某一个面子,让杨某讨口喜酒喝喝。”
“盟主严重了,到时喜帖我定然会亲自送到。”
殷小楼在一边听着他们就这么讨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十分的不自在,她幽幽地看向了始作俑者,季修晏只是回了个宠溺的笑,眼底的温柔一如既往,殷小楼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权当是默认了。
她总不能在外人面前拆季修晏的台,这些事也只能回去了再说。
杨和光满意地笑了笑,不过很快笑意就敛去,“今日之事,我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交待,不过哪怕季公子今日没来我也不会让殷姑娘出事,此番流言来的蹊跷,我早已派人去调查,只是在结果查清之前,这些谣言便在武林各派中掀起了不少风波。
季公子是知道的,事关魔教武林中许多人是坐不住的,所以才会有今日想让殷姑娘来解释一番,而这捕风捉影之事竟然能惊动各位掌门我着实也没有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怀疑有人在各派背后推了一把,我武林盟非不辨是非,只是不能任由此事发酵下去,才委屈了殷姑娘,我也没想到几位掌门情绪会如此愤慨,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望殷姑娘见谅。”
殷小楼突然想起杨成言在来的路上同自己说的话,其实武林盟一早就相信此事与自己无关,让自己过来就只是为了消众怒,给各个门派一个交代。
智者明是非,殷小楼突然有些明白了杨和光为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如此稳,明辨是非、不进谗言、能进能退,身居高位却无一点架子。
“杨盟主言重了,杨大侠在来的路上便与我说明,我不过一小人物,承蒙武林盟信任实是感激不尽。”
第四百章 浑水
又寒暄了一会,杨和光又有急事要处理,便让杨溯将二人送出了武林盟。
“你这可太不仗义了,竟然将这大喜事瞒得如此紧,若非季公子今日出现,我竟然还不知。”杨溯语气稍有不平,他是把殷小楼当了朋友的,却被殷小楼瞒了这么大一件事。
之前因为张大夫杨溯朝温子轩医馆跑的勤,早和殷小楼混的熟了,之前杨成言还明里暗里暗示过他他与殷小楼年纪相当,只是虽然殷小楼虽然生的不错,但脾气却不对他的胃口,他也完全没有考虑过男女之事,与殷小楼混熟之后更是完全没有这些想法。
殷小楼心想,她也完全不比杨溯先知道,杨溯问她她现在也想问别人去。
“这也不能怪她,虽然都是江湖儿女,但小楼总归是姑娘家,有些事不该她来提。”季修晏解释道。
“也是。”杨溯被提点了一下,虽然他知道殷小楼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但也欣然接受了季修晏的解释。
殷小楼白了杨溯一眼,“送到这里就够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
说完也不管杨溯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踏出了武林盟的大门。
“我没说错什么话吧?”杨溯一头雾水,季修晏只是笑而不语。
殷小楼木着脸在前面走着,虽然她对季修晏确实是喜欢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决定了,怎么想心里都有些不畅快,哪怕那个人是季修晏。
不过还没走多远,腰就被人轻轻搂住,她身子一僵,伸手就去推,但季修晏又把她朝自己身边带了一点,两人瞬间离的更近了。
“有人在跟踪我们。”季修晏小声提醒。
殷小楼抵在季修晏胸前的手一顿,深深看了季修晏一眼,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任由他保持这种亲密的姿势。
季修晏生好,走在路上总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往日虽然两人关系亲近,但在外却从未有过逾距的举动,而现在殷小楼只感觉一路上都有人在看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路上季修晏偶尔说几句话,殷小楼都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想着快点回去,但季修晏似乎今日偏偏要和她作对一般,平日一炷香的路生生走了两炷香的时间。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换来的却是季修晏一句宠溺的“怎么了?”
