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新屋
四年级的暑假到来,我们家二层小楼就快要竣工了。
为了省钱很多活都是爸妈自己干的,没有请工人。
比如像搬砖、拉石头、挑沙子等等。
这个暑假我就被老爸拉到河里挑沙子了,我的主要职责是和妈妈一起给老爸推平板车。
平板车想必很多农村孩子都不陌生,不过如今的孩子,无论城里还是农村,应该都只识平板而不知平板车了。
平板车,前面两只长把手,木质,后面车厢,竹制,底下架俩轮子,可拆卸。
老爸老妈先在河里挖好沙子,将沙子挑着倒到平板车里,等一车装满,就开始往家拉。
从河里到新房子路并不是很长,四百米左右,但是却有两个大斜坡。
老爸就弓着身子在前面抓着车把像头老牛一样使劲蹬着腿,我和妈妈像驴一样也在后面使劲蹬腿推车。
好几趟下来我就累虚脱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睡梦中被自己哭醒的经历?反正那天推了一整天的车,我实在累坏了,晚上睡着睡着就哭了起来,哭声惊醒了爸妈,他们忙过来问我怎么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醒来后,依然莫名伤心。
到了秋天,两层的红砖毛坯房总算建好了。
爸爸打算在秋收的时候上梁,妈妈劝他,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忙,到时候都找不到人帮忙啊!
老爸固执不听。
结果真如妈妈所言,那几天烧饭啥的都没人来帮忙,做饭烧火啥的基本全是我妈一个人忙活,从老屋到新房两头来回跑。
而那些只交了五十块份子钱的村民们,自己秋收忙活了一天,正饿得慌,最是能吃的时候,我们家摆上梁酒正好他们自己都不用做饭,一到点就来了,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又忙活自己的活去了。
这次上梁酒,摆得是真亏。
只怪老爸脾气太犟。其实老爸很能干,也很能吃苦,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太大,又没有经商的头脑,也不肯尝试新事物,只知道干卖力气的活。
但想想讨生活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老爸也有自己的无奈,我们家妈妈主内老爸主外,他和妈妈拼尽全力供我和姐姐上学,又赚钱造了新房子,后来还加盖了一层,并且全部精装修了起来,靠的就是我们所看不起的苦力。
其实我还不如老爸,我肯尝试新事物,也有学习的头脑,可毕业到现在混了六年了,依然一事无成,一毛钱没赚到,反倒还欠了一屁股债。
造好房子,简单打扫了一番,先把老房子的一些衣柜啥的大物件搬了进去。
当晚我和妈妈姐姐依旧在老屋睡,而爸爸自己一个人搬了一张小床,迫不及待地住进了新屋。
我们跟着来到新屋,爸爸躺在小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盯着头顶裸露的水泥天花板,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造新屋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好几万块钱,家里已经拿不出钱装修了,老爸还没在新屋里住几晚,还没好好休息休息喘口气,就又背上新囊外出打工了。
这次回来,老爸的背似乎又驼了一些,脸也更黑了。
63.听取蛙声一片
住进新屋的第一个夏天,我挺不习惯的。
新屋的旁边就是大公路,公路旁全是水田,一到晚上,那些青蛙蛤蟆就“呱呱呱”叫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窗外又时不时有车子驶过,呼呼的,老远那车灯就照进了房间,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又被惊醒。
那时候大家造房子都喜欢造在马路边,一来运送水泥砖头啥的方便,二来出行坐车也方便,导致现在大家看到农村的公路旁一排排都是红砖的新房子,而黄墙黑瓦或白墙黑瓦的老房子都集中在距离马路挺远的山脚下。这些年农村买车的人也多了,一到过年,车全都停在马路旁,特别拥挤。
我还是喜欢我们白墙黑瓦的老房子。
后来也渐渐习惯新房子了,也喜欢上了窗外的蛙声,尤其是读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可惜已经很多年未曾闻见蛙声了,难怪我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老是失眠,凌晨一两点还睡不着只好刷手机。
新屋最难以忍受的就是闷热,还是老房子好啊!冬暖夏凉的。
因为没钱所以新屋只造了两层,一开始我们都睡在楼上的,后来发现到了夏天那二楼简直跟个火炉似的,压根睡不着,就跑楼下睡了,稍微凉快很多,但还是比老屋差远了。
一到傍晚老爸就提了几桶凉水将二楼的地板泼了个遍,试图降温,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本来是闷热,被老爸水一泼,就成了湿热了。
有一天晚上我因为在二楼看电视,不知不觉看睡着了,大概夜里九点左右,老爸上楼摇醒我,怕我热着,叫我下楼睡。
我一肚子起床气,加上闷热烦躁,大声吼道我不下楼!
老爸就没勉强我,自己下楼睡了。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烦躁得很,懊恼老爸喊醒我,就拿脚砸床板,“砰砰砰”砸了好几下之后,老爸一脸生气地上楼了:“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下去睡!”
大概他心里也热得烦躁。
我默默下了楼,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突然拉开后门跑进了黑夜里。
啊!凉快多了!
但我还没凉快多久,就发觉老爸已追了上来,我慌忙就踩着田埂往奶奶家跑,老爸见抓不住我,将拖鞋一丢,我正疑惑他怎么突然加速了呢,就被他抓住了。
老爸像老鹰提小鸡一样揪着我的后颈衣领往回拽,走到他丢拖鞋的地方,他拾起拖鞋,一下一下朝我的屁股狠揍,揍得我哇哇大哭,响彻夜幕。
所以说我的父爱不是七匹狼,而是人字拖。
第二天碰到刘跃,他问我:“你昨晚有听到谁家小孩哭吗?嘛的,我睡得正香被吵醒了,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怕!”
我默默地说:“是我哭。”
刘跃:“……”
新房子不但闷热,还漏水,一到下雨天,雨水就从二楼楼顶滴滴答答往下落,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说实话这也是老爸的锅,他总是很信任他心中那些所谓的“朋友”,殊不知人家根本不拿他当朋友,只拿他当冤大头。
当初卖预制板的时候,老爸就全权委托给了他所谓的一位“朋友”,还说你办事我放心。
结果那朋友给我们家拉来的预制板有一半是开裂的!挑的残次品!多的钱绝对是他吃了回扣了!
这样的预制板铺在楼顶,能不漏雨吗?
不光夏天,冬天下雨也会漏雨。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几次雨太大,真的房间内地板上都是锅碗瓢盆用来接雨,甚至连床上都放了脸盆。
有时候我睡觉睡着睡着,“叭”,一滴雨就落脸上了。
水泥啥的堵漏的法子都用上了,也没啥用。老爸还拿胶带贴,贴得天花板花花绿绿的,像受了伤。
爸妈房间的那张床还有我房间的那张书桌就是被雨水给泡烂了,现在依然扔在三楼——嗯,我们家直到我高中毕业才加盖了第三层,直到我大学毕业,考虑到我可能要结婚了,才装修了起来——再一次地又掏空了家底。
说实话爸妈的预感真的挺准,我原本以为我会是我们宿舍最晚一个结婚的,没想到是最早的一个,所以说,flag千万别立太满!
