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百鬼夜行
院子里不大,开门的是一个黑脸汉子,眯着眼看着掌柜的:“莫老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没事别过来吗,难不成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不成。”
“褚,褚大哥,小的怎敢把您的话当耳边风,这不是有情况,就过来禀报么?”
“哦,什么情况,快说。”
黑脸汉子眼睛一睁,死死盯着掌柜。
掌柜的吓得一个哆嗦,弯下腰道:“就在刚才,小的那店里来了一个客人,好生壮实,也不知何方来路。”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黑脸汉子道:“您不是说,任何陌生人来了店里,只要觉得可疑,就跟您汇报么?小的看那人十分可疑,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您指使。”
“一个人?”
“就一个人,身着褴褛,但不像是流落外地的难民,面色红润孔武有力。”
黑脸汉子沉思,摆摆手道:“暂时别打草惊蛇,你先监视起来,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即跟我汇报。”
“是,是,小的知道了。”
掌柜立即弯腰告辞,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走了。
黑脸汉子等了会,看时间差不多,就打开门快步离去,也不知去哪里。
……
夜间,伙计端来一盏油灯,收拾好饭碗,出门前小声道:“客官,最近镇上不太平,您晚上莫要出去,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去探视,只管睡觉就行。”
“小哥,正好有些事想问你。”
易凡点点头,问:“我今日才到此地,进城就见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剪了一些胡须的易凡,面目柔和了许多,浑身也洗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着并无凶恶,说话也和善。
伙计听了,犹豫了下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匪类,凶狠得很,劫法场,抢大户,杀戮无数,着实吓人的很。”
“衙门里的老爷先是派遣差人捉拿,然后又家家户户组织了青壯巡视,谁知那伙匪类不怕,反而聚集了更多的人,一番杀戮导致死了不少人。”
匪类?
易凡不敢相信,这天下尚且太平,朝廷镇压一切,各地都有镇守营,居然还有匪类这般胆大,敢冲击城镇,杀戮百姓?
“官兵呢?此处应距离大城不远,只要求援及时,想必是能支援得急的,为何会组织百姓巡视?”
他是无法理解,地处江南之地,居然还有这般滔天杀戮,难不成朝廷内乱到了无法掌控地方的程度了么?
“小的一个伙计,哪能知道官人们的事,客官,天色不早了,您先歇息,有事去前堂叫我就行。”
伙计苦笑着,行了礼关上门走了。
易凡摇摇头,不再去想,这里面肯定有他不了解的事,但自己不过路人,何必去探个究竟?
夜半三更,夜深人静时,正睡得迷蒙,忽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惊得易凡浑身一震,睁开双眼就起来。
什么声音?
易凡眉头一皱,仔细去听,又不见动静,就在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到一声凄厉哭声,短暂而又刺耳,十分吓人。
这大半夜的,众人熟睡,而这座小城镇里,又死了不少人,谁会半夜在大街上游荡。
想了下,随手拿起挂在一旁的长衫,披在身上就出去,院子里安静,月亮皎洁,也不喊人,就往前堂去。
到了前堂,也是漆黑一片,左右找了下,也不见伙计,大门紧闭,用铁锁牢牢锁住,并用桌椅顶住。
这时,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推动,易凡立即身子一闪,躲在阴暗处,摒除呼吸仔细观察。
‘砰砰’
见门推不开,又轻轻敲了下,在门缝里往里看,好一会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易凡走过来,确认门外无人后,从门缝里往外看,惨白的月色下,一行身影飘荡在街上,穿着白衣,正缓慢的前行。
鬼类?不对,不是鬼类。
易凡否定第一个判断,他鼻子没有闻到鬼气,反而一种生人的气息十分浓郁。
到底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意在何处?
瞧着外面这行人,一个个敲着两边的门,并不强行突破,更像是在吓唬人,他甚至听到不远处有人压抑的惊叫。
终于,这一行装神弄鬼的人走远,易凡才回到房里,站在窗户边,看着月色下的院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翌日一早,易凡起床,就见客栈伙计过来:“客官,昨晚可睡得安稳?”
接着道:“小的给您去打水。”
“不急,我且问你,昨晚可听到外面动静?”
易凡叫住他,问道:“昨夜三更时分,外面吵闹,似有有人敲门,好一会儿也不见歇下,扰人清梦,你可知道是谁?”
“小,小的不知道。”
伙计脸色一白,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客官,您听到什么了?”
“你不也听到了么?”
易凡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不说,那我去问掌柜的。”
“别,客官千万别去找掌柜的,小的这就说。”
伙计连忙拦住,左右看了眼,小声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自从那伙匪类闹事,杀了不少人后,城里就闹了鬼,夜晚总有冤魂游荡,遇到一些落单的醉汉,就会索他性命,死得非常惨。”
“这事闹的人心惶惶,现在到了晚上,都没人出门了。”
伙计说完,缩了缩脖子,好似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客官,您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可千万别出去。”
“多谢小哥关心。”
易凡笑了笑,不再追问,岔开话题问道:“小哥可知城里何处有铁匠铺?”
“铁匠铺?”
伙计看了易凡一眼:“您出了客栈,往东走三百步,到了街尾就能看到。”
小城镇不大,就横竖几条街,出了客栈往左而去,沿着街前行几百米,就看到一间店面,外面挂着一个布幡,上面写着‘铁’,想必就是伙计说的铁匠铺了。
走近了看,这间铁匠铺不大,由两间店铺打通组成,后院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风箱的声音,墙壁上挂着一些农具,木架上也不过是些用具。
见来了人,里面走出来一人:“客官,您要买些什么?”
“可有刀剑?”
炎炎夏日本身就热,而这铁匠铺里温度更高,不时听见‘刺啦’的水声。
这人打量了眼易凡,眼神中透出一丝了然,露出笑容道:“在下是这间铺子的老板,客官,你要的东西在里面,外面不过是农具,请跟我来。”
进了后院,就见这是一方小天地,里面搭了高棚,左右房间也改成了打铁的,里面四五个汉子光着膀子,轮着锤子富有节奏的打击。
“客官,请跟我来。”
这人在前面引路,往一处锁住的房间走去,从衣袖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就见这间不大的房里,居然有十余柄刀剑,有的挂着,有的摆着。
易凡瞧了眼,拿起一柄大刀,解开包裹的皮布,一抹寒光闪过,左右挥舞了下,又掂量了几下,摇摇头放下。
然后又拿起旁边的一柄长剑,抽去剑鞘,用手指弹了弹,清脆好听,但还是摇摇头放下。
如此试了几把,都觉得不满意,回身道:“这些刀剑,倒是锋利,可惜太轻了点,有没有重一点的。”
“重一点的?”
店老板想了下,摇摇头道:“客官,这些刀剑,是精心打造出的上等兵器,我这小店却没有更好的了。”
易凡有些失望,这些刀剑虽然锋利,但奈何他力气大,用起来轻飘飘的,但凡力气大点,就会断开,还不如棍棒来的方便实用。
但棍棒终究不过木头,再结实重量也有限,力气用大了也会断,这才想得一柄趁手的兵刃。
忽地,他瞧见院子墙角,有一柄巨大的剑,好似门板,宽大厚实,显得沉重,但奇怪的是,这剑黝黑一片,上面坑坑洼洼,卖相十分不好,而且还没剑柄,余出来的部分,勉强打圆了可当做剑柄用。
“那是?”
店老板顺着易凡所指方向,瞧着那柄大剑,面色怪异道:“客官,那不过是店里新来的伙计用来练手的,顺便打熬力气所用,不必看了吧?”
易凡却不理他,径直走了过去,手里一提大剑,立即感觉到重量,怕不是有数百斤重,又瞧了眼剑刃,足有小拇指宽,一点也不锋利。
“这剑不错,够重,就这柄了。”
易凡大笑着,他不求锋利,只求够重够结实就行,瞧着这剑虽然笨重,但这一砸下去,磕到即死,擦到就伤啊,到是十分满意。
“客官有所不知,这剑虽重,不过是小店日积月累的废铁融化而成,平时店里的伙计用来练手的。”
店老板有些急了,他倒不是不想卖,而是怕卖了后,到时候易凡不满意,甚至出了事,回头找过来,那就是大麻烦了。
“不必说了,就这柄,你开个价吧。”
易凡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左右不过寻个趁手的兵刃,既然这件合适,那就自然要买下。
店老板苦笑,见他面色不像开玩笑,想了下道:“客官,事先可说好了,要是您事后不满意,小店可不赔偿,更不会退换的。”
“你且放心,既然买了,自然不会退。”
“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客官了。”
店老板想了下:“这柄剑不过是练手之作,用的材料也不是什么好的,不过是重了点,既然您喜爱,就二两银子怎样?”
二两银子?
易凡点点头,这倒不贵,一般的刀剑卖上七八两银子甚至更贵的都有,用材更好的,那就没顶了。
难得喜欢,易凡付钱自然爽利,掏出银子后道:“可否帮忙加个剑柄?”
“这是自然,您稍等。”
店老板接过银子,面色喜意,没想到平日里的废铁也能卖这般钱财,实在意外之喜。
第47章:兵甲
剑重两百余斤,厚重无锋,像盾牌,用麻布作包裹,背在背上,犹如一面门板,着实吓人。
易凡告辞而去,出了门,才几步路,就见有一小厮四处打探,见了他眼前一亮,然后小跑离去。
不多时,就有一行人追上来,远远的就喊:“壮士,请留步。”
易凡听了,左右看了眼,见也无其他人,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来人:“诸位可有什么见教?”
来人七八个,为首的是一衣着讲究,面色红润的老者,气喘吁吁的拱手道:“老朽褚正伸见过壮士。”
见易凡疑惑,赶紧解释道:“亡父托梦,说有一身高八尺的人会经过本地,让好生款待,想必正是壮士。”
托梦?
易凡眉头一皱,回想了下,也不曾记得自己有过接触,就问:“你父亲是?”
一般人听了此话,都认为是胡话,而易凡却不惊讶,反而反问来历,想必是有真本事。
老者更加热情:“出镇六七里地,就是我褚家阴宅所在,亡父说只要道明阴木石你就明白了。”
易凡恍然,原来是他,旋即摇摇头道:“招待就不必了,明日我就离去,就不打扰褚老爷了。”
“那怎么行,壮士还是去府上吃杯茶吧,而且这小小镇子,客栈破旧,哪有我褚家住的爽利。”
老者却不依不饶,让易凡心中略微不爽,笑容收敛,道:“褚老爷,你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这……”
老者见易凡面色不虞,苦笑道:“不瞒壮士,其实老朽寻来,正是想请壮士帮忙。”
原来这褚老爷,是本地豪绅,家中富裕,绵延百年,但前些日子突然闹了匪类,死伤无数,就连他一个儿子都死去。
没多久,又闹起了鬼魂游街,杀害路人,十分可怕,要不是褚家落地生根,祖业在这,又有诸多田地产业,早就搬离这里了。
前些日子祠堂里祭拜祖先,以求保佑,前夜里亡父托梦,说是有一孔武有力,身高八尺的侠士,可能会路经此地,如若取得相助,定会保住平安。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派遣小厮到处打探,谁知真的遇到,于是特地来请。
易凡听了原委,心中却想着,这所谓的鬼魂游街,不过是人装扮而成,也不知目的,自己贸然卷入,定会惹来麻烦,哪里肯去褚家。
于是拱手道:“让褚老爷失望,在下身有要事,也无驱鬼降魔的本事,褚老爷还是另请他人吧。”
说罢,转身就走。
老者急了,就要上前拦住,而易凡面色一冷,用力在地上跺脚,‘砰’的一声,溅起漫天灰尘,一个小坑就在地上,吓得众人面容一白。
这般态度,老者自是不敢再说,仓皇离去。
下午的时候,易凡又去了布庒,订做了几身衣服和鞋子,自己越发壮实,一般的成衣已经不合适他穿,只有定做才行。
约定好明日取衣,就回到了客栈。
当夜,又是鬼哭狼嚎,那伙装神弄鬼的人再次游荡在街上,吓得家家户户紧闭门户,整个小镇陷入死寂。
看样子此处不能多待了。
易凡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动静,心里有了计较,这伙人明显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而且牵连甚大。
要知道此地乃江南复地,不但发生惨案,而且又这般装神弄鬼,也不见朝廷过问,实在诡异的很。
……
翌日正午,镇外马蹄如雷,七八黑甲骑士狂奔而来,惊得路人慌乱避让。
不多时,后面又行驶来几架马车,数十甲士护卫,一面大旗竖起,上面一个‘夏’随风飘荡。
到了近处,马车停下,为首的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士左右看了眼,就道:“大人,厩镇到了。”
马车内传出一男子浑厚的声音:“听说此处闹鬼?”