等到了门口,殷小楼就把季修晏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扯了下去,但是她刚想质问季修晏,安涯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那边传消息回来。”安涯的语气有些焦急。
“书房说。”季修晏的脸色冷了下来,说完又转身嘱咐了殷小楼,“回去休息休息我晚些来找你再与你解释,没我应允不能出这宅子。”
“你们要谈的事我不能听?”殷小楼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看着季修晏和安涯匆匆的脚步,她心里的气更是憋的厉害,更何况季修晏临到头还给她下了个“禁足”。
季修晏大步回了书房,安涯在后就将门合了起来。
“尉迟云那边有消息了。”
“何处?”季修晏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方向是往孤雁塔,具体位置还未查清。”
“孤雁塔。”季修晏喃喃重复了几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孤雁塔已经废弃多年,周围当年因为何严庭已经成了废地,里面布满毒物,恐怕属下亲自去一趟才行,但属下如果去了,殷姑娘这边我怕会出问题。”
季修晏沉思了起来,安涯可以说是他最放心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处事的沉稳,不然也不会放心把殷小楼交给他。
他叹了口气,“他们不行,此行可能非你莫属了,这边我会另外想办法。”
安涯眼底有着浓浓的担忧,“少爷,你的伤。”
安涯的话还没说话季修晏立马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淡淡瞟了身后紧闭的窗户一眼,安涯会意立马就停止了刚才那个话题。
刚刚悄悄蹲到了窗下的殷小楼只听了安涯模模糊糊说了句话里面就没了声,就在她想贴到窗边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她赶紧挥挥手,一路跟了过来的小黑立马就跳到了窗台上。
窗户被推开,殷小楼赶紧朝墙边贴了上去,安涯一推开窗就看到小黑瞪着一双绿豆眼朝里面探视,随意往外看了两眼然后就把小黑给抱了起来又将窗户给合上了。
季修晏见安涯将小黑抱了进来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未说什么,安涯熟练地给小黑顺起了毛。
“派去南疆的人如何了?”季修晏刻意压低了声音。
“南疆那边已经回了信,喻长老答应了会在近期便会开始行动,据他所说虽然千丝蛊的秘方在兰六手上,但千丝蛊总归是从总坛出去的,必然能想到办法,不过喻长老已被兰六架空许久,要想拿到想要的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贼老头。”季修晏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漠,“让那边的人配合他行动,不过记得告诉他如果他拿不出来我想要,后果他自己清楚。”
“属下明白。”安涯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窗边,语气更为担忧,“少爷,你今日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我怎么从未听少爷提起过?”
季修晏淡淡看了安涯一眼,眼神无喜无怒,安涯深知季修晏的脾气立马噤了声,“属下逾越了。”
“这次我们不能轻易动身,将沉香令在那人手中的消息透露给殷斐然,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各大门派联合搜捕殷斐然,恐怕他这次不太好脱身。”
“不用管他。”
“是。”安涯正欲起身退出去,但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少爷,你的伤势?”
季修晏冷冷地看了安涯一眼,眼中隐隐带着警告,安涯在那道冰冷的视线下不禁低下了头,慢慢退了出去。
等安涯一走,季修晏闭上双眼疲倦地朝椅子后一靠,体力内息翻涌,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季修晏睁开眼一眼就瞥到被安涯顺手放在书房内的小黑正打算偷偷溜出去,他指尖一弹,小黑前面的空气微微波动,小黑立马停了下来,反过来讨好地朝他飞了过去。
第四百零一章 解释
未等它飞近,季修晏就将它拎了起来,看着老老实实被自己提着的小黑,它听他的话不过是怕他而已,相比自己其实它好像更乐意跟着殷小楼,这不,还学会串通起来骗自己了。
手一松小黑立马就飞了起来,季修晏慢慢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窗外静悄悄的,只是地上放着的兰草还未停止摇动。
季修晏往旁边一侧,看了一眼还在书房里转悠的小黑,小黑立即识趣地从窗户飞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出来吧。”他半倚在窗边。
不过四周却无一丝动静,季修晏只得从身上摸出了一粒碎银子,弹向了书房外的一个角落。
只是看着那粒碎银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落在了角落阴影的分界线上,一切又似乎回归了平静。
季修晏却耐心地等着,等了一会从暗处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将碎银给捡了起来,殷小楼才不情不愿地慢慢从角落里挪了出来。
殷小楼顶着季修晏的视线感觉气氛格外的尴尬,她虽然做了不太光彩的事情,但她是一个字都未曾听清过,这样还被发现了,感觉亏的不行。
碎银子在手里掂了两下,殷小楼慢吞吞地走到了书房的窗前,因为书房抬高了几阶,她站在外面看季修晏就不得不微微仰起头。
二人心知肚明的事她也不想狡辩,只是不高兴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说罢就拉过季修晏的手将碎银放了上去,正要收回手手就被反握住,殷小楼不满地瞪了季修晏一眼,“放手。”
“还在生气?”季修晏微微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殷小楼抽回手,扭头就往外走,季修晏有些无奈。
不过片刻之后书房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殷小楼黑着脸就走了进来,门被摔的砰的一声,季修晏转过身看着怒气冲冲的殷小楼却是包容地笑了起来。
“你今日在武林盟所说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我从未听你和师父提起过?”殷小楼在这件事上格外的不爽。
季修晏却明知故问,“所问何事?”
