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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弥天大醉     沉香令txt下载     沉香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难缠

    殷小楼醒来时头痛几欲炸裂,一手按着太阳穴慢慢起身,只感觉身体十分沉重,口干舌燥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桌上的茶壶狠狠灌了几口。

    她只记得和楚伯凌喝了几杯然后后面的怎么都想不起来,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脑门,那百花酿喝起来甜甜的哪知道后劲如此之大,此时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提起领口嗅了嗅全是酒味和细细的汗气,她这才感觉身上有些黏腻。

    而房间中已是十分神奇有人备好了热水,等泡完热水浴出来时,不仅身子清爽头脑也清醒了几分,在将衣服叠好后才发现自己床上有朵焉不拉几的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随手放到了桌上,走了出去。

    秋日里落叶繁多,残雪门每日都会派人来打扫,而殷小楼一踏出门外边意外地看到一个粉衣女子撒气般地挥着竹扫帚,在地上的落叶上比划了两下便气鼓鼓地将扫帚重重一扔。

    殷小楼颇为头疼地看着拿扫帚撒气的陈语珊,这父女俩不是让林少封给接走了吗,怎么又跑到自己跟前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殷小楼蹙眉。

    陈语珊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将扫帚捡了起来,见是殷小楼脸上便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殷小楼。

    正欲开口老六端着一碗蜂糖水进来了,“师叔啊,这姑娘昨日找来说师叔救过她,我看她又孤苦伶仃一人十分可怜就将她留下了。”

    殷小楼心里十分想踹老六一脚,但想想还是忍住了,转过身去问陈语珊:“你父亲呢?”

    陈语珊一听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心情一激动便跪在了殷小楼脚下,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争先涌出。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我们父女初到隋州,哪知前几日有一恶霸看上了小女子,我誓死不从,结果……”陈语珊手抓住殷小楼的衣角,“结果我父亲被那伙人给捉下,我侥幸才得以逃出,恰巧碰见姑娘从残雪门出去,这才……”

    话还没说完陈语珊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殷小楼暗地里想将衣服给拽回来奈何陈语珊的手劲还不小扯了两下还没扯出来。

    “求求姑娘,救救我父亲吧!”

    殷小楼皮笑肉不笑问道:“那你昨日为何不说你父亲的事?”

    是有轻重缓急,要真有那么关心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到现在才开口,这一夜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昨日姑娘醉酒小女子不敢轻易打扰。”陈语珊刚拭去泪珠下一滴又流了出来,不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水做的眼睛。

    “真的是太可怜了。”老六端着蜂糖水十分可怜陈语珊的遭遇。

    殷小楼复杂地看了眼老六,用力将衣角从陈语珊手中扯了出来,缓缓对老六道:“那你去给陈姑娘办此事吧。”

    老六“哦”一声答应了,对着陈语珊说道:“你先起来吧。”

    陈语珊这才慢慢起身,破涕为笑,“谢谢殷姑娘谢谢张公子。”

    老六见陈语珊站起来了立马将手中的蜂糖水放到了她手上,陈语珊心头一暖。

    “师叔昨日喝了酒,你一会服侍师叔将蜂糖水喝了,然后就去厨房帮忙。”

    陈语珊脸色微僵还是维持着笑意认真地听着,老六倒十分满意陈语珊,笑道:“既然你说你要为奴为婢伺候师叔,我就将院子里残雪门的人打发了,你可要好生表现,师叔喜爱吃甜食,你可记着点。”

    “是。”陈语珊无语仍旧面带笑意。

    等老六走后,殷小楼将陈语珊手中的蜂糖水直接拿了过来,“你去忙其他的吧,你父亲的事老六自当会帮你解决。”

    说完殷小楼返身就回了房间,她就想不通了她只不过顺手救了他们,他们怎么就是阴魂不散。

    端着蜂糖水偷偷地从窗户边上看着陈语珊在院子里乱扫一通,这父女俩是见过离愁的,万一他们将这事告诉了季修晏,殷小楼摇摇头,这绝对不行,赶紧将蜂糖水放了下去,这父女俩绝对留不得。

    刚打开门就见季修晏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坛酒,殷小楼还没过去就看见陈语珊跟个兔子一般蹦了过去和季修晏说着什么。

    殷小楼抬起脚大步就跑了过去,跑得太急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季修晏扶住了她笑道:“你这一大早的慌慌张张做什么?”

    “一大早看到师兄心里有些激动。”殷小楼随口扯了一个生硬的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怕陈语珊和季修晏说些什么吧。

    殷小楼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地挡住陈语珊,左右飞快地看了看,指着季修晏手中的酒坛问道:“师兄,你提的是什么?”

    “今一早汀香水榭送来的荔枝酒。”

    “昨日那种?”

    “正是。”

    荔枝酒与穆三娘有关,那这主动送荔枝酒是不是就说明了果真如此,想到这里殷小楼略有些兴奋,拉着季修晏就走,“师兄,我们坐下说。”

    刚坐到石凳上,就想到这里还有个陈语珊,看着这一地还未扫到一起的落叶,不想她继续再在这里碍眼,便吩咐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做点吃的吧。”

    陈语珊低着头轻咬着唇,扬起一张娇柔的脸蛋柔声问道:“姑娘与公子可想吃些什么?”

    殷小楼斜眼看着陈语珊,总感觉她这是故意一问,果不其然就见季修晏将目光看了过去,季修晏上下打量了陈语珊两眼,缓缓道:“我已食过,给她做一份黄芪红糖粥便可。”

    得了季修晏的答案,陈语珊脸上带笑这才肯退下去,殷小楼莫名地觉得陈语珊比之前哪一次看起来都要不顺眼。

    戳了戳桌上的荔枝酒坛,殷小楼兴致并不太高地问道:“为什么酒来了人还没来?”

    “酿此酒之人今日脱不开身,只是差了人送来。”

    “是她不想见我吧。”

    “这倒是也正常。”

    “正常?”殷小楼不解地看着季修晏。

    “最近因为定海珠几乎隋州都在盯着你,这种特殊时刻不露面反而是件好事。”

    经季修晏这样一解释,殷小楼倒是好受了不少,这也不就说明了穆三娘确实是在汀香水榭给自己送酒来也说明了她现在还很安全。

    “姑娘,粥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遇害

    殷小楼这边还没缓过气来,就看见一身粉衣的陈语珊端着一碗粥纤步走了过来。

    “放着吧。”

    陈语珊将粥放下后便乖巧地站到了一边,眼中期盼地看着殷小楼。

    “你先下去吧。”殷小楼声音已经有些冷淡。

    陈语珊睁大了眼睛委屈地看着殷小楼,胆怯地问道:“姑娘,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姑娘生气?”

    殷小楼看着陈语珊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心里一下就明了她打的什么主意,有些冷淡地看了季修晏一眼,不乏是因为迁怒。

    “没有。”殷小楼用勺子漫不经心搅了搅碗中的粥,“你说你要为奴为婢以报我对你的恩情,可是你现在连我一句话都要质疑?”

    陈语珊脸上委屈之意更甚,连忙解释:“姑娘,我不是我没有那种意思,语珊现在孤苦无依只是怕哪里做的不合姑娘心意惹恼了姑娘。”

    “等你父亲救出来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下去吧。”

    陈语珊这下没有再继续纠缠,一双漂亮的凤眼留恋地看了季修晏一眼便盈身离开了。

    殷小楼赌气般地使劲搅动着碗里的粥,最后舀了一大勺放进了嘴里,虽然陈语珊人不怎么样,但是这东西做的还是十分可口,甜丝丝的粥进了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的殷小楼忍不住又舀了一大勺。

    “早上我让张桥送来的蜂糖水喝了吗?”

    殷小楼眼里现在只有这碗粥,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仿佛要把陈语珊这一大早给自己带来的烦闷都给吃下去,听到季修晏问自己,想到被自己冷落在房里的蜂糖水还是答道:“已经喝了呀。”

    季修晏轻轻笑着也不点破,轻轻俯过身子凑近了殷小楼,“没有一点蜂糖的甜味。”

    殷小楼猝不及防一下离季修晏这么近,她早上本来就没喝那碗水哪里来的甜味,不过看着季修晏戏谑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他是在说自己酸溜溜的。

    “吃都吃进去了当然闻不见。”殷小楼将盛着粥的碗朝自己这边挪了一些自己也离季修晏远了一些。

    陈语珊这是为了什么她是清清楚楚,在客栈时哪怕离愁那么吓人陈语珊也敢往上凑,更别说季修晏这一看就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了。

    “陈姑娘刚眼珠子都要黏在你身上了。”殷小楼已经吃的差不多用勺子玩起了碗里剩下的一点粥。

    “……”季修晏脸上的笑意减退,“你这个比喻未免有些吓人了。”

    被季修晏这样一说,动着勺子的殷小楼停下来,想象了一下季修晏身上粘着俩眼珠子这场景似乎是有些吓人。

    “不提她了。”殷小楼明明已经让林少封妥善安置了他们父女,怎么才没安生几天就又来祸害自己了,总之还是得尽快把他们给弄走,自己总不能一天到晚守着季修晏,万一什么时候陈语珊说漏嘴了,季修晏何等聪明肯定能猜到。

    “好。”季修晏眼角微挑,“你可还记得昨日醉酒后的事?”

    “不记得。”昨日她从喝了百花酿后就断了线什么也记不清,她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完全没想到那百花酿喝起来和喝浆露一般,却后劲如此之大,看着季修晏一脸莫测的样子小心问道:“我可是惹了什么祸?”