那将士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先锋打听到,前些日子此处闹了匪类,死了不少人,导致夜间城里百鬼游荡,残害百姓。”
“可笑,这朗朗乾坤,哪有鬼怪?”
好一会,车厢内传出冷声:“为了阻止我上任,一路各种阻挠,到是让一些人花了不少心思,我夏某人到要看看,还有何等高招。”
“大人说的是,这般心思,不过是想让我等绕道,却不能如了他们心意。”
“进城。”
车马如龙,数十黑甲将士个个杀气腾腾,本来就冷寂的小城,一下子更是寂静一片。
……
易凡却不知小镇的事,他一早就收拾好行李,取了衣服,就出了城。
沿着管道,一路向南。
正值夏季,又是江南,雨水较多,不过近傍晚就乌云滚滚,暗天昏地,‘咔嚓’一声,雷声落下,大雨倾盆,寻了个无人的荒废村子,大多数房屋倒塌,唯一算好的,也是浴帘滴滴。
找了些干柴,点了火堆,烤着淋湿的衣服,忽地地面震动,不多时就听到马蹄声。
这般大雨,会是谁呢?
易凡正感疑惑,就听马蹄声接近,一阵阵兵甲碰撞声,接着大门猛然被踹开,吹进风雨,激起火苗乱窜。
几名甲士在雨里,手握刀柄,左右扫看一番,看到放在墙角的大剑,眼瞳一缩,旋即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易凡心中不爽,但看这几名甲士,不是寻常官兵,也不好发作,于是道:“天色晚了,又遇大雨,到此处避雨歇脚而已,不知几位差爷有何事?”
几名甲士不回答,为首的甲士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今晚待在这别出去,别关门,否则格杀勿论。”
旋即一挥手,然后退了出去。
易凡心中一禀,面色变了变,见他们走远后,提起重剑,依着墙壁往外看。
这座荒村离官道不远,想必这些官兵也是来躲雨的。
果然,在距离这不远的几个土房亮着火光,在闪电下隐隐可见,外面停着数十马匹和几架马车,周遭遍布甲士,哪怕站在雨中,也是一动不动,手扶刀柄,十分警惕。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易凡心中疑惑,不愿惹事,刚好回身,就听忽地马蹄大作,一身穿盔甲的将士带着几名甲士冲来,眨眼睛就到了近处。
“呔。”
还没等看清人,这将士翻身下马,一步横跨而入,手中大刀闪烁冷光,直劈而来。
易凡骇然,手中重剑往前一档‘叮’的一声,只觉被大石砸中,一股费然之力直面撞来,脚步不稳,连退三四步,把火堆踢散。
不等易凡说话,那将士狂笑道:“壮士好武力,再接某家一刀。”
说罢,脚步挪移,手中大刀直砍,刀光如水,易凡只好被动防御。
这何止一刀,几刀十几刀都有,这将士越大越兴起,两人动作越来越大,轰隆一声,一面墙壁就倒塌。
雷光大作,雨水倾盆,两人各站一边,面色都有些难看,而那将士更是浑身蒸汽腾腾,死死盯住易凡。
听了动静的甲士,围杀而来,一时间刀剑齐鸣,杀机四伏,就等一声令下,冲杀而来。
“你究竟是何人?”
易凡不答,自己如何解释,想必这将士都不会相信。
一时间,陷入冷寂,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忽地,一甲士狂奔而来,喊道:“大人有令,请这位壮士过去相见。”
易凡有心拒绝,但看周围这架势,怕一旦拒绝,立即就会围杀上来。
左右甲士围着,那将士更是紧紧盯着他,来到土房前,就见里面一火堆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端着茶杯。
“见到大人,还不下跪?”
有甲士怒吼,手中刀更是抽出一半,只要不听,就要斩下。
“不得无礼。”
中年男子挥手让人退开,放下茶杯站起身,满是兴趣的打量着易凡一番,笑道:“壮士好功夫,居然能跟左将军打得不相上下,不知哪里人士?又何处谋生?”
“大人抬举,在下不过有些蛮力,自是不能和将军比较。”
易凡不敢托大,拜道:“我乃此去数百里外德新县人士,此次出门游历,不想在此惊扰大人,还请见谅。”
中年男子笑了笑,摆摆手道:“易壮士不必客气,你明明比我先来,哪有惊扰一说?”
“倒是左将军,有些莽撞,让易壮士受惊了,如若不嫌弃,入内躲雨如何?”
易凡哪敢答应,自己不过在同一座荒村避雨,就差点被围杀,这要是进入内了,怕不是更惹麻烦。
于是连忙推辞,然后告辞离去。
“大人,这人来历不明,武功高强,就算不是匪人,也怕是心有不轨,何不驱赶走?”
左将军上前劝道,他初始不过试探,谁知试探下,才知遇上高人,一番狠斗下,几乎和他不相上下。
要知他这一身武力,哪怕在军营中,也是出类拔萃。
中年男子摇摇手,看着易凡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忽地笑道:“这民间当真是卧虎藏龙啊,随便避雨,就能遇到这般身手的人。”
……
第48章:雨夜伏杀
易凡回到破屋里,半边墙倒塌,风雨早就浸湿了地面,收拾起包袱,准备离去。
“将军下令,你不准离开。”
跟在身后的几名持刀甲士,冷冷的说道。
易凡脸色微冷,看了眼远出蠢蠢欲动的众多甲士,不愿生事端,又退回屋内。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密集,到了后半夜才稍有变小。
易凡抱着重剑,靠在一面墙壁上,也没有弄来干柴,任由风雨吹打在身上,不时看了眼守在外面的甲士。
整个荒村都被布控,不时有甲士来回巡逻,稍有动静立即警惕,便有人前去查看。
走肯定是走不了的,哪怕硬闯,也只会引来围杀,索性等到天明,等这些人离去,才能赶路。
忽地,易凡耳朵一动,双眼睁开,紧紧握住重剑,看向外面雨幕中,但除了一片黑暗,偶尔雷光能分辨出一刹那的景象,也无其他东西。
难得自己多虑了?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杀机,激得浑身一颤,仔细探视找不到来源,周遭来回巡视的甲士也无异常。
不对,杀机越来越重。
易凡徒然站起身,手持重剑,就要冲出,守在外面的几名甲士立即挡住,刀剑齐出。
“大胆,你想干什么?”
这边动静,自然引起其他甲士注意,瞬间重来十余人,手中不但持有刀剑,甚至有上了弦的弓弩。
“都干什么?”
左将军出来,大刀跨在腰间,快速走过来,冷冷的看了眼易凡:“别以为大人放过你,就敢放肆,还不回去?”
易凡神情紧张,四处探望,心中越发焦躁,忍不住低着声音道:“有埋伏。”
左将军脸色一变,深深的看了眼易凡:“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脚步一踏,跃上屋顶,伏在上面四周看了眼,从腰间掏出一枚哨子,三短一长的吹了下,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远远传出。
“有敌袭,保护大人。”
左将军神色大变,哨声并无回应,说明撒在外围的哨兵出了事,能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么多精锐甲士,定是有备而来。
旋即一跃而下,脚步连踏,犹如大鹰,扑向中年男子破屋。
话音才落,好似知道被发现,雨幕中猛然‘嗖嗖’的射来无数箭雨,还没来得及防御的甲士,瞬间被射杀。
接着,无数身影出现,更有骑兵冲杀而来,整个过程也就一刹那,被杀得措手不及的甲士,也不顾倒地的伤员,纷纷冲上去。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荒村,就成了血肉绞杀的战场,刀剑碰撞,箭雨如梭,呼喊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易凡早在第一时间,就翻身躲入屋内,死死抵住墙壁,紧握重剑。
外面已经交战如麻,雷光闪烁,来袭之人身穿黑衣,个个沉默,见人就杀,哪怕倒地的也会顺手补刀。
“保护大人撤退。”
只听那边左将军一声暴喝,大刀闪过,砍杀数名敌人,身后跟着那名中年男子。
荒村不大,但却咫尺天涯,没走几步,就有甲士死去,旋即又被击退回去。
易凡屏住呼吸,忽地从一处沟壑里站起五六人,个个手持弓弩,背上有箭袋,而房顶瓦片破碎声,不时跌落下来的泥土碎石。
上面也有人。
那边几番冲击,终于冲出包围,左将军在前,周遭甲士环卫,正疾步往这边跑来。
‘嗖嗖’
箭雨下来,又是几名甲士倒下,而左将军却不停,荡开箭斩杀敌人。
易凡紧紧握住手中重剑,深深呼吸,双眼猛地一睁,一声爆喝,旋一剑下去,顿时墙壁倒下,又对着一面墙撞过去。
‘轰隆’
破屋倒塌,捡起漫天灰尘,趁着埋伏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几步过去,一剑横扫,犹如棍棒打西瓜,只听‘噗嗤’的声音,几人就被砸个支离破碎,血肉满天飞。
突然的状况,让周围埋伏的人一惊,就见一巨汉持剑冲来,无人可挡,刹那间就与左将军汇合。
“是你?”
“别废话,赶紧杀出去,再啰嗦就来不及了。”
易凡爆喝着,手中重剑也不停,肆意砍杀,无一合之将,凶悍无匹。
甲士们虽然精锐,但奈何敌人有备而来,数量太多,又十分精悍,不到片刻就陷入下风,岌岌可危。
但好在有易凡的加入,压力大减,步伐始终前进,片刻后就出了荒村。
一个时辰后,已经逃出三十余里路,雨也停了,天色将亮,截杀之人褪去。
本来数十甲士,现在只剩下钱七八人,个个带伤,惨烈之极。
终于逃出来了。
易凡身上的鲜血早就把整个人给染红了,甚至一些肉块内脏沾着,也懒得清理。
中年男子早就累趴了,要不是有着甲士搀扶,早就倒地爬不起来,此时也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大人,你没事吧?”
左将军上前紧张的问,而他身上不但便是伤口,甚至几枚箭羽插在身上,也是面不改色。
“我没事。”
中年男子吃力的站起身,来到易凡身前,拱手道:“要不是壮士出力相救,怕是没那么容易逃出生天,本官感激不尽。”
“大人客气了,哪怕我不出力,一旦你们被杀,我也难逃出去。”
易凡摇摇头,无心久留,告辞道:“既然大人已经安全,我就告辞了。”
“壮士请慢。”
中年男子道:“不瞒壮士,我此去南京,本是上任南京知府,但被人多番截杀,也无支援,此次更是危险,要不是壮士及时出手,怕是性命休已。”
旋即躬身,诚恳的道:“壮士武功强盛,可否护本官一路平安?”
