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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弥天大醉     沉香令txt下载     沉香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隐门

    长街两旁都挂着泛着蓝光的灯笼,而街上走着的人全都着黑衣带面具,有的是凶神恶煞的恶鬼有的是巧笑盼兮的美人脸有的是狰狞恐怖的怪兽也有的是活泼可爱的小动物,咋一看像极了所说的黄泉路。

    虽然人不少,但四周都十分安静,大家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说话也都是低声细语,殷小楼亲眼看到有两人冲撞到了一起,但两人起身便各自又走回了自己路。

    那些见不到光的东西在鬼市都能找得到踪迹,但鬼市总共只开一个时辰,来鬼市的人必然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谁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殷小楼怕出意外一上来后就扯住了季修晏的衣角,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如果走散了真的十分不好找。

    季修晏带着她停到了一处门口刻着一朵紫荆花的铺子,铺子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挂什么牌子,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季修晏拉着门环有节奏地扣了四下,就静静等在了门口。

    不过也没等多久,门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一道缝,然而殷小楼并未见到门后面有人。

    “成事在人,富贵由天,请进请进。”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粗粝沧桑像一块贫瘠的土地,声音竟然是从视线下方传来的,殷小楼低头看去,正迎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这一看殷小楼心里一跳,抓着季修晏的手紧了紧。

    开门的人并没有戴面具,一张脸圆圆的,眼睛因为笑眯到了一起,长得十分像弥勒佛憨态可掬亲切近人,只是这人只有没有下半身,只用手撑着两块木板支撑着自己走路,铺子里面光线很暗,乍一眼看去确实会让人吓一跳。

    那人身子藏在暗处将门缝开大了些能容一人通过了便让到了一边,季修晏反手拉住殷小楼先一步走了进去,等两人都进来后,弥勒佛便将门合上了,与外界一下就断开了联系。

    弥勒佛跟在后面木板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是个小二层的布置,进门就迎上了一个带着白底笑脸面具的男人。

    男人身材昕长,脚步沉稳,可一开口确实清亮的少年音,“两位这边请。”

    说完便带着两人上了楼,殷小楼边走着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周围的布置都十分简单可以说是极为单调,除了点桌椅外基本没有什么摆设。

    而上了二楼则更是一眼就望尽了,只有几间简朴的房间,门上连个雕花都没有,笑脸男子推开了上楼的第一间,房间内墙壁上只燃着几只烛台,光线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昏暗又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房间正中是一张方桌,笑脸人请了两人坐下。

    “不知二位想下什么样的单子?”

    “能否指定?”

    殷小楼莫名地望了季修晏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笑脸人自然是点点头,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从身后拿出了一本黑色的本子,本子表面印有一朵完整的紫荆。

    “这是我们隐门最新的杀手榜,二位可以看看。”笑脸人顿了顿,又道:“不过指定人的话这价格要高上许多。”

    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是隐门的地方,殷小楼难掩意外,又看向季修晏,季修晏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翻开了那本杀手榜,上面有隐门内最为出色的杀手,不过基本只有名字其他一概不详,曾经排在第一的谢安此时已经掉到了第三。

    殷小楼也跟着看了两眼,发现梅姬的名字赫然也在第一页,一下对这个杀手榜的真实性有了些怀疑。

    季修晏手指从第一个名字滑下去,最后停到了写着谢安的地方。

    笑脸人会意,将本子收了回来。

    “不知二位是想要做着什么?”

    “除掉季修晏。”

    季修晏淡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本将手肘靠在桌边的殷小楼听到这句话惊得手肘一时没靠稳差点侧身摔了出去。

    笑脸人听到这句话也是沉默了一会,声音沉了一些下去,“目标难度大的话,会追加佣金,而且不能保证任务能顺利完成。”

    “无碍。”

    殷小楼自季修晏这个出人意料的话说出口后,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又碍于笑脸人在旁边不能问,心里却是急得要死,哪里会有这种人自己给自己下追杀令的。

    笑脸人也有些惊讶,无论是指定谢安还是目标是季修晏那笔佣金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除去有些雇主愿意花大价钱外,隐门对任务都是有着双向划级,而这两边都是归在最高一级里的,那价格自然不必多说,这人却答应地如此爽快。

    不过惊讶的表情都藏在面具后面,笑脸人见过的事不少自然也不会惊讶多久,从身上取出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子。

    “这里面是双生嵘虫,同生共死,若是任务完成则虫死,一月内任务若是完不成便请二位带着此虫到隐门收回佣金便可。”

    “万一这虫我们养不好自己死了怎么办?”殷小楼开口问道。

    “姑娘大可放心,这双生嵘虫一旦分开便会不吃不喝进入休眠,不用喂养便能活十来年。”

    说完便又取出一个一样的盒子,将头上没有角的一只挑了出来放进去。

    季修晏从身上取出一块暗绿色的石子递给了笑脸人,笑脸人接过去打量了几眼,身子一僵连忙将装着没有角嵘虫的盒子递给了季修晏。

    “这边请。”笑脸人的态度突然转变了许多,印着他们离开隐门的范围。

    离开的地方设在房间的最里面,杀手组织做的都是人命买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为了避开有心之人的耳目。

    殷小楼的视线一直放在季修晏身上,大致是明白了季修晏想的是什么,既然找不到谢安便让他来找自己便是。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季修晏笑着问道,声音在面具下有点闷闷的。

    殷小楼想问,但听到其他出口似乎有人出来了只得噤了声,隔着一道死角也并不能看见是什么,不过即便是看见了也没什么用。

    “事情都办妥了吗?”那边的人压低了声音。

    “都办好了,这次一定要那柳妙彤生的那贱种有来无回!”

第二百一十章 萤光

    听到那边人的对话,殷小楼面具下的脸凝重了起来,柳妙彤是文卿生母的名字,而这两人口中的贱种也只能是文卿了。

    朝拐角走了两步,却被季修晏拉住了,回头见季修晏不赞同地轻轻摇了摇头,冷静下来后又走了回来。

    能对文卿母子恨之入骨的也只有他大娘那边的人了,只要不蠢真正做这些事的人肯定不会亲自出面,刚才就算是出去抓了个现行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过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人将消息都送到面前来了,怎么还闷闷不乐。”

    季修晏拉着殷小楼的手没有松,带着她在河边走着。

    “也对,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殷小楼看着河边蓝莹莹的灯光,旁边还飞着一群萤火虫,静谧安详的环境让她宁静了许多,“不过,我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有这么复杂,就连文卿都过的如此艰难。”

    “小时候大师父教我练剑,练不好就要罚我,我以为就和其他小孩念不好书就会被罚一样,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其他情况,我没有父母,但师父们都对我很好。”

    殷小楼伸手拢住了一只萤火虫,又松开手,那只脆弱的萤火虫幽幽地飞了出来。

    “锦川的河边上一到夏天就会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萤火虫,小时候村子里的小孩都不和我一起玩,文卿来了之后老是欺负别人,他们也不和文卿玩,就只剩下我们两只可怜虫了。”

    “以前看同龄的小孩到了晚上就在河边捉萤火虫玩,十分羡慕。”殷小楼叹了一口气,“然后有天趁着他们不在,我扭着三师父要萤火虫,三师父拗不过我,晚上带我去将河岸边好几从萤火虫都抓了回来,放到房间里真的是漂亮极了,只不过第二天起来就死了好多,弄得我那段时间都不敢去河边了。”

    季修晏安静地听着,拉着她到河边站着,那一群群的萤火虫因为他们的打扰散开了许多,季修晏伸出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散去的萤火虫又重新聚拢了回来,他的手指一动,离得最近的几只萤火虫就追寻着他的指尖舞动,后面的又跟着前几只飞。

    一眼看去,无数的荧光在被他的手引着方向,像一条灵巧生动的星河在指尖跳跃,季修晏将手伸到了殷小楼面前,那点点光亮便在她眼前放大,甚至还有一只落到了红狐面具的鼻尖上。

    “这是怎么做到的?”殷小楼难掩惊讶。

    惊讶的同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季修晏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到她身上,握住了她的手在前方缓缓动着,那群萤火虫便也追着飞舞,殷小楼痴迷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任季修晏带着自己的手,让这片荧光在指尖跳跃,这时两人都舍不得破坏这份宁静。

    不过没多久安静的鬼市就有些热闹起来了,而两人不远的地方已经能听见人声了。

    这还算不上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季修晏收回了控制着萤火虫的内力,笑道:“不过是用内力驱使着它们,这些愚笨的小虫子不想点办法就不会听话的。”

    季修晏内力一散去,这些萤火虫便又散了开了,落到殷小楼面具上的那只也扑扑翅膀飞走了,她这时看见人还被握着,脸上一热将手抽了回来。

    幸好有曾面具挡着让殷小楼有喘息之机,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幸好小黑没来,不然这么一大片萤火虫可就遭殃了,不过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萤火虫?”

    “小黑可不会吃这些虫子的。”季修晏的声音带着暖暖的笑意,“难得来一趟,我们也过去看一下吧。”

    殷小楼点点头,然而走了两步才惊觉自己另一手竟然一直拉着季修晏,肩膀无力地耸了下去,说不清心里的那种复杂的感受。

    顺着声音走过去,才发现这里是长街背后,摆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地摊,和气氛庄严凝重的长街比起来才有了几分“市”的样子。

    做生意的人往空地上一盘,将自己的东西摆出来便能成一个铺子了,长街上都是一些暗地里有名望的势力,而背后多是一些小势力或者是一些私人在出货,而这里的东西也多是见不得光的。

    鬼市的规矩,不问出处,不寻归往何方,钱货两讫便是陌路人。

    后街的路不是很宽,两边摆好摊之后就没剩下多少路了,所以看上去拥挤了不少,同长街一样,没有做交易的人基本不说话,来这里的人多少都不是什么心无杂念之人,自然不想一开口就碰见个熟人。

    到了这边季修晏倒没要求殷小楼目不斜视,任她打量着两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依旧将她护的好好的。

    殷小楼只是看着东西多热闹,这些人摆摊都遮遮掩掩的,甚至还有些人一块黑布就盖上去,等你去问才会告诉你有什么。

    “两位留步!”路过最角落里的摊位时坐在暗处的人突然叫住了他们。

    殷小楼回头就见那人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个洁白的瓷瓶,凑到了两人面前猥琐地笑了两声,“两位,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你们肯定感兴趣?”

    若是往常殷小楼也只会当这人是为了揽生意,但现在大家都裹成一团黑他能看出什么来。

    “你怎么就肯定我们会感兴趣?”