殷小楼脸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她知道他这肯定是故意的,脸上发烫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还能有何事?你明知故问。”
“哦,你是说我今日所说你是玉先生抚养长大而绝口不提另外两位之事?”
殷小楼眼神逐渐变的幽怨,季修晏这绝对是成心的,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想问什么。
“我问的是你和师父为何就这样草草决定了我的终身大事。”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气终于是吐了出来。
季修晏眼眸依旧温柔,外面暖暖的春光从窗边泄了进来,洒在他身上,就似与温暖的春光融合在了一起,殷小楼心底里的郁结不争气地就去了大半。
“过来说。”季修晏招了招手。
殷小楼有些挣扎,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慢慢挪了过去。
刚刚走近,季修晏轻轻将她朝身边轻轻一带,殷小楼就几乎半倚在了季修晏身上,突如其来的拉近距离她身子一僵,望着季修晏一时无言,阳光落在季修晏的侧脸,勾勒出了完美的线条。
近看才看到了季修晏脸上冒出来的胡茬,不用想季修晏恐怕是得了消息才匆匆赶来的,看着季修晏的眼神不由地就软了几分。
“你只是在气我未提前告知你?”季修晏先打破了沉默。
殷小楼眼神闪烁了起来,在季修晏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并非不愿意?”季修晏眼底藏着一丝狡黠。
殷小楼听懂了他话里的调笑,感觉自己又被套了进去,不由又有些恼怒,“别又想转移话题,为何你们在背后就决定了,都不曾经过我的同意,结果明明是我的事,偏偏我还要和外人一样被瞒着,不到今天我都不知道。”
季修晏轻轻勾起了嘴角,“若当时来问你,你是准备拒绝是吗?”
殷小楼心底又挣扎了起来,若是季修晏当时来问,自己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还是说你是想嫁与其他人?”
“没有。”殷小楼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殷小楼低下了头,“只是我不喜欢这样什么都被瞒在鼓里的感觉。”
她轻轻地将头抵在季修晏的胸前,“师父们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被他们瞒了十七年,活的像个傻子一样,你们不说我不问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哪怕知道你们没有恶意。”
说着她反手环住了季修晏,这反倒放让季修晏刚刚准备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轻轻放到了她背后。
“有些事不想让你担心。”季修晏的口吻有些无奈。
殷小楼将头埋得更深,声音也恹恹的,“我不需要。”
“其实今日所说之事,只是我一人之言,我并未同师叔商量过。”季修晏在她头顶落下了一个吻,“不过我说的是都是实话,我心悦你你应该感受得到,这件事不过是为了堵上这悠悠之口,你不必烦恼,你不想做的我都不会逼你。”
殷小楼有些泄气,以季修晏的精明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不过这下算是捅开了那层窗户纸。
“大师父知道了肯定又要发火。”殷小楼担忧起来,玉岐山对她来说亦师亦父,自己就这样被“卖”了出去,他肯定不会罢休。
“不用担心,有我在。”季修晏将殷小楼往外带了一点,看着她眼角微微发红的双眼,眼神坚定又温柔,他笑了笑,“说句不谦虚的话,要再一个同我差不多的人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而且我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有人敢和我抢不成,你大师父要是不同意,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殷小楼的脸有些烫,但口头上还是没有松,“但你和安涯商量事情还要我避开。”
“不是特意要瞒着你,只是不想你担心。”
“到底是什么事?”
