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争执
等萧衡玩尽兴了,这群侍卫才劝动往回走,临走前萧衡还小心地向殷小楼将小黑讨去养几天,殷小楼看着心安理得被伺候着的小黑也就任萧衡去了,离愁应当不惜得对一个稚童出手,况且小黑毕竟是个鸟自己也总不能一直将它关着。
等将萧衡送走后,殷小楼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梅姬懒懒散散地躺在自己床上,一把将房门反锁好。
梅姬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浮地笑着,“这么神神秘秘的找我,是不是后悔拒绝学驭夫之术了?”
殷小楼脸一黑虽然已经做好了会听到梅姬轻佻的话的准备,不过咋一听到还是十分不适应。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梅姬挑挑眉毛:“你们?”
很多东西已经触手可及,但就是摸不着头绪,这种感觉让殷小楼深感无力。
“谢安也在隋州,是他将萧衡送回来的。”殷小楼情绪说不上好,虽然谢安只是为任务才对自己出手,但雇主隐门谢安之间的联系让殷小楼对谢安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听到谢安的名字,梅姬的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不甚在意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可是你让我点燃丁香引难道不是让他救你?”
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梅姬突然大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救我?他的救命之恩我可要不起,他不反手捅我一刀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小声点儿!”
梅姬淡淡瞄了殷小楼一眼,“这种给仇人带孩子的事情也就谢安这种人干得出来了,换了是我一定要那小鬼……”
“不准动萧衡。”殷小楼蹙眉冷冷地看着梅姬,“你们之间的恩怨犯不着牵连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谁让他是萧暮白的儿子。”梅姬冷笑一声并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比起萧衡,似乎还有别的能让萧暮白更痛苦。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萧衡的话题上两人的谈话一时陷入了僵局,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人打破了僵局。
“藏起来。”殷小楼的语气冷淡,为了保全自身梅姬也不继续吭声,听话地躲到了屏风后,来人是送饭菜来的老六,殷小楼半虚着门将饭菜接了过来。
老六有点奇怪,平日里都是自己亲手送进去,怎么今日师叔亲自动手了,他没什么心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师叔,你在里面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我刚睡了觉起来房间有些乱。”殷小楼敷衍了两句端着饭菜就往里走。
老六看着殷小楼嘀咕:“师叔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多?”
而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合上的门险些撞到他的脸上。
殷小楼面无表情地将饭菜放到桌上,梅姬扭着腰走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了两眼面前的饭菜,嫌弃道:“你这是喂兔子呢。”
“爱吃不吃。”
“担心你给我下毒。”梅姬感慨一声最终还是动了筷子。
殷小楼嗤笑:“你伤成那个样子还用得着给你下毒?”
梅姬手中的筷子顿了片刻,便愉快地吃了起来,而殷小楼在旁边静如泰山就等着梅姬吃完。
吃饱喝足后,梅姬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看在你对我还算好的份上。”
殷小楼喝着茶以为她下一句便又是她那些轻浮之语,连忙开口打断:“我不想学什么驭夫之术也不想知道什么房中秘术。”
梅姬挑挑眉,“你竟然对这些如此念念不忘。”
殷小楼:“……”
“不逗你了。”梅姬正色道:“萧衡确实有萧家祖传的病症,但其实算不上特别严重,正常情况活个二十年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谢尘衣在怀着萧衡的时候不知为何误服了七星散,连累了肚子里的萧衡。”
“七星散是什么东西?”上次梅姬被抓萧暮白就提起了这个东西,殷小楼直觉这七星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姬沉默了片刻,“七星散是一种会令人上瘾沉迷的毒药,无色无味不会要人命,但若是上瘾后不按时服用便会生不如死,他们用此来达到控制某些人的目的。”
殷小楼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梅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丝落寞。
“虽然对大人来说七星散并不会致死,但对还是胎儿的萧衡自然是毒药,他能正常生下来都算是奇迹了。”
“那七星散可有解药。”
“自然有,而且解药还在萧暮白手中。”
“那……”
“是药三分毒,萧衡可受不了那解药的烈性,七星散没要了他的命,这解药倒是会要了他的命,不然萧暮白也不会四处搜寻定海珠的下落。”
说着梅姬突然靠近了殷小楼,“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你如果要调查他们夫妻俩,最好从谢尘衣下手,他们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伉俪情深。”
“你在利用我?”殷小楼眯起眼睛。
梅姬亦是笑得灿烂,“各取所需不是吗?”
殷小楼深深看了梅姬一眼,梅姬是个聪明人,“光这点还不够。”
“那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梅姬眼角弯弯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当日隐门接到了两个关于你的委托,皆是要生擒你,而谢安接的第一份任务是在杀了玉岐山,第二份则是生擒你。”
竟然是两份委托,殷小楼面色沉重了起来。
玉岐山是被执天教的兰六暗算而且现在还活着,所以谢安在锦川并没有成功,出了锦川后谢安对自己出手,被季修晏所伤,殷小楼心情有些微妙,这第一杀手谢安竟然在自己和师父那边失手两次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惩罚。
“权势的路上没有什么良善之人,只有一路的鲜血淋漓。”梅姬意有所指目光深沉。
萧家的她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无叶出现在残雪门一次可以当做是巧合,但两次三次呢?即便这件事与萧家没有什么关系,但光凭无叶与萧家的来往都必须要弄清楚。
“你安分一些。”殷小楼将桌上的菜碟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听了梅姬的话后,她终于知道了之前看萧暮白与谢尘衣之间那股微妙的感觉从何而来。
端着残羹剩菜沉思时,一不小心对上了刚刚回来的季修晏险些将手里的东西撞到了他身上。
季修晏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旁观
萧暮白书房内萧暮白正伏在案几前快速地在信纸上写着东西,面色沉如水,萧暮白不喜欢做事的时候有人干扰,所以书房附近的人都尽数被遣走。
不一会房门都轻轻推开,谢尘衣缓步走了进来,但见萧暮白头抬也不抬,脸上只得苦笑。
而正趴在房顶上正大光明偷看的殷小楼见这两人的气氛确实有丝奇怪,对无奈给自己放风的季修晏点点头。
房间里谢尘衣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前走了两步,萧暮白蓦然抬起了头,眼神似幽潭波澜不惊又冷酷得令人胆寒不已。
谢尘衣被这个眼神给镇住愣在了原地,她是多久没见到这个状态的萧暮白了,一时间身体僵住久久无法迈动步子。
萧暮白又低了下头在案几上写着什么,丝毫不去过问自己这个恩爱非常的妻子,就像在自己面前的仅仅是个陌生人一般。
“萧夫人的位置坐时间长了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良久萧暮白才淡淡地开口,但一开口便让谢尘衣如坠冰窖。
谢尘衣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紧咬着下唇,挣扎了一番乞求道:“阿衡那件事我真的无心的,那日生辰宴我没想到阿衡会提前回去,才将人调开了一会。”
殷小楼印象中的谢尘衣都是落落大方,柔中带刚的女子,而此时萧暮白面前的女子脆弱不堪且低声下气让她都不禁唏嘘。
“哦?是吗?”萧暮白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看着眼前脆弱的女子眼中不为所动,“恰巧?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巧合一说。”
听到萧暮白的话谢尘衣身子又是微微一晃,她就知道萧暮白不会信自己,指甲深深嵌入了手掌中,微微仰起头直视着萧暮白,眼神倔强又可怜。
萧暮白被谢尘衣望这么一眼,眼神柔和了起来,不过看到谢尘衣眼角的泪水时心头却一阵烦闷。
“滚出去!”萧暮白毫不留情,“阿衡的事情不准你再插手,若是再被我发现你接近阿衡,你这萧夫人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谢尘衣还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但看到萧暮白冷冷的目光只能难受地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心中最后的希望又再次被打碎。
“希望你能好好你记住你是谁,别忘了你的本分。”萧暮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尘衣颓然地朝外走去,背影格外地狼狈。
谢尘衣走后萧暮白阴沉着的一张脸也在告诉别人他此时心情十分不好,殷小楼趴在房顶看着他几番想对着书房内的东西发泄,但每次都忍住了,最后看着萧暮白在书房里烦躁地走了几圈后朝一个角落走去。
若是殷小楼没有记错的话,那里便是密道的入口。
“看完了,该走了。”季修晏的声音在殷小楼耳旁响起,同时季修晏已经弯下腰将趴在屋顶上的殷小楼抱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季修晏忍不住问道:“你这是特意来看这两夫妻吵架?”
殷小楼心里还在想着萧暮白对谢尘衣的态度怎么和以前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被季修晏一问却感觉自己像是去故意偷窥他人一般。
“我又不闲,只是发现他们两人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和睦,而且他们肯定和那个院子里的女人有什么联系。”殷小楼认真分析,“萧暮白不让谢尘衣接触萧衡这点就十分奇怪了,虎毒不食子,萧暮白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之前一直以为谢尘衣和萧衡接触的不多是因为萧衡体质弱,可现在想来我刚来的那天萧衡跑出来谢尘衣抱了不到一会,萧暮白便派人将萧衡带了回去,而萧衡生辰宴时,谢尘衣要给萧衡喂药,其实也是被萧暮白给拦了去,他放心萧衡跟着我却不放心将萧衡交给自己的母亲,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今天看来,他们这样相处也不是短时间了。”殷小楼一脸认真。
季修晏眼中有了几丝笑意:“可惜你今日才发现。”
“嗯?”殷小楼微微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季修晏,“何出此言?难道师兄一早就知道了?”
季修晏笑而不语并不解释,这更是勾起了殷小楼的好奇心,思来想去只知道季修晏似乎开始就不太喜欢这两人,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就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和不和睦不重要。”季修晏还是那样淡然地笑着,眼底多了探究,“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去打探他们二人了?”
殷小楼眼神微闪,梅姬的事情还没告诉他,这几日季修晏几乎忙地一天也见不到几次,算起来自己瞒着他偷偷调查的事情好像还不少,一时间都不知从何说起。
“就是感觉他们二人有些奇怪。”殷小楼顿时少了刚才头头是道分析的气势,“无叶与萧家本就有牵扯,只是调查清楚而已。”
听了殷小楼的话季修晏脸上没什么表情,“此番没有刚好遇到我,是不是就要去找你师父?”
之前的小心思被拆穿,殷小楼脸上也浮出一丝郝意,心虚地“嗯”了一声。
“我忙的这几日,师妹倒是挺自由快活的。”季修晏轻声笑着,但殷小楼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将殷小楼送到门口后季修晏就走了,殷小楼像个霜打了的茄子垂着头就进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将书翻得哗啦啦响的梅姬。
“喂!”殷小楼过去一把夺过了梅姬手中的书,“你能不能小心点,我师兄刚才就在外面,你就不怕他发现了?。”
梅姬倒不以为然:“你以为老虎眼皮子底下是这么好待的?若他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把我藏得住啊?”