    季修晏深深看了殷小楼一眼,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说道:“你喝醉了酒又哭又闹,怎么说也不听,以后还是若在外人面前还是少饮酒。”

    殷小楼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季修晏,自己喝了酒竟然是那副仪态,而且竟然还在季修晏面前,这脸可丢大了,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一番闲聊后萧暮白派人将两人请了过去,说是要商讨关于定海珠一事,这一谈就谈到了晚上。

    而被发配来收拾屋子的陈语珊大大咧咧地朝床上一趟,她可不是真的来给殷小楼当什么端茶递水的丫鬟的,果然下人的房间和殷小楼的完全不一样,在柔软的床上蹭了蹭,眼睛瞥见一抹白色,嫌弃地将干萎的昙花扔到了地上。

    “什么破东西。”

    陈语珊靠在软和的枕头上,当日林少封确实是给他们父女俩安排了个好地方,顺道也给他们谋了个差事,但她可不是为了来隋州找个差事谋生的,等她借口返回客栈时殷小楼与那个面具人都已经不见了。

    而再见到殷小楼时殷小楼竟然和残雪门扯上了关系,当日她和父亲算好了会有一拨上山剿匪的人,她见过一眼带头的那个年轻人,丰神俊逸且能指挥那么多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她自小喜欢她的人多不胜数,她自诩貌美那些凡夫俗子哪里能入她的眼,那日若不是殷小楼自己肯定早已如愿成了那位公子的人了,每每一想到这里她就气愤难忍。

    要不是殷小楼多管闲事,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受这种苦。

    眼神一动瞥见了一旁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走了过来将淡青色的袍子拿了起来,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十分精致,光是摸摸她并不过瘾,走到了铜镜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起来。

    光是这样她还觉得不够,直接在铜镜前换起了衣衫,她与殷小楼身形相差不远,这套衣服穿起来自然也还算得上合身。

    在灯光下陈语珊痴迷地看着镜中的美人,眼角勾了起来就见镜中人也跟着勾了勾眼角,媚眼如丝便是说的这般了,满意地勾唇,她只是出身不好而已,要是自己能像殷小楼那般,哪里还轮的上她们。

    看着镜中人的打扮,陈语珊就想到了那个如仙人一般的男子,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红霞,掩唇娇羞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院子倏忽起了一阵风,几个黑衣人从墙垣跃下,手里持着利刃轻声缓步地朝院中亮着灯的房间逼近。

    陈语珊此时正如痴如醉地对着镜子疏理着自己的青丝,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刚刚将殷小楼的一只莲花簪子别到了脑后,透过铜镜就看到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衣人,吓得瘫坐在了凳子上瑟瑟发抖。

    几个黑衣人完全没想到“殷小楼”会这样就被吓得惊慌失措,上面还派了他们过来简直是用牛刀杀鸡大材小用。

    一人动动手指就有两人架起陈语珊捂住她的口鼻,强行将其带离房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分析

    “陈姑娘去哪儿了?”殷小楼一回来就发现本该待在院子里的陈语珊不见了,左右四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也没人见她出去。

    这就奇了怪了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我放床边的衣服不见了。”殷小楼一进门就发现了自己房间被动过,由于客居在残雪门所以她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一眼便能看完。

    镜子前的柜子被翻动过,“萧夫人送的簪子不见了。”

    “包裹也不见了。”殷小楼皱眉,除了随身带着的赤莲自己的东西基本被洗劫一空。

    季修晏检查了一下门窗,并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或许是自己离开了。”

    自己离开了?殷小楼并不觉得会这么简单,陈语珊摆明了想赖在这里不走,更何况她看得出陈语珊对季修晏还有点小心思,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事陈语珊是绝对不会做的,撵都撵不走的人,要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转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眼睛一动看到了地上一抹白色,弯腰将地上那朵干枯了的昙花捡了起来,指尖动了动,这朵昙花就在指尖转了一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将昙花凑到了季修晏面前,认真地问道:“这是什么?”

    “昙花,昨日你抓着不放伯凌只好将你这朵摘下来给你了。”季修晏看着昙花的眼神十分温和。

    殷小楼心虚地将拿着昙花的手放了下去,“以我了解陈语珊绝对不会自己离开的。”

    “你才认识了陈姑娘多久?”季修晏随意翻动着被打开的柜子,“心里的小算盘打不响,盗取财物悄然离开也十分正常。”

    难道季修晏也看出来了陈语珊的小心思,殷小楼试探地看着季修晏,想想也是,沈茵洛那样惊尘绝艳的女子放在身边都可以不为所动,更别说陈语珊那样只是浮于表面的美貌了。

    但殷小楼直觉不该如此简单,走到窗边吹了个口哨,没一会从树上就飞下来一个黑影,从知道了小黑的身份之后她有事的时候就不会带上,而且小黑这一趟星辰教之行竟然变听话了不少,殷小楼让它往东就绝不往西。

    “那粉衣服的姑娘去哪里了?”小黑没见过陈语珊几面,殷小楼怕小黑听不明白学了一遍陈语珊那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小黑歪着头想了想,飞到了床上张开翅膀躺了上去,一会又起身啄了啄垂在床边的帘子,随后飞到了铜镜前抖动着翅膀欣赏着自己的雄姿,在半开着的柜子里划拉两下从门口飞出去了。

    饶了一圈后小黑飞了回来划拉着殷小楼腰间的锦袋,小黑刚一番表演可谓是生动至极,殷小楼将袋子解开掏出一些未剥开的松子放到一边任小黑去啄。

    “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尽管事实看来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但一时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只能强行忽略掉心中的那丝不安。

    而陈语珊在冰冷僵硬的地面上醒来时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的空气充满了阴湿冷寒之气让她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她身上只有不知何时撞到的几处淤青,此时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开的十分高的小窗,房间内只有从那里射进来的点点夜光,只能凭借昏暗的光线隐隐约约看得见房间的轮廓,想也不用想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黑暗中她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惧,仿佛自己就会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然后随着脚下的土地腐烂不被任何人知晓,她是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不知道被什么给强行撸了来。

    她不能死,她低微了一辈子绝对不能再如此地卑微地死去。

    想到这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坚固的门又敲又打,奋力呼救,没死之前绝对不能放过一线生机。

    手足并用不知打了多久,这门依旧纹丝不动,陈语珊这才意识到以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可能逃出去,绝望地蜷缩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

    黑暗之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仿佛这块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活物,空气中的点点寒意四面八方地朝陈语珊涌去。

    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陈语珊真的是后悔极了,抓她来的人远不是自己当初雇的那几个小混混那么简单,自己在他们手中连说一个字的能力的都没有,那种被别人左右性命的感觉让她几欲绝望。

    正当她心如死灰的时候,她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自己心脏骤然缩紧,只听嘎吱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开门声久久回荡,可见这里的空间并不小。

    陈语珊抬头望去便见到两个带着狼牙面具的黑衣人,外面燃着火把,昏暗的光线照在凶神恶煞的面具上显得越发的狰狞,陈语珊尖叫一声连连向后退去最后缩到了角落紧紧抱着自己。

    那两人才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像拎小鸡一般将战战兢兢的陈语珊提了起来,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森寒气势让陈语珊根本燃不起丝毫的反抗之意,只得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两人一言不发将陈语珊带到了一处暗室,暗室内此时已经坐了三人,主座上一人,左右各一人,脸上也覆着和那两人一样的狼牙面具,只是坐着都能感受到那种不凡的气势。

    两人将陈语珊随意地丢在了地上,陈语珊眼中只有惊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着,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何要将自己捉来,她向来趋利避险何况她都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哪里能惹到这些人。

    “说!定海珠在哪里?”左手边一人开口询问,语气中不带分毫感觉,在陈语珊听来却是如阎王索命一般。

    陈语珊已经快被吓傻了,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人脾气十分暴躁见陈语珊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怒道:“哑巴了?不说老子一锤子敲烂你的脑袋!”

    “什么定海珠?我……我不知道。”陈语珊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畏畏缩缩地说道。

    “不对,怎么这么弱?”右边的人突然开口质疑,“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东方临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人?”

    “不对劲。”左边的那人也反应过来了,重重拍了拍扶手,“叫许英滚进来!”

    被称作的许英的大汉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进来,正是那日珍宝阁三骑帮的那位许堂主,许英走到陈语珊面前,强行捏起她的下巴看了一脸,身上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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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波

    汀香水榭一年四季十二月日日都开放,一日十二个时辰皆是宾客满门,殷小楼跟在季修晏进了汀香阁的大门,这方才知道为何当日季修晏会带自己去那处幽静的小榭。

    大厅中央是一个高台,高台四周围了一圈水池,里面的水清澈透亮缓缓地流动着,而高台上正有几名乐师正奏着一曲“平沙落雁”,曲调舒缓且清丽,让人不由想到秋日泛舟江上的暮色,后又一转为活泼灵动,缀以雁群鸣叫呼应的音调,后又归于一片恬静之中。

    大厅大致分为几块,外围有屏风幕帘所划分出来的小空间喜静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这里,大厅中还布置着一些桌椅供人品酒赏乐,而高台下有些醉酒的人直接坐在了地上亦或是懒洋洋地躺着,殷小楼甚至有人伸手从那流动的水池中直接捧了一口到了嘴中大喊了一声“好酒”,惹得周围的哈哈大笑。

    而这些人有老有少,有锦衣华服的公子也有粗木麻衣的流侠,有风流韵傥的少年郎也有娇俏动人的美娇娘,有人浅尝辄止有人纸醉金迷,这汀香水榭确实是个令人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殷小楼跟着季修晏走到了由一块镂空着梅花图案的屏风间隔开的雅间内,季修晏要了点清酒和小食,殷小楼没印象但他可是对殷小楼的酒品印象十分深刻。

    大厅内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少年轻飘飘地站了起来朝外走去,与他一同前来的伙伴扯了扯问道:“你干嘛去啊?”

    少年不耐烦地挣开同伴的手,“撒尿!”

    少年喝得满脸通红走路脚下虚浮无力,目光在大厅里乱晃,最后隔着幕帘隐隐看着后两个淡青色的人影,迷醉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

    刚走到大厅外的一处小廊上,见一侍女端着一壶清酒曼步走了过来,少年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拦住了女子的去路,少年生的好,皮白肉嫩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侍女也不敢开罪。

    “公子,奴婢还要去给客人上酒,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奴婢。”

    “自然是不会为难于你。”少年笑着慢慢逼近了侍女,侍女不敢后退只得缩着身子,想避开这少年满口的酒味。

    少年将头凑到了侍女脖子边,侍女手一抖,人便倒了下去,好在“少年”眼疾手快将那壶清酒接了过来。

    此时从一旁的草丛里走出来和那倒下的侍女一样打扮的女人,那女人扭扭细腰走到了少年身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壶,这女人摸摸自己和倒下的侍女一模一样的脸颊冲着少年抛了个媚眼。

    “什么狗屁玩意是不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有问题?能不能收起你这幅矫揉造作的姿态。”

    “死胖子,你找死啊!”穆三娘挽起袖子就想教训眼前的人,但想想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地盘还要委身做人就罢了。

    理了理头上的发髻,她可是不知道多少没这么年轻过了,“老娘要去我的小心肝,可不得打扮的漂亮点嘛。”

    殷九章将地上的侍女给拖了起来,警告道:“别给小楼惹上麻烦,你一会还这副鬼样子我就把你扔出去!”

    白了殷九章一眼,穆三娘冷哼一声错开殷九章朝汀香阁里走去,不过殷九章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姿态中少了几分妖娆和刚才那名侍女到相似了几分。

    雅间里小食已经上了,殷小楼已经开始在捡自己喜欢放到嘴里,含含糊糊道:“你的酒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上来?”

