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隋州
动物本能更为灵敏,立在离愁肩上理着羽毛的小黑顿时感觉气氛不对,恐殃及池鱼,张张翅膀一下飞到了路旁的树上。
殷小楼呼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救人救到底,这一路上匪寇横行,若是将他们父女俩单独留下,怕又遇到刚才的事情,所以……”她感觉压力很大,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所以想着或许可以同行一段路。”
将话说完殷小楼静静地等着离愁的反应,离愁对她这席话无动于衷夹了夹马肚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是默许了吧,殷小楼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走吧。”看了眼腿还在发抖的的父女俩,显然是刚才被离愁给震住了。
等离愁离他们远一些了,这两人还好受了一些。
“姑娘,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呀?”陈语珊好奇的问道,一双大眼睛天真的看着殷小楼。
殷小楼想了想找了个比较好的措辞:“我是他的侍女。”
陈语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上笑盈盈的,底下的手指却不停搅着手中的帕子,娇滴滴的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那位公子气势怎么这么吓人。”
说完还捂着胸口,似在后怕。
殷小楼可没管那么多,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刚过来的时候,路上有两个人在阻止来往的旅客往回走说是有恶匪,你和你父亲怎么还要坚持行路呢?”
她和离愁不理会那两人自然是因为他们并不怕什么恶匪不恶匪的,但陈语珊父女俩却不同了,正常人听到有恶匪都是绕开走,哪里还会赶着送上门去。
陈语珊两人因这“英雄救美”之事早早就上了山,普通百姓一般谁敢走这边,从这边过的一般都是那些有点势力的人,他们提前就定好了目标,哪里见到过什么其他人,老汉避开了殷小楼的视线。
陈语珊眼波微动,心中倒是十分镇定,听到殷小楼这样说哽咽了起来:“都怪语珊运气不好,若是遇到姑娘所说的两人,倒不会遭此灾祸了。”
果真是没有见到那两人?殷小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语珊,其长相娇美说话也娇滴滴,会被盗匪打主意也十分正常,她之前就注意到陈语珊有意无意地总是朝离愁那方向看去。
眼神从双目含泪的陈语珊身上收了回来,反正也没几个人敢去算计离愁,他有没有被算计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中途休息了一会,殷小楼牵着黑马和红薯去吃草,离愁周围的威压太强,饶是陈语珊有点小心思,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只得把自己的小心思按捺住。
因陈语珊二人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虽然离愁自这两人来了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但殷小楼很肯定离愁十分不悦,再次上路后催促了下陈语珊父女。
他二人倒也还算听话,加快了步伐,虽然没快多少。
“哎呀!”陈语珊突然身子一歪朝一旁倒去,殷小楼在红薯身上来不及去拉她,而她父亲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转眼间陈语珊直接跌到了地上。
她父亲连忙将其扶了起来,关切道:“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殷小楼颇惊奇地看着她父亲惊慌的表情,陈语珊好像就只是摔了一跤吧,怎么这看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语珊懂事地摇摇头,“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说完又望向了殷小楼,“抱歉,又拖累姑娘了。”
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眼珠转向了眼角,却见前方那一人一马毫无反应,心里挫败。
“没事就好,那我们继续走吧。”殷小楼完全没把摔个跟斗当一回事。
陈语珊脸色微白点点头,顺着她父亲的搀扶缓缓站了起来,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她便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对她父亲摇摇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要继续走路。
殷小楼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
陈语珊强做无事,眼角含泪,牵强笑了笑:“我没事。”
“好像扭伤了脚踝。”她父亲担忧道,这一开口陈语珊嗔怪了她父亲一眼,又带着歉意地看着殷小楼。
看着陈语珊的样子,殷小楼只有我见犹怜四个可以形容她了,瞟了一眼陈语珊的脚踝,殷小楼从红薯背上跳了下来。
“陈姑娘上来吧。”殷小楼将红薯牵到陈语珊面前。
陈语珊一愣,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垂下了头,闷闷道:“语珊没事,怎么能坐姑娘的驴。”
暗中不停搅弄着帕子,向来是个男人都会吃自己楚楚可怜这套,而且她对自己样貌相当自信,怎么今天全然没有用了呢,她可不是为了想骑这头蠢驴才真扭这么一下的,这头驴骑上去只会将自己的姿态毁个一干二净。
前方的人对于这边的动静全然没有反应,又不好拒绝殷小楼,陈语珊只得在父亲的搀扶下摸上了红薯。
哪知在陈语珊靠近红薯的瞬间,红薯突然乱动了起来,死活不让陈语珊碰自己,陈语珊的手尴尬地伸在空中。
红薯完全不像小黑那般机灵又特别倔,殷小楼也没法。
“那就算了吧,我还能走。”陈语珊虚弱的笑着,她没嫌这丑东西都够好了,没想到这丑东西还嫌弃她。
红薯不乐意,殷小楼也就不强求了,要是强行让红薯搭着陈语珊万一又出了什么事,平白增添麻烦。
陈语珊在父亲的搀扶慢慢强忍着痛,因为看得出这两人不是普通人,所以刚才扭伤是货真价实扭伤了,虽然也不严重,只是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至始至终最前面的人一次头都没回过。
她父亲一脸心疼,苦着脸对殷小楼道:“姑娘,能不能想想办法,语珊这样走着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这荒山野岭哪里去给你想办法,殷小楼腹诽,而且她都愿意把红薯让出来了,奈何红薯就是不愿意她骑,难不成为了他们去找离愁,她还不嫌自己命长,再者说自己顺手救了他们又不是欠他们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不想想法子。
“大伯啊,你们包袱给我拿着吧,你也可以方便背语珊姑娘。”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陈语珊暗中给她父亲递了个眼神。
最终还是以陈语珊坚持自己走了结,后面父女俩倒是安静了不少,由于这两人,到隋州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佳音
殷小楼原本以为到了隋州,陈语珊父女就会自行离开,哪知道他们一路跟到了客栈,不过一到客栈离愁直接把她拽进了房间,也没再去过问他们,等她再出去的时候父女俩已经在对面住了下来。
而刚刚住下的陈语珊一进房就赶紧把鞋脱了下来,刚一碰到袜子就“呲”的疼出声,解开袜子一看,脚踝处已经高高肿起,通红一片,手轻轻一碰就疼得不行。
她也没想到那么轻微的扭伤现在竟然这么严重,真的是得不偿失。
陈父见状感觉用冷水打湿了帕子敷了上去,陈语珊秀眉微皱,想到今日不由怀疑起了自己,自言自语道:“我是不够好看?还是不够娇媚?怎么连个正眼也不给我一个。”
陈父给她敷着脚踝,也是连连摇头,“这世间男子有几个能抵御我闺女的魅力,多得是勾勾手就成了裙下之臣的,我看呐,此人多半不正常。”
手在盆里搓了搓,劝道:“为父觉得不靠谱,还是另觅他处算了。”
陈语珊听到父亲要她放弃,一下坐直了身子,辩解道:“你不想想,这人带个侍女都穿的这样好,武功又高,你看多少普通门派娇生惯养的小姐都不一定比得上个丫鬟,更别说她主人了。”
陈父听了倒也是这个理,他们不就是要钓个金龟婿嘛,要钓直接钓个大的该多好,但这人也太过棘手了。
“我看他油盐不进,这要如何是好?”
陈语珊眼中柔情万种,轻笑,“那是还没见着你女儿的功力。”
而殷小楼这一路恪守其职,兢兢业业当着一名侍女,忙活了好久才把这位大爷伺候好了,离愁这一路又不准她走远,住客栈就让殷小楼在房间找地方打个地铺,而离愁出来后每夜都是和衣而眠,多了一床被子的殷小楼倒也不觉得打地铺是多难受的一件事。
刚把事情做完,殷小楼打着哈欠就想朝被窝里钻,就在刚把被子揭开的时候,房门砰砰轻声响了两下。
敲门声直接将殷小楼的睡意全给赶走了,不安地看了两眼离愁,见他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两步走到了门前将门开了个缝。
看到门外的陈语珊,殷小楼纳闷,这个时辰她来做什么。
陈语珊见门开了刚想要说话,殷小楼一步就蹿了出去将房门掩住了,陈语珊这房间里的人都还没看见,门就给殷小楼关上了。
“嘘。”殷小楼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陈语珊不要出声,陈语珊不想要命她还想要命呢,她直觉离愁今日对自己很不满,但不知道为何没有发作,此时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陈姑娘这么晚了可还有事?”殷小楼感觉她不是顺手救的人,而是救了团麻烦回来。
陈语珊心中不太高兴,但还是甜甜的笑着,“语珊没有别的长处,想着姑娘和公子一路辛苦又没进食,刚特意去厨房做了两碗百合莲子羹。”
殷小楼这才看到陈语珊还端了点东西,之前忙着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已看到吃的突然感觉饿了起来。
“我给你们送进去吧。”陈语珊说着就想进去。
殷小楼哪里敢让她真的进去啊,一把抢过陈语珊手中的东西,笑道:“就不劳烦陈姑娘了,公子已经歇息了怕打扰到他,多谢陈姑娘一番心意。”
说完不给陈语珊再说话的机会立马就蹿了进门,陈语珊被甩在外面脸色变了又变,跺了跺脚恼怒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也进房了。
殷小楼小心翼翼地进门,原本已经躺下的离愁已经坐到了床边,在殷小楼看来就是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陈……陈姑娘送来了两碗莲子羹。”殷小楼顶着离愁身边森寒的气息慢慢挪了过去,献宝一样将莲子羹端到离愁面前。
离愁也没理会殷小楼,径直站了起来,声音异常冷漠,“明日我回来的时候那两人如果还出现在我面前,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果然还是很不满自己今天做的事,殷小楼端着莲子羹讪讪地站在一旁。
离愁只是下个最后通牒,话说完推开门就离开了。
离愁一走,殷小楼就将莲子羹放到桌上吃了起来,一连两碗一起解决了,离愁带着个面具,殷小楼一路就没见他摘下来过,自然也不曾见他喝水吃饭,似乎晒晒太阳就能吃饱喝足。
她已经习惯了离愁经常神神秘秘消失,她起初动过趁他不在逃跑的心思,然而就和在星辰教那次一样,还未实现就已经夭折。
离愁不在殷小楼也不敢堂而皇之霸占那张床,还是回了自己的地铺。
第二日一早起来,殷小楼就敲响了对面的门,想让他们离开。
然而陈语珊一听到殷小楼这样讲,转眼之间便泪流满面,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幸好殷小楼躲的快才没让陈语珊跪在自己面前,这就算不上是给自己下跪了。
“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此次若不是姑娘姑娘出手相救,我们父女二人定是葬身恶匪手中,我们甘愿为姑娘当牛做马以报姑娘的恩情。”陈语珊抽抽噎噎地说着。
陈父也在一旁附和,“我们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姑娘既然出手救了我们,我们这条命自然就是姑娘的了。”
殷小楼被这父女两人的阵仗给惊到了,连忙说道:“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就是报答我了。”
“姑娘,我们父女命苦从小漂流四方无处可去。”陈语珊边流泪边朝殷小楼那边挪去,“只是希望能跟在姑娘身后尽一份绵薄之力,做什么都愿意。”
殷小楼两步跳了出去,她现在都还在给离愁当牛做马呢,哪里用得着他们给自己做事,别给自己惹事就够满足了。
“那你们先搬到其他地方住几日吧,公子脾气不好不喜欢有陌生人跟着。”说完殷小楼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陈语珊略得意地起身拍拍灰,看着殷小楼的背影,“想这么轻易把我打发掉,没门。”
殷小楼一口气就出了客栈,刚一出门,眼前就闪过两抹抹熟悉的淡青色。
眼中盛满了喜悦,将糟心的陈语珊父女给抛之脑后,两步就追了上去。
两名九华宗的弟子见有人突然拦了自己,一人刚想呵斥,另一人则一把拉住了他。
“小师叔!你竟然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故人
殷小楼虽然在九华宗待的时间算不上长,但此时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辗转后再见到九华宗的人格外觉得亲切,多是要归功于季修晏与东方临。
“师叔可算是找到你了,我马上传消息回宗!”将殷小楼认出来的那个九华宗弟子显然有些激动。
殷小楼自然是这样想的,这可就算不上是自己主动传信回去了,更恨不得自己现在能一趟飞回去,不过她片刻就冷静了下来,问道:“隋州这边只有你们吗?”