    那人又咯咯地笑了两声,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光凭这笑声殷小楼就能感觉出这背后的人有多猥琐。

    “这可是天一门的如意散,三年才能得这么一小瓶。”那人边说边做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动作。

    殷小楼疑惑:“如意散是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惊讶殷小楼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走吧。”季修晏建议,说完便想带殷小楼离开这里。

    那人脑子转的贼快,能带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这地方,显然就是个金主啊,眼看鬼市也快关门了,连幽冥币的本都没赚回来,“姑娘,这如意散可是……”

    还没解释完,季修晏就将几枚幽冥币放到了那人手中,取走了那瓶子。

    “嘿嘿。”那人见东西塞了出去又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声。

    “那如意散到底是什么?”

    东西已经出手,那人也懒得说话了,朝幽冥币哈了一口气敷衍道:“自然是好东西。”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来客

    最后在一个摊位上给小黑买了一小袋昆北特有的一种种子,据季修晏说这种鲜红的种子是昆北报丧鸟最喜欢的一种食物,但产量却是极少。

    殷小楼数着里面的种子问道:“不过鬼市不是只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吗?这东西在这里一般也没人买吧。”

    “这东西虽然价值不高,但在这边也算是个稀奇玩意,应当是不想惹到什么麻烦。”

    回去依旧是坐的船,不过路却不是来的那条路了,因两人走的早的原因船上也就只有他们。

    “困不困?”

    “不困,还有点精神。”

    殷小楼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新鲜感作祟到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

    虽然这船顺着河漂着,但最后靠岸的时候眼前又是那片熟悉的街道,还能看到那一片布有迷阵的巷子,再看去也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

    等回到院子时,两人才将面具摘了下来。

    “你不是说谢安的事情不急吗?怎么今日回来突然就想通过隐门找谢安了?”

    “要想知道谢家密室所在不是件易事,现在谢家的当家人是谢家的旁支,也不一定知道密室所在,而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就是找到一个知道密室所在的人。”

    “这个人是谢安?”殷小楼抬眼认真地看着季修晏。

    季修晏点点头,而殷小楼有些苦闷,“早知道当时多问一句密室在哪里了,也免去了现在的麻烦了。”

    季修晏倒不这样认为,他们对谢家并不熟,哪怕是谢尘衣告诉了他们也不一定那么好找到,最简单的当然还是找人带路。

    “若是有必要问当时我自当会问。”

    温凉如玉的声音在深夜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听他这样说殷小楼心中的懊恼倒是轻了不少,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算起来她和季修晏也就是同门而已,结果反而为了自己其他的师父们的事处处都要他操心,而自己好像也竟然习惯了。

    “谢尘衣是个聪明人,谢安是由她父亲亲自抚养长大感情深厚,她早就笃定了现如今知道密室所在就她与谢安,若要找到那里必然要先找谢安,自然不怕你将找谢安的事情放到脑后了,换句话说密室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只是她抛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烟雾弹?”

    见殷小楼脸上惊讶的表情,季修晏包容地笑了,“是不是烟雾弹也要亲自去看了才知道,你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感情用事是避免不了的,谢尘衣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小。”

    深夜的寒风吹得有些冷,殷小楼心里叹着气,将斗篷拢了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运气能让季修晏对自己这么好,现在季修晏竟然还用了自己去引谢安。

    “那师兄也不用以身犯险,换个其他的任务不好吗?”

    季修晏的声音带笑意,高深地看着殷小楼问道:“那你想以谁的名义去呢?文公子?你的小徒弟?还是说你自己?”

    此事不关文卿与段琦玉的事,殷小楼自然不会将他们牵扯进来,如果要她选,“那还是我吧……”

    “用你的和用我的又有什么区别?”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到了耳里就不知道怎么就感觉不太一样了,殷小楼感觉耳朵有些烫用手揉了揉。

    季修晏清远的目光移到了殷小楼的手上,笑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付不了一个谢安?”

    殷小楼感觉摇摇头连连否认,“怎么会,对付区区一个谢安师兄那自然不在话下。”

    “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师兄早点休息。”

    见季修晏微微颔首,殷小楼才转身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而季修晏看着殷小楼的背影,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眼神沉静又锐利。

    而殷小楼回到房间后,竟然一丝睡意也无,此时丑时已经快过了,然而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无,在桌上沉着脸发了一会呆后,余光瞥见了在鸟架上缩着脖子睡着了的小黑,心中一动,将买回来的种子摸了出来,拿了一颗出来放到小黑的鸟喙前晃了晃。

    似在做梦的小黑闭着眼睛脑袋跟着殷小楼的手转了起来,殷小楼恶意地将手越伸越远,小黑的脑袋也慢慢朝外面探了出来。

    小黑突然从鸟架上摔了下来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哇地一声连忙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美梦被惊醒小黑来了脾气,但看到殷小楼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激动地上蹿下跳,殷小楼闲得无聊本来就是想逗逗它自然就这么轻易地给它。

    小黑眼睛从见到殷小楼手里的东西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了,果然是最喜欢的东西啊。

    “殷姑娘对本座的爱宠倒是关怀备至。”

    正逗小黑逗的起劲的时候,背后幽幽传来了一句男声,殷小楼的笑凝固在脸上,身子也僵住了,连着闹得欢的小黑也安静了下来。

    殷小楼僵硬地转过身去,就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离愁正坐在自己刚才发呆的桌旁,从旁边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从茶壶了倒了点水,动作行云流水,就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小黑恹恹地还是选择飞到了离愁身边。

    “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殷小楼笑的十分僵硬,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了门口,思量从离愁手里跑出去有几成几率。

    离愁把玩着杯子,注意力也没放在殷小楼身上,但殷小楼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多日未见,就是一时兴起想这过来看看。”

    呵呵,殷小楼心中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多谢教主厚爱了。”

    殷小楼面上故作镇定,但心里却急的要死,完全没预料到离愁会今天找上门来。

    “你不用再看了,你觉得季修晏过来救你快,还是本座杀你快。”离愁轻轻笑着,但他那面具背后难辨音色的声音却让殷小楼出了一身冷汗。

    “教主在和我说笑呢,教主这么晚来一趟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何必和我说这么多话呢。”殷小楼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笑着,而且此时赤莲还挂在床边,自己手无寸铁,就像是一个砧板上鱼,若是离愁想动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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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威逼利诱

    话音落下殷小楼就感觉周围气氛凝重了起来,脸上的笑僵住,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离愁将被子放下慢慢站了起来,殷小楼才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玉箫,一身十分合身的黑衣将他的身形显得更加修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难掩风流韵致,饶是殷小楼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高雅这个词似乎就是给这个男人量身定制的。

    随着离愁起身,殷小楼感觉四周的气压又沉重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退的方向自然是床边挂着的赤莲。

    离愁就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也不着急下口,极为耐心地看着殷小楼的动作,而就在殷小楼一个伸手就能摸到赤莲的时候,离愁才慢悠悠地开口。

    “若你想凭你一己之力拖延住我等你的救兵来的话,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离愁一步步逼近,殷小楼还是一把将赤莲紧张地握在了手上,她目前还未遇到过离愁这么强大的对手,这种可以称之为完全被压制的感觉出自本能地感到难受。

    “这里除了季修晏外,还有两人对吧,一个是你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你心爱的徒弟。”

    殷小楼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汗,听到离愁近乎威胁的话殷小楼呼了一口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已经无路可退,但离愁还是越来越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退,退的过程中脚跟不小心绊到了床前高出来一点的坎上,直接往后一样端坐到了床边,心也跟着这一摔咯噔了一下。

    仰视着离愁自己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不少,就更不提本来也没多少气势了,离愁因她这一摔滞了片刻,随即慢慢弯下了腰凑近了殷小楼,殷小楼第一次和离愁离的这么近,这时候才看清面具上的暗纹,一时大气也不敢出,但心却砰砰砰直跳。

    而跟着离愁的小黑突然飞到了殷小楼面前,冲着离愁小心翼翼低声地“哇”的一声,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滚开。”离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话自然是说的小黑,小黑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殷小楼一把将小黑给扔到了床的角落。

    “教主,你让我做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了吗?”殷小楼硬着头皮问道,“还是说教主这次来是让我兑现当初答应教主的事?”

    “知道与虎谋皮吗?”离愁又离殷小楼近了一些,若是没有这张面具挡着他的气息便能传到殷小楼面前,而离愁的这个举动让殷小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恐惧。

    “不不不……不知道。”

    “呵。”离愁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抬起了殷小楼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还不止与虎谋皮,你以为做完这两件事我们便两清了?”

    不然呢?殷小楼眼珠转了转。

    “你利用本座摆脱殷斐然,以为就做了点小事便能抵消?更何况本座还救过你这条命,算起来这条命应该是本座的才对。”

    殷小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当初让执天教给抓了去。

    离愁放开了禁锢着殷小楼的手,殷小楼一得空又朝床里缩了缩,“那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离愁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殷小楼,指尖出现了一粒黄豆大小的透明药丸。

    “将这个给季修晏服下。”

    “不行!”殷小楼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的离愁显然生气了,伸手逼向了殷小楼,殷小楼早有准备将赤莲拔了出来横在了自己面前,而离愁手指一转,一个气劲打在了殷小楼握剑的手腕上,殷小楼吃痛拿着赤莲的手松了松,但还是强忍着不肯松手。

    “别做无畏的挣扎。”离愁的声音冷了下去,“你再在本座面前做这些小动作,我让这里的所有人给你陪葬,包括季修晏。”

    听到离愁的话,殷小楼眼中露出了挣扎之色,她知道要是今日屈服了,后面便没有安宁的日子了,但离愁的话确实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给了一棒,离愁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本座知道很多关于你师父们的事情,若你乖乖地听话,本座自然都会告诉你。”

    “我怎么能肯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殷九章左腰有一块印记,若他不用易容术遮挡便能看见,殷九章此时就在拢江,你自己一试便知。”

    殷小楼眉头轻轻蹙到了一起,她和殷九章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还在想的时候离愁又开口了。

    “而穆三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在雪天冻死了。”

    殷小楼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

    “这些你自己去验证。”离愁弯下腰将那粒药丸送到了殷小楼眼前蛊惑道:“我知道可不止这些皮毛,你照着我说的办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师父,季修晏,她是想知道她师父们的事,但这些她可以自己去查,根本用不着用季修晏去换。

    离愁嗤笑一声,“还是不愿意?那我……”

    还没等离愁说完殷小楼便朗声打断了他,“如果你能直接杀了我师兄又何必让我动手呢?你想让我给师兄下药,无非就是你根本没有信心一定能赢过我师兄!只能通过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殷小楼微微仰起头毫不示弱地回视着离愁,之前也是被离愁那身逼人的气势吓得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了。

    离愁也没想到殷小楼突然之间如此咄咄逼人,不过倒像是被取悦了,笑了两声,离开了殷小楼的身旁,殷小楼这才重重呼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说的没错。

    “这个约定随时都生效。”离愁将那粒药丸放到了桌上,“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还长着,只是希望下次你能识趣些。”

    听到离愁的话殷小楼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若是你以为做了件小事就能摆脱星辰教,那可就太天真了。”说完离愁便准备离开,一打开门外面的冷风便灌了进来,离愁站在风中衣角随风摆动,飘逸凛然。

    “别想着告诉季修晏,季修晏曾经差点死在了星辰教的手中,对星辰教可谓是深恶痛绝,要是知道你和星辰教有来往,你猜他还会不会对你像现在这样好。”

    说完离愁的人影便消失在了风中,风大摇大摆地涌进来,殷小楼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二百一十三章 验证

    凌晨折腾了那么久,殷小楼直到卯时才睡了过去,然而一大早文卿就砰砰砰将房门敲得贼响,就在文卿以为殷小楼不在的时候,殷小楼就顶着一张怨气深重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这么早你敲什么敲?”没睡醒的殷小楼打了哈欠看着文卿的眼神极为不善。

    文卿一脸惊讶地看着殷小楼问道:“你昨夜干什么去了,这眼睛下面都黑了一圈了。”

    那个语气活像是她背着自己做贼去了,殷小楼现在只感觉身心皆疲,现在只想蒙头大睡一觉。

    “扰人清梦是要遭雷劈的。”

    “这万里晴空的哪里来的什么清梦,张大娘的猪都比你起得早。”

    “别说废话,这么早找我干嘛?”