    话音刚落,顶着和刚才那侍女一模一样的脸的穆三娘就缓步走了进来,将酒放到桌上,将季修晏面前的酒杯斟满候到了一边。

    季修晏淡淡地瞟了眼这个平凡无奇的侍女,又看了眼殷小楼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意味不明地执起酒杯品了一口。

    殷小楼也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侍女斟酒只斟了季修晏面前的而不给自己倒上一星半点,将季修晏的杯子拿了过来,季修晏阻拦不及就见殷小楼就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小口,站在角落里的穆三娘眼皮也跟着跳了两跳。

    酒没有问题,殷小楼不解地将酒杯又推了回去,这楚伯凌和季修晏相识,在楚伯凌的地盘上应该还算得上安全,但总感觉这侍女怪怪的。

    “你怎么单单就倒了他的那杯?”殷小楼将自己面前的空杯举了起来问道。

    穆三娘没想到竟然是殷小楼开口质问自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知道殷小楼从小滴酒不沾,殷九章以前用沾了米酒的东西逗她玩还把她弄哭了几次,倒酒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忽略殷小楼。

    “这……”穆三娘努力尖着嗓子不让自己声音被认出来,“这壶清酒烈,不适合姑娘喝这才没给姑娘斟上。”

    “哦。”殷小楼对这个答案并不十分满意,不过若是这个侍女有问题的话放到跟前倒也方便盯着,何况这酒也没什么问题。

    而处理好那个真侍女的殷九章回来在外面寻了个离得近的地方,听着里面的动静恨铁不成钢地只想把穆三娘给揪出去,这怎么一上来就差点露馅了。

    “这听说三味道人也失踪了?”

    “啊?连三味道人也失踪了?不可能吧,这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连三味道人也能抓起来?”

    “这都第几起了?”

    “少林的玄悲大师,青杨山的陆淮宁,合欢宗的无暇仙姑,再加这三味道人足足四人了吧!”

    “这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他们擒去?”

    “诶……”

    一阵唏嘘。

    殷小楼难得能听到这些流言,一时忘了动筷子,“这些人都十分厉害吗?”

    “那是自然,这几人都是无论是谁在江湖上都是可以震慑一方的存在。”季修晏沉默地笑了,“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正常不过了。”

    安静片刻后,外面的议论声又是响起。

    “我猜啊,肯定和那魔教有关!”

    “言之有理!也就魔教有此动机了。”

    “不过,当年魔教与中原武林一战元气大伤,教中高手皆数身亡,这新任教主不过二十来岁,能翻的起什么风浪?”

    “这也有些道理,这些年有谁见过那魔教头子出来过。”

    “不过嘛,当年殷玉楼兴风作浪时也不过二十多岁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秘方

    “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盟主给灭了!”另一边突然有人插话。

    “所谓邪不胜正,那魔头作恶多端盟主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这武林盟主听上去好像十分厉害。”殷小楼扔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我只听说过魔教怎么怎么,今日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武林盟主。”

    殷小楼话说心中便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想起了那副珍藏在顾筝房间里的画作,画上之人样貌是她见过生的最好的,是一种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美,眼神孤傲冷清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又听闻他曾险些一统武林,能击败他那这个武林盟主该有多厉害。

    “能当上武林盟主并让江湖上人人爱戴敬仰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季修晏漫不经心的回答。

    外面提到武林盟主的那群人恭维了一番后,离殷小楼们最近的那边又开始高谈阔论。

    “这江湖上各门派的高手接连失踪,莫不是又有什么在暗中秘密策划什么事?”

    “也说不定只是他们自己隐世去了?”

    “隐世?”挨着他们的一人突然略嘲讽地开口,“亏你们还身在隋州,这失踪之人远不止这四人,而且这突然消失的人多是各门各派的能中高手,不然你们以为为何近日来江湖上人心惶惶。”

    听到这些那桌人沉默了片刻。

    “那我们不会也有危险吧?”一人有些惶恐地说道。

    “切,人家失踪的都是些高手哪里轮得到你这小菜鸡,抓了你给别人院子里当花肥呀。”

    殷小楼听得认真,问道:“这抓这些人做什么?”

    “你觉得为何?”

    殷小楼沉思,“若是寻仇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将人抓走,况且听来这些人也既有得道高僧也有门派的高手,表面上也并无规律可循,我想不出来。”

    “被抓之人皆为武林上的高手,若要说来也就如此一个共同点,但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昔日执天教为试百叶流转之毒,曾生擒中原武林数十位高手将其生生折磨致死方才炼制出了最后的百叶流转。”

    “那你是说这些人的失踪和执天教有关?”

    季修晏摇摇头:“不一定。”

    “那你会不会被抓去?”

    季修晏挑挑眉,“我?”

    “嗯。”殷小楼点头,“他们既然专挑武功高强之人下手,那你也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季修晏笑而不语,想要他的命也要他们有命来取。

    “我说啊,这事肯定和魔教有关,你们看啊这魔教的前任两位护法一现身江湖,这江湖上就开始乱了。”

    “有几分道理。”

    “而且……”

    刚说话那人卖了个关子,其他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而且什么啊?”

    “而且当年殷玉楼一死沉香令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这两人也在江湖上消失了,这不就摆明了有关系吗?”

    “你说的这两个护法是谁啊?竟有如此大的本事。”一个年轻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百面郎君与毒娘子穆青青。”那人顿了顿,解释道:“这百面郎君人如其名有千百种面目,来无影去无踪至今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也不曾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此人生性荒淫,狡诈非常!”

    那人越说越起劲,殷小楼甚至还听见他拍了拍桌子就像说书先生拍醒木一般。

    “这百面郎君最爱干的就是鸡鸣狗盗偷香窃玉的腌臜事,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想方设法偷来,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偷不到的,等玩腻了再将其摧毁,不让人寻到一点痕迹,这人不仅做梁上君子还喜欢做引诱良家妇女的勾当。”

    殷九章靠在柱子上假装醉酒没想到突然有人提到了自己,倏地睁开了眼,这屏风里面便是殷小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能叫她听了去,手指微动,暗中射出一道暗劲朝那讲的津津有味的人弹去。

    那人讲到兴处突然觉得站着有些累坐了下去,殷九章那道暗劲只得从他肩膀上方穿过,在对面的柱子上留下了一点不起眼的痕迹。

    “这百面郎君口味也十分奇特,不分男女也不论老幼都能入他眼,更是相传这百面郎君那丕昂山那个养了一堆男宠的母老虎。”

    “可是那个有两百斤重,一跺脚山都要抖一抖的母老虎?”

    “正是!”

    殷小楼跟着外面的人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这人不仅口味奇特,竟然还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

    穆三娘听到,嘴角没忍住上扬得意地看了外面殷九章的方向。

    殷九章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着“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得空了再来收拾这几根小杂毛。”

    许是那人讲的太过有滋有味,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有个年轻人好奇地问道:“百面郎君竟是如此厉害,这么多年竟没人能抓到他吗?”

    那人摇摇头:“非也非也。”

    “要不是说着百面郎君特立独行呢,一次突发奇想潜入皇宫偷了勉宁公主的肚兜被禁卫军给捉住了,不过最后还是给他逃了。”

    殷九章眼中阴云越积越多,他已经记住了这个在殷小楼面前乱嚼舌根的人了,一定要给他个教训,还在寻思就听到屏风后面殷小楼小鸡仔一样的声音。

    “唔,这人莫不是有病。”殷小楼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千里迢迢去皇宫就为了个肚兜。”

    穆三娘隔着幕帘看着外面那个散发着黑气的少年,看到他吃瘪眼里尽是幸灾乐祸,不过她还没得意多久外面又议论了起来。

    “那毒娘子又是何方神圣?”

    “最毒妇人心听过没,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穆三娘嘴角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回头见殷小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毒娘子啊,当年也是个名动江湖的美人,只可惜心如蛇蝎,据说她祖上世代行医,到了她这一代却沉迷于毒术。”那人叹了一口气,“这人命硬,克死了父母兄弟后来入了魔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练毒自然需要试毒之人,她就开始滥杀无辜,尤其是江湖上那些比她年轻貌美的女子,当时闹的多少女子出门都要蒙着脸生怕被她看中,而那些长得俊朗非凡的青年才俊一样也不少遭了她毒手,先奸后杀!”那人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呲——”底下一片抽气声。

    穆三娘这下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外面桌上的酒杯中的纯酿轻轻动了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端倪

    那人一时激动话说的太多,随手拿去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一杯酒下肚那人晃了晃头倒头就栽倒在了桌上。

    “这就喝醉了?”围上来的人见此一下散去了不少,留下的不少是年轻的一辈对以前的事了解不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没了热闹可以听殷小楼倒是颇有些遗憾,“这星辰教果然都不是些正常人。”

    话一出口,季修晏和穆三娘都望向了她。

    季修晏笑道:“怎么说的你像是见过不少星辰教的人。”

    殷小楼心中一凛感觉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之前遇到的殷斐然也是个脑子有病的,离开锦川后我被他逮到过一次,他不由分说就想将我眼睛挖出来,而且他作恶多端又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穆三娘听着殷小楼提到了殷斐然瞳孔微缩,没想到殷斐然竟然会对殷小楼出手,看到现在完好无损的殷小楼安心了不少,殷斐然那个变态的手段她可知一清二楚。

    “你再看今天他们所说的百面郎君和毒娘子,也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殷小楼又想到在星辰教遇到的那些人打了个冷颤,“而且这些带个教字的感觉都不是些什么正常人。”

    星辰教如此,而执天教更甚。

    殷小楼突然晃到伺候在一边的侍女表情有些愤愤不平,这侍女未免表情也太过丰富了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穆三娘毕竟不是殷九章那种泥里打滚的老江湖,愣神了一下,脑子里转了转就想解释,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幕帘就被人拉开,楚伯凌提着一壶酒大步就走了进来。

    “下去,不用你伺候了。”

    穆三娘也只得多看了殷小楼几眼,见殷小楼将目光放到了楚伯凌身上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离开了雅间。

    楚伯凌将拿着酒壶的手放到了桌上,此时依旧是酒不离手,像个无骨的泥鳅往殷小楼方向倾了倾,调笑道:“小师叔,那日的百花酿可还好?”

    殷小楼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一点,笑道:“自是甚好甚好,难得一遇的好酒。”

    抬眼淡淡瞥了楚伯凌一眼,季修晏缓缓道:“坐下说。”

    楚伯凌感到周身压力剧增干笑两声,起身在雅间的柱子上摸索了一阵,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四周落下了落地的镂空着莲花的门窗将雅间封了个严实。

    在殷小楼好奇打量着的时候楚伯凌已经坐了下来,见桌上有个空杯子想也不想就拿了过来欲将酒壶里的酒倒进去,可没想到酒刚从壶嘴里倒出去,底下的杯子便被季修晏给抽走了。

    酒洒了不少在桌子上,楚伯凌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他嗜酒如命身上带的哪里会有什么普通的酒。

    “说正事。”季修晏神色冷冷清清的。

    楚伯凌耸耸肩,他好像也没得罪季修晏吧,无奈就着壶嘴喝了一口,“那三人身份查出来了,是正在被武林盟通缉的几个游侠,前些日子入了隐门,这次是接了任务。”

    季修晏目光微敛,隐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从他们那里必然也查不到什么想要的消息。

    “最近定海珠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或许是有人想杀人越货。”

    殷小楼听着他们说的莫名便开口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那日你醉酒后有人在水榭袭击了我们。”季修晏淡淡应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啊。”楚伯凌朝殷小楼挤挤眼暧昧地笑着,“这不就坏了季兄的好事。”

    “什么好事?”

