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破妄
走怪右拐，人越来越少，到了一处破巷子，远远的就见一个门厅高大的门户。
此时，门户前有数辆马车，边上有仆从候着，不由奇怪，这里荒废，哪个贵人来此？
忽地，听到一声惨叫，浑身一震，却是自家弟弟声音，立即跑过去。
“哪里来的泥腿子，这里也是你能来的，还不快滚？”
一个衣着干净的仆人，一把拦住易凡，喝骂道：“看什么看，让你滚没听到么？小心爷给你老拳吃吃。”
如若换做他时，易凡自是不敢停留，此时听到里内弟弟惨叫，哪能顾得上这些，急忙道：“几位，我家弟弟妹妹还在内里，还望行个方便，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寻找。”
“你说进去就进去？你当你是谁啊，这座宅子已经被我家老爷买下，现在是私宅，自是不能随便出入。”
仆人不放行，嘴里喝骂，其他几人也过来，冷冷的看着易凡。
此时，听着里内脚步声，就见一老者出来，后面跟着四五个壮汉，其中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孩童。
出来后，随手一扔，两个孩童跌落在地，额头都磕破，鲜血直流，在地上挣扎。
易凡眼眶迸裂，一把推开仆从，扑到孩童跟前：“杏儿，容生……”
一女童转过头，露出被肿起的小脸：“哥哥……”
易凡抱起另一个孩童，却已经昏迷，额头不但破裂，手臂也折断。
易凡眼睛一下子红了，回头看向那一行准备走的人：“畜生。”
上了马车的老者，眉头一皱：“哪里来的泥腿子，说话这般不干不净。”
几个壮汉，立即走了过来，一脚揣在易凡身上：“敢骂我家老爷，我看你是找死。”
旋即一顿拳打脚踢，易凡只得护着弟弟妹妹，任由毒打。
好一阵后，车辆远去，这几个壮汉吐了吐口水：“今日饶你一命，再敢辱骂，定要你好看。”
说着，转身就走。
易凡不顾浑身疼痛，一手一个夹起两个孩童，低着头往回走。
到了家里，易母先是一愣，接着猛然扑过来，见着惨状，面色一白，眼泪就落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荣生，你别吓娘亲啊……”
一时间，邻里听了动静，纷纷来看，见了两个孩童这般模样，纷纷骇然，都来帮忙，打水的打水，找郎中的找郎中。
忙道半夜，这才回去。
易凡低着头，坐在地上，从回到家一言未发，任由人相问，也不作答。
易父易母顾不上他，围着两个小的，又哭又骂，满脸愁容。
不知多久，易凡终于起身，望着屋内凄苦的父母，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妹妹，感觉熟悉又陌生，好似离他很远，又离他很近。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冷漠，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
眼睛红了，嘴巴铁紧，默默的走出客厅，进了厨房，拿起一柄锈迹斑斑的杀猪刀，转身就出了门。
也不知去哪里，四处晃荡，来到了废宅。
往里面走去，月光下，杂草人高，廊亭破碎，水池干枯，阴森一片。
易凡忽地一笑：“虽不知这感觉从哪里来，但我知这不是我，既然如此，由着本心就是。”
寻了处角落，躺下就睡。
一觉睡到天明，就听有声音，翻身就起，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仆从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对着老宅指指点点。
忽地，见一个人走来，眉头一皱，对仆从喝骂：“怎么看守的宅子，让外人进来？损坏了东西，老爷扒了你的皮。”
说罢，就喝骂道：“哪里来的闲汉，这处宅子已经有主，还不快滚出去？”
易凡面无表情，缓缓的走到几人身边，淡淡的看着他们，忽地从后腰抽出杀猪刀，一闪而过。
一个仆从捂住脖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指着易凡想说什么，随后倒地。
鲜血溅几人一身。
管家呆了，几个仆从也呆了，可易凡却没呆，再次挥刀，再杀两人后，其他人才回过神，惊恐叫着，就要跑。
易凡猛地往前扑，一脚踹倒一个仆人，一刀砍下，顿时鲜血喷射。
管家慌忙的跑，不小心绊倒，惨叫着：“好汉饶命，饶命啊。”
易凡走过去，舔了舔嘴唇的血：“你家老爷现在何处？”
寻仇的？
管家一愣，见着易凡死鱼一样的眼睛，一个激灵：“老爷在府上。”
“带我去。”
“好好好，好汉莫要再动刀，我这就带你过去。”
管家在前，易凡在后，上了外面的马车，就快速驶离废宅。
此时天色尚早，街上也没什么人，一些早早进城摆摊的，正跟人打趣聊天，看着马车疯狂驾驶，低声咒骂。
到了城北一处小街，左周都是宅子，其中一处较为低矮的，上面牌匾上写着：霍府。
“好汉，到了。”
管家战战兢兢，坐在马车车辕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身后那个凶人，让他犹如坐在钢刀上。
沉默片刻后，里面传来：“你且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管家立即转身，爬进车厢，接着一声闷哼，车子一动，就不见动静。
片刻后，易凡摸了摸脸色的血，走了出来。
‘霍府’门前无人，大门紧闭，外面情况自是不知道，易凡走上去，用刀柄敲了敲，然后蹲下身子。
不一会，门格打开，门房左右看了眼，见无人，只有一个马车孤零零的在前面。
“谁呀？”
无人回答，门房有些疑惑，摇摇头又关上门格，然后偏门打开，从中出来。
刚出来，就见一个黑影扑上来，脖子一凉，就见一柄鲜血淋漓的杀猪刀架在自家脖子上，顿时腿一软：“好汉饶命。”
易凡冷冷的看着他：“你家老爷房间在何处？”
“小，小的不知道，小的就一个门房，怎会知道老爷房间在哪啊。”
门房面色发白，额头冒汗，浑身发抖，生怕这浑身鲜血的凶人给自己一刀。
易凡冷哼一声，刀柄一敲，立即打晕了他，把他拖进宅内，丢到房洞里。
左右看了眼，这边的动静，没有惊动其他人，于是立即冲进去，当头就遇到一个丫鬟。
丫鬟一愣，眼神立即惊恐，就要尖叫，被易凡捂住嘴巴：“带我去你家老爷房间处，不然杀了你。”
丫鬟拼命点头，指了指一个方向。
易凡在她身上擦了擦血，冷笑道：“别耍花招，不然一刀下去，你家老爷可救不了你。”
“走无人的地方，别让人发现，不然一样结果了你。”
丫鬟摇摇头，还是指着一个方向，于是知道，她不敢骗自己。
……
霍老爷正在小妾身上征伐，听着身下娇柔身躯哀鸣，只感觉自己雄风大作，还不得意。
忽地，房门猛然被踹开，就见一个浑身鲜血的人，持着一把杀猪刀，挟持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霍老爷一个哆嗦，惊怒的指着易凡：“你是谁？”
“杀你的人。”
易凡怎会不认识这老者，化作灰也能认出，狞笑一声，一脚踹开丫鬟，直扑而来。
霍老爷下意思的躲开，用手去挡住，只感觉手臂一疼，接着胸口一热，就要挣扎，却被跳上来的易凡，一脚踩住，一刀下去，顿时就没了意识。
小妾面色惨白，惊恐一叫，眼皮一番，就晕了过去。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冲进十余个仆从，后面跟着躲在一旁的丫鬟。
仆从面目惊惧，看着满身是血的易凡，又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霍老爷。
一人怒喝：“贼人，敢行凶？”
易凡坐在床上，把杀猪刀杵着手，不知为何，突然狂笑起来：“红尘滚滚，顺为生，逆则死，但这样的生，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老子何不杀个痛痛快快。”
笑罢，忽地眼睛一黑，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溶洞中，一时间记忆纷纷回归。
“好一个红尘万丈啊。”
易凡叹了口气，就见燕赤霞手指掐诀，一道虹光在两人身旁飞转，不时击退从妖云中袭来的树根。
“易兄，这么快就醒了？”
燕赤霞吐了口气，诧异的看了眼易凡：“这红尘万丈，乃佛门小神通之一，端是厉害，要是佛法精通之辈施展，让人沉沦于内，永世不得超生，直到神魂磨灭，魂飞魄散。
我要不是有师门护身法器，又有一颗赤心剑丸，不为外物所动，这才第一时间逃脱。
倒是你，居然也这般快？”
易凡轻轻一笑，想到在其内的种种，眼中杀机一闪：“简单，不过杀而已。”
燕赤霞摇摇头，不明所以，但能感觉到易凡浑身的杀机沸腾，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这老妖也不知如何修得佛门神通，真是怪事，不过这神通却修的不完整，不然你我却是逃脱不了。”
顿了顿，嘿嘿一笑：“既然奈何不得我等，那就该我们出手还击了，礼尚往来，最合适不过。”
“乾坤借法，剑斩妖邪，诛！”
虹光一闪，立即冲进云彰中，只听乒乓作响，片刻后妖雾退却。
“走，咱们下去会一会这老妖真身。”
燕赤霞一跃而下，虹光飞来，护住周身，不时轰击壁石，在上面借力。
易凡把重剑一持，也跟着跳下，剑身在泥土壁上划过，不时脚步一踏，快速落下。
第90章：老和尚
深洞底部，却是一个地底世界，高不过五十丈，大不过十余里，有数座高大的石峰支撑，其上有无数树根垂落，落在地面，宛若游蛇，在地上蠕动。
最中央处，一道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有浑浊之极的气息溢出，一颗数十丈高大的树，就立在悬崖边。
大树底部，无数树根扭成一团，中间一个如骷髅般的身子，双手合十，低头盘坐。
“黑山大人，这老和尚火烧不动，水淹不死，刀劈斧砍也伤不得，着实让人心烦。”
一张脸显露，接着整个身体显化出来，却是一身袈裟的姥姥，看着裂缝伸出：“那两个修行人，手段了得，一个剑修身怀异宝，剑法更是精妙，另一个肉身强大，杀性极重，在万丈红尘之中，不按常理出牌，硬是给他破障而出。
而我大半实力牵制于此，镇压老和尚，您看接下来如何？”
幽暗的裂缝猛然喷出一道浑浊之气，化作一个头颅，怪笑道：“槐，你再阻止他们片刻，本座很快就能打通阴府缝隙，只要本体赶过来，些许实力，就能碾压死这两只虫子。”
“如此，那就看黑山大人的了。”
……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重剑在泥石上划出火花，忽地用力一刺，再次下落一丈，才停住身子，悬挂在空中。
下面黝黑一片，但隐隐可见一个出口，往上一看了眼，只见燕赤霞身法飘逸，在泥壁上左右跳跃，借力而下。
吐了口气，再次一拔重剑，立即落下。
出口瞬间接近，眼前开拓，只看了眼，心神一晃，居然是一方地底世界。
距离地面，怕不是有数十丈高，立即放开重剑，让其先行落下，然后张开身子，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猛然蜷缩在一起。
‘轰’
身子一震，差点吐血，肋骨差点断裂，用力一挣，翻了个跟头，站起身来，左右打量。
放眼望去，整个地底世界，无一丝光亮，要不是自己血气冲目，能稍微看见视界，怕是要做瞎子。
周围地面，游离着密密麻麻的树根，层层堆积，犹如蛇窝，让人头皮发麻。
冷哼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把重前从大坑了拔起，旋即几个抖剑，斩断蔓延而来的树根，清理出一片空地。
而在这七颗巨树尤为显目，上下高大数十丈，几乎抵住顶部，枝叶茂盛，却蜷缩而下，形成一个圆形。
这时，上方有破风声，抬眼一看，就见燕赤霞已经落下，一道虹光游离左右，不时落在脚底，借力一踩，减缓下坠之势，眨眼睛就落到地面。
燕赤霞指诀一收，虹光化作大剑，回到剑鞘之中，怪异的看着易凡：“易兄，你这下坠之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让为兄十分佩服。”
易凡不去看他，难道跟他说，自己除了一身力气，皮肉厚实点，并无半点法力，甚至无法修出内力？
燕赤霞忽地怂了怂鼻子：“这味道，怎么这般怪异？”
忽地，背上大剑轻鸣，又似哀叫，自主跳出，化作虹光跳跃，有些惧怕之意。
“赤剑，你这是？”
燕赤霞心头一震：“你在害怕？”
立即抬头打量，见前方一颗大树：“想必这就是那树妖的真身，这般高大，实在罕见。
不过，这周遭弥漫的气息，又妖气也有鬼气，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气息，阴森浑浊？”
忽地，想到什么，浑身一颤：“这，难不成，这里有一丝阴府缝隙？”
又摇摇头：“不可能，阳间中的阴府缝隙，都有记录，怎会有遗漏？”
但见赤剑游离，自主护主，又有些不确定。
易凡听着迷糊：“燕兄，这阴府缝隙又是何物？”
“既有阳世，自然有阴府，阴阳之分，乃天地大道，但阴府广阔无边，妖魔鬼怪无数。
没达到练神返虚之境，一旦闯入，立即被浑浊之气给侵占，成为无意识的邪魔。”
燕赤霞眼底隐隐担忧：“咱们所在之世，即是阳世，生人居住，不为浑浊侵蚀。”
旋即叹了口气：“希望我的担忧是错误的，不然你我怕是要身损于此。”
自法袋中掏出一枚符箓，用力一捏，立即泛出淡淡光芒，接着缓缓飞起。
谁知离了一张高，忽然化作飞灰，散落一片。
“这……”
燕赤霞惊疑不定，看了眼周遭，又看向大树所在：“这里虽有阴府气息，但十分微弱，能稍微干扰虚空灵力，却无甚大碍。”
“不管如何，试一试便知。”
易凡手持重剑，脚步一跺，身子立即弹出，冲杀向巨树而去，立即激起整个地下世界的树根，化作浪潮，迎面压来。
‘砰’
刹那间相接，易凡陷入其中，而燕赤霞一见形势，不敢多想，脚踏天罡，剑诀一指，携着虹光，破开重重树根，与易凡汇合。
“乾坤借法，剑斩妖魔，诛，杀。”
燕赤霞一声暴喝，虹光立即绽开，化作数十道，带着长长的剑气，瞬间破开前方。
“走。”
易凡不用他说，也知道不能在此被拖住，立即冲向前，剑剑全力，再次破开前方，而后燕赤霞跟上。
两人接力，也不知冲破几重障碍，终于周遭一清，就见大树就在眼前。
身后的树根浪潮，也停止不前。
一个身穿袈裟的干枯身影，站在树枝上，看着二人，叹了口道：“你二人，为何苦苦相逼？不如二位就此离去，也好过生死相斗。”
燕赤霞却不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裂缝，看着缓缓溢出的浑浊之气。
“阴府缝隙？”
“哦？你这小小剑修，居然也知道阴府缝隙？你们蜀山剑修，见识倒是不凡。”
姥姥也不隐瞒，反而一笑：“不错，这正是一处阴府缝隙，如若识相，乖乖放弃抵抗，说不定姥姥我还能留你们一命。”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身为阳间妖类，居然敢和阴府勾结，不怕大修灭杀么？”
燕赤霞怒喝，虹光暴涨三尺，凌厉的剑气化作火焰，发出阵阵鸣声。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们俩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姥姥笑容一收，冷声道：“念你修行不易，还不放下屠刀，皈依我门下？本姥姥保你法力大增，无敌人间。”
“老妖，你也不必拖延时间，这处阴府缝隙，尚未打开，不然我等二人也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黑山老妖怕是正在施法破开缝隙，引其本体而来吧？”
姥姥冷哼一声，却不作答，只是周遭树根，却隐隐往前压。
燕赤霞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易凡，苦笑道：“易兄，却是我连累了你。”
易凡面色有些发紧，没想到会到如此境地，但却不能怪燕赤霞，自己贪婪，想要杀妖吞噬，不然怎会陷入如此杀劫？
但这也激起他凶性，看着燕赤霞有些不对劲，一声爆喝：“燕兄，到了此时，多说无益，你我兄弟联手一拼，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燕赤霞被这一声爆喝，震的心神一颤，神魂立即清醒，双眼睁开：“好生厉害的浑浊之气，居然能影响体内神魂，让我陷入妄障之中，差点放弃抵抗，还好易兄及时喊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孽障，受死。”
旋即手指一捏，嘴巴一张，一道赤色剑丸滚滚而出，顿时清脆剑鸣响彻天地，只微微一动，立即现身在姥姥身前，围绕一圈又返回。