“我走的那晚遇到了无叶,受了伤。”
“哪里受伤了?”殷小楼紧张了起来,“所以这些天你不是有事耽搁了,是去疗伤了对吧?”
沉香令
沉香令
第四百零二章 谋划
殷小楼一下就将之前的事串了起来,“所以你不告而别让安涯一直瞒着我,安涯才会每次都搪塞过去。”
“无叶伤我在意料之中,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季修晏顿了一下,“你记得在锦川时我就告诉你我身上有伤吗?”
“记得。”殷小楼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季修晏却看不出来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时间一久她就忘了。
“还有在苍鹤峰那次。”
“苍鹤峰?哪次?”殷小楼印象里季修晏总共也没受过几次伤。
季修晏低低地笑了起来,“记不起来就算了。”
“你说不是因为无叶所受的伤,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小楼感觉事情绝对没有季修晏表现的那般轻描淡写,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离愁曾经说过的话,“你修炼的功法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怎么知道?”季修晏抬眼。
殷小楼一把揪住季修晏胸前的衣服,语气焦急,“你就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季修晏把殷小楼的手给拉了下来,“只不过一些小麻烦不用这么紧张。”
“这怎么会是小麻烦?”殷小楼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急了。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不过最近我可能还需要疗伤,安涯被我派了出去,这几日还要辛苦你了。”季修晏说着轻轻将殷小楼给圈了起来。
殷小楼情绪也慢慢平和了下来,季修晏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他愿意坦白也就意味着他对此事绝对有把握。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当年被冥虚所伤留下的后遗症,当时勉强才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差不多成了废人,幸而在师父师叔的帮助下又能重新习武,而我操之过急也给自己留下了不少的麻烦,如今我剑心不稳,且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我在剑心稳定下来前都刻意不再拔剑,就是为了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可有什么办法?”殷小楼更紧张了,东方临刻意警示过她剑心于一个用剑之人的重要性。
“无碍,只是被无叶又引了出来而已,再修养几日便好,此事你先不要告诉师叔,免得他又担心,这些天我就待在家里,安涯不在这几日你暂时就不要外出了,而且最近局势不大好,尉迟云已经被抓了,估计会有大变动,一切小心为上。”
“当真没事?”殷小楼不太相信。
“有事倒是有事,不过还算不得大事。”
季修晏将她朝窗边带了一些,看着外面的春光明媚,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这与我曾经经历过的相比不值一提,该我冒险的时期已经过了,现在的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实际的情况却远不如他口头上说的如此轻松,他早些年因为玄冥受过重伤,许久之后才能继续习剑,但那些伤在十来年里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剑心不稳一说,剑心不稳换种说法就是临近走火入魔。
在早些年还未发作的如此频繁,他的剑术比不上无叶,但修习的另一种功法却远在无叶之上,尤其是在他踏入了另一个境界之后。
也是因为跨入了更高的层次,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随着那种功法的日益增长,逐渐压制住了九华宗的内力心法,也逐渐加剧了两者之间的不平衡,也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现在他还能勉强维持两者间的平衡,但他也知道这绝不是长久之策,若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本就于这剥骨之痛,两者必舍其一,但现在绝对不是个好时机。
“要不还是请温神医来看看?”殷小楼犹豫。
“剑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温神医知道了岂不是就等于师叔知道了,你可别忘了我是怎么从他口中把话套出来的,你若不信自己看也行。”
边说手就伸到了衣领处,殷小楼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姑且信你吧,既然你都说了,也没什么瞒着我的必要。”
……
星辰教内。
“主上,最近您怎么都不出教了?”
正在刻着木雕的殷斐然似没听到一半吹了吹木雕上的碎屑,然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刚才出声的人,“我出不出教还用得着你管?”