    楚伯凌一脸高深看着殷小楼,心想这季修晏也太不人道了,竟然什么也不告诉她,还想说话,结果就被季修晏横了一眼,无奈叹着气端正了身子。

    “不是我不想说,是季师叔不让人开口呐。”楚伯凌的口气十分的欠揍。

    这下倒是把殷小楼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双肘靠在桌上伸着脖子追问:“到底是什么好事?”

    季修晏将殷小楼的头按了回去,问着楚伯凌:“隋州你比我清楚,可有何想法?”

    目前看着只有执天教和幕后的那个势力对殷小楼有想法,不过他们并不会现在将殷小楼置于死地而且为了某件事或者是某样东西,那剩下的自然就剩了定海珠这个祸患。

    “这个嘛。”楚伯凌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里面的酒杯弄的哗哗作响,“现在小师叔手上可是拿着定海珠这块山芋,有所企图的人可多了去了。”

    “隋州的萧家,烟都的秦家,安卢的周家还有曾经的谢家并称为江南四大世家,谢家嘛不用说家族落败早已名不副实现在就只是个空壳罢了,秦家隐世多年,而周家和萧家交恶多年,此番看来周家的嫌疑最大。”

    “不过嘛,以季师叔的聪明才智自然是知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

    季修晏点点头,“周家与萧家是对头,小楼将定海珠借予萧暮白不免会让周家有所不安,孩子是一个家族的希望,萧家子嗣单薄且萧暮白膝下只有一子,若没有定海珠萧衡几乎必死无疑,而且若是小楼在隋州出了事,萧家也难辞其咎,不乏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不过连你也能事,周家不会想不到。”

    “呵。”楚伯凌不满地轻笑一声,继续分析,“萧家也不是不可能,兵行险着,如果顺利夺得定海珠,又可以借九华宗的手给予周家一击,也不是不可能。”

    季修晏将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看着里面微微荡漾的水波,萧暮白是这几家里面了解他最多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徒劳无力的事,不然也不会让殷小楼平安等到自己到来。

    “滚开!”外面一声怒喝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楚伯凌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就看外面一个着冰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将一人一脚喘开,被踹开的人撞到柱子上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楚伯凌脸色阴沉了下去,竟然跑到自己的汀香水榭来闹事,刚要出去,从楼上下来一个穿着墨色缎子衣袍的男子下来了,这男子略微年长一些,上去直接朝年轻的男子挥了一巴掌,将醉醺醺的年轻男子一下给打蒙了。

    “周宣朗,滚回去发你的酒疯!”

    楚伯凌收回了脚步将门合上,眼中精光乍现:“是周家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宴

    陈语珊的父亲最后还是找到了,老六也调查清楚了。

    陈语珊当时并非什么被恶霸看上逃走,而是陈父赌瘾犯了去赌场来了两手,谁知这一进去就没出的来,不仅将父女俩剩下的银钱输的干干净净还欠了一屁股债,赌场早就知道陈父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就想让陈语珊为陈父抵债不然就砍掉陈父一只手。

    “陈姑娘为何不一早就告诉我?”老六奇怪地问道,陈语珊找到他的时候对她父亲的事只口不提,第二日也是殷师叔问起才说。

    “陈姑娘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找不到陈姑娘手已经砍下来了。”

    殷小楼眼中浮现出一抹嘲弄,陈语珊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断然不可能从赌场打手中逃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提前知道陈父会用她来抵债所以提前跑了,或许在陈语珊看来如果这次能摆脱陈父这个拖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山道上的时候,正值壮年的陈父竟然连背陈语珊都不愿意,陈语珊能狠心抛下陈父自己逃跑,这可不是一般脆弱的父女情。

    “人现在在哪?”殷小楼将赤莲放在腰间准备出门。

    “我暂时安置在了一个农户。”

    殷小楼对老六这次做法倒十分满意,幸好又没给自己带回个大麻烦,殊不知老六仅仅是因为陈语珊“偷”了东西逃走,怕又带回来个手脚不干净的。

    “找个活给他做然后就别管他了。”殷小楼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候在院中的季修晏眼中不禁就带上了笑意,将陈语珊父女抛之脑后。

    今日是萧衡四岁的生辰,萧暮白特意邀请了二人,殷小楼二人到的时候人也差不多齐了,萧家只是问萧衡办的一个生辰宴,萧暮白夫妻二人并非什么高调之人,也只是邀请了一些长辈前来。

    给萧衡办生辰宴又并未藏着掖着,以残雪门在隋州的地位与名声多得是想要巴结的,不过既然萧暮白并未相邀,便只能想着法地送东西来。

    萧家族内人并算不上多,所以到的时候场面热闹但又不显得喧闹,萧暮白和谢尘衣紧邻,萧衡坐在中间由谢尘衣抱着笑的十分开心,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做成的九连环,玩了没多久献宝似地凑到了谢尘衣面前。

    “娘,你看!”萧衡笑得十分甜。

    谢尘衣笑着摸摸萧衡的头,萧暮白脸上有疲色但眼中带着笑意,或许是年少时就背起了重担,殷小楼之前见萧暮白他也爱笑不过更多的是像在客套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笑,而此时却松动了不少,是真的发自眼底的笑意。

    “萧门主一家真的是十分和睦了。”殷小楼看着萧暮白将萧衡逗得咯咯笑不由地感慨,萧暮白是真的相当在意萧衡,又有谢尘衣这样的妻子,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能在纷乱的江湖上做到如此也是相当不易了。

    季修晏笑而不语,殷小楼眼睛眯了眯,季修晏脸上的表情素来都是淡淡的,但她现在基本已经能他细微的表情和气息上分辨出不同,此时季修晏那样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自己说的话,心里有些疑惑,然而此时已经快到了主桌前还是没问出来。

    “两位师叔快请入座。”萧暮白起身相迎。

    寒暄一番后,殷小楼挨着季修晏坐了下来,萧衡见到殷小楼飞快地从谢尘衣身上跳了下来,把谢尘衣吓了一大跳。

    殷小楼顺势将跑过来的萧衡抱了起来,萧衡将手中的九连环凑到殷小楼跟前,笑吟吟道:“姐姐你看!”

    “哇,阿衡好厉害。”殷小楼揉揉萧衡的小脑袋,突然想起了九华宗里自己的徒弟,胆子那么小的流云肯定要急坏了吧。

    “师兄,我平安的消息这时候传到了吗?”殷小楼凑到季修晏耳边轻轻问道,她只是因为并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是被执天教带走,不过在外人看来却是在讲些悄悄话。

    “自然。”

    “也不知道流云和琦玉怎么样了?”殷小楼有些怅然,流云就一个软包子胆子又小脾气又倔,段琦玉干脆就是个十分古怪的脾气,一个比一个伤脑筋。

    “东方师叔临走前将他二人托付给了苍鹤峰,你自然不必担心。”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萧衡突然扬起头好奇地问道。

    殷小楼看着萧衡天真的眼睛忍不住笑道:“自然是在说阿衡的病很快就能好了,就能练武成为一代大侠了。”

    萧衡眼睛亮晶晶的,他从出生起就一身的病,不发作还好每次一发作就似乎会死过去一般,某次偷听到下人说话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十岁都过不去,吓得他回去就又犯了一次病,而后萧暮白将他看的更严了,得知自己有救后的这些日子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时光了。

    “以后阿衡成了大侠就保护姐姐!”说完将手中的九连环比划了起来,然而不小心呛了一口气咳了起来,谢尘衣赶紧跑来将萧衡接了过去。

    服侍萧衡的人刚把药递给谢尘衣,还没喂到嘴边,萧暮白就将萧衡抱了过来。

    “我来吧。”不过萧暮白并没有给萧衡喂那碗药,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药丸塞进萧衡嘴中,然后控制着体内的内气缓缓地给萧衡顺着气,过了好一会萧衡才慢慢缓了过来,人也焉了不少,没什么劲地靠在萧暮白怀里。

    萧暮白哄了一阵将他交给了伺候萧衡的奶娘,并让自己的侍卫也跟着回去了。

    季修晏见殷小楼的目光一直黏在萧衡身上,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小孩子?”他没记错的话殷小楼回去似乎就将那个小孩收到了朝云峰。

    季修晏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将注意力从萧衡身上收了回来,殷小楼被季修晏一个没头没脑的话弄的有些懵。

    “是啊,萧少爷聪明伶俐十分招人喜欢。”殷小楼只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似有些微妙,心中却没有任何头绪。

    萧暮白忍着笑,执起桌上的酒杯起身,“小师叔愿意借定海珠,萧某还未正式答谢,此番以此薄酒略表心意。”

    “萧门主爱子心切,不过在下不过借花献佛当不起重谢。”殷小楼回敬。

第一百八十六章 暗流

    自上次汀香水榭后殷小楼对自己酒量已经有所了解,只轻轻沾了一些便放了下来。

    “我近几日为了阿衡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小师叔在隋州被袭,都是萧某照顾不周。”萧暮白说完自罚了一杯。

    他在得知定海珠消息时确实动过硬夺过来的念头,他只得萧衡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他做什么他也愿意,不过在得知定海珠的主人是殷小楼后他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

    其一,隋州与九华宗相隔甚远,定海珠的消息泄露不日便会传开,于独身一人的殷小楼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为其解围,也算是暂时不让定海珠落入他人之手。

    其二,他得到的消息是九华宗弟子被执天教杀害,所以九华宗才会大肆对执天教出手,而且又那么巧算着时间殷小楼刚好又到了隋州,如果九华宗真的是因为殷小楼才对执天教出手,对其重视程度自然不必言说,对殷小楼出手后续的麻烦太多了。

    而且他确实赌对了,从殷小楼踏入残雪门他便派了人暗中保护直到季修晏到来,对殷小楼出手的人这么迫不及待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萧衡若是死了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且九华宗极有可能迁怒到残雪门。

    “我已经派人彻查此事,一定将幕后黑手找到。”

    “萧门主费心了。”殷小楼对此事毫无印象只得顺着说。

    萧暮白见殷小楼也没因此对残雪门有所芥蒂,对殷小楼的好感又高了一些,不过在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人时,脸上真诚的笑意减退又换上了殷小楼以前常见的那种笑。

    殷小楼转过头去就见两名年轻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两人皆面若冠玉英俊非凡,年纪大点的高贵沉稳,年纪小点的却显得倨傲浮躁,这两人殷小楼在汀香水榭时匆匆见过一眼,正是周家的人。

    萧家设宴这周家的人怎么不请自来了?

