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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6章 喵大爷:可恶!捡老子便宜!

    怎么说盈芳也跟着男人和老爹练过几招逍遥拳,尽管论资质,她是家里人当中除了福嫂和娘亲之外最差的,学到现在只堪堪学会点皮毛,尚不能融会贯通地将逍遥拳的最大威力使出来。

    要是能的话,还轮得着这帮上蹿下跳的混账东西们作妖?

    但比起一般女子总归是彪悍多了。至少在力气使完之前,打得苗新材父子俩无力还手是真的。

    暖暖、晏晏在他们娘发飙时,你帮我、我帮你地奋力解开绳索,冲上去也想打坏蛋。

    盈芳拼命朝俩孩子使眼色:“这里娘扛着,你们想办法逃出去。你们要是被抓,娘有劲也使不上了。”

    也对!姐弟俩灵活地躲开苗家父子,冲出屋子,隔着院墙蹦起来喊救命。

    晏晏更是一蹦跳上墙头,双手围着嘴巴,像扩音喇叭似地大喊:“救命啊——坏蛋要杀人啦!”

    苗新材父子俩见势不对,想要追出来阻止,被盈芳挥舞着棍子挡了回去。

    苗柏森气得直骂娘。

    哪个混蛋说的这萧家人里最弱的就是这娘仨?到底哪儿得来的虚假情报?

    叛徒!说这话的妥妥叛徒!怕是借机打压他们爷俩呢!

    要是连这都是最弱的,他们爷俩算啥?比弱的还要弱?说出去老脸往哪儿搁?

    盈芳握着的木棍此刻断成了两截,手腕也早已麻木。真想扔掉棍子好好歇一歇。

    但她知道不能停、不能显露半点疲意。一旦示弱,娘仨个都得完蛋。

    宝贝蛋们已经在求助了,只要再撑上一小会儿,就能等来救兵。

    她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盈芳堵着屋门,挥着棍棒,愣是没让苗新材爷俩靠近门口半步。

    继续耗下去,脸和命怕是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苗新材的脸色青红交织,发狠地咬了咬牙:“儿子,我拖住这臭娘们儿,你快去把那俩小混蛋解决了。”

    “哎!”

    苗柏森趁他爹死命缠住盈芳的当口,扶着脱臼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咬牙切齿地咒骂:“小兔崽子!老子非把你们扔到老虎笼里去不可!”

    暖暖一看急了,推着晏晏说:“弟你快跑!你跳得高,翻墙出去,喊了人来救咱们!”

    “不行!”晏晏肃着小脸不同意,“我走了你和娘怎么办?他们看我跑了会发狠的。再说,这边离派出所多远都不清楚,与其没头没脑地瞎跑一通,还不如在这喊人来帮忙。要是邻舍离得近,这会儿该听见咱们的叫唤了,马上就会过来。”

    可惜身上没带火柴之类的,如果带了,往外边墙角燃个火星子,附近邻舍看到着火,哪怕不为救人,只为他们的房子不被火势蔓延,也一定会敲锣打鼓地前来相助。

    看来以后要学他爹,身上随时随地带包火柴。还有匕首,以后出门也要带一把防身。

    谁也没想到,年纪最小的晏晏,在面对危险时不仅临危不惧,还由此及彼地想到以后,于细节处不断总结今天的不足和失误,以确保将来不再陷入类似的困境。

    “喵!”

    喵大爷肥硕的身体,冒出墙头。

    嘴角叼着一只在老鼠一族中绝对是称王称霸之存在的大硕鼠。

    暖暖、晏晏见状心下大喜。

    “橘子!”

    “橘子你终于来了啊!”

    喵大爷嫌弃地扔掉嘴里的大肥鼠,傲娇地甩了甩尾巴。

    本大爷牺牲捕猎时间来救你们于水火,事后记得犒劳本大爷知道不?

    “扑通。”

    大肥鼠从墙头掉了下来。

    就地打了个滚之后,哧溜钻进墙角的老鼠洞,和媳妇儿、孩子团聚去了。

    此刻大肥鼠内心是崩溃的。

    孩儿们!你们爹爹差点回不来了!

    嘤嘤嘤……外面的世界太恐怖了!竟然出现了一只荤素不忌、打起猎来比猎狗还要凶残百倍的家猫。

    事不宜迟,得赶紧通知各地亲戚去,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视家猫了。

    这猫绝对不像普通家猫那么没用,轻视它只会自己遭殃!那猫爪子锋利、尖锐得哟,轻轻一挠,就能送鼠族上西天。

    想它那么聪明——每次外出偷食从没失败过,还屡次从家猫爪子底下逃生,这次却差点惨遭滑铁卢。

    要不是它机灵,千钧一发之际亮出从小女娃头上撸来的一枚小可爱发夹,指手画脚地表明它是好鼠,是小女娃托它来搬救兵,而不是人人喊打的偷粮贼。

    那猫这才收起锋利的爪子,叼着它一路狂奔,颠得它五脏六腑移位不说,差点把昨晚上从国营饭店偷食来的饭粒儿吐出来。

    好悬没把小命颠没了。

    回到这里,它大肥鼠的使命可算是完成了。但胖猫留给它的威慑力依然还在,瑟瑟发抖地窜入鼠洞,奔走相告去了。

    喵大爷要是知道大肥鼠的心理活动,一准吐出酸水来。它纯粹是嫌这大肥鼠恶心、想把它扔远点儿好伐。想它堂堂玉纹墨爪虎,再落魄也不至于拿下水道里做窝的臭老鼠当食物啊,这是要恶心死它呀!

    无奈喵大爷不知道大肥鼠那么害怕的原因啊,还以为是自个的实力太恐怖,把小不点老鼠吓回窝里哭爹喊吗去了,得意地吹吹爪子,随后碧绿幽瞳一缩,锋利的爪子直直挠向苗柏森。

    苗柏森半张脸瞬间被挠花,还差一点点挠到眼睛。

    不过眼睛虽没伤到,但眼皮子上的肉却被扯下了一捋。

    苗柏森疼得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惊恐不已。

    完了完了!他不会变成君先生那样的独眼龙吧?

    不要啊!!!

    喵大爷见他破了几块皮就大呼小叫,打从心里眼里鄙视他:

    人类就是愚蠢!这么没用也想学坏分子绑架?道行也忒浅了!不知所谓!

    亏它以为遇上了劲敌,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想和前线时一样,来个大杀四方、威震四野。

    好让玉冠金蛟那货好好瞧瞧,本大爷没它照样遇强则强。省的那货总以为天底下数它最牛逼。本大爷丁点不比它弱好吗!

    结果都是啥玩意儿啊……看得喵大爷糟心又痛心——浪费它睡觉、捕猎的大好时光。

    火大了出爪更狠厉。一爪子下去,直接把苗柏森挠得痛晕了。

    世界终于安静。

    喵大爷出了一口怨气,迈着优雅的猫步进屋解救女主人去也。

    同样一爪子下去,把苗新材解决了。

    要不是女主人拦着,直想把对方挠成肉酱泄愤。

    事后吹了吹爪子,遗憾地表示这次的敌人实在太弱了。还没出够风头就解决了。回头找玉冠金蛟报账都有些说不出口。

    好在屋里还有两个醉鬼,质量太差数量抵嘛。

    喵大爷叼来绳索,蹦来跳去地把四个倒霉蛋捆成一串。

    这可是它今晚护主有功的证据,回头找玉冠金蛟那厮换几口龙涎不为过吧?

    “橘子,今儿多亏你了!”

    盈芳虚弱地靠在门板上,朝一爪横扫四方的金橘笑笑。

    严重体力不支的她,在危险解除、心里的紧张也获得缓解,一下没撑住,晕了过去。

    “妈!”

    “娘!娘你怎么了!”

    俩小家伙吓坏了。还是晏晏反应快,伸出手指在盈芳鼻尖碰了会儿,松了一口气说:“妈应该是太累了,这才晕过去。等公安叔叔到了,请他们帮忙送妈去医院。”

    喵大爷见状急得挠头搔耳:晕了?哎哟喂咋这时候晕啊!好歹等老子跟玉冠金蛟换了龙涎再晕也不迟嘛。

    你这一晕,玉冠金蛟那厮趁机赖账介个办?老子岂不是百忙一场?气死喵了!

    这时候,就近的公安分局收到群众报信,说东明胡同尽头那座空置了老久的院子里有人喊救命,先前还看到有个小孩子站在墙头,后来又没见到了。院门锁着,围墙又高,左邻右舍想救也没法子。于是派值班同志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赶到现场。

    喵大爷见自己捆成粽子的“证据”被这帮“事后灵”捡了个现成便宜,气得上蹿下跳。

    无耻!

    太无耻了!

    偏还不能抢回来——暖暖、晏晏一左一右像拔河似地拽着它猫爪不让去。

    喵大爷连伸个尔康手的机会都没有,一脸生无可恋:老子的龙涎啊啊啊啊……

    “公安叔叔来了,我们马上送妈去医院。橘子你别再蹦了。”

    就是因为捡现成便宜的来了,老子才蹦的啊!

    暖暖见自家胖橘猫依然一副神经错乱的样子,蹦个不消停,忧心忡忡地问晏晏:

    “弟,橘子今早是不是又溜去灶房偷吃啥油腻菜了?我看它好像又消化不良了,要不怎么老蹦跶?”

    晏晏闻言,也朝喵大爷看过来。

    喵大爷一下子收到两道火辣辣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俩熊瓜娃子下一步别不是又要喂它吃那酸不拉几的怪味糕点了吧?真是够了!

    除了饱肚子的野味以外,点心它只喜欢甜的甜的甜的!!!重要的话说三遍!!!

    为了躲避暖暖喂上门的山楂消食片,喵大爷麻利地选择开溜,连夜逃出城区,找玉冠金蛟报信顺便邀功去了。

第727章 龙涎真是好东西!

    好在小金沿途留了几个印记,要不然想找它还真有些困难。

    毕竟谁的嗅觉都没它金大王灵敏。

    一找到金大王,喵大爷就迫不及待地邀起功来。

    说那些坏蛋多么多么可恶、情状多么多么危急、它做了多么多么大的牺牲……巴拉巴拉……

    总之,这次多亏了它玉纹墨爪虎,否则那娘仨怕是要完。

    小金嘶嘶吐着蛇信斜眼睨着它,倒也没打断它的自吹自擂,等蠢猫说得口干舌燥、编不出更多瞎话了,才不疾不徐地甩给它一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儿:“三滴龙涎,够你吸收一阵子的了。”

    “怎么才三滴?”喵大爷双爪抱着瓷瓶儿不撒手,嘴里欠抽地嘟哝,“老子好歹放倒了四个愚蠢的人类。”

    “你也说是愚蠢的人类,给你三滴都客气了。你要嫌多,还两滴回来。”

    “喂喂喂!玉冠金蛟,这就过分了吧!老子好歹出了一把力,哪能说话不算话呢!”

    喵大爷急了,抱着瓷瓶一蹦上了树冠,小心翼翼躲闪着,生怕那小心眼的玉冠金蛟真给夺回去两滴。

    “三滴就三滴,小气鬼!下次换老子找到龙脉龙头,得了万年龙涎液,只给你看不给你吃,馋不死你!”

    “等你找到再说。”

    这么蠢,搞不好龙涎搁它眼前还被当成猫尿呢。嗤!