“原来是知府大人。”
易凡一惊,赶扶起他道:“大人快快请起。”
那边左将军面色一冷:“大人,不必求他,只有左某活着,定不会让人伤你半根毫毛。”
易凡犹豫了,心里纠结,自德新县出来,已经小半年,一路漫无目的,也不知去往何方。
现在徒然接到邀请,却不知该不该答应,一旦答应就会陷入一场未知的旋涡,危险不知,甚至有性命之忧。
“壮士,只要你护我一路平安,定会厚谢。”
中年男子再次拜下,让易凡定下心,一咬牙:“大人,既然你看得起我,那我答应了。”
“不过,我却有一个条件。”
“哦?壮士请说。”
易凡看了眼左将军:“我徒有一身怪力,却不会武功,还希望左将军教我。”
“你……”
左将军大怒,刚要怒骂,见中年男子面色一落,立即收回去,冷哼一声:“想学我的武功?就看你接下来能有多大能耐。”
说完,转身就走,去查看其它甲士的伤势,整顿士气。
易凡的要求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经过多番奇遇,才有一声怪力,而这左将军不但身手矫健,力气也大,更是凶悍异常。
一旦学了武功,自己的实力想必也会更上一层楼,而且他也在想尝试,可不可以不通过吃食妖怪来增强实力。
第49章:筋、骨、皮
“都说富文穷武,其实不然,不管是学武还是读书,没一定家底,那是想都别想,而学武更重传承,没有师承,一辈子也练不出个样子来。”
“而练武又有内家和外家之分,一般武人,先从外家开始,练好了筋骨皮,再有机缘,可以练就一口内气,你这身强体壮,皮肉结实,身有千斤之力,皮到是练的到了顶峰。”
左将军面无表情,招来一名甲士:“你打一套军中拳法。”
甲士看了眼易凡,点点头,走到旁边,深吸一口气,脚步分离,气沉丹田,忽地双拳出击,犹如蛟龙出海,又如巨熊拍鱼,溅起千层浪。
一套拳法打出,甲士浑身大汗淋漓,但也赢得一阵喝彩。
左将军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易凡道:“此乃军中拳法,专练体魄,每日操练两个时辰,半年就能有百斤力气,三年练拳就能与江湖中二流侠客不相上下。”
“拳法虽好,但我已有近两牛之力,再练下去,也不见得能涨多少。”
易凡摇摇头,表示不学。
“你力气虽大,但却不过是莽夫之勇,一旦遇到身法灵巧的,你就只能被动挨打,活活磨死你。”
左将军冷哼一声,一挥手,指着一名甲士道:“我这么属下,刀法最是犀利,平常七八人也近不得身,曾在战场杀敌百人,在军营中名头很大。”
那名甲士面色不惊,走上前行了个礼,徒然一摸刀柄,刹那间刀光流出,犹如晴天霹雳,刀走游蛇,带起一阵阵破风声,好生骇人。
易凡眼前一亮,手中重剑一抬,往前就是一剑,那甲士眼中一冷,就想抵挡,结果‘砰’的一声,刀断人退,要不是身手敏捷,怕是要被砸中。
“可惜,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任你耍出花样来,一剑下去,还是抵挡不住。”
“你这也不学,那也不行,到底想怎样?”
左将军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狠狠的看着易凡:“莫不是故意羞辱于我?”
易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将军说哪里话,我怎敢羞辱你?只要你肯教我真功夫,我自然不会不学。”
“你,这就是真功夫,你爱学不学。”
左将军一甩披风,转身走到一旁,背过身子不理会。
易凡看着他的背影,会心一笑,也不恼怒,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重剑小憩。
此时已距离与伏杀过去半月,一路走来,也不进城,只找一些村落买些干粮,基本是日夜赶路,从不停歇。
他们一行人,不过十来个,如再遇袭杀,很难逃脱,为了避免幕后黑手有时间设伏,于是更换路线,只走小道而行。
用左将军的话来说,既然他们一行人这般遇袭,派人去就近衙门和镇守军营求援,也只是敷衍了事,随便派人护送一路,然后就回去,说明定有勾结。
而此时易凡也知道,这名要上任南京知府的中年男子,姓夏名宏志,本是徽州府知府,现被调任至南京。
说起这名夏大人,却有传奇,本不过寒门子弟,考中进士排了三年,才得一下等县知县,本以为一生蹉跎,谁知他铁面无私,杀豪绅,治水灾,鼓励农业,不畏强权,得万名爱戴。
这般做,自然引起各方不满,无数弹劾之文飞向京城,更有士林中人编排歌词,把他说唱为毒瘤。
在年底考核上,更是连续三年被上官定为‘差’,本以为官运到头,就要罢免下监。
谁知突然接到圣旨,调任到南京做知府。
这可是高升啊,南京是什么地方?那里达官贵人多如毫毛,更是繁花似锦犹如天界,职位更是上了一个台阶,直接升为正四品。
这般突然其来的富贵,不但把他给砸蒙了,就连看笑话的旁人,也吓得够呛,以为手眼通天,一向人缘不好的他,在离任的前一段时间,府上宾客不断。
懵懵懂懂的上路,没高兴多久,就遇到各种阻挠,到了最后,甚至直接截杀。
哪怕是傻子,也能明白,自己这般奇遇,自是高层相斗,自己不过是被当做了棋子。
这反而激起了夏宏志的斗志,要看看这名胜天下的南京府,究竟有多少魑魅魍魉。
……
南京某地,一处大宅内,几人高坐,丫鬟上茶,一片和谐。
“大人,那姓夏的,不知好歹,几番劝阻也不回头,是不是要调动一下人手再去劝劝?”
“是呀,好好地在徽府当他的知县不好,偏要来南京府,真是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坐在上座的一名长须老者,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这般大的动作,真当上面看不见?小心触怒了那位大人,哪怕是我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落,立即安静。
长须老者放下茶杯,起身道:“都回去歇息吧,老夫倒要看看,看他这夏青天,能不能让这南京府的天变个颜色。”
……
又走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南京地界,再往前走百余里,就到南京城。
自古南京都是名士众多,更是景秀繁华,就连当今圣上在年轻的时候,都时常来此游玩,城外那座巨大的行宫,至今还年年扩建。
到了此处,一行人也就不再走隐蔽,大道上行人众多,来往马车不绝,路旁也有茶肆,旅人坐满,十分热闹。
易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往一处桌子上坐下,挨着的旅人见他肌肉发达,身材魁梧,又背着一个门板一眼的大剑,甚至能隐隐闻到血腥味。
在看外面,七八个甲士,个个黑甲持刀,面色冷峻,眼中杀机隐伏,把一名中年男子围在中间。
惹不得,一看就知道是官人。
这些旅人,哪里敢停留,丢下茶钱就跑,一时间茶肆就空了,急的店家面部发白,但又不敢说。
“夏大人,这里没人,先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易凡招招手,然后招呼店家:“快上好茶,少不了你的银子。”
夏大人苦笑着走进来,虚点了下易凡:“你呀你,之前怎就没看出来,你这般霸道?”
易凡咧嘴一笑,拿起茶壶就喝,反正都是要驱赶,要是换做左将军他们,拳脚下去,更是砸了人家摊子。
水不错,但茶却粗,却是店家最好的货色。
易凡是不讲究,但左将军有些不满,被夏大人按下道:“何苦为难他人?我们不过歇息一下就走,能有一杯热茶,一片阴凉就不错,哪能要求更多。”
“大人,再走百余里,就到了南京府,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让衙门里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迎上来看我这狼狈样子么,还是算了,到了再说吧。”
夏大人摇摇头,望着大路上行人,忽地笑道:“我倒是有些期待,那些不愿我上任的人,究竟有何等高招等着我。”
这般洒脱,让易凡有些佩服,换做自己,面对未知的危险,哪怕不惧,也会忧愁。
“大人心志让人钦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易凡拿起茶杯,又给夏大人倒上。
“易壮士,你就别取笑于我了,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夏大人叹了口气,问:“不知易壮士,到了南京后,有何打算?”
“我?暂时还没有其他打算,都说南京府有几大去处,其中秦淮河是一大景色,定要去看看。”
易凡看了眼左将军,见他面色微沉,不由笑道:“再说,大人答应我的武功,还没兑现,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左将军冷哼一声,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夏大人苦着脸,看了眼左将军,又看了眼易凡,最终叹了口气,他就不明白,为何左将军这般不待见易凡呢?
但他又不好申斥左将军,能跟他不远千里来南京赴任,一路艰辛,不离不弃,这般感情,他心里明白。
而且到了南京,也是他需要重用的左右手,哪会轻易责骂?
“大人不必苦恼,我自有办法。”
易凡微微一笑,拿起茶壶牛饮起来。
……
一路百余里,却有县城,找了个客栈,简单洗漱一番,换了新衣和马车,然后继续上路。
近傍晚的时候,就见一座大城趴在大地上,远远的就能感到宏伟高大,哪怕是这个时辰,路上行人也不见少,不时有衙役路过。
寻了个机会,易凡凑近左将军:“左将军,快到南京府了,可有想明白,教我何等功夫?”
左将军冷着脸,不去看易凡,也不回答,只僵硬着身子往前走。
易凡轻笑,看了眼马车:“左将军,你可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得了夏大人赏识,跟你争位置?”
左将军猛然回首,低声怒斥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左某何曾怕你?更何况,夏大人英明,用不用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与不是,你心里明白就行。”
易凡瞥了他一眼,道:“你也是明白人,夏大人这般到了南京,想必用人的地方多,不管我留不留在南京,其实和你并不冲突,甚至有个照应,当然,前提是你要教我真功夫。”
见左将军面色阴晴不定,又道:“你是夏大人亲信,一路护送来南京,其中艰辛他也是明白,肯定会重用你,而我不过拔刀相助,其中轻重想必大人自有衡量,你又何须担心我去抢你的位置呢?”
“简直胡言乱语。”
左将军面色一定,一抖披风,加快脚步离开。
易凡面色一喜,知道自己说动了他,这些日子相处,他自是明白这左将军为人,对属下虽然严格,但却很受拥戴,就是有点虚荣而已。
这样的人,其实不难相交,只要不触发他的利益,自不会刻意为难。
之前不过是以为易凡贪图富贵,要赖上夏大人,和他争风,所以才百般刁难,不教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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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南京府
南京,地处长江下游,濒江近海,是当朝除京城之外,最重要的大城之一。
这里自古文人辈出,几乎一半状元出此江南,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以之为最。
又是江南最大的大城之一,常住人口百余万,其宏大可见一斑,站在近处仰头望去,城墙三丈有余,又有城楼高立,周遭巡楼甲士持矛站而站,哪怕在烈阳下,也是一动不动,宛若石人。
这样的城门,又有十三座,每座城门设内外两道,外面一道是从城头放下来的‘千斤闸’,具有坚固的防御作用,里面一道则是木质外加铁皮做成的两扇大门。
依门设瓮城,根据位置不同,形状不一,大小不同,又有内外之分。
至于行人马车,都是从城门洞里通过。
“根据史书记载,前朝为了建造这座南京,调动近三十万人,约四亿城砖,历时27年方才建成。”
夏大人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望着这座大城,感叹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异常雄伟,让人心生敬畏。”
连夏大人这般有见识的官人,都为之感叹,更何况易凡他们,个个震撼莫名,连平日里有些放荡不羁的性子,都微微收敛,不敢造次。
“站住,你们什么人?”
一队士兵走过来,为首的是校尉冷冷盯着众人,见有身穿黑甲精锐,眼瞳微微一缩,对旁边一个小兵使了个眼色,而这小兵慢慢后退,眨眼睛就消失在人群里。
旋即一挥手:“定是贼人,拿下。”
“大胆,见了知府大人,还敢放肆?”
左将军上前一步,怒喝道:“这是从徽府赴任南京的知府夏大人,还不退下。”
校尉冷笑:“你说你是知府大人,你就是知府大人?”
“你……”
左将军就要发作,被夏大人制止,看着这名校尉,又看了眼不敢上前的其他士兵,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守门校尉李岩。”
校尉见左将军被制止发作,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最终还是不敢当真拿下众人。
夏大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地大笑,转身回到车厢内,而就在对峙的时候,忽地城内一阵大乱,接着就见七八匹马狂奔而来,后面几个华丽马车就到。
接着马车上下来几个官员,见了就喊:“住手,快快住手。”
“南京府通判卓定远见过夏大人,不知夏大人来,没能组织百官迎接,实在失职。”
说话的是一名溜须的老者,一副诚恐的模样,深深拜下。
夏大人也不托大,快步走下马车,扶起他道:“本官就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费时费人,所以才悄然来到南京,卓大人不必烦心。”
说着,又看了眼其他几位官员:“这几位是?”
卓通判立即介绍一番,却不过是几名小官,不值得记住,于是又道:“大人跋山涉水,千里之行,怕是已经累了,我已吩咐人准备宴席,为您接风洗尘。”
一番客套,夏大人忽地转身看向那名守门校尉道:“这位李大人,可还怀疑本官身份?”