扑通一声那人就立刻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殷斐然拿起手掌大的木雕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了挡路的人拿着木雕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身后立马就跟上了几人,刚刚被踹开的人也立马起身追了上去。
“主上,前些日子齐二才带回来几名歌姬,个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就在临江殿主上要不要过去看看?”出声的依旧是刚才那人,脸上带满了谄媚。
殷斐然脚步顿了顿,他平生最爱的三件事,一是星辰教教主之位,二是世间各种珍奇的宝物,三就是各色的美人。
“走,去临江殿。”反正都是给他的人,没什么可顾忌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立即带着人朝临江殿走去。
而跟在后面的人也脸露喜色,跟着殷斐然虽然危险不少,但殷斐然给他们的油水也一点不少,就像这些美丽的歌姬,等到殷斐然厌烦了,便宜的自然就是他这些手下。
殷斐然也在星辰教里待的无聊,他在星辰教里长大,这星辰教里的风景看了四十来年,除了没有在教主的那个位置上,星辰教每一处地他闭着眼睛都能去,人也就是那些人。
在去临江殿的路上,殷斐然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去,冷笑一声挥退了他的那些手下,悄然跟了上去。
看着穆三娘的身影慢慢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偏殿,殷斐然也跟了上去。
“好久不见啊,青青。”
穆三娘听到了殷斐然那熟悉的声音,刚刚迈进的脚步一滞,“别喊的这么亲近,我们没什么交情。”
“我们好歹认识了几十年,怎么能说没有交情呢?”殷斐然脸上挂着邪笑,大步就迈了进去,“你重回了星辰教我可真是高兴的不行,可惜你偏偏躲着我,真的是让我伤心啊。”
“殷斐然,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何必在此假惺惺的?”穆三娘看着殷斐然的眼神就似看着一块去不掉的狗皮膏药。
“穆青青,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你重回星辰教到底是为了什么?”殷斐然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第四百零三章 喜宴
“这与你有何干系?”穆三娘回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这个眼神轻易地将殷斐然给惹怒了,殷斐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凭你是那个人的一条狗,他死后你绝对不可能接受别的人坐上这个位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居心?”
穆三娘被殷斐然抓住的手指尖一动一丝白眼射向了殷斐然面门,殷斐然一躲,穆三娘趁机与其拉开了距离。
“教主已死多年,谁再坐上这个位置与我何干,我忠于的是星辰教并非星辰教的教主,若今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你,我自然也会对你俯首称臣。”穆三娘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惜,你等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一个护法而已,还不如当年的小少爷呢。”
“你这个贱女人给我闭嘴!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嘲讽我,你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丈夫和儿子都死了个干净,丧夫丧子,果然从小到大都是个丧门星,你爹当年也着实有远见才把你给扔了出来。”穆三娘了解殷斐然,殷斐然又何尝不了解穆三娘。
殷斐然的话一出口,穆三娘周身的气势就陡然发生了变化,殷斐然讥诮地笑了两声,“怎么,想杀了我?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现在上面说话的可不是那个人了,你最好掂量掂量。”
穆三娘刚刚起了势的手又收了回来,冷冷地看着令人厌恶的殷斐然,“这句话也送给你。”
“渍渍渍,离愁这些年铲除了不少教中的老人,怎么会让你重新回来,以你现在这残花败柳也没那个资本让他另眼相看吧。”殷斐然放肆地打量着穆三娘,穆三娘除了面容被时光刻上一些痕迹,但还是如以往般的漂亮妩媚。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穆三娘口气不佳,殷斐然与他们的关系自来就处的不好,最初还好,但到后来,殷斐然就莫名记恨上了他们,时常暗地里做些小手段。
“沉香令在哪儿?”
穆三娘嗤笑了一声,“你问我沉香令在哪儿?你怕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当年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你们二人,不是你们拿了还能是谁拿了?”
“我要是真拿了那东西,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你可是一如既往的天真,那东西给你,你保得住?”
穆三娘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但殷斐然对这些话早就听得多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
“那沽月池的钥匙呢?”