一结婚,又再再次掏空了家底。
其实单身真的挺好的,一个人自由……
最主要的是,没钱,穷,就谨慎结婚,千万别祸害了人家姑娘,别耽误了她……
64.可怜的鱼儿
夏天总是会下大暴雨。
说实话我小学到高中的那段时间,村里的官都不是啥好官,我也不知道是该叫村长还是支书,那干脆就叫王富贵……算了,叫主任得了,主要我现在打工所在的公司也有个主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职责。
我大概摸明白了他们赚钱的法子,那就是雁过拔毛,巧立名目,让上头拨款。
在上一届主任手上,她(没错是个女的)巧立了个造桥的名目,结果只买了四根水泥管,铺在河里,上面再浇一层薄薄的水泥,这就成了一座桥了!
我真的服了!
因为水泥管属实太矮,导致这座桥低出两岸许多,像一个“凹”字!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凹”字型的桥!
河水稍微涨一点,那桥就不见了,为啥不见了?被淹了呗!
而农忙季节,那些推着独轮车运送柚子的村民们每次过桥都得先下个坡,再上个坡,每过一次桥,就问候一声那女主任全家。但这问候丝毫不影响人家活得滋润。
后面女主任安然退居,换了个男的,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新官上任三把火,男主任一上台,就巧立了个修路的名目,他买了一些水泥,大概是想多捞点钱,所以水泥买得很少,也没请人工,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发动村民们扛起锄头铁锹簸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爸自然也很积极地报名了,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就是造福村民的好事。
那天干着干着,突然天空打雷又闪电,没一会儿哗啦啦大雨就倾盆而下。
我正在门口看雨,就看见主任肥胖的身躯飞快地窜进了我家,后面那一群干活的村民也都跟着窜进了我家躲雨。
因为我家离干活的地方近,虽然旁边还有两个邻居,但只有我家才会慷慨地提供茶水喝,其他两家别说喝水了,屋都不让你进,躲雨的话,站屋檐下吧!
我看村民都来了,怎么就不见我爸的身影?问了好几位叔伯,都说不知道。
一会儿妈妈焦急地下楼来,说楼顶雨水都冲进房间了,她堵不上,让我喊爸爸去堵,我说没见着爸爸回家啊!
我们正准备出去找,阵雨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我爸才浑身湿哒哒地慢悠悠走了回来。
问他刚刚干啥去了,我爸说:“哦,我在找东西遮水泥,要是被淋湿了可就用不了了。”
我和我妈:“……”
人主任都第一个跑回来了,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爸的奉献精神的确是好的是值得提倡的,但,他也真的不适合当官。
这个主任还做过让我十分愤怒的事,那就是带头在河里毒鱼!
通常这事儿都是在夜里做,大概他们也知道见不得人吧!
也不知道什么药,从上游倒下去,十几里的河水里面鱼儿虾螃蟹全都翻了白肚皮,甚是可怜。
总会有提前收到消息的人,大半夜喊上要好的村民,提了网兜和水桶,打着手电摸黑就到河里拾鱼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全村以及邻村的全村都出动了。
河里白花花一片,全是死鱼,然后紧接着又是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捡回去鱼他们都晒成鱼干,慢慢吃。
我们家也捡过几次晒过几次,直到我上了初中,学习了食物链,知道农药是会累积到食物链顶端的,所以劝爸妈不要再去捡那被毒死的鱼吃了。
爸妈这次倒听我的。
没过多久,听说那主任在某一村民家吃毒来的鱼干,嘴里喊着真香,忽然说:“怎么今天这酒真烈啊!还没喝几口就晕了呢?”然后没喝酒的同桌几人也说头晕,才知道不是酒太烈,而是这批毒鱼的药太烈。
河里的鱼儿也真是顽强,被毒了好几次,都能重生出来,但最终,最后一次之后,河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鱼儿螃蟹了,全都死绝了,河水也成了死水。
我们也再没有下河游过泳,也没有村民再在河里洗衣淘米……
老仇人大建他妈也巨恶心,见河里没了鱼,居然将魔爪伸向了山泉,将药倒进了我们村里接的山泉水里,毒了好多柳根鱼!提着半桶鱼还拿到我家炫耀,说真的当时我真想给她老脸狠狠来上几脚!那丑恶的嘴脸!呸!恶心!
后来开始打虎了,主任虽然依旧人人拉票抢着当,但巧立名目的事儿,倒没那么明目张胆了。现在的主任倒也履行职责,办了挺多实事,河堤造起来了,河水也干净了,还放养了鱼儿,河里重新有了自由自在的小鱼。
因为没有放螃蟹,所以没有螃蟹,也没有螺蛳……
65.可爱的鸟儿
但总算比以前好多了,相信会越来越好,农村会越来越美。
爷爷说以前河里还有大鱼大王八呢!
现在呢?大鱼是一只也找不见了,大王八倒是全都上了岸了。
如果上头不说五水共治发展新农村的话,相信这届主任跟以前的也没差。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赚钱的,但是赚钱是真多,怪不得人人都抢着当,疯狂拉票。
这主任有两辆车,其中一辆给他的小舅子我的初中同学郑彬在开。
我结婚那天正巧坐主任的车去办结婚证,下车时塞主任一包利群,他死活不要,我还以为他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呢!
结果后来郑彬跟我说:人家只抽一百一包的和天下!
真踏马有钱,飘了啊!
有钱,更应该多为群众办实事,可别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对不起党和人民!
