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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弥天大醉     沉香令txt下载     沉香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发现

    门一打开尘封的味道便迎面扑来,谢安点燃了门口的灯盏,漆黑的房间里瞬间就亮了起来,密室不算大,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地整整齐齐,布置的风格是按照谢澜夫人的喜好做的。

    “别乱动我师娘的东西。”

    季修晏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两眼谢安,不答话算是默认了谢安的话,慢悠悠走到房中唯一的梨花木桌前,手指在空白处一划,之间便沾了不少灰尘,不过他却似乎不在意。

    “谢家主是个仁义之士,可惜。”季修晏意有所指,果不其然一抬眼就看到谢安阴沉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可惜过于刚正不阿。”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澜的寂光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即便是你全盛时期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离奇的死了。”季修晏观谢安一眼,“别说你现在还信是被亲近之人下毒。”

    谢安手背上青筋暴起,神色微动,略带警告道:“那又怎么样,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也已经发誓不再追究此事。”

    季修晏眼角上挑看了谢安一眼,“不追究你为何会答应我的条件。”

    谢安语塞,僵硬地别开脸去。

    随手翻动着桌上的东西,这间密室里放的多数都是谢夫人的旧物,似乎谢澜怕身后这些东西会随之销毁才特意放到了密室,谢澜为何不让谢安追查背后之人,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人是谁,为了保全谢安吧。

    季修晏表情冷凝,指尖在桌上翻动着,微微垂首,睫毛的阴影落了下来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若是想早点找到线索,就别愣在那里。”

    谢安被说的一怔,他似乎和季修晏还不能算是盟友吧,不过略作思考便也动了起来,比起季修晏他对这里熟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找起来。

    两人将密室翻了个遍也没找见什么线索,季修晏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心中明白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谢尘衣亲口所说,谢澜曾经去质问过萧暮白劝他收手,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谢澜断然不会如此鲁莽。

    谢安眼中也难掩失落,谢澜的死、谢尘衣的背叛是他这辈子的死穴,他原本打算带到棺材里去,但如今真相可能只有一步之遥让他又能如何甘心。

    季修晏眉头一拧,视线落到了桌上摆着的一沓信,这是谢夫人曾经与谢澜之间的传信,想必谢澜经常借物思人,面上好几封已经泛黄纸张脆弱不堪,季修晏眼神一动,随手抽了一封出来。

    “把这些东西放下!”谢安冷喝一声,他知道这些信对于谢澜意味着什么,断然不允许季修晏这样随意地翻动里面的东西。

    哪想季修晏却抽出一小步扔到了他身上命令道:“找。”

    谢安愤愤,但立马又冷静了下来,短短一天内他知道季修晏多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做白费功夫的事,随即便开始拆开信认真搜索了起来。

    “不用找了。”

    谢安看过去,就见季修晏从几页纸中抽出了一张,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纸,谢安一眼看去便能认出是谢夫人的笔记。

    “你这是何意?”

    季修晏不急着给谢安解答,抖了抖那张老旧的宣纸,上面确实是谢夫人写给谢澜的信,他心中冷笑,谢澜心思果然不是一般的缜密,未雨绸缪建了这么一个密室,表面上看去似在追念谢夫人,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在随手可即的地方。

    若是有人想不知不觉销毁证据,想到的便是谢家祠堂的那个密室和谢澜自己的住处,即便是找到了这处密室,又会被他设计的表面给蒙骗,谁能想到谢澜会用如此大胆又周密的方法,刚才若是不察觉到这张纸与其他的那点细微的不同,连他也要被骗过去了。

    眼神冷了几分,将这张纸放到了燃着的火苗上,谢安一惊朝季修晏掠去,季修晏未出剑另一只手一动化解了谢安的这一招,反而是被封住内力的谢安有些承受不住朝退急退了几步,不过想象中的情景却没有发生,那张纸仿佛不会燃烧,在火焰的炙烤下没有任何要燃起了的迹象。

    渐渐的,上面谢夫人娟秀清丽的字迹一点一点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页狂放潦草的字迹,刚遒有力显然不是女子的手笔。

    谢安眼神微沉,这也不是谢澜的笔迹。

    季修晏确定了之后便将其收了起来,这才正眼看了谢安。

    “有人给萧暮白的信,和萧家有关。”

    谢安的拳手在墙上一砸,厚重的灰尘随之落下,“果然,萧暮白和师父的死有关!”

    “这字迹你见过没有。”

    谢安摇头。

    季修晏面上不显,心里的想法却已经飞速的转了起来,凭一封没有落款的信谢澜便去质问萧暮白,是否就说明谢澜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想萧暮白与那人有来往,又忌惮着背后的人,不允许谢安去深究,看了谢澜知道的东西还真的不少,不过可惜人已经死了。

    “这个我要带走。”谢安突然开口,这目前是唯一的线索,他不想错过。

    季修晏淡淡地看了谢安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谢安微愣,他其实并不了解季修晏为何要插手这件事,这里面无论是谁都和他没有关系。

    “暂时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和你交换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谢澜不是死于中毒。”季修晏嘴角勾起,有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邪佞,“而是死于娑罗经。”

    “娑罗经?”谢安不解,这个名字他根本没听说过。

    既然已经告诉了他,季修晏便不再多做解释,绕开发愣的谢安离开了密室,临走前提醒了谢安,半个时辰后外面谢家的人就会回来。

    谢安并不怀疑季修晏的话,若是为了那张纸,他也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自己现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上面的字迹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看着季修晏的身影消失在了密道之中,谢安心里燃起了一丝无力与心惊。

    为什么季修晏会知道那么多?谢安根本猜不透这个人,他是九华宗未来的宗主,与这些龌龊的事完全扯不上关系,为什么会打探这些,而且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谢澜是为何而死季修晏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想着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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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头

    这封的线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比无头苍蝇强多了,季修晏从谢家离开后径直回去,第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殷小楼和段琦玉。

    “怎么不进去等着?”

    “我们只是刚巧才出来。”

    季修晏淡淡看了一眼殷小楼身后的段琦玉,段琦玉轻轻地摇摇头。

    段琦玉向季修晏拱手行了一礼,“季师叔,我先回去了。”

    季修晏点点头,段琦玉便自行离开了,“进去说吧。”

    房门一打开,外面清冷的空气便争先涌了进去,殷小楼跟在后面打了个哆嗦,随手拉了门。

    “师兄,你今日是去谢家了吗?”

    季修晏点点头,眉宇间有丝倦色,殷小楼从旁边茶壶里倒了些热茶出来,小心地递到了季修晏手边,她知道昨晚季修晏一夜未归,看这样应当是为了这件事。

    温热的水润进口中,季修晏脸上的寒气去了一些,放下杯子将那封信取了出来,“只发现了这个,不过已经可以肯定萧暮白背后还有人,是不是真正的主谋还说不一定。”

    将信纸展开,里面写的是一些关于萧家的事情,看着内容倒还算的上正常,不过她知道季修晏既然说这个有问题自然就是有问题。

    “谢澜应当知道很多,但却没留下其他的线索。”

    “难道是因为谢澜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灭口?”

    “十之八九。”

    殷小楼看着纸上刚遒有力的笔迹,萧暮白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不然不可能自己在残雪门待了那么久都没有动静,不过顺着这根藤倒还算是摸到了瓜。

    她还想问能否去逼问萧暮白,毕竟萧暮白是直接接触到他们的人,不过这个想法一出便否定了,萧暮白知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还不一定,但这样一定会打草惊蛇,不可取不可取,将信的内容牢记在心后递还给季修晏。

    “我准备去信上提到的几个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查到什么线索。”

    纵使已经过去了几年,但只要做过的事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季修晏伸手去接信纸却发现殷小楼没有松手的迹象,再一眼看去,发现她竟然发起了呆。

    等手中的信纸再轻轻动了动,殷小楼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赶紧松了手。

    “那师兄什么时候出发?”殷小楼试探地问道。

    “明日。”

    殷小楼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略有些不安地踮了踮脚,声音像蚊子一样轻声问道:“师兄一个人去吗?”

    “嗯,我已经传信让师叔亲自过来一趟,你不用担心,等师叔来了你就先随他回九华宗。”

    “可是。”殷小楼微微抬起了头,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可是,这不是我的事情吗?怎么师兄要一个人去?”

    “你说呢?”

    季修晏温和又暧昧的声音响起,殷小楼心跳停了一拍,不安地搅着衣角,“我……不知。”

    季修晏微微叹了口气,见她有些下不来台转移了话题:“师叔催了好几次让你快些回去,你那个萝卜头大的徒弟一天到晚闹着要找你。”

    “嗯,我会尽快回去的。”殷小楼声音依旧小小的。

    渐渐平复了情绪后,殷小楼心里有些怅然,抬起头眼也不眨地望着季修晏,“那师兄这次要去多久?”

    “短则一两月长则四五月,不会耽误很久的。”

    殷小楼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脱口而出问道:“那岂不是除夕都不能回去了?”

    这下反是季修晏一愣,什么节日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而殷小楼却不同,在没有卷入这些事情之前她一直活在师父们的羽翼之中,他们给她的东西太多,让她能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长大,若是没有这些“意外”自然能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我会在除夕之前赶回去的。”

    这是承诺吧,殷小楼看着季修晏眼底的笑意,使劲地点了点头,刚刚沉郁的心情也去了大半。

    殷小楼离开后,在院子里乱转了起来,想到季修晏要单独离开,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另一边又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依仗他了,乃至于现在季修晏帮自己做这些事情,反倒像是他自己的事了。

    想到他反问自己的话,殷小楼心里就打了个颤,完全不敢乱想。

    绕过后面的一片竹林,听到了舞剑的声音,走过去果不其然是段琦玉一个人在练剑,段琦玉的刻苦早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哪像自己,时不时就要偷懒,段琦玉简直恨不得将所有空余的时间都拿来练剑才甘心。

    段琦玉看到一脸落寞的殷小楼拧着眉毛不善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练练剑呗。”

    殷小楼顺口说着,段琦玉说话的一瞬间她有一种他才是师父自己是徒弟的错觉。

    “师父看看徒弟不可以吗?”

    段琦玉手中的剑招不停,殷小楼见他的练的招式心里讶异,这套剑法他怎么已经学到这里了?

    “到底怎么了?”

    殷小楼忸怩了一会,感觉自己这样似乎很矫情,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憋在心里又有些不好受,但好像又不知道怎么形容,更别提在段琦玉面前开口了,想了想干脆将季修晏要走的消息告诉了他。

    “等师父来了我们就动身回去,你师兄这么久一个人朝云峰肯定要闷坏了。”殷小楼还在絮絮叨叨说话,段琦玉突然收了剑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喂,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儿?”