“他怎么到处都长了眼睛一样。”殷小楼嘟囔,她还以为自己平时隐藏的很好。
“这就是叫班门弄斧自作聪明,你和季修晏那种老狐狸比起来还嫩得很。”梅姬将殷小楼手中的书又抢了回来,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翻着。
殷小楼有些泄气地坐了下来,而在床上的梅姬突然翻了起来,朝殷小楼怀里就扔了几本书。
“这时候你就需要好好学习学习了。”梅姬笑得一脸荡漾。
殷小楼将手里的书抽了出来随手放到了桌上,她对这些四书五经可没什么兴趣,看着最上面的一本《邵明文选》十分诧异梅姬竟然喜欢看这些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谢尘衣
殷小楼自那日偷看了萧暮白谢尘衣二人后就更加注意他们,在此期间无叶已经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隋州,无叶的这条线索暂时是断了。
而梅姬那边对无叶基本也是一无所知,萧衡回来后身体好了许多,也对萧暮白为其准备解药减少了不少负担,萧衡一得空就喜欢朝殷小楼这边跑,萧暮白倒也没拦着。
季修晏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今日萧门主便要借用定海珠,我怕你无聊已经特意和萧门主说我便自己去了就行。”
殷小楼看着远去的身影呆怔了片刻,随即便明白了其中含义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
她之前打听过萧暮白所用的是萧家祖传下来的秘方,可见萧慕白在借定海珠上的诚意,她虽无意打探这秘方,但事关定海珠她也必须到场。
今日萧慕白打算用到定海珠也就意味着他今日暂时抽不开身,没有比萧慕白不在更安全的时候了,而且既然季修晏暗示了自己,那这一趟是必须得去了。
想到了就开始动作,原先打算找到殷九章一起过去,但殷九章又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就只得自己一人过去了。
最方便的路就是萧慕白书房里面的密道,然而殷小楼过去时发现书房外一直守着人,想要无声无息进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最后也只能返身离开,殷九章在残雪门这些时日画了一张残雪门内的地图,甚至还有部分机关图,殷小楼原来跟踪谢尘衣与梅姬的那条路现在却不方便走,不为别的主要是那条路其实是因为守卫森严且目标十分明显。
第一次跟踪谢尘衣有赖谢尘衣将人支开还有后来的季修晏善后,第二次自然是因为萧衡被劫残雪门上下出动寻人,其中还有梅姬的功劳,而靠殷小楼一人要想不露痕迹过去实在是痴心妄想。
殷九章给她的地图十分详细不仅包括了各个地方的守卫部署,有些地方甚至连交接时间都有,殷小楼也不得不佩服。
有了这张图殷小楼选了一条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一路上还时刻注意着自己有没有被跟踪,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做这件事就是前车之鉴。
两次来都是晚上没有看清,现在来殷小楼被眼前的这一大片枫林惊呆了,而那个小院子已经覆了厚厚一层火红的枫叶,似乎要被这片枫林吞噬殆尽。
殷小楼过来的这条路刚好与院子的门口正对着,借着院子旁一棵粗壮的枫树她轻松地翻了进去,然而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见上了锁的院门被人打开,眼中只挣扎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一个侧身闪到角落的阴影里。
藏好的同时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能判断出是一个女子,殷小楼怕被发现也不敢探出头去看是谁,最大的可能是谢尘衣,但今日萧暮白们为萧衡弄解药她不可能不在场。
屏声静气听着来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向着院子里的那个屋子靠近,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殷小楼以为那人要进去,然而那女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空气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殷小楼紧紧贴着墙壁仔细听着来人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放没放或。
“出来吧。”是谢尘衣的声音。
殷小楼心中咯噔一下,竟然是真的发现自己了,这下只能冒险了争取在谢尘衣没有看清自己之前将其击倒。
门外的谢尘衣没有得到回应,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发现你了,不用再做无畏的抵抗了。”
说完依旧没有什么得到任何回应,殷小楼紧张地注意着谢尘衣的动静,谢尘衣此时应该还没发现是自己,不然也不会这样问了,谢尘衣以前曾受过伤功力远不及以前,她现在只需要担心如果在谢尘衣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弄晕。
谢尘衣脚步动了,正是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殷小楼一手用宽大的袖子将自己的脸给挡住,虽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也比直接看到了脸好。
就在殷小楼屏住气准备一击将谢尘衣击倒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多了个声音。
“娘亲!”萧衡突然哭着一张脸从院子里的一棵树后怯兮兮地走了出来。
萧衡为什么会在这里?殷小楼将已经探出去一点的身子又缩了回去。
同样的谢尘衣也十分不解萧衡为什么护出现在这里,萧暮白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谢尘衣板着脸责问萧衡:“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萧衡的嘴瘪了下去,声音闷闷不乐,“我好想娘亲,娘亲又好久不来看我。”说到这里萧衡眼中十分委屈。
“我偷偷看到娘亲朝这边走,知道娘亲会来这边,就想偷偷藏起来给娘亲一个惊喜。”
真的是好大一个惊喜,谢尘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将萧衡抱了起来哄着,“那娘亲今天就好好陪阿衡,不过阿衡不能将来这里的事情告诉爹爹噢。”
萧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到谢尘衣说陪自己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胖乎乎的小手,“拉勾!”
“好,拉勾。”谢尘衣抱着萧衡像似有人在追着她一般慌张离开了院子。
等谢尘衣走远,殷小楼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屋子前与上次并没有什么两样,小心起见殷小楼还是将手按在赤莲上。
这次来是白天尽管里面没有燃灯,但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殷小楼终于将房间的全貌看全了,房里不同于外面的萧索,布置十分雅致,从房间里挂着的字画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是个有情趣的人。
房间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却没有一丝人气。
殷小楼凭着记忆在衣柜旁找到了那道有机关的墙,但是在附近摸索了一阵都没有找到什么开关玄机。
“姑娘,你还在吗?”殷小楼在墙边小声地问着,她能肯定墙那边是能听到动静的。
重复了几遍一点动静都没有,让殷小楼都怀疑是不是那位神秘的女子因上次的事情已经被转移了,但如果那样谢尘衣还来这边做什么?
这道有机关的墙无论殷小楼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殷小楼皱着眉,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府?
正在纠结的时候,这道墙却适时地动了。
殷小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不禁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假
殷小楼此刻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可以表达了,除了惊骇还是惊骇,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久久不能有所反应,不是因为她长得奇丑或者绝美,只因长了一张与谢尘衣无两样的脸!
而谢尘衣明明刚刚才带着萧衡离开了,谢尘衣是谢家家主的独生女,怎么会……
“先进来吧。”
温柔的嗓音将殷小楼拉回了现实,殷小楼难以平复心中的情绪,眼前的一幕还是难以消化,就像是做了个梦一般。
殷小楼跟着女子进去后,眼前便漆黑一片,而女子也很体贴地牵住了殷小楼的手腕,两人并未谈话,殷小楼跟着女子走了几步。
“你右手边有盏灯。”女子松开了殷小楼的手柔声提醒道。
殷小楼点燃了灯,这边房间终于是有了光亮,她这才发现墙的这一边与另一边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那些假的窗户,心中更是涌出不少迷惑。
而面前的这个“谢尘衣”脸色平静,像是猜到了殷小楼心中所想一般,“先坐下吧。”
跟着女子在一旁的桌上坐了下来,这个房间太暗殷小楼随手将刚才点燃的灯取了过来放到了桌上。
刚将灯盏放好,殷小楼的手就僵直了,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这个“谢尘衣”从她将灯盏拿回来到放到她面前她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也不是一丝反应也没有而是她的眼睛就没转过。
人在黑暗中会本能地去追逐光亮,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还未离开灯盏的手又将灯盏拿了起来,在“谢尘衣”面前不远处晃了晃。
“谢尘衣”感受到面前轻不可闻的风地笑了笑,“嗯,我看不见。”言语中并不在意殷小楼这唐突的行为。
“对不起。”殷小楼真诚地道歉,眼神松动将灯盏放到了一边。
谢尘衣的样貌清丽脱俗,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而殷小楼面前的这位自然也似如此,虽然如此,但如果将两人放到一起殷小楼还是能将二人分辨出来,一个人的气质是不会说谎的,刚刚离开的谢尘衣或许是因为成婚生子的原因多了端正,而面前的这位则是洒脱。
眼前这人给殷小楼的冲击太大,一时间她都没想起来此番前来的目的了。
“姑娘特意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谢尘衣”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听来格外的温柔,殷小楼不知不觉便放松了防备,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这个“谢尘衣”气息虽然平缓但又十分虚弱,身上的内力也只有一丁点儿,于殷小楼来说还构不成威胁。
“你可是谢尘衣的姐妹?”殷小楼略微艰难地开口。
而这女子表情十分平静,一丝波澜未起,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心中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吗?”
蓦地,殷小楼怔了一下,沉默了,但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许多。
“阿衡好吗?”谢尘衣的双眼因失明而显得无神,但此时提到萧衡殷小楼似乎都能看到她的眼睛似乎活了过来。
殷小楼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绝望,回道:“他很好,萧门主找到了定海珠今日已经着手准备萧衡的药了。”
谢尘衣欣慰地笑着,“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消息。”
她被困在这一隅之地,她能知道的都只会是他们想告诉她的,而她想知道的却永远无人能告诉她。
“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都是些恩恩怨怨罢了。”谢尘衣笑的有些苦涩。
世上能容得下两个谢尘衣,但前提是这个谢尘衣不是残雪门的门主夫人,不然这个谢尘衣永远也只能有一个,外面的那个谢尘衣在了多长时间,这个谢尘衣应该就被困了多长的时间。
“我可以带你离开。”殷小楼不忍心谢尘衣就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渡过一生,而且她还是萧衡的母亲。
谢尘衣听了笑着摇摇头,“我走不了的。”
不是不想走,而且无法离开。
殷小楼见谢尘衣突然弯下了腰,等她起身时手中便握了一根几近透明的丝线,仅仅只有一根,不是全神贯注根本无法发现更别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
“这是目桑蚕的丝,遇火不容,刀枪不入。”
殷小楼顺着谢尘衣的手将这根“脆弱”无比的丝线接了过来,顺手放到了旁边灯盏上的火舌里,而那根丝线确实如谢尘衣所说,在火里炙烤了许久,分毫未损。
殷小楼不信邪地拔出了赤莲朝其斩去,赤莲比不是那些神兵但也是十分难得的好剑,然而遇到了这根古怪的丝线却是完全无法截断。
谢尘衣安静地坐在一边,已经猜到了结局。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其弄断吗?”殷小楼不死心,她不信这世间还真的什么所谓的绝对。
“自然有。”谢尘衣很淡然。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都不重要。”谢尘衣看不见但也能猜到几分殷小楼现在的表情,淡然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这根目桑蚕丝下面连着残雪门的机关,若是断了机关便会启动,整个残雪门都会给我陪葬。”
“为……”外面的那个“谢尘衣”不仅占了谢尘衣这个身份,还霸占了萧衡对母亲的爱,而谢尘衣只能在这黑暗中度日,而有能力在残雪门做出这些事的人非谢尘衣的丈夫萧暮白莫属了,想到这些殷小楼的心梗得有些难受。
谢尘衣伸手将殷小楼拉来坐下,“人各有命,不必介怀。”谢尘衣将自己的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对了,姑娘你此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殷小楼情绪低落,也知谢尘衣不再想提起此时,便回道:“谢姑娘可认识无叶先生?”