“师叔指的是?”
“有没有什么师叔师伯和你们一起?”殷小楼隐晦地问,心里还在跃跃欲试。
那人想了想回答道摇摇头:“这倒没有,我们也是一时兴起过来的,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师叔。”
殷小楼略失望,心里叹了口气,毕竟他们又不会未卜先知能猜到自己会跑到隔了这么远的隋州来。
“师叔,我们现在就启程吧。”他建议道,“一路上危机四伏,还是尽快赶回宗内稳妥。”
九华宗并未对外宣传殷小楼被执天教劫持的事,尤其在是刚发现又没追回时,就更为低调了,多数人也只是知道执天教惹到了九华宗。
殷小楼虚弱摆摆手,一起上路上黄泉路倒是更快,想着还是别拖累他们了,便婉拒道:“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们先把消息快些传回去,最好能让我师父们尽快过来。”
“师叔你还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就好。”
“你们帮不上忙,你们把消息传回去就好。”殷小楼白高兴了一场,抽身想回去还是先将陈语珊父女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
两人见殷小楼好好的,也没怀疑什么,听话的点点头。
“师叔,你现在是住这间客栈吗?”一人指着一旁客栈的门口问道,他没看错的话殷小楼是从里面蹿出来的。
“那我们一会也住这边吧。”另一人建议道,“可以保护师叔。”
殷小楼听着脸色一变,赶紧拒绝:“别来。”
刚说完话见两人十分疑惑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故作严肃,解释道:“我要做的事情不方便被人知道,所以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也不要随意来找我。”
两人半信半疑,殷小楼不是被抓出来的吗,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做。
“你们快去将我在隋州的事情告诉我师父,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在殷小楼的多番催促下,两人才离开。
不来个厉害点的不就是等于在给离愁口中送肉嘛,殷小楼泄气,也不算是白高兴了一场,返身回客栈。
刚一进门,匆忙之间迎面就险些撞到了人,殷小楼连忙道歉,一抬头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殷小楼愣了两下,对方看着殷小楼眼中也有一丝困惑,显然也是看着殷小楼眼熟。
殷小楼对视两眼后微微点点头便朝里走去,哪知道一步都还没走出去,就听身侧的人喊了一声。
“殷兄?”惊疑又不可思议的声音。
殷小楼脚步一滞,没有犹豫还是跨了下去,然而身后的人却锲而不舍追了上来。
林少封两步上来与殷小楼并行,他也不好直接伸手拦手,“殷兄……那个……诶,不是,殷师叔,等一等。”
殷小楼心里叹了口气停了下来,自在宿阳那件事后就再也没见过林少封,此时再见到心里十分微妙,眼前的人脸上笑吟吟的,皮肤被晒黑了不少,也比之前见到的时候看着开朗多了。
“有什么事吗?”殷小楼尽可能平静的开口,与林少封的那点恩怨过去了很久了,但也不会完全不在意。
林少封脸微微红了,不自然地笑道:“能否请殷师叔一叙?”
“我们好像没什么可叙旧的。”殷小楼平淡地看着林少封。
林少封苦笑低了低头像个犯了错的大孩童,“殷师叔我正想和您好好谈谈在宿阳的那件事。”
他见殷小楼又要开口拒绝,赶紧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的很急,脸一下憋红了,紧张地看着殷小楼,殷小楼看着心里也有些动摇,“那就长话短说吧。”
林少封闻言脸上紧张的少了不少,很有风度地将殷小楼带了一处僻静的座位。
坐下后,林少封将斟满了茶推到了殷小楼面前,“殷师叔,许久不见可还好?”
殷小楼沉默,也没有接过那杯茶,“有话直说吧。”
这下轮到林少封沉默了,宿阳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人在自己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诶,宿阳那件事在我心里藏了许久,让我日日不能安睡。”林少封苦笑着,污蔑了殷小楼对他来说也并不好过,不过这其中的难处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殷小楼并不想插话,如果林少封只是为了在自己这里找寻慰藉,那他就打错了算盘了,她也不忌恨林少封,同样也没原谅他。
“我本无颜见你,我回去后便离开了林家到了与九华宗相隔万里的隋州来,本来是想将那件事藏一辈子的。”林少封一想到那件事心头就十分不畅快,但在殷小楼面前也还是勉强笑着。
“我心里很清楚屏岚师姐的死定然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那晚你也并未离开房间半步。”
“那你为何要捏造谎言?”殷小楼冷冷问道。
林少封脸色一白,无意识地避开了殷小楼的视线,桌下的手不安的拧着。
“我并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林少封语气急切。
“还有人逼你不成?”
“是!”林少封挣扎了一番后斩钉截铁地承认了,目光坚定地看着殷小楼。
殷小楼本以为林少封只是狡辩而已,但看到林少封的眼神时心里却松动了。
林少封话一出口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便滔滔不绝开始说来。
“那夜我一直无法入眠,也听到了林广去找你被你拒绝,你入睡后,突然有人找我,也是他告诉我那时候屏岚已经死了,然后他让我将杀人凶手嫁祸给你,我林少封虽然无能,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为了我已经涉险,我自然不能将此事推卸给你。”
林少封眼神复杂地看着殷小楼:“只是,他威胁我如若不照做,不止是我,连你也性命不保!”
“反而他说如果照着做了,你肯定会平安无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任务
殷小楼思量着林少封话里几分真几分假,空口说白话谁都会。
见殷小楼似有不信,林少封也有些无奈,“我并不是要我脱解什么,话是我说出去的,我不会否认,即使是迫不得已,也是脱不了干系。”
“我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照那人说的做了,果然最后你还是如他所说平安了。”林少封低头,有些不安,“我也做好了准备,若是你真的出事了我会出来承认是我做的。”
殷小楼沉默,其实林少封的话她是信了不少,照他这样说来也能解释得通当时她觉得违和的地方,不过林少封口中的这个人却十分微妙了。
“这个人可有什么特征?”
林少封摇摇头:“长相很普通,看着像是杂役,我事后也四周打探过,再也没见到过这个人。”
这就很不好办了,只有林少封的一面之词,有没有有这个人都还待商榷,林少封自然也是知道凭自己一席话不可能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那人威胁过我让我保守秘密,离开宿阳后,我便与我父亲断绝了关系,离开了林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林少封想到从宿阳到林家的那段时间,经历的所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不过,即便是林家人要进九华宗也不是易事,更何况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我一路南下到了隋州才安定下来,既然你无事,我本想将此事藏一辈子。”
“但是,今日遇到你,可能也是注定的,那人能在九华宗的把守下如入无人之境,必实力必然不然。”
“我如今将此事告之于你,只是想让你小心提防,虽然当时并没有害了你,但有人在暗处盯着你还请小心。”说完,林少封便站了起来朝殷小楼行了一礼,随即便大步离开。
“等等!”殷小楼突然喝住了他。
林少封眼中一亮,以为殷小楼是信了自己的话。
“帮我个忙。”殷小楼平静的看着林少封,他的话不说全信,信了七八分是有的,只是不太明白这突然窜出来的人是谁,按道理执天教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为了让自己安全让林少封诬蔑自己,想来也太过奇葩了。
林少封倒也想那么多,因殷小楼信了自己心中明亮了不少,笑道:“师叔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说你在隋州已经安定下来了?”
林少封点点头,就见殷小楼指了指楼上,“楼上有两父女无依无靠,你能帮忙给找个地方妥善安置了吗?”
“小事一桩,我即刻就去办。”林少封拱手,转身风风火火招呼了两人便上楼去了。
从林少封上楼到看到陈语珊父女分明不太高兴又要故作感激地被林少封带走,殷小楼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大概已经猜到这父女俩是什么心思,感慨着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转身上楼一进门就看到了一手撑在桌上端坐着神出鬼没的离愁,殷小楼心里一惊面上却尽量镇定。
“短短的一个早晨看来你还过的挺好的。”
殷小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老实交待着:“我也是在客栈里遇见的,一个以前认识的,就让他帮忙把那对父女给安置了。”
离愁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直言道:“我们的交易马上就可以生效了。”
“嗯?”殷小楼眼前一亮。
“在隋州将定海珠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吉凶祸福便听天由命了。”
殷小楼睁大了双眼,她一直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不让定海珠落入他人之手,将定海珠的消息传出去,不等于就是昭告天下来抢吗,这是变着法的想要自己的命啊。
“直接给我还是把消息透露出去,自己选一个。”离愁头偏了偏打量着殷小楼,“如果……”
殷小楼赶紧打断他接着要说的话,“我会把消息泄出去的,不过我只要将消息泄露出去,我们就两清了。”
在直接将定海珠交出去和有可能保住定海珠之间,殷小楼想也不想便选了后者,哪怕希望很渺茫。
“两清?”离愁轻笑,殷小楼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嘲弄。
“你还欠我一件事,何来两清?”