    段琦玉头也不回,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太吵了,我换个地方练剑去。”

    而说着要练剑的段琦玉不久却是又出现了在季修晏门外。

    “进来。”

    季修晏正在想事,知是段琦玉便没起身。

    “季师叔可是明日要离开?”

    “嗯。”

    “今日文公子邀了我们明日的送秋礼,她刚是想来问师叔去不去。”

    季修晏下颌微微抬起看着面前这个镇定的少年,他可比看上去心思通透多了,“我知道了。”

    “你年纪不大,倒是什么都看的明白。”季修晏手指敲了敲桌案,眼角微微扬起。

    季修晏此时平平淡淡的语气让段琦玉心中一凛,不过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送秋礼

    送秋礼是拢江的一种传统的习俗,日子定在霜降这一天,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霜降后天气渐冷,开始落霜,霜降后便是立冬,也就意味着冬日来了,对于殷小楼来说冬季最为难熬,每年冬季都恨不得能钻到地底下去冬眠一醒来便是春天。

    翌日,殷小楼想到季修晏要走,昨日还忘了问他几时出发,早早醒来就将衣服套好一阵风地冲了出去,到了季修晏门外才惊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颇为尴尬地往回走,刚一转身身后的门嘎吱就开了。

    殷小楼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故作淡定地回头。

    看着收拾妥当的季修晏,心中难免还是一怔,“师兄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明日再走。”

    季修晏的声音许是因为早起,略沙哑低沉,殷小楼蓦然抬头看到了他噙着笑的墨眼不禁喜上眉梢,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送秋礼在拢江一处名为红叶泽的地方进行,红叶泽如其名两岸种满了枫树、槭树还有黄栌一到秋季两岸便是火烧一般的颜色,而泽内的水清澈见底,泽底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头,两岸的红叶倒映在水中,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

    而在这层层染染的红叶中,又间植了不少丹桂,不仅与这一片红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此时恰逢赶上最后的花期空气中始终带着桂花那股淡淡的甜香味。

    这送秋礼也被叫做赏秋,起初也是因为红叶泽的美景聚集大量的人驻足观赏,再到后面便渐渐成了一种习俗。

    文卿早已备好了小画舫,虽然不大但精致华丽不可方物,放眼望去可以说是无一能与之相比。

    “你们别跟上来,就这么大点儿地没你们站的。”

    文卿的侍卫纷纷面露难色,他们的指责就是保护好文卿这个独苗苗,要是放在往日他们倒还可以厚着脸皮跟着,但这个画舫确实是不够他们站的。

    殷小楼见文卿又是以前那般作风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师兄在呢,还能出什么事不成,你们不如再去寻条小船跟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尾巴,但殷小楼语气里的骄傲却让文卿有丝不痛快,酸溜溜道:“季师叔厉害又不是你厉害,嘚瑟什么劲。”

    若是以前殷小楼肯定要刺他几句,不过现在被文卿不经意这么一说,莫名地心虚了起来,文卿认识她这么多年早对她的神态小动作了如指掌,此时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了计较不过也不说破,转眼笑嘻嘻地将他们带了上去。

    画舫中间有一张小方桌,桌上布好了酒与小食,四面已经放好了软垫,几人围坐了下来,红叶泽的水清且缓,不用人撑船,画舫便在水面上慢慢荡漾前行。

    红叶泽水域极大,而且红叶泽沿途的风景都十分的好,虽然游玩的人多,但也不会都挤在一起,那样反而会破坏了赏秋的风景。

    画舫缓缓地动着,两岸的景色尽收眼中,恰逢今日天高气爽,水底映出一片湛蓝,又被一团火似的红包裹着,好不艳丽动人。

    文卿慢慢讲着拢江的奇闻趣事,文卿的声音清澈脆亮,讲到高兴处每个字都似乎带着笑意,并不会让觉得聒噪,季修晏不时搭上两句话,而殷小楼只会在自己不懂的时候问两句,而段琦玉就跟个石雕一般端坐在一旁,不过今日他心情似乎还不错,脸上难得没有摆出一副被人欠了钱的样子,殷小楼讶异得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红叶泽微波荡漾,殷小楼冷不丁抬头,离老远就看见一艘画舫从朝这边驶了过来,顶上漆着红漆,船柱雕梁画凤,船四周刻着祥云浮雕,十分的贵气华丽,他们所在的这个小画舫与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当其驶近之后,才发现不仅是画舫外表大气华贵,细节处更是面面俱到,浮雕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各类花窗,船上女子或凭或立,个个姿色艳丽,身着轻纱罗衣,水面上清风微拂拨动着衣袂,似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这是谁家的,这么气派?”

    文卿看着画舫上刻着的字咬牙切齿:“周家的,早知道会遇上他们我也弄个这么大的!”

    殷小楼心里偷笑,她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在锦川时就时常与跟着他的下人们斗智斗勇,哪知道换了地方,又与侍卫们勾心斗角起来。

    知道是周家的船之后,殷小楼也没了兴趣,连看一眼也不想看,但哪知道周家的船倒是直直朝这边过来了,很快他们的这艘小画舫就被完全挡住了。

    “真的煞风景。”文卿恨不得将这艘画舫给盯出个洞来,他特意打听过周家的船不会在这半截才特意选了这个好地方。

    两艘画舫渐渐地并排而行,他们这艘无人划船只是让其随波逐流,显然周家的不是,一路跟了过来,船头并着船头,不一会周家那边便出来了个长相憨厚的老人,老人十分客气走到了船边。

    “文公子,我们大公子还请公子上船一叙。”

    周家既然已经出面了,文卿现在身为明月山庄的少主也不好这样拂了周宣瑾的面子,整理了一下易容,严肃了面容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文卿脸上微微带点笑,“劳烦周管家费心了,只不过文某现在有贵客在船上实在不方便,还请大公子见谅。”

    周管家眼角抽抽,他自然知道船上还有其他人,可他也奈何不了身后的那位小祖宗啊。

    “红叶泽风光壮丽,恐在小船上不能一眼揽全,文公子不若带上客人一同游玩。”

    “文某当不起同游二字,多谢大公子的好意了。”文卿似笑非笑,周家和明月山庄是姻亲,但不是他的,文家多得是人不给他好脸色看更别说周家了。

    周管家也深知周家和文卿的关系,但被文卿这样直白地一堵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别人明说着了你这边是鸿门宴,多数人尤其是这些有门有脸的门派更多都是将那些龌龊的心思藏得越深越好。

    周管家还在沉默,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手里拿把折扇颐指气使地指着文卿就吼道:“今日你不想上来也得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落水

    文卿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宣朗瞪了他一眼,连忙将随身带着的扇子将脸给挡住,但眼角的一大块青色却遮不住。

    “让你上来就上来,唧唧歪歪什么!”被扇子挡着大半张脸的周宣朗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在文卿面前气势弱了不少,心里一横,反正这副样子文卿也看见了,索性将扇子一合,指着文卿就道:“让你上来是给你脸,别不知好歹!”

    周宣朗扬起下巴眼神中倨傲尽显,若是能忽略掉脸上的一大片的青紫的话倒还确实有几分威慑的样子。

    文卿想忍笑但脸上又偏偏忍不住,“诶呀,四公子这是被谁打了呀,竟然下手这么狠!”

    幸灾乐祸的语气周宣朗听来更是火冒三丈,脸上的颜色就更为精彩,看到周宣朗吃瘪,文卿被打扰的阴郁一扫而空。

    “四公子还是好好养伤吧,我还要陪我的客人就不多打扰了。”

    文卿脸上带着愉悦地笑说完便又转身回去了,周宣朗还欲说什么,周管家连忙拉住了他,今日几位公子都在,这小祖宗先暂后奏生生将画舫弄到了这边来,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定要文家的那位上来,刚才提这件事的时候大公子脸都青了,这要是继续让他给闹出什么事来,那就更不好交待了。

    “四公子,大公子二公子都还在里面等着您呢,这小子不识好歹您又何必和他计较。”

    周宣朗冷哼一声,甩开了周管家,对着刚刚转身的文卿大声吼道:“你不过来,那我就要过去了!”

    文卿脚步一滞,没有想到周宣朗脸皮这么厚,又转过身浅浅一笑,“我这小小的画舫可没地方给四公子坐,还请四公子移驾。”

    “我说我要过去就是要过去!”周宣朗不耐烦地甩开周管家来拉自己的手。

    周管家可以说是左右为难,这小祖宗他是说说不得骂骂不得,文卿都这么挤兑人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抽了什么疯,这都要厚着脸皮上去。

    “宣朗!”画舫内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周宣朗缩了缩手,他对这个大哥还是有点敬畏的,周管家也是松了口气,但转眼就不由地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两艘画舫约离了一丈多的样子,周宣朗想也不想就起身跳了过去,不过他平时都是仗着周家的势力作威作福,一直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的功夫没学到多少,他看着两船之间又没多远毫不犹豫就跳出去。

    而周宣朗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刚刚擦着文卿那条画舫的边噗通一声就落进了水里,落水之前本能地去抓能够够着的东西,离他最近的只有文卿这个大活人,文卿的脚被周宣朗突然拉住整个人失衡被周宣朗一把也拉进了水中。

    “来人啊!四公子落水了!”

    看到文卿落水,殷小楼赶紧起身,等她钻出去的时候,落进水里的两人你按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竟然是离这边越来越远,殷小楼看的心急,而更心急的是后面换了艘船来的侍卫。

    “少爷!”殷小楼就听到侍卫们整齐的叫喊,紧接着就一声接一声的落水声,但他们那边的船才下水不久要赶过去还要一些时候,不过所幸文卿的水性极好。

    而此时这两人已经漂出去有些远了,周家那边听到动静人也都出来了,立在船头,周宣瑾淡淡地看了一眼这边便也派了人马上下水。

    “你敢打我!”周宣朗不可置信文卿竟然会还手,抬手又去推文卿。

    “你大爷的,你把我拉下水还不准我还手?”

    “打你是看得起你!”

    “那我也看得起你!”