话说和天下也不好抽啊!我又不是没在街上捡过和天下的烟头。
……
这个暑假我养了一只小鸟,我不知道是什么鸟,我凭着感觉叫它画眉,后来查了下应该是小山雀的一种,个头很小很小,圆滚滚的,米黄色,很可爱。
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叽叽。
叽叽是在学飞的时候,被杨菌抓到的。杨菌拿着小鸟到我们跟前炫耀,我当时就很可怜这只小鸟,落到杨菌手里,肯定没什么好结果的。
还好最后杨菌他妈不喜欢他养鸟,让他丢掉,说迟早会养死掉的。杨菌就问我们谁要,其他小伙伴们都不要,我要了。
我找了个纸箱子,里面垫了些柔软的干草,纸箱子最上面架了根树枝供叽叽玩耍。
因为有了那次养白头翁幼鸟的经历,我知道大多数小鸟应该是不能吃米饭的,不像麻雀,所以我就喂叽叽吃西瓜、梨、葡萄等各种水果,还有煮熟的田螺尾或溪螺尾(应该是螺肠子)。
叽叽挺能吃的,刚来我家的时候,还需要喂,我拿手捏着西瓜或螺尾,它就长大嘴巴,一边叽叽叫着,一边激动地扇动翅膀,每次都能吃十几只螺尾,一大块西瓜,我怕它吃多了撑着,所以就分多次喂,每次喂稍微少点。
它最喜欢吃西瓜。
叽叽吃得多,也拉得多——本来鸟类都拉得多。
纸箱里的干草我得一天换好几次。然而叽叽晚上睡觉并不躺在干草里睡,而是单腿站立在树枝上,将头深深地埋进一只翅膀里。
从前我以为只有鸭子和鸡是这么睡觉的,因为从前我家只养过鸭子和鸡,养了叽叽之后我才知道小鸟睡觉比鸡鸭看起来还累,鸡鸭还会卧在地上睡,我却从未见过叽叽卧着睡,都是单腿站立着。
或许,是比较缺乏安全感吧!单腿站立着,遇到危险可以马上起飞。
我很想对叽叽说:来到我家了就安全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会飞了,就放手让你自由,让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
爸妈其实也不喜欢我养鸟,觉得不卫生,后来我把叽叽养得很乖巧,他们也慢慢喜欢上了它。
暑假我们都是在一楼房间的水泥地上铺上草席子睡的,因为二楼实在太热了,有一天早上五点左右我还在睡觉,叽叽就跳着进了房间,叽叽叫着,应该是饿了。
我赶紧就起床喂了些西瓜给它吃,心里很奇怪它怎么知道我睡在那个房间?想来叽叽还是很聪明的,我很自豪。
66.羽毛
每当暑假,地里的活没那么忙的时候,妈妈就会做来料加工。
这些年做过好多种来料加工,什么彩灯、别针、纽扣、项链、铜丝、插花、发卡……各种乱七八糟的都做过,挣的都是微薄的辛苦钱。
用妈妈的话讲,就是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
妈妈的手就是做铜丝受伤的,那铜丝得使劲地拉,可能把手筋拉伤了,现在总是麻木抽筋。
我有时候也帮着做,干这活需要极大的耐心,常常我没干多久,新鲜感一过,就丢下活儿跑一边玩了。
我唤过叽叽,给它喂了些水,就把它放在手上玩起来,叽叽对于我面前那些塑料假花很感兴趣,不时伸嘴啄一啄,一会儿又钻到了我的T恤里,从脖子处钻了出来,弄得我痒痒的。
叽叽开始会飞了,但是飞得不远,刚扑闪几下翅膀就得落回到我手上。
妈妈也很喜欢叽叽了,看它的眼神都透露着喜爱。
叽叽很聪明也很乖,在我身上从来不乱拉屎。某天浮涛来我家玩,他甩掉人字拖赤脚踩在地上,一股酸爽直冲鼻腔,大概叽叽也看不过去了,飞到他人字拖上拉了一泡屎又飞走了。
浮涛见了大怒,圆睁了眼让我把他人字拖洗干净。
我觉得他很不尊重我,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比他大两个月的堂哥放在眼里,居然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
但是见他肥胖的身躯足足比我大两个吨位,也只得默默忍了,不敢不从,乖乖提了他的人字拖去水池里冲了冲。
渐渐地,叽叽能越飞越远了,我在水池洗手,它飞了过来,趴在洗衣板上的一小颗水滴里,抖动翅膀洗起澡来,我见了,就拿了个小碗接了浅浅的一些水放到它面前,叽叽就跳进去,洗得很欢,真是爱干净的小家伙呢!
叽叽长大了,开始向往外面的天空。
有一天我将它放在肩头,带它到院子里晒太阳,叽叽呼啦一下就飞得老远,一直飞到了隔壁三角眼院子里的辣椒地里,我慌忙跟着钻进去,想要伸手抓它,但它很灵巧地跳到了另一株辣椒树上。
我在矮小密集的辣椒林里施展不开,努力了几次都抓不着它,我怕等会儿三角眼出现,说我私闯民宅还碰坏了她的辣椒树,势必引起一场斗争。
于是我就钻出了辣椒地,想着叽叽翅膀硬了,想飞就由它去吧!鸟大不中留啊!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喊了一声“叽叽”,本意是跟它说声再见道个别,没想到叽叽哗啦啦就从辣椒地飞了出来,飞到了我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激动极了,我知道,叽叽还是爱我的,它舍不得离开我。
我知道我留它在身边很自私,它还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等着它,还有很辽阔的天空等着它,如果它想飞向天空,我可以随时放手。
其实我应该早点放手,这样,意外就不会发生,如果我知道会有意外……
可惜世事都是没有如果的。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我喂了叽叽,就将它留在家里独自出去玩了。
妈妈在客厅做来料加工。
突然,一只猫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我家客厅,叽叽察觉到了危险,可能因为害怕,它只飞了一小段距离就落了下来,然后慌忙叫着蹦跳着跑向妈妈,妈妈一抬头,才发现了那只猫,她赶紧起身去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可恶的猫扑过去,叼了叽叽就跑走了。
我和绿剑他们正坐在海玉家的沙发上看电视,这时葫芦红的爸爸走进来,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别哭啊!”
我莫名其妙,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的鸟儿被猫叼走了。
我急忙撒腿跑回家,却只看到地上叽叽留下的两根羽毛。
那只猫还鬼鬼祟祟地向我家探头探脑,我认得是邻村老光棍小克家的猫,那老光棍总会收养好多野猫,冬天用来暖被窝,却又没饭喂养它们,导致一群野猫老是出来到别家偷吃。
我怒不可遏,提了根棍子冲出去,一棍子狠狠打向那猫,可是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打着,那猫跑到地里,还挑衅似地看着我,伸出爪子得意洋洋地舔了舔。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一直都提着棍子追杀那只猫,可惜没能让我得逞,没能给叽叽报仇。
那两根羽毛至今夹在我的第一本作文书里。
67.抱团取暖的小鸟们
看到羽毛,我就会想起我可爱的叽叽,也会想起我的小白,它们都那么可爱,那么懂事。它们都教我学会了珍惜。
那本夹着羽毛的作文书,我从此再未打开。
妈妈很是自责,说自己做来料加工太投入了,要是早点发现那只猫就好了。
我也没有怪妈妈,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啊!如果我没有出去玩,如果我出去玩带上叽叽……还是那句话,世事无如果。
妈妈也安慰我,说之前有个算命先生,养了一只很乖的画眉鸟,那画眉鸟被训练得有一门绝活,就是会叼牌,算命先生就靠着它叼来的牌给人算命,靠着它讨生活。
有一天算命先生来到杨菌家给杨菌他妈算命,结果他的画眉鸟就被杨菌家的猫给吃了,最后也不知道杨菌他妈赔钱了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收场的,只知道算命先生一个大男人,趴在桌上哭了很久——是啊!就算画眉鸟没有绝活,养了那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啊!