    文卿挠了挠耳朵,“辰时都过了,哪里还早。”

    话刚说完见殷小楼作势要关门连忙喊住:“别别别!是殷叔叔来了,我才过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忙哪里有时间和你闲扯。”

    殷小楼这才松开了手将房门打开,没好气道:“没时间还说那么多废话。”

    “还不是看你这么久没见本少爷才愿意和你说这么多话。”文卿边嘟囔边跟着殷小楼进去。

    殷小楼去里面取赤莲,这一行人清醒了不少,但身体还是在叫嚣着想睡一会,拿了赤莲出去,就看到文卿手里正拿个透明的药丸对着外面的阳光打量着。

    “这是什么东西啊?摸起来凉丝丝的像冰,但看起来又不像。”

    殷小楼一惊两步走上去就将离愁留下的药丸从文卿手里夺了过来,昨晚离愁走后她瘫在床上完全忘了把这东西给处理了,赶紧将药丸藏在了身上,心中还一阵后怕,幸好文卿没突发奇想尝尝。

    “这到底什么东西你紧张成这样?”文卿颇为遗憾,“刚还想说尝尝。”

    “就吃死你吧。”殷小楼拉出一个笑脸丢下这句话就朝外走去。

    文卿两步跟了上去,他自觉现在已经沉稳了不少以前的那些恶趣味也戒了不少,心里纳闷今天好像也没招惹她吧。

    到了正厅,一个熟悉的胖子正埋着头吃的正香,殷小楼看到殷九章快步就走了上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殷九章了,每次出现不是以这个人的面目就是以另一个人的样子,此时再看到这个胖乎乎的人倍感亲切。

    殷九章刚刚解决掉一盘,将空盘子累到了一边,殷小楼看去也叠了好几个空盘了,他见两个小的过来了,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招呼着他们坐下。

    “殷叔叔您尽管吃,不够我再让人去做。”文卿坐到了殷九章身边,殷勤地将其他地方的菜挪到了他前面。

    殷九章虽然吃得多,但是吃相却是很优雅从容,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种姿态会出现在殷九章这个胖子身上。

    “还是你小子上道。”

    “小时候吃了叔叔那么多糖,对叔叔好那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这话对殷九章来说十分受用,笑呵呵地感慨道:“你这毛小子出来转了几圈,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文卿笑笑,都是迫不得已罢了,不过他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他和他娘孤儿寡母的在锦川生活,在和殷小楼一家混熟了之后,就十分喜欢殷九章这个有趣又会宠着他们的人了,尽管殷九章的名声在锦川真的不咋样。

    “我上次走的匆忙有东西忘给你了。”

    殷九章暂时停下了筷子,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袋子,“这是三娘给你的,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蛊虫,半个月服用一次便可。”

    “二师父什么时候对蛊虫这么了解了?”殷小楼有些纳闷地去接袋子。

    而殷九章怔了片刻,殷小楼便已经将袋子拿了过去,脸上又挂着和蔼的笑乐呵呵地解释道:“这蛊虫不也是虫嘛,不是有句话叫殊途同归嘛。”

    “你们在说什么蛊虫?”

    殷小楼看了一眼殷九章,殷九章会意编了了借口给文卿,“都怪她自己不小心,三娘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一条蛊虫被她误打误撞吃了,暂时还不能取出来就只好先压制住了再说。”

    文卿对蛊虫这种东西极为陌生,但在各种画本各类江湖传闻大概听说这些都是些很厉害的手段,不由担心道:“这不取出来不会出事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的吗?”殷小楼白了文卿一眼。

    文卿没好气道:“我看不仅没事,还好得很呐,你是猪吗,这种东西也能乱吃。”

    殷小楼没睡好觉眼睛涩涩的,说了两句话就开始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殷九章左腰有一块印记,若他不用易容术遮挡便能看见。”殷小楼盯着殷九章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昨晚离愁说的话,视线落到殷九章的腰间,殷小楼默然地盯着殷九章腰间一圈肥肉。

    殷小楼见旁边殷九章喝粥的碗里空了,灵机一动走过去将碗端了过来。

    “师父我给你盛。”

    将空碗盛满之后,殷小楼走了过去,殷九章虽然对清粥不太喜欢,但是是殷小楼给自己盛的,乐呵呵地笑着去接。

    殷小楼刚迈了一步一个踉跄朝前面直直摔去,但殷九章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扶住了,然而殷小楼的手一抖,碗里的粥全都撒到了殷九章身上。

    这粥殷小楼故意舀的底下还有些烫的,粥一泼上去殷九章就差直接跳了起来。

    “哎哟,你这是想要你师父的命啊!”

    “师父我帮你擦干净!”说完殷小楼就一脸紧张地直接动手去帮殷九章把身上的东西弄干净。

    要生气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殷九章也不在意这些,把殷小楼给赶开,“没什么事,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玉岐山那种古板的人不会骂你的。”

    但殷小楼还是一脸愧疚,一步上前还是想给殷九章擦干净,殷小楼手刚伸过来殷九章就听到“咔嚓”一声,一块破布就攥在了殷小楼手里。

    殷小楼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是这布料太差了。”

    殷九章侧头去看,这一眼便快要气晕过去了,左腰那里直接被殷小楼扯了一个大缺口出来。

    “你今天是对你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啊?”殷九章哀嚎,一大坨白花花的头就从那个大口子里挤了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忍看。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刺青

    殷小楼确认自己只看到一坨白花花的肉,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是离愁昨晚应该是用来诱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殷小楼笑看着殷九章一脸肉痛的样子:“早让你把这身破衣服给换了你就是不听。”

    “衣服穿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殷九章扯起衣服上的那个大洞,惊叹道,“你这手还有点狠啊,这么大的洞都撕出来了。”

    “咦,殷叔叔你腰上刺青是什么啊?”文卿眼尖一眼就瞅到了殷九章动腰间的刺青。

    刺青?殷小楼听到这个词笑不下去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殷九章露出来的地方,语气有些急:“哪里来的什么刺青?”

    “我刚亲眼看见了,就在衣服挡着的那里。”文卿指了指殷九章露出来的地方,“被殷叔叔的肉给挡住了。”

    听着两个小辈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自己的身体,殷九章厚厚的脸皮都不太挂的住。

    “就是个疤而已,我嫌丑就找人弄了点东西给挡住了。”殷九章很无奈最终还是承认了,但并不想再露出来给他们看。

    殷小楼的心情瞬间低沉了下去,闷闷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个东西?”

    “我先去换身衣服,这太影响我的形象了。”殷九章不太想解释,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殷小楼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她看的出殷九章是不想涉及这件事,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的事情离愁到底从何而知,离愁连说他知道很多,这个很多到底包括了哪些,他会不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你发什么呆呢?”文卿伸手在她面前挥挥,“我在拢江最好的酒楼已经定了桌子,本少爷带你去开开眼界。”

    殷小楼将文卿在自己面前乱晃的手打开,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也不想做。

    “喂,你理理人啊!”

    “我师兄们呢?”

    “噢,你师兄一早就出门去了,你徒弟在后院练剑呢。”

    殷小楼点点头就朝外走,文卿紧紧跟了上去,文卿以为她要去找段琦玉,笑道:“你这个徒弟看着性格那么不好,结果没想到那么刻苦,今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你也起的挺早。”

    “嘿嘿。”文卿傻笑了两声,“本少爷可早已今非昔比。”

    此时两人刚走过一个回廊的转角,殷小楼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十分冷静。

    “有人在隐门下了追杀你的单子要在拢江解决你。”

    殷小楼轻飘飘的一句话文卿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多了几分疲惫,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文澜那女人搞的鬼,从我和我娘回去后她就巴不得我快点死了。”

    文卿心里明白文澜想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娘在的时候就一直防备着他们母子,也曾经派人去锦川想要暗地里解决他们母子二人,不过幸好他父亲有先见之明早就派了人暗中保护,后来又与玉岐山一家走得近才让他们没有机可乘。

    但谁也没料到大娘会突然猝死,此时文卿母子回去不得不遭受非议,和周家这种名门世家比起来,自己的母亲可以说是一颗尘埃完全敌不过周家的势力,不过他们并不在意他父亲有多少个女人,而是明月山庄的势力,自己自然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现在他父亲将一部分事务交给了他处理,族内有些长辈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他们更是迫不及待了。

    听着文卿颇为轻松的语气,殷小楼讶异:“你就不担心?”

    文卿表示无所谓:“担心有什么用,单子下都下了,我还能给撤回去不成?”

    “文少爷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推不动就是钱不够的吗?”

    “诶?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殷小楼被文卿这不在意的态度给气笑了:“大少爷,被下单子的是您,求您就别这样嬉皮笑脸的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走之前特意找我爹要了几名武功高强的隐卫暗中保护我。”

    “你知道有危险还来?”

    文卿伸手在殷小楼额前弹了一下,“本少爷要是不来,你们能住上这么好的地方吗?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冷嘲热讽,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别贫了。”殷小楼揉揉脑门,语气软和了下来,文卿来拢江还不是为了找自己,知道他也有所准备心里有了点底气。

    殷小楼挑了挑眉毛:“别现在说的底气十足,到时候遇到事了就吓得抱头鼠窜,不过看到你是来找我的份上,到时候勉强还是能帮你一点点的。”

    “就你那样能帮到我什么?”