    两人平时就看不对眼,周宣朗不像其他几位见了面还要做做面子功夫,这位爷简直不把厌恶两字写在脸上就对不起他的诨号了,平时积怨已深,这时动起手来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水面上动着手,手底下脚也闲着,文卿知道周宣朗这小身子经不起打,尽管想借机出口气但也不想给自己招来太大的麻烦,所以就只用了蛮力,一眼看去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互殴一般。

    在水里互相推嚷的过程中,文卿后脑勺不知道磕到了那艘船,眼前一花就渐渐沉了下去,殷小楼心里一惊,季修晏阻止不及,殷小楼立马也跳下了水。

    而那边周宣朗面前的人突然没了动静,他一愣习惯性伸手去抓,手上却什么都没抓到,突然眼前一抹红色晃过,听见扑通一声又有人跳进了水里,周宣朗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红衣的女子慢慢朝水里游去,他这时抬头看了眼这艘不起眼的小船上面的人,他认得一两个,是秦家的人。

    秦家的人搭了把手将周宣朗给拖了上去,没一会一身红衣的秦沐棉就将人事不知的文卿给带出了水面。

    等两家的侍卫赶到的时候,秦沐棉已经将文卿救上了船,刚才文卿出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此时眼中都带着感激看着秦沐棉。

    那边刚下水的殷小楼也被捞了起来,深秋的水可不是一般的凉,一上去殷小楼就止不住地打哆嗦,一张脸都冷青了。

    周宣瑾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着季修晏微微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谦和,“都是舍弟顽劣,在此先代舍弟谢罪。”

    他认得这两人,也早就提醒过自己那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不要有多的心思,结果还是不听劝,视线落到殷小楼身上,“深秋易染风寒,我们带了干净的衣物。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先换上。”

    殷小楼没理周宣瑾,她一点都不想和周家的人扯上关系,摇摇头就别过脸看着季修晏,刚好发梢一滴水落到了眼角,殷小楼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还未睁开眼就听季修晏答应了。

    “这样会着凉的。”季修晏在她耳旁小声说着,殷小楼耳朵一热点了点头。

    说完便带着她上了周家那富丽堂皇的画舫,周家不认识两人的人许多,此时看着周宣瑾对这两人态度如此恭谨不由感到十分惊讶,周宣惟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他之前就因着周宣朗的事将殷小楼调查了一番,这一查倒是让他收获不小。

第二百二十八章 等待

    殷小楼换的是周家一位表亲的小姐的,微微大了一些不太合身,但好歹比那湿漉漉的衣服好太多了。

    出来后周家的船已经停到了岸边,旁边是秦沐棉的那艘小船,殷小楼急切的想知道文卿到底怎么了,几步就跳下了周家的画舫。

    秦沐棉一直没给周宣朗好脸色看,周宣朗更是与秦沐棉相看两厌,那女人的眼神就跟自己是蓄意想谋杀那小子一样,不过一抬头就看见殷小楼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就迎了上去。

    殷小楼只想知道文卿现在怎么样了,哪知路上突然挡了个人,想也不想便一步绕了过去,完全被忽视了的周宣朗脸一下就垮了下去。

    “回去我再教训你。”周宣瑾沉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又挥挥手下令让自己的手下将他先带回去,他可不想周宣朗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我不回去!”

    周宣瑾脸一黑手一扬就欲动手,周宣朗一躲,还很执拗就是不肯回去,他的语气已经在暴怒边缘了,“给我带回去!”

    跟着周宣瑾的两人走上去不顾周宣朗的吵闹强行将他给带走,瞬间气氛就安静了不少,但周宣瑾的心却没平静下来,这弟弟自小就被家里给宠坏了,周家现在是权大势大,但任由周宣朗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更坏。

    周宣朗在酒楼得罪了苏懿一行人,当晚就有人潜入了周宣朗房间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他派人去查,苏懿早已悄悄离开了拢江,而剩下的几人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比知道这些人多有权势还可怕就是这种什么也查不到,这次别人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若再有下次下下次呢,若是那些人想要周宣朗的命,周宣朗早就无声无息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文卿也没什么大事晕过去后喝了几口水现在晕过去了。

    “多谢秦姑娘了!”殷小楼对秦沐棉很有好感,刚才要不是秦沐棉及时出手相救,文卿恐怕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秦沐棉一身红衣都湿透了,湿衣紧紧贴着曼妙的身材十分的惹眼,但她却毫不在意摆摆手,“一点小事罢了,改日你送我几坛好酒便是。”

    “那是一定的!”

    “这谁啊?”秦沐棉大大咧咧地指了指殷小楼身旁的季修晏,眼中有了点揶揄,季修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众,站在一群湿了吧唧的侍卫中就更是显眼。

    殷小楼眼睛眯了起来笑道:“是我师兄。”

    秦沐棉身旁一人轻轻凑到了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她眼神微微一变看着季修晏的眼神严肃了不少又透着几分惊艳。

    “原来是季公子,久仰大名!”

    季修晏只是微微点点头并不与她多说。

    跟上来的周宣瑾见文卿只是昏过去了没有大碍心里松了一口气,“等文公子醒来,我一定带上宣朗亲自上门道歉。”

    周宣瑾的态度十分好,和素来嚣张的周宣朗完全是两个样子,然而这里文家的人除了文卿就只剩下这些侍卫,他们可不敢随意答应,最后还是一名侍卫走了出来,“我们会替大公子转达的。”

    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跟个落汤鸡似的,殷小楼再和秦沐棉再次到过谢之后便跟着离开了,这送秋礼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的了。

    果然那个周宣朗得绕着走,殷小楼想到每次遇到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真的是很可惜啊。

    周家的那位表小姐个子高挑快赶上普通男子了,这身衣服穿在殷小楼身上长了不少,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更显得个子娇小,刚一跨进院子,就踩到了长长的裙角,啪的一声直接栽了下去,一时间谁也都没反应过来,连前面背着文卿的侍卫都停了脚步看了过来。

    殷小楼摔得狗啃泥的姿势可以说是相当不雅观了,动了动手指便要起来,然而身边的季修晏已经弯腰将她给扶了起来,被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烧的厉害,连忙低头拍拍身上的灰,殷小楼不太敢去看季修晏,一路都提起裙角慢慢走在他后面,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身碍事的衣服给换了。

    换好后就从段琦玉那里得知季修晏又出门去了,心里有点自己不敢承认的小失落,原本因为季修晏突然推迟了一日离开还很高兴结果都被周宣朗给搅和了。

    “他有说去哪儿了吗?”

    “没有。”段琦玉冷着眼。

    情绪不高和段琦玉说不上几句话,殷小楼就去看文卿了,段琦玉倒是反常地一直跟在她身后。

    去的时候文卿已经醒了,裹着一床厚棉被但一张脸还是苍白着,苦着脸喝着管家送来的姜汤,边喝边打着喷嚏。

    “竟然给那小子,阿嚏,给,阿嚏,暗算了!”文卿恨恨地说道,放下姜汤拢了拢裹着自己的被子。

    殷小楼可以看见他棉被下的身子抖了两抖,显然是之前冷得厉害了,看着他那样殷小楼都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痒了。

    “我感觉我也要着凉了,就不和你待一起了。”

    “诶!你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同情心在身体健康面前能值几个铜板。”殷小楼白了文卿一眼,又莞尔一笑,“你好好养病吧。”

    既然没什么事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想着季修晏怎么转眼的功夫又不见了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气恼。

    文卿哼了一声将抱着棉被就栽到了床上,懒洋洋道:“记得送点过去。”

    好歹还记得去救自己,不算那么没良心。

    走出去殷小楼拐了一下闷不做声的段琦玉,“师兄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没有。”

    殷小楼按捺着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将其归结于季修晏要走了很长不能见到了上面。

    段琦玉见殷小楼回了房就没再跟着了转身去了后院继续练剑。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殷小楼房间门没有合上,看着夜幕慢慢将最后一抹红霞吞噬了季修晏似乎都还没回来,升起的明月也越挂越高,或许已经回来只是没过来找自己?殷小楼在心里胡乱想着,莫名的焦躁起来,最终忍不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刚刚一出门,就看到个淡青色的人影由远及近走了过来,淡淡的银辉洒在季修晏身上,俊美地不似凡人,殷小楼不是第一次见他,但今日心却不知为何不自主地骤然一紧,一瞬间忘了自己是要去做什么,心随着季修晏越走越近也跳的越来越快,几近不能呼吸。

    双手暗中握紧成拳,深呼了一口气才敢抬眼。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游

    漆黑的夜幕里只几点稀稀落落的星光,一轮满月越升越高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轻纱般柔柔的洒落了下来,洒在红叶泽清澈的水面上洒在两岸并排的红叶上,白日里难见的温柔缱镌。

    殷小楼坐在竹筏上,惊艳地看着水中的那轮明月,白天秋高气爽到了晚上天上一丝云也没有,那轮明月就静静地投在水中,静谧安详,仿佛真的是天上一轮水中一轮。

    “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会有水中捞月了。”殷小楼微微弯下身子,一只手提着袖子,轻轻地拨动了水面,水中的那轮月亮片刻之间就被涟漪给打碎,等涟漪散远后又恢复了平静。

    季修晏将竹竿靠在了一边,慢慢坐了下来,举手投足之间风流清雅,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侧脸上,轮廓不自觉间更加柔和,让其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的清透似仙人一般不染尘埃。

    殷小楼双手撑着脸不由感慨:“我已经觉得红叶泽已经够美的了,但和师兄比起来还是要逊色几分。”

    季修晏含笑昵了她一眼,“是吗?”

    “那是当然,师兄那可是姿才超众,冠绝天下。”殷小楼十分的与有荣焉,笑着眨了眨眼,鬼知道她现在有多高兴。

    季修晏嘴角淡淡的笑着,忙了几天难得的真正地放松了片刻,他带来一小瓶酒,简简单单的青釉瓷瓶,没有半点杂质一眼看去温润无比,季修晏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上面更是添了几分温凉。

    酒瓶被丢到殷小楼怀里,殷小楼赶忙手急接了过来抱着。

    “夜里江上风大,喝点暖暖身子。”

    殷小楼打开了酒瓶淡淡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只喝一点点不会醉,殷小楼就抿了几口,就递还给了季修晏。

    季修晏接了过来就着喝了两口。

    殷小楼放在竹筏上的手没忍住地抓了抓竹筏,这个瓶子自己刚刚才碰过,他怎么就这样喝了,心里忐忑不安,但嘴角却没控制住地微微上扬。

    夜里水面上的风大,撩起了季修晏的额前的几丝碎发,许是看的太专注,季修晏缓缓侧过脸,四目相对,殷小楼望着他深邃的墨眼感觉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吸引进去,坠入无尽的深渊。

    风灌进了脖子里,殷小楼打了个冷颤,心里一动突然开口问道:“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怎么突然这样问?”季修晏转过头又喝了一口酒,喝的快了一些,一些酒从嘴角流下下来,殷小楼眼睁睁地看着那滴酒顺着他完美的轮廓渐渐滑向了脖子,又缓缓流进了衣襟中,殷小楼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热,感觉垂下了眼帘。

    “师兄这样好的人,我经常想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

    “经常?”

    殷小楼一滞,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手指不安地挠了挠手下的竹筏。

    “嗯,经常。”

    “好?”季修晏浅浅一笑,“那就算是吧,那你之前不问为什么今天突然想问?”