沽月池是禁地的最深处,也是当年放沉香令的地方,除教主外无人可进,而那里的钥匙早在殷玉楼死的时候随着销声匿迹。
殷斐然第一就怀疑殷玉楼的心腹这点倒是没有猜错,只是那个钥匙只有殷九章知道在哪。
“教主只告诉了九章,你不如去地底下问问他?”穆三娘语气不善,心里的愤懑无处可消。
她虽然进了星辰教,但她心里清楚离愁并不信任她,其实若是换了她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前任教主的旧从,离愁身边早已经自己培养了自己的心腹,她对离愁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
关于沉香令一事离愁也并未问过她一句,但她也知道现在的星辰教早已非当年自己在时的星辰教了,暗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而这一切都在前一段时间变得不一样了。
星辰教的事她也逐渐能插上手了,离愁也将她护法之位给了她,可以说现在她与殷斐然已经是平起平坐了。
离愁也表明了这一切都是殷小楼给的那枚机关锁的功劳,而非他已经对她放心。
这无疑也是一种警告。
“我还不嫌命长。”殷斐然目光不善,“那个短命鬼把那个丫头带进了瑶光殿,他死了那个丫头没有,那肯定就在那个丫头身上了。”
殷斐然深知虽然他们一向不睦,但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人,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善意之人,应该说当时从星辰教中出来的人并无良善之辈,殷九章既然会带殷小楼去瑶光殿,那自然不可能是白去一趟,殷九章身死那最有可能的人便是殷小楼。
不得不说殷斐然确实猜对了,穆三娘这时才觉得殷斐然似乎脑子终于好使了那么一些。
“可惜,她已经给教主了,你若是想要,大可去问教主要去。”
“你们!”殷斐然气极,“你们这群废物,星辰教是他离愁的吗?星辰教百年来只有一个姓!那就是殷!你们竟然合伙把星辰教的东西交给他!”
“你说错了两处。”穆三娘纠正道:“第一,星辰教现在还真是离愁的,其二,星辰教易姓只能怪你无能,当年那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穆三娘的话处处戳中殷斐然的死穴,殷斐然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跳着,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从小到大都有个压住了自己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父亲永远看不见他这个小儿子。
在父亲在位的时候,父亲看不见他,等殷玉楼坐上了教主之位,他无缘教主之位,他认了,但殷玉楼死后,玄冥上位,教主之位还是没有轮到他,冥虚被离愁设计,离愁登位,教主还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件事对他来说无疑已经成了魔怔,但离愁虽然年纪不大,但肚子里的算计可不少,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将自己的师父拉下了下来,这些年虽然看似离愁对他纵容,但他已经暗地已经在离愁手上吃了不少亏。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有异心,毕竟我也希望离愁早点下台。”说着殷斐然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为求一个栖身之地,可没你想的那些弯弯绕绕的。”穆三娘推开挡着路的殷斐然。
殷斐然背对着穆三娘,就在穆三娘刚刚要走远的时候又突然出声。
“那个丫头我可真的好好调查调查了,竟然让你们如此维护。”殷斐然说着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阴森可怖。
穆三娘的脚步一滞,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殷斐然的背影,眼底泄露出一丝杀意。
第四百零四章 孤雁
因为季修晏的原因,第二日起殷小楼就一步也没踏出去,文澜成亲的喜宴也早早抛之脑后,还是季修晏提醒了她。
“文澜对我早已心生不满,这次请我去多半没安好心,况且去了岂不是还要随份子?”殷小楼微微讶异季修晏会主动提起此事,但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对文澜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那更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了。”季修晏将放在桌上的剑拿了起来,笑道:“更何况我都没有收到请柬,还要靠你才能去。”
“明摆着居心不良,当然是不想你去了。”但季修晏提出要去,殷小楼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等他们到明月山庄时,庄内一派热闹,张灯结彩,文庄主一心想低调,所以只请了江南这一带的熟人,远道而来的那些门派他都未曾邀请,一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操办喜事,二则是文澜当初闹出那么大一桩丑事,要是大办他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虽然不喜文澜的母亲,但对文澜自来都是宠溺有加,即便文澜央求他他这次也没有松口。