算命先生给别人算命,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有这么一劫。
说到杨菌家,说到小克,就顺带说说这两人之间的一点事。
杨菌有个舅舅也是个小偷,长得就很贼眉鼠眼。话说有一天小克帮别人家砍柴,累死累活赚了一百块,正巧那天傍晚杨菌舅舅从小克家门口路过,小克就拿出那张崭新挺刮的一百块钱,让杨菌舅舅看看真假,结果到了晚上,那一百块钱就不翼而飞了,被谁偷的,不言而喻。
小克伤心地差点儿上吊,被邻居劝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
在我们还住在老屋的时候,又是一天傍晚,那时候爸爸出门打工了,姐姐住校,就我和妈妈两人在家。
我和妈妈正吃着晚饭,我盛了半碗饭,勺了一些菜汤伴着吃,吃了一口发现太咸,妈妈就说放着喂鸭子吧!重新给我盛了半碗,正吃着呢!杨菌他舅舅眯着眼睛笑着走进了我家,张口就问我:“你爸呢?”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杨菌他舅舅是个贼,是个坏人,正要老实回答,妈妈抢先说:“喏,吃了几口饭,不吃了,出去串门了。”妈妈指着刚刚我不吃的那半碗饭。
杨菌他舅舅笑着点点头,走了。
等他走后,我问妈妈为何这么讲,妈妈说,他就是来踩点的,如果知道我们家爸爸不在家,他晚上肯定要来偷东西,知道有大男人在家,他就不敢来。
我瞬间觉得妈妈好机智,也觉得自己那半碗饭剩得很巧妙。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杨菌他舅舅有一天终于落网了,坐了好几年牢,好像直到我上了初中才出狱,那天碰见他,他还想跟我打招呼:“哎,那不是谁家的那谁……”
我没鸟他,顾自走开了,也不知道他改邪归正了没有,但是我估计没有,因为毕竟狗改不了吃屎,对于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坏人就是坏人,洗不白改不正的。
话说我爸还给杨菌家救过火呢!
那次也是个夏天,杨菌家电路老化着火了,是爸爸第一个发现,奋不顾身冲了进去扑灭了大火,结果杨菌他妈还冷嘲热讽地说:“救啥救?害我们家没有新房子住!”
然后他们家请全村人吃饭,独独没叫我爸。
好人有没有好报我不知道,但坏人,不一定有坏报。
杨菌他爸干了这么多年小偷,一次都没有失手,唯一一次入狱,还是因为卖病猪肉被人举报,才被逮进去关了几天。
……
某一个冬天,下了大雪,我打开厨房后门,看见柚子树枝上好大一条“毛毛虫”,足足有鹌鹑蛋那么粗,我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是好几只小鸟,挤在一块儿取暖呢!
不知道为何大冬天的它们没有飞到南方过冬,课文里都说冬天小鸟要飞到南方过冬的。
它们都长得跟叽叽一模一样,圆滚滚的很可爱,不知道是不是叽叽的家人们呢!我很是激动,想要伸手摸一摸它们,想要请它们到家里温暖温暖,但是不小心撞到树枝,树枝上的积雪哗啦啦掉下来,小鸟们受了惊,都飞走了……
68.五年级小学毕业
转眼,我升了五年级了,在我那一届,还是不用上六年级的,所以,这是我小学的最后两个学期。
五年级跟其他几个年级一样,平平淡淡,该学就学,该玩就玩。
如今才发现,那种平淡,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五年级我们家就搬到新房子住了,但是新房子的风水似乎不太好,反正住进来之后,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心情低落。
某一天早晨,我起晚了,就很生气地责怪妈妈不叫我起床,直到妈妈说干脆请假吧!今天就不去上学了,我才没那么难受了。
说起来这是我小学这么多年来唯一请过的一次假,其他时间,风雨无阻,从未缺课。
并非是热爱学习,而是出于对学校老师的敬畏,不敢缺课,更不敢逃课。
其实请假那天心情一点也不轻松,总是怕第二天去学校,就跟不上同学们的脚步了。
第二天我就特意起得很早。
是冬天的早晨,天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以前冬天起床虽然也挺早,但基本东方都已透出曙光微微发白了,不像这天这么黑,不但黑,且还有一层薄雾。
自从我搬到新房子之后,离绿剑家就有点儿距离了,我们也就不经常一起上学了,只有放学的时候仍然结伴回家。
天虽然黑,学还是得上的,我鼓起勇气走入了黑暗,走上了门前的公路。
才走了没一段距离,后面的薄雾中冒出了两个人,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我识得是禾村的王龙龙和小建。
小建的姐姐小翠挺漂亮的,所以我对小建也挺有好感。
王龙龙和小建也看到了我,却远远地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听得王龙龙对小建说:“哎!那有个人!不会是原上的疯子吧?”
“不会吧?我害怕!”小建说,“他一定会抢走我的饭盒的!”
王龙龙说:“别害怕,让大哥来保护你……喂!前面是哪个?”
我赶紧答应:“是我啊!”
“哦,是二娃!”王龙龙和小建听出了我的声音,立马不怕了,走上来,我们三人结伴而行,我也不怕了。
放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等走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堆起了雪人。
从五年级的冬天开始,我的手就长了冻疮。
大人们都说不能讲自己不会长冻疮,若是讲了,来年冬天冻疮就会找上你。
我不得不信,因为正是我去年说了声我不会长冻疮,结果第二年就真的长了……
好无语哦。
我刚堆起雪人,就看到王龙龙他们从马路上经过,我们打了声招呼,互相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再见。
天空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世界很安静,很美。
我的心也很安静。
这么多年来,我的心再也没有像当年那么安静过了,就算再有雪花飘落,带给我的,更多的却也是落寞、孤寂,和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人应该对未来的事多多少少会有些预感。
我虽然从未体验过毕业的滋味,但小学毕业的临近,也让我的心不自觉地躁动不安。
五年级毕业的那天,校长在上面发表了毕业致辞。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校长,曾经因为我领头带队把队伍带歪了,他就打了我两巴掌,直接把我打哭了;还有一次升国旗的时候,我想着事情忘记了脱小黄帽,又差点挨巴掌,他夺过我脑袋上的小黄帽狠狠丢到了一边,又骂骂咧咧地狠狠瞪了我两眼,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所以校长在上面讲了什么,我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69.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虽然我小学学习好,表现又乖,还连续三年都坐着副班长的位置,但其实每年三好学生的奖状都轮不到我,一直都是积极分子,主要是我的数学太差了,所以总成绩上不去。
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还不会解应用题。
我不明白为何要给一个水池一边进水一边出水,然后算它啥时候灌满,或者啥时候放完……
我一直很怕数学。
想起四年级的一个暑假,我做完了一本语文暑假作业,翻开数学暑假作业,立马脑袋就疼了起来,越看越烦躁,抓起数学作业揉成一团,在妈妈的责备声中跑出了门。
跑到打谷场上,看到五爷承包的那口池塘正在抽水,很多大人都下水摸螺蛳。
那口池塘的水是绿色的,很脏很恶心,池塘旁的吴老师和大奶奶一家的生活污水啥的都往池塘排。
可能当时年纪小,不怕脏,或者不知道脏,像娟娟他弟弟易滑小时候总舀臭水沟的水喝,一边喝还一边喊干杯,结果现在身体倍儿好。
我不敢回家,跑到绿剑家借了个塑料袋也跳下池塘摸螺蛳,还摸到了一只沉在塘底的水鸭蛋,却是臭的,估摸着沉了好多年了,枉我还一个猛扎子费了老大劲才将它从泥里扒拉出来。
摸了一小袋螺蛳,身上突然奇痒无比,我和其他一起摸螺蛳的小伙伴就跑到河里,洗了半天,才把身上的烂泥洗干净,抹了半块肥皂才不那么痒了。
现在就算给我几千块我都不愿意下到那跟粪水一样的池塘里……得加钱!