“认识。”
殷小楼精神一震,“谢姑娘可否给我讲讲此人?”
不仅是她,殷九章乃至季修晏对这个无叶也是束手无策,背景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纰漏,虽然殷九章说过无叶也是披着别人的皮,但要找到这层皮下的人还是要通过这张皮。
“我对他不熟,我只知道他与暮……萧门主偶尔会有些来往,与残雪门来往的人不少,不过因得当时他身上的煞气太重我才记住了他。”
谢尘衣叹了口气,她当时还劝过萧暮白不要与此人来往,看来哪怕是当年他也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是那种沾了无数人命的亡命之徒才会有的气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峙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谢尘衣脸上多了些虑色,“这些事情萧门主素来不让我过问。”
殷小楼也有些失望,看来从谢尘衣这里可能并不能得到什么消息了。
然而谢尘衣小心地问道:“我能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谢尘衣略不安地收紧了手,语气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语气中隐隐有着矛盾,“姑娘查探无叶先生的事,是否是萧门主做了什么事?”
殷小楼摇摇头,但想起来谢尘衣看不见这才朝他解释:“只是无叶曾经千里迢迢对我家人出手,恰巧见其与残雪门有所往来才会想到从残雪门入手,和萧门主是否有关并不清楚。”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无叶大约是在十二三年前才与萧家有来往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样,那时候萧门主刚刚继承了门主之位,但当时残雪门内忧外患留给他的只剩下了一个烂摊子。”谢尘衣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萧家和谢家是世交,当时我父亲想帮他一把,但是他当年是多么的傲气,拒绝了我父亲的帮助。”
“这些世家之间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岂是简单就能解决的,将残雪门起死回生可谓是登天,然而他却做到了。”谢尘衣叹了口气,“然而我不知为何父亲却在残雪门蒸蒸日上的时候私底下去警告他,让他罢手不要与那些人再有牵连,父亲曾经很疼爱萧门主,而到后来却极力反对我嫁给他。”
“我不知道父亲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但如果你没有线索的话可以……先藏起来。”谢尘衣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殷小楼闻言立即起身想离开,谢尘衣一把拉住了要动的殷小楼将她朝旁边一推,殷小楼意会躲到了屏风后不起眼的角落里。
刚刚等殷小楼躲好,那道有机关的墙就从外面打开了来。
“你瞎都瞎了还点灯做什么?”与谢尘衣五六分相似的声音,正是之前将萧衡带走的那一个萧夫人,往日里温和的嗓音此时却冰冷异常言语中尽是刻薄。
而坐在灯前的谢尘衣说话时也有了傲气,“只不过是有些想念烛火的味道罢了,你何必如此紧张,纤云。”
萧夫人一听到谢尘衣将自己忌讳的那个名字叫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起来,怒吼道:“不许叫那个名字!”
“看来你这萧夫人当得并不称心呀,连自己的本名都容不下了。”谢尘衣语气波澜不惊,然而正是这种却最是气人,池纤云最近在萧暮白那里本就受了不少气,此时谢尘衣的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将她激怒。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池纤云冷笑。
此刻池纤云站在谢尘衣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尘衣,眼中露出浓浓的嫉妒之色,她不明白这些年明明是自己陪在萧暮白身边,尽着萧夫人的指责,而萧暮白仍旧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剥夺自己为之付出的。
池纤云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用着与谢尘衣相似的声音温柔说道:“你知不知道暮白已经在为阿衡制作解药了,而等阿衡身体好了之后暮白便会将阿衡交给我养育,而你依旧只能在这里孤独终老。”
谢尘衣脸上的笑容不变,藏在袖中的手却使劲抓着袖口,“那我便在这里先谢过你替我将阿衡抚养长大的恩情了。”
“你!”池纤云被谢尘衣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脸色大变,但片刻后又冷静了下来,朝谢尘衣走了两步,“你不用激我,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到底有多可怜。”
“是吗?那萧暮白同意你来找我了?”谢尘衣坐的很直,谢家出来的女子无论什么时候骨子里都有股傲气,“你三番五次背着萧暮白过来这边不就是为了找到内室的机关所在,想借机除掉我吗?”
池纤云低头痴痴笑了两声,“我之前并不确定你被关在这里,但是上次暮白不顾萧衡也要过来这边我就清楚你肯定藏在这里。”
谢尘衣站了起来看向了池纤云,确实是看,池纤云被这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恍惚之间她竟然觉得谢尘衣是看得见的。
两人长得一样的面容乃至身材也近乎一模一样,一眼看去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充满了诡异之感。
“所以你来是想做什么?杀了我?”谢尘衣笑着。
池纤云也因谢尘衣的话笑了起来,笑起来的角度也与谢尘衣一般无二,殷小楼在暗处看着心惊肉跳,这要下多少工夫才能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看不透。”谢尘衣没有任何惊慌,缓缓道:“你要知道活人要赢死人更难,更何况你连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都赢不了。”
“你闭嘴!”池纤云眼底充满了疯狂,朝谢尘衣逼近了一步,“只要你死了我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谢尘衣了!”
谢尘衣却躲也不躲,直面着池纤云,反而激怒着她:“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如果你这么多年真的能取代的了我,那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而且最近萧暮白一定待你十分不好吧,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我叫你闭嘴!”池纤云听着谢尘衣的话表情越来越狰狞,恨不得将眼前云淡风轻的谢尘衣抽筋扒皮。
向前逼上一步,这下谢尘衣感受到了池纤云身上的那股寒气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池纤云却伸出手掐住了谢尘衣的脖子
池纤云也曾受过伤功力并不深厚但比起身体羸弱的谢尘衣来说却也是好上太多,看着谢尘衣在自己手下露出痛苦的神情,池纤云终于露出了满足之色,“等你死了,我会让萧衡下去陪你,圆了你们今生的母子梦,哈哈哈!”
她大笑着,眼底只剩下了疯狂。
殷小楼欲上前去帮谢尘衣,然后身子一动就看见一脸痛苦的谢尘衣对自己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
那边掐着谢尘衣的池纤云不过是发泄一下并未就此杀了谢尘衣,萧暮白能将她留到今日就说明了她并不是一个蠢人,自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而正当她要松手的时候感觉脖子后一疼便失去了意识。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嘱托
殷小楼目瞪口呆地看着池纤云从一脸镇定的谢尘衣面前软软地倒了下去,谢尘衣也只是简单揉了揉被池纤云掐红了的脖子。
谢尘衣弯下腰去在池纤云脖子上摸索了一阵,在脖子后面摸出了一根一寸来长的银针,然后别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明日可否请你再过来一次,我有样东西需要你帮我带出去。”谢尘衣喘着气,刚才那些动作让她消耗了不少精力,“并不会给姑娘你带来什么麻烦,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其送出去。”
“好。”
谢尘衣嘴角弯了弯,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殷小楼不禁看呆了,这才是真的谢尘衣,那个听闻中温柔又不失坚韧的女子。
又在池纤云的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将其交到了殷小楼手中,“七星散的解药第一阶段至少需要一天一夜不能分神,萧暮白这段时间内必然不能抽身离开,至于池纤云这段时日我都会让她醒不过来,来回你扮作她的样子即可。”
殷小楼这才明白谢尘衣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了,萧暮白不在池纤云控制,这边院子除了他们还有萧轻扬外基本不会有人靠近,只要过了守卫那一关便能畅通无阻了。
“姑娘明日还请带个玉盒过来。”谢尘衣恳请。
殷小楼答应了,这都并不是什么大事。
“姑娘,你先离开了吧,我要准备一下。”谢尘衣温柔笑着,弯弯的眼里却没有任何光亮但却有着难以言说的释怀。
听了谢尘衣的话殷小楼便准备离开,这趟来也算不上全无收获,而殷小楼刚走到那道墙前面,谢尘衣又轻声叫住了她。
殷小楼回头,此时那盏灯已经快油尽灯枯,那点光亮忽明忽暗闪烁了起来,照在谢尘衣的光线越来越弱,她看着谢尘衣脸上淡淡的笑容,没来由地有一丝不安却又不知是为何而起。
最后的烛火还是灭了,两人都被黑暗所吞噬,殷小楼眼睛还一时无法适应从光亮到完全黑暗的过度,现在只觉得眼前确实是太黑了,令人绝望的黑,也不知道谢尘衣这些年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渡过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阿衡。”
不知为何,殷小楼从谢尘衣口中听出了一种近乎油尽灯枯般的绝望。
“好。”殷小楼应了,墙慢慢打开外面昏暗的光线照了进来,眼前有了光亮,在内室的那种压抑与凝重被冲淡了不少,殷小楼知道此时若是回头肯定能看见那人脸上淡淡的笑容,但她下意识地并不想回头,直接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屋子便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她听残雪门里的人讲残雪门种有如此多的枫树都是因为谢尘衣,而为何谢尘衣还会落得如此下场?这场为她而盛开的红色盛宴她确实看不到了。
回去后季修晏并未回来,也不知道他会等到什么时候,索性就先去找了殷九章让他想办法找个玉盒,对殷九章而言弄个东西回来那自然是不在话下,但等殷九章打包票的时候殷小楼突然想起他在锦川也是劣迹斑斑,他的办法估摸着都不是什么好路子。
想了想便还是回去敲诈了占了自己房间的梅姬,将梅姬那里敲诈来的钱倒还是换了个还不错的玉盒。
梅姬在自己房间里翘着二郎腿吧唧吧唧地嗑着瓜子,一条雪白的大腿就在殷小楼面前晃来晃去。
“你这趟去到底发现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梅姬吐出瓜子皮随口问道。
殷小楼把玩着玉盒,心里满是谢尘衣最后的样子,不过由于敲诈梅姬时梅姬态度还挺不错,她这会语气也还好,“什么都没发现。”
骗傻子呢,梅姬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也没指望殷小楼会告诉她。
“喂!”梅姬唤了一声。
“喂!”见殷小楼没有反应梅姬又大声喊了一遍。
“还没聋呢,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藏在这里。”殷小楼没好气。
梅姬将手上的碎屑拍了拍,走到殷小楼旁边看着她手中的玉盒眼神十分嫌弃,“又不是什么好货色看的这么认真。”
殷小楼这段时间已经见识到了梅姬的这张嘴是有多能气人,你越理她她越来劲,索性就干脆不搭理她。
“干嘛又不理我?”梅姬软若无骨地朝殷小楼身上挤了挤,而殷小楼往后退了退险些让梅姬扑空。
“时间差不多了,我一会便走了,这几日还要多谢你的照顾了。”梅姬依旧像条粘人的蛇一样缠了上来,尖尖的下巴靠在殷小楼的肩膀上。
殷小楼很不适应和她离的这么久,伸手将她的脑袋朝外面推了推,“好走不送。”
“切。”梅姬嗤笑一声,从殷小楼身上离开坐到了桌子边缘,两条诱人的大腿就半悬在空中,妖娆的坐姿将美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不过殷小楼已经被时时刻刻都静不下来的梅姬折腾得适应了,梅姬侧着身子俯了下去,胸前白嫩的两团隐隐地露了不少出来,殷小楼脸上波澜不惊,拿着玉盒的手却紧了紧。
“看在这几日你待我还不错的份上,姐姐送你个好东西。”说完便冲殷小楼抛了个媚眼。
殷小楼闻言抬头就见梅姬手上捏了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而梅姬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开她的衣领便塞了进去,殷小楼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恼。
梅姬却跳下了桌子一个跃起便从窗边消失了。
殷小楼心情十分微妙地将梅姬强行塞给自己的东西从怀里取了出来,将盖子取下,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飘了出来,想倒一些出来,结果不小心将里面的细粉弄洒了一些,刚好落到了自己身上,刚好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想也没想就将瓶子放到了一边。
出去看果然是季修晏回来了,习惯性地就迎了上去。
“师兄,这么早那药便炼出来了?”殷小楼有些惊讶,谢尘衣不是说至少要一天一夜吗?