    殷小楼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下面动着,喃喃道:“我认识师兄这么些日子,好像一直也摸不透你喜欢什么,感觉你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外面都说的是你和沈姑娘会在一起,可你认识了沈姑娘那么多年竟然也不喜欢她,她漂亮聪明性格虽然冷了点但也还是很温和的,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你都不喜欢,还有……”

    “还有什么?”季修晏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殷小楼,只可惜殷小楼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还有陈姑娘,虽然我不喜欢她吧,但是她生的美丽又是娇滴滴的,嘴甜做的东西也好吃,这样的你也不喜欢,还有秦姑娘那样的热情直爽你好像也不喜欢。”

    “呵。”季修晏轻笑了一声,“按着你这样想是不是天下好的女子我都该去喜欢?”

    殷小楼心里哪里有这种意思赶紧摇了摇头,“所以我才好奇。”

    “我自小就在九华宗练剑,除了练剑外的事一概不过问。”季修晏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不过,喜欢倒是有喜欢类型。”

    “哦?什么样的?”

    季修晏勾唇一笑,看着殷小楼反问道:“你说呢?”

    要我说?殷小楼狐疑地看着季修晏,试探道:“梅姬?”

    她是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了,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梅姬的样子,梅姬和自己说过,男人就喜欢她那样胸大腿长屁股翘的。

    季修晏失笑:“算了,你别猜了,我不想听到一些不想奇奇怪怪的名字。”

    殷小楼略失望又有丝庆幸地平复了心情,一时也没别的话要说,就淡淡地别过了头,今夜无云,一片银光将一切都照的如同白昼,看着季修晏的倒影在水里慢慢随着水流动着,一时出了神。

    她也不知道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是会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过来。”

    季修晏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身边想起,殷小楼回了神,她看着两人之间只一尺左右的距离略微不解,但还是听朝他那边挪了挪,竹筏只有这么大,她也摸不清季修晏要做什么,蜗牛般地挪了挪窝就停了下来。

    季修晏却微微俯下了身子,殷小楼就听他凑到自己耳畔,“我快没耐心了。”

    殷小楼一怔,腰就被揽住,撑在竹筏上的手一紧,小小的竹筏一动,下一刻她就跨坐在了季修晏身上。

    瞬间热气上涌,脸上一阵发烫双颊便染上了绯红,这个令人遐思无限的姿势,殷小楼深呼了一口气,两只手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僵硬地垂在空中。

    她不敢去看这个罪魁祸首,浅浅侧开了脸,发丝被风吹起脸上得到了片刻的镇静,但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季修晏微微撑起了身子,与殷小楼视线平齐,但殷小楼却僵硬着身子完全不敢转过头去。

    “那日在水榭的时候你不是还很主动吗?”

    感觉到季修晏的呼吸全吐在自己的耳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底乱成了一团,“你你你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

    季修晏的笑声就近在耳畔,充满了愉悦,殷小楼只感觉耳朵烧的厉害,脑子却是乱成了一锅粥,眼前蓦然就想起了那日去苍鹤峰找季修晏时的场景,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准备回去

    “你又一个人傻笑什么?”

    说着文卿就在殷小楼脑门上弹了一下,殷小楼一疼才回过神来,略嫌弃地拍开文卿的手。

    “你干嘛啊?”文卿下手不算重但也算不上轻,殷小楼没好气地揉了揉额头。

    文卿疑惑地打量着殷小楼,“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没事就一个人发呆傻笑,哪里病了?”

    殷小楼往后缩了点,眼神有些躲闪,文卿更肯定殷小楼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双目如炬危险地盯着她逼问道:“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瞒你?”

    “别骗我了。”文卿大咧咧地坐到一旁,将殷小楼手里的暖炉抢了过来搓了两下,“就你这样还以为骗的了我?你这样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问题’四个字。”

    殷小楼又将暖炉夺了回来抱了个严严实实,季修晏已经走了月余,但她总感觉不过是昨日的事一般仍旧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窃喜。

    “又来了。”

    文卿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朝手中哈了一口热气,不知道是拢江的冬季太冷还是今年的严寒来的格外的早,就是他都有点扛不住。

    “我回明月山庄几天,我父亲那边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去吧。”殷小楼兴趣不太大,自从她到了这边之后,文卿就经常两头跑,除了那次被隐门的杀手刺杀过一次后竟然是格外的平静。

    季修晏走后不久,殷九章竟然是带着穆三娘找来了,让殷小楼高兴了好久,不过两人平日里似乎也很忙的样子,也没经常见面,但却让殷小楼有一种又回到了锦川的错觉。

    “等等。”殷小楼突然叫住了文卿。

    “怎么了?”

    “我想还是差不多启程回去。”殷小楼拧着眉,她怕冷他们都清楚,现几天都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要是再迟些日子只怕是会更冷,上路就更不方便。

    季修晏走了月余,但这月余东方临的踪影却始终不见一个,总不能在这里一直这样等着吧,她也让段琦玉去问过,东方临确实是早已离开了九华宗,但这其中到底去了哪就无从得知了。

    “你师兄不是让你等你东方先生来了再走吗?”文卿怔住。

    “他要是一个月不来,一年不来呢?”殷小楼说起来也很郁闷,东方临那人是真的不按常理出牌,要是再不出发,说不定等季修晏回去她都还没回,她还想回去顺路去看看玉岐山。

    “他不来你就安安心心住着呗,我都说了这院子送你了。”文卿知道她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了,他现在被明月山庄的事情缠得紧的不行,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总不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

    而且自己的能力还不够,现在都只能忍气吞声,要是将殷小楼放在自己身边,那只会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忍受,想想心里还是否定了那些想法。

    “少爷,殷姑娘。”文老管家走了进来,面露难色,“周家又来人了。”

    殷小楼看了文卿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安安心心,文卿的脸色也是一僵。

    在文卿看来周宣朗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也不去大街上遛鸟玩蛐蛐儿,也不去随便找人麻烦了,变着法地来骚扰殷小楼,就连对着文卿的态度都来了个大转弯,要不是深知周宣朗的劣性,都会给他骗了去。

    “今天又是什么啊?”殷小楼苦着脸。

    “说是周四公子特意命人打制的一个手炉,看着十分精巧漂亮。”

    文管家的话一说,几人的目光都看到了殷小楼手里抱着的暖炉,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习武之人,也没谁像殷小楼一般畏寒,这个暖炉都是后来再去从街上随意买回来的,样式普普通通,除了保暖就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了。

    “让他送进来吧。”

    她倒不是想要什么暖炉,这一个多月来周宣朗只要她一出门就阴魂不散,刚好赶上天冷她也不想出去,结果周宣朗就换了法子来折腾自己,开始还厚着脸皮硬闯过几次,被殷小楼给撵出去了,后来人不来了就变着心思地给自己送东西。

    起初殷小楼什么都不收,结果当天送东西的来的下人回去就受了罚,第二次殷小楼才不得不收了下来,而这种默许在周宣朗看来则是自己的想法取胜了,更是变本加厉地送东西来。恨不得把周家给搬到这边来,而且周宣朗这个人脑筋贼死,讲道理根本讲不了。

    文卿也默许了,文管家才转身出去,不一会带着个圆脸的小姑娘进来,小姑娘怯怯懦懦的十分害羞,殷小楼将小姑娘带来的手炉给接了过来,用纯银打造的,上面刻着繁复的图案,做的是十分精巧。

    “这是我们少爷亲手画的图,还……还希望姑娘能喜欢。”

    殷小楼手一顿,将手炉放到了一旁,周宣朗这一日短则一次多则四五次的骚扰真的让她烦不胜烦。

    “你回去告诉你们公子,他的心意我领了,让他以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小姑娘低着头小声道:“少爷说,姑娘要和他说什么就亲自和他说去。”

    殷小楼无奈挥挥手让小姑娘回去了,每次都是这样的话把自己给堵回来,周宣朗也学精了派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过来,料定了他们不会为难她。

    “这里可安稳地住不了。”殷小楼看了眼文卿。

    文卿也无奈,偏偏这人是周宣朗,周家都宝贝着,他一个外人更没什么办法。

    “那你和我回去明月山庄去呗,还免得我两边跑。”

    “渍渍。”殷小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文卿,“到时候他借着文澜要住下怎么办,你还能把这个‘表哥’给撵出去?”

    前几次周宣朗打着个‘表哥’的名号要来看‘文卿’,可没少把文卿给膈应惨。

    “就这几天吧,看着天气还行,免得迟几天又下雪。”

    “行吧,等我两天,我把事情处理好再送你和殷叔叔一程。”

    段琦玉刚刚好从外面进来不由问道:“要走了?”

    “我先回去了,记得等我回来再走!”文卿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斗篷顶着寒风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走?”段琦玉问道。

    “就这两天吧,先收拾好东西,等文卿回来和他辞别了就离开。”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

    周宣朗着一身月白色的棉袍,将一张清秀的脸衬得更为出众,若是不认识定然会认为这是个翩翩佳公子。“少爷。”

    他拿着一个小棍子逗弄着鸟笼的鹦鹉没回头,淡淡的问道:“怎么样,有说什么吗?”

    圆脸的少女卑谦地跪着低声道:“殷姑娘让少爷不要再送东西过去了。”

    周宣朗的手一顿,少女身体立马就缩了缩,周宣朗面露不满,“躲什么躲!还能吃了你不成!”

    少女依旧僵着身子但不敢在周宣朗面前表现出恐惧。

    “你怎么回的?”

    “奴婢说……说这些话要亲口和少爷说才行。”

    “行了,下去吧。”

    少女刚刚推下去,又被周宣朗给喊住了。

    “你说她养了一只乌鸦,也不知道是公的母的,你去给我打听打听,我再送她一只凑个对儿怎么样?”

    “自然很好,殷姑娘一定会喜欢。”

    周宣朗这才满意地挥手让她下去,对着笼子里的鸟虚吹了几声口哨,不过一会就觉得这鲜艳的毛色看上去索然无味起来。

    “来人,把我那只乌鹃给我换进来!”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种黑漆漆的鸟吗?”

    “二哥!”周宣朗眼中有些惊喜。

    这些日子都是周宣惟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大哥早就摆明了不同意,就只能仰仗二哥帮自己一把了,他自来就只知道喜欢了就能到手,哪里会什么讨女孩子欢心,至少虽然现在殷小楼嫌自己烦,但这些天做的努力至少还有能改观一些了。

    “我还以为你这些天闷在家里会闷坏了,看来是乐在其中啊。”周宣惟打趣。

    周宣朗也无奈,“还不是二哥你说的,得改改自己的那些脾气,不然人见到我就要给我吓跑了,这女人还真的麻烦,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要好好哄着。”

    “我看你不是挺高兴的嘛,就差把周家给双手奉上了。”

    “我倒是想,也要人家要呀。”

    周宣惟一梗,敢情他还真有过这念头,看着周宣朗清俊的脸上带着笑竟有些恍惚,周宣朗在兄弟四人中是生的最好的,不过平时那张好脸被他那嚣张跋扈给拖累了,这静下来才知道他生的多好,周宣朗像极了他的生母,也不怪父亲会最宠爱他。

    “少爷,乌鹃是现在给您放进去吗?”