    “途经隋州,听闻萧门主已为令郎寻得定海珠,可喜可贺!”周宣瑾止步朝萧暮白拱手,“不请自来还请萧门主切莫见怪。”

    “哪里的话,周大公子周四公子能亲临蔽府已是蓬荜生辉。”萧暮白笑着迎了上去,谢尘衣也很有眼色地起身安排着入座。

    周宣瑾回过头收起了笑意看了周宣朗一眼,周宣朗收敛脸上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来的唐突,只仓促准备点小玩意赠予萧公子聊表心意。”

    客套是这样客套,就殷小楼看来这么精致贵重的盒子里装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萧暮白将盒子交给谢尘衣代为收着后便邀了两人入座。

    “大哥,阿衡没人陪着会闹,我去看看。”一直沉默的萧轻扬突然开了口。

    萧暮白知萧轻扬并不喜周家的人也不欲勉强他便由他去了,而且这周家的人来的有些突然让萧轻扬守着萧衡倒也还好。

    萧轻扬原本坐在殷小楼下位,周家两兄弟来了之后便顺着排了下去,萧轻扬一走,殷小楼和周家两兄弟之间就仅仅隔了一个空位。

    周宣瑾两人来后周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表面上看着倒也是和和气气的,不过下面却暗流涌动。

    “这位可是九华宗的季师叔?”刚一坐下还没等萧暮白引见,周宣朗微扬着下巴看着季修晏问道。

    周宣瑾听到周宣朗突然开口发问脸一黑,冷冷地看了周宣朗一眼,真的没见过像周宣朗这么蠢的人,早知道就不带着过来丢人现眼了。

    周宣瑾呵斥了周宣朗一声转身便起身对季修晏拱手一礼:“季师叔舍弟没管教好冲撞师叔,还望季师叔海涵。”

    季修晏淡淡看了周宣瑾一眼,“无碍。”一个眼神也不分给周宣朗。

    周宣朗被周宣瑾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后脸色十分难看一言不发地坐着,离周宣朗最近的殷小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两兄弟的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这周宣朗完全是个拖后腿的存在,生怕闹不出事来一样。

    九华宗和周家没什么来往,周宣瑾也不想在季修晏那里落个巴结讨好的印象,简单说了两句后便转向了萧暮白。

    两人都是玲珑剔透之人,一番面子功夫做起来倒也不相伯仲,萧暮白心中暗自提防着,此番周家来人多半还是与定海珠有关,又想到殷小楼遇袭一事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依旧与周宣瑾谈笑风生。

    殷小楼与周宣朗离的太近,总感觉周宣朗的目光时不时就看向自己,等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周宣朗转过头双肘撑在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萧公子吉人天相此番有了定海珠定能平安。”周宣朗眉目清朗,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印象十分舒适。

    萧暮白并不想与周家的人多谈论萧衡的事只是点点头,“阿衡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不知大公子此番何时到的隋州?”

    周宣瑾接过话头:“昨日才到的隋州,我这不争气的弟弟被父亲教训了一顿竟然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离家出走,这不才刚刚逮回来。”

    言语之中颇为头疼,周宣朗轻轻哼了一声,就单见周宣朗这一面,在座的人都相信这小子确实也是干得出这样的事。

    “令弟年纪还小,年轻人嘛就是精力充沛。”

    “还是萧公子那样随和儒雅的好,我这不争气的弟弟不说也罢。”

    周宣朗白了周宣瑾一眼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

    他年纪小好奇心颇重,他们这种弯弯绕绕他早就看腻了,趴在自己手臂上侧过头chio裸地盯着殷小楼那边。

    不过只看了两眼就被周宣瑾无声地敲打了,只得打起精神坐端正,不过视线还是若有若无地朝殷小楼那边瞟。

    殷小楼早就被周宣朗那种目光看的不耐烦了,没想到被周宣瑾警告后仍然没有收敛,白了他一脸微微侧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师兄,你送阿衡的是什么东西?”周萧两家话语隐隐中带着huoyào味殷小楼根本不想参一脚,凑到了季修晏跟前。

    她现在穷的不行全身上下一点银子也没有,季修晏送的时候顺带着也将她的也算了进去。

    季修晏刚想回答,眼神骤然变冷,殷小楼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人急匆匆从远处跑啦,那人由于跑的太急太摔了一跤,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门主!少爷出事了!”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探

    萧暮白闻言脸色剧变,衣袖不小心拂倒了手边的酒杯,杯中酒顷刻间洒在了桌上汇成一条细线流了下去。

    额角青筋浮了出来,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声音沙哑强压着怒火问道:“发生什么了”

    此时萧暮白给人感觉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给人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周围的人片刻间都安静了下来,连唯恐天下不乱的周宣朗也难得沉静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暮白。

    那人冷汗直直往下流,结结巴巴道:“少爷……少爷被人掳走了!二爷去追了!”

    “废物!”萧暮白手一松,那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萧暮白沉着一张脸,眼神凝肃,“两位公子还请先回,今日招待不周,改日萧某亲自登门赔罪。”

    他的话谈不上友善,不过换是谁自己的对家上门结果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萧暮白还是够沉得住气。

    周宣瑾想开口说些什么,萧暮白转身大步就离开了,谢尘衣也紧随其后,一时间还算热闹的生辰晏便充满了肃宁的气氛。

    “看吧,让你别来你偏来,这下热脸贴冷屁股了吧。”周宣朗不无讽刺地开口。

    周宣瑾冷冷看了他一眼,“可与你有关?”

    他们前脚到随州后脚殷小楼遇袭,今日到访残雪门,萧家的小少爷又出了事,他人不得不联想到周家来。

    周宣朗摊摊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倒是想,也要你手下的人听我的话啊。”

    “你!”周宣瑾只感觉早晚被自己的弟弟给气死。

    殷小楼心里嘀咕,周宣朗这样的人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不易了,也就是周家权大势大才能护得住这样的缺心眼了吧。

    “我们走吧。”季修晏将殷小楼微微带到了自己前边,挡住了周宣朗若有若无的视线。

    萧衡被劫残雪门的人便行动了起来,但殷小楼以为的夜如白昼将残雪门翻个遍的那种气势却没有,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暗地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们不去帮忙吗?”

    “自然不必,这里是萧家的地盘,要想将萧衡带出隋州不是件易事。”

    既然能劫走萧衡那必然能当场杀了萧衡,既然没有这样做那萧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正往回走,殷小楼一把扯住了季修晏的袖子。

    “那边。”殷小楼朝季修晏身边藏了藏小声道,“就是他。”

    季修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佩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另一边的小路上,那个方向正是要离开残雪门。

    殷小楼朝季修晏怀里又靠了点,亲密的姿势几乎要将她完全藏起来,她忘不了无叶的眼神直觉无叶若是见到她肯定能将她认出来。

    两人就这样走着,并不分神去探视无叶,不多时无叶便消失在了那条路上。

    “去东苑小筑找你师父,我去看看。”

    殷小楼手中一空季修晏便轻身追了过去,人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也都是为了自己,殷小楼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按着季修晏的话找去了东苑小筑,可殷九章好像并不在这里。

    东苑小筑是用来避暑的,入秋后来的人便少了许多,院墙上长了厚厚一层爬山虎,布满了一面墙进入秋季之后渐渐变红,一大片一片的红色十分的惹眼。

    殷小楼被吸引住朝墙边走了两步,就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十分熟悉,放轻了脚步从旁边的月洞门伸出头去看,厚厚的爬山虎将殷小楼基本完全挡住。

    从爬山虎的空隙中殷小楼见到一个残雪门的侍女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而且身上的外衣不见了,同时拐角处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正要离开,那摇曳生姿的步姿,梅姬!

    殷小楼眼神微动,今晚还真的人都到齐了,将赤莲按在腰间悄无声息跟了上去,梅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被梅姬发现,一个轻功便能将自己甩开,只能遥遥跟在后面。

    赖得梅姬自己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但越到后面路也越偏僻,殷小楼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以免被发现,梅姬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正常,恰好今日萧衡还出了事。

    殷小楼越走越感觉这条路十分熟悉,当看到一个毫不起眼的旧院子时她方知这种熟悉之感从何而来,不过今日是跟的梅姬。

    梅姬在院子外停留了片刻,转身朝另一边走去,殷小楼犹豫了片刻再跟上去时梅姬已经消失不见。

    应该是发现自己了,殷小楼此时已经到了院子外面,大门紧闭借着夜光依稀能分辨出院子中栽了几棵枫树,那片红色在夜里隐隐绰绰并不真切。

    “找找那边!”正当殷小楼准备往回走就听到了动静,连忙闪身到了院子一旁的树后,蹲到树下的一堆荒草中,然而那队人并无来这边院子的打算,很快就离开了。

    殷小楼拍拍身上的枯草,看着身后的院子心头涌起了一丝想要进去看看的冲动,谢尘衣曾大半夜来过,梅姬似乎也对这里有几分兴趣,殷小楼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想到便会去做。

    她不会什么轻功,但翻个墙还是难不住她。

    翻进去后也就手上沾了点灰,拍拍了便打量起了这间破旧的院子,入秋院子落了厚厚一层枫叶,院子虽然给人一种陈旧之感,但曾经的布置却是十分的精致典雅,只不过是可能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这才给人一种荒凉破落之感。

    一个院子基本都被红色的枫叶给掩盖住了,脚轻轻踩上去下面松软的树叶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这个院子似乎已经被荒弃很久了,无论是屋檐边的青苔还是这一地的落叶又或是这布满灰尘的边角边角。

    此时时候还不算晚,但这边院子里却没有一丝灯光由此可见可能是并没有任何人居住,那谢尘衣来这边做什么,可能有人的痕迹的但被这厚厚的枫叶给遮挡住了。

    殷小楼朝面前漆黑一片的房间走去,手碰到门边上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厚重的灰尘,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有了在朝云峰被蒙着眼练功的锤炼,黑暗给她并带来不了多少困扰。

    一踏进门顿时就感觉面前黑了不少,稍等了片刻方才适应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破败

    殷小楼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门合上,此时房间里陷入了更黑的环境中,空气中没有想象的那股灰尘味,反而有着外面那种秋叶枯黄的味道倒是令人十分舒服。

    从袖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她再是适应黑暗也不代表她能摸黑看清东西,在点燃火折子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生怕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火折子亮了起来微弱的光线在浓墨一般的夜里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房间里应该是有烛火的,但殷小楼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打量了一圈,这房间应该曾经住的是个女子,但房间内并没有任何人,她找了一会里面除了日常会用到的东西外就没多的了。

    房间内的东西放的整整齐齐,也被打扫得纤尘不染与外面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又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

    难道是谢尘衣曾经的住所,上次来只是为了怀念以前的时光?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殷小楼便打算离开了,不过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叶子被踩住的声音,正一点点朝这边走来,此时出门定然会遇到来人,那才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吹灭了火折子,殷小楼一点点挪到了衣柜旁,轻轻钻了进去,还好里面没装几件衣服空间十分宽裕,装一个殷小楼绰绰有余。

    殷小楼在柜子里屏住呼吸一点也不挪动,果然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会便传来了开门声,细小的声音在寂静的此时被放大,轻缓的脚步声在房间里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进来的那人如同殷小楼一般在房间里搜索了起来。

    也似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便想离开,殷小楼心里舒了一口气,但脚步声却在门口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又返了回来。

    不会是发现我了吧?殷小楼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然而那脚步声正如殷小楼所想不偏不倚朝着衣柜这边来了,殷小楼心底有些发毛,人这下可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脚步声在衣柜前戛然而止,殷小楼的心也跟着停了一拍,衣柜的门从外面被突然打开,下一刻一个人影飞快地窜了进来,殷小楼一惊,而殷小楼把那人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刚窜进来的梅姬压低了声音有些恼怒地问道。