“定海珠已经用完,后面的我不便在场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殷小楼心放了下去。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殷小楼嗅嗅好像也没什么味道,也没放在心上便将今日的事事无巨细告诉了季修晏,可没想到才说了一半,季修晏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我先离开一会,稍后再来找你。”
殷小楼还来不及问,季修晏就匆匆离开了,她怎么感觉季修晏似乎在隐忍什么。
第二百章 枯竭
残雪门一条偏僻的路上,一个戴着顶帷帽的女子抱着萧衡快步走着。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殷小楼怀里的萧衡仰着头好奇地问着。
“嘘,我们去找娘亲玩。”殷小楼哄着萧衡,“不过阿衡要乖乖的不能闹。”
一听到是去找谢尘衣萧衡的眼睛亮了起来,乖巧地靠在殷小楼身上,“好,阿衡不闹。”
殷小楼照着谢尘衣平日里穿着弄的,她比谢尘衣略矮一些,但带上帷帽后就不怎么看得出来了,将从池纤云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佩在腰间,加上路上时不时与萧衡小声说上几句话将萧衡逗得十分开心,一路上倒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到了那个院子时,季修晏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萧衡指着季修晏惊呼:“是给我做剑的叔叔!”
季修晏将萧衡从殷小楼手里抱了过来牵着,等都进了门殷小楼才将帷帽取下来,而谢尘衣早已听到了将机关打开了。
谢尘衣已经提前燃好了灯,房间里比上次殷小楼来时亮了不少,一进去萧衡看见谢尘衣坐着就挣开了季修晏的手,吭哧吭哧地跑了过去。
谢尘衣的双眼无神地追随着萧衡,萧衡年纪小并不能看出端倪来,一下就扑到了谢尘衣怀里,谢尘衣温柔地笑着,眼中似有了亮光,但殷小楼却觉得仅是一日不见谢尘衣又虚弱了许多。
“娘亲怎么在这里,这里好黑,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萧衡本能地觉得今日谢尘衣与往日有所不同,小心地牵住谢尘衣的手撒娇,“外面院子里落了好多红红的叶子,好厚好厚,踩上去还会响呢。”
“好啊。”谢尘衣微微低着头温柔“注视”着萧衡,“来,娘亲抱阿衡出去。”
而殷小楼莫名地看着谢尘衣又看了一眼淡定如山的季修晏,谢尘衣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吗?
听到谢尘衣答应了自己,萧衡欢呼了起来,张开手就要谢尘衣抱,谢尘衣宠溺地笑着伸手便将萧衡抱了起来,笑容未变萧衡却在她怀中软了下去。
“这!”殷小楼完全没有预料会发生这一幕。
“只是睡着了而已。”谢尘衣声音轻柔怕吵到了萧衡,殷小楼看到萧衡的胸口在平稳地起伏着这才放下了心。
谢尘衣目光慈爱地“看”着萧衡,纤细的手轻轻地抚过萧衡的脸蛋,在心中想象萧衡此时的样子,换了个令萧衡能睡得舒服的姿势谢尘衣才开口。
“姑娘请将盒子给我吧。”殷小楼沉默着将带来的玉盒递了过去。
谢尘衣接过了盒子,又转向了殷小楼,“姑娘,可否借剑一用?”
殷小楼犹豫地看向了季修晏,谢尘衣却笑了,“姑娘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季修晏点点头,殷小楼这才将赤莲递给了谢尘衣,她有时觉得谢尘衣虽然瞎了,但那双眼睛却又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
谢尘衣拿剑的姿势十分熟练,右手执剑将左手手腕递到了剑锋之下,赤莲剑锋锋利无比,她轻轻一动细嫩的皮肤变在剑下破开了一条狰狞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瞬间一大片鲜艳的红色便在洁白的衣袍上绽开令人触目惊心。
整个过程谢尘衣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谢尘衣将剑赤莲还给了殷小楼,殷小楼百感交集将赤莲接了过来,右手一得空谢尘衣便在左手的伤口处按压了起来,这动作不仅没有止血反而血还越流越多。
“夫人,你这是何必?”
谢尘衣听到“夫人”二字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没停,下一刻一片沾满了谢尘衣鲜血的薄片便出现在了她右手中,她脱力地将那个薄片放进了玉盒之中,将玉盒递给了殷小楼,随后便点了几处身上的穴位血才渐渐地被止住。
由于失血谢尘衣原本就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整个人像被抽去了不少生气。
谢尘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麻烦姑娘将此物与此信带给我师弟。”
殷小楼将信接了过来与玉盒放在了一起,问道:“我该去哪里找你师弟?”
谢尘衣脸上难得有了丝哀伤,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他或者说是他还在不在世上,“若是没有意外他应当在拢江的谢家,拢江离隋州不远麻烦姑娘了,姑娘遇到他了便给他吧,他知道怎么用,若是没有那便是造化了。”
“他名谢安,应该能打听到他。”谢安资质出众,当年在谢家已是年轻一辈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了,这么些年过去了
“谢安不是……”殷小楼一惊脱口而出,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季修晏拉住了。
“姑娘认识他?”谢尘衣脸上有了点喜色。
季修晏朝殷小楼摇摇头,替她回答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谢尘衣虚弱地笑着,“活着便好。”
“姑娘你过来。”谢尘衣朝殷小楼招招手,等殷小楼过来谢尘衣将头上的乌木发簪取了下来放到殷小楼的手中,随着发簪被取下谢尘衣一头青丝散了下来,身上没有一点装饰却是不染尘埃的绝美,殷小楼拿着发簪不由地看呆了。
“我谢家密室的钥匙就藏在这发簪里面。”
殷小楼闻言一惊连忙将发簪还回去,“这么贵重!我不能要!”
然而谢尘衣却抓着殷小楼的手,殷小楼也不知道如此虚弱的谢尘衣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
“我谢家早已落败,我父亲一生为人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谢尘衣牢牢握着殷小楼拿着木簪的手,“而且你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我父亲曾经警告过萧暮白吗?我父亲定然是有了证据才会与他对峙,如果你们要查与他来往的幕后之人,我父亲留下的东西里面必然会有线索。”
听到这里殷小楼有些松动。
“我相信姑娘的为人,姑娘若是觉得不妥便当作是替我保管等阿衡长大后再将此物交给他。”谢尘衣坚持语气里多了丝急切与恳求。
事了,殷小楼抱着熟睡的萧衡离开了这里,两人走在枫叶林中,脚踩在厚厚的枫叶上发出瑟瑟的声音。
“师兄,你刚为什么要骗她?”
“她已经油尽灯枯,可能过不了这个秋天了。”季修晏难得地叹了口气。
殷小楼脚步一滞,入眼是热烈的红色,烂漫地没有边际。
第二百零一章 分别
同时昏暗的内室里被弄晕了的池纤云早已醒了过来,等殷小楼二人离开后才不急不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果然对谢安没死心。”池纤云冷笑。
谢尘衣对池纤云醒来并不意外,反而拖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寻声“看”向了池纤云。
“死没死心与你无关。”
池纤云得意地笑了,“要是暮白知道你还妄图给谢安递信,你猜结局会怎样?”
谢尘衣脸上表情淡淡的,但落到池纤云眼中便是心虚,她两步走到谢尘衣身边不客气地打量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子,见她此时可以称得上狼狈的状态掩嘴轻笑,她凑到谢尘衣耳边。
“他们不告诉你谢安的去向,我告诉你。”
昏暗的灯光照在池纤云的脸上,脸上的笑越发地狰狞。
“谢安早在当年就进了隐门。”感到身边冷静的人身体一僵,池纤云继续残忍地说着:“为了活命,把自己卖给了隐门,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好师姐所赐!”
池纤云越说越激动,双手抓着谢尘衣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师弟可是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恨就恨吧。”
“你倒是洒脱,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告诉你前段时间阿衡可是被人劫持,谢安不仅想杀你,连你的儿子都不会放过。”
谢安同她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谢尘衣冷喝一声,“闭嘴!阿安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置喙。”
池纤云被她身上的气势一震手无意地松了些,谢尘衣便将自己从池纤云手中解救了出来。
“你还是那样啊!”池纤云眼中的疯狂越来越浓,“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我呢?我哪点比你差了,为什么他的眼中永远只有你一个!无论我有多努力,他就是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谢尘衣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欣赏着池纤云的癫狂。
而谢尘衣的淡定让池纤云极为不满,往前一步逼近谢尘衣,池纤云的气息吐到了谢尘衣的脸上,而她依旧端端站着半点不避让。
“你努力了什么?不过是努力成了一个赝品,只是你自己看不透罢了。”
池纤云自嘲地笑了,眼角两行泪水滑了下来,看着依旧淡定的谢尘衣,蒙了一层水雾的眼中却变成了怨毒,“你想不想知道当年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听到池纤云提到了父亲,谢尘衣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与脆弱。
池纤云步步紧逼,“难道你至今还不明白谢前辈为何会……嗝……”
接下来的便是池纤云的一阵呜咽,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一脸淡定的女子,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中。
“我父亲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我心知肚明。”谢尘衣收紧了手中的目桑蚕线。
池纤云不停地朝谢尘衣那边伸手,谢尘衣却早已算计好了,目桑蚕线提前缠绕在了柱子上,谢尘衣在一旁站着,池纤云感觉谢尘衣那双无神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又似没有。
“我并没有打算杀你的,阿衡需要目前,可你不该在我面前暴露对阿衡的杀心。”谢尘衣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池纤云绝望地瞪大了双眼,嘴里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本就时日无多,但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将阿衡身边的威胁清除掉。”谢尘衣脸上冷然,池纤云错就错在沉不住气来找自己,阿衡是自己唯一的牵挂。
话音落下,池纤云已经没有了动静。
而同时密道的门被打开。
“我快死了。”谢尘衣背对着来人脸上无喜无悲。
空气沉寂了片刻,来人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死之前你都死不了。”
……
回去后,殷小楼便着手离开的事宜,照季修晏的话来说晚走不如提前走,他已经和萧暮白商议过了,今日便可以离开。
“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殷小楼握着那只乌木簪,上面还残留着谢尘衣淡淡的气息。
“每个人有每个人该走的路,我们插不了手。”
殷小楼叹了口气,“那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吗?”