回到家,看到妈妈已将我揉成一团的数学作业本重新摊平整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爸妈对我的期望,就坐下来开始乖乖做题。
毕业这天,我的班主任可怜我,象征性地给我争取了一张“优秀班干部”的奖状。
其实我并没有多开心,真正的好学生是不会看中奖状这种身外之物的,不像我现在的老婆,学生时期成绩一直很差,现在却老是把她跑步跳绳得了第一的虚荣挂在嘴边。
当时不清楚自己为何不开心,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所谓“离别”的滋味。
离别待了三年的小学校园,离别了曾经的小伙伴,再也不能一起蹦蹦跳跳打打闹闹一起走过长长的路去上学……
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姐姐应该也初中毕业了,而且应该已经毕业一年多了。
其实小学时候,我的记忆大部分也都丢失了。
或许跟姐姐住宿在学校多数时间不在家也有关系,我总是想不起太多和姐姐有关的事情,直到后来翻出了她的日记本。
姐姐上完初中,在继续上学还是辍学打工之间犹豫不决。
后来她还是选择了后者,也许这并不是她想要的选择,可是家里穷,所以她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了我,跟爸爸一样,背上行囊远离家乡打工去了。
从后来翻出当时姐姐写给我的信封上,我找到当年姐姐打工第一站是杭州,落脚地是一个叫三堡的村庄。
再后来我也打工了——以前总以为在工地搬砖才叫打工,现在知道了,原来大部分工作,都叫作打工。
我落脚的地方,叫九堡。
杭州有很多叫堡的地儿,很多年前还很破落还很穷。
现在房租贵得离谱。
打工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城市变化很大。
我们也变化很大,很多人都变了,很多事也都变了。
我知道我最大的变化,就是越来越不开心了……
但是,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啊!
我下碗面给你吃,好不好?
70.栀子花开
毕业这天,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我还坐在教室偷偷摸摸着急忙慌地抄数学作业呢!然后同学喊我下去集合,校长要举行毕业典礼了。
我的数学作业白抄了。
我们还小,并不知道毕业意味着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这天放学很早,而且,没有留任何的暑假作业,这意味着这两个月漫长的暑假,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疯玩,再也没有作业的羁绊。
连低年级的同学也受到了五年级我们毕业的福泽,可以早点放学。
班主任对我们说过两天来拿成绩单,会举办个茶话会。
我和葫芦红易滑三人走在回家的大马路上,快到村口时,我们拐进了一旁不知是谁家的柚子园里,果树上挂满了套着纸袋子的柚子,我们打开一只,发现里面的柚子微微发黄,就摘了下来,拿铅笔刀切开,一吃还挺甜。
我们仨就坐在柚子园里吃完了这一只柚子,然后我才莫名有些伤感,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了。
后来我回想起来这一幕,总觉得是自己记错了,柚子就算套了袋子,也不至于在七月份就成熟了。
我只记得七月份栀子花会开。
老屋的老井边也有一棵栀子花,是姐姐插扦种下的,每年七月份都能开放大朵大朵的栀子花,我们会摘下来,在装了清水的碗里插得满满的,放到房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栀子花的芳香。
村里的老人喜欢在头发上插上一朵。
奶奶家水井旁也种了一棵,开的花也很大很香。
后来这两棵水井旁的栀子花都不见了,就像我们童年一样。
但我知道栀子花一直开放在远去的童年里,依然那么大,那么白,那么香。
如今村里再也找不见一棵栀子花,我总想着有一天归园田居,一定要种上一棵,一棵栀子花,一棵柚子树。
上了大学,校园里也有栀子花,可是树很矮,开的花也很小,也没那么香,我总怀疑那不是栀子花,而是山栀子。
过了几天我去学校参加了茶话会,老师给我们发了好多好吃的零食,我只记得每个同学都有一根白糖棒冰,大家都很开心。
但是农村的孩子大概多数是内敛的,不像城里的孩子早慧,能歌善舞,所以茶会话没有表演节目,只是吃。
说到表演我倒想起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我和另外几个同学被选中集体表演一个舞蹈,啥舞蹈我忘了,反正每个人都穿着红红的肚兜,还得拿根棍子。
那天我回家找老爸要棍子,老爸就地取材取了根比较直的小树干,用柴刀削得很圆很直,我特爱这根棍子,每次排练完走在路上,总害怕会被别人抢去。
幼儿园我也表演过节目,每个人得做个道具,依然是一根棍子,上面带一个大的五角星。正巧那次爷爷家请了木匠,爷爷就让木匠给我和绿剑用竹子一人做了一个,可惜后来表演结束就被老师留下了,没有还给我们。
……
吃着白糖棒冰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利疯子,班主任还问他要不要吃棒冰,利疯子摆摆手,跑开了。
白糖棒冰吃掉了,我留下了牛奶,带回家想给爸妈喝,他们却不喝,最后还是我自己喝掉了。
我的小学没有同学,更没有朋友,如今走在路上,是谁也不认识谁。
就这么毕业了。
71.又钓鱼
我突然想起了六一儿童节表演的那个节目,叫扁担舞,是一位女老师自己编排的,有才。
因为要练这个舞,牺牲了我六一前每天的午休时间。
又是一个美好的暑假。
回想起来只有小学和大学的暑假是完美的,初中和高中几乎没有暑假,因为要补课。
夏天的早晨我总是起得很早。
起床后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粥,然后去河边抓几只知了来喂家里的水鸭子。
水鸭子一口一只知了,吞下去知了在它们肚子里还吱吱叫,甚是有趣。
大头又来喊我去钓鱼了,他说他在禾村发现了一个水库。
去水库的路就是我和绿剑去禾村小学走的路。
大概绿剑也是想重温一下小学的路,就提了竹竿跟我们一起去钓鱼了。
这个阶段我们钓鱼的饵料升级了,用的是面粉,和水揉成面团,不用蚯蚓了。
一小团面团就能钓上了好多鱼,不过也只有鲤鱼和草鱼爱吃面团,其它鱼吃不吃我不记得了,也没研究过。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水库,比池塘大多了,水绿得可怕。
我们在水库边上很窄的一条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很怕会掉下去,不时有鱼儿在水面游过,一点都不怕人,我看见有好几只好大好大的草鱼和鲤鱼,特别大,大概有一米长了,背上都长了青苔了。
可见这水库的鱼已经养了好久了。
各自找了地儿抛下竿,没一会儿我这就有口了,猛一提竿,钓上来一只脸盆大的鳊鱼,刚出水面的时候银光闪闪的,捧在手上圆乎乎的。
我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高兴坏了,生怕一会儿水库主人来了把鱼没收走,就收了竿先溜回了家,一称,却只有九两,一斤都还没到。
第二天大头又来喊我去水库钓鱼。
整个暑假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钓鱼了。
这次我们选择在水库另一头下钩,主要是隐蔽,能看到对面路上来人,可以及时逃跑或躲藏。
水库这头有个山溪的入水口,大概是这个缘故,所以一下钩就有口了,拉上来一看是一只小草鱼,看样子是养鱼人刚放下的鱼苗。
刚重新上了饵抛下去,立马又有口了,拉上来,又是一只小草鱼……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钓了五六条草鱼了。
我又有点慌了,我们正晌午十二点来的,钓了这会儿工夫,一般都会有人上山干活了,我生怕养鱼人来将我们抓个正着。
但是由于昨天我提前跑了,被大头他们数落了半天,所以现在不太敢提前跑。
正巧这时候我的鱼竿被鱼儿带跑了,带到了深水区,虽然可惜了鱼竿,但也好歹给了我一个先撤的理由。
可我又不敢原路返回,怕跟养鱼人碰个正着。
我抬头一看,水库旁边是前几天被大火烧得光秃秃的山,我就提了鱼从山上爬了上去,费了半天劲爬到山顶,一看惊呆了!