    她刚才发现殷小楼竟然跟了自己一路,才故意甩开她绕了一圈才过来,可怎么会料到她却提前自己一步闯了进来。

    殷小楼的表情在黑暗中有些裂了,她也没算到会这么巧的碰到梅姬,她对梅姬的印象可不怎么好,此时两人挤在同一个衣柜里如此近的距离让她颇为不适应。

    梅姬也没指望她回答,在黑暗中冷着脸各人占据衣柜的一角,梅姬前脚刚进来外面的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人脚步沉稳有力,那人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衣柜的缝隙便透进了一丝光亮。

    看来现在外面的这人是残雪门里的人了。

    由于有了光线,衣柜里的两人隐隐已经能看见对方了,梅姬瞪了殷小楼一眼,似乎在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殷小楼别过头不理会她,将眼睛凑到细缝处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梅姬突然出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朝后推了推不让她去看,殷小楼也不想同她争,不看便不看。

    外面的人似乎在房间内坐了下来久久没有听到动静,不一会便响起了翻动书卷的声音,殷小楼苦着脸这人不会是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吧。

    不过没让殷小楼等多久,外面的人终于是出声了。

    “出来吧。”

    是萧暮白!殷小楼心中一凛,梅姬的脸也沉了下去。

    他说话的方向是朝着这边的,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发现她们了,萧暮白的声音很平静,但这平静中却带着十分的漠然与疏离,就像在对死人说话!殷小楼想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萧暮白即便在萧衡失踪后对待周家两兄弟也不曾用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话。

    “不出来?”外面的萧暮白轻笑一声,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殷小楼屏住呼吸斜眼看着梅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梅姬并不理会她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外面,隔着一道衣柜她都能感受到萧暮白身上传来的那股瘆人的寒气。

    萧暮白的脚步声在衣柜前面不远停了下来,殷小楼慢慢摸到了赤莲不着痕迹地横在自己胸前。

    这会梅姬才看了殷小楼一眼,突然伸手抓住了殷小楼,就在殷小楼以为梅姬要将自己扔出去的时候,梅姬只是将她向衣柜角落一推,自己反倒是一脚踹开了衣柜朝萧暮白攻去。

    殷小楼缩在角落里不明白和她算是对头的梅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听见外面两人激烈的打斗声。

    梅姬的魅术对意念不坚定的人最为有效,但萧暮白无论是功力城府还是心境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没多久外面胶着的战况便快有了结果,殷小楼只听到一声女子的闷哼,是梅姬,殷小楼眉头紧皱握着赤莲的手紧了又紧。

    咚的一声有人倒地了,“咳咳!”

    梅姬痛苦地咳着,看来胜负已分。

    “萧暮白你今日若不杀了我,你肯定会后悔的!”

    “如你所愿。”萧暮白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我原本还好奇你为什么针对我萧家,不过现在不重要了,我也不想知道。”

    萧暮白的人影被拉长延到了衣柜外不远,殷小楼心中滋味十分复杂,要是放在往日梅姬被杀她定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梅姬刚刚那一手却让她心里摇摆了起来。

    殷小楼看着萧暮白的影子扬起了手,眼中露出不忍,手已经攀到了开了一扇的衣柜门上,而正当萧暮白的手立马要落下的时候,突然有人一阵风般从门口闯了进来。

    “哥!等等!”是萧轻扬阻止萧暮白。

    然而萧暮白的手却还是没有放下。

    萧轻扬喘着粗气连忙道:“阿衡今日被劫,周家的人也恰好今日来访,而同时这女子又十分蹊跷地出现在残雪门,其中千丝万缕怕是有什么牵连,大哥如果这样杀了她便会少了条线索,不如压下去好好审问或许还能找到阿衡。”

    “她?”萧暮白嗤笑。

    “她若不肯说给她服下七星散便是。”

    “也可。”

第一百八十九章 躲藏

    等外面的人离开后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漆黑,殷小楼屏气凝神待脚步声完全离开了之后才慢慢从柜子里出来,心里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然后殷小楼刚刚离开衣柜那个逼仄的空间,在黑暗中一只手骤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她确定了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这只突然出现的手差点将她的魂给吓掉了,瞬间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大气不敢出一声。

    “别出声。”同时殷小楼背后传来了一个温柔清澈的女声。

    那人并没有装神弄鬼,但殷小楼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竟然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

    黑暗中那女子感觉到殷小楼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刚搭在殷小楼肩上的手转为拉住殷小楼的手腕。

    感觉到背后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殷小楼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但摸不准这人到底意欲何为。

    “来。”女子再次开口,冷静下来的殷小楼方觉这女子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但在这情况之下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女子带着殷小楼走到了衣柜旁,房间里光线太暗殷小楼直接凭感觉猜到这边似乎是个搭在墙上的架子,不知道女子做了什么,面前的墙无声地动了起来,殷小楼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释,女子必然是从墙的另一边过来的。

    殷小楼感觉女子牵着自己手腕的手十分温柔正如她之前的声音一般,像春日里暖意照耀下的一汪清泉。

    任由女子牵引着,墙的背后似乎也是一个房间,但进来后里面便是如浓墨一般晕不开的黑暗,女子似乎十分适应了这种黑暗对这里也十分的熟悉,待两人都过去后,殷小楼不知道女子又碰到了哪里,那道打开了的墙又悄无声息地合了起来。

    然而等墙合上后便是令人绝望的黑暗,殷小楼过来便摸到了一个架子,似乎与来的那一边一模一样。

    “抱歉,不能点灯,你跟好我。”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殷小楼问。

    女子并没有作答,无声地继续带着殷小楼往前走着,殷小楼在黑暗中五识敏感了不少,而前面的女子步伐稳当,不止是对地形的熟悉而更多的是对黑暗的适应,平常人若是在黑暗中行走总会踟蹰不定脚步虚晃。

    这女子的情况无非是已经适应了黑暗,同自己的一般,又或者是她并不需要看见。

    “好了,我就带你到这里。”女子停步,松开了拉着殷小楼的手。

    “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殷小楼问道。

    女子沉默似是默认了。

    “他快回来了,你从这里直走前面有一个梨花木桌上面有个花瓶,向左转三圈然后向右转两圈再向左转半圈,会出现一个密道,你从那里离开,进密道后右手边有一个机关和花瓶则是相反便能合上。”

    听着女子的话殷小楼心中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你不走吗?”

    “我走不了。”女子语气有些苦涩。

    殷小楼感觉女子推了自己一下,低声催促自己,声音有些焦急,“快走,他一会就回来了。”

    殷小楼往前走了一步便摸到了女子口中所说的桌子也摸到了她所说的花瓶,同时也感觉到了女子往回走了。

    女子口中的他是萧暮白吧,那这女子和萧暮白是什么关系,殷小楼带着一肚子疑惑进了密道,又按照女子教的方法又将密道合上了。

    密道壁上每隔一段便镶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密道比殷小楼想象中宽阔,约能让两人并齐的样子。

    殷小楼回头看了一眼那密道的尽头,萧暮白、谢尘衣、梅姬、神秘的女子他们到底是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在残雪门进出的无叶。

    密道很长,殷小楼估摸着走了快小半个时辰才走了出去,出口竟然是在萧暮白的书房,房间里亮着点微弱的灯光但房中空无一人,殷小楼警惕地走了出去,如果此时遇到了人她可是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那名女子口中的他是萧暮白,那此时萧暮白应该不会出现在此地,但殷小楼还是格外的小心,可能是因为萧衡的事还有萧暮白并没有来书房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守着,殷小楼十分轻松地就离开了书房,中途遇到了几个侍卫也很容易地躲了过去。

    而就在殷小楼以为能一路顺畅地回去时,一抬眼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萧轻扬,萧轻扬身后还跟了两名面色严肃的护卫,两人一左一右押着奄奄一息的梅姬,梅姬嘴角还有刚刚干涸的血迹,人似乎已经昏了过去,任由两人架着自己。

    而萧暮白不在。

    殷小楼看着梅姬那样心中一紧,此时对上萧轻扬断然没有躲避的道理,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殷小楼正面迎了上去。

    “殷师叔。”萧轻扬拱手脸色不太好看。

    “二公子,阿衡可找到了?”

    萧轻扬摇了摇头,殷小楼眼神微怔,萧衡没找到为何这两兄弟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萧暮白对萧衡的感情不假,难道院子里有什么比萧衡对萧暮白来说还要重要?

    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惊到,心里微沉,按捺住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阿衡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的。”

    萧轻扬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颓色,点点头。

    “这个是?”殷小楼故作不知看向了梅姬。

    “此人私自潜入残雪门,疑与阿衡被劫有关。”萧轻扬轻飘飘地解释,明显并不想在梅姬身上多做言语。

    殷小楼手紧了又紧,落在梅姬身上的眼神复杂,最终只还是辞别了萧轻扬。

    在与梅姬擦肩而过时,殷小楼感觉梅姬身上传来闷哼,随即梅姬口中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殷小楼没忍住驻足回头看去。

    隐门是个杀手组织,梅姬作为隐门的人手上自然有着不少命债,就连自己梅姬也是多次出手,但眼睁睁看着梅姬无力地被带得越来越远,殷小楼却不能轻轻放下。

    收回视线是殷小楼突然发现地上多了一块说不清的暗紫色的东西,殷小楼心头一动将其拾了起来,淡淡的丁香味,殷小楼将其握在手中,继续往回走去。

    “师兄呢?”殷小楼回去只看到院子里乐此不疲伺候着小黑的老六。

    老六摇摇头,“季师叔还没回来。”

第一百九十章 蹊跷

    天高露浓,今日的秋夜无月,天地万物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河边草丛中此起彼伏响着蝈蝈的叫声,偶尔也有几声其他的虫鸣响起。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最终在草丛边停住,草丛里的虫鸣戛然而止。

    “跟了我一路了,何不现身?”无叶眼底是一片肃杀。

    从无叶走过的那条路上,季修晏缓缓走了出来。

    河边的夜风吹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衣角轻轻揭起。

    “我不过小小一个镖师,怎么让九华宗的季修晏亲自来了?”无叶的声音如同他人一般像深潭里的水,幽暗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季修晏谨慎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样貌平凡无奇,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镖师,却有着平常人难得的镇定与气魄。

    “季某为何而来,先生定然清楚。”

    无叶冷哼一声,“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刚说完便不做犹豫朝季修晏袭去,季修晏间风出鞘,便与无叶纠缠了起来。

    一番互相试探下来,季修晏微微站了上风。

    “先生为何不使剑?”季修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无叶佩剑却在和自己动手的时候却不用剑,一个剑客却不用剑,而他宁愿被自己压制也不愿用剑这点十分蹊跷,“先生在怕什么?”