季修晏揉揉殷小楼的脑袋哄道:“谢尘衣都想得开,你又在为她唉声叹气做什么,收拾东西,我们早些离开。”
“不是说萧暮白很爱她的吗?但怎么会将她弄成那个样子?”殷小楼不解。
“爱之深恨之切。”
“不懂不懂。”殷小楼摇摇脑袋,这下倒是轮到季修晏叹了口气。
殷小楼身无分文到的残雪门,加上被陈语珊打劫了一番东西更是少得可怜,收拾起来倒十分快,看着放到角落的梅姬送的小瓶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拿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看这些古书。”
殷小楼背后传来了季修晏意外的声音,她扭头去看就见季修晏拿起了梅姬留下的几,她对这些书没多大的兴趣,也就是一直以来玉岐山会逼自己看,出来后就一次都没有翻过,这些书哪里有那些画本精彩。
“只是送来偶尔打发打发时间的。”
当日殷小楼随手就收到了一旁也没放在心上,而刚刚走过去抬头就对上了季修晏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就看这个打发时间?”
“不行吗?”
殷小楼瞟了两眼,这些书虽说是正经是正经了一些,但闲时看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况且梅姬都能看自己怎么就不能了,季修晏怎么用这种莫名的语气问自己?
季修晏将这几递给了殷小楼,高深地看了她一眼,殷小楼被这一个淡淡的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不明所以翻开了两页殷小楼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令人不可思议的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反而全是画着一些小人,其内容殷小楼瞄了一眼脸就烧得通红,十分不堪入目,立马将所有书合上。
殷小楼欲哭无泪,早该想明白梅姬怎么可能会看正正经经的书,此时还在季修晏面前,这个脸丢的可不是一般大。
“师兄,你听我解释,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一页都没翻开看过。”
“可你刚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我发誓我绝对没动过!”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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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上路
收拾妥当后,因寻不见萧暮白就见了萧轻扬让其代为辞行,季修晏早就提过要离开萧轻扬倒没过分挽留,简单的客套后便离开了残雪门。
殷九章则是巴不得殷小楼离开这些是非之地,殷小楼也简短将谢尘衣告诉自己关于谢老家主的事情和殷九章说了一遍,而有季修晏在旁边殷九章倒是很快就松了口。
还没离开残雪门的范围,身后就追上来了一人。
“两位师叔!你们等等!你们有东西没带走!”
老六急匆匆地赶了上来,手里头还扯着一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小黑驴,老六见两人回头,而手中的这头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用劲扯了扯红薯脖子上的绳子但越是急红薯就越慢,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作对。
“给我吧。”殷小楼将红薯的缰绳牵了过来,她记得红薯还是个小年轻怎么总是一种像活了七老八十的样子。
“呼,师叔你们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有些要事要做。”
老六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师叔你们不带上我是不是嫌弃我笨?”
老六的话正说到心坎里去了,但殷小楼也不好直言,打着哈哈,“没有没有,你只是没什么心眼不是笨。”
“缺心眼儿不就是笨嘛。”
季修晏走了过来对老六说道:“此次你们外出历练,找人是一方面而更多是让你们在江湖上锤炼自我修身养性。”
殷小楼看着一脸茫然的老六深知他没听懂便解释道:“既然你们是出门历练,那如果一直跟着我们,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必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那样便失了历练的初衷。”
老六这才恍然大悟认真拱手,“多谢师叔教导,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殷小楼没想到老六将这敷衍的话当了真一时语顿,最终就只是笑笑与他分别了。
牵着不小心遗忘在残雪门的红薯,红薯到了她手上后就听话了不少,虽说依旧是懒洋洋的,但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脚步不快不慢刚刚好,就像之前骑着它跟着离愁一样,不会越过去也不会落后太多。
“你何时弄了头驴?”
“到隋州之前,想着回去路远,有个驴也好。”
“是挺好,它看着性格也还挺好的。”季修晏对温驯的红薯很满意。
而听到季修晏的话在天上的盘旋的小黑像一支箭一样飞了过来,落到了季修晏的肩膀无声地询问为什么不夸自己。
“你就算了吧。”
小黑听后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显然是生气了,拍拍翅膀又飞了出去。
“东方师叔前几日曾传信于我,说是你小徒弟来隋州这边寻你来了。”
“小徒弟?段琦玉?”殷小楼惊讶,段琦玉虽然算是自己的徒弟但一向也不怎么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怎么会出来寻自己。
季修晏点点头,殷小楼收的两个徒弟他都不熟,“好像是这个名字。”
“他怎么会来?”
“有何不妥?”
“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徒弟,诶,脾气有点大。”殷小楼想到段琦玉就有些头疼,“还是明心那样的最好,又厉害脾气又好做事又细心。”
季修晏轻笑两声不可置否,叶明心很早便跟着他了,两人亦师亦友,叶明心到底如何他自然是清清楚楚。
“只是没想到你到九华宗不久便给朝云峰收了两名弟子,当真是十分不错了。”
“这……”殷小楼叹了口气,这两徒弟算起来没一个是自己要收的,“师父高兴就好。”
“我之前已经传信出去,此时他应该在隋州城外等着了。”
正如季修晏所言两人走出隋州城后便看到了一个抱着剑靠在树旁的少年,段琦玉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段琦玉生的好且气质十分冷冽,永远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路过的人群中时不时就会有人瞟向他,而这些眼神让他极为不舒服,脸色也越来越臭。
他也看到了出城的两人,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里继续等着了,他走了过去,恭敬地向季修晏行了一礼,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站到了一旁。
被当做了空气的殷小楼:难道不是出来找自己的吗?
段琦玉对上殷小楼疑惑地表情,窘迫地别开了脸,生硬地说道:“都是那个小子吵着要出来找你,我才会出来,你不要多想。”
这个殷小楼自然清楚,光凭她在外面多待一会流云就能缠着段琦玉来找自己,这次自己被劫走他肯定要极坏了。
“不过师父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来找我?”
段琦玉年纪不大是一回事,主要是他一直未拜师学的只有九华宗基础的剑法,虽然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确是天资聪颖,不过隋州和九华宗相隔甚远此事还与执天教有所牵连,东方临到底怎么会同意他孤身一人前来。
“师祖很赞成。”
殷小楼大概是懂了,东方临确实不是一个那种无限宠徒弟的人,有时没有栽在外人手里倒有可能栽在他手里。
“师父和流云还好吗?”
“嗯。”
“师父已经回去了?”
“嗯。”
殷小楼也习惯了段琦玉这样,想来既然东方临已经回去,那也就不必担心流云了。
“我们还要去拢江一趟。”
不直接回去去那里?段琦玉清秀的眉头微皱但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一样跟在后面的红薯对这突然冒出来跟自己争地盘的人不太友好,接连冲着段琦玉打了几个响鼻。
段琦玉不想与一只驴计较,面不改色地朝旁边挪了一些。
“来,拿着。”殷小楼突然将缰绳递给了段琦玉。
段琦玉一愣缰绳就已经放到了自己手中,而红薯也不乐意踏踏两步绷紧了缰绳跑到了殷小楼旁边烦躁地叫唤了两声。
殷小楼也没想到温顺的红薯竟然对段琦玉这么有意见,只得还是将绳子收了回来。
“给我吧。”季修晏将缰绳从殷小楼手中拿了过去。
绳子回到殷小楼手中的同时红薯就安静了下来,而且换成季修晏后红薯也没多大的反应,看得段琦玉脸又是一黑,觉得这头蠢驴是在和自己作对。
“红薯好像挺喜欢你的。”
不仅仅是红薯,连小黑第一次见到季修晏的时候都十分喜欢季修晏,哪怕它其实早就有了主人,要是离愁知道自己养的鸟对如此听别人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殷小楼不怀好意地想着。
“好像是的。”季修晏牵着红薯淡然地笑着。
第二百零三章 拢江
“曾经的四大世家各盘踞一方,隋州、烟都、安卢以及拢江都离的很近,过去也不过几日的时间。”
季修晏突然对着殷小楼露出一个宠溺的浅笑,殷小楼愣了片刻,又听季修晏讲道:“二明月山庄在也在江南这一块,也离的十分近,等事结之后我们也可以顺道拜访一下文老庄主。”
殷小楼看着季修晏温柔的眼神四目相对间也是眼睛弯了弯,“多谢师兄。”
九华宗与明月山庄并没有什么交情,上次论剑季修晏以他的名义请了文卿来也只能是因为自己,上次还想和文卿好好叙旧结果没成想又出了意外,离开锦川后想要和熟人叙个旧都是如此多灾多难。
没出两日三人便到了拢江,殷小楼心里其实并不想让段琦玉牵扯其中,但段琦玉千里迢迢找来,没理由再让他一个人回去,而且段琦玉除了经常臭着一张脸外也没其他别的什么缺点了。
谢尘衣的父亲谢澜只谢尘衣一个独女,谢澜死后谢家主权旁落,谢家短短几年间便一落千丈,多年来积蓄的名声家底皆被消耗得几乎一干二净沦为了一个二流的门派,也可以说曾经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早已经不复存在。
而谢家的势力在几年间已经被蚕食得干干净净,尤其是与谢家离的最近的周家,秦家隐世,萧家破而后立,谢家败落,四大世家几乎现在就是周家独大。
相比萧家,谢家自从落到旁支手里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殷小楼清楚在隋州是因为一直住在残雪门,又放出过风声要将定海珠借与萧暮白,一时间也没人敢在残雪门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但离开了就不一样了,定海珠多少人都梦寐以求,她敢肯定一离开隋州就不知多少眼睛盯上了。
先找了个地方落脚再做打算,纵使谢家再败落,既然是谢家的密室那也可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打探到的。
季修晏先让段琦玉出去打听一下谢家的事将其支开了,殷小楼对段琦玉是否能打探到消息持怀疑态度,毕竟段琦玉对着自己都常常一副欠了他钱的样子更别说是陌生人了。
“谢尘衣让交给谢安的东西要怎么办?我之前就听说谢安这人行踪飘忽不定,在残雪门的严密控制他都能悄无声音地带着萧衡,然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只要是人只要他还一口气就不会消失不见,找不到他但隐门可还在那里。”
殷小楼若有所思,这便是要通过隐门将谢安找出来了。
季修晏又道:“谢安人在那里跑不掉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谢尘衣所说的线索。”
“自然。”殷小楼打量着自己买来的这个玉盒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谢尘衣竟然要藏在自己体内。”
季修晏动了一下玉盒将其转了个方向,“如果我猜的不错,里面是七星散的母体。”
“母体?”