……
殷小楼向小二打听了城中哪里能典卖珠宝首饰,小二给指了处隋州最大的珍宝阁,也离这边客栈不远。
蹬蹬蹬跑出门去,就看到之前见到的九华宗弟子中的一人蹲在街对面正瞅着这边,见殷小楼出来像小狗扑食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挠挠头,“师叔让我们别进去找你,我们只好在外面等着师叔了。”
殷小楼哭笑不得,幸好这时候离愁已经将事情交给了自己,不然这小家伙就是给别人送上门的。
那人在殷小楼身后跟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兄已经快马加鞭将师叔的消息传出去了,让我跟在师叔身边保护着师叔。”
“对了!师叔,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卖点东西。”
“师叔,你很缺钱吗?我这里有。”
殷小楼停了下来,有点受不了这个话多的小师侄,“你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老六,我其实……”
“好的,老六,你现在就在这门口等着,不准跟着我上去。”转眼间殷小楼已经到了珍宝阁楼下。
门庭若市一派繁荣之色,珍宝阁不愧是隋州规模最大的一家。
老六不明所以地被殷小楼丢在了楼下,眼睁睁地看着殷小楼大步走了进去。
“姑娘可是看点什么?我们珍宝阁的首饰在隋州可以一等一的好。”殷小楼一进门就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来卖个东西。”殷小楼说完便从身上摸出一个锦袋,从中取出了一个羊脂白玉制成的玉佩。
伙计见过的世面不小,一眼就认出这块玉佩不是凡物,脸上堆满了笑,“姑娘楼上请。”
二楼上陈列的珍品更为珍稀,往来的人比楼下也是少了不少,不过穿着打扮看着倒是更为华贵。
伙计将殷小楼带到了二楼的掌柜面前,“陈掌柜,这姑娘有快上等的羊脂白玉想出手。”
陈掌柜一听眼睛亮了亮,二楼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买的起的,自然想出手的东西也要和二楼配得上。
殷小楼将锦袋取了出来,将口子打开伸手去拿那快玉佩,而在玉佩拿出来的时候,却见里面有个流光溢彩的东西一闪而过,殷小楼见定海珠露了出来赶紧捂紧了袋子将其放到了自己身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邀
陈掌柜也瞥见了殷小楼袋子还有其他东西,殷小楼一愣反应过来飞快地藏了起来,见那东西被收起来了陈掌柜眼中不乏遗憾,不过殷小楼拿出的这块羊脂白玉倒也够让他惊喜。
欣喜地看着殷小楼手中的玉佩,心里已经跃跃欲试,晶莹洁白,细腻滋润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瑕,而玉佩的雕工也是精妙绝伦,相映相成,堪称完美,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成色这么好的羊脂玉了。
温润细腻的触感从手中传来,殷小楼下意识摩挲了两下这块上好的羊脂玉,这是从离愁那里借来的,要将定海珠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不能跑到路上叫喊定海珠在自己手上,这样别人只会把自己当成疯子,隋州哪里还有比珍宝阁识货的人更多。
而且既然要将消息透露出去就要沸沸扬扬让每个人都知道,这样一来,在争夺定海珠的时候他们还会狗咬狗一番。
刚将玉佩展到陈掌柜面前,余光就瞥见有几人朝自己这边过来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专注地看着陈掌柜研究这块玉佩。
“姑娘,这块玉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是可遇不可求,您真的要卖吗?”陈掌柜不确定的问着殷小楼。
陈掌柜话音刚落,那几人已经走到了旁边。
“姑娘,我们老爷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为首的男人语气强硬,态度十分倨傲,已经笃定了殷小楼必须跟他们走。
殷小楼往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来人,开口直接拒绝,“我不认识你们老爷,没什么可说的。”
见殷小楼如此神态,来人更加肯定了殷小楼身上有鬼,眼神更加不客气,“我们老爷让你过去就过去,废什么话!”
他声音提高了几度,将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殷小楼一脸防备,扬声道:“我说不去就是不去,难不成你还想强行绑了我吗?”
“不去就把你刚袋子里的东西交出来!”男子轻蔑的看着殷小楼,没有能力还敢将这么珍稀的东西带出来简直是找死。
殷小楼目光闪闪烁烁避开了男子的视线,狡辩道:“我袋子里没东西!”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周围有几人之前就注意到她的人心里想着,连他们刚才都瞅见了,只是没看清。
男子朝殷小楼逼近了几步,凶狠恶煞看着殷小楼,恶狠狠道:“东西交给我们,还能给你免了杀身之祸,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殷小楼脸上惊恐万分,身体微微颤抖一点点向后退去。
陈掌柜出来打圆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位爷千万别动怒,有什么话大家心平气和说,而且在珍宝阁打打闹闹的不合规矩。”
珍宝阁背后也是有人撑着的,要是人人都敢在珍宝阁里因宝物闹事,那珍宝阁的生意就不可能做的这么大,陈掌柜笑着看着男子,等着下文。
男子果然因为陈掌柜的话本肆无忌惮的样子收敛了不少,但仍还是不打算放过殷小楼,“陈掌柜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和这位姑娘说说话而已。”
殷小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慢慢地向后面退,然而紧张右脚轻轻一扭,人就啪一声摔到了地上,袖中一个锦袋滑落了出来,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湛蓝的珠子从锦袋中滚了出来,珠子中的蓝色如海水一般晶莹透彻震撼人心。
男子反应很快伸手就去抢,只不过殷小楼反应更快,一把将定海珠抓到了手里。
男子手还在半空中就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定海珠!”
虽然殷小楼收回的够快,但是刚才基本围观的人都看到定海珠的全貌,珍宝阁中不乏见多识广的人,有人认出来自然不是奇事。
“定海珠竟然出现在这里?”
“定海珠?就是那个世间三宝之一的定海珠?”
“不是早就被人盗走不知踪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姑娘身上?”
“你们三骑帮是不是为了想私吞定海珠才如此咄咄逼人?”在一片惊讶声中突然有人对男子发难。
男子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后的几人也两步跨了上来,气势将出声之人给压了过去,出声之人朝人群中退去。
男子本想将殷小楼快点带走以绝后患,就是怕现在这一幕,正在男子想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突然挤出了几人。
“许堂主,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可是略寡廉鲜耻呀。”走在前面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不善地看着许堂主,后又自以为颇有风度看向了殷小楼,想伸手将殷小楼拉起来。
殷小楼反应极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的触碰站了起来。
“不知姑娘手中的定海珠可愿意出售,无论何种代价高某都可以出。”高姓男子莞尔,得意地看着许堂主,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殷小楼是上来卖东西的,那自然是缺钱,能用钱解决的事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三骑帮还真是可笑,在隋州还想不声不响地将定海珠吃下来,都不问问有没有这个能力。
许堂主脸色变了又变,对于高姓男子又敢怒不敢言,他们三骑帮就是在隋州算不上什么顶尖的门派,这才在定海珠没有被众人发现之际想占领先机占为己有,毕竟一个普通的姑娘和其他门派比起来好对付太多。
“高公子,不若我们先将定海珠取过来再商量归属?”许堂主不死心。
高公子扇子一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许堂主,“定海珠是这位姑娘,归属又关我们什么事?”
他同样也懂得一个姑娘和三骑帮比起来还是一个姑娘好解决的多,还是个缺钱的姑娘。
“都在看什么热闹呢?这么多人。”人群又响起一声浑厚的笑声,许堂主和高公子脸色都是一变,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抢食的狗又来了一只。
而隋州萧府中,萧暮白正在书房写着信,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就闯了进来,萧暮白被一扰,在纸上留了下一滴墨渍。
“如此慌乱,成何体统。”萧暮白轻声呵斥。
小厮大口喘着气,焦急道:“启禀门主,定海珠在珍宝阁出现了!”
萧暮白瞳孔微张,呼吸急促了起来,手中的笔啪一声掉了下来,“你说什么?”
小厮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萧暮白衣袖一挥,大步跨了出去,“备车!”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萧府
萧暮白带着人到了珍宝阁时,二楼已经挤满了人,几个门派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而被挤在最里面的是殷小楼以及早就被殷小楼叫上来的老六。
“这丫头说是九华宗的她就是啊,这九华宗的衣服我也制的来!”
“黑老鬼,你管人家是不是九华宗的,这定海珠总归也不会落到你手上。”
闻讯赶来的人也不少,门庭若市叽叽喳喳十分喧哗。
殷小楼将赤莲插在地上,眼中早就没了之前的惊慌,冷然道:“各位,我在这里听你们说的够多了,可以离开了吧。”
殷小楼声音够洪亮,周围一下就静了下来。
示意了一下老六便提脚朝外走去,走出两步,之前那位姓高的公子就虚拦住了两人。
“姑娘,高某是诚心想买下这颗珠子。”说完还摇摇扇子,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殷小楼趁他不注意翻了个白眼,转眼又笑道:“我没说过我要卖。”
高公子脸上的笑意微退,劝道:“姑娘,刚才尧前辈说的没错,你一人带着这东西在外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姑娘拿着也没什么用,不若交给我们,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殷小楼心里好奇交给他们哪里来脸觉得是一举两得,故作疑惑道:“你们这里这么多人你让我交给谁?”
话一出口,刚才还异口同声想让她将定海珠交出来的人便互相猜忌了起来,连站出来说话的高公子一时也没有了言语。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伙的,只是为了个共同的目的暂时站成一线,殷小楼将他们的矛盾给放到明面上来了,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同盟关系一下就断了。
“你把定海珠留下,去处我们自然会商讨!”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殷小楼嗤笑:“那交到你们谁手里呢?交给谁他要是不吐出来,其他人岂不是就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殷小楼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那位姓高的,从他到珍宝阁来开始,便经常主导着这里的风向,看得出背后肯定是在隋州站得住脚的。
姓高的将折扇一收,笑嘻嘻的脸严肃了下来,朗声道:“我奕剑楼在隋州扎根多年,做事光明磊落在隋州的各位都是知根知底的,若是各位放心,可以将定海珠先交给高某,我们再做决定定海珠的归属。”
殷小楼只决定这群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说的定海珠就像是已经是他们的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定海珠给你们了?”殷小楼晃晃手中的剑,见众人的脸色剧变笑道:“你们今日故意忽视我是九华宗的弟子,意图强行逼我交出我的东西,还真的以为我是可以任你们拿捏的?”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九华宗天高皇帝远,手再长还能伸到这隋州来不成,况且就算是来兴师问罪,那时候定海珠到手,谁还认他们啊。
高公子脸上不太好看,眼中微寒还是好言相劝:“姑娘,这东西在你身上只会给你带来无畏之灾,何必一意孤行呢?”
“是啊,确实会给我带来无妄之灾。”赤莲在殷小楼手中动来动去,像个小孩子的玩具一般,众人都没有在意。
“现在这不就是无妄之灾吗?”殷小楼傲慢地扬起头,高公子还欲劝解,一开口便发现赤莲的剑尖抵在了自己咽喉处,自己再往前一动便能刺破自己的皮肤。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下,他甚至都不知道殷小楼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殷小楼挑眉:“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高公子一脸僵硬地笑着,目光一直畏惧地看着殷小楼手中的剑恐她再进一分。
“不能走!”