    无叶的目光又沉了几分,像条毒蛇一般阴毒地盯着季修晏,“我的剑出手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季修晏并不以为然,间风微动剑锋直接朝无叶袭去,无叶却早已料到却依旧不出剑,不过即便是这样季修晏一时也并不能完全压制住无叶,原因并不是因为无叶的内力有多深厚,而是对他的剑法十分熟悉,知道如何化解。

    季修晏用出第九式剑招,无叶身形略微狼狈,眼中也有些惊讶,但终究还是避了开去。

    “先生看来对我九华宗的剑法造诣颇深。”

    “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宗,何来这一说。”无叶背过手,背后的手腕处有一道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看来先生果然是个懂剑之人,何不拔剑与我一战方休?”季修晏的语气真诚,似真的只是要邀请无叶比试切磋一番。

    无叶眼中只有嘲讽,讥笑道:“你季修晏何时需要我这种小人物一战方休了?”

    他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指尖微动,整个人便向季修晏跃了过去,然而季修晏立在原地岿然不动,看着无叶像一阵风一般朝自己袭来,然而离季修晏一尺处,风声却停了下来,却而代之的是一阵浓雾,而无叶的身影便在这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季修晏也不追,转身回去,而被打扰了片刻的河边又响起了愉快的虫鸣声。

    带着深夜的寒风回去后,竟然发现殷小楼还坐在院子里,旁边亮着一盏灯笼,和暖的灯光照在殷小楼的侧脸,她手中握着一小块东西正在认真地观摩着。

    “怎么还不休息?”

    殷小楼听到季修晏的声音,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眼中有着无力,“有些事我自己想不明白。”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季修晏故作失落。

    捏着那快东西的手指一紧,殷小楼有些结巴地解释道:“师兄那么厉害,怎……怎么会有危险呢?”

    也并不是不担心,要是不担心的话自己也不必在这院子里吹冷风等到现在。

    季修晏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让殷小楼一下紧张了起来。

    “说吧有何事不明白。”季修晏跳过了这个话题。

    殷小楼将手里的东西握住起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灯笼,“我们进去说。”

    而来迟一步的殷九章一来就看见自家的徒弟把季修晏给引进了房间,隔着层皮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生着闷气转身就想离开,但一步都还未迈出又调头走了回来。

    要是自家徒弟被占了便宜怎么办,殷九章轻轻悄悄地摸了过去。

    进到房间内后殷小楼将门窗都合上,将睡得正熟的小黑一道给撵了出去。

    受到不公待遇的小黑不甘心地啄着窗户,见殷小楼真没打算把自己放进去,还是认命地准备去树上休息,然而小黑一低头就对上了窗户下一双贼溜溜的鼠眼。

    房间内殷小楼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那快东西似木非木,暗紫色没有一丝光泽,殷小楼碰过的地方已经被沾满了淡淡的丁香味。

    季修晏只是将其放在手心揉了揉便认了出来,“是隐门的丁香引,只用来隐门内部传信使用。”

    “这个要怎么用?”

    “点燃即可。”

    殷小楼几乎可以肯定梅姬是故意留给自己的,这是要让自己替她向隐门的人报信?

    “丁香引从不外传,你从何得来?”季修晏打量着殷小楼,他记得自己是让她去找殷九章而不是让她去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梅姬留给我的。”

    “梅姬?你何时与她有所牵连了?”

    殷小楼的表情僵在脸上,支吾道:“我去找我师父,见到梅姬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

    见季修晏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言语,殷小楼忐忑地解释道:“今日萧衡出事,我看梅姬又这么巧地出现在残雪门,就想看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就跟着她到了一个院子,就是你也知道的那里。”

    说到这里季修晏似乎也没开口的迹象,殷小楼又硬着头皮将在院里那房间里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季修晏,包括那个神秘的女子。

    说完用余光看着季修晏,季修晏也没多大的反应过了一会才无奈道:“她让你跟着她走你就跟着她走,就没想到她会害了你?”

    殷小楼沉默,其实当时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直觉那个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的直觉很准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信任你呀。”殷小楼小声嘀咕。

    季修晏听了失笑,拿自己做正面例子好像也无法反驳,仍是正色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动过其他的心思?”

    “嗯?”殷小楼疑惑地看着季修晏,“什么心思?”

    “只是举个例。”季修晏打住了这个话题。

    揭过这个话题后,殷小楼欲言又止,最后难得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季修晏,郑重道:“那个女子的声音很耳熟。”

    “耳熟?”

    殷小楼点点头面色凝重,“有五六分像谢尘衣。”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困惑

    两个人声音相似并不能说明什么,但那女子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过诡异而且相似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尘衣,这所有的都不得不让殷小楼多想。

    “她似乎被困在了那里,但是能在两边自由走动。”殷小楼细细回忆着那个女子带自己离开的细节,“她又对那里的机关了如指掌自己却不离开,着实让人费解,梅姬冒险潜入残雪门,我直觉不是与萧衡有关,反而是和里面的那个女子有关。”

    季修晏听了殷小楼的话深思,这些都太过巧合,而巧合过多便不再是什么巧合了。

    “我想再去看看。”殷小楼小心地观察地季修晏的神色。

    “此时萧衡出事,整个残雪门草木皆兵,更何况梅姬在那里被擒,萧暮白自然会加强看护,现在太危险了。”季修晏并不赞同。

    “我再从密道进去呢?”她不肯放弃。

    季修晏摇摇头,对她的坚持有些无力,“今日是你运气好,恰好遇到萧衡失踪残雪门乱作一团,你以为萧暮白的书房当真是那么好进的?”

    殷小楼略失望,又问道:“那个无叶可有什么线索?”

    “并无。”

    殷小楼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折腾了一番不仅想要的消息没有,还给自己多找了麻烦。

    回答完季修晏便起身,“你早些休息,我先回了。”

    时辰不早了殷小楼也没留,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将季修晏送出了门去,合上门后打开了将小黑扔出去的窗,想将其唤回来,然而窗户一打开就看到了精神奕奕的小黑窗外,见窗户一开一下就飞了进来。

    然而小黑并没有回到自己常待的地方,反而对放在桌上的丁香引起了莫大的兴趣,两只爪子将其踢来踢去玩得不亦乐乎。

    殷小楼两步走了过去将丁香引从小黑的爪子下解救了出来,想了想最后还是顺手将其扔进了一旁的香炉之中,淡淡的丁香味从中传来,与普通的熏香也并无什么不同。

    一夜过后,萧衡依旧未能寻到踪影,似乎就从天地间消失了一般。

    最令人担心的不是那些人会不会对萧衡下毒手,而是萧衡身子本来就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发病。

    萧暮白一夜未眠,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丝,谢尘衣安静地站在萧暮白背后,脸色也十分疲惫。

    萧暮白阴寒地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声音嘶哑,“便是这几人所为?”

    “是。”萧轻扬答道,“昨夜打斗中我歇开了一人的面罩。”

    伸手将覆着白布撩开,下面的人面目平凡无奇,脸色青黑显然已身中剧毒。

    “来者共五人皆数在此,我赶到时四人已死,生擒一人,但此人藏毒于齿间自尽了。”

    “阿衡呢?”萧暮白看着萧轻扬,手渐渐收紧。

    “并未找到。”

    “砰!”萧暮白手下的扶手断裂开来,断口处尖锐的木屑刺入了萧暮白的手腕,暗红的鲜血便顺着流了下来。

    谢尘衣被惊住了,连忙上来想给萧暮白止血。

    萧暮白不耐烦地挥挥手,谢尘衣僵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萧轻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劫持萧衡的凶手已经找到,但萧衡已经不见踪影。

    “周家的人可有异常?”

    萧轻扬摇摇头,“并无任何异常,已经查明周宣瑾确实是为了周宣朗而来,隋州暂时没有寻到其他周家势力走动的痕迹。”

    “周宣惟那里调查一下。”萧暮白起身向外走去,“若是有人想借我残雪门这把刀杀人,定要他付出代价。”

    接连几日搜寻无果,然而三日后一大早萧衡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残雪门外。得到了消息赶来的萧慕白已经几日没合眼了,此时双眼通红脸色疲惫人似乎都老了几岁。

    一把将睡眼朦胧的萧衡紧紧抱在怀里,而萧衡年纪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揉揉没睡醒的眼睛轻声唤了声“爹”。

    重获至宝般的萧慕白感受到怀里孩子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肩上又沉沉睡去,这几日强撑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迎面走来的是刚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谢尘衣,焦急地问道:“阿衡怎么样了?”

    “没事。”抱着萧衡的萧慕白却未分给她半点目光,错身大步离开。

    “阿衡很累,大哥带他去休息了。”跟在后面的萧轻扬解释,“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尘衣善解人意地笑着,眼中有几分苦涩,但凡认识萧慕白的人都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独子,“都怪我那日将人临时调走,我……诶……我也去看看阿衡。”

    说完便朝前面那道人影追去。

    躲在一边的殷小楼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缓缓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看出什么不妥来没有?”殷小楼身后一个干瘦的杂役问道,自然是殷九章易容而成的。

    殷小楼失望摇摇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你查到梅姬的下落了吗?”殷小楼问殷九章,她不便在残雪门里随意走动,就只能仰仗殷九章了。

    殷九章四处看了几眼确定附近没人了才开口:“没有,我这几日盯着萧暮白他们兄弟二人,一直在找人也没去过其他什么别的地方。”

    “他们要从梅姬那里得到关于萧衡的消息,怎么会不去审问她?”

    “你在质疑你师父的能力了?”殷九章有所不满。

    “不是不是。”殷小楼连忙解释,“我怎么会怀疑师父您呢?残雪门里机关密布,既然没有见他们明面上去,那自然是关在了暗处,不然以师父您的本事怎么可能找不到。”

    殷九章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解释,“也不是没找到些线索,我倒是找到了一些秘密关押他人的地方,只不过里面都没有那什么梅姬的身影。”

    “我先回去了,师兄应该快起来了。”最近几日季修晏似乎有事要办,所以她才能偷偷和殷九章出来探查线索。

    殷九章吃味地白了一眼,“我让你别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你不听,你那什么师兄说什么你就是什么,还有没有点骨气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殷小楼打个哈欠朝殷九章摆摆手,“我先走啦,你好好扫地。”

    殷九章脸一黑将手中的扫帚朝地上一杵,看着急匆匆往回赶的殷小楼,“我这都是为了谁呀!”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隙

    殷小楼一向起的比季修晏迟,今日是一大早被殷九章悄悄弄醒的,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还好并没有看到季修晏的人影,然而一开自己房门就见到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正坐在自己桌前悠闲地给自己斟着茶。

    殷小楼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梅姬已经端起了茶杯吹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殷小楼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脚刚踏进门将房门锁上,一脸惊骇地看着气定神闲的梅姬,“你不是?”

    “不是被萧暮白抓了关押起来了是吗?”梅姬眼睛带着微妙的笑意替殷小楼问了出来。

    殷小楼走过去一把夺过了梅姬手中的茶杯,眼前的梅姬除了衣服有些脏外精神倒十分的好,“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已经扯平了。”

    梅姬手中的杯子被抢也不恼怒,软若无骨地倚在桌边,娇滴滴道,“你既然都帮了我,何不帮到底呢?”