而当他看到眼皮没忍住跳了跳,今日是文澜大婚而非文卿,文卿与文澜之间的龃龉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殷小楼这人本就是可请可不请的,明月山庄与九华宗一南一北,除了文卿与殷小楼相识外几乎就完全没有交集。
之前文澜点名要殷小楼来他就觉得不对劲,文澜当初可是口口声声说是殷小楼害了她,自己的女儿心性他了解的透彻,但若是被文澜记恨上了,就算她再无辜文澜也不会放下成见的。
殷小楼出不出事与他无关,但是绝对不能在明月山庄里出事,所以他用别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可文澜竟然跨过他直接送去了帖子,真的是把他气的肝疼,就文澜这脑子还想继承明月山庄,不被人骗的团团转就谢天谢地了。
跟在文庄主身边的文卿正在与人寒暄,文庄主见状找了点事先把文卿打发走了,这可不能再拉一个文卿下水了。
“找人盯着小姐,千万别让她生事。”文庄主低声吩咐了一个贴身的手下,然后才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文庄主要忙的事不少,将二人安排在了首席便又去招待其他宾客,单是二人与明月山庄非亲非故本不该坐上座,但季修晏出面就代表了九华宗,这点面子不可能不给。
殷小楼四周望了望,周围气氛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
“我们在明月山庄除非她想明月山庄受牵连,不然就不敢在这里生事。”
“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被苍蝇一直盯着的感觉有点烦。”殷小楼也没在意文澜,在她看来文澜的小计俩也不太能登得上台面。
文澜就是典型的想做坏事但又没那个脑子的,无论是找隐门的杀手暗杀文卿还是私底下在周家找自己的麻烦,都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没一会殷小楼身边出现了一道人影,殷小楼回头去看,周宣瑾脸上带着礼貌又淡然的笑,然后坐到了殷小楼身旁。
“恭喜二位了。”
周宣瑾坐下的第一句话殷小楼就不知该如何接,虽然她已经算是不追究这件事了,但也招架不住这见一人一人就提起此事,只得讪讪地笑了两下。
周宣瑾只是把殷小楼的窘迫当作了害羞,“没想到会在今日见到二位,实属荣幸,周家一别,周家顽疾缠身我也一时脱不开身一直未曾登门向殷姑娘道歉,还望殷姑娘海涵。”
然而殷小楼还未出声季修晏就先开了口,“大公子言重了,如今大公子已是周家家主,不过听闻周家近日来不太太平,大公子里外奔波自然是抽不出什么时间。”
殷小楼回头奇怪地看了季修晏一眼,他这话听着是为周宣瑾解释,但话却越听越别扭,“我又不是未大公子所算计大公子何必自责,况且此时我人也完好无所。”
周宣瑾听了殷小楼的话如释重负,周家内斗波及无辜,他早就做好了九华宗会上门讨债了,只不过竟然没想到殷小楼在又被劫持后竟然完好无损。
“听闻这一切都是因二公子而起?”季修晏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宣瑾,语气似不经意,手中无聊地转了转酒杯。
但周宣瑾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被提了上来,季修晏直接点名周宣惟其意如何再清楚不过。
周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周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周宣惟弑弟害兄,觊觎周家家主之位,又气死了周家家主,周家四兄弟一次就去了两个,无不令人唏嘘。
周宣瑾面色黯然,“老二已经按周家家法处置了,永远押在周家怨水牢中,此生不得踏出半步,而且他此生已无法……”
后面两字周宣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出口,但殷小楼却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文卿之前就告诉过她周宣惟被文澜给阉了之事。
季修晏微垂眼帘,嘴角带了一丝极为不明显的笑意,“大公子为人倒也如传闻中一般良善。”
“承蒙夸赞,周某实不敢当。”周宣瑾脸上勉强维持着笑意,对于季修晏似有似无的敌意假装毫不在意。
“你今日话怎么如此之多?”殷小楼瞥了一眼季修晏,要知道季修晏之前基本一句话都吝啬和周宣瑾讲。
季修晏只是笑笑,收回了视线。
“殷姑娘,无碍,本就是舍弟干下的事,他这是罪有应得。”周宣瑾脸上有些疲惫,“只是兄弟阋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宣朗已经不在了,老三若是又陨在我手中,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同他一样的人。”
“大公子以德报怨实属不易,我已无事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周家的事殷小楼也不好置喙,周宣瑾怎么处置周宣惟又与她无关,说着眼神就飘到了季修晏身上。
季修晏眼底藏着浓浓的嘲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周宣瑾这种只是妇人之仁而已,周宣惟卧薪尝胆十几年,此等野心岂是周宣瑾能控制的住的,藏了十几年的毒蛇不彻底扒掉毒牙,无疑只是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