    “给你开个门开个窗还是能办到的,免得你逃跑的时候方向都找不到。”

    “那可要谢谢你了。”文卿走到殷小楼背后推着殷小楼往回走,“走!本少爷带你吃香喝辣的去,记得出了事要罩着本少爷才是。”

    “自然自然,文少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一顿乱七八糟的话,就像回到了以前,原本凝重的氛围轻松了不少,殷小楼心情也好了点。

    文卿说的地方是拢江最为出名的酒楼,各种稀奇古怪的菜品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文卿这次出门难得没有带上一大票人,让他心里更是舒适,至于殷小楼问起,他便解释道:“所谓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我身边一直有那么一大票人跟着,那想杀我的人便会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时间一长我只会陷于被动。”

    殷小楼也确实察觉到了暗处一直都有人跟着他们,应该就是文卿所说的隐卫了,心中的担心也去了不少,文庄主既然能放心他们保护文卿那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酒楼的生意十分好一眼望去已经没有了什么位置,然而文卿早就派人定了雅间,所以什么也不用担心,殷小楼心中感慨这有钱有势就是方便啊,哪里像自己在九华宗连有时候都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酒楼的伙计显然认得文卿,一进来就热情地将人朝订好的雅间去。

    然而两人一上楼就听到了一个怒喝,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殷小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冷嘲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他跪下来真诚地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周宣朗吊着眼看着对面的男子神情语气都十分的倨傲。

    殷小楼与文卿还没完全走上去,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地就止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望了一眼,,殷小楼第一次见周宣朗对其印象就不好更别说后面还有小黑那件事,而文卿则是对周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气愤的声音,“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身为周家的人怎么如何不辨是非咄咄逼人!江大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士,不过是一点小事周四公子便要借周家之势折辱他人以公报私,实是令人不齿!看来周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说话的人声音清亮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热闹的酒楼因他一番话静的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周宣朗仗着周家势大又受宠爱早在江南一带为非作歹惯了,多数人明智的选择都不会选择来招惹这个小祖宗,此时竟然有二愣子主动冒犯他连带着周家一起骂了。

    殷小楼也十分好奇这位勇士是谁,文卿心里也是如此想的,本来打算绕开周宣朗的心思歇了下来,两人默契地猫着身子从楼梯口躲到了一个角落里,那边正剑拔弩张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周宣朗平生第一次被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气得脸都青了,指着对面的人的脸喝道:“你是什么玩意敢在本公子面前大放厥词!你知不知道这地方现在姓什么!”

    顺着周宣朗的视线看去看着那人殷小楼“咦”了一声,皮肤晒得黑黑的少年目光清澈透亮临危不乱,正是之前和离愁走山路时阻止他们前行的少年。

    “你认识啊?”文卿小声地问道。

    “不认识,就是路上看到过。”

    少年目光灼灼眼神坚毅又正直,一脸坦荡地和周宣朗对视,脸上并未因周宣朗威胁的话有任何的怯懦。

    “方才我都看见了,明明是你自己在苏大侠离开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杯子打碎栽赃嫁祸给苏大侠!周家百年世家的名声都被你这样的人给败坏了!”

    “你给我闭嘴!我说是他打碎的就是他打碎,不服憋着!再开口老子把你丢到山上喂狗!”

    周宣朗的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他真的是做得出这些事情来,看周围人微变的脸色就看的出来,那个少年为之出头的苏大侠站了出来,将气愤的少年拉到自己身后,维护之意尽在不言中。

    殷小楼看着走来的男子,约三十岁左右,走路时左脚跛着,左手拿着一把重剑半支撑着自己,而右手的袖子里却是空空如也。

    苏大侠面对嚣张的周宣朗面色沉静,纵使心里再厌恶这个纨绔子弟依旧好声好语地缓缓说道:“四公子,上次你的恶犬当街追着一个小孩咬,我不知那是四公子的狗误伤了其性命,如今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四公子却一直不肯放过我,我苏懿坐得直行的端,欲加之罪我定然是不会认的,我们这种是人命如草芥不比周家显赫,但为人便有为人的尊严,我苏懿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拼尽这条烂命也不会任人折辱!”

    苏懿挺着自己那残破的身体逼视着周宣朗,周宣朗被他眼中的那种玉石俱焚看着有些心惊,但想想自己是周家最受宠的小辈出了事自然有人给自己兜着,想到这里底气又足了起来。

    本来他就是打算让苏懿出个丑就算了,谁让他这幅样子还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愤愤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大手一挥跟来的跟来便将几人给围了起来,不屑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值几斤几两!”

    苏懿武功算不上多高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做了许多善事,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此时围观的人听到他如此说来有些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周宣朗更是恼怒回头去看又找不到是谁在议论,便迁怒到了自己手下。

    “你们这是要我亲自动手?”

    少年和他带来的人跨了出来将苏懿护住,明显是要和周宣朗对着干,苏懿沉稳的脸上微微动容。

    “杨公子……”

    “苏大侠放心,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毫毛的。”

    周宣朗讥讽:“好大的口气!”

    殷小楼看着剑拔弩张的两边,那个少年只带了三四个人的样子,而周宣朗作为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几乎出门都是被人簇拥着的,她不知道少年那边的人有几斤几两但在人数上无疑是被碾压的,而且他们还要护着苏懿,处境是十分不妙。

    文卿一把拉起殷小楼脸上带着奸笑,“走,我们去凑热闹!”

    殷小楼来不及反应文卿就扯着她从角落里走了出去,佯装着才到的样子。

    “四公子真巧!”文卿带着殷小楼上去打了个招呼。

    周宣朗见来人是文卿,厌恶地看了文卿一眼,在他这里文卿这个私生子显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更别说自己的姑姑一去世姑父就将这母子二人接了回来,表姐也被冷落了不少,他与表姐关系从小就好,看到这个人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看到跟着文卿的殷小楼时眼神又变了变,二哥说了在姑娘家面前自己这脾气要收敛点,不然一下子就被吓跑了,硬生生地将要讽刺的话给咽了回去,权当是给了殷小楼的面子。

    文卿脸上一直挂着笑也不因为周宣朗的傲慢无礼气恼,眼睛眯了起来,“这个人是怎么得罪四公子了?就这几个不知道冒出来的小鱼小虾竟然把四公子气得如此厉害,一定得严惩才对!”

    周宣朗搞不清文卿莫名其妙跑出来做什么,往日都是能不和周家接触就不和周家接触,今天是吃错药了?冷冷地瞥了一眼文卿,又觉得这样连带殷小楼也被自己冷了一眼十分不妥,便收回了视线,敷衍道:“不关你的事。”

    “这哪能呢?四公子可是周家的宝贝,怎么能在外面受气,四公子既然解决不了那文某便可以帮四公子一把。”

    周宣朗被文卿绵中带刺地嘲讽了一番恨得咬牙切齿:“不用你插手!”

    文卿故作讶异:“可这架势大公子知道了,又要说四公子没点本事只会仗势欺人了,不若在下帮四公子解决了这几个碍眼的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杨溯

    “你吃错药了啊!”周宣朗冲文卿吼了一声,要是没听明白文卿在损他他就是个傻子,“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在这里添油加醋!”

    殷小楼见周宣朗吃瘪低着头偷笑,不过有些担心周家的人又会记文卿一笔。

    文卿佯装恍然大悟:“那四公子打算如何处理这几个小鱼小虾?”

    大庭广众之下周宣朗被刺了那么久,他也不是一个能忍住气的人,看向殷小楼那边,想着二哥和自己说的话,强忍心中那股想将文卿给宰了的冲动,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既然是小鱼小虾,那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便不予追究了。”

    不仅是苏懿这几人,连着文卿都没想到周宣朗松口这么快。

    周宣朗两步走到了文卿面前,文卿笑嘻嘻的脸上笑意减了几分,而周宣朗的视线却越过了文卿望向了后面的殷小楼。

    殷小楼一凛不知道周宣朗意欲何为,扬起来的嘴角也拉了下来。

    “殷姑娘上次是我多有得罪,我在此已经定了个雅间,不知殷姑娘可否赏脸给我次赔礼道歉的机会?”周宣朗尽可能地将自己显得更加风度翩翩。

    殷小楼的嘴角一抽,不明白这人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干笑着:“上次确实我养的蠢鸟惹的事,担不起四公子一声赔罪。”

    “那你就给我赔罪呗。”话一出口周宣朗看着殷小楼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我记得上次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了?”殷小楼有些皮笑肉不笑,她可记得秦沐棉后来确实送了一只极品的蛐蛐过去。

    “你把我酒碗给砸了,你还欠我一碗酒。”

    周宣朗面不改色地赖起皮来,殷小楼看他的语气表情似乎也不是像找茬的,这才是真的吃错药了吧。

    “给我弄碗酒来。”

    殷小楼手肘拐了拐一脸莫名的文卿,周宣朗死死地盯着两人,他怎么不知道文家的那个废物和殷小楼关系这么好。

    文卿瘪瘪嘴,转身去弄了一碗酒,碗不大酒也不是什么烈酒,殷小楼拿过去作势敬了周宣朗然后一饮而尽,碗中的酒带着点淡淡的梨花香喝起来倒也不难受。

    不过没多久殷小楼就捂起了肚子,她睡的晚起来后滴水未进此时一碗酒下肚,胃里便烧了起来。

    “身体不适,周公子还恕不能多陪了。”

    说完便朝文卿使了个眼色,文卿会意转向周宣朗解释道:“她今早还未吃过东西,她又不会饮酒,这一碗酒下去就难受了,四公子,我们就先回去了。”

    周宣朗见殷小楼红润的脸上血色褪去苍白着一张小脸,心里微微颤动,习惯到了嘴边的滚字换成了一个“好”。

    等文卿搀扶着殷小楼离开后,周宣朗的脸才阴沉了下来,看着殷小楼和文卿那样的亲近心里就来气,要不是他二哥说的那些话,他哪里犯得着舔着脸上去,看上谁直接抢回去就好了。

    再回头看苏懿那几人在那边看戏,心中更是恼怒,却没有再冲她们发作,他虽然是顽劣不堪但还没到了自己刚把话说出去就出尔反尔的程度,横了那几人一眼带着手底下的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苏懿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宣朗离开,他深知周宣朗这人的劣性,可是没想到就真的说放过自己了就放过自己了。

    “多谢杨少侠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苏懿对着少年深深鞠了一躬,尽管周宣朗没有想要自己致自己于死地,但那样侮辱自己和要自己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杨溯伸手扶住苏懿并没有让他把这个大礼行下去。

    “苏大侠为人高风亮节怎么能辱没在一个小人之手。”杨溯清澈的眼神凝了凝认真道:“苏大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好,我看此人颇为记仇今日他放过了你说不定哪日又会找上门来。”

    苏懿点点头,不是不他不记仇,只是以他自己去对抗周家无疑是以卵击石。

    杨溯身边的一个中年人突然开口:“武林盟一向敬重像苏大侠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苏大侠若不嫌弃,可前往武林盟。”

    苏懿却摇摇头,他这个样子不过废物一个,今日来这里找昔日故交也受了不少冷眼,世态炎凉便是如此,见周宣朗找上自己的麻烦,那老友便不知何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价值去武林盟。

    杨溯想开口劝说,刚才开口说话的中年人摇摇头问小二要来了笔墨纸砚,苏懿疑惑地看着那中年男子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些什么,然后折好了递给了自己。

    “这是?”