“我在残雪门时偶得见到萧家制解药的一部分,在制作解药的时候其中当初制七星散的母体便是一味极为重要的药引。”季修晏看着玉盒的眼神深了一些,“七星散能使人上瘾,若不按时服用便会痛苦难忍。”
“就似执天教用千丝蛊控制活人,七星散亦是用来控制人心。”
听到季修晏提起千丝蛊,殷小楼才想起最近没有动静了的千丝蛊,心中一阵冷汗,她现在手中只剩下了唯一一颗药了,得想办法再找到温子轩。
“萧谢两家是世交,相传萧谢两家的祖上便是相识,偶得七星散的秘方,一方持配方一方持解药。”
“可萧家和谢家不是名门正派吗?难道也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两家祖上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侠自然不齿于这种手段,后来思议一人持一半配方与一半解药的方子,约定决不让七星散问世。”
殷小楼却略有不屑:“若是不想让七星散问世,最该是直接毁了它,他们如此不过是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又想保全心中那份所谓的正义罢了。”
季修晏眼中带着赞赏,言语中也带着笑意,“说的没错,后来七星散还是问世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后来两家商议后就变成了谢家拿着配方,而萧家拿着解药,非家主不得知晓。”
“这样看来,萧衡自母体内便带有七星散之毒,那便说明谢尘衣也曾服用过七星散,可七星散的配方不是在谢家手里?她怎么会……”
“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成定局。”
殷小楼有些泄气,但也无法否认季修晏所言,谢澜已死,谢尘衣将死,谢家落入他人之手,曾经辉煌的一个世家不复存在,她一个外人也做不了什么,能做的就只是旁观而已。
抚摸着玉盒,温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吧。
“咦,不对。”殷小楼望着季修晏,“师兄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让琦玉去打听消息?”
季修晏顺手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两杯清水,一杯递给了殷小楼,一杯润了润嗓子。
“道听途说来的东西难免会又是偏颇,还是亲自去探查一番比较好。”
殷小楼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担心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他这个脾气真的打探到什么吗?”
“你这个徒弟挺有意思。”季修晏也不点明,段琦玉虽然看上去不通人情世故但人却是极为聪明的,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资质出众心性坚定,我在苍鹤峰时就听过好些师兄想收他为徒但他都不愿意,没想到是想拜你为师。”
“你别打趣我了。”殷小楼苦闷道,她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况且段琦玉最开始那段时间恨不得吃了自己,反倒像是自己逼他一般。
季修晏看着殷小楼的样子眼中有着稍纵即逝的笑意,不过随后又正色提醒殷小楼,“谢家势力被瓜分其中周家为甚,周宣朗性格乖张,生辰宴时他便留意了你,在拢江走动还是要小心些。”
想起那晚周宣朗若有若无的视线,殷小楼心中就有些反感,周宣朗年纪看着不大,人也生的俊秀但看人的眼神却让人十分不舒服。
“嗯,我会注意的。”
第二百零四章 意外
为了方便在拢江行事,三人都换了便衣,殷小楼又再次见到了穿黑衣的季修晏,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感觉,又不jkàn愣了一会,幸好段琦玉在旁边走动了两步将她拉了回来。
看向段琦玉,他也跟着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属于少年的清瘦又冷冽,看着十分干净透彻,殷小楼看着两人,心里不由怀疑难道是平时里青白色穿多了他们才如此喜爱黑衣。
三人一齐出门目标不小,况且几人生的都好,尤其是季修晏,站在那里就会天然地吸引别人的注意。
现在殷小楼剑术上了不止一层楼,季修晏也放心了一些,殷小楼看着季修晏出了门,去到马棚喂红薯,回来又惊讶地看到季修晏出现了在门口。
“师兄,你不是刚出门吗?怎么又回来了?”
季修晏温柔地笑着,“自然是想你了。”
自然是想你了。
自然是想你了。
殷小楼脑海里嗡的一声,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重复,热气上涌,脸瞬间就像一只烧熟了的螃蟹。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人。
“师父?”
殷九章憨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殷小楼这么快就把自己认出来了,真的不愧是自己养大的。
看着季修晏模样的殷九章做出这样违和的动作,殷小楼眼皮直跳,要是季修晏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绷不绷得住。
急切地一把将殷九章拉回了房间,殷小楼才问道:“师父你怎么也来了,二师父呢?”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你二师父没来,她出来就是给人送到嘴边去还不如好好待着。”殷九章也不是没有办法将穆三娘易容成其他人的样子,但一想到穆三娘在汀香水榭的表现就极为不放心,这过了几十年还是一个样。
殷小楼乖巧地给殷九章斟茶,“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师父放心!”
“那就最好。”殷九章将茶递到了嘴边,同时门被敲响。
翘着二郎腿的殷九章连忙端正了仪态,来人是段琦玉。
“季师叔怎么又返回来了?”
殷九章模仿着季修晏,在殷小楼看来神态足足有七八分相似,落到与季修晏不是很熟的段琦玉眼中那便是十成十了。
“刚发现有东西忘了带。”说着殷九章看了眼殷小楼慢慢离开了。
但落到段琦玉眼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刚才他出门就看着殷小楼红着一张脸急切地将季修晏拉进了自己房间,现在更像是在眉目传情?
段琦玉冷着脸看着殷小楼还望着季修晏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啊?”殷小楼被段琦玉说的一脸错愕。
段琦玉欲言又止,神色挣扎脸上可疑地浮起了一起赧色,避开了殷小楼的目光,“大白天的和季师叔在外面拉拉扯扯,你们就……”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在殷小楼的注视下脸色有些狼狈,“你们就再……也要看看场合,而且你……你明知道季师叔有事要做,就再是再喜欢季师叔,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缠着季师叔不让季师叔离开,季师叔再怎么宠你,你也不能受之无度。”
殷小楼错愕地听着段琦玉的职责,她不明白他到底自己脑补了什么将自己想成了那种……那种她自己也想不下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段琦玉沉着脸等着殷小楼的下文。
殷小楼被气的有些心痛,又不能告诉他那是殷九章,只能苍白地解释,“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这个解释太过于无力,段琦玉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两人间一时气氛便僵硬了下来。
不过没维持多久,两人在房间里就听到外面一阵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巨大声响。
两人寻声出去,见客栈里也没发生什么,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方知是对面酒楼出了事。
同样有人好奇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出了这么大动静?”
“好像是什么人惹到周小公子了。”
“哪里是什么人啊,不知道哪里跑来了一直乌鸦把周小公子养的蛐蛐儿给吃了,现正在那里捉呢。”
“这城里怎么会有乌鸦?而且就一只乌鸦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捉到?”
一听到乌鸦两字殷小楼想也不想就拔腿跑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对面酒楼去乱哄哄的,一大群人追着一个鸟到处乱窜,而窗户已经被全部封住,门口守着一大堆人,将小黑堵在了里面。
殷小楼几步跑了过去,推开挡在门口的人,小黑见状嗖的一声撞向了殷小楼,殷小楼被这一下撞的还有些疼,将小黑抱在怀里,小黑难得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身上的羽毛掉了好几根,见殷小楼来救自己了委屈地叫了两声,但落到旁人耳中却是相当难听的鸦蹄。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昨日季修晏还提醒了自己注意周家的人,而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不就正是那个周宣朗。
周宣朗饶有趣味地走到了殷小楼面前,不怀好意地盯着殷小楼手中的小黑。
“你的这只鸟吃了我的蛐蛐儿。”
周宣朗微微抬着下巴,眼角上挑,神色里几分倨傲,目光就chio裸地黏在殷小楼身上让殷小楼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但事起都是因为小黑,自己理亏也不好发作只能沉下气来。
“我养的鸟吃了公子的蛐蛐我也十分过意不去,稍后为公子再寻一只来不知周公子意下如何?”
周宣朗还没说话,跟在他什么的一个仆从便阴阳怪气地开口,“你知道我们公子的蛐蛐有多珍贵吗?我们公子养养整整两年,竟然被你这破乌鸦给吃了,你就是赔一千只一万只也赔不上!”
周宣朗冷冷地瞥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仆从被周宣朗这一眼吓得冷汗直流,伏首弓背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这仆从没有分寸,但他说的倒是真的,我这只蛐蛐是我叔叔亲自从凤岛带回来的,自出生起便一次也没有输过。”
殷小楼抱着小黑的手紧了紧,往日里的机灵劲都哪去了,偷吃就偷吃吧,偏偏还被人给逮到了。
“那周公子想如何解决此事?”
周宣朗盯着殷小楼的眼睛眯了眯,似在打量殷小楼能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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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解围
“不若我也将这只乌鸦拔了毛烤来吃了如何?”
殷小楼嘴角抽了抽,这烤乌鸦能吃吗,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拒绝了周炫朗,“这乌鸦肉酸且涩应,周公子娇生惯养应当是吃不惯。”
“但你的乌鸦吃了我的蛐蛐,我再吃它也是天经地义。”周宣朗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的蛐蛐陪了我那么久,感情深厚,若是不为它的枉死讨回公道,那岂不是对不起它这几年的陪伴。”
殷小楼抿着嘴,看着这周宣朗是找麻烦的,且不说小黑是离愁的,出了事离愁要是追究起来自己肯定逃不了干系,再者说小黑陪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与小黑早就有了感情,小黑虽然有时候不太爱听她的话但也没犯过什么错,甚至还帮过不少忙。
手里轻轻抚摸着小黑油亮的羽毛,发现有地方秃了几根,心里有些不太高兴,更别说眼前的周宣朗还想对小黑下手。
殷小楼抱着小黑手轻轻推了推小黑,小黑立即像一只离弦的箭射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跟在周宣朗身边的众人一惊,周宣朗也故作惊疑:“姑娘这是何意?难道不想好好解决此事了?”