“高少爷魄力不行,看来定海珠不能交到你手上了。”
殷小楼斜眼看向了出声的几人,她不清楚隋州的势力怎么样,但既然姓高的在这些门派算是个高个,那自然其他的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然哪里轮得到他开口。
“小师叔应邀来了隋州怎么不早些到残雪门坐坐?”一声爽朗的笑声从楼梯口传来。
殷小楼瞥了一眼,放下了赤莲,高公子一得自由感觉朝自己护卫旁缩去。
“萧门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殷小楼也顺着萧暮白的话说着,再悄悄打量起了其他人的神态,心里有了数。
萧暮白拱手,“萧某才从门中弟子口中得知小师叔到了隋州,这才匆匆赶来,有失远迎。”
“我才到隋州,身上钱财散尽,想典卖点东西,结果不小心与他人起了一些矛盾。”她也不将话点破,萧暮白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堵在这里的。
萧暮白的残雪门在隋州可不是在座的其他普通门派可以比的,他们闹这么半天无非就是想趁隋州其他门派还没有得到消息,近水楼台先将定海珠吃下来,这下萧暮白亲自来了,既是佐证了殷小楼的身份,又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个定海珠是没他们的份了。
“只是个误会而已。”
“是啊,小事小事,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大家都心知肚明打起了哈哈,殷小楼听着浅笑不做言语,也懒得去追究,强龙难压地头蛇,这种时候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萧暮白不露痕迹环顾了一周,心里明了,但还是给了他们面子,“既然是误会,说通了也就好了。”
又转向殷小楼温和地笑着:“小师叔如若不嫌弃还请到残雪门一叙,尘衣回来后念叨小师叔几次了。”
萧暮白给了自己这个台阶殷小楼顺着就下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没再理会其他人,殷小楼朝萧暮白点点头走在了前面,一出门,萧暮白便直言:“小师叔出门再外,财不外露的道理还是要牢记,无论是这块羊脂玉还是定海珠都是珍品,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这江湖中什么人都有。”
萧暮白年长殷小楼不少,又是将弟弟从小带大,说话时不自觉就带了些长辈对晚辈教训时的语气。
“只是一时窘迫。”殷小楼也是无奈,她无奈的是她自己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来,不然定海珠怎么会被自己藏了这么久。
而萧暮白则是以为殷小楼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小师叔尽管到残雪门做客,正好和内人做个伴。”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调查
残雪门离珍宝阁不远,所以从珍宝阁到残雪门也没多远距离。
谢尘衣一早得了消息萧暮白一回来就迎了上来,和殷小楼走到了一起,距离拿捏刚刚好,亲近又并不会过分亲昵。
殷小楼怎么看萧暮白夫妇也觉察不到什么异样,反而两人都十分好相处,她与他们相交不深,但从他处得知两人口碑在武林年轻一辈中相当好,尤其是年纪轻轻一人担起了残雪门责任的萧暮白,人人提起萧暮白也是赞不绝口。
不过,因为季修晏殷小楼对于两人第一印象不差但也算不上好,但要是没有季修晏,殷小楼自然也会觉得两人很好,他们夫妻都是聪明人,萧暮白替殷小楼解了围,闭口不提定海珠的事情,谢尘衣恰到好处的熟稔,不管是否是真心,目前为止都让殷小楼心头十分舒适。
“殷姑娘,既然此番好不容易来了隋州,定要多待几日。”谢尘衣笑着。
殷小楼应付着,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掩人耳目尽快离开隋州,她答应离愁的事已经做到了,那剩下的自然与她不相干了。
萧暮白有事先一步离开了,而谢尘衣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住所,亲自准备带她过去,走在路上,从一旁蹿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急急地扑到了谢尘衣的腿上。
小男孩唇红齿白,生的十分伶俐,剃掉了些许头发,编了个小辫子背在后面,眉眼间还能看到萧暮白与谢尘衣的影子。
大概是跑的急了,抱着谢尘衣的腿就大声咳了起来,谢尘衣赶紧蹲了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了好一会男孩的气息才平稳了下来。
“阿衡,怎么又溜出来了?”谢尘衣怜爱地给萧衡擦着脸上的汗。
萧衡环抱着谢尘衣的脖子,瘪着嘴闷闷不乐地撒娇:“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娘亲了。”
小孩子撒起娇来软软糯糯的,谢尘衣就势将萧衡抱了起来,“想娘亲了也不能这么急急燥燥的,万一又病了,可又要娘亲担心了。”
萧衡甜甜地笑着,小脑袋依偎在谢尘衣的肩膀上,“我身子已经好很多啦,不信娘亲摸摸看。”
“我可要好好问问先生了,要是你敢骗我,小心屁股挨打。”谢尘衣笑着,作势轻轻拍拍萧衡的屁股,把萧衡逗得咯咯笑。
殷小楼见谢尘衣母子其乐融融心情也是跟着晴朗了起来,她几次见到的谢尘衣都是端庄温婉的,此时与儿子逗乐又多了点不同的东西。
“她是谁呀?”萧衡在谢尘衣怀里好奇地指了指同行的殷小楼。
谢尘衣将萧衡的手扳了下来,故意板着脸教育道:“不许这样伸手指人,这是九华宗来的小师叔,要叫……”
谢尘衣想到这个辈分也是失笑。
“姐姐。”萧衡对着殷小楼喊了一声,趴在谢尘衣肩头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围着殷小楼转来转去。
殷小楼对萧衡笑笑,就听到一旁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夫人,请将小少爷交给我吧。”
听到这个声音萧衡的反应很大,一下子就拉下了脸,紧紧地搂着谢尘衣的脖子不放,转过头生着闷气,趴在谢尘衣耳边闹着不走。
殷小楼见到过这个人,这人经常伴在萧暮白左右,她也见过好几次了。
“阿衡好几天没和我一起,就让我带他玩一会吧。”谢尘衣一边安抚着萧衡一边对来人说着。
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请求,谢尘衣是萧暮白的妻子,曾经谢家的独生女,怎么会对残雪门的其他人如此态度。
“门主吩咐的,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来人态度很坚决。
谢尘衣还是妥协了,拍拍萧衡的背,“阿衡听话,先回去,娘亲忙完了过来找你。”
“不回去!”萧衡就是赖着谢尘衣就是不肯离开,一激动脸就涨的通红,“我最近明明已经不会痛了,爹爹还不让我来找娘亲,回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娘亲才能来看我!”
“阿衡不听娘亲的话了?”谢尘衣摸着萧衡的小脑袋问道,语气微微严肃。
萧衡见谢尘衣已经做了决定才不甘心停止了哭闹,任由谢尘衣将自己交了出去。
谢尘衣有些低落的看着空了手,“殷师叔莫见怪,阿衡自幼身体不好,暮白对他一向管的严,都是我这做母亲也是不够称职。”
“爱子心无尽,萧夫人如此爱令郎,哪里会不称职呢。”
言尽于此,殷小楼也没再多问,她还看得出谢尘衣眼中对萧衡的关切,更何况这是别人的家事,还用不到她去打听。
有了萧衡这一茬,谢尘衣的精神显然是没有之前好了,不过还是耐心地给殷小楼讲着隋州的风土人情。
殷小楼也是耐心听着,听到某些地方还会追问两下,她想从中得到更多关于隋州的消息,找机会从隋州脱身。
萧暮白夫妇目前看来对她手中的定海珠似乎也没什么企图,但防患于未然,她心里还是偏向的是季修晏。
走着走着,殷小楼看见远处一处空旷的地上有两人,一人是名剑大会上见过的萧轻扬,而另一人,殷小楼死死地盯着,这个身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萧轻扬微微落后于那人走着,是一种十分不明显的尊敬之意。
“殷师叔,在看什么呢?”谢尘衣见殷小楼突然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那边的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谢尘衣顺着看过去,捂嘴轻笑:“那是轻扬,在名剑山庄还和师叔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不眼熟呢。”
殷小楼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因为这边的视线,那边背对的殷小楼的人有所察觉转过了身,殷小楼不经意瞟了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视线。
“离得远一时没认出来,我就说怎么会这么眼熟。”殷小楼也笑着,笑不及眼底,暗中手已经握紧,那个人的脸她可是从锦川记到了现在。
而萧轻扬身前那人已经看了过去,冷漠地问萧轻扬,“刚过去的是谁?”
萧轻扬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了谢尘衣二人的背影,也没做他想回道:“是我大嫂。”
“无叶先生,大哥还在等着您,我们先过去吧。”萧轻扬试探地问道。
无叶这才漠然回头,继续向萧暮白书房走去。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一百七十章 赶来
殷小楼原来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就离开隋州,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在残雪门见到那个人。
隋州,残雪门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真的是值得推敲。
手中拨弄着定海珠,看着那片蓝色在自己手掌中似是活了一般,恐怕真的和残雪门脱不了什么干系了。
萧暮白夫妇曾经去找个定海珠,肯定是无功而返,但现在定海珠摆在他们面前,竟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在忌惮自己身后的九华宗还是说已经稳操胜券了?
正想着一旁的窗户忽然咚咚咚被扣响,殷小楼赶紧将定海珠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立在窗边,刚刚将窗户虚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就钻了进来,殷小楼正对上了圆溜溜贼兮兮的小眼睛。
小黑脑袋伸了伸慢慢将身子从缝里挤了进来,然后殷小楼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它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再在房间里霸占了一个舒适的地方。
自从知道小黑是离愁的养的之后,每每看到它都心情都有些微妙,殷小楼过去将小黑抓到手心里。
“离愁让你来盯着我的?”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离愁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将小黑放到自己身边来的理由。
然而小黑嘴里咕噜呼噜发出一串奇奇怪怪的声音,然后就装死了。
她已经按照离愁说的事情做了,还有什么可监视自己的?
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的殷小楼第二日是被院子里扫地的声音给弄醒的,打开窗户就看到一个干瘦的仆人正拿着一把大竹刷扫把在扫院子里的落叶,没动一下就哗啦哗啦作响,就像这扫把跟他有仇一般。
殷小楼打了个哈欠开了门,小黑也醒了过来跳到了她肩上,既然都醒了也懒得再去睡个回笼觉了。
“大伯,怎么这么早就打理院子了?”殷小楼随口问着,在院子里找了点凉水浇到脸上,入秋后的水凉了不少,一浇到脸上凉意让殷小楼冷不丁地一颤。
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瞬间转过身去,就看到刚在打扫的仆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殷小楼警惕地盯着他,直接开口责问:“你干什么?”
如果她反应不够快,看那人的姿势可能就已经走到自己背后了,不说别有企图,总之处处都不正常。
仆人刚想开口说话,门口急急忙忙就冲进来一人。
“师叔!有消息了!”老六边跑边大喊着。
“把他先绑了,进来说话。”殷小楼指了指一旁沉默站着的仆人。
老六不明就里,还是按照殷小楼说的做了,将人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一进门老六就一脸兴奋地说道:“有消息传来了!”
“什么消息,你这么高兴?”
“今日一大早就收到信,季师叔在不远的柳县,不日便能到隋州,让师叔在此地等着。”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
殷小楼接了过来,上面是熟悉的字迹,脱口就问道:“师兄不是去了思过崖了吗?怎么会在柳县?”