姥姥神情一变，接着身子化作飞灰：“剑丸？该死的蜀山剑修，你不怕损坏，一身实力化作乌有么？”
“你这老妖，也算有些眼力。”
燕赤霞大笑，赤色剑丸立即一颤，再出出现在大树周遭，瞬间钻进去，刹那间万道剑气，破开无数树根。
忽地，其内隐有佛光透出，接着又被压制回去。
“里面有个大和尚？”
燕赤霞神色微变，想到什么，立即道：“易兄，这里面被镇压住的，应该是兰若寺里的高僧，数十年不死，想必练就不灭金刚佛体，至少有罗汉功果，相当于咱们道门炼气化神之境，咱们解救他初来，三人合力，说不定能破此杀劫。”
“想救秃驴？休想。”
“魔海无边。”
姥姥怒吼，知道拖延不了，这名蜀山剑修，连根本剑丸都拿出来了，自己还不拼命，一旦大和尚脱困，自己数十年来苦苦寻觅的机缘，就要失去。
围着的树根浪潮，立即拍打而来。
“老妖急了，想必里面被困的高僧，定是实力不凡，不然它不会这般着急。”
燕赤霞游离周身的虹光，挡住树根浪潮，旋即对易凡道：“易兄，我破开障碍，你把握时机。”
说着，远远跳动的赤色剑丸，立即一抖，化作一丈剑芒，犹如闪电，瞬间斩出一条通道。
“就此机会。”
易凡一声长啸，浑身血气冲天而起，拖着重剑，一步数丈，刹那间就到了更前，见剑丸无力支撑，立即道：“燕兄，接下来交给我，你且缠住这老妖。”
剑丸上下摆动，旋即一抖，钻入大树内部，疯狂破坏，让姥姥又气又急，却不得不留力来防御。
“该死，金刚魔身！”
立即树木收缩，肌理开始变硬，犹如钢铁似的，一剑斩在上面，好似斩断铁条。
“你这老妖，不知哪里偷学来的佛门功法，也想练就佛门不灭金刚体？”
易凡隐隐的听到燕赤霞的冷笑声，也不顾外面，重剑如电，斩破周围袭来的树根，一步步向前。
终于，隐隐见到一个骷髅一样的身影，正垂头盘坐。
“大和尚，我来救你来了。”
易凡精神一震，果真有个大和尚在内，身子凭空再涨六寸，力道大了一倍，斩开周围树根。
到了跟前，一剑破开树根团，却好似斩在真正的钢铁上一般，‘铛’的一声，反震回来，让他手臂发麻。
不信邪，就要再试。
第91章：无量剑潮
“施主，不必再试，此般树根，却是那树妖大半实力所化，就为了镇压贫僧，依你的实力，是无法破开的。”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树根内部透出，接着树根团缓缓涨大，那骷髅一样的身子，抬起头，一双眼目已经成了窟窿，但好似能看到易凡似的，轻轻点头。
“大和尚，你不出来，那我们岂不白费力气？”
易凡鼓起力气，聚集万余斤力气，再次斩下，顿时反震而退，手臂裂开，鲜血直流。
“施主不必试了，贫僧与它纠缠了数十载，自是知道厉害，如若不是为了镇压于我，凭借它的实力，怎会让你们逼到如此地步？”
老和尚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几十年来不吃不喝，靠着什么存活下去的。
“大和尚，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既然遇到，自然要救你出来，一剑劈不开，那我就十剑，百剑，总会破开。”
易凡不顾被反震裂开的手，一列嘴巴：“这一头树妖，就让我和燕兄疲惫应付，下面还有头更大的，在施法破开阴府缝隙，反正逃不出去，何不试试？”
老和尚轻笑，叹息了一声：“也罢，贫僧支撑了数十载，也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本以为就此死去，没想到却能遇到施主，也算天意如此。”
“施主，你且过来。”
易凡疑惑，随手斩断袭来的树根，走上前去，接着眼前佛光一闪，周遭树根一颤，瞬间化作飞灰，剩余的部分冒着烟气，退缩回去。
就连树根团，也裂开了一条缝隙，却堪勘只能伸出手来。
“大和尚，你这是？”
那骷髅一样的身子，这时居然开始推脱黑层，不一会就化作一具泛着金色的骷髅，半点也无血肉。
“施主莫怕，此乃佛门不灭金身，贫僧悟禅两百余年，又在此地磨炼数十载，几乎勘破菩萨果位，这一具金身，乃贫僧最后所物，希望能帮助施主化开劫难，逃出此地，也算我兰若寺最后的赎罪。”
说完，易凡身子一紧，接着倒地不起，双目一睁：“大和尚，你想干什么？”
“施主，沉住心神。”
一道声音在易凡心中炸开，接着头顶一凉，道道液体落下，眨眼睛就遍布全身：“贫僧用一生修为，为你度身，半个时辰内，你有贫僧五成实力，足以灭杀妖孽。”
易凡只好闭上眼，心间好似泛起万般佛音，一时间，关于兰若寺和树妖的种种因果，全然在心头。
原来，兰若寺乃佛门密宗，在北方修行界，也算有些名气，僧侣千数，更有罗汉金身果位的高僧数人。
数百年来，寺内镇压无数妖魔，可谓功德无量。
兰若寺前，有一棵大槐树，千年不死，又因无数信男善女祭拜，挂满了姻缘红绳，聚集了不少人间愿力。
于是几名高僧合计，把一些无法炼化，又觉得灭杀可惜的妖魔，镇压在树下，用众生之力度化，最后化作佛门护法，增加寺内底蕴。
谁知不知从何时起，这头老槐树，居然逐渐有了灵智，被妖气侵蚀，甚至故意躲藏，偷偷吞噬了妖魔。
时间久了，终于发现不对，但此时已经迟了。
一夜间，兰若寺大火四起，几名高僧被偷袭，拼死抵抗，最后也是化作废墟，千数僧侣被屠杀。
所剩几名高僧，被困地底，苦苦支撑，但逐渐油尽灯枯，被吞噬而死。
而剩下的这名老和尚，也是实力最高的，修行的佛门‘金刚经’更是根本经法，直达佛陀果位，乃兰若寺根本心法。
这才支撑了这般久，而那树妖，也是贪图这‘金刚经’，这才一直镇而不杀，就是为了磨灭老和尚的意志，从而获得心法。
……
不知多久，只感觉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飞出，就见那老和尚化作的金身，暗淡无光，浑身燃气大火。
想要阻止，最后还是化作叹息，站起身，持起重剑，深深鞠了一躬。
“佛门业火？老和尚，你竟敢拼了神魂寂灭，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拉我一起死，做梦。”
姥姥感觉到体内的变化，顿时气急败坏，大树一晃，立即拔起身形，顿时再涨数丈，接着又猛然收缩，气息暴增数倍。
易凡不再停留，长啸一声，一剑斩出，劲气迸裂，顿时破开树木，一个闪身就出来。
“咦，易兄，你就进去了一会，就光着屁股出来，还偷个佛门金身回来？老和尚呢。”
燕赤霞诧异，手中弹着虹光，斩开树根，感受到大树变化，立即嘴巴一吸，剑丸破开障碍，飞了回了，被吞下肚子。
易凡摇摇头，叹了口气：“老和尚拼了最后一口气，把一身修为法力度在我身上，自己燃起大火，和树妖拼命去了。”
“这……”
燕赤霞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糊涂，知道时不可待，机不再来，道：“既然老和尚没救出来，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
说着，再次吐出剑丸，立即化作一丈剑芒，瞬间斩杀而去。
易凡低头看了眼自己，浑身暗金色，衣服也不见，手指弹了弹，犹如弹到金铂，‘铛铛’作响。
摇摇头，想到兰若寺的种种，再次叹了口气，旋即一收心神，持起重剑，一跺脚化作一道金光，瞬间就到了树干近处。
举手投足，皆是无尽斐力，重剑也沾染了金色，好似有些不一样，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剑斩出。
‘咔嚓’
树根破落，树干毁坏，硬生生斩出了一道巨大的痕迹，而老妖一声惨叫，顿时落下无数树枝，拼命刺杀、抽打。
更有树根从地下破出，要捆住易凡，而他也不怕，只冷笑一声，身子一抖，立即震开树根，重剑再次斩出。
“啊，黑山大人，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无声回答，惹得树妖狂怒，想要逃走，结果外有燕赤霞智慧剑芒轰打，近有易凡重剑斩杀，内有三味真火烧身，一时间居然无他法脱身。
“黑山老妖，你好狠。”
大树猛然一抖，燃气滔天火焰，把地底世界照的通明，惨叫连连，拼命挣扎，却无法扑灭。
易凡翻身退去，与燕赤霞汇合一起，看着这巨大的火炬，一时间震撼无语。
“这树妖罪孽深重，一身业力滔天，合该享受这佛门业火烧身之苦。”
燕赤霞冷笑着，周身虹光，抵挡住垂死挣扎的树根，旋即看向裂缝处：“这头树妖已经不足以碍事，迟早被烧个灰烬，也不知那高僧到底何等修为，与这树妖又有何种仇怨，居然拼着轮回不转，也要与它同归于尽。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就是这黑山老妖了。”
看了眼易凡：“不过也不必担心，既然这阴府缝隙，还未破开，那咱们就还有机会。”
说罢，游离树妖周遭的剑丸，一个闪烁，再次飞回，旋即被燕赤霞捏在手中。
“易兄，替我护法。”
旋即，闭目盘坐，手中指诀如莲，一枚剑丸在上跳动。
易凡虽不知他有何招数，但既然心有成竹，那就姑且一试，于是持剑而守，劈开袭来的树根。
半响后，燕赤霞怒目而睁，法力鼓荡，激起无数灰尘：“内剑传音，杀剑破障。”
一道赤色虹光，从其手中弹出，瞬间化作剑芒，高飞数十丈，刺破泥土，消失不见。
燕赤霞闷哼一声，立即倒地不起。
“燕兄。”
“无碍，我施展秘法，以剑丸作信，刺破地表，给地面上的蜀山弟子传音，让他们施展本门剑阵，唤来本门前辈。”
易凡无语，看着他：“那你方才为何不施展？”
燕赤霞摇摇头，从腰间解下酒壶，仰头喝了口，这才吐了口气道：“你以为那么简单？那树妖又不是傻子，一旦拼命阻拦，却是无法传出，而且这剑丸传音使出，我至少要回山门修养五年，才能回得元气，期间不能修行，更不能练剑。”
“而且，这内剑传音，配合着蜀山弟子剑阵，也只能让千里之内的本门前辈感应。”
说到这，他也不再说，而易凡也明白，一旦这千里内蜀山高人不在，那不但白白消耗了元气，只能任由人宰割，却是赌命之法。
“现在也无树妖阻止，那黑山老妖暂时不出，咱们逃出就是，何必如此？”
“易兄，你我乃人间修士，皆为生存，一旦此处阴府缝隙被打开，无数妖魔闯入，不知多少生灵死去，如何能退？怎能退？”
燕赤霞摇摇头：“我接下师门传令，带着蜀山弟子下山追杀黑山老妖，就是为了不让它为祸人间，现在却见它要打开阴府缝隙，自是不能放任不管。”
易凡一时哑口无言，他本就不是什么修士，更无什么大道理可想，只要自己保住性命，管他天翻地覆？
隐隐有些惭愧，看着虚弱的燕赤霞，忽地笑骂道：“你这家伙，凭是鸡贼，想拉着我一起送死，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讲一番大道理？”
说完，一把抢过酒壶，仰头就喝。
“你给我留点。”
燕赤霞急了，要起身抢，奈何身子虚弱，站都站不稳。
就在此时，天地忽地一静，接着一声曝戾的剑鸣响彻天地，就见上方顶部炸开，无穷无尽的剑芒如河流，流淌而出，一个身影挥舞着衣袖，从中走出。
“阴府缝隙？合该我发财。”
本来潇洒飘逸的身影，猛然一顿，接着狂喜而笑，手指一弹，接着无穷剑气，瞬间冲刷而下。
“轰。”
只听一声巨响，天地浊气突然增加，接着犹如火山爆发，浊气喷出，居然是一剑之下，把阴府破开。
接着就听一声怒吼，连续轰鸣，震得易凡二人耳朵发闷，片刻后消失，浊气再次被镇压住。
一道金色剑芒，悬浮在缝隙上面，隐而不发。
“发了发了，此处阴府缝隙，老子要发多少财？”
那身子狂笑，一个闪身，就来到燕赤霞面前，却是一个头戴高冠，腰间别着一柄长剑的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燕师侄，回到山门，定不会让你吃亏。”
燕赤霞苦笑，鞠身作稽：“图师叔祖。”
“好了，有话上去说，此处浊气太重，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住的。”
中年男子，一挥衣袖，易凡眼睛一黑，再次睁开眼，却到了地面，顿时瞠目结舌，这是何等神通？
第92章：金刚经
“易兄，不必惊讶，此乃我蜀山第五代祖师，图言师叔祖，一身剑法通天彻地，平时都在阴府镇守，也不知为何在此。”
燕赤霞被几名蜀山弟子扶住，就地打坐，见易凡满脸震撼，于是一笑道：“既然是图师叔祖，那此地阴府缝隙，就无碍了，倒是那些妖魔鬼怪，要担心了。”
“燕兄，刚才前辈，见了阴府缝隙，为何这般高兴？”
“这个，图师叔祖为人不拘小节，性格豪放。”
燕赤霞尴尬的咳嗽几声，苦笑道：“阴府缝隙，在我等看来，自是最可怕，最危险之处，但在前辈高人眼中，却是机缘所在。”
摇摇头，道：“这些距离你我，太过遥远，不必去想，否则动摇心神反而不好。
倒是你，那老和尚一身法力化作金液涂与你身，何不撑趁此机会，更上一层楼？
要知佛门不灭金身和道门肉体成圣，是当世最为厉害的锻体秘法。
你虽没得正统，但借此机会，沾点光还是可以的。”
易凡微微点头，忽地问道：“不知这佛门不灭金身，如何厉害法？”
燕赤霞看了眼易凡，以为他是好奇，于是道：“这不灭金身，乃佛门怒目金刚所炼，最是注重杀伐，传说佛门有一门根本秘法‘金刚经’，可直达佛陀境界，端是厉害。”
“佛陀境界？何四大境界想必，哪个更甚一层？”
“易兄，你不会是散修吧？”
燕赤霞诧异，忽地一拍脑袋：“你一直未说明自家门庭，在修行常识上，更是如同空白，不是散修是什么？”
易凡苦笑，拱手作稽：“却不是故意瞒着燕兄的，还望见谅。”
“不必如此，散修又如何？我蜀山群峰，万里之内，不知聚聚了多少专心练剑的散修，个中实力，也是超群。”
燕赤霞摆摆手，继续道：“这佛陀之境，堪比四大境界中炼虚合道，其下还有，沙弥、罗汉、菩萨，三大境界，与修行体系一一对等，并不脱离整体，只不过修行秘法不同，叫法不同而已。”
易凡按下心中惊奇，于是告辞，回到兰若寺，闭目而坐，忽地浑身暗金色化作流体，缓缓蠕动，逐渐渗透体内。
一时间，‘涛声’大作，犹如大河决堤，掀起阵阵浪涛，拍打巨石，气势骇人。
忽地，易凡睁开眼，两道金光冲出三尺，射在地面，打出两个小坑。
深吸一口气，顿时狂风大作，杂物翻滚，好半响才停止，而此时易凡的身子，已经硬生生长高了近一尺，浑体古铜色，其上点点暗金。
如不是这殿宇高大，怕装不下他，挥了挥拳头，破风声带起劲气，吹倒一面破木。
“金刚经，当真了得。”
吁了口气，身体缓缓变小，再次化作一个七尺多的巨汉，松散一下身子，骨骼相撞，‘铛铛’作响。
借此机会，他一句跨域数年不过得境界，达到练骨之境，一身肉体堪比百炼精钢。
如若再次与树妖相斗，单就他这身实力，完全不惧，任它如何打击，也无法伤他分毫。
“实力变强了，但这佛门因果，又是何物？”
易凡略微沉思，在老和尚一身佛法修为化作金液，镀在他身上时，不但知道了兰若寺从繁华到衰败，更有佛门锻体根本秘法‘金刚经’。
当时不知厉害，现在却知，具有这般伟力，单就借此炼体，才不过达到‘沙弥’之境，自己实力暴增八成，真真做到了不惧外邪，不怕打击。
但就在刚刚吞噬金液，本能的感觉到一道莫名之意，只是稍微一思索，就明白其中意图。
原来兰若寺，本是五百年前一位小雷音寺高僧创立，这门‘金刚经’正是他从门中带出。
五百年过去，兰若寺被破落，但‘金刚经’却不能流落在外，确实要他上小雷音寺，完整归还。
这便是佛门因果。
如果无视会怎样？他也不知结果如何，但肯定会好不到哪去。
摇摇头，反正暂时不急，等有机会，再寻小雷音寺就是。
忽地叹了口气，看着周身上下，无一毛发，又莫莫头：“本就光头，又练了佛门之法，那我算不算和尚？”
……
半天后，近傍晚时分，燕赤霞独自而来，却是来告辞的：“易兄，此间事了，我却要回山门修养，你有何打算？”
易凡有些茫然，有些想家了：“我准备先回一趟老家，探望父母，之后如何，我也不知。”
燕赤霞点点头，忽地道：“我虽不知你修的何种妙法，但实力却是不弱，也是用剑，但剑法粗糙，江湖气息很重，不如来蜀山，那里聚集着天下间最多的剑修，最适合不错。”
易凡有些心动，想了下，微微点头：“这天下逐渐纷乱，无一处是净土，回去之后我就带着父母，前往蜀山定居。”
“如此最好，那咱们兄弟，又可以相聚喝酒了。”
燕赤霞大笑，旋即告辞而去。
一时间，兰若寺彻底安静下来，易凡只待了一会，就背起重剑，就往一处而去。
月明星稀，山野里鸟兽鸣叫，清风吹拂，一片祥和，一处巨大的坑洞外，易凡手持重剑，一跃而下。
到了底部，却见本来四通八达的洞穴不见了，四处寻找了下，毫无踪迹，如若不是知道此地下有处巨大的地下世界，他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叹了口气，知道那树妖之身，与他无缘，本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再次增加实力，现在却是白跑一趟。
纵身一跃，用重剑借力，爬上巨坑，忽地就见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坐在坑外，正提着酒坛，淡淡的看着他。
易凡浑身一震，立马拜道：“图前辈。”