殷小楼笑笑:“那自然不是,只不过这鸟毕竟不是人,哪里是能轻易束缚得住的,怕是周公子要另提条件了。”
周宣朗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殷小楼,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就是故意的,“那也只好这样了。”
殷小楼警惕地盯着周宣朗的动作,见他四周环顾了一圈,提起一桌上的酒坛倒了一大碗烈酒,他自顾地喝了一口然后将这碗酒递到了殷小楼眼前,殷小楼眉头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然而跟来的段琦玉将殷小楼往后一拉,站到了殷小楼面前,黑着一张脸,“周公子此举怕是不妥,我师父是朝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以后自然会继承峰主之位,哪怕是周家家主见了我师父也要礼让三分。”
殷小楼被段琦玉这样突然保护了一手颇为吃惊,也从未听到段琦玉口中能说出这么大一段话。
而周宣朗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过随即又带着了那惯有的放荡的神色,端着酒的碗依旧没有收回来,并没有将冒出来的段琦玉放在眼里。
“原来姑娘是九华宗的人,还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周宣朗脸上挂着假笑话锋一转,“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两位都是九华宗的人自然不会不懂这道理,此时不过是想与姑娘一醉泯恩仇罢了。”
殷小楼将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段琦玉拉到一边,周宣朗眼睛带笑等着殷小楼的动作,殷小楼将手伸了出来,段琦玉脸色又黑了几分。
周宣朗见此笑意更深,目光更是肆无忌惮,殷小楼眼中划过一丝嘲讽,等周宣朗手一松,那只碗便砰的一声落到了地方碎成几瓣,碗中的酒溅在地上打湿了殷小楼脚前的一块地。
“姑娘这是何意?”周宣朗眼神转冷。
“我也想与公子一醉泯恩仇,可这碗倒是十分不配合。”
殷小楼毫不示弱地回视着周宣朗,他摆明了是想为难自己,哪怕是委曲求全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姑娘是九华宗的人,但九华宗远在天边,姑娘还是要了解一下拢江的规矩才好。”
周宣朗将“远”字咬得很重,话中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四公子可真的是越发厉害了。”
突然从门口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红衣女子慢慢从人群中走了进来,腰间佩有一条长鞭,给人的感觉十分爽朗。
殷小楼记得这人,离开宿阳时路上就遇到过她,她的气势很强让人一眼便难以忘记,而周宣朗看到来人脸直接拉了下去,“秦姑娘真的是有雅兴,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管。”
秦沐棉不在意周宣朗的讥讽,走到了殷小楼旁边刚好和周宣朗承对立之势,周宣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一只破蛐蛐而已,用得着四公子如此咄咄逼人吗?”
“蛐蛐?哪怕是一只跳蚤本公子要是乐意都能把它捧到天上去,反倒是你,我可听闻你这一趟北上回来秦老爷子可是关了你禁闭,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周宣朗在周家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出了周家也常常仗着周家的权势为非作歹,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但又碍着周家许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自然用不着你操心,你想要蛐蛐,本小姐送你一只便是。”
周宣朗嗤讽:“谁稀罕你的蛐蛐。”
“不要也罢,我想大公子肯定对蛐蛐有兴趣,我送给他便好。”
周宣朗见秦沐棉搬出了他大哥来压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闷气,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一母同胞的大哥,他们母亲在剩下他不久便离世,他基本算是被他大哥管大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外人根本插不上话,殷小楼也惊讶秦沐棉为何替自己出头。
周宣朗目光从对面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直接拂袖而去。
“多谢姑娘解围。”殷小楼十分诚恳地向秦沐棉道谢,萍水相逢能出手相助令殷小楼对其好感倍增。
秦沐棉不在意地笑笑,借势拿过刚才周宣朗的那坛子酒朝殷小楼一扬,“来陪我喝一点。”
“自当奉陪。”
殷小楼跟着秦沐棉就在酒楼的大厅里坐了下来,秦沐棉给两人倒满了酒一下便饮了快一半。
“你不必为难,能喝多少喝多少便是。”
在秦沐棉看来殷小楼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虽然刚才听段琦玉说了那些,但殷小楼看来身上也无内力再普通不过。
殷小楼只浅浅抿了一些,经汀香水榭一事后她对自己的酒量可不敢高估,“今日要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我方才在外面也看了一些时候了,倘若你刚真的喝了那碗酒我就可不会帮你了。”
殷小楼失笑,没想到秦沐棉这么直接,但她这一说殷小楼对其好感便又更高了。
“敬姑娘。”殷小楼主动端起了那碗酒。
秦沐棉相视一笑两只酒碗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殷小楼喝了一大口没想到这酒会如此辣脸一下就辣的通红。
秦沐棉眼角弯着一口将酒饮尽,“我名秦沐棉,若是周家那小子再找你麻烦可以到秦家来寻我。”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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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惦记
周宣朗在秦沐棉那里吃了一瘪,沉着一张脸回了周家,看什么处处都不顺眼。
“公子,要不小的去给您教训教训那不识抬举的?”
“滚!”周宣朗正愁气没出发,看见那仆从一脸谄媚的样子就更是倒胃口一脚踹到了那奴才的心口将其踹了出去。
那奴才被踹出去后便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四弟,你这是在生谁的气啊?”一个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朝身旁的人示意,就有人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仆从抬了出去。
男子长相出众,但眉宇间却有着散不去的阴郁,他走到周宣朗跟前,耐心地问着,“都多大的人还拿那些下人发脾气。”
“不过都是一些蝼蚁罢了,二哥你用不着心疼。”
周宣惟无奈叹了口气,“不是我心疼,我是看你这样心疼,说吧,到底谁惹你生气了。”
周宣朗这脸色才稍缓,比起对他严格要求的大哥,周宣惟这个宠着他的二哥他倒是更喜欢。
“还不是那个秦家的女人,又坏我的好事。”
“今日你遇到秦姑娘了?”周宣惟有些惊讶,“她不是被关了禁闭了吗?”
周宣朗一提到秦沐棉就不耐烦,“别提了,我怎么知道她又跑出来了,一天到晚多管闲事。”
“还不是你这个魔头整日里为非作歹,爹可是有意在向秦家提亲了。”周宣惟叹了口气,“秦姑娘要是进了周家那便是你大嫂了,到时候你可要收好你这坏脾气。”
“二哥,你这是来帮我呢还是来气我的。”
周宣惟哄道:“好好好,我不提她了,那你总要和我讲讲出了什么事吧。”
周宣朗憋了半天,也有些无奈下意识又不想说出来,但在周宣惟的目光下又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我不过就是看上了姑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宣惟心中一动,笑着问道:“又是哪家的姑娘,二哥帮你说去。”
周宣朗想到就有点焉,从隋州离开后他大哥就敲打了他一番,他虽然自来都不服管教但还算是能听进去周宣瑾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碰巧遇到了。”周宣朗声音恹恹的。
“那有何顾虑,作为我周家的人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怎么行。”
“二哥,诶,你不明白。”
周宣惟眼角勾起,但也不多问,进退得当这也是为什么周宣朗喜欢这个二哥的原因。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什么,有什么事二哥在后面给你撑着。”
周宣朗眼睛亮了亮,狡黠地笑了起来。
周宣惟是听到有人通报家里的这个小魔王生着气就回来了才赶了过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周宣朗发起脾气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也就他大哥能压的住他,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话也能听上一些。
“去查查老四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将他口中的人也一并查清楚。”
周宣惟话音落下,暗处有个黑影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另一边秦沐棉在喝得差不多后便离开了,殷小楼看着桌上空着的酒坛和碗十分感慨,自己要是有那么好的酒量就好了。
经刚才那场闹剧后,回去后那些人看殷小楼二人的目光也都变了,自然是段琦玉之前说的那些话起到了作用。
这件事殷小楼最意外的是段琦玉,而段琦玉回来后被殷小楼看得有些发毛,脸拉得更长。
“你别多想,我就是怕你落了我们朝云峰的名声给师祖摸黑。”
说完砰的一声就将自己的房门重重合上了。
殷小楼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段琦玉一直这么别扭,不过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晚上等季修晏回来前却先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殷小楼看着站在门口的文卿心中难掩激动。
“你怎么来了?”
文卿得意地扬起嘴角,“我得到你到拢江的消息就过来了,厉害吧。”
“厉害厉害,不愧是英俊潇洒的文少爷。”殷小楼虚假地恭维。
“就会马后炮,到了这边为什么不去找我?”
“还有些事要办,正准备弄完就去找你。”
“哼。”文卿轻哼表示不太相信殷小楼的说辞,大摇大摆地两步走了进来看着客栈千篇一律的布置,十分不满意。
“到了这边怎么能就住在这种地方,本少爷带你去各好地方。”
说完就想带殷小楼离开,殷小楼挣开文卿的手。
“现在还不行,师兄还没回来。”
文卿脸上的热度减了两分,而正巧段琦玉听到动静敲响了门,而在看到文卿的那一刻脸又黑了下来。
文卿最为郁闷,他也不懂他也没招惹过段琦玉,自九华宗论剑起段琦玉就似乎对自己看不顺眼,不过看到段琦玉心中倒是有了个想法。
“你徒弟在这儿呢,我先带你过去,随后你再让你徒弟告知季师叔便好。”
殷小楼想想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而且季修晏也说过,明月山庄离此处不远,那文卿也算得半个地头蛇了。
段琦玉看两人已经做了决定,又转身回去了。
“别介意别介意,他对谁都这样。”
文卿自然不会介意,要是介意的话他早就能被气死了,他要带殷小楼去的地方是明月山庄的一处别院。
院子不算很大,但山石理水花草树木布置的十分精致,最为亮眼的便是院子外一弯静谧的湖泊,湖面上飘着不少浮萍给秋日平静的湖面难得带了些绿色。
“你这别是拿来金屋藏娇的吧。”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文卿嗤之以鼻,“不过就是个院子,我明月山庄什么都会缺就是不缺钱。”
殷小楼突然神色认真,动了动鼻子嗅了嗅,文卿一脸莫名其妙,“你闻什么?”