“这……师叔你被抓后不久,季师叔也从思过崖里出来了,东方师祖朝北去了,而季师叔则南下。”
那就真的是注定要自己在这里待下去了,想到季修晏一方面安心了一下,一方面又不太想面对他。
“把那个人带进来。”
老六听到吩咐利落转身,不一会便把那人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你刚才想干什么?”殷小楼坐在桌前,右手边放着赤莲。
仆人埋着头,低声道:“你让他先出去,我就告诉你。”
“不行。”老六直接替殷小楼决定了。
而那仆人听到老六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搭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出去守着。”殷小楼看了眼老六,老六这才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殷小楼沉着脸,缓缓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然而那仆人却依旧没有开口,殷小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上绑着的绳子突然松开了来,一步就站了起来。
“让你绑我!”属于殷九章那用用痞痞的声音从那干瘦的仆人身上传来,殷九章将绳子叠了两下,直接敲到了殷小楼头上。
殷小楼从殷九章绳子挣脱的一刻起就防备着,所以殷九章这一下直接打空了。
“三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殷九章手里的绳子扬了扬,吓得殷小楼不自觉朝后躲了躲。
“我还想问你!不好好待在九华宗,跑这里来做什么?”殷九章的语气难得的有些气急败坏。
“你先把东西放下来我就告诉你。”殷小楼讨好地笑着。
殷九章见状,心头上的火去了大半,绳子朝桌上一扔,坐到了一边,“你知不知道隋州有多危险?”
“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也不是自愿过来的。”殷小楼将执天教把自己带出来的事和殷九章讲了一遍,略过了关于离愁的那部分。
殷九章听完砰地一声拍了拍桌子,“这执天教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要是放在当年,我……”
话还没说话就见殷小楼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又将话给收了回去。
“隋州不安全,你尽快离开这里,残雪门的人也不可信,你倒好出了狼窝进虎穴。”殷九章语气渐渐严肃了下来。
“师父,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忍不住将这件事和之前他们被抓出锦川联系到一起。
“这你别管,你快点离开就行了。”
殷九章把她还是当成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她颇为恼火。
“你是不是在查抓你们的人?”
殷九章这副普囊的鼠眼一眯,里面精光一闪。
“我见到了一个人。”殷小楼若有所思,“这个人在你们被抓的那天我见到过,而昨日我在残雪门里也见到了他。”
“什么样的人?”
殷小楼回忆起了那个人的长相:“个子有点高,面貌很普通,但是眼神很特别,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殷九章沉默了下来,他此番过来确实是想通过调查抓他们的人查出幕后黑手,一直被人盯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你还是快点离开隋州,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殷九章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幕后的人本来就对殷小楼有所企图,更不能让她置身险境。
殷小楼摇摇头:“师兄过几日会来隋州接我,我还不能走。”
殷九章眼角一抽:“养你十几的师父的话不听,倒是这么听你那个师兄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请求
殷九章话中不乏醋味,感觉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徒弟是给别人养的,殷小楼讨好的将倒好的茶送到殷九章手中,岔开了话题。
“三师父,你们是被残雪门抓的吗?”殷小楼压低了声音目光严肃地看着殷九章。
殷九章抿了一口茶,目光微冷,“不是残雪门,但残雪门是否和这件事无关暂时还不得而知。”
他当日跳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密室,在隋州的一个乱葬岗里,他就是想从此下手,结果没想到当日亲自抓他的那人与残雪门有所往来。
那人身份还算好查,是隋州一个知名的镖师,多年来没有一次任务失过手,这样看来这样一个人和隋州曾经三大势力之一的残雪门有来往也并不稀奇,但殷九章是谁,这世间的易容术他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那张皮确实是那位镖师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芯子是谁了。
“别管和残雪门有没有关系,总之这件事不准你插手。”殷九章眯眯眼精,里面精光一闪,训诫道:“不管这萧暮白是不是好人,你也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暮白当年小小年纪无权无势撑起了整个残雪门,让残败的残雪门一跃成为隋州数一数二的门派,这手段可不止是一个简单的厉害可以形容的。
“三师父你放心。”
殷小楼刚刚保证,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不是老六的,殷小楼感觉将殷九章手中的茶杯夺了过来放到自己这边。
“记住这件事你别管!”殷九章抓着绳子站回了原位,伸着脖子看着院子里,见来人还没走近,小声对殷小楼说道:“三娘也来了,在十里外汀香水榭。”
说完就规规矩矩立在了一角,来人是残雪门的一个小管事,见殷九章来这边半天没回去,怕他惹了这边不高兴,一算下来自己也要受牵连,才想这过来找找人。
小管事见殷九章竟然是被殷小楼叫去了,心里埋怨这殷九章打扫个院子都笨手笨脚的,老六有殷小楼的吩咐就让小管事在院子里待着。
殷小楼从看到了来人,装作不认识殷九章挥挥手将殷九章遣了出去,小管事见果然殷九章惹了事,对着殷小楼连连道歉。
“无事,只是一大早动静有些大,我养的鸟怕生被惊扰了。”
小管事见殷小楼半分计较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放下了心,责备地看着殷九章将人领走了。
人走过殷小楼吩咐老六去打听汀香水榭的事,特意嘱咐了一定要避人耳目。
“师叔,汀香水榭是酒坊,你要打听什么?”老六跟不上殷小楼的想法,直接好奇地问。
“我爱饮百花酿,寻常酒坊里没有这种酒,你去替我问问,再打听打听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没有。”
“什么是不一样的事?”
殷小楼:……
殷小楼颇为疲倦地将老六弄走后,萧暮白与谢尘衣亲自过来了邀了她去赏枫叶。
三人坐在被枫树环绕的亭中,入眼是一片又一片的火红,像一团熊熊的烈火燃烧了辽阔的天空。
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吹来,带起几片叶子,叶子随风飘动,似一只只随风飞舞的蝴蝶,最后缓缓落到了有这枯荷的水面上,映出了火红的倒影,秋日的残败又充满了生机。
萧暮白眼下一大片青黑,似一夜都没有休息,看着眼前的一片火红,紧绷的神情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谢尘衣贤惠地亲手布置着茶水点心,一时间这亭子里便只有三人。
“殷师叔,其实此番特意请你出来实是有要事相商。”萧暮白脸上有几分疲惫。
“可是何事?”
“为了定海珠。”萧暮白直视着殷小楼,开门见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殷小楼心里也惊讶萧暮白会如此坦坦荡荡说出了想要定海珠,这倒也让殷小楼另眼相看了。
“实不相瞒,得知定海珠在隋州出现时,我试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得到,但没想到定海珠会在师叔手上。”
萧暮白轻轻一笑,“师叔别担心,我并非要定海珠,只是想借用一段时日。”
“我和夫人只得一子,我萧家子孙每隔一代必出有人会得一种怪病,刚好就到了阿衡。”提到自己的儿子,萧暮白素来明朗的脸上也不经意间多了丝脆弱,“加上夫人怀孕时还出了些意外,若无法治好阿衡,阿衡可能活不过十岁。”
如此沉重的话题一说出口,亭中几人都沉默了。
“不瞒师叔。”谢尘衣淡淡开口,“我们并非圣人,昨日我与相公还商量过如何能从师叔手中取得定海珠。”
殷小楼也不奇怪,反而如果他们对定海珠无动于衷那才要叫人小心提防,不过她也没想到谢尘衣竟然会如此直言不讳告诉自己他们对定海珠曾经图谋不轨。
“定海珠有着纯净万物的功效,秘方我已经尝试了几年,总是差上那么一点,阿衡的病已经越来越不稳定,既然定海珠出现在了面前,萧某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萧暮白昨夜一夜未眠就是因为定海珠,一直以来最大的希望就放在自己眼前,他不得不抓住。
“殷师叔,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我愿以我一生起誓。”
话音一落地,萧暮白起身走到了殷小楼面前,殷小楼注视着他,惊骇地看着萧暮白双膝一屈,直直跪在自己面前。
谢尘衣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萧暮白会突然这样,下意识伸手去扶,手还没碰到就被萧暮白挥了回去。
萧暮白眼神沉如秋日里荷塘里的水,冷静澄澈,没有一丝不甘,此时不是那个年少成名的残雪门门主,他只是一个父亲,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能做的这些年都做过了,但是依旧没有丁点起色,他绝对不能这样看着萧衡就这样慢慢渡过自己短短的几年。
殷小楼连忙去扶,萧暮白拒绝了。
“师叔大可放心,用到定海珠时师叔可在随意观看。”
“好。”殷小楼答应了,看了眼谢尘衣,谢尘衣赶紧将萧暮白扶了起来。
关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应该也会同意自己这样做吧,殷小楼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日缠着谢尘衣甜甜叫自己姐姐的小男孩。
“不过定海珠并不是我所有物,我师兄这一两日便会到隋州,不知可否等一两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等待
殷小楼离开后,萧暮白站在亭中看着眼前一大片的荷塘,入秋后荷塘里的水已经渐渐干涸露出了下面的塘泥,没有了春末近下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也没有了夏日的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样的浓烈,只剩下了大卷大卷的残荷。
大多数荷茎已经枯萎,只余一些还带着点绿意,干枯的荷叶垂落在水面上,映出一个又一个枯黄的倒影。
荷塘边一阵风来便洋洋洒洒吹落不少火红的枫叶,落到亭边,落到枯荷上,落到水面上,将一派凄凉的荷塘点缀出了另样的生机。
“阿尘,今年的枫叶比往年的都要好。”萧暮白痴痴地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火红出神,这片枫林是他当年为了谢尘衣种的,只因她说秋日里池塘荷花谢荷叶枯萎,最为凄凉。
谢尘衣站在萧暮白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此时没有外人,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苦涩。
“我们的孩子有救了,你高兴吗?”
萧暮白的声音低沉遣倦,散在无尽的风中,温柔又多情。
谢尘衣一只手撑在石桌上,五指紧握,低着头将脸上的情绪全隐了去,在听到萧暮白声音中的温柔时,两滴泪珠蓦然滑落在地上,绽开。
……
殷小楼因着殷九章也在残雪门,那日过后清理院子的人也被换了个,老是忍不住想去找他,但又怕暴露了他的身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答应了萧暮白会将定海珠借他,所以萧暮白为了准备东西忙的不可开交,谢尘衣偶然来和殷小楼闲聊过几句,殷九章告诉了她穆三娘在汀香水榭,但现在隋州一张张眼睛都在盯着她,她可不想给别人送上门去,就一直缩在残雪门。
“师叔,那个百花酿汀香水榭有倒是有,只不过……”老六也是有些郁闷,他也不知道这百花酿是什么酒,去了汀香水榭才知道那是由上百种花酿成,但对这百种花要求极高,不仅要味道纯美,还要花性相辅相成,不能破坏了其他花的味道。
所以百花酿的成本极高,他一想到自己去问时那里的人的表情,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殷小楼诓了,这百花酿又不是大白菜,如果能酿得一坛,必定珍之藏之,千金不易,哪里会说卖就卖的。
“只不过什么?”殷小楼心不在焉问了一句,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见老六呆呆傻傻的的忍不住催他:“该你了。”
老六不太会下棋,殷小楼也不怎么会,就是殷小楼待着太无聊找来打发时间的。
老六在棋盘上看了又看,手上的棋子晃了晃随便落了一个地方,“只是百花酿香榭老板自己留着的,千金不换。”顿了顿又道:“不过香榭过几日有一个酒会。”
殷小楼“哦”了一声,那日她本来就是随意扯的借口,她平日里滴酒不沾,老六要问自己找个理由,也只能乱编了一个,老六不靠谱也只能等季修晏来了就能亲自去看看了。
正研究着棋盘上的形势,余光就瞥见门口一个小萝卜头扑哧扑哧迈着小短腿进来了,殷小楼见萧衡只得一个人感觉放下了手中的棋,她可还记得那天谢尘衣紧张的那个样子。
殷小楼赶忙跑过去将其抱了起来,这小祖宗身子可不太好,怎么一个人跑了过来。
“你一个人过来的?”