    “在下不才,愿做苏大侠的推荐人。”中年人略为拱手笑道:“希望回武林盟时能见到苏大侠。”

    苏懿的嘴的微微张开,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回神时杨溯几人已经离开了,苏懿赶紧打开了那张纸,看着落款时久久不能回神。

    “杨成言,竟然是武林盟的杨成言!”拿着那页宣纸的手不住地颤抖,良久才将那页纸视若珍宝般抱在了怀里,面对周家都不曾屈服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杨溯一行人离开酒楼后径直回了住处,他们一行人都是大男人对吃住并没有什么要求,怎么方便怎么来。

    “周和光竟然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逼迫贤良,我们这救了一个苏懿,可说不定早就有十个百个苏懿被他残害了!”杨溯素来嫉恶如仇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之徒,言语中毫不掩饰对周宣朗的厌恶。

    “同样的,这世上有一个周四公子就能有第二个。”杨成言倒是很淡定。

    “既然他周家教不好,我们帮他们教便是。”旁边另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说道。

    杨成言挑挑眉:“张峰,你想干什么?可别带坏了少主。”

    “有句话叫以恶止恶,这周宣朗这条地头蛇可是当了十多年了,不知多少百姓被他欺凌过,要是能说两句就能说好的哪里会让他嚣张这么久,我这是叫声张正义!”

    杨溯沉思了片刻,“我觉得张叔说的有道理。”

    “下手别太重,打死了就不好了,让他在家老实待几天就是。”杨成言冷飕飕道:“还有,我可不想听到什么武林盟深夜潜入周府这种传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刺杀

    殷小楼的肚子疼一半真一半假,但回去后一头就栽到了床上,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雾蒙蒙一片,脑袋甩了甩清醒了一些,

    房间摆了不少文卿让人带回来的东西,一日未曾沾食物此时看到才感到饥肠辘辘,而刚取了一块还没放到嘴边,小黑就一股风地窜了进来。

    将手中的点心放下摸出了昨晚才买回来的种子,“看在你昨晚的表现上,奖励你的。”

    这个种子这么一袋其实没有多少,但一颗大的将近有小拇指一小节那么大,取出来一颗小黑立即叼起来就飞到桌子的一角欢快地啄了起来。

    太久没有进食还喝了点酒胃里有些泛酸,看着这些平日里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了什么胃口,一旁的粥放了许久已经凉了,殷小楼勉强喝了两口填着胃里的空虚,刚刚放下碗就听到外面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殷小楼脸色一变,拿起身边的赤莲就跑了出去,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黑眼睛跟着她转了出去两口将剩下的吃干净,剩下的一点还没被完全弄碎,小黑被梗了一下发出了咳咳的声音,使劲甩了甩脑袋咽下去后张开翅膀追了出去。

    殷小楼寻声而去,很快就到了发出打斗声的地方,现在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借着旁边才点燃的灯笼看清了几人正缠斗在一起,文卿被人护在一边,而中间有两人正被围攻,围着的人殷小楼一个都没见过,正打的难舍难分。

    中间的两个黑衣人一人持双锏一人持弯刀,武学套路诡异莫测,被几人围攻不显劣势,两人已经失去了刺杀文卿的最好时机,跟着文卿的是文家训练有素的隐卫,虽不能一时将两人拿下但也没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

    此次刺杀败露,不能将文卿一击致命又陷入囹圄,不做犹豫便想抽身离开,而隐卫们看准时机毫不留情地向最后面的一人刺去,两人反应都很快,最前面的一人反身用手中的弯刀挡住了这一致命的一击,但后面的那人的背后还是受了伤。

    两人都清楚杀人这一行就是以命易命,每一次任务都是极具风险,若他们逃不出去今日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持弯刀的人突然跃起朝文卿冲去,似有要玉石俱焚之势,两人是多年的搭档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对方一个小动作便能知道对方的意图,拿双锏的人也佯装要刺杀文卿紧跟其后,护在文卿身旁的人早有准备,弯刀砍出并没有得逞。

    一露出破绽,隐卫们群涌而至欲将其置之死地,后面的见同伴失手,佯作抛弃同伴飞身逃跑,而他逃跑的方向正是殷小楼。

    众人脸色大变,文卿惊骇地从隐卫的保护中朝殷小楼那边跑了过去,还没跑出两步那人的身形已经掠至殷小楼身前。

    文卿大喊一声,“小心!”,声音中说不出的惊慌。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那人手中的双锏便到了殷小楼眼前,双锏重重挥下,只听一声清脆的“铿”一声,赤莲已经稳稳地挡住了双锏,殷小楼生生被这力道击退了几步,虎口也被震的有些发麻。

    最为吃惊的是拿着双锏的杀手,他按着自己判断选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这个普通的女子无疑是给他们送上门来的,若是这女子有些地位他们大可借助此人安全离开,若只是个普通的丫鬟也能拖延拖延时间。

    殷小楼趁这人走神的一瞬间,反手打开了双锏朝那人面前袭去,寒光一闪那人本能地急退,额间已经被殷小楼刺出的剑气刺了一点血珠,而这一退刚好退进了见势追来的隐卫的包围中,隐卫们乘胜追击将其一击毙命。

    另一人见同伴已死,周边的隐卫大半去了殷小楼那边,眼神一动转身就逃窜进了黑暗之中。

    “追!”

    然而身形刚刚一动,眼前银光闪过,刚逃了两步的杀手在众人的目光中木楞地朝后退了两步,嘣的一声手中的弯刀无力地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人也朝后一仰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瞪着的双目似在说着自己的不甘。

    季修晏从暗处走了出来,间风刚刚随着手中的动作收回了剑鞘,一抬眼就看见殷小楼双眼看着亮了起来,嘴角愉悦地扬了起来。

    “师兄!”

    殷小楼没想到季修晏恰好这个时候就回来,将赤莲收回去小跑着就朝季修晏那边过去了。

    “喂喂喂!受伤的人可是我诶!”文卿也跟了上去嚎了两嗓子。

    殷小楼这才回头,看着完好无缺的文卿问道:“你哪受伤了?”

    文卿夸张地指着自己的脸,殷小楼走了两步掰过他的脸才看见左颊上有一条半指长的血痕,嫌弃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叫什么伤?”

    文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小楼的无动于衷,“本少爷这张脸可是英俊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是就这样毁了岂不是要伤了天下万千少女的心了。”

    “又不是我毁的。”殷小楼抬抬下巴眼神扫过地上的两具尸体,十分欠揍地说道:“你找他们去呀,你这毁了容要是他们不负责,我回锦川把王婆子的闺女给你抢来你就不愁娶不到媳妇了。”

    同时刚才护着文卿的那个隐卫走到了文卿跟前,这人年纪约三十几,混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长相,但殷小楼看的明白这人是这里武功最高的一个。

    “少爷,日后你还得勤加练功,练功之事宜早不宜迟,回去了我就会向老爷提起此事。”

    文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认真地听着,“多谢赵叔。”

    被文卿称作赵叔的人显然还有话要和文卿说,殷小楼识趣地跟着季修晏转身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被隐卫处理好了,若非地上的斑斑血迹,绝对看不出刚才这里经历了什么。

    赵叔看着文卿一直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脸怅然,不由地开口劝说道:“少爷是聪明人,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

    文卿默默叹了口气,“就是养了这么多年的猪要把别人家的白菜拱了,有些替别人心痛。”

    赵叔高深地看了文卿一眼:“周家现如今势头正旺对明月山庄虎视眈眈,少爷心里明白便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恩爱

    两人走的是园子里的一条碎石子路,想并排走就要挨得很近,殷小楼就走慢了两步走在季修晏的后面,没走多远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响。

    季修晏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问道:“饿了?”

    殷小楼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季修晏说完便带着殷小楼换了个方向离开这边。

    文卿的这处院子地方僻静离外面的街道有些距离,殷小楼想到吃的,一时间馋的不行,肚子也应景地叫唤了两声。

    “你这是委屈了你的肚子多久了?”

    殷小楼按着瘪瘪的肚子,她也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一下想到今天的好几次都被打搅了在季修晏面前不禁有些委屈,“今天都没怎么吃过。”

    “很快便到了。”季修晏眼底带着笑,“我不过离开了一日怎么就把自己饿成这样了?”

    殷小楼看着季修晏眼底的宠溺怔愣了片刻,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去。

    季修晏带殷小楼去的地方是街角一处不起眼的馄饨摊子,看着小是小,但隔着老远殷小楼闻着香味肚子就叫得更响了。

    这小摊子看着陈旧但周围摆放的桌凳都坐满了,殷小楼将手指伸到鼻子下揉了揉,那股醇香的味道还在不停朝鼻子里蹿,闻起来这么香也不怪人会这么多。

    季修晏刚想说什么,就听殷小楼不无遗憾地开口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说完扯着季修晏的衣角就欲离开,季修晏想拉住她,殷小楼突然余光瞥见似乎还有两个空位,反手就将季修晏伸出去的手给握住了,兴冲冲地就拉着他走了过去。

    一张不大的桌子已经坐了两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着很和气,殷小楼拉着季修晏就坐到了另外两个角上,她在小镇上长大,对于和别人挤一张桌子倒没有什么感觉,季修晏不喜嘈杂平日里也不与谁十分亲近,更别说和陌生人挤在一张桌上吃东西了,不过看着兴致勃勃的殷小楼,倒也觉得似乎还不错。

    殷小楼一将仅有的两个位置占了之后扬起了手臂,冲着正在摊位上的老板喊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咧!”

    殷小楼听到回应高兴地收回了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到腿上,一脸认真的等着馄饨上桌。

    “我都说了我不爱吃葱。”突然间坐在对面的女子埋怨起了自己的丈夫。

    殷小楼听到声音习惯性地转过头去看,就见女子面前的碗里浮着一层绿油油的葱花,看上去美味极了,殷小楼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回头看季修晏似乎好像没发现,心里没来由地轻松了不少。

    男子好脾气地将女子的碗挪到了自己面前,耐心地将里面的葱花一点一点夹出来,边夹边哄道:“老板一个人忙上忙下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看着夹出来不就好了嘛。”

    女子的视线一直在自己丈夫身上没有移开过,脸上渐渐染起一丝红晕,嗔怪道:“就你是老好人。”

    话虽然这样说着,女子的眼角却弯了起来,显然心里十分满意。

    将碗里的葱花挑完再将其放到了女子跟前,晚上人多男子的那一份迟迟没有上来,女子接过去后夹起一朵咬了两口又将碗推到了男子跟前。

    “这么多我吃不下!”