    随即想到脱力晕厥的盈芳,金大王决定回趟四合院。

    那丫头晕着,她男人率着部下守着这石景山。以小俩口的谨慎劲,家里其他人怕是还不晓得龙涎的用场,还得它亲自走一遭,想想也是够操心的。

    好在盈芳真的只是力气耗尽累晕的,被公安同志送回家后,家里托熟人从军医院请了个女医生回来,开了葡萄糖和补气安神的针和药,一个挂水、一个内服。

    喂完药后,姜心柔守在床边看着,免得水挂完没人拔针。

    她先给闺女量了量体温,见体温正常,又拿棉棒给闺女润了润唇,而后坐下来轻抚着闺女吊针的胳膊,嘴里无声念了几句“菩萨保佑”。

    同时惦记隔壁的外孙、外孙女,今儿受了老大的惊吓,不晓得睡着没有。抬头看了眼吊瓶,还有大半瓶,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迅速去隔壁张了眼。

    萧二伯娘和福嫂陪着俩娃睡觉呢。

    姜心柔这才放心。

    转身回到床旁,继续给闺女搓胳膊,免得挂水太凉了。

    完全没注意,离开的那么几秒钟,小金从地道钻出来,飞快地送了一滴兑水的龙涎到盈芳嘴里。

    随后又飞快地钻入地道离开了。

    龙涎入口,绕身一周,自动修复羸弱的经络。

    感觉睡饱了的盈芳,元气满满地苏醒。

    刚睡醒,迷迷糊糊的,一时分不清先前发生的绑架事件,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噩梦。

    “妈?我这是在哪儿?”

    “醒了?”姜心柔惊喜地按住要坐起来的闺女,“快躺着,医生说你体力消耗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盈芳这会儿迷糊劲过去,也清醒了,忙问:“暖暖、晏晏他们……”

    “放心,俩小家伙没事,这会儿由你二伯娘哄着睡下了。倒是你,这一次可真是吓死我了!那两个狗娘养的混账东西!万幸你们娘仨没事,有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拖他们下地狱!”

    “我爸他们呢?”盈芳听着屋外没动静,挣扎着想起来。老爹性子急,不会报仇去了吧?

    姜心柔忙按住她,让她躺着:“老爷子带着你爸三兄弟去公安局了。这事儿掺和了华侨,咱们这边要是不盯紧一些,有些部门啊,怕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事儿能化吗?搁他们子女遇上这样的倒霉事,再说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我就服他!”

    盈芳还是想起来:“妈,我还有事跟爷爷说,要不我们也去公安局。”

    她装晕的时候听到那俩父子提到了君先生,怀疑那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不急,老爷子他们只是去镇镇场,这事儿牵扯到华侨,没这么快完。你爷爷年纪大了,吃不消熬夜,你爸他们一准看着他,到点了肯定回来。你这才刚醒,身体还软着呢,快躺着,总归身体要紧,欺负你们娘仨的人,保准一个不落给逮归案。”

    盈芳听她娘这么说,只好又躺了回去。

    握握手、踢踢腿,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这可真奇怪,她记得晕过去之前,身体疲乏得都不像是自个的了。

    抬眼看看盐水瓶,琢磨着这西药可真灵,难怪乎越来越多的医院推崇自个,中医真要没落了啊……

    “丝丝——”

    小金趁姜心柔去灶房给闺女端小米粥的当口,从地窖口探出了脑袋,尾巴稍卷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军用水壶,正是它用来装龙涎的。

    金大王拿它当宝贝,喂出去一滴老心疼了。

    觉得不替它正正名,这傻丫头要把功劳归到往她胳膊里注射的药水头上了。

    这劳什子药水哪有万年龙涎给力哟!

    真是白瞎了分给他们俩口子的那瓶龙涎!

    盈芳看到小金一阵惊喜。

    “你怎么回来了?石景山那边都好吧?刚子哥他……”

    停!打住!

    本大王不是来被你强塞狗粮的。

    看见没?这万年龙涎才是救你命的。单靠这劳什子药水,即使躺床上养个十天半月,那也没现在精神。

    盈芳和小金自打穿来这个世界后,彼此间的心灵感应似乎更强了。可以这么说:金大王甩一下尾,她就知道它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是以,见小金鄙夷地瞅瞅床架上倒悬着的盐水瓶,再嘚瑟地亮出它那半瓶子晃荡的龙涎,盈芳立马猜到了它的用意:

    “你说是这玩意儿让我浑身充满了劲?”

    嗯哼。

    金大王傲娇地昂昂扁脑袋。

    “哎呀!”

    盈芳用力拍了一下额。

    “就说你拿来当宝贝的,不可能不是好东西!”

    “谁不是好东西?”姜心柔端着小米粥和配粥吃的荷包蛋和酱萝卜进来。

    盈芳连忙看向小金。好家伙!躲得够快!

    事实上,家里谁不认识你啊,不躲也不会把你抓来炖蛇羹。你跑啥呀!

第728章 后悔揍轻了

    “看啥呢”见闺女表情呆呆的,姜心柔坐到床沿,拿勺子轻搅着碗里的小米粥,“福嫂熬了俩钟头,可稠可香了,你胳膊没力气,别自个拿了,妈喂你。饿坏了吧俩孩子回来说午饭没吃、晚饭没吃,饿得肚子咕咕叫。你这一晕小半宿又过去了,指定饿过头了,先喝点小米粥养养胃,等老爷子他们回来,再一块儿吃点宵夜。”

    盈芳觉得还好,该不会又是龙涎的效果吧

    想她吃过早饭到现在,别说米粥,水都没喝上一口,照理应该又饿又渴才对。

    然而事实是胃部暖洋洋的,不不止而是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劲。

    看来那真是宝贝

    哎呀除了向刚带去基地检验的几滴,剩下的她给放哪儿了

    盈芳乖乖由她娘喂了一碗小米粥,随即掀开被子下床找石景山回来就从水壶转移到玻璃瓶里的龙涎。

    姜心柔纳闷道“我说你找啥呢你说妈帮你找。就穿这么两件衣裳,冻感冒了咋整”

    盈芳顾不上回答她娘,直到在大衣柜的底部、一件长大衣的后头找到那个玻璃瓶,松了口气没搞丢就好。

    这么好的东西,得好好收着别浪费才行,关键时刻保人命的。

    与此同时,老爷子带着仨儿子,气势汹汹杀到公安局。

    奶奶个熊老子几年不在京里露脸,这帮龟孙子就以为咱萧家没人了

    几个毛头小贼都敢摸上萧家的门、掳萧家的人

    要说背后没人指使,老爷子压根不信。

    肯定是那帮子昔日死对头,看新元首对自己几个老元勋客气有加,甚至隐有提拔自家小辈们的意思,嫉妒上了,黑心黑肝黑肠子地竟然朝小辈们下手。

    到了公安局,老爷子大马金刀地往大厅一坐,见年轻内勤一路小跑进去敲局长大人的办公室门,也不吱声,管自己啜茶、打量,大有不给个说法、他老人家准备在这儿扎营了似的。

    关键不仅他自个坐,还招呼他三个儿子随便找椅子坐“站着多累啊,都这个点了,本该睡下了,闹得我们家鸡犬不宁的,我看这个案子多久才了结”

    看得警员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家的局长也是倒霉,刚出正月就碰上这起绑架大案。受害人还是老一辈革命家兼开国元勋萧老首长的孙囡、曾孙。

    偏抓来的四个绑架犯,两个酒还没醒透,稀里糊涂答不对题的;两个自称华侨,对案件矢口否认不说,还嚷嚷着自己是华侨、受祖国特殊保护。

    以至于到现在,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审问出来。还被那俩华侨,闹得心惊肉跳脑仁疼。

    一听说老首长带着家里人来局子里催进度,局长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出正月,大晚上地被手下从被窝里喊起来,进进出出的,后背冷飕飕、额头却冒热汗,哭丧着脸出来相迎

    “老首长,您看这还在调查取证呢,一时半会没这么快出结果。要不您老人家先回去,我这边盯着他们尽快查清此案,一有消息就上您老人家去送信儿,您看”

    “不必,就搁这儿等吧。”老爷子吹着后勤奉上的热茶,瞧不出情绪地说,“老头子我一把老骨头,赶来赶去怪累的。再者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万一磕碰伤了算谁的罪过还是搁这等最安全。你们管自己安心干活就成,用不着管我。哦对了,那四个挨千刀的混账东西在哪呢让我们家老三进去认认脸,认不出不至于给你们添麻烦,要认出了谁家的兔崽子,这不就加快进度了吗”

    萧三爷适时站出来,不冷不热地朝局长拱了拱手“劳驾。”

    劳驾你个毛线球啊

    局长骑虎难下,只得领着萧三爷进去认人。

    说是认人,见面先揍一顿再说。

    别说,家里这些人当中,还就他最适合做这事儿。

    老爷子年纪大了,揍人这种活还是交给小辈来搞定,再者身份也不合适啊。

    萧大的拳脚功夫是家里几个大老爷们中最弱的,正儿八经打,学了半吊子逍遥拳的老爷子就能把他一脚撂倒咯。

    萧二还在岗位上,揍人这种事难免有违军规、影响军容。

    女婿也一样,更何况眼下还在石景山出任务。这次任务关乎国家宝藏,家里出事的消息还没让他知道,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着急呢。

    所以说由他这个“不务正业”的老丈人出手最合适。

    萧三爷一进审讯室,就把装傻充愣的苗柏森一顿胖揍。

    做笔录的两名公安同志一时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忙上前劝止。

    可这位实在不好惹。这力道大的,啧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拉不住他。

    话又说回来,今儿这事,要搁他们身上,出事的是他们的闺女、外孙、外孙女,别说揍,拿着刀子砍人的心思都有。

    但劝还是要劝的。毕竟是在局子里嘛,还是在审讯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逃不过法眼两字。

    再说这对华侨父子精明着呢,审讯语气稍微重一点,就拿国家保护华侨、关照华侨的条约出来说事。

    这要是审讯室里被人揍成胖头鱼,捏着这把柄指不定怎么生事呢。

    “这位同志,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你的行为是错误的。”

    “这位同志,请你冷静一下”

    “同志你放心,国家一定替受害人做主,绝不让害人者逍遥法外。法律会制裁他们的”

    审讯室里乱成一锅粥。

    得亏门被萧三爷进来时顺手带上了。

    隔音效果又比一般的强,以至于外头除了偶尔几声响动,并不知道里头的情况。

    苗柏森被揍蒙了。

    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边骂边强调自个的身份“老子是华侨受保护的”

    “呸”萧三爷抬手就是一拳,正好揍在对方的心窝上,看苗柏森捂着胸口哎哟哟地喊疼,冷笑道,“老子管你哪根葱敢掳我闺女、外孙,皮痒得想撸层下来缝皮球是吧成老子成全你”

    说着,上手继续揍。

    萧三爷的拳头多厉害啊,那可是一拳砸死过一头三四百斤大野猪的。

    该庆幸他留了力气,没真的往死里打,要不然,十个苗柏森都不够他揍。

    可在苗柏森看来,这已经够恐怖的了。

    心里不断喊卧槽,这还是人吗这是野兽投生的吧

    太吓人了

    脱臼的胳膊还没归位,两边肋骨似乎又断了几根。脸上被猫挠出来的伤还没治,又流血了。再这么揍下去,他还能活着出看守所吗

    之所以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承认,不就是害怕君先生不来捞他们、从而在牢里待一辈子么