萧衡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殷小楼,奶声奶气问道:“他们都说你有能治好我的东西,对吗?”
殷小楼点点头,四五岁的小孩还是有些重,殷小楼抱着他坐了下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萧衡黑葡萄般的眼中闪烁着亮光。
不等殷小楼回答,萧衡又追问道:“我是不是就能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出去玩了?”
萧衡小手撑在殷小楼怀中,扬起头嘴角忍不住上翘:“那我以后肯定也能练武啦?”
“是啊,阿衡以后什么都可以做。”殷小楼也被这单纯的快乐感染,嘴角上扬,看来自己的决定是真的没错。
萧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眼睛笑得弯弯的,一时兴奋又咳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殷小楼感觉拍怕他的背给他顺气。
等了一会萧衡才缓过气来,一双大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了石桌上的棋盘上,问着殷小楼:“姐姐,我能学这个吗?”
殷小楼眼角微挑,她就是个半灌水的水平,担心该不会将萧衡给教岔了吧。
在她犹豫的时候,萧衡一脸期待地看着殷小楼,殷小楼受不了这种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眼神,咬咬牙答应了,混弄个小孩子她应该还是能办到。
让老六给萧衡找了个软垫来,殷小楼站到了一边教着萧衡如何下棋。
萧衡身子弱,坐了一会就泛起了困,殷小楼将他抱起来,萧衡就着殷小楼怀里睡着了,殷小楼朝老六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去将伺候萧衡的人找来,这秋日里她抱着萧衡在外面吹风对萧衡不太好。
不出意外,老六没能理解到殷小楼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殷小楼,殷小楼无奈示意他看看萧衡,用口型让他去找人,老六这才急匆匆朝外面跑去,老六的动静不小,萧衡被吵了吵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殷小楼抱着萧衡想先进屋,刚起身就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
青衣佩剑,淡雅从容,眼眸带笑立在门口与殷小楼四目相对,笑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微凉的秋风吹过院子外茂密的榕树叶,树叶相互摩擦飒飒作响。
殷小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眼角不自觉弯了弯,胸中有种她从未感知过的情绪蔓延开来。
看着季修晏越走越近,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只感觉周围的风景都模糊了起来,眼中只剩下了季修晏一人,已经不知不觉被眸中的那抹笑吸引。
殷小楼怀里的萧衡睡得正甜,她没带过小孩,此时只是本能地将萧衡护得舒服一些,脸上稚气未脱,但却多了点其他的。
随着季修晏越走越近,殷小楼只感觉已经能闻到专属于他的那种气息,一时间不小心烧红了脸。
“你笑什么?”殷小楼压低了声音喃喃问在面前止了步的季修晏,眼中还带了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埋怨。
季修晏眼中笑意更盛:“小楼出来转了一圈倒是长大了不少。”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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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警告
老六回来的很快,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和乐融融。
“两位师叔,你们这样看上去倒有几分一家三口的意思啊。”他缺心眼惯了心里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听到老六的话殷小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碍于怀中的萧衡,只是瞪了他一眼,不过老六自然感觉不到,也没想到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妥,屁颠屁颠凑到季修晏面前去了。
季修晏对老六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殷小楼轻轻将萧衡交给带萧衡的人,得了空直接将叽叽喳喳的老六支走了,老六没啥眼力劲直到季修晏开口这才不舍的离开。
殷小楼是有正事才将老六支开,结果老六一走只剩下了两人,殷小楼感觉空气一下就变了味,有些后悔还不如让老六待着,
季修晏就势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看到桌上一盘战况惨烈的棋局,忍俊不禁,最后没忍住问道:“你们这是下的哪种棋?”
殷小楼不解偏过头去看,见季修晏修长的手指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收回了旗盒中,又听季修晏笑着说道:“若你想学下棋,改日我可以教你。”
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棋局就如同孩童初学走路一般,实在是惨不忍睹。
殷小楼也知道季修晏是在委婉地说自己棋艺不精,倒也没有什么情绪,她的棋艺和季修晏比起来自然是班门弄斧。
“只是无聊打发打发时间的。”殷小楼也坐了下来,季修晏收的黑子,殷小楼就将自己这边的白子给一个个捡了起来。
虽然已时隔很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的那件事,让殷小楼好受不不少。
“师兄,你怎么会朝隋州这边来?”殷小楼随口问着。
随着季修晏指尖一顿,指尖的黑子稳稳落到了旗盒中,刚好是最后一粒,季修晏将盒子盖好。
“执天教难缠程度你应该有所体会,如若是普通弟子遇上了也是徒劳,九华宗需要师父坐镇,而且师父年事已高不适合劳累奔波,在查出你被执天教带走后,东方师祖亲自来思过崖找到我,东方师祖朝北边走,我则向南,总有一人会离的近些。”
殷小楼不经意抬眼,季修晏虽然笑着,但眼下有两团淡淡的青黑,细细看去干净的脸上也冒出了不少胡茬,她鲜能见到季修晏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情不自jkàn着那张脸出神,心里某些地方没有察觉地被触动了。
季修晏见殷小楼盯着自己突然发起了呆出声询问:“我脸上怎么了?”
殷小楼听到季修晏的声音这才一下清醒过来,也不知为何心虚不已,目光躲躲闪闪一时不敢正视季修晏,随意转开了话题。
“师兄,你怎么自己去了思过崖?”
结果话一出,殷小楼简直想扇一巴掌,怎么什么不提偏偏提起了这个。
季修晏意味深长地看了殷小楼一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也不点破,只是缓缓解释道:“练习剑术时出了点偏差,需要好好静一静,与其他的无关。”
只是听到季修晏的声音,殷小楼都感觉整个人都安定了不少,那种似有似无的燥意慢慢也消失不见。
将兰六如何将自己从九华宗抓走到从自己想办法让殷斐然惹上兰六一一道来,说到星辰教时,她挣扎一番刚想将遇到离愁的事也告诉季修晏,身后一个黑影扑腾扑腾落到了殷小楼肩上,殷小楼身子一僵,怎么忘了个小间谍在这边。
殷小楼眼疾手快将小黑用宽大的袖子一套,不顾小黑奋力的挣扎严严实实将它捂住。
“你这是?”季修晏看着殷小楼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殷小楼将乱动的小黑按在自己腿上,身子向前一倾抵在了桌前,一下离季修晏近了不少,微微抬头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盯着季修晏,试探问着:“师兄,你和星辰教教主相比如何?”
“你指哪方面?”
“自然是功力,你能胜过他吗?”殷小楼殷切地望着季修晏,底下手中小黑还在不停的乱动,殷小楼不得不还要分神制住这个小祖宗。
季修晏饶有趣味地看着殷小楼半贴在石桌上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样子,看着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扇一扇,心中一动。
“星辰教教主鲜少露面,江湖上对他的武功套路几乎是一无所知,能不能胜过他我也无从得知。”
殷小楼眼神略有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意有所指:“他能打败兰六!”
季修晏眼中带着一抹宠溺失笑:“兰六也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季修晏温柔的眼神,殷小楼突然愣住,手中的小黑闪电一般挣了出去,抖抖翅膀飞到了季修晏身上,意有所指地朝微微朝殷小楼张开,就像是在控诉殷小楼一样。
“既然已经平安离开了建安,就不要再提起星辰教的事了。”季修晏安抚性地顺着小黑的毛,“东方师叔对星辰教深恶痛绝,回去后不要在师叔面前提起了。”
提到星辰教时季修晏的表情谈不上多好,似乎对星辰教也没什么好感,甚至隐隐还有些厌恶,殷小楼到口的话最终也只得憋了回去。
“你怎么突然提起了星辰教?”
殷小楼焉了下去,从怀中将定海珠摸了出来。
“殷斐然已经知道定海珠在我身上,我现在又答应了将定海珠借与萧门主一用。”殷小楼将手朝季修晏伸了过去。
不等季修晏说些什么,一把拉过季修晏宽大的手掌将定海珠放了上去。
原本打算陪季修晏去见萧暮白,奈何萧暮白这两天已经忙到不见人影,此时也不在残雪门内,殷小楼催促着季修晏去休息。
入夜后,殷小楼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方面因为季修晏的到来让她安心了不少,一方面心里又莫名的躁动不安。
殷小楼一个大翻身面对着里面,刚翻过去就感觉床前留的那盏小灯烛火闪了闪,殷小楼蓦然睁开了双眼,一个激灵直接翻身跳了起来。
殷小楼皱起了眉头,此时房间内不知何时正多了一人,娇媚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材,而修长白皙的大腿大咧咧地露在外面,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
折细腰以微步,眸中眼波流转,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一步步朝殷小楼靠近。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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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异样
梅姬轻轻撩起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眼中似笑非笑,“你倒是大方啊,定海珠说给人就给人。”
她一身黑衣,露出白嫩的大腿,给人冲击巨大,一双媚眼眼角微微上挑,十分勾人。
殷小楼险些沉溺在那深邃的眼眸的中,心中一动别过头,此时赤莲就挂在床前,一把扯了下来放在手中。
梅姬,隐门七大高手之一,擅魅术,惑人心魄。
殷小楼还记得当日梅姬是怎么一出手就令那群执天教的爪牙没了反应的,她吃过千丝蛊的亏,自然深知这种本事有多恐怖。
视线绕过了梅姬,看向了完好无损的门口。
“别多费工夫了,季修晏被萧暮白叫去了,周围的人已经中了我的魅术,你逃不掉了。”梅姬心不在焉地将胸前的发丝绕着结玩,淡淡瞟了殷小楼一眼,似乎已经将她当成了瓮中之鳖。
殷小楼心一沉,赤莲一挥,房间内最后一盏烛火随剑气而至熄灭,房间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记得我和你无怨无仇?”殷小楼语气颇为郁闷,她记得她是真的没有招惹过梅姬。
梅姬一下陷入了黑暗中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对于殷小楼的小把戏只嗤笑一声:“我们是无怨无仇,可谁让你要帮萧暮白呢?”