    殷小楼深知这魅术的厉害,见到梅姬这副媚态扭过头去,生怕不小心中了招,“不帮不帮你快点走。”

    然而梅姬却缠了上来,攀到殷小楼的肩上,朝殷小楼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吓得殷小楼一下子就跳开。

    梅姬娇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此次帮了我就已经算是我的同伙,就不怕我把你给供出去?”

    殷小楼脸黑了下来,又远离了梅姬几步,心头思绪涌动,“帮你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些事?”

    “你想知道什么?”梅姬轻轻笑着。

    “就是……”殷小楼还没说完,梅姬就笑着打断了她。

    “你是想问怎么讨男人欢心呢?”梅姬顿了顿,“还是想问床上怎么勾引男人?”

    梅姬口中这十分露骨的话让殷小楼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有些恼了梅姬莫名其妙地拿自己打趣,“喂!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话?”

    梅姬这才不逗她了,白花花的大腿一伸又坐了下来,“我要在你这里待几天。”

    “为什么?”殷小楼想不通梅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自然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梅姬笑的好不快活,就似前几日差点死在萧暮白手下的人不是她一样。

    殷小楼板着脸,梅姬这么大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件,藏?怎么藏?

    “不行。”殷小楼毫不犹豫地拒绝,梅姬又不是蠢到给萧暮白告密,萧暮白越难过她越开心才是。

    “你是不是怕我魅力无边勾引了你那位风度翩翩的师兄呀?”梅姬调笑着。

    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说的便是梅姬这样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万种,殷小楼将梅姬的媚状尽收眼底,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

    “你又在胡乱说些什么?”殷小楼皱着眉头。

    梅姬将殷小楼的神色变化看在眼底,嘴角勾了起来,“我说到你心坎上了是吧?”

    殷小楼板着脸,帮了她一次而已她就这样得寸进尺,再次下了逐客令,“既然你已经联系到你们隐门的人了,干嘛要赖在我这里?”

    “这样吧,我住一日呢,我就可以给你解答一个问题。”梅姬故意做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你那丁香引连个蚊子都没引来,还算不上是帮到了我,我可是真心实意帮了你一把。”

    殷小楼眼睛转了转,梅姬的这个条件倒是让她十分心动,这个大好的机会放过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了。

    “成交。”

    眼中的梅姬一直笑着,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手中的筹码会让殷小楼将她留下来,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殷小楼心中感到一丝晦涩。

    “那个院子里的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

    “铮——”殷小楼将赤莲竖在了梅姬面前,“这就是你的诚意?我觉得我应该把你抓了交给萧暮白。”

    梅姬不以为意,不过被威胁了一下后也不再那么轻佻,“我在你后面进去再你前面离开,哪里见到过什么女人。”

    “那你去哪里做什么?”

    梅姬摇摇食指,“你今天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你!”一股气憋到了胸口,殷小楼只感觉自己被耍了。

    梅姬略得意走到了殷小楼床边,躺了下去,隐隐露出了胸前的白皙,裙子顺着滑了下来露出两条白嫩修长的大腿,冲着殷小楼抛了个媚眼,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不耐寂寞地动着,十分的勾人,饶是殷小楼见了也都觉得面红耳赤。

    眼不见为净,殷小楼带着赤莲就欲离开,然而刚走到门口想起些事又返身回去。

    “怎么?后悔了?”梅姬还是那个姿势躺在床上,“想学什么驭夫之术的话,这个倒可以教你,保你让你师兄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闭嘴!”殷小楼早知道梅姬的这张嘴颇让人心烦,现在听着她胡言乱语,心底有些后悔答应了她的条件,看也没再看梅姬一眼,将床边架子上假寐的小黑一手抓住,她刚才就发现它偷偷盯着梅姬看了,此时到了自己手里还在继续装睡。

    抓住了小黑殷小楼不想和梅姬多待在一起,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给你透露个消息,当是利息了。”梅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暮白和谢尘衣并不似表面上那么恩爱。”

    殷小楼停下了脚步,侧过脸看着床上卷着自己头发玩的梅姬,“什么意思?”

    梅姬吹了一下手中卷着的发丝,眼角上挑,“字面意思。”

    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信息了,殷小楼将手放到了门上,门已经虚了一条缝。

    “谢尘衣很怕萧暮白。”

    刚踏出一步梅姬又在背后出了声,折腾人的本事这女人简直不是一般大,不过这次殷小楼再回头是梅姬已经翻过了身,显然是不打算再说话了,殷小楼这才带着小黑出了门。

    等门关上时,梅姬这才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她本就受了重伤,又被喂下了七星散,虽说只服了一次的七星散还不至于让她上瘾,但七星散和体内的黑玉醉仙香属性相冲更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一番痛苦挣扎过后,身上已是香汗淋漓,木然地看着床顶,她说过萧暮白那日不杀了她,就会他后悔的一日,脸上冷笑,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恙

    殷小楼在附近闲逛的时候果然就看到残雪门的人在暗中搜查人,梅姬的算盘打的确实好,萧暮白应该也想不到梅姬会藏到自己那里,不说是在残雪门内,而且梅姬与自己也没什么交情,冲着季修晏的身份残雪门的都不会上门来搜查,而且正常情况也不会想到会与他们相关。

    原本打算等季修晏离开后再去找找殷九章,然而没想到迎来了个小客人,萧衡在奶娘和若干侍卫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来了,腰间配着一把小木剑手学着大人按在剑柄上,扬着小脑袋,像足了一个巡视地盘的帝王,神气极了。

    萧衡见到殷小楼像一头小牛一般直愣愣就冲了过来,殷小楼伸手把他给抱了起来,“才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少爷睡醒后就吵着要玩剑,门主也检查过少爷身体并无大碍。”回答她的是一同跟来的一个护卫。

    也就是说萧暮白同意了萧衡出来的事了,她还以为萧衡回来后更会严加守护他,没想到萧暮白会同意萧衡出来。

    萧衡趴在殷小楼怀里挥舞着那把木剑,脸上表情十分严肃,目光追着舞动的剑尖跑着,鼻尖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姐姐,我很喜欢你送的这把剑。”萧衡玩的有些累,直接靠在了殷小楼身上。

    殷小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季修晏替自己送的礼物,看着那把朴实无华的木剑,好像有点点寒酸,两个人加起来送了一把木剑。

    “他们说是那个很厉害的叔叔特意做给我的。”萧衡虽然累了但脸上却难得的精神奕奕,“以后阿衡也能像叔叔姐姐一样厉害。”

    说完又愉快地挥起了手中的剑。

    萧衡从殷小楼身上跳下来,挥着手中的木剑朝跟来的一行人面前一扫,命令道:“都下去,我要和姐姐一起玩!”

    他早就烦透了一天到晚跟着自己的这些人,跟来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丝为难,小少爷才出过事,他们是特意被调出来保护小少爷的,怎么能离开小少爷身边,但小少爷虽然年纪小,但依旧是他们的主子。

    萧衡难得这么强硬一次,一副他们不听话便不罢休的架势,更是让他们进退两难。

    殷小楼见萧衡气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阿衡在我这边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们护了一路也辛苦,不若到一旁歇息一下。”

    她指的地方是院子的另一边,和殷小楼爱待的石桌这里有些距离,但也算不上远,对于功力好的他们来说也就是片刻的时间便能赶到。

    带头的侍卫点点头,便将一行人带了过去,依然是严阵以待,一有什么情况就能最快的时间赶过来,殷小楼在他们离开时暗中打量了两眼,发现里面竟然有两名上了年纪的护卫,脚步轻盈气息内敛,一看便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原来不是萧暮白大意,而是将萧衡保护地更加滴水不漏了。

    等一行侍卫都离开后,萧衡明显快活了很多,眼睛突然一亮用剑指来的指背后的石桌,“姐姐!那里有只乌鸦!”

    而在桌上自己啄着瓜子吃的小黑头也不太一下,明显没有将这咋咋呼呼的小孩子放在眼里,萧衡看的惊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人的鸟,看着看着便抬脚朝小黑靠近。

    对在院子关了太久的萧衡来说什么都是稀奇的,放下的手中的剑就想去抓小黑,而成了精的小黑必然不会让他抓到,懒洋洋地在桌上挪动着,期间还不忘偷偷啄两颗瓜子。

    萧衡有些泄气,明明这只黑不拉几的鸟就在自己面前但就是怎么都捉不住,一旁站着的殷小楼看不下去小黑反过来逗着萧衡玩,把小黑一把抓在手里送到了萧衡面前。

    小黑十分不满地冲殷小楼嘶哑地“哇”了一声,萧衡伸手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去接,刚刚碰到小黑的羽毛又立刻缩了回去,眼神亮亮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黑。

    “它它它……好听话。”萧衡在殷小楼鼓励的眼神中轻轻摸到了小黑顺滑的羽毛,这次没有再缩回去了,小黑翻了个眼皮认命地将头一栽,萧衡笑得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萧衡视若珍宝般地将小黑抱在了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迈着小步子跑到了侍卫待的那边,殷小楼远远地看着他走向了一个微胖的侍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侍卫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

    萧衡得了锦袋兴高采烈地返了回来,抱着小黑将袋子里那胖侍卫平日打牙祭的零嘴悉数倒了出来,看到这里小黑也似活了过来一般,目光炯炯地等待着萧衡给它喂食。

    殷小楼就在一边看着,萧衡各方面的状态似乎都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萧暮白那边的药似乎还未开始弄。

    “阿衡,你还记得你怎么回来的吗?”殷小楼顺口问了一句,如果不是问题不是出在萧暮白身上,那便是这几日在外面的事了,她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萧暮白如果早有可以令萧衡身体好一些的方法自然不会拖到现在。

    萧衡听到殷小楼问自己,神秘地看了一眼那群护卫,朝殷小楼挥挥手示意她凑过来。

    “那个叔叔不让我告诉我爹娘。”萧衡小声道,“但是他没说不可以告诉姐姐,姐姐也不可以告诉爹娘。”

    殷小楼被萧衡逗笑了点点头,又听萧衡放轻了声音讲道:“那个叔叔把我从一群坏人手里救出去的,还给我治病,那个叔叔好厉害的。”

    萧衡拿起了桌上的木剑左右挥了两下,又弓起身子说道:“叔叔这样两下那些坏蛋就死了。”

    “那你这几日都和叔叔待在一起吗?”

    萧衡点点头,“叔叔带我在外面玩了两天,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萧衡此时就像个困在笼中的鸟儿终于飞了出去见到了广阔的天空一般,眼神十分天真绚烂。

    “等阿衡的病好了,就能到处去玩了。”

    萧衡笑眯眯的:“叔叔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殷小楼有些好奇这个人了。

    萧衡将小黑捧到殷小楼面前,“就和它一样穿的黑黑的,脸上有条好长好长的疤,还背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叔叔说是刀。”

    殷小楼嘴角的笑僵住,一个人的形象浮现在了眼前——谢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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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令介绍:
每天种田的师父们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魔头
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个小魔头,还被各式人士暗中追杀,幸好出门捡了个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实则切开全是黑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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