“看看谁身上铜臭味这么重。”
文卿白了她一眼,“怎么?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推不动那肯定是钱不够,本少爷就是喜欢这身铜臭。”
说完就推着殷小楼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闲聊中文卿知道了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闻讯才匆匆赶来。
“周家的人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那是自然,一个周宣朗都够烦人的了。”
文卿突然搭下了脸,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文卿干笑了两声:“那个,周家是我大娘的娘家,我今天出来的匆忙,文澜肯定知道了,我担心他们可能会盯上你。”
第二百零七章 夜行
稍后文卿候在客栈的人将季修晏与段琦玉一并带了过来,季修晏来的时候正一脸和段琦玉讲着什么,段琦玉也听的认真,平日里冰冻三尺的脸色也融了几分,就连牵着红薯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在季修晏肩上的小黑一见到殷小楼十分主动地就飞了过去,实在难得。
季修晏对于文卿的提议倒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一个独立的院子比客栈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安全的多。
文卿说是说着请季修晏来,但季修晏看着是十分好说话但他也总觉得这样的人极难接近,而段琦玉就全身上下都写的生人勿进。
不过,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上他倒觉得没不自在,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跟班一并住了下来。
“你现在是好威风,以前一个跟班现在变成了一群。”
文卿听出了殷小楼在打趣自己,在锦川时他就烦他娘老是让人跟着他,更别说现在屁股后面走哪都是一大群人了。
“诶。”
而文卿旁边的老管家扯了扯他的衣角欲言又止,老管家自文卿到文家后便被他父亲派来跟着他无论是做事还是任何方面都无可挑剔,见他有话和自己说,只能先行离开。
“我还有事,就先走开一下,季师叔你们自便当成自己家就好。”
季修晏刚要回话,殷小楼就挥挥手,“那你就快些走吧。”
文卿偷偷翻了个白眼,见其余两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又赶紧笑笑跟着老管家出去了。
看着两人之间熟稔的互动,季修晏眼底带着笑,“小楼与文公子确实感情深厚,一到拢江文公子便赶了过来。”
“也就现在好点吧,小时候倒是老欺负我,我又没办法其他人又不和我一起玩。”
殷小楼话音一落就感觉段琦玉莫名其妙冷眼看向了自己,她愕然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吧。
“我去休息了。”段琦玉冷冷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被段琦玉这么一弄,殷小楼原来想好的话都忘了。
“他这又发什么脾气,回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她不知道季修晏自然更不会知道,季修晏起身也准备回房,“你先睡一会,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殷小楼点点头也跟着离开了正堂,这个院子精致漂亮,像是被细心照管了好几年,廊檐上一大簇一大簇的紫藤相互缠绕,若是时间不长定然长不成现在的样子。
她很少会在戍时睡觉,想着季修晏还会过来就趴在桌上休息了,结果趴着没一会就睡着了,梦里又梦到百日里殷九章扮成的季修晏来找自己的那一幕,那句话就像个咒语一般在梦里挥之不去。
梦醒后,脸上可疑地泛了点红,想到殷九章一时就恨得牙痒痒的,扮谁不好偏偏要扮季修晏还说些不知所云的话。
醒来的同时,门就被季修晏扣响了。
打开门看着外面一身黑衣的季修晏,殷小楼一时心跳得很快。
“你愣在门口做什么?”
殷小楼听到季修晏疑惑的声音,才心有余悸地将手从门上拿开,天知道她刚才多怕季修晏突然来一句梦里的那句话。
季修晏手里拿着一叠黑色的衣服,进门就塞给了殷小楼。
“先换上,换好了我们就出门。”
殷小楼抱着衣服跑到后面很快便换好了,她皮肤素来就很好,一身黑衣将皮肤衬得更加肤白胜雪,也将一双桃花眼衬得更加水灵。
“怎么样?”
殷小楼两步走到了季修晏跟前,她几乎从未穿过黑色的衣服,在锦川时都是穆三娘给她打点,穆三娘喜欢活泼点的颜色,而后来到了九华宗就不用说了。
“很好。”季修晏眼中有赞赏,将手中的斗篷亲手批到了殷小楼手上,在给殷小楼系系带的时候,殷小楼轻轻一低头下巴突然碰到了季修晏的手指,接触的地方一股颤栗传来。
殷小楼心里一慌连忙道:“我自己来吧。”
结果伸手太快,季修晏的手还没收回去,手又碰到了一起,殷小楼一惊低头赶紧将手放了下去。
季修晏无奈地笑着,三两下就将带子系好了,手伸到后面将斗篷的帽子将其轻轻拉到了殷小楼头顶,被盖住的殷小楼就像乌龟找到了壳,轻松了许多。
一路低着头不敢去看季修晏,中间季修晏好几次说话都心不在焉,结果糊里糊涂就到了一处拐来拐去的巷子,巷子口有一个驼背的老妇人,身上穿着黑底绿花的袄子,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在没有人迹的路上杵着一根拐杖推着一个卖夜宵的小车,看着十分诡异。
季修晏走过去从袖子里摸出两个个刻有狻猊的钱币递给了那个老妇人,老妇人这才微微抬起头,推车上昏暗的烛光照在老妇人脸上,殷小楼才看见老妇人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下意识就朝季修晏身边靠了靠。
“西南,三二巷。”老妇人的声音低沉就像是夜晚出没的鬼魅一般。
“白狼、红狐。”话说完便从车中看不见的地方摸出了两个面具,正如她所言,一个白狼一个红狐,将面具递给季修晏后便推着小车一步一步慢慢走远,依旧是在这无人街上。
季修晏将红狐的那张面具递给了殷小楼并嘱咐道:“戴上,遇到什么情况都别取下来。”
带好面具殷小楼低声问道:“她说的是什么?”
而一抬头看见穿着黑衣的季修晏戴上面具,一时间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季修晏温和的声音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跟着来便知。”
季修晏带着殷小楼走着,但季修晏走的路殷小楼却不太看得懂。
“这里布了个迷阵,子时一到便会开启。”
季修晏话音一落,周围就传来了几声及其细微的卡兹声,眼前的巷子似有变化又似没有变化,这时季修晏才带着她朝巷子里面走去,巷子里面才真正的像个迷宫,左右前有都有路。
“西南是指入口的方向,而三二则是左三右二。”
殷小楼听得有些晕,任由季修晏带着自己,按着季修晏所说的左三右二后,殷小楼竟然看到了其他人也出现在了巷子中,不过大家都目不斜视默契地将其他人视作一团空气。
第二百零八章 鬼市
走到后面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将自己裹成一团的人是大多数,殷小楼知道季修晏带自己去的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拉低了帽檐,紧紧地跟在季修晏身旁。
殷小楼没有想到的是巷子的尽头竟然是一个码头,木板上只燃着一盏不太亮的路灯,昏暗的光线只能供人看见大致的情况。
此时码头上已经站了好些人,在隐隐绰绰的黑暗中个个都像是夜间行走的鬼魅,码头旁只有一只半新不旧的乌篷船漂在水面上也不靠岸也不划动,撑船的是个披着斗笠的老人,咋一看和普通的渔夫并没有两样,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
乌篷船不大也就只能容下五六个人的样子,显然是不可能将每个人都载上去,老人坐在船头假寐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唤了老者一声,那个声音一听便是故意为之。
“子时已过,为何迟迟还不动身。”
听到有人催促,老者才缓缓睁开眼睛,殷小楼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老者从上至下看着都十分普通,但这迟迟不开船却没人造次,当真的十分奇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不能出声。
老者慢悠悠动了动船桨将船停到了众人面前,似幽灵般的嗓音从水面上飘来。
“老规矩,只渡一船。”
老者的话音一落安静的岸上便有点躁动了起来,殷小楼也看向了季修晏,这么多人按着顺序来似乎也到不了他们。
“五个幽冥币。”
“五个?你是不是疯了,瞎婆子那都只要一个!”
说话的人声音又尖又细,非男非女,不过他的话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很赞同,继这个人之后又有人站了出来,不过这人情绪没有刚才那个那么激动。
“平日里不都是一人一渡的吗?怎么今日偏偏要五个。”
“往日那是一船便可渡完,今日你们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想把老夫的船压沉才乐意?”
很多表示对老者提出来的价格感到为难,“可这五个也着实多了点……”
“我说五个就五个。”
“你这是坐地起价!”
老者听到这句话眼神嗖的一下就看向了出声的人,冷喝道:“五个幽冥币上船,过时不候。”
殷小楼对幽冥币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这五个幽冥币到底价值几许,最终那群人还是有人老老实实掏了五个幽冥币给老者,那个幽冥币便是季修晏在之前那个老妇人换取消息用的那种刻有狻猊的钱币,陆续已经上了两人,季修晏这才轻轻拉住殷小楼的手带着她过去。
从袖口里取出了十个交给了老者,老者不由地抬头多看了两眼,不过这个看也就是表示惊讶罢了,来这里自然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何况这天下之大奇人多的是,很快老者就收回了目光。
最后船上只上来了五人,季修晏让殷小楼坐在了最边上,自己则隔在了她和另一人中间,老者划动了船桨,船身慢慢在水面上动了起来。
下面是幽暗的水,水面看着平静但细看平静的水面却是暗流涌动。
“前面有暗礁,各位还请坐好了。”
撑船的老人提醒过众人之后,船身便以一种诡异的路线行驶,好几次与暗礁擦身而过单薄的船身还是晃了几下,茫茫的江河之中,只有老者船头的一盏渔灯,在昏暗的天地间再渺小不过。
船上无一人说话,耳边只有船身下湍急的水流声与水流冲撞暗礁的声音,在这种复杂的河中也就这样富有经验的船夫才能将人安然送达吧。
过了那长长的暗礁河,殷小楼就见水流流入了一个幽黑的山洞,这附近的河水很急,不用老者划桨便能飞快地朝山洞驶去。
一进到山洞,殷小楼只感觉天地间除去那盏渔灯就没有了一丝光亮,山洞里只有湍急的水流声,进到山洞后老者也不动船桨了就任由船顺着水流走。
周围的环境太黑,殷小楼下意思地就想去找那唯一的光源,一扭头就看到同样一身黑衣裹着自己的另外几人,那三人脸上皆覆着面具,其中两人带着的是一黑一白的恶鬼面具,咋一眼看去十分狰狞可怖,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
殷小楼暗自吸了一口凉气,略有不安地朝季修晏身边挤了挤,季修晏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她这才感觉好一些。
这个山洞很长,长到殷小楼觉得没有尽头,季修晏突然靠近了她,手揽过她的肩动了动,示意她看外面。
殷小楼会意将视线放在了外面,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同,疑惑地转回了头。
季修晏的手放到了她的脸旁,将她的脸向上托了托,而这一眼,殷小楼直接愣住了。
在漆黑的山洞中,洞顶竟然亮着点点荧光,蓝莹莹的微光在黑暗中流动着,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星河,又像是元宵时人们点燃的孔明灯,将黑暗点缀地不再那么清冷。
顺着河流,头顶上竟然一直都有成片的萤火虫在飞舞,就像一条连绵不断的星河,极致的壮丽。
看着这点点微光,殷小楼也没再觉得这条山洞长了,到了洞口时更是一大片萤火虫的盛宴,一大群一大群在空中飞舞,如梦似幻。
出了洞口,眼前的一幕与之前的却是截然相反,河边亮着一排排灯盏,一眼望去岸边似是一条繁华的长街,人来人往,岸边还泊着不少一样的乌篷船,就像一瞬间回到了人间。
“鬼市到喽!”
老者吆喝一声,缓缓将船靠近了岸边,船上的另外三人见船靠岸很快就离开这条船汇入了街上的人群中。
季修晏先将殷小楼扶到岸上,正打算也离开的时候,老者突然开口了。
“公子虽天人之姿,但这位姑娘却不会什么武功,公子可要当心。”
季修晏转身对老者点点头,“多谢老人家的提点。”
说完便带着殷小楼离开了岸边,殷小楼对这个神神秘秘的鬼市十分好奇,但又不知道此时能不能问。
季修晏将殷小楼带到自己身边,两人靠的很近呈一种保护的姿态,老人说的确实没错,鬼市里可不止是鱼龙混杂这么简单,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鬼市里都有。
低头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稍后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