山的这面并不秃,密密麻麻的全是荆棘小树!
但这时候想从原路爬下去,又心有不甘,想着上都上来了,一咬牙,我就坐着从这面山上滑了下去,滑了半天总算到了半山腰,是种了果树的梯田了,有山路走了。
滑下来的时候速度太快差点没收住摔下梯田摔个半死。
到了山脚下一看,手上脚上全是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又痛又痒,鲜血淋漓的。
在山脚下的水沟里把伤口洗了洗,没再流血了才敢回家。
爸妈一看心疼了半天,说什么也不准我再去钓鱼了。
我自然还是会偷偷跑去钓,钓鱼佬的意志向来如此坚定。
脚上的伤疤过了好几年才慢慢消掉。
72.差点被抓
大概是水库的养鱼人察觉到有人偷鱼了,加强了巡视。
我和大头也就不敢再去造次了,重新将目标选择在了村子后山的池塘。
今年那池塘是被原上的村民承包了,三口池塘都养了鱼。
这次钓鱼是我和大头还有禾村的杜子俊三人,但是杜子俊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他一路兴奋地喊:“去钓鱼啊!”结果就惊动了兵兵和来他家过暑假的表弟。
兵兵和他表弟这俩人我都极其讨厌,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表弟比他还坏,来到我们这之后天天到处搞破坏,毁坏庄稼,掏鸟窝……无恶不作。
我们选在了第一口池塘垂钓,刚下钩没一会儿,大头就钓上来了一只很大的红鲤鱼,可把他高兴坏了。
大头也怕被养鱼人抓到把好不容易钓上来的大鱼给没收了,就没有把鱼放到水桶里,而是跑到不远处的果园旱地一干涸的水沟里,用手将淤泥扒了扒,囤了些儿水,将大鱼藏了进去,还盖了些草在上面,接着又回来钓鱼了。
过了一会儿,我见兵兵对他表弟使了个眼色,两人跟我们说声去小便,就往果园里走去了。
我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小个便没有必要走那么远,这俩家伙肚子里肯定没憋着好,就对大头说:“小心他们偷你的鱼。”
大头向果园看了一眼,说:“不会的。”
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钓了半天,我们再没有鱼儿上钩,就打算收竿回家。
大头跑到果园里,扒开那团草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大鱼果然不见了!
兵兵还假惺惺地说:“不会跑掉了吧?”
这水沟都没水,鱼能跑哪儿去?何况上面还盖着草,鱼如果真的是自己跑的,那这团草肯定会被掀掉,旱地里也肯定会有鱼儿跳跃的痕迹!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鱼一定是兵兵偷走藏起来了,但苦于没有证据,当事人大头都没有追究,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
再下次钓鱼,大头就只叫我了,不叫嫉妒心重自私自利的杨菌,不叫高调没脑的杜子俊,更加不会叫奸诈使坏的偷儿兵兵。
看来,还是我最靠谱啊!
只不过这次钓鱼,就没那么幸运了,我是差点儿被抓住,大头是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我们同样选在正午十二点太阳最热的时候到达了池塘——农村长大的小孩,是不会怕热的。
同样是选在第一口池塘,大头想着既然上回能钓上那么大一条红鲤鱼,那这回自然也能钓上来,池塘里肯定不止一条大鱼啊!
刚爬上坡来到池塘边,我就发觉不对劲——浑黄的塘面上漂满了被鱼啃过的青草。
“这鱼刚喂过啊!”我跟大头说,“不好钓了吧?塘主不会还没走远吧?”
“没事没事。”大头不以为然。
反正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头先上好饵料迫不及待地抛下竿子,我正也要抛竿,眼睛余光就看到身后的梯田里有个男人半蹲着身子朝我们张望。
“有人。”我悄声对大头说。
大头回头望了一眼,说:“没事,应该是来拉屎的。”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那男人从梯田上蹦将下来,大头提了钩正待要跑,没想到鱼钩却被池塘边的小树给勾住了,死活也扯不下来。
我可管不了大头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好兄弟也救不了你啊!顾自己提了鱼竿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就见那男人夺过大头手中的鱼竿用力一拗,拗成两段丢进池塘里,接着就从池塘另一边绕过来追我!
我一见,疯一般跑得更快了。
事后我想那男人之所以那么拼命追我,大概是因为我手中提了半瓶矿泉水,他误以为是一条鱼。
我连着跳下好几级梯田,一直跑到马路边,还不放心,深怕那男人跟踪我来到我家,索性就穿过马路,跑到小河边,淌着河水,绕了一大圈才回了家,累得气喘吁吁的,直灌了好几口凉开水才缓过劲来。
之后我和大头就好长时间没有再去池塘或水库钓鱼了,转而跑到山里的小泉沟钓柳根鱼,这鱼的生命力可真顽强,之前被大建他妈放了一波毒,没过多久居然又重生了许多。
只可惜小河就没那么强的再生能力了,十多年都再没有过鱼,即使发大水从上游冲下来了小鱼小虾,也并不会停留在我们村这段河流生活,我想一定是河里还残留着毒药。
真是作孽啊!
73.星星之火
不钓鱼的时候,大头就闲不住,到处偷西瓜掏鸟窝。
有一天他喊我去烤地瓜,其实夏天的地瓜都才刚长出来,还是小小的一只,并没有多少肉。
我们烤地瓜也本不是为了吃,就是图个乐子。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在河边用石头垒个简单的灶,点上火,将地瓜放进去烤,顺带用铁丝串上小鱼烤,偶尔也烤玉米、烤螃蟹、烤豆角……总之,万物皆可烧烤!吹着风,听着河水潺潺,好不惬意。
我们,才是最早体验烧烤体验夏天漂流的一群人!城里人现在避暑流行的玩法,全都是我们这些小屁孩玩剩下的!