    可这么挨打下去,预感今晚就能见阎王了,坐个牢反而还轻松呢。

    顿时又惊又怒,却又敢怒不敢言。因为只要他回怼一句,萧三爷招呼过来的拳头更猛。

    偏偏这拳不晓得咋练的,感觉骨头都被打碎了,表皮却看不出多重的淤伤。说出去恐怕没人信。真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最后是真怕了,迭声求饶“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早这么配合不就完了。

    俩公安对视一眼,麻溜儿地往审讯台前一坐,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记,总算是拉动了这个进度条。

    萧三爷活动着手腕,退出审讯室。

    四个混账东西只揍到一个,萧三爷表示不怎么满意,但好歹使案件有了突破。

    然而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苗柏森那厮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回答遮遮掩掩,没把君先生供出去。

    大概是还指望着姓君的来捞他们爷俩出去吧。

    不过供出了宝箱这条线索。只是说辞和真相大相径庭。

    据他的说辞,宝箱是他们苗家祖上丢的,大革命时期,被萧家人捡了便宜,一气之下,把萧家最受宠的孩子绑了,又怕孩子娘发现,顺手把她也抓了,主要目的不是害人,是想跟萧家人换回祖先留下的宝箱

    总之反咬了萧家人一口,还扯得老像那么回事儿。

    别说,起先还真把公安糊弄住了。

    出来找萧家人核实,老爷子当即气得拎起拐杖就要冲进去把姓苗的兔崽子打死。

    什么宝箱是他们苗家的,还什么大革命那几年遗失了被萧家捡去的啊呸

    宝箱是老子娘从娘家带来的,老子娘摸着玩的时候,别说大革命,战乱都还没平息呢。空口无凭说宝箱是你们苗家的,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

    萧三爷也气得指骨掰得咔咔响,后悔方才揍轻了。

    应该把人下巴卸了,公安问啥,要不摇头、要不点头。总之一句话都别说,免得上下嘴皮子一碰,出来的话比屎尿还臭。

    那边苗新材听公安敲打般地问起宝箱一事,还道儿子受不住关押,把整件事儿透给公安知晓了,气得大骂儿子蠢。

    但老油条不愧是老油条,即便到这地步了,依然稳坐钓鱼台,愣是一个字不说。

第729章 狗咬狗,一嘴毛

    最后还是那两个稀里糊涂的醉鬼,清醒后得知自己的行为犯了法,搞不好要牢底坐穿。除非好好配合公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还有出去的希望。

    顿时吓得问啥说啥,倒是问出了一条新的线索:君先生。

    局|长私下同萧老爷子一说。

    萧老爷子眯起眼:“君?老子的死对头里,好像没有姓君的畜生啊。”

    本来就不是死对头干的好伐,您老人家查错方向了。

    萧三爷撇撇嘴:“搞不好是无意中得罪的。你那臭脾气,当年得罪的人少吗?”

    闻讯赶到的萧二劝道:“老三,别总跟爸别苗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场合,咱们先回家吧。有线索就好办,既是华侨,就更好找了,归国华侨都有记录。”

    萧三爷惦记着出门前还昏迷着的闺女,赞同地说:“那就先回家,有消息了再来也不迟。”

    局长听了内心宽面两条:拜托别来了!俺这里庙小!

    到家听说盈芳醒了,大伙儿可算松了口气。

    再听盈芳详详尽尽地阐述了一遍遭绑架的前后过程。

    老爷子听着听着忽然眯起眼:“你说,他们确实听到了一个姓君的人?”

    盈芳点头:“他们似乎一直以来都在替那个姓君的跑腿,这次绑架我和孩子们也是那人的授意,就是不晓得为什么那人临时反水,突然联系不上了。”

    “八成是觉察到咱们这边有人在查他吧。”老爷子说,“上次你和小向从石景山回来,不是就在怀疑他吗?我和夏老头找元首商量,决定来个瓮中捉鳖。不过这小子似乎挺精明,一直到现在都没上当。这次难不成是逼急了狗急跳墙?改守为攻,想从咱家人身上着手?”

    “什么!”盈芳惊愕地瞪大眼,“那人就是这个姓君的?那他到底想干啥?既觊觎着祖奶奶娘家传下来的宝箱,又觊觎着国家宝藏……”

    老爷子冷笑:“贪心呗,长生和富贵都想要。”

    “问题是,祖奶奶留下的宝箱里,并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啊……”盈芳扶额。

    “以讹传讹,传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就多了。”

    ……

    第二天,萧二伯托人搞到了一份归国华侨的详细名册。

    记录上的确有君姓的人,且因为就这么一个,一查就查到了——

    君文青,四十五岁,一回国就赞助了好几个项目。连少年体校都去赞助了,还当着新闻媒体夸了句“少年强则国强”,可把各界人士给感动的。

    “呵!”萧三爷冷笑,“真会制造假象啊。亏得乖囡和女婿在山上听到了那番话,要不然咱们都得被蒙在鼓里,搞不好还会跟着大家鼓几下掌、赞上几句。”

    萧二伯不仅带来这份名册,还带来一个突破性的消息:“去年年底在河滩上发现的尸体,生前曾替姓君的跑过腿,不过出面的是他身边的老管家,事后被苗家父子找人灭了口。”

    “狗娘养的!真当咱们奈何不了他们这帮人了?我这就找元首说去!我华夏国人,再奸再恶再不争气,也由不得这些人说杀就杀!”老爷子愤怒地摔了拐杖。

    “老头子我陪你去!”萧三爷主动请缨。

    “走!”

    爷俩一身肃杀,直奔元首府。

    那厢,公安方面也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牵涉到了这位慈善人士。局|长这会儿是一个头两个大。

    事实上,打从设计苗新材父子绑架盈芳娘仨开始,君文青就做足了思想准备。

    能借父子俩的手段问出宝箱下落最好,问不出也没啥,原本就没指望他们,更多的是想借这个事除掉他俩。胆儿肥了,居然敢拿宝箱的事威胁他。

    因此公|安找上门的时候,君文青不慌不忙地给斟了茶,语气温和地询问来者何意。

    公|安同志表明来意后,君文青哈哈一笑:

    “那爷俩是想发财想魔怔了吧。不瞒两位,我的确认识苗家父子,不过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说有笔好生意想同我合作。我出于好奇随口问了句,没想到他们说的生意竟然是盗窃。

    说萧家祖上传下了一只宝箱,里头堆满了金银财宝,考虑到国内不允许私人买卖,便想搭我这条船运去海外,彼此五五分账。我当时一口回绝了。一来这事儿犯法,犯法的事哪能做呢?退一步说,我又不缺钱,缺钱我也不会回国赞助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只是看在都是归国华侨的份上,我没报案,只是私下劝了他们几句,希望他们改过自新。没想到那爷俩胆子这么大,盗窃不成,还学黑涩会那些坏分子绑架。说起来也有我的过失。

    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怕是他们恶意报复,想拖我下水。不过我却是不怕的。有你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在,我相信清者自清,无辜的人定能洗刷冤情。”

    说完,很像那么回事的捧着两名公安同志的手,感激地握了又握。

    君文青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的事,不久传到了苗家父子耳里。

    说起来,他们回国后也打点了不少关系。

    出事后,打点过的人情,多多少少还了些回来。

    譬如君文青的供词,就是经这些人的嘴,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借此告诉苗家父子:瞧!我们能帮的都帮了,现有的供词、证词,对你们父子不利,恕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苗家父子这下是真的傻眼了。

    君文青竟然舍弃了他们!

    不!应该说,这起绑架事件,自始至终就是针对他们的一步棋。

    姓君的好算计啊!既借他们的手,撩了萧家人的营帐,侧面打探宝箱到底在不在他们手上;又借萧家人的手,除掉自己爷俩。

    这是见自己父子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想一脚踢开了吗?

    休想!

    苗家父子虽说被分开关押,但脑子都差不多,仔细一琢磨就会过意来了——自己这是被姓君的倒打了一耙!

    行啊!你既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

    你想一脚踢我们爷俩溺水,那我们就拖你一块儿下水!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

第730章 谁的小嘴儿甜

    一怒之下,苗新材父子把君文青做过的事供了出来。

    那可真是一字不漏地交待啊。

    包括姓君的如何利用他们靠近牢里的祝美娣、如何打听已故萧老太太手上的那只神秘宝箱的消息、如何假模假样地赞助背地里却是在刻意接触萧家人,如何找人试探萧家人有没有特别之处,哦,有个帮着试探的倒霉鬼,拿到外快还没捂热呢就被灭口了,甚至还在觊觎华夏的宝藏总之把他们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恨不得把姓君的判上一百年、这辈子死磕在牢里才解恨。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不外乎如此。

    要说最后一点,还得亏苗柏森对君文青有着一种近乎膜拜的崇敬感。是以得空就蹭到君文青的住处,想着一有机会就凑个近乎、露个脸,以争取多捞点好处。

    好巧不巧被他偷听到一桩机密姓君的明面上赞助考古研究所,实际上野心不小啊,似乎在觊觎什么宝藏。总之和华夏的风水、龙脉有关。

    当时还想着要不要跟在君文青后头捡个漏可惜还没弄清楚,就被姓君的耍了一枪,还是暗枪,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你既如此无情,那就别怪我们爷俩不义。

    苗家父子本着不把君文青拽进牢、也要脱他一层皮的原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刚抓来那会儿比,简直判若两人。

    萧老爷子从局长那儿听说后,找小儿子开了个父子会议。

    龙脉底下果真有宝藏的事,目前家里就他们几个知晓。连萧大、萧二都瞒着。

    这事儿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古往今来,因为莫须有的横财,招来祸事的要多少。

    “姓君的有问题。姓苗的爷俩再能编,不至于编出个龙脉来。龙脉的事,连咱们几个也是才知道的。”

    “恐怕是的”萧三爷眉一扬,“其实我早就生疑了。你说归国华侨咱们国家不少啊,怎么别人没一个这么大手大脚,就他东赞助、西赞助的。听说连少年体校都赞助了,这会儿想想,怕是奔着我们家阳阳去的。啧看来是真冲着咱们国家的宝藏来的,先期投入还不少。”

    “既如此,咱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有来无回”

    “老头子你想出对策了”萧三爷眼睛一亮。

    老爷子斜眼睨道“老子人老、脑袋瓜子可没老当年揪特务、杀敌害,多少阴谋诡计被老子扼杀在摇篮里。老元首都一再夸我脑筋好使,搁古代妥妥滴取代诸葛亮”

    “”说你胖你还喘上啦。

    向刚得知家里的事已是三天后了。

    手头的事安排妥当以后,连夜驱车回京都市区。

    亲眼见到恬静睡着的宝贝蛋和温婉笑迎他的媳妇儿,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大晚上的怎么回来了石景山的事办妥了”盈芳给他绞了个温热的洗脸巾,覆到他脸上,“去去寒气。”

    向刚洗了脸,边松衣领边答“差不多妥了,就等爆破组把山道开出来。那么多宝箱要运出来,工程量有点大。听到你们娘仨出事的消息,我哪里还待得住。”

    他搂过媳妇儿,埋头在她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闻着媳妇儿身上传来的清雅体香,庆幸不已“幸好你们没事。”