校尉满头冷汗,立即跪下道:“下官不敢。”
“你自是不敢,但有人敢。”
夏大人冷哼一声,扫了眼通判,面色一转,笑道:“被这番拦住,到失去了看南京繁华的心思,既然卓大人准备了宴席,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大人说笑了,您请上车。”
卓通判不经意的看了眼校尉,眼光微微一冷,转身陪着夏大人上车。
进城后,方知南京之大,更见繁华,道路用青砖铺地,不见灰尘,可供八马并行,一路高楼林立,人流如织,又见百姓穿着,色彩亮丽,面无饥色。
好一个南京。
易凡跟在后面,背上大剑用布裹着,但这般身材,也是频频惹人回头。
小半个时候后,就到了知府衙门,门庭高大,场地宽阔,有七八个持刀衙役守着,路人不敢接近。
……
一月后,知府衙门后院,一处场地内,易凡手持重剑屏息而立,对面左将军挥刀就上。
瞬间战作一团,刀剑相撞,劲气肆意,吹得灰尘满天飞,石子乱蹦,远处的甲士眼中闪过敬畏。
好一会儿,两人分开,左将军大笑:“易兄,你这实力增长的够快啊,怕不是已经开始练骨了?”
“哪有这么快,才不过半月时间,只是稍微摸到点皮而已。”
易凡吐了口气,却是欣喜,这一个月来,自己基本在知府衙门不出去,跟着左将军学武。
自从交谈过一次后,左将军也不再藏拙,教导真正的看家本领。
左将军名左秦,师承江湖大派,一身武艺十分惊人,在江湖中也是一流好手,又在军中历练十来年,杀敌无数,克敌本领强悍无匹。
其内力更是雄厚,哪怕与易凡千斤巨力相斗,也不弱下风,杀伤力更是恐怖,一刀下去,哪怕是大石也能砍出一条裂缝。
“你这身子骨,当真是怪异,也不知你吃什么长大的,这般巨力,单凭这力气,堪比我练功数十年,可惜内力却无法练出,不然我也不敢接下你一剑。”
左秦抖了抖手,苦笑道:“你横练功夫,练到第几层了?”
“第八层了,但第九层,始终不得要解。”
易凡捏了捏拳头,自己虽然没能练出内力,左秦的看家内功心法也入不得门,但另外的一身横练功法‘横练十三功’却十分适合他。
“第八层?”
左秦骇然,好半响才摇摇头:“这门功法,从未有人练到第十三层,哪怕到了到了第九层也有千斤力气,不惧一般刀剑。”
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十三层?我要是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到了第十层,你岂不是要吓死。
易凡暗道,他短短一月内,凭借着自己的基础,一路破障,几乎没有遇到过瓶颈,硬生生练到了第十层,但接下来就很艰难,不管怎么尝试,都不得进步。
不过,再过几日,想必就能突破。
看了眼自己赤膊的身子,皮肤发黑,肌肉更是结实,犹如铁锭,一双大手用力一捏,感觉就算铁锭在手,也能捏成铁饼。
这般变化,就是练这‘横练十三功’带来的变化,比之一月前,简直天然之别,那时候的他,就一身巨力可以拿得出手,也是惧怕刀剑。
此时任由普通人用刀剑砍在身上,也不过是一道白印,好似砍在牛皮革上。
“好了,我有公务在身,就不在这陪你了,过几日请你去秦淮河喝酒去。”
左秦拱手离去。
夏大人却是强人,来到南京后,短短一个月就打开了一些局面,虽然遇到诸多阻挠,但也收获不少。
这左秦,就落了个好去处,掌管城内一方兵役,可称之为真正的将军,不像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而已。
至于他,夏大人好似忘了似的,也不曾见过面,任由他在知府后院练武。
而他也落得个清净,反正自己不图名利,只想提高自身实力,而这知府后院,也无他人来扰,夏大人孤身来南京,并未带来家属。
第51章:捕头
如此又过了一月,易凡终于把‘横练十三功’练到了第十一层,再也无法精进。
于是也不再刻意苦练,一心扑到练就其他武艺上,时常拉着左秦比武,一手剑法也是进步非常大。
不但如此,还学了其他武艺,有棍法、刀法等等诸多杂学,可惜轻功却学不来,需要内力支撑。
这日,易凡刚从外院回来,就见客厅里坐着一人,正是两月不见的夏大人。
此时的夏大人,脸色红润,身穿官衣,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威仪,见了易凡,放下茶杯笑道:“易壮士回来了,多日不见,可别怪本官待客不周,实在是刚来南京,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
“大人客气了,在这有吃有喝,又能时常与左兄学武,倒是怕打扰大人。”
易凡坐下,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
夏大人打量了下易凡:“易壮士,武功精进不少吧?看你这气势,比之前些时日,更加精悍。”
“托大人的福,左兄指导有力,这才有些进步。”
易凡放下茶杯,拱拱手道:“这些日子,倒是打扰大人,正要与大人辞别。”
“哦?易壮士要走?”
“可是我这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易凡连连摇手,道:“我自来南京,已有两月有余,待得够久了,是我实在坐不住,这才辞别的。”
“原来如此,不知易壮士可有去处?”
“我这孤身一人,也无事忙,一路行走,四处看看,是四海为家,到哪都行。”
夏大人点点头,拿起茶杯又放下,沉思片刻道:“既无去处,我这倒有一差事,不知易壮士可感兴趣?”
易凡一怔,刚来南京时,他想过夏大人会招揽他,但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也无动静,也就放下心思。
“不瞒壮士,我这来南京赴任,这两月来是心力交瘁,多般角力下,也不过是有了些动静,但也是复履薄冰,不敢懈怠。”
夏大人叹了口气:“我知壮士心不在功名利禄,也不求富贵荣华,一心浪迹江湖,做一山野闲人,其实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惜实在身不由己。”
说着,看着易凡道:“但最近却遇到难事,也无可用之人,左将军倒是精干,但也杯水车薪,这才想请壮士再助我一臂之力。”
“我对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不擅长,怕是帮不了大人。”
易凡也不急着拒绝,毕竟在这吃住两月,又学了武功,也算对他仁至义尽。
“却是不难,我知你无心官场,自是不会强求。”
见易凡没第一时间拒绝,夏大人微笑道:“这南京城里,魑魅魍魉太多,我要壮士助我一扫乾坤,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说着,道出原由。
自夏大人上任后,诸多官员貌似神合,其实阴奉阳违,甚至暗地里作手脚,多般阻挠,而这南京城里贵人太多,上有镇守太监,更有各方大佬,又下不得重手。
好不容易打开点局面,而这南京城里又闹出各种事端,最近有凶手连续残害百姓,手段残忍至极,衙门里的捕快捉拿不力,甚至因为某些原因,根本不管。
导致民间有流传,是妖孽作祟,弄得人心惶惶,上官更是连日下令,要捉拿凶手。
他实在是无人可用,下面的人有信不过,只好来寻易凡。
“妖孽作祟?”
易凡眼中精光一闪,陷入沉思,他自从学武后,力气大增不说,而且武力更加高强。
对于妖物反而不太强求,只想寻求更高深的武功,但既然遇到了,自是不会放过。
想到这,于是抬头道:“不知大人要我如何做?”
见易凡答应,夏大人大喜道:“我这衙门里,缺一个带班捕头,正适合壮士。”
捕头?
易凡微微点头,这到可以,正好借了这身皮,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想必这南京城里,定有一些收获。
……
翌日一早,易凡就跟着夏大人来到衙门,请来卓通判,两人坐下吃茶,不一会就喊易凡进来。
“这就是本官说的那名壮士,武力了得,人也忠厚,更是嫉恶如仇,安排他做一捕头,却是有些屈才了。”
“果然是一副好面相,做捕头最合适不过,定会震慑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卓通判满面和气,瞧着易凡笑道:“听说你曾救过夏大人?”
“回通判大人话,我那不过不过是锦上添花,夏大人吉人天相,就算没有我,也能平安无事。”
易凡拱拱手,看着这一脸人畜无害的通判,他可是经常听左秦暗地里骂,这卓通判就是头一号闹事的,跟夏大人一直明争暗斗,凭借着背后的关系,让夏大人吃不过不少亏。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一面和气,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
“你倒是客气,既然夏大人力荐与你,自是有过人本领。”
卓通判看着易凡道:“正好,现下有一桩杀人案,至今也没有线索,望你能把凶手绳之与法,不然拿你是问。”
“定不会辜负大人栽培。”
下午,易凡在吏部登记,领了衣服和兵器,佩戴好腰牌,就被领到一处院子。
“此时捕快们外出,你在这等候就行。”
领路的是吏部一小吏,态度不甚好,冷淡的交代完,然后转身就离去。
易凡打量了这处院子,挺宽敞的,有诸多班房,大部分是空着的,里面人不在,想必是出去了。
几名留守的差役,瞧着易凡面生,又穿着有些紧凑的捕快衣服,有些搞不清来路,私下里议论。
见无人搭理,易凡独自找了个空房间,对远远围观的一名差役招了招手。
“大,大人,您叫小的有何事?”
这名差役身子骨瘦弱,在易凡面前,就像一个小孩童,更是战战兢兢,瞧着易凡腰间的牌子,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你且说说,这南京城里,有多少捕快,又如何划分的。”
易凡端坐好,把佩刀扔到一边,杵着手中重剑,面无表情的问。
差役吞了吞口水:“大人,咱们这处捕快院,不过是南京城里的一处,还有几十处之多,分属不同的职责,咱们这处专职缉拿和追盗,有十名捕头所管。”
易凡微微点头,又问:“我乃新来的捕头,手下有多少捕快?”
“大人,刑部没有安排吗?”
差役一愣,怪异的看了眼易凡:“每名捕头下面所属捕快,在吏部登记后,刑部都会安排人手下来。”
说到这,他就没敢继续往下说,易凡明显是受到针对,这是上面官老爷们的事,他一个小小差役,可不敢乱说话。
易凡面色一冷,知道自己被糊弄了,但又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夏大人,于是摆摆手,让差役下去。
第52章:霸道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到了近傍晚时分,捕快们陆陆续续回来钦点。
大院嘈杂,人多口杂,有人发现坐在房内的易凡,见其身穿捕快衣服,腰间佩戴捕头牌子,却不认识,较为诧异,于是打听来历。
“回令捕头的话,这位在这等了一整天了,说是上面委派下来的,也不知来路。”
有衙役回复,一名身穿精瘦的捕头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往屋内看了眼,忽地轻笑:“他坐的是杨捕头的班房,等他回来,有好戏看了。”
不多时,就有一行捕快回来,带头的是一名身穿身材魁梧,眼眉粗大的捕头,进来了说话声音也大,十分豪爽。
“单捕头呢?说好今晚请我喝酒,怎么不见他人,莫不是舍不得酒钱,故意躲着我?”
“杨捕头,单捕头他带队去查一宗凶案去了,今晚应该是回不来了。”
杨捕头笑骂一声,然后又呼喊着:“其他人呢,都没回来么?咱们这片可没那么多案子要查啊,没见老子清闲的很啊?”
“捕头,就林捕头回来了,正在班房里钦点自己下属呢。”
“这阴阳怪气的怂货,懒得理他。”
杨捕头瞥了眼一处班房,冷哼一声:“走,钦点完早点去醉香楼,咱们喝酒去。”
忽地发现不对劲,自家班房里,居然坐着一身穿捕快服的大汉,眉头一皱:“这人是谁?”
见自家属下捕快满脸茫然,冷哼着走进去,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捕快,这么不知规矩,竟敢乱闯我的班房,怕不是皮痒痒了?”
易凡这一天下来,滴水未进,米粒未食,早就不耐烦,抬起眼皮,看着来人,瞧着也是个捕头,身子也是罕见的壮士,太阳穴处高高鼓起,想必也是一个内家功夫了得武人。
“你是这处班房里的捕头?”
“不错,正是某家,你又是何人?”
易凡站起身子,立显高大,一柄人高的重剑杵在地上,顿时凶悍气势扑面而来。
杨捕头面色一变,略微收敛嚣张,眼中闪过一丝谨慎,抱抱手:“在下城南司十八院捕快院捕头杨松,不知阁下何处院里的捕头?”