    男子却又将碗放到了女子面前,笑道:“你不吃我们的孩子还要吃呢。”

    女子听了脸上忍着笑细细地吃了起来,两人打扮虽然很普通,男子五官端正身材挺拔,女子清丽可人,看着倒是十分般配,更别说两人谈话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情意。

    突然察觉到了殷小楼的目光,女子微微抬起头冲殷小楼友善地笑了笑,被抓包的殷小楼十分不好意思。

    女子吃了两口又将筷子放了下来,看了眼丈夫,“我要吃醋!”

    “女人怀孕了就是麻烦,两位请不要见笑。”男子乐呵呵地说道,虽然是这样说着,但话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说完便起身去给女子找醋去了。

    回来时男子的那份馄饨也上了,给女子碗里倒好了醋吃了没两口觉得不好吃就停了筷子,将剩下的馄饨推给了男子,男子了解妻子的食量这才将其接了过来就着女子吃过的碗大口吃了起来,女子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偶尔还用手帕给男子额头擦擦汗。

    不一会殷小楼叫的馄饨也上来了,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殷小楼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就抽出了筷子,不过转手就将筷子递给了季修晏。

    殷小楼根本拒绝不了这种诱惑,活像一个从来没吃过的饿死鬼,夹起一个就朝口里送,刚咬下去就因为滚烫的馅松开了口,不情愿地放过了这个馄饨。

    “烫死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

    说着还不停哈着气,眼巴巴地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馄饨,季修晏看着殷小楼一副想吃又不能吃浅浅地笑着。

    等终于不再那么烫了,殷小楼感觉自己都要饿成了纸片人了,刚夹到嘴里,就看见季修晏的筷子伸了过来,紧接着将他碗里的馄饨加了不少到殷小楼碗里。

    “我今日拜访朋友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殷小楼看着碗里被季修晏装的满满当当的,眼睛眨了眨应该还是能吃完的吧。

    “我今日想带你一起去,结果你一直在睡就没叫醒你。”

    殷小楼将馄饨咽了下去,随口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若有机会我再带你去见他。”

    “好。”殷小楼应着,重点还是先填饱肚子。

    吃了没几个,就感觉又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就看自己正对面的女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殷小楼也和刚才一样友好地她笑着。

    女子见殷小楼应了自己,看了看殷小楼又看了看一旁的季修晏最后暧昧地盯着殷小楼夸奖道:“姑娘你和你相公模样都生的这样好,将来孩子不知道有多好看。”

    殷小楼被女子语出惊人的话骇地呛了一口,一下子就咳了起来,一张脸呛得通红,季修晏见状递过去一杯水,喝了两口才稍微缓了下来。

    而女子的丈夫已经从荷包里摸出了钱币,扶起了女子,边走边略责怪道:“你乱说些什么,那姑娘年纪不大,说这些肯定会害臊,孩子好不好看谁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事人家自己能不清楚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喜气

    筷子静止在嘴边,碗中的热气腾到了脸上,殷小楼的心情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来形容的,看着那对小夫妻慢慢走进了人群,女子轻轻挽着丈夫的手,侧着脸笑着说着些什么,她的丈夫也回过头回应着,平凡的面容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在看什么?”季修晏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殷小楼莫名地感到心虚,头也不敢抬,手中的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什么也没动,喃喃道:“没看什么。”

    说完便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夹馄饨,然而筷子刚刚将一个夹住,一起来咚的一声又掉了回去,溅了几滴汤水到桌子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着想证明些什么,第二次馄饨依旧没夹多高就又掉了回去。

    感到季修晏探究的视线看了过来,殷小楼将身子压低头凑到了碗跟前,赶了一个到嘴里,笑得有些窘迫,头低得快要磕到碗边上了,“太滑了夹不起来。”

    “嗯,是有些滑。”

    殷小楼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抬不起头来,坐在街上的角落里,入耳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到了晚上各种卖东西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孩童的啼哭,偶尔一两声犬吠都充满了简简单单的生活意境。

    其实就像普通百姓这般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挺好,日起而作日落而息,成家有疼爱自己的丈夫然后还能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将孩子养大成人看着他成亲生子,再慢慢老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不过下一刻殷小楼就闭上眼敲打了自己一番,这些现在关自己什么事,肯定是刚才那对小夫妻影响了自己。

    殷小楼低着头,眼珠偷偷摸摸地转到了左边,看到季修晏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不多的馄饨,姿势优雅贵气说不出的好看,一碗街边再普通不过的馄饨生生被他吃的像什么奢侈珍奇的菜品。

    瞟了两眼就老老实实将视线收了回来,嘴角却忍不住地微微上翘,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姚婶子,今儿这么早就来啦!”

    “婶子,你家孙子过两天要满月了吧,可要记得请我吃俩红蛋呀!”

    殷小楼一抬眼就见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穿着一身碎花的衣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姚婶子似乎这里的常客都认识,不少人都和她打了声招呼。

    姚婶子手中挎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篮子笑着,“这不家里忙不过来,老头子一个人在这边我一得空就过来换把手。”

    “婶子要真心疼人!”

    “就你会埋汰人,他是我老伴不心疼他心疼谁去。”

    姚婶子看向了摊位前忙碌的姚叔,但没急着走过去,反而先揭开了篮子上盖着的红布,红布下面是一堆煮熟了的红鸡蛋。

    “今天就满月了,来,可是听你念叨了好久。”

    “谢谢婶子!”

    姚婶子一来,摊位上的气氛便活跃了起来,她脸上的笑热烈,感染了不少人。

    “今儿啊,见者有份!”

    姚婶子脸上都要乐开了花,将篮中的红蛋真的一个一个塞到了客人手中,到了殷小楼这桌时,一篮子鸡蛋已经少了大半。

    “恭喜恭喜!”殷小楼笑着接了过来。

    姚婶子看着殷小楼眼睛亮了亮,他们这小摊子上难得能遇到眼前这两人这般姿容气度不凡的人,大多数有点权势的人都不会来吃这些小摊子,将两枚红蛋递给殷小楼后,姚婶子又对殷小楼点点头才转身继续给客人送红蛋。

    一个孩子的出生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殷小楼乐呵呵地将红蛋分了一枚给季修晏。

    没想到季修晏又给推了回来,殷小楼凑过去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不要?”

    这幸好没人注意这边,要是给姚婶子看见了肯定不高兴。

    “你拿着吧。”季修晏对这个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

    “人家生了孩子,送个红蛋给你沾沾喜气,怎么能不收呢?”殷小楼将季修晏的手掰开强行将红蛋给塞了进去,“说不定哪天你也就和他们一样抱儿子了呢。”

    红蛋煮好没过去很久,落在手上还有温热的感觉,季修晏指尖微微一动,脸上高深的表情转瞬即逝,笑道:“承你吉言了。”

    见季修晏收下了,殷小楼就端坐了回去,被这件喜事一打岔被那对夫妻弄出来的怪异气氛倒是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季修晏的话是什么意思?

    殷小楼眼神一动歪过头去暗搓搓地问道:“师兄你这意思是不是想要孩子了啊。”

    季修晏轻轻放下了筷子,淡淡看了殷小楼一眼:“你若是已经吃好了,我们便回去吧。”

    殷小楼看着碗里剩下的馄饨果断地摇了摇头,低头细细吃了起来,虽然饿但是殷小楼吃相也不错,赖于家里的三个大人,玉岐山不用说,恨不得将所有的规矩都轮着让殷小楼学一遍,穆三娘爱美自然十分注意仪态,就是殷九章那个体型吃东西照样举止优雅。

    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殷小楼已经完全饱了,端起碗喝了两口汤,醇香的味道在齿间流淌,满足地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坏了原因,这碗馄饨可以说是殷小楼记忆里最美味的了,而季修晏一直在旁边耐心地等着。

    付钱的时候,守着摊位的已经变成了才来不久的姚婶子,姚婶子在炉灶上忙碌着时不时和背后正坐着吃饭的老伴聊着天,诸如孙子今天又吃了多少多少,又把尿尿到了儿子身上,老伴就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你们感情可真好。”殷小楼忍不住感慨。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感情能不好嘛。”姚婶子捞起一勺馄饨,“年轻时什么大吵大闹的都经历过,这就跟什么锅配什么盖子一样,这刚刚好出去换了谁又感觉谁都不合适了。”

    离开馄饨摊子之后,顺路买了一块糖饼,到了手里还有烫,两只手提着袋子的两边忍不住地吹了几口气想让其快点凉下来。

    “你还没饱?”季修晏狐疑地看着殷小楼心急的动作,个子就这么一点,甚至比初次见时还瘦了一些,哪里来的胃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像你这样自律的自然不懂这种乐趣。”殷小楼试着咬了一小口,“这饭后一块甜点,快乐似神仙。”

第二百二十章 找上门

    殷小楼这种吃了饭还要吃点小点心的习惯全是殷九章还有玉岐山给惯出来的,殷九章经常买甜食给她,玉岐山开始还反对,只因为殷九章长得那身肉,不过后来见对殷小楼也没什么影响,甚至还去学了怎么做。

    小口小口地咬了几口,甜腻腻的口感在舌尖融化,殷小楼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这块糖饼只有掌心那么大一点,殷小楼不饿只不过是为了口舌之欲,几口下去糖饼就去了快一半了。

    这时候突然想到了季修晏便随口问道:“师兄,你要不要试一下?”

    “好。”

    殷小楼一句“那我就自己吃了”都到了嘴边,才意识到季修晏说的是好,一时愣神,他怎么不和以往一样拒绝了?

    看着被自己啃过的糖饼,心里一阵唏嘘,现在再返回去买一块是不是太做作了?