    盈芳听出他语气里的后怕,轻叹了一声。

    心道自己何曾不后怕。若不是闺女正好通动物语,若不是胖橘猫及时赶到,他们娘仨没准真要交待在那儿了。

    “这次真的多亏了金橘,还有那只大老鼠。”

    说到这个,就不由提到暖暖丫头如何犒赏大老鼠了。

    “昨儿磨着爸妈陪她去了趟东明巷,带了两斤鸡蛋糕、一罐你们单位过年前发的蜜饯、两串熏腊肠,老鼠喜不喜欢不清楚,倒都是她自个最喜欢的。小嘴巴嘚吧嘚吧挺能讲,说什么感谢别人一定得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样才显得诚意十足。”

    盈芳越讲越乐。

    向刚也跟着笑了起来“爸妈还真跟着她去找老鼠洞了”

    “可不是。”盈芳忍俊不禁地说,“巷口的邻居看到,以为他们是去拜谢土地神的,就差带个蜡烛香了。”

    这几年政策放宽了,不少庙宇修葺之后重新开放,逢节祭祀什么的也不再那么偷偷摸摸了。

    “有懂行的趁四下无人悄悄提点爸,说供奉的贡品错了,土地神不吃腊肠、蜜饯的,一般只供水果、糕点、三牲”

    “爸怎么说”

    “爸一本正经跟那人解释,说没弄错,不是供土地神,是去拜谢住在那附近的一头肥硕大老鼠的。”盈芳说到这儿,忍俊不禁,笑倒在向刚怀里,“妈说那人看爸的眼神,跟看个二愣大傻子似的,哈哈哈”

    向刚也不由笑了起来。

    “对了,还有个事。”盈芳想到龙涎,“从石景山带回的那瓶像石钟乳一样的液体,你带回基地检验,结果知道了吗这次我脱力昏迷,多亏小金喂我吃了一口这个,一下子精神饱满、体力充沛。否则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几天呢。”

    向刚也正想和媳妇儿说这个事。

    “检验结果三天就出来了,指标可以说非常好,检疫局的同志一个劲地问我这是什么药,药效咋比人参还要好。”

    “这肯定的啊”盈芳叉着腰嘚瑟地笑,“能让小金同志当宝贝的,会是凡物嘛”

    向刚宠溺地笑着,捏捏她鼻尖。

    “话说回来,这东西这么逆天,咱可不能浪费了。兑了水的一小滴都能让人精神大振、体力充沛,那如果是原汁原味的一滴呢或者两滴、三滴呢搞不好是保命的东西。必须要藏好了。”

    顿了顿,盈芳神秘一笑,问男人“你猜我藏哪里了”

    “不管藏在哪里,媳妇儿做事我放心。”

    “小嘴儿越来越甜。”

    惹来男人沉沉低笑。

    伸手一拉,将媳妇儿拉到怀里,倾身吻住她香甜的小嘴,“让我尝尝到底谁的小嘴儿甜。”

    带着她慢慢挪到床边,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劫后余生的欢喜。

第731章 宝箱的因果

    不日后,立功的大肥鼠被暖暖邀来家里做客顺便认认门。

    哦,顺便说一句,现在人大老鼠有名字了,叫金宝。

    古有寻宝鼠,今有救命鼠,总之都是宝贝,暖暖就想出了“金宝”的名儿。取完先自己得意洋洋地笑了。

    金橘立在墙头,一个劲地挠爪子。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给堂堂玉纹墨爪虎取个橘子的贱名,丑不拉几的土狗却叫金虎。

    现在又来一只理该一巴掌拍死的大硕鼠,居然更夸张,叫什么金宝。愚蠢的人类!

    金宝起先躲在墙洞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这家有猫有狗,太恐怖了。

    直到暖暖一个劲地夸它勇敢,说从古到今,它肯定是第一只敢向猫求救的老鼠。还说它是他们家的救命恩鼠,金橘、金虎都不会欺负它的。

    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杂草,探头探脑地上门做客。

    “吱吱……吱吱吱……”

    真的请我吃炒黄豆?吃不完能打包带回去给我媳妇、孩子吃吗?

    暖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齐整的门牙,新门牙长出来咯,终于不用再抿着嘴了。

    “当然可以啊,待会儿我给你装一袋,你拖回去。”

    来到京都后,暖暖接触到的小动物远没老家多,有灵性的动物更是少之又少。难得遇到一只会说话的老鼠,还间接救过她的命,好感自然蹭蹭蹭地往上涨。

    “要不,你干脆带你媳妇、孩子来我家住吧。我家房间多,后花园也很大,随便你挖洞。”

    金橘停下挠墙的动作,改而挠脸。

    救你们命的是本大爷好吗?和这只蠢鼠有劳什子关系?请它吃吃喝喝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它来家里打洞?这得多蠢啊!

    受不了啊受不了!

    喵大爷一个虎跃,窜上石景山找金大王吐槽去了。

    如今也就金大王的龙涎能够安抚它脆弱的心灵。

    嗷呜!等等俺——

    金虎想追没追上,耷拉着耳朵蔫巴巴的回来。

    晏晏见暖暖跟金宝聊天聊得正投机,便没打扰他们,牵着金虎去后花园玩扔飞盘、捡皮球的游戏去了。

    喵大爷、狗大哥都走了,金宝不再瑟瑟发抖,欢快地吃了一碟子嘎嘣脆的炒黄豆。

    摸摸鼓出来的肚子,感谢了暖暖一番。

    搬家就算了,和猫猫狗狗一个屋檐,而且还是那么凶残的主,它想它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不过这京都城里发生的大小事,就没有它们鼠族不知道的。暖暖想知道啥只管问它。即便有它不知道的,发动全族问一圈,肯定能找出答案来。

    暖暖高兴地应下了。

    回头问问太爷爷,这是不是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姜心柔和福嫂提着菜篮子从街上回来,不晓得几分钟前家里来过一个小客人,见点心盘里的白米糕少了两块,以为是暖暖、晏晏吃的,“是不是肚子饿了?姥姥这就给你们下面条去。”

    暖暖蹦跳着跟去厨房:“好啊好啊!姥姥我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有这么饿呀?那没准在抽条儿了,一会儿多吃点,以后不能再挑食了。”

    “……”

    ……

    君文青还不知道自己在萧家人那边露了底,仅凭苗家父子的那点供词,他是不怕的。怀疑有用,要证据干嘛?

    单凭苗家父子嘴里说的那些,公安就敢上门逮捕他了?简直笑话!

    不过他也清楚,这段时间,肯定好几方人马盯着他,因此最近没出门。

    石景山有部队入驻怎么了,没准只是内部演练呢。要说龙脉底下的宝藏被华夏官方找出来了他是一点都不信。

    想当年他师傅筹谋了那么久,不也只是个初步估计,十分里顶多就个三分把握吧。

    华夏官方的能耐会比他师傅还要大?怎么可能!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不过是在家避了一阵子风头,石景山挖出古代皇帝埋藏的宝藏这一消息,仿若风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大街小巷。只要是个华夏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这个事。

    龙脉底下有宝藏,这居然是真的!!!

    这处宝藏是某名爱国人士发现并上报国家的也是真的!!!

    换句话说,最初发现这处宝藏的并非官方,而是个人。

    “这人怕不是傻子吧!搁我发现这么个藏宝洞,还不乐昏头啊!缺钱了随便拿件出来典当,子子孙孙无数辈都花不完……”

    “话是这么说,但仔细想,这些东西谁敢真的拿出去卖?被人问起哪儿来的咋答?早几年,被人查到家里私藏古董,还要挨批蹲牛棚呢。现如今政策放宽了,但谁知道这些查得严不严……”

    “就是,即便国家不查,身边人会不起疑?本来大家条件都差不多,突然间你家发达了,我家还是老样子,人人都会纳闷的吧……再一个,前朝皇帝藏起来的宝贝,随便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吧,落个不好容易招来小人,给家里带来大麻烦。我倒觉得,发现宝藏的人着实聪明得很。国家受了他这么大一个恩惠,能不好好奖励他?给他一家安排个工作什么的。铁饭碗在手,不比这些个敢看不敢花的宝贝差……”

    可见理智的人也不少。

    君文青从老管家那儿听到这则传闻,脸色铁青。

    龙头处的宝藏,他和师傅心心念念已久的龙脉宝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华夏官方挖掘出来了?还堂堂正正地公布与众……

    这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打乱了他手头的节奏。

    所有为龙脉宝藏而做的准备全部付之一炬。

    可以说,从归国前就开始谋划的寻宝之旅,到此刻戛然而止。

    这让他怎么甘心!!!

    抬手摸了摸左眼,眼罩遮住的,是一片狰狞的疤痕。

    这疤痕跟随了他整整四十年。

    小时候贪玩,不小心掉进田边沟渠,当时正逢旱季,渠里没水,却堆了不少干柴、竹枝。左眼被竹枝戳伤,县医院条件有限,建议去省城更大的医院。

    父母没主见,又还没和叔伯分家,挣来的钱一分不留地上交祖母。祖母因嫌医疗费太贵,说了句“一只眼睛又不是不能看”,将他求医的心打成了冰碴子。左眼也因此瞎了,四周一圈狰狞的疤痕,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家人的冷漠。

    第二年,他们所在的屯遭到战火波及,祖父带着一家人逃难。途中,一个馒头引发了内乱,被归类为“吃白饭”、“独眼瞎”、“忒没用”的他,被所谓的家人遗弃了。

    若不是师傅善心收养了他,五岁那年他就成为饿死鬼了。

    师傅看到他受伤的眼睛,怜惜地说:“苦了你了孩子。不过没关系,等为师找到师尊,你的伤就有治了。”

    他当时懵懂地问:“师傅,师尊她人家真这么厉害?”