    “先放着吧,别来打扰我!”

    周宣朗将装着乌鹃的鸟笼提了过来,里面的乌鹃通体黑色微带蓝反着点光确实十分漂亮。

    “你说把这鸟送过去怎么样?”

    周宣惟脸抽了抽,略作迟疑:“这鸟好是好,但是……”

    “啊?”周宣朗追问:“但是什么啊?”

    周宣惟思忖了片刻像是做了决定一样缓缓开口:“我听到消息说,殷姑娘不日便会返回九华宗。”

    周宣朗听了错愕不已,他怎么忘了这茬,愤愤地将鸟笼放下,抬脚就朝外走去。

    “你上哪儿去?”

    “肯定是文家那个小子不争气,连个人都留不住!”

    周宣惟赶紧将周宣朗给拉了回来,“你找文家的人有什么用,殷姑娘要回去难道还要拦着不成?”

    “那你说要怎么办?”周宣朗泄气地坐了下来,这一个多月自己改了许多东西也仅仅是让殷小楼能收下自己的东西了而已,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找她的麻烦啊,闯祸的时候还被她给看见,什么不好的印象全给留下了。

    “她这走了我上哪找她去。”周宣朗眼睛突然亮了亮,“二哥,让爹把我送去九华宗怎么样?”

    周宣惟急道:“你在想什么呢?爹怎么可能同意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你在外面受了罪怎么办?”

    “就你们一天到晚想把我关在周家,男子汉大丈夫出门闯荡不是很正常吗?”周宣朗不满,他总是做什么他们都不满意,宁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也不愿意让自己出远门。

    “话是这样说,但你背后有周家哪里需要闯荡什么。”

    “要是能和二哥一样早点分出去就好了,就没人一天到晚管着我了。”

    “你以为分出来是好玩的啊。”周宣惟无奈地笑着,他和老三早早地就被父亲以成家立业为名给分了出去,也就意味着周家的继承人早就没了他们的份,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周宣瑾为人处世老练,但周宣朗却独独得了父亲的那份宠爱。

    “我不管我不管,二哥你给我想想法子嘛。”周宣朗央求。

    周宣惟顿时为难了起来,欲言又止。

    “二哥,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这有倒是有。”周宣惟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惹得周宣朗连连追问。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

    “这要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周宣惟轻轻凑到了周宣朗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周宣朗越听脸色越古怪,忍不住打断道:“二哥,我当初说直接抢回来,你说不行,现在怎么又要我做这些事啊。”

    周宣惟心里有些惊讶,周宣朗的这转变还真是不小,面上却做出担心的样子,“也不是你二哥急功近利,这不是特殊时期吗?这机会你要是不把握住,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时机了,而且你这样得等到后牛马月去啊。”

    周宣朗却没有周宣惟想象中的那种兴奋,反而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我这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些……”

    “这你就不懂了。”周宣惟又轻轻拉过了周宣朗小声说起了话。

    周宣朗眉头不展,但最终还是妥协地点点头,“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翌日,殷小楼正百无聊赖地坐着,怀里抱着那个旧的小暖炉,房间里的温暖让她无意识地打了个瞌睡,没一会头就像小鸡啄米一般栽了下去,一埋深了突然又惊醒了。

    她离开九华宗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也就多了条驴,所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等文卿还有二师父三师父回来道别后就可以启程了,要不是他们执意不肯去九华宗,她还真的想他们和自己一起走。

    正想着,一个小丫鬟轻声走了进来。

    “有事吗?”

    “周四公子来了。”

    “他来干嘛?”殷小楼听到这个名字心情一下就低了下去。

    “四公子说,有些话想和姑娘说,说若是说清楚了以后便不会再来打扰姑娘。”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意

    想了想殷小楼还是将赤莲给带上了,披了件月白色的斗篷就出去了,要是能解决掉周宣朗这个麻烦就再好不过了。

    她皮肤本来就白皙,此时披着月白色的斗篷更显得皮肤无暇,一出门脸就被冻的有些红,看上去更是娇嫩。

    周宣朗看到来人时经常用来斜视嘲讽的凤眼突然亮了起来,连忙趁其还没走近低头检查起来自己身上有无不妥。

    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整天带着一群人像个恶霸一样为所欲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改了许多,今日过来也是只身前来,而且以前常去的那些赌场酒馆烟花之地也没去碰过了,甚至还向大哥讨教了一二。

    疼爱自己的父亲自然不用说,恨不得普天大庆,连素来都对自己十分严厉的大哥也倍感欣慰,虽然不赞同自己但也还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起初他也不信自己能做到什么样子,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坚持两天就故技重施变回以前那样,以前别说让他不闹事,就是让他安安稳稳在家里待一天都呆不住,结果却发现意外地很适应现在的这种生活,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聊,甚至还会感觉满足。

    殷小楼过去看到的便是沉静了不少的周宣朗也是一愣,要不是那张脸,她几乎会认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找我想说什么?”

    周宣朗暗自深呼了一口气,见殷小楼正眼看自己心里没来由地紧张,又懊恼竟然自己也会有这么不争气的时候。

    “四公子?”殷小楼疑惑地看着周宣朗一个人在那边暗自纠结,这叫她来不会就是让她看他发呆的吧。

    殷小楼的声音一下将周宣朗拉回了现实,周宣朗清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赧色,“噢,对了我前两日得了一只乌鹃,长得特别漂亮,给你养的那只乌……鸟做个伴怎么样?”

    “谢谢四公子好意,不过我养的那只脾气顽劣,见不得其他鸟在我身边晃。”

    周宣朗的态度出奇的好,殷小楼也不好发难,心里疑惑他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一人一句后气氛便沉默了下来,殷小楼没什么话对周宣朗说的,周宣朗心里倒是有许多想说的,但这殷小楼一双带着水气般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殷小楼忍不住打破了僵局:“四公子送的礼我都收到了,不过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四公子送的太过贵重,路上也不好带,到时我让你送回……”

    一个“去”还没说出口,周宣朗脸色就沉了下去急道:“不许还!”

    殷小楼眼尾一挑,没想到周宣朗气势立马就下去了。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要走你也要全部一起带走。”

    殷小楼脸一抽,周宣朗送的东西小到吃食大到什么古董花瓶屏风都有,别说她根本不想要那些,就算是让她带走,也要她能带的走啊,这哪里是要把话说清楚,这分明是来为难人的。

    “你如果带不走,我可以替你效劳。”

    话不投机半句多,殷小楼扫了他一眼就准备往回走。

    周宣朗一急,连忙跑了两步绕到她前面伸手将她给拦了下来,不开心道:“怎么每次你说不到两句就要走,我有那么烦人吗?”

    那自然是有,还十分难缠,殷小楼心里腹诽。

    “四公子若是有事就直言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要做?”周宣朗略委屈地看着殷小楼。

    殷小楼扳开周宣朗大张开的手,周宣朗一惊,这是殷小楼离他最近的一次,但又听到她淡淡的开口。

    “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竟是不理周宣朗就往回走,周宣朗心里一急,周宣朗直接伸手拉住了殷小楼的手,她出来转了一圈手就有些凉,再看着她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尖,周宣朗心里又柔下几分。

    “我……你愿不愿意做周家的四夫人?”一时情急,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他打算说喜欢她的,但到了嘴边又觉得那样十分矫情。

    殷小楼将手从周宣朗那儿抽了回来,这些日子她大概是猜到了周宣朗什么意思,但周宣朗这样露骨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不少错愕。

    “不愿意。”

    周宣朗一怔,没有想到殷小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又想是不是她不清楚周家的四夫人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亦步亦趋地跟在殷小楼身边,一边给自己争取,“主要你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是周家的我都送你,你让我朝北我绝不往东!”

    殷小楼斜昵了他一眼,“那你现在能不能往后转然后离开?”

    周宣朗一喜:“你这是答应了?”

    “没有。”

    周宣朗刚挂上去的笑僵硬了起来,还是难得的耐着性子数着当了周家的夫人怎么好怎么好。

    殷小楼受不了这样的周宣朗,停了下来,冷冷道:“这都是周家的权势,不是你四公子的。”

    她的话很直白,周宣朗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周家之上,而没了周家他什么都不是,周宣朗脸色一白,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

    泄气地微微低下了头,他从未觉得这样挫败过,周家是他的后盾,但他能依仗的也只是周家而已,比不上优秀的大哥,二哥三哥也不如,都是仗着父亲兄长们的宠爱才敢这样无法无天,他没想到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却成了他的软肋。

    他最后放低了声音,“我已经在改了,而且以后只会更好的,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我信。”殷小楼的口吻淡淡的,周宣朗变化这么多她不是看不见,只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就想起了那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柔和了几分,嘴角也弯了弯。

    这神情落到周宣朗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藏在袖中的手不禁将东西握紧了几分,他这么多年来何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终还只是苦涩道:“我能知道是什么人吗?”

    殷小楼轻轻摇了摇头:“不重要。”

    周宣朗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低垂的眼底挣扎了起来,只要按着二哥的话做了……

    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他一抬头就看到殷小楼柔和的眼神,嘴紧紧抿着,过了好一会紧绷着的肩膀才搭了下去。

    “要是那人不要你,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周宣朗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委曲求全,想到他为自己的做的丐帮,殷小楼看了一眼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会害人害己。

    “不愿意。”

    周宣朗听到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焉了下去,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吵闹静静地转身离开,走远后将手中紧握的小纸袋扔到了地上,脚从上面踩了过去,留下了一道深深脚印。

第二百三十四章 鸿门宴

    “幸好他还算识趣。”

    就在殷小楼往回走到时候,段琦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她转头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已经“看”了好一会了。

    “你好像很闲?”

    “还不……”段琦玉刚说了两个字就顿了下来,原本有了点儿人气的脸又沉了下去,反正和她说了也没什么用。

    “还不是什么?”

    “没什么。”段琦玉抱着剑走到了她旁边,面色严肃:“虽然我不该说,但是你既然喜欢季师叔,不要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才是。”

    殷小楼目瞪口呆地听着段琦玉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一时愣在了原地,脸上骤然染上了一层红霞,眉头故作严肃地拧到了一起:“你在乱说些什么?”

    段琦玉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剑就离开了,殷小楼看着他瘦高的背影心里一阵心虚,又想到那晚,脸上就一阵发烫,但第二日季修晏就走了,自己谁也没告诉过,段琦玉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表现得很明显?