捕快也不过衙役中的一员,多是来自一些服役的民丁,如若有些实力,就可提拔为捕快,更多的则是一些江湖武人,只要来历干净,又忠心于朝廷,经过多番考核后,就能落得一个职务。
像他这般,之前就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江湖侠客,曾被仇家追杀,又偶然遇上贵人,被提拔为捕头。
江湖中人,自是了解江湖规矩,见易凡一身捕快服绷紧,腰间的捕头令也是新做的,想必也是新来不久。
易凡却不知他心中转过这么多念头,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往外走。
杨捕头微微一怒,自家好歹也是一名捕头,在江湖中也小名气,何曾被这般无视过?
强忍怒气,跟着走了出来,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花招。
易凡来到院子站定,也不说话,很快就引来围观,纷纷从班房出来,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终于等到人员差不多出来,于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捕快服:“我乃新来的捕头,姓易名凡,此番被吏部人带到这处,想必以后就落脚在这。”
顿时,一片哗然,大院里新来的捕头?却没有通知啊,也没听说过这回事。
但见易凡身上穿着,又有腰牌在身,自是做不得假,还不曾有人敢假扮差人,要被查处出来,不但通缉,还会追杀。
“此番前来,刑部也没给我委派下属,我也不挑,就从你们这些人中,随便挑选几个吧,可有人愿意跟随于我?”
易凡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众人,好半响也不见有人走出来,于是轻笑道:“看样子大家比较害羞,那我就自己选了。”
说着,一个个点道:“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从今天起,在我手下当差。”
被选中的人面色大变,而没有被选中的人幸灾乐祸,抱手看热闹。
“易捕头,今日刚来,就这般张扬,怕是不好吧?”
杨捕头沉着脸,自家属下被挑走,再不出头,怕以后无脸面服众。
那边精瘦的林捕头也走上前,握着手里的刀,冷笑道:“易捕头好生威风,刚来就这般大的官威,以后怕不是要我等为你是从?”
易凡忽地一笑,一踢重剑,身子就冲到杨捕头跟前,剑随人势,直斩而下。
“好胆,真当以为有几手功夫,就敢猖狂?让我来领教一番。”
杨捕头大怒,身子一跃,让过重剑,跳入院中,站定后一鼓身子,犹如充气的蛤蟆,旋即手中长刀抽出,一声爆喝就冲杀上来。
刀剑相接,刀落地,人就飞,倒退十几步,杨捕头一个翻身后才站定,一抖衣袖,把手藏入身后,面色苍白,惊悸不定的看着易凡,久久不说话。
一剑都接不下?
众人骇然,纷纷看怪物的眼神一般看着易凡,要知道杨捕头一身功夫了得,又练得内力,哪怕江湖中二流好手,也不曾落得下风,在这处捕快院里,也是拔尖的身手。
那边精瘦的林捕头还没回过神,就见易凡一个转身,手中重剑往地上一杵,破开青砖,插在地上后,大步走来,向他抓来。
“易捕头,有话好说。”
林捕头面色大变,见易凡不停手,只好鼓起内力,双手一翻,露出藏在衣袖里的乌黑双手,犹如鹰爪一般,带着劲风迎上去。
易凡也不躲,直抓而去,任由他在自己手臂上挠了几下,只留下几条白印,接着一把抓住其肩膀,用力一抖,犹如小鸡,松散了骨头,旋即往外一扔。
‘噗通’
林捕头跌落在院子里,翻滚了四五圈,撞到了条石,才停下来,好半响才狼狈的爬起身,面色难看至极,又十分惊恐的看着易凡。
他这一手鹰爪功从未失手过,哪怕是一面铁块,也能抠出几个窟窿来,哪有血肉之躯敢硬碰?
但此时却失利,不但没能抓破皮,还被抓住身子,被人抖散了骨头,一身轻功都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扔了出来。
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的结果,要是敌人,接手的那一刹那,就被捏碎了骨头,沦为鱼肉,当场惨死。
“可还有人有疑义?”
易凡扫了一眼众人,吓得纷纷摇头,后退几步,不敢对视,而被选中的几人,更是面色惨白,额头冷汗不断。
第53章:赠宅
“既然没有疑义,从今往后,你们几个就在我手下当差。”
易凡说完,转身就走,剑也不拿。
那几名被选中的捕快,互相对视一眼,几人合力抬起重剑,急忙跟上。
出了捕快院,天已经黑了,一个捕快小心翼翼的问:“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易凡横了他们一眼:“今日初来乍到,却有些摸不清门路,你且说说,咱们这处院捕快,负责那些区域?”
“回捕头话,咱们这处院乃城南第十八处捕快院,负责缉拿和追盗,平日里维护这八坊三街的治安,如若有重大凶案,也会由总捕头调动,集合几处院里捕快办案。”
捕快吞了吞口水:“大人,这八坊三街都有安排,不知您管何处?”
易凡面色微微一冷:“这八坊三街,管理之权,又是何人分配?”
“自是总捕头,咱们这处院,有正副两名总捕头,分别是郭诺总捕头和邱元寅副总捕头。”
捕快看了眼易凡,说话越发小心:“平日里郭总捕头不问事,都是由邱副总捕头管事,这分配的正是他老人家。”
易凡点点头,自己在这处院子等了一天,这邱副总捕头也没出来见个面,也不曾有其他安排,想必是跟夏大人不在一条心。
也不计较,来日方长,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想了下,接过重剑,挥手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回去歇息,明日我再做安排。”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几个捕快面面相窥,不知所措,然后苦着脸各自回家。
这也不知哪里来的煞星,武功这般了得,做事也这般霸道,简直不讲道理。
回到了知府,就见夏大人在等。
“易壮士,今日当差,可顺利?”
“不扰大人费心,这般小事,自是顺利的很。”
易凡却不说明经历,避重就轻的说一番,旋即笑道:“既然在大人手底下当差,以后您就叫我易凡或者易捕头吧,壮士之名太过生疏,让人笑话。”
夏大人哑然失笑,连道三生好:“那易捕头,我这般僵局,就看你打破了,上面可是催得紧,这案子一日不破,我乌纱帽就不得安稳。”
说着,喊来管家:“这是城南一处房契,既然你当了差,再住在这,就不太好,免得人说闲话,明日你就搬过去吧。”
易凡点点头,接过房契看了眼,惊讶道:“这般大的院子?”
却是一个三进的大宅,虽不必上那些富贵人家和达官显赫,但在这偌大的南京,价值可不斐,没个千两银子,怕是拿不下。
“别人送的,不拿白不拿,你说是么?”
夏大人眨了眨眼睛,易凡一愣,两人大笑起来。
……
第二天,城南捕快院里,到了晌午,基本外出,留下几个呗昨儿易凡选中的苦等。
眼见快到中午,才看着易凡慢悠悠的过来,几人立即小跑过来,满头大汗的道:“易捕头,邱副总捕头在里头等你呢,都快等了一上午,您快过去吧。”
邱副总捕头在等我?
易凡一愣,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进入总捕头班房,就见一身穿深蓝色捕头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养神,听见有人进来,也不睁开眼。
来者不善。
这是易凡第一感觉,立即抱手道:“捕头易凡,见过邱总捕头。”
邱副总捕头这才慢慢睁开眼,瞧着易凡片刻,忽地笑着站起身:“果然一副好面相,昨儿卓通判还与我说,咱这捕快院里来了个强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卓大人抬举,我不过江湖闲人,有幸得此赏识,实在感激不尽。”
“你也不必谦虚,此番我来,不但来看看你,还有事与你交代。”
邱副总捕头微微点头,捏了捏手,道:“最近南城边闹了凶案,影响不太好,已经调动了几番人员调查,却也不得线索,卓大人安排你来,定是见你本领不小,这才破格提拔。”
说着,面色微沉,看着易凡道:“此番大案,不但惊动知府衙门,还惊动各方镇守司和上面的贵人,知府大人和卓大人连番下令,要早日捉拿凶手,你可有信心破案?”
“定不会辜负大人们的栽培。”
“拿好,给你半月时间,如若破不了案,唯你是问。”
邱副总捕头眼中精光一闪,拍手而笑,旋即就离去。
待他走后,易凡也不多待,就带着几名捕快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
捕快院不再正大街,门口对着的是一条巷子,巷子不大,也无多少行人,较为冷清。
出了小巷,就到了大街上,立即进入繁华世界,车马如龙,行人如织,各处雕龙画栋的建筑,让人眼花缭乱,两边店铺一面接着一面,进出客人络绎不绝。
随便看了眼,易凡就道:“带我去丰源巷。”
夏大人送的院子,就在一处叫丰源巷的地方,捕快到是路熟,在前面带路,行人见了捕快,纷纷让路,小半个时辰后,就到了一处巷子。
这处虽不是正街,但也是热闹,车马不绝,两边都是住户,门庭阔气,不是平常人家住的地方。
“大人,就是这里了。”
捕快引着来到一处宅子前,抬头看了眼,虽比不得旁边几个大户人家,但也格局不小,门前两座石狮子昂头挺胸,瞪着路人。
不用易凡招呼,捕快上前敲门,不一会就从门房里弹出个脑袋,是个老头,见了来人,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可是易捕头当面?”
“正是我,你是何人?”
“老仆来福见过老爷。”
听着是易凡,老者立即缩了回去,推开大门,惶恐的过来鞠躬:“昨日知府大人遣人来吩咐,以后这处院子,就归老爷您住,老仆就是这处院子里的打理事务的。”
易凡点点头,抬脚就进去,后面的捕快满脸震惊,这处院子居然是知府大人送给易捕头的?那易捕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能让知府亲自送宅子。
互相对视一眼,只感觉昨晚的焦虑一扫而空,这般大腿,还是抱紧了才是。
易凡不理会捕快们的情绪变化,走近了宅子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虽不如旁边那些大宅阔气,但却用材上好,各处精雕细琢,足见不凡。
听见有动静,有丫鬟探头看,见了易凡一行人,面色疑惑,被来福喝道:“你们几个小皮子,还不过来见过老爷。”
几个丫鬟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跪在地上磕头:“婢女见过老爷。”
易凡瞧着这几个婢女,年纪不大,但个个俏丽可人,身子骨也张开,单薄的衣服遮不住饱满,定是经过精心挑选,准备送给夏大人的,却便宜了他。
挥手让她们起身:“以前宅子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再改变,你们各司其职就行。”
说着,看着来福道:“你以后就是管家,无甚大事,不要轻易来烦我。”
然后转身就走,令一干人不知所措,几个捕快立即跟上,出了门后问:“大人,咱们接下来去哪?”
易凡瞥了他们一眼:“还能去哪?你们不是没听到,这门凶案,已经由我接手,只有半月时间,如若破不了案子,大人们可不会轻饶。”
捕快们连忙称是,道:“捕头,这凶杀案,小的刚好被调过去帮忙,到知道一些详情。”
“你叫什么?”
这名捕快,最是勤快,手脚麻利,人也机灵,自己当时不过随便点的,却没想到到有个能用的。
捕快大喜,立即回道:“捕头,小的家中排行第六,爹娘就取了个六安之名,您叫我小六子就行。”
易凡点点头:“以后你就是他们几个的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带着他们。”
“小六子谢捕头栽培。”
六安激动的行礼,恨不得立即表示衷心,其他几人眼露羡慕,却不敢不满。
第54章:长乐坊
捕快是衙门里有编制的衙役,有薪资可拿,数量根据州县大小设定,由衙门统一管理,却不在朝廷正职里,不能考取功名,哪怕退役后,子孙三代也不得入科举,是为‘贱业’。
但就算如此,也是无数人打破脑袋,想要谋取的职务,甚至一些小地方,形成了父传子、子传孙的世袭风气。
而捕头,则是捕快的头目,根据职务不同,下设数量不等的捕快,甚至遇上大案,可征调普通衙役,权利也算不小。
能被捕头看上,也算‘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你且说说,这个案子,现在进展如何,又有哪些捕头查过,现在又如何。”
易凡边走边问,他现在两眼一抹黑,除了大致的一个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捕头,这案子说来奇怪,最开始是大半个月前,一户人家突然被灭门,十余口人全部惨死,手法犹如野兽,残忍至极,普通人见了都能被吓晕,就连我等捕快,也是吓得魂不附体。”
六安介绍着,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城南一户人家,较为富裕,家中略有小资,也有一些产业,奴仆七八人,谁知一夜间被灭了门。
此等凶案,自然引起注意,先有衙门委派捕头调查,结果还没线索,又起杀案,手法同样残忍,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如此不过短短半月时间,连续作案,弄得人心惶惶,一些富家公子,都不敢夜晚出行。
说到这,六安看了眼易凡:“捕头,这案子先后有七八名捕头参与进来,就连咱们捕快院里几个捕头也调查过,但都无线索,过了半月时间,现在已成了烫手山芋,人人躲之不及。”
“最新案发现场在哪?”