    师傅笑而不语。

    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耐心地解答一番:“师尊手里有一件宝贝,是师尊她老人家从师门带出来的,有了它,这世上没有治不了的伤、愈不了的病。可惜打开那宝贝的钥匙被坏人抢走了,等师尊找回钥匙,拿出那宝贝,天底下的伤病,就没有师尊治不好的。”

    打那时起,师傅口里的师尊以及师尊手里的宝贝,成了他最企盼的东西。

    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被治愈。

    因为潜意识里,他始终以为当年遭家人遗弃是因为眼有残疾的缘故。

    一天没治好,就一天不安心,生怕再一次被至亲的人抛弃。

    只是听师傅说,她是三岁那年被年逾古稀的师尊收养的,除了她,上头还有一名大她五岁的师姐。

    可惜在她十四岁那年,青州被敌军攻破,城里头一片兵荒马乱,她和师尊、师姐失散了。

    如今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头,这辈子想要再和师尊、师姐相聚,怕是个奢望。

    他听了不禁遗憾又失落。

    没想到柳暗花明。

    在他们师徒俩辗转二十多个城市,最终搬到京都,经过细致打听,终于被他打探到了一些相关消息——据说王家的祖奶奶是外来人士,还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侠女,当年出于感恩王家出资替她厚葬仙逝的恩师,自愿嫁给了王家的老光棍王守勤。

    要说仗剑天涯的侠女往往都不通庶务,要不怎么会在出嫁当天抱着只黑箱子上花轿呢。

    王家来迎亲的劝她婚嫁是红喜事,这出嫁抱个黑箱子感觉有些不吉利啊。

    可新娘子执意不肯撒手,非说这箱子是她恩师留下的遗物,别看样子黑不溜秋的怪丑陋,里头是恩师从师门带出来的宝贝,可惜钥匙弄丢了。但恩师留下遗训:务必善待此物,并且只传女不传男,没女儿就传孙女。所以要娶她,必须连着这宝箱一块儿娶。

    这一说,大伙儿都乐了。

    最后在黑箱子外头缠绕了几圈红纱巾,这才让新娘子抱着上花轿、垮火盆,热热闹闹地嫁进了王家门。

    不知内情的听后权当是个故事。

    可也有人对此半信半疑,譬如祝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祝美娣的奶奶,她瞅着那个箱子古里古怪的,确实不像个俗物。

    因此每逢家里孩子让她讲故事,她编不出别的了就开始讲这王家娶来的新媳妇儿:“没准呀是落入凡尘的仙女,嫁妆是一口王母娘娘赐予的宝箱,那宝箱里,有能让人得道成仙的灵丹妙药、有取之不尽的金银珠宝……”

    谁也没想到,打小就很有心计的祝美娣会把这个当真。从而起牵扯出那么一桩刻意算计来的姻缘。

第732章 不止她一个穿越的

    另一个铁相信的就是君文青了。

    不仅相信,还十分肯定,出于报恩嫁给王守勤的侠女,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师傅口里的师姐,论理他该喊人一声师姑。

    于是他顺着王家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直至查到王守勤唯一的闺女嫁进萧家。而萧家老太太生的都是儿子、没有闺女,那么宝箱肯定还在萧氏手上。

    目标一锁定,君文青想找机会把宝箱偷出来,谁知被他师傅发现了,厉声阻止了他。

    “这世上事,讲求一个缘分。是你的终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想尽办法也不会到你手上。”

    话虽如此,师傅心中到底埋下了一根刺。

    师尊那么有能耐,当年为什么不回去寻她?

    要知道,敌军攻城掠地后,她生怕师尊回来找不见她,咬牙待在原地没走,直到仅存的藏身之地都保不住了,才随着逃难的大部队,辗转逃至南方。

    再一个,师尊临终前,难道一句都不曾提起她这个徒弟吗?就只认师姐一个吗?为什么那等重要的宝贝,交给师姐保管,还让她当做嫁妆嫁进王家。自己也是师傅的徒弟啊……

    种种思虑,使人黯然神伤,不久后病倒了。

    君文青不止一次狠厉地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宝箱抢过来得了。甚至连行窃路线都踩好点了。

    只是师傅太过优柔寡断,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不可妄为,后来干脆带着他离开了故土。

    直到师傅过世、国内解禁,他又重新登上归国航船,回到这里。

    欠了他的全部都要还回来!

    可惜君家人早已不知迁徙到何处。

    亦或许在那一场接一场的战火洗礼中被轰成了炮灰。

    宝箱的归处也成了迷一样的存在。

    他执拗地想要抢回宝箱,不仅仅只是为了圆儿时的梦,还有是为了师傅的遗愿。

    师傅临终前,絮絮叨叨跟他讲了很多关于师尊以及师尊手里那件宝贝的事——恐怕这也是她这此生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

    据说,那宝贝其实不止一件,但凡得到其中一件,就足以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他曾追问过师傅,师尊的师门究竟在何处,为何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

    师傅神秘地笑着说:师尊的师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缘际会才来到这里。具体在哪儿,师尊没说,她也就没详细问。

    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跟着师尊前去见识一番。万没想到,一失散就是数十年光阴,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为师记得,师尊曾描绘过师门的地图,还笑说以后带我和师姐去寻龙脉宝藏,只是龙脉宝藏太过玄乎,为师当年只当师傅说笑,没把这当回事儿。后来才知,这世上真有龙脉,可惜师尊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倒是师门地图为师隐约还有些印象,似乎是在徽州附近……”

    他循着师傅说的师门方向,买通人一一寻去,却都无果。最有头绪的,则被华国军方当做间谍处置了。总之那个气呀!

    好在不算毫无收获,至少被他发现了一条龙脉,龙头位置就在京都石景山。

    龙脉底下藏宝藏,这是师傅教他的。

    师傅还教他如何看龙脉、寻龙头。

    万事俱备、正要动手开挖宝藏,却被华夏官方捷足先登了。

    这能不让他窝火嘛!

    可明知等着他的是个圈套,他还是想见识见识——那九十五个宝箱,到底是不是真是前朝皇帝留下的宝藏。

    “先生……”

    老管家有心想劝,可君文青心意已决。

    他给老管家留了一笔钱,万一回不来了,有这笔钱,老管家也能安享晚年。

    自从师傅仙逝,就老管家还忠心耿耿地守着他。这份情义,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只是龙脉宝藏连同那只宝箱,是师傅的临终遗憾,也是师傅走后这么多年、支撑他走下来的心灵支柱。

    君文青换了一身衣裳,穿上了送别师傅那天穿的黑色长呢大衣。

    摘掉眼罩、换上了一副墨镜,随后拿了把黑色的长柄木伞,迎着早春蒙蒙细雨,踏上了石景山清寂的山径。

    沿途没有见到一个游客,就连附近庄子里的村民都没碰上一个。这和之前他带着老管家来这一片视察时的情状大相径庭。

    君文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山坳,脚下是村民踩出来的羊肠小径。

    快走进石景山内围时,雨大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伞面上,湿润的山泥贱湿了鞋面,君文青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直到龙脉的龙头呈现眼前,他停了下来。

    山谷外围,驻扎着一圈营帐。

    几柄黑洞洞的机枪眼,瞄准了他。

    这一刻总算来了。

    君文青慢慢扔掉雨伞,双手上举。

    “我想见你们长官。”

    ……

    “后来呢?”

    盈芳窝在男人怀里,听他讲君文青那天自投罗网的事。

    “后来他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向刚拣着重点说了些,具体怎么判上头还没定,不过量刑是肯定的了,怎么说也闹出了一条人命,再还有盈芳娘仨遭绑架的事,亦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惹出来的。若不是金橘及时赶到,后果如何简直不敢想。

    盈芳听后,微蹙秀眉,陷入沉思。

    这么说,君文青嘴里的师尊,就是那宝箱最初的主人?

    可那本遭到八大门派联手追夺的秘笈——《逍遥拳共药皇神篇》是被何人放进宝箱去的呢?

    还有那钥匙,当初究竟是怎么弄丢的?真是被坏人抢走的?

    都是个迷呀!

    不过有一点盈芳大致能肯定:那个师尊应该是知道地宫所在的,否则描绘出的地图,怎么那么凑巧指向徽州雁栖山?

    或许那位师尊和自己一样,是从地宫所在的时空穿来的。

    无非就是时间线上分了叉——君文青师傅的师尊怕是一百年前来的吧,自己和小金则来了还不到十年。

    这么一想,她不禁咂舌:别不是经常有人这么穿过来吧?

    这事儿整的……还以为自己是独一份呢,战战兢兢谁都不敢透露,生怕被人当成鬼怪烧了。搞半天不止她一个特例。

    “发什么呆?”向刚咬了一下媳妇儿的嘴唇,“姓君的一再强调找宝箱是为了里头一份造福人类的药方,搞得元首都怀疑宝箱是不是真在萧家。”

    “那个蔫坏的混蛋!死到临头还要拖我们家下水!”盈芳气愤道,转而问男人,“那你怎么打算?要交上去吗?”

    “不交。”向刚摇摇头,细细分析,“龙脉底下的宝藏属于国家,咱们一分没贪都交上去了。祖奶奶传给你的宝箱论理是私人物品,且是光明正大传到你手上的,咱又不偷不抢。别说宝箱被金橘叼出去找不回来了,就算在也没那个道理必须得交上去。再说,宝箱里的三样东西,咱哪个藏着掖着了?地图指向的那处遗址,咱一发现就上报国家了,是上头自己不重视;逍遥拳我一直都有在推广,不管是自己带的队伍,还是别人聘我去指导的,都尽心尽力指点,能学到几分那得靠他们自个摸索、领悟;药皇神篇你和师傅一直在研究,好的配方、药理,哪次没在信里告诉老贺?老贺那人又是个一心为公的,相当于变相地在为民造福。”

    “对!你说的都对!”盈芳仰头,欢喜地在男人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男人一席话,让她顿时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确实啊,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她和师傅没事瞎琢磨出的中药配方,还是从药皇神篇里摘出来又反复推敲的药方,哪个没写信告诉老贺?

    老贺是省城军医院的主任医生,论实验条件和人脉,那肯定比乡下的他们强啊。

    收到药方,立马组织一批药学系毕业的大学生投入临床实验,确定是好药再上报医药管理局。

    早先贺医生就征求过盈芳的意见,要不把他们师徒俩的名儿报上去,新药冠上她或老张大夫的名字。

    只是这么一来,师徒俩少不得进城接受表彰、参与各种药品发布会、药理研讨会什么的。

    老张大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摆手说不要。

    盈芳不喜欢出风头,也说不要。

    尤其是大学被考古专业录取后,更觉得医学这条路想走康庄大道是不大可能了,充其量就一林荫小道。属于没事偷着乐的那种。

    贺医生问了好几次,确定师徒俩是真心不要冠名权,来信骂了盈芳好几遍“傻丫头”,不过还是给他们争取了一笔经费,说是给新药科研组提供灵感的感谢费。

    之后,每次有新药面世,盈芳都会收到这么一笔感谢费,金额还不小,不由感慨:贺医生也挺不容易的,挖空心思地给他们谋福利呢。

    总而言之,祖奶奶传下来的宝箱,他们一没那个义务必须得上交,二其实已经在潜移默化地造福人类了。

    “所以咱们尽可理直气壮地面对大家的猜忌对吧?”

    “对!”向刚捧着媳妇儿的脸,重重亲了一口,“这次的事了了,我应该会有几天假,到时带你们娘几个去郊区放风筝。”

    “好。”盈芳笑盈盈地应道。

第733章 再挣外快

    孩子们有多喜欢风筝,大人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早在萧三爷给他们扎好这个老鹰纸鸢,三胞胎就拿到小伙伴们跟前显摆了,还阿莎力地拍着小胸脯说等春暖花开了请他们一块儿放。

    然而遭遇了绑架事件后,说什么都不肯再碰了。一个比一个自责,说要不是他们眼馋那风筝,他们和娘就不会被绑架。

    大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想方设法地安慰他们,说这事儿跟他们无关,他们娘仨都是无辜的受害人,真正该长记性、受教训的是那起子丧心病狂的坏蛋。

    然而成效甚微。

    向刚觉察到这一点,想着打从来京都、进基地后,除了过年休整了几日,平时几乎没怎么休息,这次带队立了功,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任务,常规训练交给底下的副手足矣,干脆给自己腾几天假,好好陪陪媳妇儿、孩子。

    没成想,他这边是腾出假了,盈芳却成了大忙人。

    原因正是那一山洞的宝贝。

    据夏老说,那九十五个宝箱打开来后,除了一部分的确是大伙儿猜测的金银珠宝、玉器佩饰,其余皆为历史长河中见证某段历史的孤本、古籍以及保存完好的珍奇异宝、古玩珍品。这就需要大量的考古学人士将它们一一鉴定出来。

    毕竟整整九十五个大箱子呢,里头的物件大部分都是小件,偌大的箱子,只装两件、三件的极少。尤其是玉器佩饰、孤本古籍,哪个箱子不是数百件这样装的?