    动手将糖饼扯开,手沾到了糖饼上的融化了的糖黏糊糊的,将干净的一半递给季修晏,就在季修晏指尖要碰到时,殷小楼又将手往回一缩。

    “上面的糖化了很黏。”

    说完就将手抬高把那一半直接凑到了季修晏面前,这下反倒是季修晏愣了一下,殷小楼殷勤地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无奈地笑着配合地凑过去轻轻咬住了那一小半糖饼,殷小楼见状将糖饼送了送,看着季修晏近乎完美的薄唇,在指尖快到了季修晏唇边时蓦然收回了手。

    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哀嚎着好险好险,季修晏生成这样简直就是诱人犯罪,转身赶紧将剩下的一点塞进了嘴里压压惊。

    一小块糖饼入口,那种甜丝丝的触感刺激着味蕾,让季修晏情不自禁微微蹙眉,他一直都对甜食提不起兴趣,甚至可以说不太喜欢,但刚才他知道殷小楼只是随口问的一句,却是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

    当看到她突然收回手的瞬间,又觉得这种浓重的甜味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了。

    “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甜的。”殷小楼将食指指尖放到了唇边想将上面粘着的糖丝舔掉,但刚刚一碰到就想起来这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坚决不能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赶紧将手放了下来,不露声色地咬住了下唇实则是偷偷将黏在上面的糖丝舔掉。

    季修晏看似平静的眼波下闪过一丝锐色,“只是一时兴起。”

    “哦,那你以后一时兴起的时候要多些才好。”殷小楼眼中得意,转过身面对着季修晏倒着走了两步,“你不吃甜食这世间的美味便少了太多。”

    季修晏笑着刚想说话,脸上却陡然一变,一把拉过了殷小楼,殷小楼被这突然的变故一惊,人已经扑到了季修晏怀中,而就在这一瞬间身旁掠来一阵凌冽的杀意,堪堪从脑后擦过,下一刻一把断了尖的刀便随风而至,殷小楼身后扬起的长发被刀锋削去了几根。

    殷小楼惊惶未定,季修晏便带着她急急退后几步,同时那把断刀的主人一把将断刀握在了手中直逼两人。

    季修晏右手揽着殷小楼,只左手在紧急之中拔出了间风,谢安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在拼尽全力,像一头充满了力量的野兽,而季修晏的剑法漂移灵动,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武功路数打斗在一起,有种意外的激烈的美感。

    “师兄,放我下来。”殷小楼伏在季修晏耳边轻声说道,她不能这样拖累季修晏。

    “好。”

    季修晏话音一落,谢安的人影便像一阵风一般掠至眼前,而他手中的刀更快,殷小楼已经能感受到刀锋带着的凌厉杀气。

    反手牵制住谢安手中的武器,借力向后一退,瞬间便已经退出两三丈,季修晏轻轻松开了手,殷小楼便稳稳地立在了地上,就在谢安要继续追上来的同时,季修晏将剑换到了右手,正面迎了上去。

    刀剑相碰撞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叮叮铮铮之声,相碰的地方也似乎迸出了火花,初次正面交锋两人就打的如此激烈,殷小楼在一旁不由地看的愣住了,不过片刻便清醒了过来,将赤莲祭了出来,此时她还不能上去,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但自己也一定不能拖了季修晏的后腿,谢安此时眼中只有季修晏,殷小楼趁机躲到了暗处,背靠着不知哪户人家的墙角,警惕地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第一次见谢安与季修晏对招的时候便有些惊讶了,只不过当时两人都受了重伤,而现在两人应该都算是巅峰水平,这种情况下战况更为激烈。

    两人速度都极快,扬起的风沙让殷小楼迷了眼,但又舍不得眨眼,只得强迫自己眯起眼窥探着战局,季修晏此前那样说,应该是很有自信,殷小楼想着心中的担心去了大半,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一颗悬着的心还是系在激烈的战场上。

    两人手中的兵器似乎都与自己融为了一体,剑随心动便是如此,谢安迅猛季修晏灵动,两人打在一起一时难舍难分,两人皆不说多余的话,只能着将对手击败。

    谢安还记得当初在客栈里被季修晏击败的耻辱,手上的力道更重,似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但也不是纯粹的蛮力,其中各种精巧的变换,粗中带细便是如此,既注重大局又不失小节。

    殷小楼常见的季修晏是温文尔雅,用剑也是如同他本人一般,然而今日季修晏对上谢安却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一贯的沉静但却是殷小楼从未见过的锐利与气势逼人。

    刀光交错,谢安一直在进攻,而季修晏也不避其锋芒一扬手中的间风朝谢安纵臂刺去,刀剑互相挟持住,谁也不能再进半分。

    谢安自知一时赢不了季修晏,但身体每处地方都在叫嚣着,这就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才会有的兴奋,谢安的眼神热烈,握着断刀的手紧了又紧,掌心已经兴奋的冒出了汗。

    季修晏一运功将其急退,谢安瞬间又如一头不知挫败的野狼冲了上来,而刚至季修晏面前的谢安却脸色大变,他发现季修晏几乎没有离开过他脚下的方寸之地,而在同时眼神似乎出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身影。

    “糟了!”谢安突然反应过来暗道不好欲抽身离开。

    季修晏眼角微微上挑,眼神中是清冽的寒意,“结束了。”

    随着季修晏平淡的话音落地,谢安闻见一阵血腥味,便人事不知。

第二百二十一章 信任

    血腥味在空气中渐渐扩散,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谢安,殷小楼“铿”的一声将赤莲收回了剑鞘。

    谢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张清秀的脸被一条长的骇人的疤给生生破坏了,此时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也依旧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死亡也不能让他轻松。

    殷小楼弓着腰用赤莲推了推谢安的手臂,谢安真的如同死了一般,看着他胸前一道见之变色的减伤,心中也不由担心了起来,“他死了吗?”

    扬起头见季修晏一如既往的淡然,但额角也沁出了几滴汗,将鬓间的发丝黏在的脸上,有着平日里难见的不羁。

    “没什么事,算是小惩大诫了。”

    季修晏弯下腰点了几处谢安身上的穴道,谢安似泉涌一般的血渐渐止住了,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说句睚眦必报也不是不合适。

    等起身季修晏便将视线放到了殷小楼身上,今夜没有月色,这条路偏僻并没有什么人会来,所以此时只有旁边这户院子门口挂着的一盏破灯笼微微透出些光亮来。

    季修晏背着光,殷小楼目之所及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不少,他逆着光沉在黑暗中,殷小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听他蛊惑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楼,你信我吗?”

    殷小楼怔忪了片刻,秋风打在脸上已经隐隐有了刺骨的寒意,她的鼻尖已经被吹的有些红,但季修晏的每个字就像是在蛊惑着自己一般,让自己沉沦不得自已。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自己如释重负般吐出一个“信”字。

    这个字一落地,殷小楼就听到了季修晏轻轻笑了出声,声音晴朗温润似三月融化冰川的清泉,一点一滴渗入心扉,好似这森寒的夜也变成了日暖风和,他应该很愉悦很满足吧,殷小楼这样想着想仰头仔细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但季修晏的手掌突然间就按到了她的头顶,像哄小孩子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顶,下一刻她的脸颊就浮现出了一抹羞色,感觉脸烧了起来,感觉就顺势低下了头,反正现在也看不清。

    “那就好。”

    他低声笑着,温柔又有点低哑,却不知不觉带着点魅惑,让她忍不住想靠得更近一点,殷小楼情不自禁想起了季修晏平时笑起来的样子,心里更是一颤。

    心里一惊,想将这种怪异的感觉给赶出去,能感觉到自己柔软的发丝在季修晏宽大的手掌下,她心里一慌,将季修晏的手给拉了下来,低着头嘟囔道:“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刚说完便试图转移话题,侧着脸指着谢安,“他要怎么办?”

    殷小楼鬓边的碎发随着她低头搭了下来挡住了一小半边脸,但露出来的地方更是白皙晶莹,纤细的脖子被冷风一吹殷小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季修晏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才缓缓道:“我自有打算。”

    殷小楼见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忍不住地舒了一口气,而季修晏却是看在眼里。

    “小楼,你怎么如此紧张?”季修晏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殷小楼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僵直了身子。

    殷小楼避开季修晏的视线干笑道:“我没紧张呀,就……就是谢安这么大一个人躺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既然师兄有办法那我就自然放心了。”

    这个蹩脚的理由殷小楼自己都不信,不过幸而季修晏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就是亏了是季修晏,若是文卿那必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自己好像在别人面前也没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过,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季修晏,看着他神色如常,她这才是真的放下了心,不过也摸不透的失落,不过这情绪稍纵即逝她也没放在心上。

    “这件事我来处理如何?”

    “好。”

    殷小楼看着人事不知的谢安,将贴身带着的乌木簪交到了季修晏手中,此事势必要与谢安打交道,季修晏不想自己参与也是正常,刚看着两人激烈的打斗,要是自己掺上一脚那必然只能是给季修晏帮了倒忙。

    乌木簪由于是殷小楼贴身放着的,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温度,尤其是在已经有了寒意的晚上,季修晏黑白分明的眼中神色微动,将乌木簪收好,手放到了殷小楼肩上,“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能解决好。”

    季修晏郑重其事的神态也让殷小楼清醒了几分,连忙点点头,“那师兄小心!”

    她对季修晏已经养成了一种可以说是深入骨髓般的信任,每次一回想起来都让她心惊,又每次都像乌龟一般不想去深究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修晏看着殷小楼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慢慢蹲了下来检查了一番谢安的情况,运气内力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位,能让他这几日里不能正常运功。

    谢安的强劲季修晏早有心理准备,从上次交手便知,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技巧谢安无疑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刀客,果真是深得谢澜真传,谢家的一套寂光刀可以说是江湖上顶尖武学之一,只是没想到谢澜没有将其传给谢尘衣反而是传给了谢安,这个闭门弟子果真是有点门道的。

    不过,有时候比拼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心里有了珍惜的东西,既能成为激励个人的一方动力,但也能成为一个人的软肋。

    谢安的强劲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不是一个鲁莽之人,既然起了这个心,自然就一定有办法,他不想和谢安缠斗太久做太多浪费自己力气的事情,更不想谢安在做正事的时候出来坏事。

    因失了血的谢安脸色苍白,狰狞的脸上眉头紧皱,有些平日难见的脆弱,等确定了谢安这几日无法正常运转内力后,季修晏又点了谢安几处穴道。

    随后谢安便蓦地睁开了鹰一般锐利的双眼,一睁眼便仰视着天人一般的季修晏,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眼中充满了狠意,咬牙切齿道:“季修晏,你真卑鄙,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季修晏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安,挑挑眉大方地承认了,“我从未承认过我是正人君子,用点小手段又如何?”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二百二十二章 物归原主

    殷小楼回去后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好觉,刚起来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段琦玉。

    “你怎么没去练剑?”殷小楼打了个哈欠问道,她记得这段时间段琦玉一得空就去后院练剑,一刻也不松懈怎么一大早就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自己门口。

    段琦玉是惯有的姿势怀前抱着双手,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活像深秋清晨起的寒霜,段琦玉没有言语歪了歪头示意她看外面。

    殷小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一看倒是把自己下了一跳,只见谢安挺直着身子站在院子中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嘴唇已经冻的青白。

    谢安还穿着昨晚的那件衣服,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在一身黑的衣服上已经看不太清了,而身后不离身的断刀也不见了踪影,殷小楼心惊,随即便平复下了心情,这一定是季修晏的手笔。

    “东西给我。”