    想去问问段琦玉,又深知他的那个脾气,他要说的憋不住,他不想说的谁也撬不开嘴,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另一边某间房间内,一名男子背对着门口站着,没多久一人悄声走了进来,附在那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男子盛怒的声音响起,一旁的人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

    因得将回去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殷小楼的精神明显比以往好多了,一想到回去心底有有点忍不住兴奋。

    “你最近怎么了?”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殷九章蹙起眉看着殷小楼,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你没生病吧?”

    殷小楼心虚地埋下了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了汤,殷九章的眼神就像小时候捉自己小辫子时一模一样。

    她的神情尽数落到了殷九章眼中,他会变百面,观百心,任何人的一个小动作小眼神的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然他的易容术也不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你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殷九章双眼一直打量着她。

    殷小楼不敢抬头,殷九章多了解她的人啊,一抬头肯定要露馅儿,边喝粥边支吾道:“哪里急了?我都在这里待好久了。”

    “这还不急?”

    “我本来就在九华宗待的好好的,要不是被人暗算了也不会跑这么远来。”

    “你不是冬天不出门的吗?我看明月山庄挺好的,离得又近文卿那小子也是个靠得住的,等这冬天过了再回去也不迟。”

    “不行!”殷小楼脱口而出。

    殷九章昵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行?”

    殷九章的比比紧逼让殷小楼有些头大,那晚她就是和季修晏亲了亲,回来也没说什么,就算是有什么,她也不好意思当着殷九章的面说呀。

    正在尴尬的时候,穆三娘摇着纤腰就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点吃食,文家派来的下人识趣,见两人来了也不进来伺候将空间都留给了三人。

    殷小楼见到穆三娘跟见到救星一样,立马就扑了过去。

    “欸?我想吃这个好久了。”说完就急着从穆三娘手中将东西接了过来,一放下就给殷九章夹了几筷子试图转移话题。

    “三师父,这道菜可是文卿找来的厨娘的拿手好菜,你尝尝。”

    穆三娘见殷小楼这般不由有些吃味:“小楼啊,二师父平时对你不好吗?”

    殷小楼笑着想接话,殷九章就冷冷地开口,“这是想讨好我让我不揭她老底。”

    听罢,穆三娘略疑惑地看向殷小楼,殷小楼的笑也僵硬了起来,干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老底可以揭。”

    “那你说你怎么突然想要回去了?我记得你说过季修晏让你等那个东方什么的来。”

    “我就感觉回去才安心。”

    这也不算是借口,殷小楼最近老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感觉胸口闷得慌,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最终也只能归结在自己没在季修晏身边待着。

    殷九章咂咂两声,“你就四个师父,三个都还在外面呢,渍渍渍,结果去了几个月,诶,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殷小楼欲哭无泪:“你在说什么呀?”

    “上次还可怜兮兮地不去要留下来陪我们,转眼就恨不得立马飞回去了。”殷九章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殷小楼知道殷九章在暗指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缠着穆三娘的手臂撒娇。

    穆三娘就吃这套,眯了眯眼睛,“死胖子,你阴阳怪气地说半天想干嘛?”

    殷九章慵懒地微微向后一仰,似笑非笑地盯着殷小楼,“反正我们现在说的话也没你那师兄的好用了。”

    他的话一说出,穆三娘感觉到攥着自己手的人身子一僵,心里有了算计,那日在水榭,她一时倒也没多想,但对季修晏这人是有印象的,像他那样的人让人没有印象也难。

    穆三娘像哄小孩子般抚摸着殷小楼的头,柔声道:“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话是这样说,但难道要她开口说自己想回去等季修晏,就为了季修晏一句除夕前会赶回去,这可太难以启齿了,索性将头埋的更深直接装死了。

    恰好段琦玉拿着封信就过来了解救了殷小楼,段琦玉在了殷九章倒没再多问什么了。

    殷小楼将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两眼,信是秦沐棉的,里面控诉着殷小楼竟然离开不通知她芸芸,邀了她陪自己喝酒。

    这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这段时间和秦沐棉相处的还不错,一时忘了告诉她自己要离开,这酒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她以为按着秦沐棉的性子会直接扛着一大坛酒杀上门来。

    坐直了身子,在信中找到了邀约的地点时间,但一时间没注意,手肘一靠打翻了刚才放在桌边的碗,砰的一声脆响那只碗就落到了地上,瞬间碎成了几片,而碗里的热汤全洒到了殷小楼身上,幸好冬天穿得厚才什么事都没有。

    看着地上狼狈的碎片,没来由地有些心悸。

    “没烫到吧?”

    “没有。”

    穆三娘亲自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事才放下了心。

    殷小楼压下心中的那股异样,笑道:“我回去换身衣服。”

第二百三十五章 身亡

    周宣朗坐在雅间一点一点的喝着闷酒,旁边坐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子,原本是派来伺候着的,但在周宣朗发了次火之后,半点都不敢再逾越了。

    一边立着的一个男人突然上前劝道:“四公子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四公子的能耐想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

    听了男子的恭维,周宣朗眼中的冰寒消了几分,不过还是不开口说话自顾自地喝酒。

    男子冲着一旁瑟缩着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看着周宣朗俊朗不凡的脸脸上逐渐浮起一丝红晕,之前眼中的惊惧也渐渐被一种叫欲望的东西给代替。

    她可是记得周宣朗看到自己时眼中的那点惊艳,可不知道后面发了什么疯,在男子的示意下,女子终于鼓起勇气,端着一杯酒凑到了周宣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水光,痴痴地凝视着周宣朗,眼中似有万千情意。

    这眼前也太勾人了,就连房间里的男子看着不由地都流了点口水。

    这女子与殷小楼面容身材都有三四分相似,眉眼清秀精致,一双桃花眼长得分外勾人,尤其是就这样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人的时候。

    周宣朗愣了愣,随即脸就黑了下来,伸手用力一拂女子都来不及惊愕就摔在了地上,姿势十分难看,女子漂亮的桃花眼中很快就氤氲起了一层水气,委屈地看着周宣朗,这副娇滴滴的样子,极少会有男人会不动心。

    不过显然一根筋的周宣朗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心里本来就不顺畅看到这女人哭哭啼啼就更烦,嫌恶地看着这个女人冷喝道:“滚出去!”

    周宣朗平时嚣张惯了,气头上说起话来倒是威严十足,吓得那女子肩膀忍不住抖了两抖,最后还是那男子出声,女子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起身想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男子拉住。

    男子低声和女子说了几句话,女子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泪痕,脸上带着薄怒气冲冲地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男子等女子出去了好一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四公子,我刚才在下面看到殷姑娘了。”

    周宣朗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悸动,冷冷地斜昵了一眼候在旁边的男子,“那又怎样?”

    男子被周宣朗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个二世祖身上看到这种令人心惊的眼神,幸好他从小就被养歪了,他直觉不然周宣朗可能比周宣瑾还难对付,周宣瑾沉着冷静但顾念亲情,周宣朗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要是以前没有,想想男子都心惊。

    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可是,我看殷姑娘好像是来找公子您的,在外面转了好久了,但没公子的吩咐我们又不敢将人放进来。”

    周宣朗好看的眉头紧蹙,她明明直接拒绝了自己,就连自己愿意屈居第二她都不给自己机会,这时候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见!”冷漠地抛下两个字。

    男子见周宣朗这样子,心里不由地有些急,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音娇糯,周宣朗一听,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男子脸上森寒的笑意。

    周宣朗起身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略微有些没站稳,使劲按了按额头便想朝门口走去。

    还没迈出一步突然就听见一声利刃刺进肉里的声音,周宣朗步子一顿,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背后刺穿了自己身体的匕首,一股一股温热的鲜血正顺着匕首一小股一小股地滴到地上。

    “你……”周宣朗眼中充满了愕然,不甘心地瞪着这个狠心对自己下手的人。

    男子脸上噙着残忍的笑,眉宇之间满是嘲弄,在周宣朗惊愕的目光中,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噗一声将匕首拔了出来,更多的鲜血顺着周宣朗心口处的伤口喷涌而出,而周宣朗感觉身体内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消失,无力地倒了下去。

    看着周宣朗不甘的瞳孔渐渐失去生机,男子嘲弄道:“怪就怪你投错了胎,不过你不用担心,看在四公子曾经好好照顾过我的份上,我会送那女人下去陪你的,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

    秦沐棉定的地方是在拢江与安卢之间的一家极为出名的酒楼,临江而建,有着江南园林的独特风格,一进去就给人淡雅相尚清新洒脱之感。

    段琦玉原本一直跟在殷小楼身后,但到了之后,一个自称秦家的人拦住了他们说是秦沐棉只叫了殷小楼一人,殷小楼心中有了丝疑惑,但那人她见着倒是眼熟,确实是秦沐棉身边的人。

    兴许是秦沐棉有什么比较私密的话要和自己说,也不疑有他,吩咐了段琦玉先等着,就跟着那人上楼去找秦沐棉了。

    “就是那间。”那人指了指某间雅间。

    殷小楼迟疑了片刻,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人见殷小楼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催道:“小姐等姑娘许久了,姑娘还是先进去吧。”

    自己在迟疑什么啊,殷小楼心中失笑,慢慢走向了那间雅间。

    刚欲敲门殷小楼余光一眼就看到刚才将自己领上来的人突然不见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她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放到房门上手握了握,暂时不急着敲门,但一下也想不出症结所在,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不打扰自己和秦沐棉叙旧,早早退下去似乎也说得通。

    想了想还是将手放到了门上,只不过房门似乎没有关紧,轻轻一碰门就开了,殷小楼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作为一家顶级的酒楼不说是门庭若市,但是也不该像现在这般安静,她回顾了一眼,她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这偌大的一片空间此时竟然只有自己一人!