高冠男子上下打量了下他，忽地一笑：“你这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易凡额头发热，只感觉浑身上下被看透，无一丝秘密可在，心头更是惊惧，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看你怕成这样，老子这般吓人么？着实无趣的很。”
高冠男子挥了挥衣袖，不耐烦的道：“此次阴府缝隙，已经被我镇压，无甚其他事，就不要来了。”
易凡赶紧应声，然后准备退走，哪知高冠男子忽地叫住他：“等等，你这小子却有些秘密，身子佛不佛道不道，更不像妖魔，也不似鬼怪，着实奇怪得很。”
“前辈，我……”
“好了好了，老子又不是想要夺你机缘，只是好奇而已，你怕个什么？”
高冠男子再次打断他的话，手指一弹，一道剑气瞬间落在易凡身上，‘叮’的一声，好似打到铁锭上。
易凡被震得翻了个跟头，爬起身来，面色涨红，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非佛非道非妖非人非鬼，体内无一丝法力，当真是罕事，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法门？”
高冠男子喃喃的道：“倒有些像阴府那些怪物，但你体内流淌的血液和神魂，都是人，也不是那些怪物所化，当真奇怪。”
好半响，叹道：“世间广大，前后不知多少年岁，岂是我能全般看得透的？”
有些索然无味的摆摆手：“走吧。”
易凡哪敢再停留，要不是自己毛发早就收缩，怕是浑身大汗淋漓了，和这种老怪物待在一起，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等等。”
再次被叫住，易凡浑身一颤，哭笑不得的转身：“前辈，您有何吩咐？”
“你且拿着这个，以后有机会去蜀山，我且有些好处给你。”
“那，那我走了？”
高冠男子瞥了他一眼，身子原地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但易凡却不敢动，等了好半天，再不见其踪迹，这才吐了口气，看也不看手中之物，拔腿就跑。
也不敢回兰若寺，只闷头往前跑，一口气跑了数百里，训了方向，又往郭北县而去。
翌日中午，易凡准备好了干粮，提着一个巨大的行礼，行走在大街上。
郭北县更乱了，到处都是打杀，更有人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也无官府来管，大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忽地，脚步一顿，却是见到一个熟人。
鼻子闻了闻，眉头一皱，走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提起其衣服：“你这书生，怎会还在此？”
却是宁采臣，只见他惊慌失措，双脚踏空，挣扎一番后，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转头看向来，哭着脸：“原来是大侠您。”
说着，连忙道：“我正准备今日就离开此地，回去家乡，却没想到遇到大侠。”
易凡提着他，来到一处小巷，里间躺着不少难民，见了来人头也不抬，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大侠，您这是？”
宁采臣双脚打颤，一脸惊恐，想逃又不敢逃，他可是见识过其凶残，一巴掌下去，自己这几斤肉的身子，怕是会散架。
易凡懒得理他，一把扯下其书篓，从中拿出两个画卷，谁知宁采臣猛然挣扎，就要上来夺：“大侠，这是小生之物，您这是作甚？”
易凡一脚踹开他，打开画卷，一个美貌女子，展现在他眼前：“小倩？”
画上女子，好似受到惊吓，在内瑟瑟发抖，旋即又打开另一幅画，也是一个美貌女子。
“大侠，这是小生之物，还请归还。”
宁采臣爬起身，还想上前争夺，又被一脚踹开。
易凡瞥了他一眼，把画卷丢到他身上，冷哼一声：“要知人鬼殊途，你与鬼物纠缠不清，迟早遭受大难，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去。
宁采臣茫然的捧着画卷，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易凡的身影，好半响才深深鞠躬，旋即收起画卷，狼狈逃走。
……
第93章：回乡
风尘滚滚，江湖恩怨，名利纷争，是为人间。
但做了修行人，也就脱离人间红尘了么？
不，只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一年半后，易凡站在一处河坝上，望着滔滔河水，其上也无船只，几艘渔船零零星星，一副衰败。
德新县，十余年离去，再次回来，却有些近乡情却。
易凡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循着方向，大脚迈步，向着县城方向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低矮的城门，就在他眼前，以前总觉得德新县是世上最大的城池，但现在看来，却这般破旧。
是我变了？还是这县城变矮了？
行人不多，来往匆匆，也无兵丁守门，进了其内，街上萧瑟，大多数商铺紧闭大门，仅有的几个，也都一副惨淡。
寻着记忆的方向，来到一处小巷，迎面就冲来十来个小童，其中几个更是撞到他身上。
“哎哟，我撞到墙了，好疼。”
一个小童跌倒，捂着头抬头一看，顿时惊呆。
“哇，妖怪呀，快跑。”
其他小童，立即撒腿就跑，就留下跌倒的小童不知所措，满面惊恐，‘哗啦’就哭。
“你这妖怪，不准欺负他。”
忽地，一个泥猴子，拿着小棍子，挡在小童前面，居然不怕，狠狠的瞪着易凡：“你敢欺负我小弟，我打你。”
旋即，抽起棍子，在易凡身上打了几下，见易凡不为所动，吓了一跳，拉起地上小童，转身就跑：“这妖怪太厉害，咱斗不过，再不跑就要被他吃了。”
易凡抽搐着嘴角，无语的望着这泥猴子小小身子，也不知谁家孩子，这般胆大包天，长大了也是一个狠角色。
摇摇头，十余年未回来，巷子未变，但物是人非，连巷中的小童都这般大了。
易家门庭还是那样破旧，三间屋子，中间一间作为客厅，用来招待来客和吃食。
此时正是中午，烟囱排出袅袅青烟，厨房里有声音，深吸一口，就往里走。
隔出来的小厨房，一个妇人在灶台上忙碌，忽地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
“母亲，孩儿回来了。”
易凡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眼角发红，却是不能自已。
‘砰咚’
瓦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抵在灶台上，妇人颤抖着双手，嘴角哆嗦，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婆娘，平儿这泥猴子回来没？”
外面脚步声响起，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往里走，到了门前一看，一个大汉跪在地上，顿时一惊：“你是谁？”
“父亲，孩儿回来了。”
易凡跪在地上，转过身再次磕头。
……
小个时辰后，易母拉着易凡衣袖，就是不松开，一直抹着眼泪：“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十一年，也不知往家里寄个信，报个平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易父在一旁，想拍易凡的肩膀，还是收回手，却被易凡一把抓住：“父亲，你有白头发了。”
“还不都是你，十几年不回来，现在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害的我们老两口，成天担心，你爹为了你不知道偷偷哭了几次。”
易母嗔怒，扯着易凡耳朵：“别以为长壮士了，你就以为娘不敢收拾你，你这孩子，十几年不回来，到底去哪里了。”
易凡连忙认错，谎称自己拜了一个门派，一直在外练武，近期才有时间回来。
“练武？倒也是，身子长这般高，头发居然也没了，丑的很，却不是当了和尚吧？”
易凡苦笑，连忙解释，这是因为练武，所以造成的，并不是真的当了和尚。
二老这才舒了口气，不是当和尚就好，真要当了和尚，那易家岂不是绝后了？
忽地，一个小身影冲进屋内：“娘亲，饭好没？”
却发现不对劲，顿住身子，一看易凡，大惊失色：“妖怪。”
“什么妖怪，你这泥猴子，这般时辰才回来，我看你是皮痒痒，欠打。”
易母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屁股打得‘啪啪’作响。
泥猴子一抹脸色的乌黑，眨巴眨巴眼睛，一溜烟的躲在易母身后，偷偷地从夹缝里看易凡：“娘亲，他是妖怪，快赶他走。”
“他是你哥，快过来。”
易母扭着泥猴子耳朵，扯了出来：“快叫哥。”
“我哥？”
泥猴子震惊：“妖怪是我哥？那我不是小妖怪？”
易母无奈的摇摇头，任由她去，道：“平安是你妹妹，在你外出三年后所生，我和你父亲希望她平平安安，所以给她取名平安。”
易平安？
易凡满脸复杂，心情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这个小小人儿，一时间竟无言。
……
晚上，易凡靠在床上，平安杵着小手，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你真是我哥？”
易凡无奈，你这都问了多少遍了？翻了个身子，让出一片地方：“睡觉。”
“你还没说呢，你真是我哥？”
“如假包换，我就是你哥，再不睡觉，吵醒了母亲，小心她又打你。”
平安满脸不在乎，踢了踢盖在身上的被子，嘟了嘴：“以前娘亲说过，有个哥哥，但死了，那你又是谁？肯定是妖怪变的。”
易凡脸一黑，张开大嘴，低吼了声：“我是妖怪，我要吃了你啊。”
平安吓得尖叫，把被子捂住头：“不要吃我，我不好吃，肉少还酸。”
“好了好了，别闹了，不早了，睡觉吧。”
“嗯，那你明天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
月上中天，平安睡姿不老实，八爪鱼一样，抱着易凡留着口水。
易凡摇摇头，轻轻把她放平，盖上被子，拿起重剑，然后走出屋子。
月亮很圆，不远的水井静悄悄，但人儿不见踪迹。
“红莲，你还好么？”
易凡吐了口气，关上家门，大脚一迈就上了街，片刻后就到了一处府邸。
陈府。
外面没有挂灯笼，十几年来，大门也没有多大变化，上前敲了敲，里面立即狗叫。
不一会，‘吱呀’一声，小阁打开，门房稀松着眼皮：“谁呀？”
忽地，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视线，吓得浑身一抖，‘妈耶’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半响后，陈府嘈杂声响起，门房领着十几个仆人过来：“快快，外面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大的个子，怕不是有几丈高，好生可怕。”
“烂牙叔，你就胡扯吧，哪有东西几丈高？”
“是啊，大半夜的把大家叫过来。”
门房气急，跺跺脚：“你们这些后生，是没见过世面，跟你们讲，十几年前，咱们陈府就闹过妖。”
“闹妖？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十几年前，都没听说过啊。”
忽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眼睛一转，赶紧岔开话题：“哎呀，快过去，别让它跑了。”
说着，打开大门，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子站在门口，十几个人吓得倒退几步。
这人虽然没有几丈高，但七尺多的身子，也是吓人的很，这般壮士，怕是一头牛都能打死吧？
易凡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这个门房，狠狠瞪了一眼，旋即拱手道：“还望诸位给陈老爷通报一声，侄儿易凡回来了，再此求见。”
“是你？”
门房愕然，却是认出了易凡，面色一变，赶紧道：“易壮士，请进请进，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说完，拔腿就走，留下十几个满脸糊涂的仆人，搞不清状况，陈老爷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子？
片刻不到，陈老爷衣衫不整，鞋子掉了一只，带着管家跑过来，见了易凡，惊喜道：“易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易凡看了他一眼，十几年未见，皱纹多了许多，头上白发苍苍，身子骨拘偻了些。
他却是知道，这十几年来，陈老爷一直没有断过对易家的帮助，如若不是这般，二老日子过得更苦一些。
想到自己离开德新县时，所做的种种，不由叹了口气，深深作稽：“易凡，拜见叔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老爷一把抓住易凡的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长壮士了，人也精神了，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会死在外面。”
“走走，咱们客厅说话。”
到了客厅，丫鬟送上茶水，两人坐定，易凡再次拜道：“这些年，侄儿一直未归，多谢叔父照顾我父母。”
“你我叔侄，何必说这些？”
陈老爷摆摆手，叹了口气：“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倒是难为你了。”
顿了顿，抬眼看着易凡：“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至于河神那，老朽去说，毕竟十几年过去，再大的恩怨，也平息了。”
易凡微微点头：“叔父，侄儿此次来，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想请河神，放了红莲，还请您传个信。”
“这……”
陈老爷为难：“老朽倒是有些脸面，这些年和他相处也算不错，但要他放了红莲，怕是会不应。”
毕竟红莲盗宝在先，易凡掘河在后，更是捣毁神庙，差点动摇神灵根基，要不是渠水河河神乃一方善神，怕是要不死不休。
易凡知道此事强人所难，陈老爷不过一凡人，再大的面子，在河神面前，也抵不过神灵威严。
他也不指望陈老爷，只是想让他传个信，免得一见面，就产生误会。
以他现在的实力，却是不惧渠水河河神，但这些年他也想通了，自己所作所为到底多么可恶。
但哪怕再重来一次，他也会这般做，但现在回来，却不再想以武力解决。
“罢了罢了，老朽说上一番就是，但成不成，却要看他了。”
见易凡一脸决然，陈老爷叹了口气。
第94章：震慑
离开陈府，上了街，买了些肉食，用草绳系好，提在手中，就回到了曲柳巷。
远远的，就看到平安在一群小家伙门前，听着胸膛，高声说些什么。
看到易凡回来，立即兴奋的呼喊：“快看，那是我哥，一拳头能打死一头妖怪的那种，很厉害的。”
“哥，快过来。”
易凡翻了翻眼皮，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懒得理这泥猴子，自顾回了家。
“他真是你哥？”
“当然是我哥，我爹娘都说了，是亲的那种。”
“那你咋和你哥长得不像，他那么壮实，能打死妖怪，你这么瘦，狗都怕。”
平安气急：“我跟你们讲，等我长大了，肯定比我哥壮实，一拳头打死几头牛。”
忽地，易家内传出一声巨吼：“小兔崽子，回家吃饭咯。”
“哦，来了。”
平安缩了缩脖子，别人不怕，就怕娘，应了声，回头瞪了一眼小伙伴们，哼哼的道：“以后曲柳巷，我易平安罩着，明儿就带你们踏平方头巷去。”
方头巷，隔壁的小巷子，住户也大抵是普通人家，也有一伙小孩童，互相打闹，大人们也任由他们野。
平民之子，不像富贵人家那么讲究，读不起书，也下不了田，留在家中又是上梁揭瓦的‘祸害’，索性放任自由。
如论曲柳巷孩童中，谁最皮？自是易平安，女儿家当男孩养，就一个混世魔王。
回到家，瞧着娘在厨房里，易父在灶台前烧火，一溜烟的跑到房间，见着易凡脆生生的喊了声哥。
“啥事？”
“没事，我就叫一声。”
易凡撇了她一眼，这小家伙，性格也不知随了谁，一点不念生，好好一个女孩家家的，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