“就在距离此不远的长乐坊。”
易凡让他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立即匆忙赶过去,穿过大街小巷,到了一处大街。
长乐坊是一处区域组成,有五条街道,数百店铺,数千户人家,人员繁杂,三教九流都有。
“捕头,长乐坊乃宋捕头管辖范围,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宋捕头?”
六安立即道:“您没见过,由于最新案发就在长乐坊,他此时正在调查凶手,昨儿没能回去钦点。”
“不必麻烦,你先带我去案发现场。”
易凡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自己也就半月时间,怠慢不得。
案发现场,是一处客栈,一夜之间,客栈里数十人全部被杀,难怪引起这般大轰动。
“捕头,就是这。”
客栈在一条正街,平时此处热闹非凡,但现在却有些冷清,行人路过躲避,小商贩也离着几十米远,周围的店铺生意一下子惨淡。
外面贴着封条,门户紧闭,外面坐着个衙役,正靠在墙上打着瞌睡,被六安一脚踢醒,见了来人,立即惶恐鞠躬:“六爷,您怎么来了?”
六安态度嚣张,呵斥着:“让你来看守现场,是让你来睡觉的?要是被人破坏现场,甚至凶手藏匿其中,岂不是耽误大事。”
衙役吓得浑身哆嗦,埋头趴在地上:“六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再看到你睡觉,扒了你的皮。”
六安冷哼一声,脸色一转,笑着对易凡道:“捕头,咱们进去看看?”
易凡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这名衙役,就往里面走,推开客栈大门,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里面杂乱一片,墙上也有血迹,地面上更是一滩滩暗黑色的不明物体,越往里走,越是如此,甚至把整个地面抹了一边,难怪说凶手残忍,这几乎放光了被害者的血液。
客栈挺大,里外数十间客房,前面是供客人吃饭的厅堂,分上下两间。
里里外外查看一番,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些被害者,大多数没有一点挣扎,并无打斗痕迹。
这就非常奇怪了。
易凡心中按下疑惑,用鼻子闻了闻,除了恶臭外,并无其他味道,知道在这找不到线索:“带我去衙门里看看尸首。”
出了门,六安又踢了一脚衙役,教训了一番,然后紧紧跟上去。
“捕头,是不是疑惑小的为何这般对待衙役?”
六安凑过来,见易凡不理他,自顾解释道:“负责长乐坊的宋捕头,人送外号‘吓死鬼’,不但对贼人凶狠,对自己人也严,要是被宋捕头看到他这般懈怠,就不只是挨骂那么简单了。”
易凡忽地指着一处:“那是不是宋捕头?”
在一处街道,一名佩戴捕头牌的黑脸汉子,正带着七八名捕快巡查,不时有商贩送上东西,却被拒绝。
“正是宋捕头。”
那边也看到了易凡一行人,立即快步过来,黑脸汉子露出笑容,拱手道:“是易捕头吧?在下宋留名,乃此处长乐坊捕头,昨日没回去钦点,倒是错过了您的风姿。”
“宋捕头说笑了,不过是迫不得已。”
易凡拱拱手:“宋捕头也在查案?”
宋捕头一愣,旋即笑道:“易捕头果然雷厉风行,才接手案子,就这般心急查案,让我钦佩。”
说着,看着易凡道:“不过,这个案子,却有些棘手,不知易捕头可有头绪?”
易凡摇摇头:“刚去案发现场看了下,没什么线索,不知你这般查的如何?”
宋捕头想了下,看了眼易凡:“易捕头这是要去看尸首吧?正好一起去,路上说。”
“正要向宋捕头请教。”
“易捕头不必客气,最新案发现场在我管辖之内,如若破不了案子,我也会被上官责骂。”
一路上,易凡也知道案件的经过,比六安说的更加详细,眉头一皱:“宋捕头,也怀疑是妖魔作祟?”
“是不是妖魔不敢说,但绝对有人在中作乱,这般手法,虽是残忍,但却需要不少人手才能完成。”
宋捕头冷着脸,一握刀柄:“最近城中出现不少乱党,不少江湖中人参与,想必这件案子,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第55章:故人
“乱党?”
易凡疑惑,不过凶杀案,先是传出妖魔作祟,现在又牵扯出乱党,实在让人弄不清头绪。
“易捕头却是不知,始终一些乱臣贼子,对朝廷不满,暗中联合一些人,搞风搞雨,甚至暗杀朝廷命官,十分嚣张。”
“既然对朝廷不满,为何要残杀无辜?”
宋捕头冷哼一声:“这些乱党,脑子里想的,岂能用常人想法去判断,都是一些乱臣贼子,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说罢,忽地冷笑道:“今晚倒有一出好戏,不知易捕头可有兴趣去看看?说不定能查出这些凶杀案的线索。”
“哦?那自是要去看看。”
易凡精神一振,没想到第一天,就有收获,实在意外惊喜,不由得心情大好,连说话也多了些。
被害者尸首,一般停放在衙门专属停尸房,但由于被害者太多,只能寻了个废弃的院子,作临时‘义庄’。
到了‘义庄’,门口的几名衙役,见了是宋捕头,都挺直了腰,齐齐问候,一副精干警惕的模样。
易凡笑道:“宋捕头治下有方啊。”
宋捕头露出一丝笑容道:“无他,就一个严,谁要是懈怠,狠罚就行,时间长了,号令既出,动若风发。”
“宋捕头参过军?”
易凡诧异,这般作风,不像普通捕头所为,到像左将军左秦的风格。
“不错,我之前在元将军下面作亲兵,由于战场上受伤,只好退伍回来,寻了个捕头的差事。”
说到自己出身,宋捕头略显自豪,微微露出得意,也不多说,引着易凡进了‘义庄’。
义庄是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面房屋大多数破旧,倒也能遮蔽风雨,里面有衙役守着,见了宋捕头立即行礼。
尸首停放在大厅里,用草席盖着,在外面就闻道一股腐烂的尸臭,进了里面更是臭不可闻,让人欲呕,后面跟着的捕快面色发白,强忍住跟在后面。
就连易凡,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胃里翻滚,倒是宋捕头面不改色,直直掀开几处草席,露出里面残破腐烂的尸首。
顿时,几名捕快吐了出来,一下子引起连锁反应,都跑了出去。
宋捕头冷哼一声,也懒得责骂,这些尸首却是残忍,要不是拼接起来,怕都看不出个人形,再加上有销土腌着,整个显得发黑。
而且此时又是秋季,暑意未去,天气还是炎热,有些腐烂不堪,正常人看了,都会吓晕过去。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捕快,也是害怕,毕竟这般案件,几年里不出一回,一般捕快还真没有见过这般阵仗。
易凡强忍住翻滚的肚皮,只简单看了几眼,也不查看其它的尸首,立即退了出去。
宋捕头跟了出来,看着易凡有些发白的脸色,微微一笑道:“易捕头,尸首残破,仵作也有记录,不如咱们移步到别院喝茶,看看文案就好。”
出了‘义庄’,易凡吐了口气,摆摆手道:“倒是有些丢人,居然差点没忍住,让宋捕头见笑了。”
“见笑到没有,毕竟这般场景,寻常人见了都受不了,更何况臭气熏天,你能坚持没退,已算不错了。”
宋捕头摇摇头:“我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这般阵仗太熟悉不过,想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比你不如多了,腿脚都不听使唤,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到了晚上,南京城的繁华更胜,秦淮河边,灯火通明,花船无数,把整个河面照的宛若百日。
嬉笑声、叫卖声声声入耳,站在高处往下看,十余里长街,左右穿插,行人无数,更有富贵公子显摆街头,也有读书人相聚一处。
十里秦淮,果然名不虚传。
一处茶楼三楼,易凡与宋捕头各坐一边,都换上了便服,七八名捕快散落一旁,形成对角势。
“这秦淮河,果然繁华,不愧为南京最繁华的地界。”
易凡望着楼下街道上的行人,放下茶杯感叹着,这般景色,可不是小小德新县所能有的。
德新县,到了夜间,也就几处青楼热闹,其他一片黑暗,唯有白日里,可算得上热闹,但也和南京无法比较。
“可不是繁华这么简单,这秦淮河里也不知淹死了多少冤魂,背后里有多少悲伤。”
宋捕头摇摇头,苦笑道:“而且以你我俸禄,这般地界,也就喝杯茶的能耐,要想上得了这花船,腰间没些银子,怕是要被乱棍打出。”
易凡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不知宋捕头,带我来此处,到底看些什么?难不成乱党就藏匿在这里面?”
宋捕头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切莫心急,耐心等待就是。”
忽地,楼下一片嘈杂,接着脚步上楼声,就见四五个书生上来,为首一人长袍马褂,衣上绣花,手里拿着扇子,面色也略带倨傲。
见最好的位置被易凡一行人占据,眉头一皱,扇子停下,身后一书生立即上前,拱手道:“几位,可否行个方便,移步他桌,茶钱我等付就行,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宋捕头冷冷看了眼,立即几名捕快站起身,走过来挡住:“几位,还请坐在其他地方,这处我等已经久坐,不方便让出。”
书生为难,回头看了眼,而那为首的书生一拍扇子,冷哼一声,也不多言,自顾里走到一处,嘴里低声喝骂:“一群泥腿子,也敢猖狂。”
被这一打扰,易凡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只顾着喝茶,看着外面景色。
不多时,又听楼下一阵说话声,接着就见几人上来,也是书生打扮,为首的却让易凡一愣。
王伦王书生?
正是一年前,在他家屋檐下避雨的王伦,因为南京赶考,路径的德新县,他还救了其一命。
没想到在此处遇到,实在巧的很。
再看这王伦,面色红润,眼中自信,周身穿着干净,都是新衣,不再贫穷。
“王兄,李兄,让我们久等啊,等下去花船,定要自罚几杯。”
先前来的书生,立即站起来,为首的那名书生高声笑道。
“好你个严世任,故意先到了,让我吃酒不是?”
王伦笑骂,一行人热闹,凑在一起,一阵寒暄,好似说到什么好笑的,一抬头看向这边,先是一愣,接着又有些不敢相信,显得迟疑。
“怎么了,王兄?”
“无事,你们吃茶,我好像遇到故人,失陪一下。”
王伦站起身,来到这边,看着易凡,迟疑的问:“可是易小哥?”
易凡大笑,站起身拱手道:“本以为你会认不出我,没想到却记得,王先生近来可好?”
见没有认错,王伦面色激动,忽地深深行礼:“多谢易小哥当日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
“王先生,不必多礼。”
易凡上前连忙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年多没见,长结实不少,人也精神多了,可有考上举人?”
“哪能和你相比,你这身子骨,又长高了不少,性格也变了大样,豪迈不少,倒有些像江湖侠客,要不是有些痕迹,实在认不出。”
王伦摇摇头,笑着道:“托你的福,侥幸中举。”
“中了?”
易凡一愣,旋即大笑:“恭喜恭喜,现在要叫王老爷了。”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
王伦笑骂着,旋即疑惑问道:“倒是小哥你,怎么来南京了?这般一年多不见,变化这般大,差点认不出来了。”
“说来话长。”
易凡叹了口,摆摆手,不愿多说。
第56章:叛逆
寒暄一番,王伦才注意到宋捕头一行人:“这位是?”
“捕头宋留名,见过王举人。”
宋捕头赶紧起身,换做一般秀才,他自是不惧,但举人不同,是预备官员,一旦发迹,可不是他这小小捕头能比的。
捕头?