    而考古研究所人手实在有限,一部分还被派驻外省考察几个重点项目没回来呢,远的在青城、云城那边。加急电报拍过去,再安排好手头工作紧赶慢地坐火车回来,最快也要二十天乃至一个月。等他们到黄花菜都凉了。

    钱教授等不了那么久。要想保持古物最好的状态,必须尽快将它们从箱子里转移到专业而规范的玻璃罩里。否则,再完好的古董也会因为氧化而失去美丽的光泽。

    所以最缺的还是懂行的助手。

    钱教授不由想到考古78班。年前那次合作说实话给他的印象还是蛮好的,虽说是大一新生,但谁还不是从零基础开始的?只要肯努力、肯上进就行。

    再说了,大二、大三的学生,别看资格老,但单论专业知识的话,不见得比大一新生强多少。

    因为大革命期间,好几个考古专家涉及家庭成分挨批,考古工作也因而被勒令喊停。直到新元首上台才又逐渐恢复。那些大二、大三的学生,其实都是从历史系转过来的半吊子。论正宗,还不及大一新生呢。

    于是乎,某天上完专业课,钱教授把盈芳喊走了。

    一刻钟后,盈芳带着个消息回来,拍拍手示意大伙儿安静:“大家静一静,我说个通知:前阵子国家不是挖出了一笔老祖宗留下的宝藏吗?钱教授接了这个活,但要把九十五口箱子里的老物件一件不落地登记造册并摆上展柜、展架,工程量非常大,因此需要大量助手,你们若是愿意没课时去博物馆帮忙的来我这儿登个记。”

    “呼啦——”

    同学们蜂拥而上,立刻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班长你说啥?钱教授聘咱们没课的时候去博物馆帮忙?那你替咱们答应没有啊?”

    盈芳点点头,找出纸笔:“我这不就是来问你们意见的吗?愿意去的到我这儿报个名,我把没课的时间和名单列出来给钱教授过目。”

    “去去去!必须去啊!这还用问嘛!”大伙儿激动地脸都红了。

    “就是啊班长,这种好事你直接替咱们做决定得了,干啥还要跑回来问。这一来一去的,万一钱教授看到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觉得他们的专业能力比咱们强,转而找他们了咋整?”

    年前跟着盈芳挣了一笔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外快的同学心里那个着急啊。恨不得时光逆转,盈芳替他们一口应允钱教授的邀请。

    “班长班长,这次该轮到咱们了吧?”

    年前跑得太快、以至于错失实践良机以及一笔不小外快的本地或邻市同学挤进来说。

    盈芳抬头扫他们一眼:“别吵吵,愿意去的举手,我都记下来。放心放心,钱教授缺人,只要大家干活不偷懒,对工作积极进取,人人有份。”

    一听人人有份,大伙儿不挤了,一边举着手一边七嘴八舌议论:

    “钱教授咋不找高年级的?咱们才大一,真的能帮上他的忙?”

    “咋帮不上?班长不说了吗?钱教授缺的是助手,又不是考古专家。咱们学了大半年专业知识了,当个小助手,跑跑腿、搬搬箱怎么就不行了?”

    “我觉得钱教授肯定是看咱们年前那次配合得十分默契,所以有活就想到咱们了。”

    盈芳听着他们的唠嗑,边记名字边说:“大二、大三的都去,所以才要给教授时间表,好方便他给咱们分批次安排工作。”

    “都去?那岂不是有百来号人?需要那么多助手吗?”

    “嗯,钱教授赶时间。”

    她也赶时间。

    钱教授就给了她半小时统计,半小时后他就要去博物馆了。

    名单一出,她就送去了钱教授的办公室。生怕晚一步,让同学们白高兴一场。

    所幸钱教授还没走,正埋头疾书教案。

    盈芳颠颠地把名单呈给他看。

    他扫了一眼,点点头:“成,就按着你们的课余时间来博物馆报到,到时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工作。周末全天都得来。”

    一听周末也要去,盈芳心里发苦:没法陪孩子们去市郊放纸鸢了。要食言而肥了。

    可答应了钱教授就必须做到。再者,他也是为国家。

    想了想,放学后,她没忙着回家,绕了趟副食品商店,称了一斤暖暖喜欢的鸡蛋糕、晏晏爱吃的芝麻薄饼。

    出来时,发现不远处那家全聚德烤鸭店不知啥时候又重新开张了,跟着凑了个热闹,排队买了两只烤鸭,拎着回家了。

第734章 四进四合院

    国家一下子得到如此大一笔祖宗留下的财富,欢庆之后论功行赏,嘉奖最大的自然是盈芳一家。

    只是先前萧老爷子一再表明态度:不要那些个虚名。真要奖励他们家,那就给点实质的。

    那赖皮样,搞得元首哭笑不得。

    不过对身居高位的他来说,给实质的奖励比荣誉嘉奖要好,为啥?底下的人名声大噪对高位者来说反而不利啊。

    至于实质性奖励,反正不是从他的钱袋子里出,给多给少别人也看不到,因此双方都满意,可谓是皆大欢喜。

    “所以老头子你啰嗦一大堆,国家就奖励了咱家这一本证书?”

    萧三爷晃了晃手里戳着国章的证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爷子摆摆手:“这算啥子实质性奖励,老子会这么蠢?是座四进四合院,在后汀和德胜门内大街那片,回头你去把手续办了,就落在乖囡名下。一盒前朝南洋进贡的大珍珠和六条大黄鱼(斤把重的金条)回头你先保管着,等三胞胎长大了,一家一份。再还有,博物馆那边知道我们家有孩子大学念的考古专业,主动给咱家留了个空缺。我瞅着乖囡这性格挺适合博物馆工作的,离家方便不说,总比跟着考古队去挖人家祖坟强吧,便没马上回绝。”

    “也就是说,老头子你从那位手里,”萧三爷指指头顶天花板,“抠出了一座四进四合院、一盒珍珠六条黄鱼,外加一份博物馆应承的工作?”

    “咋样?老子还能耐吧?”

    “还行。”

    别的不说,后汀那片的四进四合院,保不齐是前朝哪个郡主、闲散王爷留下的。

    “嘿你这臭小子!夸你老子一句就那么难吗?”

    “……”

    爷俩习惯性地斗了一会儿嘴,继续说正事。

    “话说回来,宝藏的事目前除了咱家几个就老夏知道,四合院和珍珠、黄鱼都是私下给的,咱几个心里清楚就行,别稀里糊涂往外说。即便是老大、老二我都没告诉。你们俩口子口风也紧点。”

    萧三爷抿着唇点点头。

    姜心柔更不用说了,乖囡一家的安危,她看得比谁都重。

    “倒是这份奖励证书,颁发下来经了好几手程序,所幸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有人要是问起就说协助警方破了宗大案、上头给的奖励。”

    俩口子自然没什么要反对的。

    “我回来了!”盈芳拎着糕点、烤鸭跨进门槛。

    姜心柔听到声音迎出去:“你回来得正好,老爷子正说给你的奖励呢。哟!这是烤鸭?你上街了?”

    “嗯,今儿课少,上街给孩子们买了点吃的。这家烤鸭店据说百年老牌子了,我看排队的人很多,买了两只回来尝尝。好吃以后再买。”

    “确实是百年老店,不过打烊了近十年,不晓得还是不是那个味。我拿进去装盘,福嫂今天买到了一只小母鸡,说是炖汽锅鸡吃,这下鸡鸭都有了,快赶上过年了。”姜心柔接过烤鸭袋子,冲着闺女神秘一笑,“你去洗把脸,然后去你爷爷房间,有好事儿。”

    “啥好事儿?”

    “去了就知道了。”姜心柔卖了个关子。

    盈芳秀眉微挑,回房倒了点热水洗了把脸,抹着自制的润肤香膏,来到老爷子的房间。

    “爷爷,我回来了。爸您也在这儿?”

    “回来啦?来来来,瞅瞅这个,喜欢不?”老爷子递了个盒子给她。

    盈芳打开一看,满满一盒直径超一公分的大珍珠。

    “还有这个呢。”老爷子笑眯眯地亮出六条斤把重的大黄鱼和一串铜制钥匙,“上头奖励你的,都是实质货,而且没几个人知道,你尽管放心收着。”

    盈芳从惊愕中回神:“爷爷,这也太贵重了,那位……真没觉得咱家狮子大开口啊?”

    “哈哈!”老爷子笑道,“这算哪门子狮子大开口?九十五箱宝贝,就换这么几样东西,上头那些人偷笑都来不及。”

    萧三爷抱着胳膊也说:“乖囡,给你就收着,咱又不偷不抢。别看这东一样、西一样的奖励挺多,依我看真正有价值的就那座四进四合院。那是真正老底子的东西,留着将来一准升值。”

    盈芳对京都城里的四合院建筑一直挺喜欢的,一般城里头要么是洋气的公房,要么是墙挤墙的矮平房,做点什么事、说点什么话,都怕被隔壁邻居听去。

    类似这种前天井、后花园,中间二横二竖敞敞亮亮的大房子,一般只有乡下才会建。

    没想到大首都逼仄的小胡同里却隐藏着这么多宽敞的大院子。

    只不过过去十年间,很多四合院被没收充公。随后分给成分清白、住房紧张的居民户。但也不是一配一,而是好几户人家合住,少则四五户、多则十来户,房间不够住就在天井里搭棚子,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完全失了过去那种清静的韵味。

    现如今保留完好的四合院,剩下的真不多了。所以萧三爷才发自内心地夸了老头子一句:“这事儿办得还算出色。”

    老爷子横了儿子一眼,转而乐呵呵地对盈芳说:“你爸说的没错,保存得那么好的三进、四进四合院真不多,老头子我舔着老脸讨了来,才不想还回去。你要嫌面积大、小家庭住着冷清,赶明儿爷爷厚着脸皮跟你们一块儿住去。隔三差五邀上夏老头几个,给屋子聚聚人气。”

    盈芳闻言,爽朗笑着说:“成!到时给爷爷你们单独辟间棋牌室出来,无聊了聚一块儿下下棋、唠唠嗑。”

    老爷子欢喜地道:“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

    萧三爷简直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房子都没看过,就先规划上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看?”老爷子兴致盎然,“反正钥匙到手了,晚饭迟点开,走走走,看新房子要紧!饿的话乖囡你带几块饼干,边走边吃。”

    “……”

    她都没来得及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去博物馆当助手,就被老爷子拽着跑了趟后汀。

    四进四合院是真心大。

    一共四个院落空间,简单说,就是由三个单体四合院和一个大花园组成的大四合院。

    老爷子那座四合院仅能算一个单体四合院。可想而知,四进四合院有多大。

    进了垂花门,一重接一重古色古香、飞梁画栋的屋宇,看得大伙儿目不暇接。

    暖暖、晏晏捉迷藏似地前后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来,说:“娘,后面有个好大好大的大花园,里头的池塘比太爷爷家那个大好几倍,岸边还停靠着一艘乌篷船呢。”

    老爷子听得老脸一囧。

    萧三爷则哈哈大笑:“你太爷爷家那个叫池塘,这个可是人工湖。”

    “什么是人工湖?”

    萧三爷挠挠头皮,得!十万个为什么小公举又冒泡了。

    “走,姥爷带你们去湖边,那船看着还能坐吗?能坐姥爷带你们划船去!”