可是这次我不太想去玩火,因为小时候一件事令我心有余悸。
以前玩火,总是老爸揍我,不过那一次老爸不在家。也是夏天,妈妈身体不舒服正躺在床上午睡,我一个人甚是无聊,就从厨房拿了一盒火柴,到处点着玩。
那时候真的是不懂事,我走到屋后,看见堆着一堆的稻草,就划着一根火柴,这下可好,稻草一碰就着,越烧越旺,眼看火势就要冲上屋顶,正好四奶奶的儿媳妇路过,赶紧喊人来扑灭了大火,要不然后果可想而知。只不过稻草也全都烧没了,看来这个冬天,没有稻草床睡了。
妈妈被惊动了,出来一看,十分生气,抓起一根竹条就要来抽我,我也是吓傻了,将火柴一丢就跑。
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妈妈一直没抓到我,我突然想到妈妈身体不舒服,要是气坏了可更不好了,于是就主动走到妈妈身边,往地上一躺,任她抽了我好几鞭。
妈妈也心软了,停了手。
爷爷听到动静也走上来看,嘴里还说着:“房子烧了好啊!烧了不就能造新房子了!”
我知道爷爷向来嘴毒,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老爸也继承了他这一“优良品德”。
其实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才是最难以成事的一类人,通常他们都顽固倔强,跟驴一样,一根筋,容易得罪人。
我没有刀子嘴豆腐心,我就不爱说话,后来历经江湖毒打之后,学会了油嘴滑舌,挺好。
……
从此之后我很少玩火,即使玩,也有了分寸。
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四年级的时候还和小伙伴一起扑灭了一块农田的大火呢!
二十九岁那年媳妇怀着孕,冬天来我家过年,无聊的时候我带她在河边走走,来到一处荒芜的农田,忽然童心大发,点起路边的一棵杂草玩,烧一会儿就用脚踩灭——我说过我是有分寸的人。
结果第三次点的时候,媳妇她就用脚将火苗拨到了农田的一处杂草上,一下子整片农田都烧了起来,火势冲天高,差点将农田上方的电线都给烧断了
我慌忙跑到一旁的竹林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拗断了一棵手臂粗的竹子,连手都拗出血来了——竹子多韧啊!你想想徒手拗断……
拗了竹子跑回去,媳妇比我还慌张,她还以为我抛下她跑掉了……可惜,我现在可能真的得抛下她了……
毛竹也不管用,那火越打,烧得越旺,最后我放弃了,任由它烧了好半天,这一块农田的杂草烧光了,终于渐渐熄灭……还好没有波及到其它农田,更没有波及到山上,不然,我就得进去过年了……
小孩子,最喜欢玩的,一个是火,一个是水。喜欢玩水我知道为何,毕竟十个月都呆在羊水里嘛!喜好玩火就不解了……
从那之后,我就真的没有玩过火乱点野草了,除了点一点烟……
74.继续像少年啦飞驰
这个暑假,小老扁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小姑姑小姑父去寒城打工了。
不知为何,我们这个地方,多数都会选择去寒城打工,包括现在,我也在寒城打工,寒城的老乡不减反增,大概是交通更加方便了吧!坐上高铁只需一个小时多点就到寒城了。老乡们多数在寒城从事装修或餐饮的工作,一出门经常就能听到家乡话,可我并不感觉亲切,也不会主动轻易去认老乡,因为我大学时候被老乡坑过两次,让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我爸也在寒城打过工,不过他待得最长最多的还数鹏城和鹭岛,不过这么多年,依然没赚什么钱,不然,我就是妥妥的富二代了。
哎,望父难成龙啊!就算不成龙,成金宝也不错啊!
小姑姑和小姑父去寒城打工后,就剩小老扁独生子一个人在家了。他又不能到他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家借住,因为他的新屋也刚刚落成,里面还有很多水泥沙子等建材,得看着怕被别人偷了。
一开始是我那两位光棍叔叔轮流到小老扁家陪他过夜,后来两位叔叔也去打工了,小老扁就来喊我和浮涛去陪他过夜。
我们本来不太愿意但是小老扁说,他家有小霸王,我们可以整夜打小霸王。
于是我和浮涛在家吃过晚饭就很开心地骑上自行车到了禾村小老扁家。
小老扁没有撒谎,他真的有小霸王,只不过一直藏得很深,所以那么多年我们去他家玩,从来不知他有小霸王。可见他不是一般的抠,若不是这次有求于我们,估计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到了禾村,小老扁带我们骑到了他的伙伴王强家里,借了几张小霸王的卡。
记忆很深刻,王强当时跟着一群小孩坐在卧室的地板上看电视,墙上还贴着一张潘玮柏的海报。
90后每个人的卧室墙上都会贴着明星海报,多数是潘玮柏林俊杰孙燕姿SHE啥的,只有我的卧室没有,因为我总是慢潮流半拍。
等我开始追星的时候,星已落幕。
然后我的墙上贴了一张林心如的海报,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别人不要送给我的。
晚上小老扁果然信守承诺打开了黑白电视机插上键盘游戏卡,可是只有两只手柄,于是约定谁gameover了就轮到下一个玩。
才玩了没几局,小老扁就说困了想睡觉,我和浮涛还想接着玩的,但他不由分说将电视关了,分明是小气不舍得电费。
早上起床,我们仨没有直接回去吃早饭,而是骑上车子,从禾村一直往下,沿路骑行,两边都是大山,公路旁边是小河,夏天的清晨,凉风习习,我们像少年啦飞驰,完全,是自由的味道。
这自由的味道,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体会过。
一直骑到隧道口,过了隧道,就是另一个叫作东安的小镇了,我从未涉足,那时候也并不想涉足,所以在隧道口停了一会儿,看了看远处的山,和山上的晨雾正在渐渐消散。
于是我们就折返回去。
75.显得多余
第二天依然和浮涛一起到小老扁家过夜,打小霸王。
可能我老实吧!他们总是故意欺负我,我轮到玩小霸王的次数是最少的,每次都玩得不过瘾,然后睡觉吧!小老扁和浮涛两人睡一头,我睡另一头,他俩将臭脚丫子对着我,开开心心地讲着悄悄话。
我默默地躺着,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终于有一天,浮涛因为有事不能去小老扁家过夜了,小老扁就来喊我,我想着终于逮着机会报复他了,果断一口拒绝了他。
小老扁不死心,说:“二娃,今晚浮涛不在,我俩可以一直玩小霸王,玩到尽兴,我刚刚去问王强要了一张忍者神龟的卡,没有玩过的,很好玩。”
我丝毫不为所动,小老扁脸上浮现一丝怒容,转眼隐藏消散,落寞离去。
吃了晚饭,我爸过来跟我说,刚刚五叔经过小老扁家,看到小老扁在哭,哭得可伤心了。
“要不,你还是去陪陪他吧!”老爸说。
我想着要是他不是表哥而是表妹那多好说,就算没有小霸王打,我也二话不说义不容辞地去陪他,可惜他是表哥,而且还是个抠门表哥。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不情愿地骑上车去了禾村。
然而那晚,小霸王打得索然无味,早早便爬上了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俩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沿路骑行。
……
到了暑假中期,小老扁找了他的叔叔帮忙看屋子,也就不需要我们了。正好这时修书村的大老扁邀请我们过去玩,于是我和浮涛小老扁三人就浩浩荡荡去了修书村。
大概小老扁还对我怀恨在心,到了修书村,他和浮涛偷偷去山上摘茶泡吃,独独不叫上我。
大老扁见我独自站在院子里,就说带我去隔壁邻居家打小霸王。
那时候两位表姐也出去打工了(很多人读完初中就辍学打工了,所以农村80后多数是初中学历),去的也是寒城,不知道为啥年纪最大的大老扁没有出去。
到了邻居家,只有姐弟俩在家,姐姐跟我年纪相仿,挺漂亮的,我想套个近乎,可是嘴笨害羞,最终还是沉默;弟弟五六岁的样子。
姐姐很懂事地带着弟弟。其实我挺喜欢有弟弟的姐姐的,这样的女孩懂事体贴,最主要的是,我也是弟弟。
大老扁轻车熟路地到了人家卧室,打开电视插上手柄就叫我一块玩起来,才玩了没一会儿,那弟弟就来推我,口中叫嚷着:“你奏凯!”