    虽然她信秦沐棉不会害自己,但此时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抽回手就想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房间里突然无声无息窜出来一个人,虽然殷小楼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躲闪不及直接与那人冲撞到了一起,冲撞过程中那人狠狠将殷小楼朝房间里一推,她躲闪不及,身子一倒直接摔到在了地上,手中还被那人趁机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六章 栽赃

    殷小楼猝不及防的一摔却让她见到了完全没有想到的一幕,她一看过去就对上了周宣朗那双没有了生机的凤眸,那双经常上挑倨傲又傲慢的双眼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着,嘴巴微微张开,似在诉说自己的不甘。

    她完全没有想到昨天还见到的人此刻突然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一低头便看见手里被刚才逃跑的那人塞进了一把带血的匕首,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沾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猛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些人想干什么。

    虽然讨厌周宣朗,但不得不说周宣朗最近确实让她改观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哪怕是最开始她也没动过要除掉周宣朗的心思。

    她又不蠢,除掉周宣朗不仅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会连累文卿,自然做不出这种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的事情来。

    从那封信开始,自己就落进了别人的圈套里面,殷小楼目光清冷地看着慌乱中强行被塞到手中的匕首,又复杂地看了一眼周宣朗。

    正在此时殷小楼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串脚步声正在逼近,看来是捉凶手的人来了,脑子飞速转了起来,既然有人想请君入瓮,自己不进去倒还对不起他们了。

    能动用秦家的人,不简单啊,殷小楼冷笑。

    自己现在跑是来不及了的,而且那些人肯定也不会让自己成功跑出去,看着自己上来的人可不少,然而自己被撞的时候身边却一个人没有,自己要是咬定有人栽赃自己,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这房间里就自己和已经没了生机的周宣朗,“凶器”还在自己手上,没人会信自己的辩解,更何况死的是周家最受宠爱的四公子。

    周家已经快将拢江这条肥鱼吃了大半,在周家的地盘上杀了周家四公子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手中带着血的匕首寒光一闪,殷小楼眼中满是凝重,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她已经能听到来人的谈话声,下定了决心,紧闭着眼睛心一横,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向,噗嗤一声就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虽然她已经避开了要害,刺的也不算很深,但是一瞬间还是疼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来人已经快到了!

    殷小楼赶紧将脸上痛苦的情绪给尽数收敛,装作晕了过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殷小楼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这次四弟也是太胡来了,竟然把父亲气成那个样子。”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殷小楼没见过周宣惟自然分辨不出来是谁,但从话中的四弟想想十之八九是躺在地上的周宣朗,这边自己刚刚进来,后脚就有周家的人来捉凶,背后的人倒是送的好一份大礼。

    周宣瑾是在路上偶遇到周宣惟的,周宣朗昨日和父亲又闹了一场厉害的,父亲年纪大了自然经不起隔三差五这样,周宣朗放了狠话要和周家划清关系,走后父亲一气就卧了床。

    昨夜顾着照顾父亲,等父亲情况稳定后才有精力将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给找回去,往日他再胡闹,也没这样过,想着周宣瑾的脸又黑了几分,这个亲弟弟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他没接周宣惟的话,他和周宣惟自来都算不上亲近,周家四个儿子他和周宣朗是同胞兄弟,而周宣惟和周宣尘都是侍妾所出,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身旁的周宣惟一眼。

    他作为周家长子,周家很多责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母亲死后,他和父亲更加宠爱周宣朗这个老幺,但偌大一个周家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等他们发现周宣朗长歪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宣惟去了外地,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刚好遇到了来找周宣朗的周宣瑾,便提出一同带周宣朗回去。

    相比自己这个严肃的大哥,周宣惟和周宣朗相处的更好,周宣朗更听周宣惟的话,他也不想在外面闹得太难看,这才和周宣惟一起过来。

    还未走到门口,周宣瑾脸色就一变,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他太熟悉了,不用想便知里面肯定出事了,跟在他身后的人脸色同样也凝重了起来,周围的气压一下就低了下来。

    “大哥……”周宣惟脸色也紧张了起来,无主地望向了周宣瑾。

    周宣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两步就迈进了雅间,而跟在他后面的人却只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到了雅间门口空气中的血腥气更重,跟来的人都是在江湖上风里来雨里去过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看着周宣瑾的样子,心里都清楚,肯定出了大事了!

    “大哥!”周宣惟紧张地喊了一声,两步走到了周宣瑾跟前,当看到房间里的情况时也呆愣在了原地。

    周宣瑾双手紧握成拳,脸上血色尽失,双唇微微翕动着,看着房间里躺着的两个人,眼中满是痛苦,心如刀割地闭上眼睛,母亲临终前的嘱咐犹在耳边。

    母亲在周宣朗两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小小的周宣朗还不知事,母亲温柔地将弟弟交到了自己手中,让自己好好保护着弟弟长大。

    偌大的周家没有了母亲,除了父亲,他只能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他们兄弟俩,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幼时经常粘着自己的弟弟开始和自己生疏,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他一直都在给周宣朗收拾烂摊子,每次收拾完,周宣朗就能安静两天,他哪里不懂这种小孩子为了争夺注意力的小手段。

    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才敢睁开双眼,睁开眼时这个素来坚强无比的男人眼睛却是红了一圈。

    周宣朗性子从小就跳脱,而此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里,从未有过的宁静,只是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

    周宣瑾脸色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终于鼓足勇气朝死不瞑目的周宣朗走去。

    慢慢蹲下身,手轻轻覆上周宣朗瞪大的双眼上想将他的双眼合上,痛苦地松开手,而周宣朗了无生机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瞪着某处。

    他背对着所有人,嘶哑的声音下全是不可忽视的怒气。

    “马上去给我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强行带走

    “大哥,这边还有一个人。”周宣惟面色面色凝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殷小楼出声提醒道,眼中闪过若有若无阴翳,不过同样的来的人中有不少看着殷小楼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虽然他们不认得殷小楼,但周宣朗出事,房间里剩下一个女人,怎么想都有大问题。

    被周宣惟提醒后,周宣朗慢慢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消失地一干二净。

    “大公子,还活着。”

    别人不认得殷小楼,见过几次殷小楼的周宣朗自然不会不认识,他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倒在一旁的女人是谁。

    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平静地说道:“带回去。”

    周宣瑾的手下得令,去将殷小楼抱起,但一动殷小楼就发现了仍插在她身体内的匕首。

    “公子,她被人刺伤了!”

    周宣惟闻言眉头皱了皱,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果然在殷小楼的腹部发现了一把匕首,鲜血正涓涓地流出,脸上血色全无,脆弱的不堪一击。

    殷小楼是侧倒在地上的,刚才站在那人的角度她的手臂刚好挡住了刺入腹部的匕首,那人却不知道所以这一拉的动作就没有轻重,深入体内的匕首被这么一碰,殷小楼疼得要死,尽管她对自己不能完全狠下心但下手也不轻,幸好自己提前有准备才没被看出破绽来。

    周宣瑾复杂的视线落到殷小楼身上,用淡漠的口吻说道:“带回去马上找大夫,她不能死。”

    无论此事与她有没有关系,都不能让她死,周宣瑾眼神暗了下去,看着自己的手下将殷小楼抱起就急匆匆地出去。

    周宣朗最近与殷小楼密切来往的消息他倒是有所耳闻,他深知周宣朗的脾气秉性,当日在萧家就看出了点苗头,不过他不是周宣朗那样心思简单,那日周宣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殷小楼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人。

    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弟弟,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在心中涌出,无力地垂下手。

    而在楼下候着的段琦玉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转眼间就见殷小楼满身是血的被人给抱了出来,目光一沉一步就过去将人给挡了下来。

    “站住!你们要把我师父带到哪里去?”

    段琦玉正处在变声期,声音略沙哑但其中的怒气不容人忽视,心情尚好的时候都会黑着一张脸,更别说现在看着殷小楼落到别人手里。

    周家的人一愣,被段琦玉眼中的阴寒一时给唬住了倒还真的停了下来,他们不认识殷小楼,更不会认得段琦玉,看清是个半大的小子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给他,抱着殷小楼的人示意了一下其他人,便有人堵在了段琦玉面前,而抱着殷小楼的那人得空大步就想离开。

    管她是谁,大公子已经吩咐了不准这女人死,他们的第一要任就是保证平安地将这女人给带回去。

    而他还没走出两步,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就突然横在了自己面前,他及时止步看向自己手下的人,一个小子竟然都拦不住。

    感受到段琦玉身上的寒气,他微微惊讶,这少年年纪看着不大,这种迫人的气势从哪里来的,但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之人,将那份惊艳藏的很好。

    “她受伤了。”

    “我知道。”段琦玉沉着脸,他又不瞎,脸色沉如水,剑又逼近了几分,“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只要段琦玉愿意手一动便能割破那人的喉咙,但能随身跟在周宣瑾身边的人哪里会有那么弱,刚才只不过是看段琦玉年纪小一时轻敌,抱着殷小楼的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脚步突然动了起来,只是眨眼之间那人身形一动便和段琦玉拉开了一两寸的距离。

    别看一两寸不远,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两寸足以让那人回到安全的距离。

    “在查清出真凶之前我们不会对她做什么的。”那人道。

    段琦玉哪里听得进去,殷小楼不过上楼一会便人事不省地被带下来,自然不肯他们这样不明不白将她带走,

    段琦玉铁青着一张脸,余光瞥向了楼上,见周宣瑾慢慢走了下来,后面跟着周宣惟。

    周宣朗精神萎靡,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

    段琦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淡淡瞟了他们一眼,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一步步紧逼,装晕的殷小楼可以说是苦不堪言,深切地感受到伤口的疼痛,用出了十分的耐性才忍住没有露出破绽。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胡搅蛮缠?”抱着殷小楼那人不悦地盯着他,年纪小小却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两手抱着殷小楼也不好使力,因为段琦玉离那人极近,而周围其他的人只能跟着段琦玉的节奏走,一时间竟然不能制服他。

    那个小不点和季修晏都将殷小楼“嘱托”给了自己,决定不能这样任由别人将其带走,这样想着,手中的剑就更凌厉。

    抱着殷小楼的那人功夫最好,奈何手里有个拖累着自己的人,而且他清楚这人还一点都不能出事。

    “你没看见她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医治就晚了。”

    段琦玉看着殷小楼前面染红的一大片衣襟,眼神恍惚了片刻,那人趁机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周宣瑾疲惫地走过去,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会意退到了一边,接受周宣朗的死对他来说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

    “救人要紧,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那人得了周宣瑾的话,点点头,但他一动段琦玉就将其拦住。

    “我师父上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一转眼便被人刺伤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周宣瑾的手下一听段琦玉竟然还先质问起他们来了,不由地愤慨起来,自家的四公子被人杀害,这女人就躺在一边,他们还没问出了什么事,这小子反倒像在说他们把这姑娘怎么了一样。

    “生死攸关之事,暂时不便多说。”周宣瑾目光一沉,“只要殷姑娘和此事无关,自然能平平安安。”

    段琦玉不是不会审视夺度之人,以他一人之力想和周家的人硬碰硬是无稽之谈,“但周公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强行将我九华宗的人带走也不合适吧,而且我师父还是朝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

    他吐字清晰,说话声音也不小,很快围着看热闹的人便嘀嘀咕咕议论了起来。

    见他拿九华宗出来压他们,周宣惟脸色一变,周宣瑾倒没有因为他的话有所动摇。

    “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殷姑娘定然会平平安安的,若殷姑娘与此事无关,我自会亲自登门道歉。”

    周宣瑾的话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段琦玉的脸更黑了,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他还欲说什么,突然手背一疼,一枚鲜红的种子滚到了自己脚边。