    未免再有更多的为什么蹦出来,萧三爷提拎着俩小的,直接到现场解说去了。

    留盈芳陪着老爷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既然有三座单体四合院,那分配起来宽敞了。

    盈芳一家五口单独一个院子,萧三爷俩口子陪老爷子住一个院子,一进院用来待客。

    “你大伯给他留个小点儿的客房,偶尔喝多了留宿一晚就够了,平时仍旧住我那儿。”

    老爷子想得很明白:他名下的房子,给大儿子长期住不打紧,但孙女的房子,这么住就不好了。即便房间够住,也没这个道理。

第735章 忙忙忙、建建建

    盈芳点点头,对老爷子说道:“大伯好像另有打算。前几天在和我爸商量,想买块地皮自己造。说是大堂哥结婚,家里总该给布置一间新房。房屋买卖的政策不是才刚出来吗?大部分人还在观望,实际交易的并不多,价格没提上来,这会儿买还是比较划算的。我爸也觉得好,这不商量着一起买到城西,还准备说动二伯一起买,三家的地皮连在一块儿。”

    “城西那地方倒确实可以。最近新开的几条公交线路,都是直通城西的。”老爷子说着盘算了一番自己的棺材本,“回头我也出一笔钱,让你爸看着买一块,将来留给你们几个小的。你太奶奶都留了那么多东西给你们,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不留点像样的东西给子孙后代,多说不过去啊!”

    盈芳忙道:“爷爷,您身体好着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哈哈笑道:“长命百岁谁不想啊?但谁真的能活那么久?奢想罢了!行了,这事儿回头扔给你爸忙去,反正他在家也是跟我大眼瞪小眼,扔点事给他做做。我也乐得清静几天。”

    盈芳抿嘴笑:“爷爷,那接下来几天你要冷清不少了,我也有活要忙。钱教授找我们做助手,要把那九十五口箱子里的宝贝全部清出来。博物馆为此专门开辟了一层,准备国庆期间展出这批老物件。”

    老爷子懊恼地不行:“考古的忙这些是应该的,你一个学生怎么也跟着这么忙?”

    “这是我的专业嘛,早点接触也好。”

    “说到专业,你毕业了有兴趣去博物馆上班吗?负责这一块的老家伙主动找我说,给你留了个空缺。”

    “去博物馆上班?”盈芳考虑了一下,“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她现在挺想把地宫遗址开出来。

    越来越好奇,地龙翻身以后,地宫里到底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地宫下面,是不是还藏有别的什么秘密?

    不过凭她现在的能力,即便上头允许她挖,她也吃不下。才大一,专业知识只有半瓶水晃荡。还需要努力呀!

    “现在说这个的确早了点。”老爷子表示理解,“跟你说这个,就是让你别担心,不管大学毕业后怎么分配、分配到哪里,咱家有门路让你轻松些,别老给自己压力。”

    “谢谢爷爷。”

    爷孙俩边说,边沿着长廊往后走。

    暖暖丫头开心地从后花园跑回来,一路兴奋地喊:“娘!太爷爷!你猜我们发现了啥?”

    “发现了啥?”盈芳等闺女跑到跟前,见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热出了汗,忙拿出手绢给她擦,“别玩出汗,静下来后背心一冷该着凉了。”

    “知道啦娘,娘,我们在大湖里发现了一群野鸭,就在乌篷船不远的芦苇荡里。姥爷顺手就逮到一只。晏晏还找到野鸭生蛋的地方了呢,好多好多的野鸭蛋……”

    小丫头高兴地比划着,并伸展胳膊画了个圈,表示野鸭和野鸭蛋的数目真的很大。

    “有野鸭生存,说明这地方好。”老爷子手杖一拄,兴冲冲地表示要去看。

    “太爷爷我陪你去。”暖暖兴奋地说,“芦苇荡很好找的,就是湖边潮湿,您要小心哦!”

    “好好好。”

    一老一小脚步迈得飞快。

    之后几天,孩子们把这儿当成了乐园,只要不下雨,放了学就央着姜心柔带他们过来玩。连作业都是在学校利用课余时间抓紧完成的。

    盈芳原本担心不能陪孩子们去郊区放风筝,俩小的该失望了,岂料有了这座四合院,没心没肺的熊瓜娃子哪还惦记郊区啊。后花园的草坪那么大那么软,想放风筝放风筝、想打虎跃打虎跃,哪怕躺在上面打滚都没人来干涉。

    萧三爷和萧大伯则有空就跑城西物色地皮。既然准备自建房,地皮位置首先得选好。古书有云,最佳的宅基地无外乎背山面水又向阳。

    兄弟俩跑上跑下,最终挑了一块符合风水学说的宝地。三兄弟外加愣要凑一脚的老爷子,四座院子一字排开,怎么都得费不少工夫、烧不少钱。但兄弟仨高兴,一高兴,什么辛苦劳累都不算啥。

    这么一来,最闲的倒反而成了向刚。

    孩子们有了玩乐的天堂,窜进窜出只顾着玩;媳妇儿心无旁骛地跑博物馆,天天早出晚归,俩口子就睡前能小聊几句。他倒是想深聊,可媳妇儿疲倦的神色,让他心疼都来不及,哪舍得占用她睡眠时间啊。

    好不容易腾出个长假,结果成了家里最闲的——老爷子都比他忙——忙着在水光潋滟的湖面上钓鱼。

    闲不下来的向大队长干脆跟着俩小家伙,也来到新家找事儿做。

    孩子们放风筝,老爷子钓鱼,他则把三座单体四合院里里外外修葺了一番,中途开车去了趟南市,搞来了几筐鹅卵石,在一、二进院落间铺砌了一方专给老人锻炼的鹅卵石天井。

    浅色的鹅卵石砌做花蕊,深色的鹅卵石砌做花瓣,其间是黑色鹅卵石铺砌的条纹。

    乍一看,像一朵叠一朵盛放的花朵。

    老爷子赤着脚在这上头走一遍,酸爽得哟,一边喊痛一边又舍不得停下来。

    孩子们撒丫子在上头跑都不觉得疼。

    忙完鹅卵石天井,接着捯饬人工湖、清理湖底淤泥。

    多年未曾打理,人工湖底的淤泥老厚了。

    但向刚并没打算全部清出来。

    芦苇荡那片没管。不论是“芦苇晚风起、秋江鳞甲生”,还是“一声横玉西风里、芦花不动鸥飞起”,都是极美的意境。

    最主要的是,想让野鸭继续在这儿安家。

    定居在此的野鸭是绿头鸭,属于最常见的野鸭品种。

    却也是候鸟的一种。每年秋天集体南迁越冬,春暖花开了再经华北至华夏东北,远的还能飞到内蒙、新疆以及苏国等地。

    绿头野鸭翅膀强健、飞翔能力强。不仅能从陆地飞,还能从水面直接飞起,飞翔较远。

    上回第一次发现,被萧三爷眼明手快地徒手逮到一只纯属运气。

    不过野鸭蛋就好捡多了。因为绿头野鸭非常胆小,一有陌生人、畜、野兽接近,就会发出惊惶的叫声,拼命逃窜、成群远避。或高飞,或钻入芦苇丛,等四周环境平静许久后才敢出来活动。

    野鸭跑了,巢还在啊。

    这不,暖暖、晏晏已经好几次捡着野鸭蛋了。

    野鸭产蛋有季节性——春季三至五月是它们的主要产蛋期,秋季十月、十一月还会再产一批蛋。

    和家养鸡鸭一样,过冷或过热,一般都产不出蛋。

    所以说他们的运气很不错,正好遇上野鸭的产蛋期。

    不过听大人们说:野鸡、野鸭、鸟雀的蛋不能全捡,要给它们留些孵宝宝。否则,以后会见不到鸟雀、听不到鸟叫,更加吃不到喷香、精瘦的野鸡野鸭肉。宝贝蛋们学会捡一半、留一半。知道野鸭蛋营养好,捡回去后非要攒着等阳阳放假回来一起吃。大人们对此喜闻乐见。

    人工湖约莫有十亩,芦苇荡顶多占半亩。

    剩下的湖面,向刚准备按水的深浅分成三片区域。

    湖中心的淤泥清理得最为干净,是以湖水很深,最深达五米,平均有三四米。

    沿着湖堤的一圈,淤泥最厚、湖水最浅,平均水深一米光景,最浅的地方,脚踩下去还不到膝盖。

    这是以防万一孩子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生命安全还有层保障。

    尽管三胞胎打小就学会了游泳,且泳技一个比一个好,但谁说溺水的就一定不会游泳?多一重保护多一份安心,不会错的!

    湖边和湖心之间的区域,水域不深不浅,约两三米,适合栽种荷花。

    有句古话叫: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

    向刚坐在摇橹船上,在湖中心均匀地撒入菱种。外围种荷,莲荷、藕荷都种了一些。沿湖一圈种了些茭白、水芹、蒲草等浅水作物,养了些鱼虾,方便老爷子垂钓。

    原先湖里也有鱼虾蟹,这不清理淤泥的时候,捞起了不少,这几天饭桌上,餐餐不离新鲜鱼虾。吃不完拿点送人,剩下的晒干,清蒸小鱼干蘸醋吃也是一道令人开胃的美食。

    这么一来,就剩下逃到芦苇荡的鱼虾蟹了。向刚等湖底清理好之后,又往里撒了些苗。

    人工湖大,整饬起来超级费工夫,等忙完,假期临近尾声了。

    最后两天,向刚给屋前屋后以及后花园里的花木修剪了一番枝条。以刺激侧芽萌发、抽生新梢,从而增加枝条数量、多发叶多开花。

    院前院后栽种最多的是海棠、石榴和丁香,这三种花木寓意好——春华秋实、多子多孙多福寿。

    第二多的是桂花树。当年的主人不晓得是真爱桂花,还是特喜欢用桂花做吃食,每个天井,都栽着成双成对的金银丹桂。

    后花园里翠竹成林、蔷薇成团;柿树高大、玉兰洁白。一溜笔挺的银杏树,仿若花园战士,矗立在园子四周,到秋天还有银杏果子吃。

    沿湖有垂柳、长廊有紫藤。不过在孩子们眼里,紫藤花还没老爷子那座院里的紫葡萄来得诱人。

    总之,在这春和景明四月天,姹紫嫣红花开遍。

第736章 说好的二层花园大洋楼呢?