姐姐来拉弟弟,弟弟却还是很倔强地推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讨厌我,难道是见我太帅了怕拐跑了他的姐姐,抢走了她姐姐对他的爱?
大老扁见了就说:“二娃,那你就先回去吧!”
无奈之下,我落寞地走了,心里想着我为何显得这么多余。
我在大姑姑家屋后的门槛上默默坐着,听着流水潺潺,看着小溪旁小表姐种下的板栗树上结满了小刺猬般的板栗,想着十一就又能放长假了,到时候板栗子也成熟了。
等大老扁小老扁浮涛他们仨都回来之后,我们又结伴去了刚刚建成但还未完全建成的深山水库玩。
大老扁说:“等水库建成了,我们就要搬家了。”
小老扁拿出他的小灵通说给我姐姐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干啥,可是一看却没有信号。
依稀记得姐姐说她住在三堡。
于是我写了一封信给姐姐。
76.又见偷儿
浮涛偷起东西来是越来越胆大了。
从修书村回来后,我和小老扁先在浮涛家里逗留了一会儿,漫长暑假,实在无事消遣。
我们就去一个小卖部玩电动游戏,就是那种老虎机。才玩了没一会儿,就见浮涛偷偷给我俩使了个眼色,然后抢先一步跑出了小卖部。
我和小老扁见了,也赶紧跟了出去。
问浮涛咋回事,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说,一直跑到我们村,浮涛带着我们来到一块地里,才一脸得意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铁盒子,里面装满了硬币。
我们认得这就是刚刚小卖部的。
小老扁拿出长辈的态度,一脸严肃地对浮涛说:“怎么能偷东西呢?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浮涛说:“咱仨分了吧!”
小老扁马上就被金钱迷失了双眼,笑逐颜开,坐下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分起赃来。
我也分到了二十几个亮闪闪的硬币,那时候可是一大笔钱了,所以自然而然,我也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后来浮涛又把目光盯在了我家附近的小卖部。
不得不说这家伙贼有偷儿的天赋潜质,大概在我和小老扁知道之前,就已经干了好几票出道了。
可能觉得小老扁不太靠谱吧!这一次他只叫上了我,带我来到小卖部门口的柚子林里,蹲下。这家伙早就踩好了点摸清了小卖部老板的出行规律。
果然蹲了没一会儿,小卖部老板和老板娘就锁了铁门,扛着尿桶水管去山上打虫去了。
浮涛就带着我跑到铁门口,将手伸进去一阵摸索,就把铁门打开了。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抽屉里的硬币不拿,反倒拿了一把老虎机的钥匙,三两下打开了老虎机,将里面的硬币一扫而空,还说:“这样他们就不会早早发现了!”
我虽然害怕,但也尝到了甜头,所以后来又跟着他干了好几票。
但是最终小卖部还是发现被盗了,所以将铁门从里面堵上了一根木棍,要出去就从后门走了。
可是这也难不倒浮涛,他只拿了一张电话卡,就很轻易地将后门的插销给拨开了。
然后过了几天后门也被堵上了。
这一次浮涛从别人家借了一张梯子,借口说是掏鸟窝。
大白天的他也是胆大,梯子不够长他又搬来一把凳子,将梯子架在凳子上,刚好够着小卖部二楼窗口。
浮涛让我先爬上去开门,碍于他是我们团伙老大,我不敢不听,抖抖索索爬了上去,打开了后门,放了浮涛进来。
这一次我们在抽屉里和老虎机里都没找着硬币,只得拿了两条娃哈哈几只火腿肠,因为得把后门重新堵上以防被发现,所以我们就还是从二楼翻窗逃跑,跑到二楼,浮涛见了男主的小灵通,还想拿走,经我一顿劝才作罢。
我知道,拿小灵通的罪可比拿几只硬币大多了。
我也怕了,浮涛这家伙是越来越胆大了,总有一天会把我俩都给送进去,我可不想进少管所,我可是好孩子啊!
于是我就想金盆洗手。
拿着娃哈哈火腿肠,刚还了楼梯,天就下起雨来,此时忽然听到绿剑大头他们在喊我,说下雨了无事消遣,不如到我家诈金花。
我和浮涛于是就将火腿和娃哈哈随手藏到了脚下菜地的一棵卷心菜下,用叶子盖好,便到我家诈金花了。
诈了没一会儿,我的十几只赃物硬币就全输光了,果然不是我的钱不入我的袋。
赃物还不够用,还欠了十几块,我只得到我妈的衣柜里偷了十几只硬币还了赌债,我十分怀疑他们出老千了,所以从此之后我也不敢再玩诈金花,就此戒赌,也算好事一桩。
我不想玩了,就让他们接着玩,怕娃哈哈被人拿走了,就独自冒雨跑到卷心菜那,拿了娃哈哈和火腿肠,跑回家对浮涛说:“刚刚遇到大老扁,他给我们吃的!”
浮涛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演技拙劣,几乎暴露。
从此他也再没叫过我去偷盗,也正合我意。
后来浮涛陆续合作了绿剑、兵兵、贼王杨菌,到处偷盗,互相偷盗。
曾经有一次把绿剑的一盒子牛皮筋都给洗劫一空,连累我被绿剑他妈一顿骂,怀疑我也是参与者。
我也没有解释,我本就曾是个偷儿。
后来浮涛跟兵兵一次合作洗劫小卖部,大概是洗劫得太狠了,小卖部终于忍无可忍报了警,警察在兵兵家找到了赃物,吓得兵兵哇哇大哭,还好只是教育了一顿归还了财物了事。
兵兵也没有将浮涛供出来,不过浮涛也就此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
偷东西是不好的,奉劝各位小朋友千万好好学习,不要学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