梅姬的声音十分动人,娇中带柔,柔中带媚,一字一语哪怕殷小楼是个少不经事的姑娘听了都酥软了几分。
殷小楼在黑暗中如同入水的鱼,她不知道梅姬和萧暮白有什么仇怨,但羡慕明显已经迁怒到了自己。
“萧门主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你和他有什么恩怨,罪不及子孙,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感觉到梅姬的靠近,殷小楼不露痕迹地朝旁边退了两步。
“救?还真是好父亲呢。”梅姬嘲讽一声,执手点燃了房间里的灯,房间里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魅术的最关键就再于五感,其中最为薄弱的就是“形”,殷小楼深知梅姬魅术的厉害,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梅姬见状凝滞了片刻,她没想到殷小楼竟然这样妄图避开自己的魅术。
赤莲握在手中,殷小楼半寸也不让梅姬靠近,梅姬这才正眼看着她一向觉得只是依附着季修晏依附着九华宗的殷小楼。
“你太天真了,这江湖上不是好人一辈子都是人,坏人也不是一直都是坏人,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不是坏人的对头就一定是好人,今日你帮了萧暮白也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只是帮萧衡罢了。”
不论萧暮白做了什么,萧衡那么小又何其无辜。
“谁让他是萧暮白和谢尘衣的孩子呢,算了,与你多说无益,将定海珠给我。”梅姬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笑,“或者是我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拿走定海珠。”
殷小楼深呼了一口气,紧握着赤莲,她目前基本只与用剑的人交过手,摸不透自己对上梅姬有多大的把握。
“定海珠我已经交给我师兄保管了,并不在我身上。”殷小楼直言,“哪怕你现在杀了我也拿不到定海珠。”
梅姬闻言目光冷了下来,而此时一点寒光已至面前,梅姬运气内力欲迎上这一击,结果完全没想到赤莲直接突破了她的屏障朝自己胸口袭来。
冷笑一声,裹在腰间的一根绸带随即被抽出,梅姬以绸带为武器,以柔克刚,紧紧缠住了赤莲的剑身。
赤莲深陷其中,殷小楼无法再进一步,梅姬眼中尽是嘲讽手中用劲,殷小楼感觉赤莲在不住地被拉扯,左右不能行动。
殷小楼手腕轻轻一松又握紧,一松一紧之间赤莲剑尖上挑朝梅姬面部袭去,梅姬朝后一躲,殷小楼头一偏,她的目的并不是将顺势刺伤梅姬,而在梅姬一退的瞬间,赤莲剑锋一转,将梅姬手中的绸带直接从中间割开,断成了几截。
梅姬完全没想到当时连个剑都用不好的殷小楼剑术进步如此之快,恼怒地将手中断成几截的绸带朝地上一扔,纤细白嫩的手指在空中虚抓,空气中便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殷小楼目前最不怕的便是有人下毒了,赤莲没有停顿地继续朝梅姬攻去,梅姬脸色一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用于致幻的药竟然没有用。
有些吃力地避开殷小楼手中的利剑,怒极反笑,“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你自己做的决定。”
殷小楼听出了梅姬话中已有离意,但一时还是不敢睁眼生怕中了梅姬的计。
梅姬的魅术对上殷小楼收效甚微,既然定海珠不在她身上就更不想在她这里白费力气,早就生了离意,而在轻轻跃起的瞬间,赤莲便紧跟而上刺中了她的小腿。
梅姬吃痛强忍着反手将殷小楼震退,一下就跃出了窗户。
殷小楼听到梅姬已经离开这才挣开了双眼,看到地上的血迹,心头一动便顺着血迹追了出去。
院子附近安安静静只得草丛里几只蛐蛐在闹着,走动两步便看到几个呆呆傻傻的守卫,一看便知是中了梅姬的魅术。
地上的血迹还是温热的,那一击不算轻梅姬一时肯定跑不了多远,殷小楼顺着血迹追去。
残雪门她不太熟,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而到的地方竟然也一人都没有,只有层层叠叠高大的树木,看着血迹也越来越少,再到后面血迹已经全然消失不见,显然梅姬已经想办法止住血了。
正当殷小楼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走进了她的视线内,借着月光依稀能认出来是谢尘衣。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谢尘衣在残雪门离走动并不奇怪,但殷小楼见谢尘衣走几步便要四处张望十分小心的样子心生怀疑,心头一动,远远地跟了上去。
殷小楼只敢保持着不让谢尘衣发现的距离,边走边在不起眼的地方做着记号,眼见谢尘衣进了一处荒凉的院子,她还想跟上去,就感觉手腕被握住,被轻轻一扯直接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若不是那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殷小楼差点就要惊呼起来。
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季修晏,只见他轻轻对自己摇摇头,眼中满是不赞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香榭
殷小楼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顺从地跟着季修晏往回走。
一路上季修晏一字未说,殷小楼自知理亏,回去后不等季修晏问就将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若非谢尘衣几年前曾受过一次重伤功力大退,不等我赶去你早已被她发现。”
“这么晚了,我是追梅姬至此,忽然见萧夫人觉得有些可疑。”
见殷小楼一脸认真季修晏叹了口气,无奈笑着:“谢尘衣既然是萧慕白的夫人,残雪门的女主人,在残雪门走动何来的形迹可疑一说。”
殷小楼哑口无言,比起她自觉可疑的谢尘衣半夜在残雪门乱逛的自己应该更可疑。
“我刚来残雪门时见到了一个人。”殷小楼说着将一旁大开着的窗户关上掩好,放低了声音,一脸严肃道出了真正的原因。
“那人在我师父们失踪那日我见到过,而且经我三师父证实那人就是抓走他们的人,我师父们确实是被带到了隋州,虽然看上去与残雪门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大半夜看到萧夫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是想跟上去看看。”
季修晏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有了几分算计,转眼却安抚道有些激动的殷小楼:“既然他敢坦坦荡荡出现在残雪门,这样的机会以后并不会少,我们还要隋州待些时日,来日方才不必这么急躁将自己暴露到他们面前。”
“世上最好的猎人一定是最有耐心的。”季修晏看着眼前耷拉着的小脑袋宠溺摸了摸,“早点休息吧。”
季修晏见殷小楼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也欣慰不少,殷小楼进步很快但是还是不够,至少现在还不够。
转身离去,突然手就从后面拉住,视线落到拉着自己的两只小手上,目光渐渐上移就看到殷小楼脸上的笑容徐徐绽开,一眼就让人想到三月灼灼的桃花。
“师兄,我想去汀香水榭。”
季修晏敛去了眼中流动的情绪,抽回了自己的手,答应了。
“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殷小楼心满意足。
季修晏刚打开门,门口就立着一个干瘦的下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瞪着自己,正是发现了异常寻来的殷九章。
而此时见季修晏大半夜从殷小楼房里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里面的殷小楼见季修晏在门口停了下来,不由伸着脖子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季修晏侧过脸对里面解释道,一步走出门外将门合上,连同殷九章一齐关在了门外。
季修晏倒是先十分有礼地对着殷九章拱拱手:“见过前辈。”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殷九章见季修晏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只得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么晚去小楼房里做什么?”
季修晏莞尔,“自然和前辈一样的目的。”
殷九章这副皮囊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过季修晏的话他只信了几分,又听季修晏道:“此时残雪门已有察觉,前辈还是早些回去免得暴露了身份。”
听到季修晏这番话后,尽管殷小楼对季修晏有所不满还是转身离去。
殷九章走后,季修晏在月光下伸出了那只刚才被碰过的手,月光透过指缝落到地上,嘴角微微上扬,缓步朝外走去,脚边带起一阵风卷起了一片枯黄的落叶,随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季修晏答应过殷小楼的事情都会办到,第二日季修晏就带着殷小楼朝汀香水榭而去。
汀香水榭以酒闻名,其实就是个酒坊,出了许多闻名江湖的酒品,而水榭主人爱酒也爱结交同道中人,一时名声无几。
汀香水榭做生意的,自然就是行里的那些规矩,季修晏进门就给了伙计一锭银子,伙计明了将二人直接带到了一处僻静的水榭里。
汀香水榭中央是个十分宽广的湖面,临水修有不少精致的回廊小亭,东南方是三层的小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脊、轻纱漫卷,
季修晏选的这处水榭一部分架在岸上一半深入水中,四面开敞其中三面临水,只在临岸一边立着落地的门窗,也是镂空雕花,显得格外通透畅达,四面皆辅有轻纱,又给人十分空灵朦胧之感,檐下玲珑的挂落,各式精巧精致的栏杆在一片水雾氤氲种美不胜收。
殷小楼原意是去那个三层的小楼,人多自然好找一些。
“你二师父正是在躲人的时候怎么会到那里去?”
这样想也合理,不然怎么会偷偷摸摸藏起来,殷小楼也就跟着季修晏进去了,因为临水,湖面上的风不停歇地吹来,拂动着四周的轻纱如梦如幻,看着此时湖面上一眼望不见的干枯的荷叶,都可以想象到到了夏日在水榭里可以望见的接天莲叶。
湖边还泊着一叶扁舟,棚顶覆了厚厚一层落叶,想来若是莲叶正盛的时候能泛舟于湖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等殷小楼站在湖边看够了回去时,季修晏面前已经摆了几坛子酒。
“过来。”季修晏朝殷小楼招招手。
殷小楼听话的走了过去,季修晏示意她桌上的几坛酒,殷小楼不明所以,跪坐在小桌前,将酒坛打开,倒了一些在一旁精致的酒杯中递给了季修晏。
“果酒酿成只需几月,这里几种果酒都是新来的酿酒师傅亲手酿成的。”季修晏将面前几坛一一打开倒了出来,都放到了殷小楼面前。
殷小楼会意,将每个酒杯端了起来放到了鼻前嗅了嗅,最后挑出了一杯甜润的荔枝酒。
穆三娘酿的一手好酒,殷九章既然说她在汀香水榭那人一定在这里,若不能出面那自然在酿酒作坊里的可能性最大,她跟了穆三娘十几年,她虽不饮酒,但穆三娘酿酒的味道已经深入了记忆。
季修晏将那坛荔枝酒留了下来,扯了下一旁一个细绳,陆陆续续进来两个漂亮的女子将桌上的酒坛一一收去,殷小楼赶紧把那坛荔枝酒给抱了起来。
等两名女子离开,季修晏俯身在殷小楼耳畔轻声说道:“人找到了剩下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赶紧到季修晏的呼吸落在自己耳旁,抱着酒坛的殷小楼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正当殷小楼窘迫时,有人扣响了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醉酒
声音落下,一个清丽的少女端着一个竹简盈盈迈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屈身小心翼翼将竹简放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殷小楼指指面前这个竹简。
“自然是我汀香水榭的镇店之宝。”少女还未回答,门口就传来一个晴朗的声音,一个白衣公子眼角带笑大步走了进来。
他摆摆手,少女轻身退了下去。
白衣公子将风流二字体现到了极致,一头青丝未束披散在背上,几缕自然的垂在胸前,乌黑的发丝落在白如雪的衣衫上,有种无法言喻的出尘之感,男子脸颊微红眼中已经带有些许醉意,薄唇轻勾,散漫又不轻薄,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流韵傥。
他直接坐到了季修晏对面,将刚才呈上来的竹简打开,随着竹简的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溢了出来。
“你这来也不打声招呼,只能用这玩意招待你了。”男子嘴角噙笑,执起竹简将里面清澈的酒酿倒到了杯中。
季修晏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放到唇边笑道:“在你的地盘还用通知你?你这不就自己来了吗?”