摸索了下，弹出一枚碎银，约莫有半两，精准的落到小家伙手里：“别被娘发现，没收了可不再给。”
“要得。”
平安大喜，一捏碎银，立即往小荷包里一塞，末了觉得不安全，又解下小荷包，放到裤腰带里头。
一阵忙活，拍了拍，刚要说话，立即握住嘴，果见易母走了进来，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泥猴子，成天疯癫颠的，哪像个女儿家。”
“去，帮你爹烧火去。”
待平安走后，易母看了眼易凡，坐在床头，拉着易凡的手：“凡儿，以后就别走了，留在家里，爹娘也饿不着你。外面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咋活啊？”
说着，又抹起了眼泪：“你爹一憨样，别看他不说，但心里别提多在意你，昨晚我们两商量了下，给你娶一房媳妇，也好收收的你的心。”
“娘，我不走了，以后到哪，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易凡赶紧道：“至于娶媳，这您放心，再等些年，定会给你带来一个好儿媳。”
易母狐疑，眼泪一收：“莫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姑娘？怎不带回来让我和你父亲见一见？”
“娘，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谁管？谁让我是你娘。”
……
晚上，渠水河河边，陈老爷准备好鸡鸭猪肉，摆在长案上，上了几炷香，旋即后退几步。
“易凡，你等下切莫冲动，万事好商量，不要再生事端。”
一切就绪，陈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见着易凡一脸平静，心里打着鼓。
这小子性格，十几年前就了解，一个区区凡人，就敢与河神为敌，更何况外面历练了这些年，脾气想必更见涨。
“叔父，您且放心就是。”
易凡微微一笑，抬眼看了下月色，道：“此时尚早，我先去看望一下老友，随后就回来。”
“那你早些回来，莫要误了时辰。”
易凡摆摆手，就大步而去，很快就来到一处河边小林，往里走一会，就见一个倒塌的木棚，周遭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董先生，可在？”
呼喊了一声，不见老鬼踪迹，鼻子闻了闻，也无一丝鬼气，再次呼喊了几声，终于确定，老鬼已经不在。
叹了口气，走上前拔去了一些杂草，隐隐可见一个小土坡，这就是董老鬼的坟了。
可惜，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是投胎转世，还是魂飞魄散，总归解脱了。
十几年未回来，旧人不再，新人陌路，真正是沧海桑田，变化之大，让他心生了一丝隔离感。
弹了弹衣衫，郑重的鞠了个躬，旋即转身离去。
既然旧人已逝，此地也就不再留恋，可惜教导之恩，却无缘再报。
当真是天道无情，人情难了。
回到渠水河边，一时间沉默，惹得陈老爷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见易凡面色微沉，也不相问。
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河面泛起层层波澜，接着河水滚滚，如沸腾的开水，猛然炸起，刹那间一片大雾刮来，遮蔽了整个河面。
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如若雷霆震慑，又有喊杀之声，杀机涌现，吓得陈老爷和管家面无人色：“这，这是？”
“无他，下马威而已。”
易凡淡淡一笑，也无其他动作，只平静的看着，自己是来相谈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管你河水滔天，难不成挡得了我一剑么？
忽地，大雾里泛起光华，一车銮出现在大雾之中，其上站着一个金甲神人，周遭隐隐无数虾兵蟹将，更有庞大身影，在雾中游离。
易凡拱手作稽，提前问候：“易凡，见过渠水河河神。”
“大胆凡人，见了河神，居然敢不跪拜？”
一妖将暴怒，挥动着叉戢，好似要飞下来杀人，其他妖将妖兵齐声而喝：“下跪。”
易凡眼中寒芒一闪，看着金甲神人：“渠水河河神，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你何时成了本神的宾客？”
金甲神人终于说话，轻轻一按，再次平静下来，微微倾斜身子，盯着易凡：“本神说过，你不得再回德新县，为何要违反誓言，难不成当本神不敢杀人？”
易凡淡淡的道：“我何曾发过誓言，说不再回德新县？此次回来，也不是特意与你过不去，更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想请河神，放过红莲。”
“笑话，你一区区凡人，也敢与本神讨价还价，就凭你一身怪力？”
金甲神人大笑，经过这十几年时间，借助陈府势力，他的河脉法域扩展至全县，数十上百条大大小小的河里，都在他掌握之中，更有无数虔诚信徒，实力大增，麾下也有千百妖兵。
“就凭我手中的剑。”
易凡轻笑，解下剑匣，从中取出重剑，往地上一插，血气猛然勃发，犹如滔天海浪，卷起阵阵煞气，刹那间大雾退却，金甲神人晃动身子，面色巨变，其他妖兵更是狼狈，一个个显形，落入水里。
不过一个眨眼，渠水河河面再次清明，孤零零的金甲神人，站在河面上，面色难看的盯着易凡，半响不说话。
“现在如何？可愿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易凡见好就收，血气收敛，重剑归鞘，威压散去，好生做梦似的，给金甲神人一种错觉。
当然，他是不会做梦的，你何曾听说过，神灵做梦？
金甲神人咬着牙：“你以为，习得神通法力，就能对我如何？我乃天地正神，一旦打杀，你将业火缠身，永世不得逃脱。”
易凡大笑，忽地感觉索然无味，这所谓的正神，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主，摆摆手，不再与他啰嗦：“我也不与你废话，你且放了红莲，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碍不着谁。”
“不可能。”
金甲神人死死咬住牙：“那贱婢，盗我宝物，只罚她幽狱百年，已是宽容，再放她出来，那我神威何在？岂不是让其他同神笑话。”
易凡眼睛一眯，脸色逐渐冷淡：“那你待如何？”
杀机顿起，风都冰凉。
金甲神人身子一颤，心中骇然，这人怎就这般杀性？如此大的煞气，到底是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生灵，才聚集成的。
一时间，竟然死寂。
在一旁未说话的陈老爷，却上前，拦住易凡，对金甲神人拱手道：“河神，黑水河旁，不是盘踞着一头妖虎么？如若易凡驱赶于它，那你是不是可以放过红莲姑娘。”
金甲神人一怔，稍微沉思片刻，看了眼易凡：“也可，只要你七日内驱赶虎妖，我便放过红莲。”
“当真？”
“自是当真。”
易凡点点头，立即答应：“那边可，你等我消息，无需三日，今晚就可。”
今晚？
金甲神人冷哼一声：“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罢，脚步一跺，河里炸起一片水花，身子就消失不见。
陈老爷吁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瞧着一旁管家比自己更不堪，吓得双腿哆嗦，心里也就好受点。
复杂的看着易凡，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他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单单只取剑，就能吓退一向霸道的渠水河河神。
“叔父，不知那黑水河在何处？”
易凡却不想耽误时间，恨不得立即能见到红莲，一刻钟都不想等。
“你且听我说来，此事不简单。”
陈老爷下意思的看了眼易凡身躯，又道：“但或许对你来说，也不算太难。”
第95章：巨虎
自从陈府和渠水河河神暗下结盟，一个河道平安，运输得当，赚取大量银子，一个神祠遍布县内，又开拓河道。
一时间，大家都非常满意。
六年前，就在陈府商船，路过一处黑水河时，忽地河边山间，出现一头庞然大物，卷起阵阵黑风，吹翻了商船不说，还吞吃了人。
陈府虽有损失，但也不是很大，安抚了死者家属，于是请河神去过讨伐，谁知派遣了数拨妖兵，也无功而返。
只知那庞然大物，乃一头成了精的黑虎，平日里深山逍遥，也无天敌，过得逍遥，却不知为何会来到近山，不但伤害生灵，还盘踞不走。
现在更是霸占河运要道，让无数来往船只，损失惨重，一时间人心惶惶。
衙门也不管，妖兵也无法捉拿。
河神也去过几次，但那黑虎精，见了厉害，自知打不过，就往深山里一逃，十分头疼。
“妖虎？”
易凡轻笑，自己也算好运？这才回来两天，就有肉食送上门来。
“此事如若办妥，不但能救下红莲姑娘，还能护得一方百姓平安，也算功德无量。”
陈老爷深深鞠躬：“老朽也是有私心的，这些年陈府陆地上行走，却是艰难重重，能除去虎妖之害，也能让我陈府度过难关。”
“叔父请起，此事交由于我就行，你且派个人领路就是。”
易凡连忙扶起他，这老头虽然私心很重，但也是一个善人，这些年德新县也不太平，城里来了无数求活的难民，时常开粥棚，施舍百姓，也算救人无数。
……
马匹在前面跑，易凡跟在后面追，一步一丈，比马都快，直让马上的陈府护卫，吓得差点跌落。
这一跑就是一个多时常，还好陈府护卫熟路，知道哪里坑洼，才让马匹没扭断脚。
远远的，护卫往前面一指：“大人，前面就是黑水河。”
易凡微微点头，挥手让他回去，自己就往前走，片刻后就到一条河边。
河不宽，但十分深，哪怕在白日里，见了河面也是黑色的，另一边就是一悬崖，再往上则是一片山林。
怂了怂鼻子，没有妖气，想必那妖虎不在，于是沿着河边走，寻了个低矮的窄处，拔出重剑，脚步一跺，一跃而起，剑一刺，插在崖壁上，然后再次翻身，脚步在一块凸起来的石头上一踏，一跃就上到了悬崖上。
寻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妖虎踪迹，于是就往深山里去，才行了几里路，耳朵一动，就听到了动静，身子立即弹射过去。
越往深山去，树木越是高大，不一会就到了一处山坳，远远的听到野兽临死前的惨叫，旋即戛然而止。
“找到你了。”
易凡闻了闻气味，浓郁的血腥味，随着风吹过来，其中一丝妖气，格外显眼。
嘿嘿一笑，身子一动，立即带起一阵破风声，就穿过树林，眼前一亮，却是一处空地。
一头周身毛发黝黑，浑身健硕，站起身子有近半丈高的庞然大物，正威风禀禀的来回走动，前方趴着七八头野狼瑟瑟发抖，旁边已经死去一头。
‘啪’
忽地，一道黑风卷过，打中其中一头，立即头骨破损，横飞而出，落在地面就没了气息。
却是一头巨虎，浑身黑毛，足有近两丈长，那道黑风，也是其尾巴，犹如钢鞭，再次抽中一头野狼。
打死了几头之后，黑虎咆哮一声，接着走过去，一把咬住其中一头野狼，不顾它的挣扎，嘴巴一合，‘咔嚓’一声，立即就死。
剩余的野狼，好似任命似的，也不敢逃跑，却让巨虎失去了兴趣，舔了舔嘴巴，一跃而下，落到一块巨石上，趴在上面打盹。
整个身子，巨虎把巨石给遮盖，一条粗长的尾巴，掉在下面，不时来回摆动。
显得百无聊赖。
忽然，尾巴一甩，整个身子化作一道黑影，带着猎猎劲风，扑向一处树林。
‘砰咚’
一声闷响，巨虎被锤飞回来，砸在地面，连地面都震了震，甩了甩头，有些被锤晕的感觉。
“嘿，你这虎妖，皮到挺厚的，却不知能再挨上我几拳。”
易凡背着剑匣，慢慢走出来，也不急着上，就站定在那，任由它缓过神。
终于，巨虎巨吼一声，震动山林，惊起一片鸟，接着怒吼着再次化作黑影，扑了过去。
“挺快的，可惜你遇到了我。”
易凡再次一拳，打在其额头上，顿时把它打飞出去，见其只是晃了晃脑袋，居然半点无事，感到惊讶。
要知道，自己哪怕没有全力，三成力气也有近万斤，这一砸下去，石头都得迸裂。
你头是有多铁？
一时间，居然对这头巨虎，有些感兴趣。
巨虎这次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不再莽撞冲来，弯曲着退，做势要扑。
忽然，狂风大作，走石飞沙，一时间天昏地暗，而易凡大喝：“孽畜，想跑？”
身子一动，任由风沙打在身上，刹那间就过去，就见黑虎已经跑了二十余丈远，每次一跳跃，都是七八丈，速度惊人。
“呔。”
易凡大怒，一把抽出重剑，甩手一掷，化作乌光，砸碎树木，瞬间就来到巨虎前。
巨虎感觉到危险，浑身毛发炸起，只一个翻身，就地一滚，身子一震，就着就听一声巨响，灰尘漫天，一个巨大的坑洞，就在它眼前。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这一耽搁，眼前一暗，额头就生受一拳，头颅与地面相触。
“跑，老子让你跑，到嘴的肉，还能让你飞了？”
易凡按住它脑袋，却被抽来的虎尾打中，‘咣当’一声，往前踉跄几步，顿时大怒，一个翻身骑在巨虎身上，双脚一夹，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是一阵狠锤。
“砰砰砰……”
也不知多少下，巨虎挣扎着，到处跳跃，疯狂乱窜，终于被锤倒在地，奄奄一息。
易凡吐了口气，看着被自己锤的差点秃顶的虎头，翻身下来，踢了踢，却发现居然还没死。
“你这货，凭是一身肉厚皮粗，这样都打不死？”
他有些惊讶，这头黑虎到底是什么品种，居然吃了他这么多拳头，只是伤着而不死，真当罕事。
“管你什么品种，打死了就是几顿肉食，还不是进了老子肚子。”
易凡摸了摸后背，被虎尾抽的，有些发疼，衣服更是残破，也不顾，就要上前再补上几圈。
不是他想用剑，而是这一剑下去，血肉分离，不好携带回去，总不能在山里剥皮吃肉吧？
忽地，这巨虎挣扎着翻身，低吼几声，头颅抵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一副臣服的模样。
易凡傻眼了，瞅着它模样，惨不忍睹，皮毛脱落，身子瑟瑟发抖，这是被打怕了，又有灵性，能明人言，想臣服换取生路？
你这毛虫之王，山林霸王的气概呢？
摇摇头：“不行，老子好久没吃饱过，你这一身肉，足够几顿的了。”
巨虎浑身一颤，尾巴软在地上，头颅死死抵住地面，却不再挣扎，好似认命似的。
易凡摸了摸下巴，走上前，打量着黑虎周身，忽地一笑：“不想死也行，你这皮厚肉糙的，力气倒不小，如若甘愿做一坐骑，可免你一死。”
他却忽地有些舍不得杀它，换做一般妖精，早就打死吃肉，但这家伙力气大，和他纠缠了这么久，还能不死，品种应该很稀罕。
自己现在身子越发沉重，单就一柄重剑就有两千多斤，没有任何马匹能背的动他。
如若有一个坐骑，也就不用靠着双脚走路，而且这家伙跑得也快，如不是那一下重剑，阻拦一下，怕是被它逃脱。
“熬……”
巨虎抬起头，连忙点了点，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走过来，虎头挨着易凡大腿。
“毛都被打脱了，丑死了，也懒得给你取名，以后就叫黑虎吧。”
易凡嫌弃的踹了一脚，旋即翻身上去，一指方向，巨虎立即一跃而去。
把重剑收起来，然后就往渠水河方向而去。
来时一个时辰，回去不过一刻钟，着实快速轻便，黑虎就算浑身是伤，跑起来也是快如闪电，轻轻一跃就是几丈远。
渠水河河边，易凡翻身下来，一声高喝：“渠水河河神，出来一见。”
不一会，河水滚动，泛起一片大雾，金甲神人从中走出，见了易凡，先是一愣，接着看旁边趴着的巨大黑虎，吓了一跳，这么快？
“巨虎已经被我降服，渠水河河神，你该兑现承诺了。”
易凡拍了拍黑虎脑袋，让其趴下。
金甲神人沉默半响，道：“虽不知你如何办到的，但既然你降服了这头虎妖，我自是会兑现承诺。”
“但我还有一条件，如若你答应，我当下就放出红莲。”
易凡大怒，血气翻滚而出，重剑更是一震，立即出鞘，直指金甲神人：“你敢反悔？”
金甲神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易凡：“我知你厉害，也无法胜过于你，但你却不敢杀我。”
“好一个不敢杀你。”
易凡气急而笑：“老子杀了你又如何？”
“且慢。”
金甲神人见易凡有些疯狂，吓了一跳，赶紧道：“你且听我说来。
既然你降服虎妖，我自是会兑现承诺，只不过想让你在德新县，再坐镇三年，三年一过，你我恩怨立消，彼此不欠。”
第96章：义庄