王伦一怔,搞不清易凡和他的关系,只是拱拱手客套几句,便对易凡道:“易小哥,不知住在何处,明日里亲自登门拜访。”
记住了地址,回头见友人们等得不耐烦,于是拱手告辞。
不多时,一行人离去。
宋捕头感叹:“易捕头,没想到你交友这般广泛啊。”
易凡笑了笑,也不解释,他也没想到,能在这处遇上王伦,他乡遇故知,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快步上楼,附在宋捕头耳边说上几句话。
“很好,易捕头,咱们过去吧,好戏已经开场了,咱们可不能迟到。”
宋捕头大笑着起身,带头下了楼。
……
一处酒楼,本该热闹非凡,却被人整个包下了,外面几个劲装武人守着,挡住来客。
里面气氛也不好,几方人马,二三十号人坐在其中,掌柜与伙计早就被赶到后面。
“袁兄,今日召集大家过来,到底有何事相商?”
“是啊,袁兄,你们镇剑山庄财大气粗,这间酒楼包下来,怕不是要花费近百两银子吧?这么隆重的请大家来,不会是想请我们吃饭喝酒吧。”
五张椅子,摆在中间,发话的是其中两人,其余两个人冷眼旁观。
坐在上首的,是一名长袍老者,白须垂胸,一双干柴似的手,纤细又干净,捏着茶杯,不时转动,好似在思索什么事。
后面站着一名抱剑弟子,却开口道:“诸位前辈,我镇剑山庄也算名门大派,一向守规矩,与各大门派和平共处,这大家也有目共睹。”
顿了顿,缓缓的道:“但最近有人却破坏规矩,不但杀我镇剑山庄的弟子,还勾结妖人,肆意残害百姓,闹得人心惶惶,不知诸位前辈可知是谁?”
“小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娘怀里吃奶呢。”
一彪形大汉一拍桌子,冷笑道:“就凭你也敢怀疑我等,还不够分量。”
最近南京城里闹出事,各方人马都收紧势力,不敢造次,生怕惹怒了朝廷,引来无妄之灾。
都在这南京城地界讨生活,谁也不想成为朝廷钦犯,这要是被坐实了罪名,不但江湖中名声败坏,还被朝廷通缉追杀。
“常兄火气大了点,说话不好听,但也在理,你镇剑山庄什么时候也做起了朝廷鹰犬的活?”
坐在最外面的一名阴柔男子,捏着扇子,轻轻拍手,抬眼看着不说话的老者。
“朝廷鹰犬?”
不说话的老者,徒然一笑,放下茶杯:“吴兄,吴堂主,你走马帮也算南京地界的大帮派,说话可要负责,要被官差听到了,治你个乱党的罪名,怕是你们岳帮主都救不了你。”
阴柔男子面色一冷,淡淡的道:“治我吴雄的罪名,你还不够格,我走马帮在南京这一片地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就凭你镇剑山庄?”
旋即冷哼一声:“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繁忙的很,却被你镇剑山庄请到此处,不分青红皂白的质疑,如若不给出个交代,休怪我等不给你袁长老的面子。”
话语没落,就听外面‘噗通’几声,接着大门猛然被踢开,冲进十余个捕快,为首的正是宋捕头和易凡。
“谁这么大口气,一口一句朝廷鹰犬,不敢定你的罪?”
宋捕头扶着刀柄,站在门口,冷冷看着里面。
里面的人猛然变色,阴柔男子神情大怒,指着袁长老:“姓袁的,你敢暗算我?”
袁长老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老夫何曾暗算你?是你口无遮拦,自讨苦吃罢了。”
说着,站起身,对宋捕头拱手道:“原来是宋捕头,不知您来,有失远迎。”
宋捕头拱手回礼:“我本在旁边吃茶,听着下面的人说,这边有些情况,本不过闲着无聊,过来看一看,谁知却有人对朝廷不满,这就进来瞧一瞧,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话一落,立即看向阴柔男子:“你走马帮好大的胆子,竟敢叛逆朝廷?”
阴柔男子赶紧道:“宋捕头,咱们也算熟人,千万别听信谗言,我不过一时口误,还请见谅。”
“口误?我看不是吧,如不是心怀不满,哪会说出这般叛逆的话。”
宋捕头冷哼,一挥手:“都给我拿下,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后面十余个捕头,加上易凡手下的几人,立即提着铁锁上前拿人,阴柔男子神色变幻,猛然一脚踢开一名捕快,一跃而起,就要破窗而逃。
早有防备的宋捕头,哪能轻易让他逃脱,一声暴喝:“走马帮对朝廷不满,暗中生事,是为叛党,都给我拿下,谁要是敢帮忙,一律沦为叛党。”
旋即抽刀而出,脚步连踏,就上了二楼,刹那间就打作一团,座椅蹦碎,楼木破落,一时间居然不相上下,有来有回。
下面的人面面相窥,没想这般结局,上一刻大家还在喝茶,下一刻就被定做叛党。
一些人看向镇剑山庄,眼中闪烁不定,而走马帮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手无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地,其中一人抽刀就反抗:“这些朝廷鹰犬与镇剑山庄,联合起来陷害我走马帮,诸位前辈好汉,还请你们主持公道,还我等清白。”
其余走马帮的人,纷纷反抗,这些普通捕快,哪能是这些江湖武人的对手,瞬间落为下风,几人甚至受伤。
“袁长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吴堂主虽然有些说话不好听,但也不至于沦为叛党啊。”
“是啊,这般轻易定位叛党,实在让人难以心服。”
袁长老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想成为叛党共谋么?话是他吴雄说的,罪是宋捕头定的,和我镇剑山庄有什么关系?”
第57章:走马帮
众人无语,见这里打作一团,就有人想走。
易凡把重剑往地上一杵,淡淡的道:“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你……”
众人面色铁青,却不敢硬闯,哪怕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一旦被抓住把柄,那就百口难辩。
易凡从头到尾,都是云里雾里,但既然宋捕头胸有成竹,想必是有些线索。
见宋捕头下面的捕快撑不住,脸色一沉,几步就过去,一拳一个,眨眼睛走马帮的人全部撂倒,看得其他人眼角直跳。
下面结束了,上面却还在打,摇摇头就往上走,上了二楼,就见那阴柔男子和宋捕头打作一片,一个刀光流水,一个铁扇如剑又如刀。
这阴柔男子想必不想久缠,不时冲向窗户,但被宋捕头逼回,只拼死相斗。
易凡抱着重剑,靠在承重柱上,瞧着好生有趣,这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一个走的是沙场杀敌之功,一个身如轻燕,柔中藏杀机。
“宋捕头,可要帮忙?”
看久了就没意思,一个有心杀敌,气势刚猛无皮,一个无心相斗,只做游走,谁也奈何不得谁。
没等宋捕头回答,脚步一踏,身子就过去,一拳砸向阴柔男子。
阴柔男子面色一变,身子一转,犹如流水,不敢硬碰,绕道一旁,谁知拳化抓,速度猛然一提,只好一咬牙,扇子灌内力,当做暗器撞过去。
‘叮’
易凡一抓,铁扇化作碎片,身子也一顿,面色一沉,手中重剑立即斩出。
快若惊雷,势是山崩地裂。
一身惨叫,阴柔男子撞碎了几张座椅,翻滚在地,挣扎了几下,然后晕了过去。
易凡撇了撇嘴,这么不经打,要不是最后自己转变剑势,收了七分力气,怕是一剑下去,就化作肉泥了。
也就一刹那时间,宋捕头才回过神,阴柔男子就倒地了,有些瞠目结舌,好半响才道:“易捕头,实力高强,在下佩服。”
接着连忙查看阴柔男子的伤势,见还活着,松了口气,随手提起道:“凶杀案的线索,就在他身上。”
“哦?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易捕头,咱们回去再说,定不会让你失望。”
宋捕头大笑,见识过易凡的本领,态度也不敢随意,阴柔男子在江湖里也是二流武人,却接不下一剑。
这般实力,岂不是一流?
下了楼,无人离去,宋捕头拱了拱手:“诸位,今日让大家受惊了,不过却还要请大家协助,暂时不得离去,以免走漏消息,让走马帮叛党逃脱。”
大势已定,自然无人敢反对。
出了酒楼,让几名捕快守着,后面跟着先前说话的镇剑山庄弟子拱手道:“今日能成功捉拿叛党,多亏镇剑山庄协助,我回去定会在大人面前说明。”
年轻弟子抱手回礼:“宋捕头客气,协助朝廷办事,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既然诸位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多陪了。”
说完,转身就回了酒楼。
里面的打斗,早就引起了外面人注意,但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不敢接近,只在远出指指点点。
宋捕头回身抱手,歉意的道:“易捕头,这事说来话长,咱们现在赶紧去走马帮,其中详情,左秦将军会给你解释。”
左秦?
易凡一愣,见他不愿多说,也不追问,于是一行人疾步前行,往城南一处地界而去。
走马帮,是南京城里一处地下帮派,占据了几处码头,收纳苦力,做一些走私和见不得人的勾当,城里也有不少产业,实力也算雄厚。
今日却化作火海,近千官兵围剿,勉强抵抗,却也危危可及,虽是覆灭。
“左将军,你为何突然围杀我走马帮?我等犯了何罪,让朝廷这般对待。”
一名华袍老者,神色悲愤,持刀质疑骑在马上的左秦。
左秦冷笑:“你走马帮暗藏叛党,更残杀百姓,弄起事端,这等罪大恶极,怎能放过?”
“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叛党?实在可笑。”
老者气急而笑,就在傍晚,突然无数官兵围杀,都还没来得及听解释,就死伤无数。
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老者回身吩咐:“钱长老,你护着我妻儿杀出去,老夫给你们断路。”
“帮主?”
一老者悲痛交加,一时无语,而旁边几个年轻人更是满脸惊恐:“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马帮今日覆灭在即,你们且记住,不可给我报仇。”
“爹,我不走。”
一个年轻人,持剑愤怒的道:“这些狗官,杀我帮主子弟,我们跟他们拼了。”
老者一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还不快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左秦抽出腰间的刀,冷笑道:“好一个父子情深,可惜在错了地方,今日看你们谁逃得出去。”
“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就凭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说罢,老者脚步连踏,刀挥动,挡在前面的七八名官兵,瞬间惨死,旋即回身怒吼:“还不快走?”
“爹?”
几名年轻人悲痛,就要冲上前,被钱长老按住:“几位少帮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在这只会让帮主分心,还是快走吧。”
这时,易凡他们也到了,宋捕头立即上前:“左大人,贼人已经捉拿。”
“好好好,岳帮主,你看看这是谁,还有什么话说?”
左秦连道好,指着地上的阴柔男子:“半月前,你们走马帮,暗中勾结叛逆妖人,肆意残杀百姓,真以为手脚干净,查不出线索?”
老者面色瞬间灰白,抽搐了下嘴角,最终没能狡辩。
“说,你们到底受谁指使,竟敢做出这等罪大恶极的事情。”
左秦一声暴喝:“说出指使人,我放你妻儿一命。”
“我……”
老者张了张嘴,忽地正准备杀出去的几名年轻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片刻后青烟而起,就地化作泥水,惨死当场。
接着,又见一道黑光从火焰大起的院子,直射而来,刹那间就到了老者面前。
“妖道,你敢?”
老者眼叫裂开,瞬间赤红,手中刀一档,谁知黑光就此一散,尽数落在身上。
也就一刹那时间,老者面色一黑,勉强支撑一下,接着犹如烈火下的冰,瞬间融化。
第58章:妖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哪怕易凡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人就惨死当场。
接着,就见火海之中,一道身影犹如青烟,在墙上连踏,直逃而去。
“好胆。”
左秦大怒,一抽刀,身子跃起,犹如大雁展翅,人未到,刀气先杀,墙壁迸裂,阻挠那身影。
“嘻嘻嘻……”
那身影停下,手指如莲,随意一展,弹出数道黑光,射向左秦。
见识过黑光厉害的左秦,哪敢硬接,提起一口内力,在空中一转,躲了过去,但也落到地上。
定眼一看,却是一个阴沉道人,一双眉目,犹如鹰眼,正冷冷的看着他:“你这小小将士,也敢阻挠道爷?”