“罢了罢了,原来是嫌我多事。”楚伯凌不屑地摆摆手,一只手靠在桌前,另一只手懒洋洋地继续将竹简里的酒倒了出来,而这杯则是推到了殷小楼面前。
殷小楼一听两人说话便知两人是旧识,虽未沾过酒,但闻着空气中的那种深入骨髓的馨香便知这看似十分普通的竹简中装的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酒水。
殷小楼踌躇不定,求助般地望向了季修晏,季修晏则是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
“诶诶诶!这小师叔前几日才遣人来问了百花酿。”楚伯凌颇为不赞同,故意将盛满了百花酿的酒杯绕过季修晏推到了殷小楼面前。
楚伯凌眼角带着浅笑,眼中微微泛红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殷小楼,“师叔既然派人来问过了,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殷小楼这才记起当时让老六过来随意扯了个谎,正是这随口编的百花酿,哪想到还真的有这东西,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季修晏也只是笑笑,殷小楼无法还是接了过来。
酒到了唇边那股浓郁又不失清雅的味道争先恐后扑了过来,穆三娘酿了一二十年的酒,她却几乎一滴都没有碰过,她心里也有点好奇。
只先淡淡抿了几滴,入口便瞬间融入了口舌之中,回口满是难以言喻的清香,而且十分神奇的是细细品去还能分辨出几种不同的花香,再一回味这些味道又混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殷小楼眨眨眼,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吧。
楚伯凌十分满意殷小楼的样子,转向季修晏笑道:“这是我寻遍大江南北花了近十年时间才酿出这么一坛来,不是你来旁人一滴也别想沾到。”
“这样说来,我倒是还占了你便宜了。”季修晏笑着,他与楚伯凌也相识了十来年,在品酒上倒还能算上半个知己。
楚伯凌从身上取下一个酒葫芦,打开葫芦嘴就朝嘴里灌了一口,“渍渍”两声,几滴甘醇的酒顺着嘴角便流了下来。
大笑了两声,纤长的指尖指了指季修晏,眼中带着醉意:“上次你偷偷跑了,这次定当要来个不醉不归!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自顾自摇摇头,“不行不行,有佳人在谁和你不醉不归!”
伸手取过装着百花酿的竹简,尽数朝殷小楼杯中倒去,殷小楼第一杯都还未喝几口,此时遇到个喝醉酒了的人又讲不了道理,根本推诿不了,只得一口将其饮尽,楚伯凌见空杯再次被自己满上,这次露出满意的神情。
幸好百花酿入口甘醇,如饮甘露,这一杯下去倒是十分令人舒适。
“这百花酿可是好东西,你师兄我都舍不得给他多喝。”楚伯凌还在孜孜不倦地给殷小楼倒酒。
而此时百花酿已经见底,楚伯凌直接将自己随身带的好酒给拿了出来。
季修晏见殷小楼脸上已经浮起两团红晕,拦住了楚伯凌倒酒的动作,“够了,再喝她就要醉了。”
“扫兴扫兴。”楚伯凌认识季修晏很久了,自然十分了解他语气中的认真,将自己的酒葫芦给收了回去。
扬了扬手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将我的栖梧琴拿来!师叔还未听过我江北琴圣的的琴音!”
殷小楼对楚伯凌说的话已经没有了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手里拿着个空酒杯放在自己腿上。
而楚伯凌没等来自己的琴,刚才端来百花酿的少女轻身进来,迟疑地看了季修晏一眼,跪坐到楚伯凌旁边欲凑到他耳边说些什么。
楚伯凌手不耐烦地一挥:“就这样说!”
“秦家又来人了。”
楚伯凌在听到“秦家”二字时,满是醉意的双眸突然清明了过来,冷哼一声,下一刻却又恢复了刚才的醉态,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清醒不过是幻象。
“你们自己先玩,我晚些再来找你们。”在少女的搀扶下,楚伯凌缓缓起身离开了水榭。
而楚伯凌前脚刚走,殷小楼扑腾一声就朝季修晏那边倒去,头稳稳地枕在了季修晏的大腿上。
“怎么了?”季修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滚烫,低头看去,只见殷小楼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纤细白嫩的脖子也渐渐被染上了一层红霞,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时变得迷离起来,只觉得分外的可口。
殷小楼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双手攀上了季修晏的大腿,翻了个身就那样大咧咧地仰视着季修晏,唇边也染上了一抹绯色,只见她盯着季修晏不放,嘴角轻扬喊了一声“师兄”。
像是在撒娇一般,声音娇软,柔中带媚,又有着醉酒后的旖旎迷蒙,一双桃花眼勾了勾,季修晏几乎能从那双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喝醉了。”
季修晏眼中满是纵容宠溺,伸手欲将殷小楼从自己身上扒开,而殷小楼则是借势而上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抱住后下巴直接贴了下去,季修晏只感觉殷小楼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碰到自己的地方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呢?”殷小楼抱着季修晏的手蹭了蹭,无辜地注视着季修晏。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门
三人身法诡秘,季修晏一手抱着殷小楼,一手执剑,一时间并不能将三人迅速解决,但好像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殷小楼因季修晏与三人打斗,牢牢抱着季修晏,甚至过于用劲季修晏不得不抽出空来将她的手松了松。
因三人上来便是杀招,季修晏丝毫与其言谈的兴趣都无,他人欲取自己姓名,自己自然不能手下留情。
三人剑法刁钻古怪,一招声东击西险些刺中了殷小楼,好在殷小楼见到剑至眼前本能地躲了开去,而季修晏在摸清三人套路后,反手将袭击殷小楼那人击中,间风回招那人便直直躺倒在地,季修晏步步紧逼第二人也在第二招时丧命于剑侠。
第三人见此并不做无谓的抗争,剑锋一转刺向了自己的心脏,三人皆丧命于水榭,风来,吹起了四周的轻纱,拂在三人的身上渐渐被猩红的鲜血染红,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惊了岸边的飞鸟,哀鸣一声飞向了天际。
季修晏抱着殷小楼径直离开了水榭,而出去没多久就见到了临岸抚琴的楚伯凌,楚伯凌见季修晏出来了,停了手中的动作不可思议看指了指殷小楼又指了指季修晏,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某处笑着质疑道:“你为何怎么快就出来了?”
季修晏沉着一张脸,将沾了血的间风骤然插到了楚伯凌脚前,“你的后院进来了几只苍蝇。”
楚伯凌心有戚戚缩回了脚,手按在自己心爱的古琴上,打了个哈欠,眼中带笑懒洋洋道:“别让几只苍蝇坏了你的好事,我这就去将他们都解决了。”
而季修晏到了楚伯凌另行准备的房间时殷小楼已经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但双手还是牢牢缠在自己身上,越弄反而抱的更紧,季修晏也颇为无奈只能充当个软塌。
快到亥时楚伯凌派人找了过来,季修晏弄醒了殷小楼,殷小楼晃晃脑袋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盯着季修晏看了半天,季修晏一看这个眼神便知这酒半点醒的迹象也没有。
季修晏也只得还是抱着人一路过去,好在殷小楼现在还算安静,到了汀香阁的顶层时,楚伯凌已经绕着两盆含苞待放的昙花转了起来,两株昙花树上挂了不少还未开放的昙花,虽还未开放,但已经能透过绛紫色的外衣看见里面一层又一层洁白的花瓣了,楚伯凌连连惊讶出声,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渍渍渍,这还真的是难舍难分啊,这都抱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腻呀。”楚伯凌全心全意都在新得的昙花身上,见人来了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季修晏深知楚伯凌的口不择言,也没计较,柔声对怀里的殷小楼道:“下来,我们去看昙花。”
殷小楼也没听懂看什么和什么昙花,就乖顺地从季修晏身上爬了下来,一下来就天旋地转,还好季修晏扶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沉甸甸的花苞颤悠悠地抖动着,在颤动中一层又一层花瓣缓慢地舒张开来,玲珑剔透洁白无瑕,花大而美,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楚伯凌痴迷地享受这短暂的芬芳,满足地摇头晃脑,得意道:“这两株昙花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值!值!值!”
凑到正在开放的昙花跟前,深吸了一口气,在昙花清香的熏陶下,似乎感觉自己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而还未清醒的殷小楼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出手抓住了其中一朵开的正好的昙花。
“啊!”楚伯凌脸色剧变惊呼一声立马凑了过去,见殷小楼只是抓住并未损伤昙花心里紧张少了一分,“小祖宗快松手!”
季修晏覆上殷小楼的手想将她的手给收回了,奈何殷小楼已经断了线,手并未松开,反而抬头看着季修晏,另一只手指着昙花说道:“好看。”
季修晏对着楚伯凌挑挑眉,楚伯凌顿时泄了气,早知道就不为了炫耀请他们上来看了,不舍地看着面前的两株昙花为难道:“也不是我小气,只是这昙花花期短,你们带回去也只能等下一季了,况且这么大一株……”
楚伯凌说着说着见殷小楼正以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自己,楚伯凌心里一悸,认栽地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将殷小楼手中的那朵从花茎截断,随着咔嚓一声,昙花完完整整落到了殷小楼手中。
“将其放置到一个通风干燥的地方,把它晾干,而后形成的干花可保其形一段时间。”楚伯凌颇为心疼地看着被截断的地方,又感叹道:“娇花赠美人倒也不枉费白白走了一遭。”
“这倒是要多谢楚兄了。”
“你这未免也太敷衍了。”楚伯凌白了季修晏一眼,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等季修晏带着殷小楼走后,楚伯凌拿着剪子又是咔嚓几声剪下来了几朵放到了一旁的篮子中,他本身也就打算留下几朵,此时做了顺水人情倒也乐得。
季修晏将殷小楼带回残雪门时已经夜半三更,自然不用指望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能自己走回来,季修晏只能连人带花一齐抱了回来。
刚一步入院子就察觉到了院中有陌生人的气息,而不用季修晏特意去探查,那人便自己走了出来,是一个长相娇柔可人的女子。
陈语珊还未走近,季修晏便喝住了她,“你是何人?”
“小女子姓陈名语珊,之前路上为殷姑娘所救,前几日与姑娘走散,今日才寻到姑娘欲报救命之恩。”说着说着陈语珊边眼角含泪低声啜泣了起来。
“你想如何报恩?”
陈语珊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我这条命是姑娘给的,自然为奴为婢也要追随姑娘一生。”
“好,如你所愿,明日起烧水煮饭清理院落都麻烦姑娘了。”说完季修晏再也不看神情僵硬的陈语珊一眼,抱着殷小楼回了房。
将殷小楼妥善地放在了床上,坐在床边看着这张红晕未消的脸,右手轻轻抚过媚眼,再到挺翘的鼻尖,她如果醒来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作态不知会是什么神情,想这想着不禁就轻笑了起来,指尖从鼻尖渐渐滑了下去鬼使神差地停留在红润的唇。
良久,轻轻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