出乎意料的要求，让易凡陷入沉思，判断得失，最终答应：“可以。”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去蜀山，也不知何时能再回，长路漫漫，也需要准备一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行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纷争，他自己不怕，但却需要更强的实力。
自家实力，自己最清楚不过，万钧之力，没有法力支撑，无法施展神通，现在主修功法，唯有一部‘金刚经’，佛门根本炼体心法。
随着突破练皮，达到练骨之境，堪比第一层次‘沙弥’，也就是炼精化气。
这样的实力，也不知在修行界，在哪个层次？
还是稳妥一点好，毕竟带着父母和平安上蜀山，自己就不是为一个人活着。
金甲神人点点头，水雾一卷，就消失在水面，片刻后又起波澜，几个妖兵压着一低着头的红衣女子浮上来。
“红莲！”
红衣女子浑身一震，抬起头，不是红莲又是谁？
“你受苦了。”
……
三个月后，德新县外一座‘义庄’拔地而起，占地几亩，高高墙壁围着，里间数座大屋，空荡荡的，暂无‘住客’。
“易凡，你这又是何苦啊，老朽这陈府生意，你随意管着一部分，都能日进金斗，何必和死人打交道呢？”
“叔父，你莫要再劝了，近来世道越发乱，野地里饿殍遍地，更有不知多少客死异乡的，尸骨无人收拾，我这开辟‘义庄’，也是功德一件。”
易凡满意的看着这一座‘义庄’，选的地方，正是曾经巨鼠害人之处，陈府出钱出力帮忙盖的，虽不精致，但胜在宽敞，也无人来扰，图个清静。
陈老爷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再劝，留下一些银两，就打道回府。
“哥，我给你送饭来了。”
远远地，就见平安这泥猴子，一蹦三尺高，假小子似的，迈着小腿跑过来，后面跟着阴着脸的易母。
“娘，您来了。”
“能不来？你就差把死人放进去了，我还能说什么？”
易凡讪讪一笑，接过竹篮，掀开盖布，故意深吸一口气：“香，娘做得饭，就是香。”
易母冷哼一声，看着这好大一片‘义庄’，又气又恨，咬着牙：“凭是个败家子，这么大房子，住生人不好，非要盖给死人住。”
易凡不敢接话，瞧着平安往内探头探脑，没好气敲了下：“看什么看，你不是号称三街大哥，号令数十‘群雄’，威震一方么？怎么害怕了？”
平安捂着头，回头瞪着眼：“谁怕了，我才不怕。”
说着，就要往里走，走了几步，又跑回来，拉着易母的手，抬头挺胸的，就往里走。
吃过饭，把娘两送回去，整理了包袱，就回到了‘义庄’，外堂处，有个巨大的石缸，里面装满了清水，几片荷叶层岚叠嶂，往外延伸。
天已黑，一片寂静，水声响起，一条红色鱼跳出水面，落在地上，化作红莲。
“红莲，在此待的可习惯？”
易凡把包袱放下，看着沉默的红莲，上前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不再是河神婢女，也无人可以约束与你。”
红莲微微点头，低着头道：“公子，我去整理房间。”
看着红莲略显清瘦的背影，易凡叹了口气，自从救出她后，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显得沉默，不爱说话。
按下心中愧疚，提着剑，拿起一坛酒，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很快就来到山里。
寻了处空地，拍开封泥，仰头就喝，旋即如疯了一般，舞动着重剑，带起阵阵劲风，卷起一阵风沙。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吐了口热气，拨开衣服，任由胸膛吹着风。
忽地，山风卷起，一道黑影跃来，跳到近处，把嘴里叼着的一头山猪放下，就伏在地上，却是一头巨大的黑虎。
易凡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这家伙身子好得快，不过三月时间，毛长齐了，骨头也养好，又是一头吃人的猛虎。
自从被降服，再也不敢残害生人，只往深山里觅食，从不显露人前，一时间黑水河再度恢复水运。
深吸一口气，身子猛然长大，硬生生涨了一尺，旋即冲天血气荡开，压得周遭数里内，鸟兽皆惊，不敢动作，只僵硬着一动不动。
黑虎也是一抖毛发，伏在地面，有些惊惧的看了眼易凡，接着好似感受到什么，有些疑惑的往前爬了爬，旋即惊喜，再往前爬了爬。
“滚开，离得这么近干甚？”
易凡一脚踢去，黑虎委屈的‘嗷’叫了声，不敢再接近，但也算挨近了些。
旋即，滔滔血液，犹如惊涛骇浪，拍击长空。
血气搬运之法，在‘金刚经’中，只是简单提及，乃凡俗武人所用，达到更高层次，却是化作法力。
‘炼精化气’，正是练取庞大精气，化作法力，摄取天地灵机，以作补充，从而积累实力，运用妙法神通，冲击上境。
而他却无法力，一身血气惊人，唯一的好处就是，滋润了肉体，使得力大无穷，不弱于修行中人。
“不灭金身。”
易凡低沉着声音，闷吼着，身子再涨半寸，立即点点暗金色泛出皮肤。
此乃‘沙弥’法相，一身肉体，不为外邪入侵，不惧巨力打击，非常厉害。
猛地，身子一跳，一跃数丈远，接着山石迸裂，树木粉碎，一直通往深山。
黑虎一愣，赶紧跟上。
去了数十里深山，有一块巨石，数人高大，埋在土里，也不知多大。
‘轰’
易凡一拳拳轰击，石块飞溅，摩擦出片片火花，终于‘咔嚓’一声，巨石分裂，这才罢休。
“不行，这无法打出我的极限，还要更大更重的石头。”
一条瀑布，垂落二十余丈，下面一个水潭，深不见底，在月色下，幽暗一片。
易凡一跃去，跳入水中，憋着气直直落下，脚底一顿，就抵达水底。
这水潭，常年流水不断，又在山中，地步却无多少淤泥，都被瀑布冲击而去，剩余的都是砂石。
抬眼看了下上面，几乎漆黑一片，不见周围景象，也不知多深，受惊的鱼儿四处乱窜。
略微有些压力，但却不足为虑，用手挥了挥，感受到阻力，然后猛然一握拳头，轰击而出。
“啪”
水面炸起，接着好似水底有巨蟒翻滚，整个水潭晃动，不时蹦出一丈高的水浪。
周遭树林，却遭了秧，树枝断裂，杂草伏地，一片狼藉。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暗的水潭，彻底昏暗一片，泥沙翻滚，好不浑浊。
一个人影缓缓从水底走出，露出八尺多的巨大身子，月光下，暗金点点，十分怪异。
却是易凡。
“不行，效果不大。”
易凡吐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他和一般修炼‘金刚经’的佛门和尚不一样，人家以法力涤体，他更霸道，直接把老和尚的金身液体吞噬，化作血气冲炼。
也不知是好是坏，但也容不得他选择。
从目前看来，并无坏处，反而身子更强悍，比‘金刚经’中，记录的‘沙弥’更胜一筹。
“黑虎。”
黑虎闻声而来，摇着尾巴，殷勤的凑过脑袋，被抽了一掌，然后背后一重：“走，回去。”
……
德新县近期最大的趣闻，就是县外不知是谁，开了一座‘义庄’，专门收敛一些客死异乡的人，并从流民之中，挑选了一些老弱病残的人，搬运尸体。
一时间，整个县内，只要发现尸体，立即就送往此地，既然有人做善事，咱应该支持不是？
这点上，县内的百姓，倒是很积极。
很快，‘义庄’就出了名，也几乎‘客满’，十余个老弱病残，到给此地带来了些生气。
唯一不美的是，这主人有些凶悍，一拳头打死几个闹事的闲汉流氓，就无人再来，成了名副其实的‘死地’。
易凡站在外堂，感觉到周遭阴气翻腾，好似听到了千百鬼类哭嚎，冷哼一声，抽出重剑，往地上一砸：“都给老子安静点。”
瞬间，阴气退散，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无，再次陷入死寂。
瞧了眼重剑，其上几乎肉眼可见的煞气缠绕，不时泛起点点暗金色，十分奇异。
在与树妖一战中，被老和尚金液涤体，这重剑也沾了不少好处，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变了，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一般鬼类妖物，面对重剑，也是吓得腿打颤，哪怕是黑虎，也不敢直视。
还好，那十余个老弱病残，并不住在这，而是在城里一处院子，只有白天的时候，才会过来做事。
不然看到这一幕，怕是再也不敢来。
把重剑插在地上，也不收鞘，任由它镇压‘义庄’，旋即盘地而坐，搬运血气，在体内运行。
这是他想的磨炼自身的法门，既然内在无法更进一步，那就用外力冲击。
佛门最重功德，自己这般收敛尸体，镇压妖邪，也算功德无量吧？
至于超度，甚至度化这些冤魂厉鬼，他却没那个本事，杀倒是可以，让他做这些精细的活，打死也干不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法子，你冤魂厉鬼，不是凶戾滔天么？那行，我比你更凶更横更狠，压得你动惮不得。
至于其中损伤，管你如何，反正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冤魂了。
如此，一年过去，大家都适应了这一座奇怪的‘义庄’存在，只要有尸体，就往这边送，也就逐渐的失去谈论的兴趣。
一时间，县内居然大治，就连平日里打家劫舍的匪人，也不见踪迹，也不知去了哪里，还是被人打杀。
德新县再次繁荣起来，渠水河面，来往的船只不少，倒有十几年前的一半盛壮。
……
第97章：偷剑
“我跟你们讲，我哥可厉害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就连用的剑，也是重的很，据说有几千斤。”
“切，吹牛吧你，你哥真有那么厉害，那你家怎会住在曲柳巷，破房子一间，连肉都吃得少。”
一群小少年，齐聚在河边，听着一个短发打扮，黑不溜秋的小家伙说话。
小家伙被嘲讽，顿时气急，回头看向自己的小伙伴：“你们说，我又没有说谎？”
小伙伴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集体点头：“对，大哥的大哥，很厉害的。”
“你看，我没有说谎吧？”
小家伙得意的抬起头，挥了挥手：“只要你们认我做大哥，我就把我哥教我的武功，传授给你们，保证你们一个打三，抬头挺胸是好汉。”
两拨小家伙，穿着泾渭分明，一方七八个锦衣白嫩，一边破衣瘦小，却不知为何，聚集在一起。
一个锦衣小少年，眼睛一转：“你不是说你哥哥剑有几千斤重么，你拿给我们看，真有这么重，我们就认你做大姐。”
“当真？”
“自然当真，不但我们认你做大哥，还让其他人也认你做大哥。”
小家伙眼睛亮了，一拍手：“就这样说定了，下午咱们这见面。”
一挥手，领着十几个小伙伴，就往县里走，此次谈判，关乎自己能不能收服这群富家子弟的大事，几乎把自己的‘得力干将’都带来，壮壮声势。
“狗子、鼻涕，还有大眼、杂毛，你们去把牛牵过来，我带你们去拉我哥的剑去。”
“可是，牛要是丢了怎么办？我娘会打死我的。”
“怕什么？有我在，还丢了你牛不成，没出息的样，等收服了这些家伙，大哥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管饱。”
小家伙连唬带骗，其他小伙伴不敢反抗，生怕挨揍，一个个缩着头不吱声。
……
‘义庄’很安静，大门敞开，一股浓烈的硝石味，夹带着尸臭味，随风吹了几十米，就连周遭的杂草，都不旺盛。
“就这，二狗子、鼻涕、大眼、杂毛，你们跟我来，其他人都在这等着。”
小家伙，也就是易平安，手里牵着牛绳，吩咐其他四个小家伙跟上，但到了近处，牛却不动了。
“哎呀，你这死牛，走啊。”
平安急了，死劲拉了拉，牛就是不动，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遇到这样的状况。
“大哥，这牛不走，怎么办？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可怕，听我爹说，这里闹鬼。”
“是啊，大哥，咱们回去吧，我，我害怕。”
平安翻了翻眼皮，撅起嘴：“瞧你们怂样，这‘义庄’是我哥开的，打小我就在这玩耍，不就是死人么？怕什么，我见多了，没什么害怕的。”
“可，可牛不动啊。”
一个小家伙，看着白日里都阴森可怕的‘义庄’，只感觉小心肝打颤，两腿都不好使唤。
“瞧你们出息的样，等着。”
平安哼哼，早有准备的，从牛身上拔下几捆绳子，很熟练的套在牛上，然后系在一起，吃力的拖着往里走。
先在门口探望了下，见没有人，立即就跑了外堂，迎面就见一柄足有两个她高的乌黑色重点，插在中央。
左右满目全是棺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整个‘义庄’死寂一片，无半点声音。
平安吞了吞口水，不敢耽误，从内搬出一个凳子，爬上去，把粗绳系在剑柄上，拉了拉感觉很牢固，这才满意的跳下，然后拔腿就跑。
“走走走，别被我哥发现了，不然白挨揍。”
呵，却是心里有挨揍的准备，只是不想被白白揍一顿，这调皮捣蛋的性子，倒也光棍的很。
五头牛立即往外拉，绳子瞬间绷直，震出灰尘，好一会才拖动，只听刺耳的划动声，缓慢往前挪移。
还好，‘义庄’没有门槛，夯实了的泥土，平整的很，这一路拉着，就是大半个时辰，引起路人诧异。
河边，一群锦衣小少年，早早在这等候，不但之前几个小家伙，就连听说此事的其他小家伙，也都过来看热闹。
最近一年多，城南曲柳巷的‘小霸王’易平安，可是出尽了风头，不但收服了左近良家子弟的孩童，还打算把手伸向富贵人家这边。
你看，这次谈判，就是两伙最出头的小家伙，决定县城内谁才是真正的大哥人选的时候。
远远地，就见五头老牛，吃力的拉着绳子，左周跟着几十个小屁孩。
“快看，他们来了。”
纷纷围上去，平安手一拦：“等着，我有些话要说。”
咳嗽一声，指着上午与他对赌的少年道：“你上午说，只要我把我哥的剑拿过来，证明有几千斤重，你就拜我为大哥，这话你不会反悔？”
那小少年，头一梗：“不反悔，我声全也是县里一口吐沫一个坑的好汉，说出的话，自然当得了真。”
平安一拍手，笑道：“那好，掀开布，让这些家伙长长见识。”
立即有几个小家伙，上前把布掀开，露出一柄乌黑重剑，顿时周围寒风一吹，大家打了个寒颤。
“这剑太大了吧？”
“这啊，我躺在地上，都没它一半长，谁能用这么大的剑？”
锦衣小少年们纷纷议论，感觉不可思议，他们不似寻常人家，家中有一些甚为富庶，养了些武士护院，刀剑是见过不少的，甚至一些还习过武。
但这柄乌黑重剑，实在打破常识，几个小少年合力抬，都丝毫不动，方才作罢。
“怎样，我没说大话吧？”
平安一挺胸膛，肆意狂笑：“从今往外，你们都得听我的，叫大哥。”
“大哥。”
……
易凡在山里打熬身子，忽地感觉一阵心悸，眉头一皱，望着‘义庄’方向，莫不是有什么动静？
立即跳上黑虎背上，带起劲风，一跃而下，几个跳跃，就下了山。
一头巨大的黑影，跃入‘义庄’院子，易凡眼睛一睁，重剑呢？
旋即对着不远处的石水缸问：“红莲，我这重剑被谁拿走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钻入耳朵，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易凡脸一黑，旋即苦笑：“这泥猴子，成天调皮捣蛋，跟谁学的？”
摇摇头，怕出事，拍了怕黑虎脑袋，让它镇守‘义庄’，莫要让这些厉鬼闹事。
然后，身法一展，寻着痕迹，大步而去。
终于，在一处河边，见到一群小少年，正中那个嚣张的家伙，不是易平安是谁？
平安正得意，就感觉眼前一黑，抬头看去，立即笑眯眯，甜甜的喊：“哥，您来了。”
罢了，还不忘给大伙介绍：“这就是我哥。”
易凡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她衣领，提起重剑就走，吓得一群小家伙四散而逃，到了远远地，才敢停下来观望。
大哥的大哥，果然能打死一头牛啊。
……
“哥，哥你放我下来，这样人家好难受的。”
平安被易凡夹在胳膊肘里，使劲挣扎：“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易凡气得，一把拎起，翻了个边，使劲的抽了几下屁股：“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就不学点绣花，再不行，哥找个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也可以。”
平安不屑的一撇头，摸了摸被打疼的屁股：“绣花能吃饱饭？更别提那些书，我看着头晕。”
易凡摇摇头，好一阵无力，把她丢在肩膀上，恨恨的道：“从今天起，不准出门，跟我学武，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才准你出去玩。”
“啊？”
平安傻眼了，急了，挠着眼前的光头：“不行，你刷懒。”
“这事没得商量，就算娘也不行。”