“妖道,你是何人?”
左秦面色谨慎,这道人实在诡异,打出来的黑光,也不知为何物,居然有这般能耐。
那岳帮主,好歹也是江湖一流好手,哪怕年纪老迈,但一身功力雄厚,却被偷袭而死。
“道爷何人?你不配知道,今日道爷也玩够了,走也。”
道人怪笑一身,又是几道黑光打出,阻挠左秦,身形一转,就要离去。
谁知刚前进一步,面色猛变,脚步一弹,倒飞出去,接着墙壁迸裂,一个巨大的身影冲杀上来。
却是易凡。
“哪里来的莽夫,给道爷滚开。”
道人被阻,面色一冷,脚步一定,落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手指一绽,数十道黑光犹如游蛇,遍布周遭,直扑易凡。
“区区鬼术,也敢在我面前作弄。”
易凡冷笑,鼓起胸膛,一声爆喝,手中重剑杀出,犹如奔雷,直劈而去。
黑光还没落到他身上,就化作青烟散去,一些更是被砍碎,竟然奈何不得。
道人不堪置信:“这不可能。”
一咬牙,从腰间拿下一个骨质葫芦,看似人头,对着易凡:“孩儿们,杀了他。”
话音落,立即七八道黑烟滚出,合在一起,化作浓烟直扑易凡。
“区区小鬼,给我去死。”
易凡一步一个坑,快速杀向道人,也不顾黑烟,刹那间就冲杀过去,而那些黑烟里传出几身惨叫,居然化作一团游荡在半空,不敢下来。
“这,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何人?既然能破我法术。”
道人神色大变,使劲摇动葫芦,那团黑烟不管怎么下令,好似惧怕什么,就是不敢扑杀。
“杀你的人。”
易凡一剑斩下,道人不敢硬碰,身形一转,不断后退,但攻势太猛,自己法术又无用,一时间落在下风。
道人没想到,一向无往不利的鬼术,仿佛遇到克星,不但杀不了敌人,甚至惧怕不前。
“易兄,我来助你。”
见易凡居然有这般能耐,左秦大喜,立即持刀而来,却不敢接近,生怕这道人打出黑光,只在周遭逼迫道人逃脱不得。
终于,道人没了诸多能耐后,被易凡一剑砸中,犹如破袋,滚落一旁。
易凡却不罢休,上去就是一剑。
“易兄,手下留情。”
却来不及了,这一剑下去,直接砸断了道人最后一口气,死得不能再死。
停留半空的黑烟,也无了拘束,几声雀跃,立即分散化作黑光,消失在夜空里。
“易兄,你这……”
“这妖道手段诡异,怕出变故,没忍住就多砍了一剑,没想到居然死了。”
左秦叹了口气,摇摇手:“算了,就算抓住活口,也难找出背后指使的人,死了也好,省的后面麻烦。”
那边围剿,也到了尾声,毕竟不过江湖帮派,如何能跟精锐官兵搏杀,不过片刻,就已经清剿完毕。
大局已定了。
易凡吐了口气,看了眼手中重剑,毕竟不过是凡物,上面已经残破不堪,怕是要换新的了。
想着,心里也有些后怕,就在这道人出来的时候,自己就闻道一股熟悉的鬼气,接着就见道人出来,知道是修炼鬼术的修炼者。
他这一身血气,最不怕的就是鬼物,换做其他修炼者,还真不一定能留下。
不过,这起凶杀案,从妖魔作祟,又牵扯出叛党,然后再蹦出个妖道,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左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易凡终于忍不住问,左秦笑道:“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夏大人自来南京赴任,就有人上下作梗,经过一番博弈,好不容易有了些局面,结果就闹出凶杀案,惹得各方达官显贵纷纷施压。
作为主官,一旦处理不好,自会受到责骂,上下都讨不了好,甚至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也会毁之一旦。
他自是知道,这定是有人作怪,于是明面上让捕快追查,然后又派遣易凡过来,吸引躲在暗中的敌人目光。
其实早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左将军就已经在调查,而宋捕头,就是助手之一。
“你们隐瞒得我好苦啊。”
易凡苦笑,左秦连声赔礼道歉:“易兄,你也别怪夏大人,他也是无法,实在是官场相斗,犹如生死沙场,丝毫马虎不得,一旦走漏风声,只怕案子难破不说,还会起其他波澜。”
……
几日后,走马帮叛乱被灭,引起南京地界一片哗然,江湖中人人自危,无数本来桀骜不驯的江湖游侠,也不敢再放肆。
而官面上,更是暗流波涌,一些人被推出来替罪,其中就有城南司十三捕快院的邱副总捕头。
“易捕头,郭总捕头要见你,正在屋内等你呢。”
这日易凡刚钦点完,就有衙役来报,于是跟了过去。
郭总捕头,一向不理事务,都有邱副总捕头管理,而这次邱副总捕头被拿下治罪,这才走出台面上来。
进了屋内,就见绿色捕头服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见了易凡进来,连忙站起身,引着入座,满面和气的道:“易捕头,你我第一次见面吧?”
“正是,属下也是第一次见郭总捕头。”
“不必客气,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郭大哥就行。”
郭总捕头抚须道:“这次捉拿叛党,破获凶杀案,易兄可是大出风头啊。”
易凡看着郭总捕头,七老八十的老人,满面老年斑,这一口一个易兄,让他头皮发麻,要让他叫大哥,实在难以出口,只好拱手道:“您抬举,不过是侥幸而已。”
“以后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郭总捕头看了眼易凡,叹了口气:“我也老了,也走不动了,上面老爷看着可怜,允我在家中休息,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到最后才知道,实在惭愧,还好有易兄,不然定会被责罚。”
顿了顿,道:“这处捕快院,我虽为总捕头,那也是上面老爷念我有功,这总捕头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年了,至于剩下的几年,就有看易兄了,我就在家养养老就行。”
“这如何使得?”
易凡一惊,站起身,自己不过是初来乍到,当捕头前后不过几天时间,居然要让他管理一处捕快院。
“怎么使不得,我说行就行,下面的那些捕头,谁敢反对,让他来找我。”
郭总捕头手一摆,苦笑道:“就这么说定了,难不成易兄你还想我这老骨头,到处奔波劳累?”
……
第59章:血气成河,练骨
往后日子,再不起波澜,仿佛又回到了平静,街面上的事,都各自安排,郭总捕头露了一次面后,再次回家养老。
副总捕头的位置,也无人提拔上来,但大家心里明白,肯定是留给易凡的。
只不过碍于当捕快时日不长,这才暂压下来。
易凡也无跋扈之意,其他捕头的事务,也不随意插手,只顾躲在家中练武。
三个月后,南京大雪纷飞,十里秦淮热闹不减。
院子里,易凡赤膊而立,周遭十几个拿着棍棒的捕快,用力打击周身,‘砰砰’的声音不绝。
“没吃饭么,都给我用力打。”
易凡呵斥着,鼓起周身血气,双目如电,一身腱子肉如铜似铁,犹如八尺高的铁人。
累得手脚发抖的捕快们,咬着牙,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但还是被反震之力蹦的手脚迸裂,流出鲜血也不敢停下。
易凡见差不多:“今日先到这,都领些赏钱,都回去过年。”
捕快们本来累趴在地,听了此话,立即爬起身,满脸欢喜的道谢,旋即去找管家领钱。
六安却留下,汇报这三个月来,南京城发生的事和所属十三捕快院的一些事务。
此时的六安,手底下也有七八个人,虽不是捕头,但却有捕头的权利,大街上行走,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六爷’。
“近来,可有大案要案发生?”
“回捕头话,最近南京城里一切平安,自从上次灭了走马帮,城里的一些江湖门派和地痞流氓,也不敢肆意闹事。”
易凡点点头,又道问:“我让你打听的诡异事件,可有消息?”
“这个,有倒是有,但无法确定。”
六安有些迟疑,前些日子,易凡突然让他打听南京城里闹妖的事件,一番打听,却没什么收获。
只好硬着头皮道:“捕头,咱们南京城里上有官兵镇压,下有捕快行走,一些民间淫祠到有一些,但也不曾显露过异样。”
易凡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他离去,知道这南京城百万人口,有着朝廷镇压,正气煌煌,一般邪祟不敢入内。
待人走后,深呼一口气,半响后吐出,顿时周身雾气大盛,雪花三米高处就融化。
‘哗啦~’
随着全力搬运血气,顿时身子再涨三寸,肌肉鼓起,内里血气犹如大河涛涛,奔腾不息,拍击岸边,声势浩大。
一时间,整个院子被雾气笼罩,好似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火炉,把周围的积雪融化、蒸发。
只能听到滔滔大水奔腾的声音,十分奇异,好在无人敢入内,所以没人看到这般异象。
三个月前,拼死相斗妖道,激发了自己体内潜力,本来止步不前的‘横练十三功’第十层,居然应声而破。
于是闭关修炼,不闻窗外事,每日里吃肉喝酒,苦练肉身,又让捕快用棍棒敲打周身,以作助力。
势如破竹,一月一层次。
终于,前几天突破最后一层,达到‘横练十三功’的第十三层,用左秦的话来说,这第十三层境界,哪怕在其门派,也无人达到过。
一般把这项炼体外功,当作一个筑基手段,培元固本,更好的为修炼内力作准备。
一般江湖武人,炼体分三个阶段‘练皮’‘练骨’‘筋脉’,前后有序,不能跨越。
突破三个境界,则是外功巅峰,堪比江湖顶尖武者,在军中也是一方悍将,有万斤之力,十头牛也拉不动的绝世猛将。
而他把‘横练十三功’练到最高境界,却不过堪勘达到‘练骨’,实在诡异的很。
但周身血气却大涨,足是千人之和,如若现在的他和那妖道相斗,一声爆喝,就能破其妖法。
“十牛之力,可拿万斤,当真强大。”
易凡捏了捏拳头,旋即一拳打出,发出‘轰’的一声爆裂,前方空气被挤压,硬生生在浓雾里打出一道通道。
他也没想到,‘横练十三功’最后三个层次,居然提升这么大,三月前自己不过近四牛之力,哪怕隐藏了一些,与左秦比武时,显露的是二牛之力,也能与之抗衡。
常人达到这个层次,外功已经达到巅峰,‘筋’‘骨’‘皮’已经全般练完。
而他现在不过堪勘‘练骨’,就能与外功巅峰武者一般,血气甚至更强,实在诡异的很。
十牛为一虎,十虎为一象。
易凡咧嘴一笑:“要是从军,岂不是可称虎将?”
摇摇头,自己就连这捕头,都不想当了,更别说是从军,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实在非他所想。
唯一让他苦恼的是,自从达到一虎之力,周身横练如铁后,皮囊收紧,然后就开始脱毛。
到现在,已然成了秃子,亮铮铮的光头,犹如一枚剥了皮的鸡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临了,倒成了和尚了。
弄得他现在出门,都带一个帽子,生怕被人误会成佛门弟子,那才当真搞笑。
“来福,来福。”
易凡就这么赤膊着进屋,张口就喊:“肉食准备好了没有?”
来福急忙跑过来,鞠身道:“老爷,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老仆这就让人端上来。”
现在他几乎一天吃上一头猪,虽然不吃只是有些犯饿,但既然有这个条件,何苦为难了肚皮呢?
再说,自己这般练功,能有这么大的进步,酒肉是少不了的。
别人酗酒会伤身,他酗酒却能有助搬运血气,磨灭体内的油腻,几乎无酒不欢,无肉不食。
奴仆端上肉食,用大木盆装着,一盆盆的,看着十分吓人,接着又抬上一坛好酒。
易凡边吃边想事,站在一旁候着的来福道:“老爷,刚才六安又送来千两白银,您看是不是入库?”
“千两白银?”
易凡一愣:“怎么会这么多?”
“说是近了年关,八坊三街的商户们,孝敬上来的,以作保护之费。”
来福立即解释道:“六安说了,您不拿,下面的人也不好拿。”
易凡点点头,这十三院负责的八坊三街,占地广大,数万户人家,有数千店铺,每月都会交上一些费用,只求捕快帮忙驱赶地痞流氓,别影响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