    “但愿你们能记住你说的话。”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逼问

    殷小楼开始还只是装晕,后来被连着折腾了一番,失血过多还真的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身上的匕首也已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已经上好了药包扎好了,一起身扯到伤口时疼的她咧了咧嘴。

    一站起来头晕了一会,扶着床边休息了半晌才适应了过来。

    边休息边打量起了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方桌就再也没了其他东西,空气中也带着点灰尘味,显然这里不像是会经常住人的地方。

    “周家。”殷小楼稍微一转脑子就猜到了这里是哪里。

    走到门边发现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门被锁死她回头环顾了一周发现这间屋子竟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看着周围的环境殷小楼眼神越来越暗,她直觉应该不是执天教或者他们背后的人,要是他们想对自己出手,压根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想到连九华宗都敢闯的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来抓自己。

    与自己有仇?但她自问一路来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更别说在人生地不熟的拢江。

    将周宣朗之死嫁祸给自己?殷小楼心中冷笑,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眼周宣朗那个不可置信的眼神,敢对周家的人下手,还敢栽赃给自己,策划这个局的人还当真是胆大。

    狠狠地呼了一口气,不小心又拉扯到了伤口,疼的“呲”了一声,轻轻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知道想当场捉凶的人满不满意这一刀。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争执声,声音嘈杂,还有人带着拢江和安卢这边的口音,殷小楼在里面一时听不明白。

    不一会,大门就被打开,刺眼的光线让殷小楼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她便看清了来人。

    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寒着脸打量着她,目光看似还算平和,但殷小楼却从其中看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森寒,捂着伤口的手不由紧了紧。

    赤莲,也被他们收走了。

    幸好段琦玉没来,在那里的时候她生怕段琦玉一时冲动也被周家的人一起给带了回来,他们在拢江人生地不熟,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段琦玉质问周宣瑾那番话已经将身份给亮出来了,那里既然是在拢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酒楼,那自然来往的人也不会是有些寻常的小老百姓。

    那些话无疑就是告诉外人,他们周家将九华宗的人给带走了,若是在往细了打听自然能打听到他们的身份,有了九华宗这层关系,想必至少给自己算是有了点筹码在身上。

    “既然醒了就跟我们走吧。”

    那些人身材高大,一跨进房门就将外面的光线给挡的严严实实,殷小楼本就受了伤,惨白着的小脸上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却十分清亮,整个人看着娇小脆弱又在故作镇定。

    “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首先进来的人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他们隶属于周家主家这一脉,也只认周家的家主,只稍作打听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奉命见到的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殷小楼暗中深呼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境况还不算最差。

    一出门,冷风就灌进了衣袖领口里,殷小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这群人训练有素,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多说一个字,也不多看殷小楼一眼,对他们而言殷小楼这个普通又受了伤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掉。

    确实如他们所想,殷小楼也没动过什么小心思,在周家这种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以她一个人手无寸铁的样子想逃跑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们将殷小楼带到了一处侧厅,还没跨进去殷小楼就感受到了气氛中肃凝。

    还没走进去,就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殷小楼默默让自己冷静下来。

    带她来的那些人在门口就停了下来,只有之前说话的那个人将她领了进去。

    里面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殷小楼一进去原本还有些动静的房间里瞬间就静了下来,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主座尚还空着,而一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目光平和沉静,静静地端详着她。

    在座的人里除了周宣谨周宣惟外她一概不认得。

    她进去后就站在中间,感受到来自四方探究的眼神,她身子虽然虚弱但背依旧挺直,丝毫不因他们的视线胆怯。

    “你这小贱人害了老四还敢出现在周家!”突然一个男子愤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殷小楼循声望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脸色虚浮蜡黄,眼眸浑浊不堪,此时毒蛇一样的眼神黏在她身上,让她极为不悦。

    “难道不是你们把我给带到周家来的?”殷小楼眼角一挑直视着开口说话的人反问道。

    苍白的脸更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衬得更大更水润,眼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似醉非醉的冷意,那人呼吸一滞,眼神越发阴毒。

    “强词夺理!若不是你害死了宣朗我们又怎么会把你带回来?”

    他话音刚落,殷小楼就垂下了眼帘,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还有不少竟然挺赞同那人的。

    出声那人是周家几兄弟的堂兄,在他看来殷小楼这样是在心虚,周宣朗好好的出门,转眼就死了,而这个女人又那么巧出现在那里,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他心中得意,周家就四个兄弟,老二老三出身不行,早就被老爷子给分了出去,而看着吧这周家早晚都要落到周宣瑾手中。

    外人不知道他们周家人还能不清楚吗,这周宣朗看着是混账,成天惹是生非,但架不住老爷子喜欢啊。

    老爷子年轻时也是这样,可以说周宣朗和当年的老爷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既然老爷子能坐上家主的位置,周宣朗自然也有那个可能,周宣朗年纪不大,性子也还没完全定下来,前些日子的转变不就让老爷子乐了好一阵。

    而周宣朗一死,最大的受利者自然是周宣瑾了,这下未来的家主之位可以说是坐稳了。

    想到这里,他阴狠的眼中闪过几分沾沾自喜,无论周宣瑾平日里对周宣朗是真情还是假意,现在只要抱好周宣瑾的大腿,以后自然能有更多的好处。

    而现在唯一能在周宣瑾面前露脸的便是帮周宣瑾声讨这个勾引了周宣朗的女人,想着似乎已经能看到美好的未来了,看着殷小楼的目光也就更阴沉。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来客

    “没话说了吧。”他得意地看着低着头的殷小楼,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清冷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嫌恶地打量了殷小楼一眼,“像你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肯定是你纠缠四弟不成,恼羞成怒杀害了他!”

    殷小楼慢慢抬眼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你亲眼看到我杀害四公子了?”

    他被她平静的眼神看的一愣,顺口就答道:“不是你还有谁?”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事发后他们闻讯匆匆赶来,也听说了周宣朗死的时候只有个女人和他在一起,怎么想周宣朗的死都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随即他对殷小楼的狡辩更为不满不屑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敢狡辩,你要是和这件事没关系怎么就你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殷小楼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反而将目光放到了上座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

    “够了。”中年男子警示了那人一眼。

    那人却完全接收不到中年男子眼中的警告,只当是中年男子已经有了决断,挑衅地看了看竟敢反驳自己的殷小楼。

    “五叔,我可听说了,这女人一到拢江就勾引了四弟,定然是四弟厌倦了这个女人,她恼羞成恨才敢对四弟下此毒手,将这贱人碎尸万断都不足为过!”

    说完还狠狠剜了殷小楼一眼。

    “闭嘴!”

    “够了!”

    这下有人听不下去立即叫停了他,一个是那个被称为五叔的中年男子一个是周宣瑾。

    “丢人现眼。”周平清也就是那个被称作五叔的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显带有薄怒,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被这样看了一眼也是心里没了底。

    看着自己这个愚笨的侄子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不介意这些晚辈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不能忍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犯蠢。

    而周宣谨深知周宣朗虽然尽干一些混账,事情,但还没有在男女之事做过什么,类似杀人放火他会做,但奸淫掳掠不会,自然容不得这个所谓的堂弟朝周宣朗身上扣帽子。

    不过他刚焉下去就有另外一人冒了出来。

    “我说五哥啊,这阿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阿朗是什么身份,这女人接近阿朗肯定是不怀好意,这阿朗的死肯定也与其脱不了干系!现在三哥因阿朗的死昏迷不醒,五哥,你可得给阿朗做主啊!”

    这人说完,四周安静了片刻后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周平清也是轻轻蹙起了眉。

    显然这人的这番说辞也有不少人赞同,毕竟殷小楼出现在那里确实十分可疑。

    殷小楼斜昵了那人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温度,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九华宗还需要攀附你们周家?”

    话是对那人说的,但她却直视的是周平清,她清楚这里目前看来是周平清在做主。

    许多不知情的人听到九华宗三字都是一愣,他们听闻主家出事也是匆匆赶来,也就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当场被带回来的,其余细节的地方一概不知。

    “不过是一个九华宗的小弟子罢了,在我们周家摆什么谱!”

    “是啊,光说说谁不会啊!”

    周平清也故作不知疑惑地看着殷小楼,看着房中一众的周家人眼神也沉了下去,这些人都是周家的分支,恰逢周家家主卧床,这周家一出事就恨不得马上飞回来。

    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这女人的背景,本来若是这些人不来凑热闹,即便是九华宗的人,在他们周家的地盘上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也不是件难事。

    迫于这些人一来就一副要为周宣朗讨回公道的样子,也只得派人将那个女人给带上来走个过场就把人给弄走,但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愚笨,几句话就把她身份给激出来了。

    知道的人越少自然对他们越有利,即便这房间里的都是周家的人,但人心各异,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一直对主家虎视眈眈,一出事就恨不得立马出现捉住主家的小辫子,自是不能完全放心。

    殷小楼挑挑眉,看来这群周家人是想不顾九华宗了。

    “殷姑娘是东方先生的亲传弟子,以后会接管朝云峰,并不需要攀附周家。”周宣谨最终还是出声了,他现在看着这群人所谓的周家人心里就犯恶心。

    有了周宣谨的证明,再座的周家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们显然不太能接受面前的这个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是东方临的弟子。

    而一些年纪轻的则对周宣谨口中的东方先生十分陌生,更别说基本快灭了门基本不会出现在外界的朝云峰。

    “大哥,这话不是这样说的,且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可这事实就是事实,而且宣朗是你亲弟弟,这时候你怎么能帮着个外人说话?”

    这人话一出口,周宣谨看不下去说的一句实话反倒被他们拿去挑拨离间,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坐在周宣谨身旁的周宣惟却看不下去了,为周宣谨打抱不平,“大哥不过与殷姑娘相识说了句实话,大哥平日里对宣朗什么样你们作为周家人还不清楚吗?你们怎么能因一个女人质疑大哥?”

    眼看他们就要争起来,周平清沉声道:“都闭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周平清在他那一辈排行老五,和现任家主是同胞兄弟也就是周宣谨们的亲叔叔,是现在周家当仁不让的二把手。

    虽然周家大权不在他手里,但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更别说周家家主得知周宣朗的噩耗晕了过去,将此事暂时交与了他处理。

    他放缓了语气转而向站着的殷小楼问道:“阿朗去的时候殷姑娘就在身边,不知可有什么异样?”

    这些人的几句话里殷小楼倒是看出了一些矛头,看来这周家并不太平。

    “他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一旁。”殷小楼静静地看着周平清。

    下面又有人想出声,被周平清警告地看了一眼这才噤了声。

    “我才到门口,就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我还未看清就被他刺了一刀推了进去,只看到四公子躺在地上还未看清状况就晕了过去。”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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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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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令介绍:
每天种田的师父们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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