好吧，看样子自己大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平安气馁，自家哥哥发起疯来，娘都拦不住，就像开‘义庄’一样，好说歹说都行。
……
一年后，大雪纷飞，银扮山野，白乎乎一片，‘义庄’里一稚嫩的声音阵阵有力的喝。
“让你平时多吃肉，看吧，连个剑都拿不稳，还想打败我？”
易凡手指一弹，震开袭来的木剑。
平安涨红着脸，一咬牙，再次持剑而上，小小个子，硬是拼出了发疯的气势。
“哟呵，这样才有点意思。”
易凡身子不动，一根手指乱点，次次都能震开木剑，片刻后，小家伙‘啪’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
“怎么，这就没力气了？”
“啊，你这大妖怪，让你不放我出去，让你逼我学武，让你毁我大业。”
平安气的发狂，一扭身又爬起来，持着木剑，疯狂乱砍，倒把剑作刀用。
“你这用错了劲，要留力三分。”
“不对，这剑法错了，漏洞百出，你当打架呢？”
易凡一边用手指抵挡，一边指点，更是气的平安发疯，忽地顿住身子，扭头就走。
“哎，你怎么不打了？”
“打不过还打，你当我傻啊。”
平安冷哼一声，把木剑放在一旁，用清水洗了把脸，独自生闷气去了。
易凡愕然，旋即大笑，这小家伙，还不算蠢，知道迎难而上、知难而退，有些小智慧。
……
第98章：远行
这一年里，世道越发纷乱，北方彻底断了运输，蛮族势大，占据了好大一片地域，朝廷上下还在为谁做主，斗得你死我活。
德新县，也不再是乐土，县城十里范围，还算太平了，出了十里外，衙门彻底无法管束。
匪徒集结，占山为王，各处豪绅私自招收武人，以求自保，平民百姓则水火煎熬，只能苟且生存。
“烧。”
义庄不远，一个巨坑，填满了干柴，上面堆积着数十具残尸，几个老弱，站在外延，丢下火把。
很快，大火蔓延，烟雾高升，臭气弥漫。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批了，负责烧尸的老弱，早已经麻木，只捂着鼻子，退的远远的，等待大火熄灭。
‘义庄’生意越来越好，新来的‘客人’无法摆放，只好把旧‘客’烧掉。
由于善举，县里大户捐钱，再次把‘义庄’扩建，同时也收留了更多的老弱。
易凡不再管事，从中挑选了几个稳重的，分别做事，各司其职，以此形成一个小小系统。
‘义庄’中间处，已经修成一方角天听，下方位置，正好位于中央，能看四周。
易凡盘坐在一块方石上，沉下心，感受体内变化，忽地四周戾气翻滚，无数阴魂厉鬼嘶吼。
冷哼一声，皮肤表层，泛起点点暗金色，抬着眼皮，看着前方厅内，摆放着的无数瓦罐泥坛，一声低喝：“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成天叫唤，再吵吵老子一巴掌灭你们。”
这些年，无数孤魂野鬼被收押，更有被烧掉的尸骨，收敛起来用瓦罐泥坛装好。
又吩咐老弱，买来香火日夜供奉，但此间实在积累太多，阴戾之气已经几乎影响人心智。
于是专门用一座厅殿摆放，不允许他人进入，自己成日在此磨炼金身，才彻底镇压它们。
用阴戾之气磨炼金身，效果十分见效，不再鼓动全身血气，也能随意调动金身。
吐了口气，站起身，重剑就插在方石上，剑体越发黝黑，点点暗金几乎不可见，反而被阴戾之气压制，煞气凝结，十分凶戾。
忽地，一道黑影轻盈跃来，落在院子里，其上跳下一假小子，不是平安是何人？
拍了拍黑虎的脑袋，把手里的野物往地上一扔：“哥，咱们回家吃饭吧。”
易凡瞥了她一眼，这泥猴子长高了不少，今年也近十岁，但性格越发像男儿，大大咧咧，让人头痛。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两家伙打成一片，白天里在山里厮混，有着黑虎，他也不用担心其安全，任由她玩闹。
把野物提在手里，平安就熟练的爬上肩膀，拍了拍大光头：“驾，驾。”
易凡翻了翻眼皮，懒得理她，吩咐黑虎回山，大步迈出，迎着风去往县城。
易家还是那样，三间屋子，一间作客厅，一家人围着方桌，就着油灯吃饭。
“爹，娘，你们准备的如何？”
易凡只简单扒拉两口，就放下筷子，自己要是放开肚皮吃，一锅饭都不够他一人吃的。
前些日子，他就透漏了，要带一家人远去他乡，让二老收拾行李，把老房子和一些东西处理掉。
二老对视一眼，易母叹了口气：“凡儿，我和你爹，年纪也大了，实在舍不得离开这里，要不你带着平儿走吧。”
易凡眉头一皱，无奈的道：“娘，咱们不是说好的么，现在世道越发乱，再在这里，迟早兵祸。”
“可……”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说定了，三日后咱们就出发。”
易凡打断易母的话，这件事没得商量，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不说‘金刚经’因果未了，单是接下来，天下迟早大乱，他可不想陷入纷争之中。
“娘，哥说的不错，这破地方，没啥好呆的。”
平安一抹嘴巴，她是见识过黑虎奇异，更知道他们要去往何方，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自从被易凡逼着练武，与城里的小伙伴们，也就逐渐生疏，一些年纪大的，也开始为家里分担事务，不再成天出来玩耍。
“成天胡闹，没大没小，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假小子似的，长大了没人娶你。”
易母眼睛一瞪，大儿她管不了，但你这小兔崽子，我还管不了？
平安缩了缩脑袋，嘟囔着：“谁要嫁人了，我才不要。”
“你说什么？”
三日后清晨，两辆马车缓缓驶出德新县，在城门前停住，易母一抹眼泪，看着这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别看了，大儿有主见，咱们两个老的，就不要拖他后腿了。”
易父叹了口气，扶着她上了马车，对旁边马车道：“老离，咱们走吧。”
这老离，是‘义庄’老人，听说易凡要走，死活要跟上，本就是孤寡老人，也无牵挂，此去蜀山也不知多远，行礼也多，索性带上。
行驶了不过七八里，远远的就见一头巨大的黑虎趴在地上，平安坐在上面，兴奋的向这边摇手。
“爹，这边。”
背井离乡，大抵就这泥猴子高兴，二老心事重重，再一次见到黑虎，还是十分震撼。
前日去‘义庄’，就看到黑虎，一番介绍，才知自家儿子，本事多大，一头这么大的老虎，都能降服作坐骑。
……
‘义庄’里，几十个老弱聚集在一起，话事的几个头，沉默片刻后，才宣布易凡的离去。
不管议论纷纷的其他人，几个头走进里内，互相对视一眼，神色莫名。
半响后，其中一老者道：“既然易大人已离去，以后这‘义庄’的规矩，就得改一改了，总的有个说话的，不然咱们这一群人，遇上什么事，可就一盘散沙。”
“此事正理。”
于是一番商讨，选出一人，这人平日里稳重，办事公道，在老弱中颇有威信。
拱拱手，这人也不多说，拿出一方盒子：“此是易大人临走前，交付与我的，用来镇压‘义庄’之用。”
说着，打开盒子，里间一个小瓷瓶，也不知其内何物，相互对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立即一道炽热气息，冲散而出，几人一惊，仔细看去，只见瓶内半瓶泛着淡淡金光的液体。
“这，是血？”
“不错，此乃易大人自身之血……”
……
第99章：山狐
易凡骑在黑虎身上，跟前平安四处探望，不时指指点点，好不兴奋。
摇摇头，懒得理她，拿出一方玉符，只见上面有隐隐一道蓝光，随着移动方向，它也在变幻位置，但始终保持一个方向不动。
这枚玉符，是燕赤霞临走前，交于他的，乃蜀山剑派特制符箓，感应方位，最是方便。
蜀山，具体位置不从得知，燕赤霞只道到了四川，玉符自会引路。
而四川，距离德新县，又有万里之遥，这一路风尘，也不知何时能到。
一路走走停停，却是见识不少人间悲剧，一些村落，遍地尸骨，路边也是饿殍不少。
就连兴奋的平安，也躲入车厢内，与易母一起。
也无匪类敢来，单是这黑虎，就让路人退散，更别说劫道，倒是易凡做了不少无本买卖，专门黑吃黑，破了一些匪类山寨，也让平安见了血。
半年后，到了一处叫坨县的地方，天色也黑，找了处村子，让黑虎山里自己觅食，一行人就来到村前，有青壯持着棍棒，挡在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村不接待外人，还请离去。”
带头的，见易凡壮实，后背一柄剑匣，更是门板一样，吞了吞口水，虽是惧怕，但却不退缩。
易凡自是知道，现在世道乱，一些村子为了自保，组织了青壯形成势力，震慑匪人。
当然，也就吓唬一些不成气候的地痞流氓，真遇到亡命之徒，打家劫舍做熟了，这些青壯也就不够看了。
上前拱手道：“诸位，我等路经此地，只想在此借宿一宿，换一些干粮，明日就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这……”
为首的青年，犹豫了下，再次打量了下几人，就易凡凶恶了点，其他也不像坏人，于是道：“几位远客，村中实在不太方便，但村外却有一间破庙，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那。”
“多谢。”
易凡也不再说，寻着他指引的方向，带着一行人就往那去，到了半路，马车却过不去。
只好吩咐，老离看守马车，在车上歇息，拿着些干粮，就过去。
破庙不大，也就一间，低矮的很，上方一座泥像，也是灰土土的，不见威严。
好歹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嫌弃，生了一堆火，拿出瓦罐，在不远处的溪水清洗了腌制的肉，熬了一罐肉汤。
到了夜间，万物既静，偶有山间野鸟鸣叫，铺了一张草席，和衣而睡。
易凡抱着一坛酒，坐在破庙前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星光里的山野。
“哥，红莲姐姐呢？”
平安跑了出来，却是睡不着，闻了闻酒味，一脸嫌弃的撇过头。
易凡仰头喝了口，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月色下平静，忽地跃上一条鱼，落在地上就化作红莲。
这些日子也苦了她，憋屈在一个小坛子里，除了夜间出来活动一下，白日里也不出来。
就连二老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是感到奇怪，这远离家乡，带一条鱼干什么？
红莲走过来，就被平安一把拉住，瞧了眼破庙里见，压着声音道：“红莲姐姐，溪水可干净？”
红莲一愣，掩嘴轻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这小家伙，以前怎么没看你这么爱洗澡？”
平安脸一红，浑身不自在的看了眼易凡，拉着红莲就走：“红莲姐姐，陪我去嘛。”
易凡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平安，这小家伙终究是个女儿身啊，难怪这段时间，怎么不缠着自己，易母也是神神秘秘的。
摇摇头，不去管。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回来，平凡拍了拍湿淋淋的头发，把头凑到易凡身上，使劲擦了几下。
“别闹。”
易凡大手按住她脑袋，嫌弃的推开，忽地眼睛一眯，看向小村方向。
“这么个小村子，居然还有些意思。”
“什么？”
平安抬起头，脸色兴奋起来：“是不是有妖怪？让我来，让我来。”
前些时日，路过一个山间时，遇到一个小妖残害路人，还没等平安见到模样，就被黑虎一口咬死，甚为遗憾。
见易凡这神色，立即兴奋起来。
易凡看了她一眼，忽地笑道：“可以，但打不过，我可不帮你。”
平安一抬脑袋，梗着脖子：“谁要你帮。”
……
小村外边，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到了一处篱笆外，显出身形，却是一个拘偻着身子的老太婆。
老太婆左右看了眼，晃了晃身子，一阵青烟过去，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美貌少女。
摸了摸脸蛋，满意的点点头，旋即上前，轻轻敲了敲篱笆外的栏门板。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一看外面少女，惊喜道：“黄儿，你来了。”
说罢，三角两步的过来，打开门一把拉住少女的手。
少女娇羞，低下头：“余郎，你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大晚上的，鬼才过来。”
中年男子低声一笑，拉着少女就往里走，到了房间，立即迫不及待的脱去衣服，抱着少女就啃。
少女半推半就的，就随势倒在床上。
忽地，外面一响，就着就见一个俊秀少年，持着铁剑，一把把门踹开，看着两个半腚露在外面的家伙，兴奋的表情一愣道：“你们在干什么？”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伸头看了下外面，见没其他人，立即大怒：“你是谁？”
俊秀少年立即把疑惑抛在脑后，一甩铁剑，打出一个剑花，直指少女：“救你来着。”
说罢，身法一展，立即刺杀上前，直斩少女：“妖怪，看剑。”
少女面无人色，眼睛一转，把中年男子往前一推，旋即身子一闪，就绕过去，往外一扑，一阵青烟过去，就化作一只灰毛狐狸，越过篱笆，消失在黑暗里。
“妖怪，别跑。”
俊秀少年踢开中年男子，追了上去，半响后垂头丧气的回来，这妖怪跑得快，又熟悉路道，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人啦，有匪人杀人啦。”
中年男子见着少年回来，立即扯着嗓子，嘶声裂肺的喊着，一下子整个小村，沸腾起来。
俊秀少年急了，瞪着眼睛：“你这人怎么说瞎话，我这救你水火之中，赶跑了妖怪，你却说我要杀你。”
“什么妖怪，我怎么看不到？”
中年男子见已经有人过来，立即壮胆，愤怒道：“我看你分明是馋怜黄儿美貌，又得不到，所以才行凶的。”
“我，我，你这人找打。”
俊秀少年气急，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上前就是一脚，踹翻中年男子，又踢了几脚。
“住手。”
十余个青壯，举着火把过来，见了俊秀少年一人，正虐打着中年男子，立即上前围住。
“是你？”
为首的青壯，却是认出了俊秀少年，正是傍晚来的一行外乡人，顿时怒道：“我等好心，留你们在村里过夜，谁知却夜里行凶，当不是好人。”
第100章：荒坟
俊秀少年百口莫辩，对面愤怒的村民，手无足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自己救人，为何成了杀人者了？
“把他赶走，外乡人都没好心，今晚行凶，明天就该劫村了。”
“对，赶走外乡人。”
为首青壯，手捏棍棒，盯着俊秀少年：“你们走吧，我们村不欢迎你们。”
易凡站在破庙前，望着被村民们驱赶过来的平安，二老也被吵醒，走出来见这情形，惊惶的问：“平安，又闯什么祸了，这死丫头，成天胡闹，凡儿赶紧去看看。”
平安低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走了回来，后面跟着气愤的村民。
易凡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平安，你觉得这些人，该救么？”
平安一时间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底没油来涌出一股气，猛地抬头：“哥，都是那妖怪迷惑村民，我要杀了那妖怪，证明我没错。”
易凡点了点愤怒的村民们：“你救他们与水火，而他们视你为仇敌，你可想好了，还要去除妖？”
望着止步不前，有些敬畏的望着易凡的村民们，平安用力地点点头：“哥，你告诉过我，人间道理，从来不是用来讲的，只要让他们看明白，是妖怪害人，自然会解开误会，更会感激我。”
易凡一笑：“那你需要他们感激么？”
平安迟疑了下，摇摇头：“我才不要他们感激，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错。”
易凡大笑，拍了拍她小脑袋：“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我给你掠阵。”
说罢，扫了眼下面的村民，把剑匣往地上一放，然后一把抓住平安，丢到肩膀上，脚步一跺，身子就弹射出去：“走，我带你去寻那小妖的巢穴。”