    谢安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却充满了不可忽视的冷意。

    返身直接回了房间,谢安没有动,想块冰雕一般立着,双目却死死地盯着那扇合上了的门,段琦玉眉头渐渐蹙起,不太满意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的态度,不过有季修晏的交待也没干涉。

    没多久殷小楼抱着那个玉盒走了出来,连带着将谢尘衣的那封信装好,提起裙角两步小跑了过去,段琦玉眼神一动也紧跟了上去。

    段琦玉两步追上了殷小楼,一把将东西从殷小楼手中抽走,“我帮你给他。”

    说完两步就走到了殷小楼与谢安中间,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朝谢安身上一扔,谢安天还未亮就在这里等着了,季修晏嘱咐过不能打扰殷小楼,他知道季修晏昨夜并不在,但他做事坦坦荡荡应了的事自然不会反悔,他明明憎恶那个人到了极点,却还是忍不住这个诱惑,不顾伤口很早便在这里等着了。

    深秋的凌晨已经有了几分冬日的冷,拢江水气中,空气中尽是刺骨的寒冷,他在这里站了几个时辰身体早已僵硬,不过看到玉盒从身上滑落时还是忍不住一把抓住,玉盒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这小小的玉盒却让谢安觉得似千万斤,沉重地抬不起手来。

    “咦,这谁啊?”文卿惊疑的声音不恰时的响起。

    文卿几步走了过来,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很是好奇,谢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回头淡淡瞟了一眼文卿就愣住了,而他身边的人怕瞬间就戒备了起来,在外闯荡过的人一眼就看出谢安身上带着的血腥气,绝对不是个善类。

    谢安淡淡看了这群护卫后,手上拿着玉盒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文卿身边的护卫的目光就一直紧紧跟随着谢安的背景,生怕这人突然袭击。

    不过他们的担心却是多余了,谢安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这里。

    “你们怎么认识这人?”文卿十分好奇,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不是他以貌取人,而是谢安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十分的不友好,那个眼神就像是经历了无数厮杀的狼一般凶狠,看刚才那样,殷小楼师徒应该还认识。

    “不过是有人托我给他点东西,我也不熟。”

    “昨儿个扫了兴,今天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殷小楼还没说话,段琦玉突然开口:“师父一会还有些私事要和师叔商议,文公子不如稍后再说?”

    段琦玉将私事二字咬得很清晰,文卿听了不无失落,“算了算了,我也有事要做,你忙完了再叫人知会我一声。”

    看着文卿碰了个闭门羹走了,殷小楼才皱起眉头问段琦玉:“师兄有事要和我商议,我怎么不知道?”

    “师叔让我看好你。”段琦玉面不改色。

    殷小楼一梗,她虽然本意也不想出门,这个天气很怪,短短一夜之间便冷了许多,一大早哈出的气都能快凝出水雾了,她一直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像青蛙一样能冬眠,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冬天也是师父最省心的时候。

    “看好我?”

    段琦玉不接话了,殷小楼讨了个没趣,想想季修晏应该是吩咐了他什么,不然这个向来不亲近自己的徒弟也不会一大早跑自己跟前来,况且这几日他的勤奋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没有点事可影响不了他练剑。

    殷小楼往回走,刚一进门,就听段琦玉在外面喊住了她。

    “我觉得师父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日日都和文公子走的那般近,不然别人会怎么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小楼讶然。

    段琦玉欲言又止,纠结两下还是选择了闭嘴,门神一般抱着手靠在了外旁边的墙上,殷小楼被他这话弄的一头雾水,而段琦玉打定了注意三缄其口任凭殷小楼如何都不再说一个字。

    谢安手里拿着玉盒,步伐沉重,每迈出的一步都似在折磨自己。

    “她活不过这个秋天了。”

    季修晏昨晚的话一直萦绕在耳际,谢安脸上扬起一丝嘲讽,却没有以为的喜悦,她竟然就这样快死了吗?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死了?

    谢安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他宁愿昨晚没有听到季修晏的话,就能继续在恨里继续活下去,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活着。

    “凭什么!”谢安怒吼一声,手握紧成拳砸在一旁手腕粗的青竹上,青竹随之晃了晃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横在了整齐的竹林中间。

    “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骗我的!”谢安失魂落魄,不知不觉走到了院子旁的那处平静的湖边。

    “我不信!肯定又是你的谎言!我受够了!”

    谢安脸上青筋毕露,拿着玉盒的手不停地颤抖,扬起手作势要将其扔进湖中,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收了回来。

    想起还有一封信,谢安像是要寻找救赎一般颤巍巍地打开那页折好的纸,坚毅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孩子气般的脆弱。

    刚刚看完,就愤怒地将那页纸拼命地揉在一起,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一张纸上,一张脆弱的纸经不起他这样折腾,很快便皱成了一团再也不见当初的面貌。

    谢安在崩溃的边缘行走,刚才那页纸上是七星散解药的制法,他冷冷看了一眼这个玉盒,这里装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现在早就不需要这东西了。

    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笑,手中的玉盒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扑腾一声就沉入了湖底。

    “现在想补偿我,太迟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密室

    看着平静的湖面只余下一圈一圈的涟漪,很快就在湖面上荡开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谢安感觉自己的心也似这般有什么消散不见了,虚手握了握却什么都不能抓住,心底突然空了一块。

    既然死了一切就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吧,也没有什么再能计较的了,谢安心里想着但目光却不自觉怅然若失地盯着玉盒消失的地方。

    往回走去,他现在已经极不适应在光亮的地方出现,他本该永远地留在黑暗与绝望之中,刚走了两步冷风拂面而来,他听到了风吹过湖面荡起涟漪的声音,毫不犹豫返身跳入了湖中。

    他就像一条鱼一般,跃进了湖中就消失不见,约一刻钟后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才慢慢爬上了岸,更似一条鱼上岸后如同死了一样无敌地趴在岸上,下半身还泡在水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玉盒。

    冰冷的湖水从发梢低落下来,谢安看上去从未有过的狼狈,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谢安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要扔?”

    谢安强撑着站了起来,被湖水打湿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他精瘦又不失力量的身材显了出来,他冷毅的脸上没有丁点血色,伤口渐渐沁出了血。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季修晏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那自然最好,不过我建议你下次不要再口是心非,这次只是个小小的盒子,下次又说得准会是什么?”

    谢安不说话,一双墨眼直直地盯着季修晏。

    “不用你提醒,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别多管闲事。”

    “既然你这样说,那现在便走吧。”

    “现在?”谢安眉毛纠结在了一起,就他们俩外人,难道还想堂而皇之地硬闯谢家不成?

    “现在。”

    谢安对季修晏的了解仅仅是武学上的,对他的人所知甚少,此时看着他镇定的样子对这个人更加地不了解这个人。

    他不是什么不干脆的人,既然和季修晏达成了一致,顷刻间便将刚才的情绪从心中挥去,将玉盒放好缓缓道:“谢家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好歹曾经是个赫赫有名的世家,这样贸然前去有些不妥。”

    “这些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只是找到密室。”

    谢安明白也没再多说,跟了上去。

    到了谢家之后,谢安怔忪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长大的地方,饶是他这么些年在外经历那么多,此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物是人非物是人非,自从师父死后就再未踏足过这个地方,发誓再也不会回谢家再也不见那个人,再见时便是你死我活之际,谁知今日又会这样光明正大地进来。

    他不知道季修晏用了什么法子,他昨晚将密室的路已经告诉了季修晏,短短一夜之间他们竟然在谢家走动竟如在自己的地盘上一般,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顺利的不可思议。

    谢家的密室在祠堂,但季修晏要找的那个是谢澜的,谢澜当初了为了悼念谢尘衣母亲特意将密室修在了谢尘衣母亲曾经住过了梅园,谢澜已死多年,梅园早已无人打理荒芜一片。

    好在现在的谢家人也没想着将梅园给拆了,梅园里此时只有院子里争相生长的树木看得出生机,谢安的目光不禁落在了一株垂枝梅上,他对谢夫人只有点淡淡的印象,谢夫人当年养病就经常坐在树下,有时候会抱着谢尘衣,他就在一旁跟着师父练功,冬春季时梅花偶尔会落到谢夫人头上,年幼的谢尘衣还会调皮地去将其摘下传来咯咯的笑声。

    而现在无人修剪的梅树长得高大但再也以前的那种秀丽娟雅,这也将谢安从回忆拉了回来,面色更是沉如水。

    狠狠地将那些回忆从脑海中挥去,大步跨进了房中,谢澜在妻子过世后依旧时常会过来这边,后来便在此修了一个密室,知道的人也不过谢尘衣和他,这么多年他早已就谢澜视作了自己的父亲,谢澜亦是将他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

    房间里的陈设也一如往常,谢安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多怕进来看到和记忆中不同的梅园,谢澜将这里视若珍宝,他也是一样。

    身边有季修晏,不是什么回忆往昔的好时候,更何况他现在根本用不着回忆以前的事,只是认为触景伤情罢了。

    他要说的昨晚已经和季修晏说了,季修晏也不想搭话,现在两人就静默地在走着,季修晏稍微慢谢安半步走在后面。

    谢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密室所在的房间,房间内已经堆了厚厚一层灰尘,一走上去便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找到了藏在暗格里不起眼的机关,只听到轰轰两声底下机关启动的声音,房间内沉重的案几下的地板突然转动了起来,带着案几一起离开了原地,露出了下面的真面目。

    地板下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地板一打开,悬在壁上的灯盏倏地亮了起来,谢安不看季修晏径直走了下去,季修晏脸上没有波澜,手上微微一动,房间里的脚印忽然就消失了,这才静静地跟了上去,待两人都进去后,案几又回到了原位。

    谢安走在这条楼梯上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季修晏说的话,他还记得谢澜修这个密室时,说过一句话:以防万一,他要防的到底是什么万一,是不是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什么,才提前准备了这间密室。

    谢澜死的时候他守在谢澜身边,他知道谢澜是为人所害,但谢澜却一直让他不要追究到底是谁,甚至还让他发了誓。

    楼梯一直向下,谢安的心也跟着越沉越深,见到了一道密封着的门,谢安手里拿着乌木簪,他自是认得这把簪子,眼神暗了下去。

    咔一声乌木簪断成了两半,谢安从里面取出了真正的钥匙,在机关上摸索了起来。

    季修晏抱着手懒洋洋地看着谢安开锁,果不其然谢尘衣留了后手,哪怕是他找到了这里,没有谢安恐要进去也要费不少功夫。

    门很快被打开,谢安侧过身注视着季修晏,他现在才发现季修晏竟然比自己高了一点,淡定从容却气势不减,微微皱眉,“我只会带你来这一次,无论有没有发现。”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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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令介绍:
每天种田的师父们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魔头
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个小魔头,还被各式人士暗中追杀,幸好出门捡了个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实则切开全是黑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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