村民们望着犹如猛虎般的身影远去，面面相窥，一时间居然安静，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二老也是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自家儿子有主见，相信他总是没错的。
……
山林倒退，树木飞掠，平安牢牢抱住大光头，有兴奋又惊讶的乱叫：“哥，原来你武功这么厉害。”
“怎么，现在想学武功了？不用我逼你了？”
“嗯，我要像你一样厉害，就什么都不怕了。”
平安抵着光头，望着飞掠的山野，她是知道自家哥哥武功厉害，自学武以来，从未赢过半招，也从未见过显露武功，知道力气很大。
但现在一看，单就这一跃数丈的身法，脚步一落，就是一个坑，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岂不是一个大窟窿？
易凡轻笑，身子一顿：“咱们到了。”
平安抬头，这是一处山岗，树木低矮，杂草丛生，能看到一些森森白骨，其中一处高耸的土坡，尤为醒目。
月光下，一片寂静，山风吹过，带起一片腥臭。
“这里怎么这么骚臭？”
平安捂着鼻子，跳了下来，手里捏着铁剑，上前几步，四顾里探望。
寻了一会，有些茫然：“没见那妖怪呀。”
易凡看了眼土坡，指了指：“你在往前走，斩去杂草，就能见到了。”
平安闻言，立即上前用剑斩去杂草，片刻后，土坡下就显露出一个小洞。
平安有些兴奋，把剑往里刺了刺，不见到底：“这妖怪就藏在里面？”
“不错，这就是妖巢。”
得了肯定，平安就用剑挖了挖，好一会，有些气馁：“这洞穴太深了，它躲在里面，不出来怎么办？”
易凡轻笑：“既然你要除妖，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可不管。”
平安撇了撇嘴，对着洞穴喊道：“妖怪，躲在里面算什么好汉，你给我出来。”
不见问答，倒是一股骚臭味，喷了出来，熏得平安乱忙倒退，几乎呕吐，眨巴眨巴眼睛，恶狠狠的道：“呸，就知道放屁，算得了什么本事？”
忽地，眼睛一转，回头道：“哥，你把火折拿给我下。”
易凡疑惑，自腰间拿出一个小竹筒，丢了过去，想看看这小家伙怎么做。
平安接过火折，屁颠屁颠的从旁边搂起一些干柴，又捡了些杂草，堆在洞穴前。
打开火折子，用嘴吹了吹，见了火星，立即放在干草里，用手扇了扇，片刻后就燃起火苗。
还不作罢，收起火折子，又从旁边捡起许多湿草，慢慢堆积在火堆上。
浓烟腾起，使劲往洞穴里灌。
“哈哈，让你不出来，熏死你。”
平安兴奋的退了几步，一双明亮的大眼，牢牢盯着洞穴，就等妖怪出来。
忽地，易凡眼睛一眯，往前走了七八步，脚步一跺，地面一震，立即崩塌一个坑，接着就听隐隐一声惨叫。
平安看了看，忽地想到什么：“呀，那妖怪还有其他通道？”
“无事，被我震塌了。”
易凡微微点头，抱着手臂，饶是兴趣的看着接下来，这小妖到底出不出来。
像这样的小妖，已经不能引起他注意，哪怕宰杀了，也补不了多少血气。
倒是可以给平安练练手，打不过没关系，反正有他在，还能有危险不成？
一个喷嚏，都能打死的小妖，能有多厉害。
半个时辰过去，洞穴也无半点动静，让平安怀疑，这妖怪是不是逃跑了，上前再加了一些湿草。
易凡摇摇头，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土坡，敲了敲平安的脑袋：“好了，不用再熏了，那妖怪已经被熏死了。”
“啊？”
平安傻眼了，自己连妖怪面都没见到，它就死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易凡挠了挠头，难得自己刚才那一下跺脚，把它给震伤了？或者吓得不敢出来，情愿被熏死，也不出来？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距离地面一丈左右，一个微弱的妖气，奄奄一息，最后彻底消散。
这么弱，那你还跑出来吸人精气？
真是乱世之中，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来作乱。
平安拉耸着脑袋，姗姗的把剑收鞘，望着土坡，有些不甘心：“它被熏死，那怎么把它拿出来？”
易凡有些索然无味，摆摆手：“你把火扑灭了，明天带着些村民，过来挖就是。”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平安老老实实的，扒起一些泥土，盖在火堆上，虽然还有烟冒出，但已经不足以形成火势。
……
村民们走了，终究不敢用强，虽然他们人多，但看着那壮汉，壮得像头牛，身高更是七尺多，怕是全村人喊来，也不够他打的。
翌日一早，平安就堵在村口，引来村民围观，只道：“昨晚我救你们村民，却被你们污蔑作害人，为证我清白，今日我带你们去寻妖。”
说着，就指了几个人，尤其那个为首的青壯，这人在村子里有些威信，最适合不过。
那几个青壯，互相对视一眼，本不想理会这少年，但又怕他继续闹事，私下商量了下，于是选了十几个人一起去。
不管有没有妖怪，把这些外乡人，打发了才是最重要的。
易凡前面带路，平安抬头挺胸的跟着，也不理会后面拿着棍棒锄头的村民。
到了地方，就是一指：“呐，你们把这处土坡挖开一丈，就能找到那妖怪了。”
村民们迟疑，看了眼土坡前一片狼藉，还有一个熄灭的火堆，感觉有些不靠谱。
“放心，妖怪被我昨晚熏死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平安冷哼一声，把剑放在地上，抢过一柄锄头，带头开始挖，个子小但力道不小。
村民们对视一眼，这小少年都动手了，咱们不动手不合适啊，于是都上前，有锄头的挖，没锄头的就般运泥石。
小半个时辰，就见隐隐一个黑色木板，显露出来，在挖了下周遭，一个腐坏的木棺就出现。
同时，一股浓烈的骚臭味飘了出来，几人面色一白，但也还能忍受。
“这是坟？”
村民们害怕，退了几步，掘人坟墓可是大罪，更惹人非议，要是被找上门来，那就麻烦大了。
同时有些后悔，怎么就听了这少年的鬼话呢？
“棺材有什么好怕的？”
平安瞥了眼村民，在德新县的时候，自家就是开‘义庄’的，棺材死人见多了。
吐了口水在手上，搓了搓手，拿起锄头，‘哐当’一声，就把棺材砸了个口，接着又是几下，终于破裂，露出里面情形。
首先入眼的，是一片碎骨，铺在棺材底，角落里一个破洞，旁边则是一头蜷缩的灰毛狐狸尸体。
“你看，妖怪尸体在这。”
平安用锄头打了打灰毛狐狸尸体，见不动，就跳下去，用手抓起，一个跳跃，就上来。
丢在地上，更加显目。
好大一头狐狸啊，足有半大土狗那么大，周体呈灰暗色，利爪外漏，牙齿狰狞，一双狐目赤红。
村民们吓得倒退几步，头皮有些发麻，难不成这真是妖怪？不然怎么这么大个子。
“这妖怪尸体就在这，也能证明我没说谎。”
不理发呆的村民，平安丢下锄头，拿起铁剑，拉着易凡的衣角：“哥，我们走。”
易凡点点头，搂起平安，往肩膀上一放，然后一跃而起，跳入山林，眨眼睛就消失不见。
留下村民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
……
第101章：蜀山剑派
村中除妖，不过是去往蜀山路途中发生的一件小事，之后的路上，遇见成群结队的逃难流民，也有打家劫舍的匪人，更有厉鬼害人，妖邪作祟。
越往西南走，地界越是乱，甚至一些地方势力，都割据为王，不听王宣，四处夺掠地盘，战火连绵，民不聊生。
这不，易凡一剑杀掉最后一个匪兵，看着遍地的尸体和彻底乱了的小镇，叹了口气，这个小镇算是废了。
俗话说，乱世之中，兵过匪来，对平民来说，都是灾难人祸。
昨日一片安宁，今日就化作焦土，数百乱兵流窜至此，化作匪徒，劫掠小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比之强盗匪徒还更可恶。
强盗至少有道义，不会杀鸡取卵，而这些败兵，则是图个痛快，劫掠了财物，再招收一些青壯，就能拉起一个队伍，又是一股势力。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易凡也麻木了。
收剑，回身，来到一个小巷，二老脸色苍白，拉着平安，惊恐的道：“凡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爹娘，你们无需担心，这些败兵还耐我不何，你们且找个地方躲起来，晚点咱们就走。”
客栈是回不去了，哪里已经遍地尸体，被一把大火烧了，寻了个院子，里面有人，一脚踹开，顿时一片尖叫。
“住嘴。”
易凡爆喝一声，让二老进来，对平安道：“你且保护好爹娘他们，我去去就来。”
平安挣脱了易母的手，抽出长剑，狠狠地点头：“哥，你放心，我能保护好爹娘。”
易凡拍了拍她的头，可惜黑虎不在，为了不引起恐慌，放它去山林里觅食去了。
走出院子，手持重剑，面色一冷，周身煞气蹦出：“老子救不了天下人，更管不了天下事，但既然被老子遇到，那就不能不管，不能不杀。”
身子弹射而出，不过一个街道，就见四五个败兵，正狰狞的笑，拖着几个女人出来，正要施暴。
“死。”
身子略过，剑一动，一片血雨过后，易凡已经远去，留下一地尸首。
几个本已绝望女人，见此情形，先是一愣，接着喜极而泣，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然后慌忙逃窜。
“杀杀杀杀杀……”
不但败兵，一些地痞流氓，也是趁机作乱，更与败兵同流合污，易凡见到，自是一剑斩杀。
到最后，已经杀红了眼睛，周身煞气几乎肉眼可见，犹如淡淡的黑烟，弥漫四周。
小半个时辰，小镇一片死寂，不见生人走出。
易凡站定身子，恨不得斩杀眼前所有生人，浑身鲜血淋漓，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怕。
“我，我这是怎么了？”
易凡浑身一震，闭眼运行血气，只感觉在血气中，隐隐有些不一样，本该淡金色的，现在居然变成了暗色。
强行按住心中杀机，深深吸了口气，旋即吐出来，一道浓郁如血的烟气喷射而出，足足飞了三尺远，才不甘的散去。
终于平静下来，眼中血色也退去，看了眼死寂的小镇，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幸存的百姓自己谋求生路了。
收剑，转身就走，回到院子，见二老紧张的坐在客厅，旁边十几个人，应该是这处院子的主人。
也不打招呼，直接道：“爹娘，咱们走吧。”
二老赶紧起身，客气告辞，然后就上了马车，易凡在前面带路，两辆马车在后面跟着。
出了小镇，回头看了眼，火焰滔天，一片死寂，摇摇头就走。
……
山川秀丽，鸟语花香，春天到了。
易凡骑着黑虎，走在前方，两架马车在后面跟着，不多时就见平安抱着剑跳下来，不顾易母的叱骂，跃上黑虎背上。
“哥，咱们还要多久能到？”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初始的兴奋，到现在的厌烦，已经磨灭了这小家伙的菱角，虽然还是像个假小子，但稳重了不少。
易凡把她提到跟前，拿出一块玉符，见上面那道翠色，已经越发浓郁，沉思一下到：“应该快了，再过半月时间，就应该能到蜀川之地。”
蜀川之地，也称四川，山高水多，平原纵横，河流密布，这一年来，听着旅人的话，也大致了解。
但蜀山，究竟在不在四川，他就不得而知。
“还要半月？那不是还有千里之路？”
平安小脸一夸，靠在易凡怀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哥，你说蜀山真有神仙？”
易凡摇摇头，打下她脑袋：“蜀山有没有神仙，咱不知道，但却有着比你哥厉害人。”
平安一下子兴趣来了：“比你还厉害？那得多厉害？”
“嗯，比我厉害。”
易凡点点头，想到了在兰若寺，一剑劈开阴府缝隙的蜀山前辈，那神秘莫测的剑术，实在恐怖。
“很多么？”
“很多。”
平安兴奋了，狠狠的捏了下拳头：“那我要学，到时候比你厉害，再狠狠揍你。”
易凡哑然失笑，敲了下她脑袋，同时心中一动，自家本事自家知道，不过野路子一个，算不得什么正经修行人。
除了教她一些武功，也就能糊弄一下几个壮汉，至于血气搬运和‘金刚经’，也不能传授。
这小家伙顽劣，但终究是个女儿身，总不能真的把她变成一个像他这般，肌肉发达，身高八尺的‘壮汉’吧。
或许，可以把她丢进蜀山？
到时候却要拜托一下燕赤霞了，或许他有些办法。
剩下的，就看这小家伙，有没有这个机缘了。
……
蜀川，北临高原，西近横断山脉，地势复杂，有高山万丈，也有平原万里，更有大江崩腾，孕育着亿万生灵，自古文人辈出，有着天府之国的美称。
到了此处，世道略微变好，也有流民，却不见匪类，百姓过得虽苦，但也活得下去。
一路上跨县过市，路人形形色色，江湖气息优重，但大抵用剑的较多。
终于，到了一个叫崇州的地界，此地山貌较低，多为平原，来往旅人也少，百姓安居乐业，不见饿殍。
易凡只感觉怀里一动，立即掏出玉符，就见那缕绿色非常浓烈，几乎透体而出。
只简单用血气一冲，耳边响起一声剑鸣，就见玉符在手中一跳，跃入空中，化作一柄小剑符，突出一道剑气，冲天而去。
不多时，一道身穿灰袍的老者，纵身而来，到了近处，打量了下易凡一行人，见庞大黑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拱手作稽道：“蜀山剑派第八代弟子左立子，见过道友。”
易凡跳下来，赶紧拱手还礼：“散修易凡，见过左道友。”
一番客套，左立子道：“易道友，你持本门剑符，自是贵客，自有接待，还请跟随我来。”
易凡惊讶，没想到这枚玉符，居然还是一个身份凭证，拱拱手，就让后面跟上，自己与左立子并排。
交谈后，左立子惊讶：“易道友，跟燕师叔是旧识？”
旋即恍然，点点头：“既然是燕师叔旧识，有本门剑符，那就没错了。”
于是，态度越发客气。
此时易凡才知道，蜀山并未在崇州境内，也不在蜀川之地，而是在一处临近边缘的处。
凡人不可近，无剑符接引，和相熟的修行者引路，根本找不到地方，只能在四处打转。
同时，他也知道了，蜀山剑派，乃当世顶尖门派之一，传承万年，与北边虚空剑山同列当世剑修圣地，一南一北，举剑争锋。
在崇州住宿一晚，左立子也是妙人，一切安排妥当同时，也给易凡讲解了不少当今修行界的事迹。
而左立子，则是驻守崇州地域的一个蜀山弟子，因为年事已高，无法再进一步，于是主动选择下山，管理一些产业，同时负责接引来客和赛选弟子。
翌日一早，一行人就远出，左立子坐在一头老马上，见易凡疑惑，微微一笑道：“我蜀山和其他修门不一样，不图享受，只求纯剑炼心，我虽在崇州过些奢靡日子，但要是回山，也得做些样子，不然被长辈看到，少不得一顿叱骂。”
易凡心道，果然是一个妙人，想必道途已尽，在外只要不作恶，娶妻生子组成家族，蜀山也不会怪罪。
大道万千，勇者争锋，至于落后的，谁也不会去耻笑，只是选择而已。
这一走，就是十来天，要不是顾忌二老，易凡和左立子，早就施展身法，快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一处大裂缝处，飓风呼啸，地势恶劣，一片荒凉，左立子回头一笑，拿出一枚剑符，轻轻一弹，立即落下去，片刻后大风一停。
“走吧，进去就是蜀山剑派地界了。”
左立子说了声，往前一走，往悬崖而去，二老惊呼，就见左立子身子忽地消失不见，也不见跌落。
易凡感应了下，找不到踪迹，于是一拍黑虎，也一跃而去，只感觉眼界一黑，又一亮，顿时一片奇妙地界，出现在他眼前。
群山绵延，河流奔腾，云雾深处，有万丈巨山悬浮，其间也有山峰凭空而立，不时有剑光闪烁，一闪即逝。
“这就是蜀山了。”
左立子不无得意的笑，看了看后方：“易道友，去把二老接过来吧。”
易凡吐了口气，压下心中震撼，回身一看，哪有来路？
“你且拿出剑符，就能见到了。”
左立子解释道：“此乃我蜀山护法两仪剑阵，开辟世界，自成乾坤，没有剑符引路，无人能进。”
易凡听言，立即拿出剑符，一晃之下，顿时眼前一道门户出现，能清晰的看到外间，二老惊慌失措，在外呼喊。
往前一踏，立即就过去。
把马车丢弃，拿了些必备之物，然后踏过门户，再次出现在蜀山之内。
远远地，已经有人往这边而来，左立子拱拱手：“来日方长，以后易道友到了崇州，可要去我那坐一坐，莫要嫌弃老头子我就是。”
“多谢左道友了。”
左立子嘿嘿一笑，就出了门户，消失不见。
不多时，四五个身穿灰袍，背着长剑的蜀山弟子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只扫了眼，没见左立子身影，无奈的道：“这家伙，在外面待舒爽了，连山门都不敢回，难怪道途已尽，怨不得别人。”
懒得去管，对易凡一行人拱手道：“在下秦云，蜀山第八代弟子，见过易道友。”
左立子在引路的时候，早早就用剑符传音，把易凡来历说明，这才有蜀山弟子过来接引。
第102章：别样山河
蜀山剑派，由两仪剑阵开辟世界，其内自成乾坤，内含山川河流，飞禽走兽，灵机旺盛，是顶尖福地。
放眼望去，不见天际，云雾翻腾，群山隐现，却却显得荒凉，虽生机勃勃，但无人迹。
“我蜀山剑修，不图享受，只求酝剑，与其他修行门派不一样，所以山门之地，都是最原始状态，各峰弟子自选洞府，各自修行。”
秦云当下介绍：“此地不过外延，是门户之一，你现在看到的，并不属内地，越过百余里，方才到达真正地界。
我等也是昨晚接到左立子剑符传音，才知你是燕师叔旧友，方才在此等候，不然此地常年无人过来的。”
易凡让二老和老离上了黑虎背上，把平安丢到肩膀上，跟在后面。
山野之间，并无道路，杂草丛生，树木高大，不时有野兽乱窜，几个蜀山弟子见怪不怪，到让易凡感觉惊讶。
蜀山剑修苦练修行，他能理解，但路都不修，让来客如何行走？
翻山过岭，行了百余里，到了一处峰顶，前方豁然开朗，一处小平原，出现在眼前。
“此处乃石散集市，由几个较为出色的散剑修组织，住着就近数百里凡俗，平日也作交流用，算得上不错。”
虽说不错，但秦云眼中，却闪过不以为然，只是在介绍的时候，尽量客气一些。
易凡微微点点头，望着远处平原上，星星点点的建筑，占据极广，但非常散落，一片安逸，在白云间，显得好似神仙家乡。
到了近处，又觉得清奇，地面坑坑洼洼，积水好似池塘，四周散落的建筑，粗犷高大，大多数树木拼凑而成。
这一眼看去，也无多少人行走，十分冷清，忽地一群小童打闹，犹如江湖剑客，手中木剑颇有章法，你来我往，好不欢快，旋即消失在另一边。
“这些小童，都是一些散剑修自家族弟，到了年纪就会送上山门，进行测试历练，以求成为蜀山弟子。”
秦云前面引路，到了一处房屋前道：“燕师叔现在山门修养，已经传音通报，过几日就会过来，你们暂时住在这，到时候再作打算。”
易凡感谢，一番客套，秦云就告辞而去。
看了眼破旧的房子，又看了眼周遭房屋，比此间还不如，知道并不是刻意为难。
“爹娘，先委屈你们暂时住在这，待熟悉此地后，再作更换。”
“不用不用，我看此地很好。”
易母却满意，这近两年的颠沛流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终于得到一片安静之地，怎会不满意？
推开院子，地面被刻意休整了，看着新土，应该也是临时处理的，周遭打扫干净，并无杂乱。
只简单看了下，两层小楼，后面一个院子，有几间房间，家具也算完好，不用再打造。
“铛铛铛……”
剑器相击，杀机顿起，易凡心中一惊，连忙走出门外查看，就见本来安静的街面，不知何时，聚集了七八个人，其中两人正打斗在一起。
剑气纵横，落在地面，就是一个坑洞，带起漫天灰尘，两人身法如电，纠缠在一起，杀得不分彼此。
终于，随着一人退后，另外一个人也收手，大笑道：“郭三，你剑法这段时间，没什么长进嘛，还是一息两剑，怕是爬不过一息三剑这座山啊。”
那人冷哼一声，收剑一摆衣袖：“胜过半剑，也敢猖狂？今日某家状态不佳，明日再斗。”
说罢，阴沉着脸就走，纵身一跃，就落到一处房屋，走进去大门一关，却是闭门不见客。
赢了斗剑的剑客，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拱拱手，也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住处。
易凡有些吃惊，这两人剑法着实超群，剑速更是快如闪电，居然潜居在此，难不成蜀山，当真这般了得？
二老默默地放下手中抹布，有些担忧：“怎么连这里，都是打斗不休？”
“无碍，不过比剑而已，不会伤人的。”
易凡安慰，这两人虽然看似死斗，却按住杀机，只是简单的比斗剑法，只取速度，不讲杀人。
如此五日，这小小集市，就有了七八次比剑，着实惊人的很，每次都引起围观。
而对于易凡这般新来户，也无人来走访，在此间的剑修散客，大抵流动性很强，今日在这，明日就不见了踪迹，没谁会在意你是谁。
这日晚，就听一阵破风声，接着就听到一破锣似的声音在外喊：“易兄，易兄，某家来了。”
易凡一听，赶紧出门，就见燕赤霞正激动的提着两个酒坛站在院外，立即迎进门：“燕兄，你来的倒是巧，正准备吃饭，你就来了。”
燕赤霞大笑，提着两坛酒，眨了眨眼睛：“我这也是闻着饭菜香，才掐着时间赶来的，你看，酒都带了。”
两人大笑，进了屋，一番介绍，二老自是热情，加了一双筷子，坐定后饮酒。
易父只喝了几杯，就不再多喝，见气氛略微沉凝，易凡一笑：“燕兄，咱们好久不见，不如寻个地处，好好喝个痛快如何？”
燕赤霞早就等这句话，坐在桌椅上，凭是拘束，话又不敢大声说，酒也不能大口饮，立即拱手告退，与易凡出去。
到了外间，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拔腿一跃，竟是比拼速度，往集市外飞掠而去，你追我赶，一个身法飘逸，一个猛如虎跃，片刻后就到了一处山间。
“燕兄，伤势可养好了？”
“不瞒易兄，我这伤势早就好了，会后来图师叔祖就给了些好处，这几年躲在洞府里修行，刚好你过来，就有人陪着喝酒了。”
燕赤霞坐在一块大石上，把衣衫一撩，仰头痛饮：“你呢，这么这么晚才来蜀山？”
易凡苦笑，把事情经过一说，惹得燕赤霞一拍大腿：“那河神就是可恶，要是某家，一剑杀了就是，和他啰嗦个什么劲。”
“你不怕业火缠身？”
“业火？也就佛门那些秃驴讲究这些，咱们剑修，一心练剑，不修外物，杀了就杀了，能奈我何？”
燕赤霞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看了眼易凡：“易兄，你虽是散修，但既然修剑，我蜀山剑派乃当世剑修圣地，最合适不过，不若就此定居，专心练剑。”
易凡点点头：“正有此打算，虽无法拜入蜀山，但听闻蜀山之地，剑客无数，却要讨教一番。”
“这般说来，你是想试剑百家？”
燕赤霞眼睛一亮，来了兴趣：“我看这个主意好，我蜀山为何让这些散剑修定居在此，还不是为了磨炼自家弟子，以增斗剑经验。”
易凡一愣，看着他：“你试过？”
燕赤霞姗姗的摸了摸鼻子：“蜀山弟子，谁没试过？不过这散剑修中，着实有些不弱的。”
“不弱才好，否则怎能磨炼自身？”
易凡想到这几日在这石散集市，发生的种种斗剑，于是相问。
“那些家伙？”
燕赤霞不屑的撇过头：“不过几个小杂鱼而已，上不得台面，真正剑修，谁会蜗居在此，还不都是漫山遍野的跑，亦或者独自开辟洞府，熬炼法剑？”
“蜀山之地，很大？”
燕赤霞一愣，旋即大笑：“易兄，你别以为，我蜀山之地，就你眼前看到的这些？”
又问：“那你觉得，我蜀山真正山门，在哪？”
易凡指了指，头顶云雾深处，隐隐而显的山峰：“那不就是？”
“错错错，大错特错。”
燕赤霞摇摇头，道：“上面那些浮峰，虽是重要之处，也是核心之所，但大抵不过是撑些门面的东西，我蜀山剑派，历来不讲这些外表，一心修剑，有些本事的，都进了阴府缝隙，没那本事的，就留在山门里修行，各自在寻一处无人处，勤修苦练。”
易凡惊讶：“蜀山之地，也有阴府缝隙？”
燕赤霞‘噗嗤’笑了：“当世大派，谁没不是镇压几处阴府缝隙？你也别把阴府缝隙，全然当作恶地，对你我来说自是危险，但对那些上修来说，却是福地。”
旋即摆摆手：“这些暂时与你我无关，境界达不到，也进去不得，不必自讨烦恼。”
说罢，看着易凡道：“蜀山之地，纵横万里，内含乾坤，有无数山川河流，大多数是无主的，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此处，可以自己寻一处，建造殿宇或打造洞府，没人管你的。”
“万里之广？”
易凡震撼，在两仪剑阵外间，不过看到一个巨大裂缝，并无其他地域啊。
“当然，两仪剑阵讲究生化阴阳，自布阵开始，就一直开辟虚空，增长地界，这万千年来，自是越发广阔。”
燕赤霞眨了眨眼睛：“蜀山没来错吧？”
……
第103章：斗剑
半月后，易家彻底安顿在此地，二老倒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自己制造了些工具，就开拓了一片田地，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粮种，居然要种田。
这一片荒野平原，也无主人，任意开拓，倒是满足了易父种田的心愿。
至于平安，这小家伙只收敛了几日，就与左近的一群小童打成一片，玩耍得疯了。
易凡也任由她去，前几日他就询问了燕赤霞，想让平安拜入蜀山。
再过大半年，就是蜀山大开山门之日，到时候蜀山之地的散剑修族弟，都可试炼，只要通过皆可入门。
他也不急，老老实实的陪伴二老，空余时间，就四处走访，倒是结交了一些‘朋友’。
石散集市不大，不过百来户，散落在平原上，但剑修却多，个个一身实力非凡，剑法更是精妙。
虽大抵都是炼精化气初期，但也值得易凡‘学习’，收敛血气，只凭手中重剑，与人斗剑。
“叮！”
易凡手臂一涨，泛起点点暗金色，挡住来袭一剑，旋即退后几步：“杰兄剑法一息三剑，果然精妙，在下心服，明日再斗。”
那人嘴角抽搐，看着被自己一剑击中的手臂，白印都没有一条，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你说你一个炼体的，跑来练剑？瞎凑什么热闹啊，你这一重剑砸下，老子要不是闪的快，腰都要被你砸断了。
日贼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怎么来了个这么个怪物？
不过半月时间，易凡每天都会拜访各处，自家剑法粗糙，但奈何身子太硬，打不动就硬抗，输了也不气馁，反而乐呵呵的第二天再来。
他到高兴了，但居住在石散集市的剑修们，就不太满意了，你要是凭着手中剑，赢了我等，我也不说什么，但你这一副流氓打法，谁吃得消？
现在大家都成了给你喂剑的了，你让大家面子往哪放？
“易兄，你这实力，我看这小小石散集市，是满足不了你，何不远出，到更大的地方，寻更厉害的剑修比剑？”
“不急不急，我这剑法太烂，单就靠着一身蛮力，赢了也让人不服，还是先连连再说。”
易凡摇摇头，好奇的道：“倒是杰兄，你这实力不弱，为何不出去走走？”
没见过你这样说话的，我要是有本事走出去，还要你说？那人翻了翻白眼，懒得跟这粗人说，一甩头就走，心里想着，明天得出去躲躲。
成天被这孙子撵着走，打又打不动，那剑法更是烂的可以，也就勉强一息一剑而已，这样的实力要不是一身外功了得，早就被教训得不敢出门。
易凡嘿嘿一笑，他哪能不明白，这些家伙的心思？只不过自家本事自家知道，凭着巨力，自是很轻松击败他们，但自己是磨炼剑法得，可不是为了过来打架的。
这半个月，长进到不少，江湖剑法和这些剑修不一样，江湖剑法以挑、撩、刺、扫等几式组成，讲究以招克招，而剑修则以剑速为主，一息几剑，越高越高，越快越强。
当然，至少石散集市的剑修就是如此，最强的莫过于组建石散集市的几名剑修，都达到一息三剑，听说曾经闯荡过蜀山之地，也不知真假。
易凡回到家，一抖重剑，顿时一片嗡鸣，乌光一闪，刹那间划破虚空，抖出一道剑气，落在地面打出一个大坑。
嘴巴一裂，有些满意，不过半月时间，自己已经达到了一息一剑，甚至运用全身血气，更是能达到一息三剑甚至四剑的程度。
但他想以寻常状态，走得更高。
不过，这却有些难度，剑修自然有剑诀，配合着心法，只需天赋达到，再加上勤修苦练，就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却不行，不说没有剑诀心法，单是法力也无法凝聚，别人眼里灵机旺盛，在他眼里不过是光点如海，一粒都摄取不了。
可是，自己也有着剑修没有的优势，力道大，血气强，运剑如奔雷，任你剑再快，一剑下去，也是扛不住。
别人叫杀剑，我叫砸剑？
现在增长得这么快，主要还是依靠自身积累，才会这般，换做他人，谁不是苦练十余年？
易凡莫名一笑，自嘲的咧咧嘴，接着光头一响，就听易母咆哮：“让你别在家练剑，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你看，又砸了一个坑洞，给我填上。”
易凡苦笑，不敢不从，屁颠屁颠的过去，填上坑洞，心中苦笑，难怪这里路面不修，这天天斗剑，修的再好，几天就是坑坑洼洼。
……
半个月后，易凡再无对手，整个石散集市的剑修，见了他就跑，甚至一些都躲到深山里去了，实在无法，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被易母当作牛马，耕田搬石。
石散集市，一时间居然安静下来，再无斗剑，让其他一些居民，有些不满。
“我说你小子，成天在家惹事，就不能消停消停？”
易母看着这野熊一样的家伙，有些无奈，今日几个关系要好的妇人，也有些微辞，外面不好发火，只能回来教训儿子。
易凡嘿嘿一笑，任由她骂，忽地眼睛一瞪，看着蹑手蹑脚回来的平安：“过来，又和黑虎跑哪去耍了？成天和那些顽皮孩童一起疯，剑法练得怎样，让我来考考你。”
平安小脑袋一怂，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被易母狠狠拍了头：“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旋即气呼呼的走了。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还没等平安高兴，易凡脸一板：“去拿剑来，说要考你，就要考你。”
“啊？”
平安立即厌了，自家哥哥有多变‘态，她是知道的，和自己玩耍的小伙伴，就是被易凡揍得不敢出门的。
“快去，还有大半年，蜀山大开山门，收录弟子，千里挑一，你要是进不了，就找户人家把你嫁出去，反正迟早要嫁人。”
“我才不要嫁人。”
平安急了，拿了一柄长剑，就往外走：“来来来，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嫁人。”
易凡噗嗤一笑，不屑的道：“你嫁不嫁人，你说了算？”
平安气急，持着长剑，展开身法就杀上来，虽没有内力，但略有章法，剑术也算不错。
‘叮叮叮……’
易凡手指作剑，与长剑相撞，蹦出点点火花，不时还刺激道：“要想不嫁人，那就拜入蜀山，自是没人强迫你。”
……
如此又是半月，忍无可忍的易母，终于开始赶人，街坊邻居的怨念越来越深，再不走就要爆发了。
易凡只好作别，他积累也够，剑法再无精进，留在此地也是浪费时间，正好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这当世剑修圣地。
平安要跟着，被易母一巴掌打回，只好可怜的看着易凡，却被他无视。
我这是出去打架搞事的，你跟着算个什么？
骑着黑虎，慢悠悠的走出石散集市，回头看了眼躲在高处窥探的剑修们，撇了撇嘴，难怪燕赤霞瞧不上这些人，一个个逼怂在此，有个什么出息？
也就蜀山剑派懒得管，换做其他门派，早就把这些杂鱼，驱赶出去。
蜀山之地，广阔万里，其间沟壑纵横，山川连绵，更有大河奔腾，却无多少生人。
到处都是荒山野岭，枝繁叶茂的大树遍布山野，形成连绵不绝的深林，不时有大鸟略过，走兽奔跑，一副原始生态。
足足行了三天，不知翻过多少山川，越过多少河流，终于在一处悬崖处，见到一个颇大的山洞。
山洞外间，云雾翻腾，狂风呼啸，应该就是燕赤霞说的，剑修洞府了。
于是拜访，跳下来，拱手喊道：“散修易凡，见过道友。”
不见回答，于是再喊几次，也不见回应，只好往里走，谁知却是一个空洞。
洞壁剑痕累累，用手触摸，甚至能感觉到残留剑气，往里探寻，却有四五间那么大，石凳上厚厚灰尘，也不知多久无人居住。
“嘿，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剑修洞府，谁知却是个空洞，这蜀山之地，不是说剑修圣地么？人影都不见一个啊。”
易凡无奈，只好退出，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日出练剑，日落炼体，倒也逍遥，仿佛回到了当初出走德新县的那段时间。
也不寂寞，就这样随性而行，遇到好奇的，就过去探究一番，倒是采集了不少草药。
可惜，他不懂药理，只认识几种耳熟的，碾碎了放在肉食上，当作调料用。
月明星稀，山风很大，正倚在一棵大树上休息，忽地耳朵一动，看向远方，脸色喜色一闪，跳了下来，落到黑虎身上：“过去。”
黑虎快如闪电，带着一阵劲风，横冲直撞的往那边而去，片刻后就到地方。
一处山林里，两个飞纵的身影，犹如鬼魅，在树梢间穿梭，不时蹦出阵阵火花，剑气更是迸发，周遭树木毁坏，一路穿行而过，眨眼睛就打到了远出。
“这是一息十剑？”
易凡眼睛一睁，哪怕是他的眼力，也是只看到一丝残影，法剑快得惊人，带起阵阵剑鸣。
高手，这才是高手。
易凡兴奋，踢了脚黑虎，立即跟了上去。
踪迹好寻，二人也不是逃跑，而是互相斗剑，不一会就见他们身影。
居然是一男一女，年纪大抵不过二十余岁，特别是那女剑修，一身灰袍，居然是蜀山弟子。
两人早就发现跟在后面的易凡，只是彼此对峙，丝毫不敢松懈，同样也是懒得去理。
“呔，你这人，好生无礼，观剑也罢，居然离得这般近，是想以一对二么？”
终于忍无可忍，两人对剑而撞，彼此分开十丈远，怒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