    萧鼎升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京都这片土地。

    他有七、八年没回来了。

    自从母亲被曝出故意谋害小叔的女儿、妹妹也有样学样地坑害夫家侄女,娘俩一个前脚、一个后脚被判处无期徒刑,他恨不得没这些家人。

    他那会儿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要是家里人争气,何至于被上头罚坐冷板凳。

    一气之下,索性和家里断了联系,咬牙去了大西北。唯有那样,他的军旅生涯才不会受牵连。

    现在,没人敢再嘲笑他了吧?没有萧家,他萧鼎升照样能往上爬,爬得比二叔还要快。

    “阿升,咱家是不是快到了?”挽着他胳膊的娇俏女子,脆生生地打断萧鼎升的回忆。

    这是他在西宁娶的媳妇儿,丈人家是当地城镇居民,媳妇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工人,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原本他是没有成家的想法的。

    二十来岁的时候心气高,一心想在军部闯出一番成绩。

    加上他母亲要求也高,自己的孩子百样好,托人相看的对象,不是这个不满意,就是那个配不上他。甚至觉得以他的条件,和元首结亲家都未必是高攀。

    以至于家里出事、他自愿申调去大西北守边疆时,还是单身汉一个。相比,比他小半岁的堂弟鼎华,那会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爹屡次给他捎信,问他情况,他一概没回。娶媳妇不得掀家底啊,他娘那副样子、他妹又那副样子,让他如何说得出口。索性一心扑在事业上,倒是赢得了上级领导的赏识。

    连升两级后,关注他的人就多了。

    得知他三十出头了还没对象,热情地要给他说媒。

    甚至连顶头上司都关心起他的个人问题来了。说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了家、有了贤内助,事业上才更有拼劲。要不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能给彼此精神鼓励呢。

    上司一席话,说得他有些意动。

    后来,有战友的家属热心肠地给他介绍对象,他就没有拒绝。

    不过婚前和许兰芳坦白了家里的情况,对方表示不介意,便试着谈了一阵子对象,水到渠成地按西宁那边的风俗,下聘、摆酒。事后又去当地民政部门登了记。

    回过头想,没有长辈出马,他不也娶到了贤内助?

    此刻听媳妇儿雀跃地问起家的方向,他微微一怔,回过神说:“哦,就前面那栋。门开着,家里边应该有人。”

    “爷爷他们会喜欢我吗?”许兰芳心里有些忐忑。

    她跟萧鼎升谈对象前,就听说过他家的事了。经媒人撮合后,也听萧鼎升亲口说过。但她不在乎。

    婆婆没了不还有公公吗?公公没本事不是有老爷子罩着嘛。萧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如此出身好、相貌好、前途也好的优秀青年,若不是家里闹出那样的丑闻,也轮不到她呀。

    因此她看得很开,甚至不由庆幸有那样一对拎不清的婆婆和小姑。否则,萧鼎升的生活,哪有她插足的份啊。

    她家的条件搁西宁市算好的,父母是机关干部、兄姐是国营大单位的正式工,以后还能顶替父母的职缺。

    但和萧家一比就差得远了,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是以,挺担心夫家亲戚会不会瞧不起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有那样的婆婆和小姑,除了她,怕是没几个清白姑娘愿意嫁进萧家大房的门。

    这么看来,她还是把萧鼎升从单身汉的苦海里解救出来的大功臣呢。

    “会的。”萧鼎升淡淡地说,“你是我媳妇儿,他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许兰芳为难地皱皱眉:“那怎么行。我嫁给了你,就是你家的人了,一家人理该和和和睦睦才行,要是除了你大家都不喜欢我,那多憋屈呀,以后住着也不会开心。”

    “放心,单位的房子马上分下来了,这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啊?”许兰芳惊讶地瞪大眼,“咱们不住这儿?”

    单位分的公房哪有洋楼住着舒服啊。小不说,楼上楼下都是别人家的,像她娘家住的房子,俩口子吵个嘴,隔壁邻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一片的房子,不说面积大小,单说这地理位置,据说没有一定的官职是分不到的。

    再说了,她跟着他不远千里来京都,才不是来住家属房的。家属房在西宁早就住腻了,她想住的是花园大洋楼。

    “阿升,这里是你家,哪有回来了不住家里的道理?”眼瞅着离家越来越近,许兰芳含笑劝道,“单位的房子,咱留着加班加点时住,平时还是家里自在。再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都得在爷爷跟前尽尽孝心吧。”

    这回轮到萧鼎升皱眉。

    不过没等他说,以前的老邻居认出了他:“咦?这不老萧的大孙子吗?如今在哪儿工作啊?着实有几个年头没见到你人嘞……哟!这是你媳妇儿?挺漂亮的姑娘!怎么?带媳妇儿来看你二叔啊?你二叔家在前面那条胡同啊,怎么?几年没回来,路都不认得了啊?哈哈!”

    萧鼎升好不尴尬:“我先回家,二叔家一会儿再去。”

    “回家?你家不是早搬了?老萧搬去了八嘎子胡同的四合院,这边的房子早退还国家了。你家搬哪儿了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你二叔肯定知道,你上他家问问。”

    这时,路过的大娘顺嘴接了话茬:“老蒋你说萧二啊?今儿礼拜天,他们俩口子带着孙子出门了,我买早点回来就看到他们关门落锁走了,多半又去老萧那了。自从萧三一家回了京都,萧二俩口子休息天很少有待在家的。”

    “对哦!看我这记性!”老邻居拍拍额,扭头对萧鼎升说,“那你直接去你爷爷那吧,你二叔、三叔都在那,想必热闹得很。顺便帮我问问老萧,上回那种补酒还能匀几斤给我不?这次让他多匀点给我,两三斤哪够喝啊,一忽儿工夫就见底了……”

    萧鼎升满腹狐疑地找到八嘎子胡同,敲响四合院大门。

第737章 当年多骄傲,如今多失望

    “谁呀?”来开门的是福嫂。

    家里这会儿就她在,老爷子这阵子钓鱼钓上瘾头来了,得空就去后汀那座四合院。跟个玩撒野的孩子似的,有时候中饭都不回来吃,不到日头下山很难喊得回来。

    今儿正逢礼拜天,萧二俩口子带着帅帅也来了,老爷子大掌一挥,领着大大小小又去祸祸人工湖了。

    但毕竟还没正经搬家,那边灶房还没开火,中午即便不回来吃,也要这边送去,因此福嫂没跟着去。

    “请问两位找谁呀?”福嫂有十年没见萧鼎升了,一时没认出来。

    倒是萧鼎升认出了她,面色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我是鼎升,听说爷爷搬这儿来了,我过来看看。”

    单位的家属房新的还在建,旧的一时半会腾不出来,便打算先在家住一阵子。

    谁能料到老爷子竟会把原先那栋洋楼退还给国家。这下落脚地怕是要临时找了。不晓得老爷子有没有看在他长孙的份上,在四合院给他留个房间。

    “呀!是您呀!快请进!”福嫂微微一愣。“大少爷”三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唤出声。

    自从和盈芳一家在乡下住了几年,她这习惯性喊人老爷、少爷、夫人的毛病,被姜心柔和盈芳娘俩揪着改了过来。

    如今除了家里几个大老爷们,其他人的称呼都随姜心柔,她怎么叫,福嫂跟着怎么叫。几年下来倒也习惯了。可让她直呼萧鼎升的名字,一时半会也叫不出口。

    回过神招呼萧鼎升俩口子进来,关上院门后,领着他们往厅堂走。

    “前两天大爷还在念叨您,听说您出任务去了,一直没能联系上,敢情您也回京了,这下老爷子他们能放心了。快坐,这位是……”

    “我媳妇许兰芳,福婶喊她小芳就好。”

    福嫂一怔,随即微笑着说:“也叫小芳啊?那和三爷家的姑娘重名,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兰芳或者小许吧,省的叫混了。”

    许兰芳听着很不舒服,僵着笑脸道:“您随意。”

    待福嫂斟了茶、进厨房煮溏心鸡蛋招待客人,许兰芳拿胳膊肘撞撞丈夫:“这位是你哪个婶子?”

    萧鼎升嗤声冷笑:“她算哪门子婶子,不过是我爷爷当年一个部下的遗孀。爷奶看她可怜,留她在家帮活,说白了就是佣人。”

    许兰芳听后更不得劲了,心道:区区佣人,也配喊我名字,还“小许”,你当你是我领导哪!

    萧鼎升则在打量屋子。

    所在的是厅堂。厅堂东侧的正屋垂着深色的门帘,屋前廊下摆着好几盆青松盆栽,想必就是老爷子的房间了。

    西首间和厅堂连着,家具一目了然——沙发、茶几、电视机……一看就是起居休息室。

    天井两边各三间厢房,每间屋子的窗户都半开着透气,深浅不一、花色各异的窗帘随风轻晃。

    乍眼望进去,床也好、炕也好,都铺着床褥、叠着棉被。就是不知道,是平时有人住呢,还是收拾好的客房。

    “哐哐哐——”

    院门再度被敲响。

    福嫂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给两人呈上热气腾腾的溏心鸡蛋:“你们趁热吃,我去开门。八成是老爷子他们回来了。”

    门打开,进来的是暖暖、晏晏和帅帅。

    “福奶奶,有没有能马上喝的水,我们仨渴死了。”帅帅领着弟弟妹妹进来,直奔厅堂。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们倒去。你领暖暖、晏晏先洗手,小手洗干净了再喝水吃点心。”

    福嫂叮嘱了几句,去厨房给他们倒温开水。这是盈芳再三交代的,孩子们玩得再热再渴,也别给他们喝凉水。

    帅帅打了井水,三个孩子轮流洗了手,暖暖还拿出手帕细心地擦了把脸,才手拉手进厅堂。

    “福奶奶,姥姥说午饭等她来了再做,夏太爷爷领了好几个老爷爷一起钓鱼,中午在咱们这儿吃……呀!咱家有客人呀?叔叔阿姨好!”

    看到厅堂里坐着吃点心的俩口子,暖暖弯着眉眼礼貌地打招呼。

    萧鼎升木着脸,心头涌起几分晦涩。客人?是啊,如今他回个家都成客人了。

    许兰芳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压得很轻,听上去有几分温柔:“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晏晏晶亮如黑曜石的眸子打量了许兰芳几眼,上前将暖暖拉到身后,认真地说:“我们是这家的孩子。阿姨,你和这位叔叔是来找我们家大人的吗?稍等一会儿,我姥爷他们就在后头,马上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萧三爷粗犷的大嗓门急吼吼地从院门口传来:“姥爷的宝贝蛋们呢?跑那么快,就不怕再遇到坏人啊?小祖宗啊,急死姥爷我了……”

    萧二伯紧随其后,闻言抽着嘴角说:“老三你行了啊,有帅帅陪着你有啥好不放心的?”

    “我这不是想他们了嘛。”萧三爷哼唧道。

    说话间,人已来到厅堂门口,抬脚正要进,看到屋里的人,立马转了个向,扭头冲落在后面的人喊:“哟!不得了!老大,天要下红雨咧!你家那不孝子居然主动回来了。”

    “小叔!”萧鼎升尴尬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尽管是事实,但当着孩子的面,给他点面子吧。”萧二伯随后进来。

    一本正经的脸孔,丝毫不像是揶揄。

    萧鼎升心里清楚,家里人已经给他贴上“不孝子”的标签了。

    但这能怪他吗?

    那时候他正处于升职关键期,偏偏母亲和妹妹接二连三扯他后腿,他不撇清跟她们的关系,连他自己都要跟着遭殃。

    至于父亲,他承认当时意气用事了些。

    加上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说萧家出了那样的事,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他当时一心想逃离这个风波不断的家,是以断了和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联系。

    萧三爷白他一眼,不留情面地说:“那几年你爹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不回来看看他。如今日子好过了,倒是舍得回来了?回来干啥?”

    “小叔!”萧鼎升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道,“这里毕竟也是我的家。”

    “你家?你家在哪儿呢?连你爹都还在你爷爷这儿蹭吃蹭住呢。哦,是不是听说你爹买了地皮打算盖房,特地回来帮忙的?那感情好!起房子正缺人手,你既然回来了,明儿跟着你爹打地基去!”

    萧鼎升眉一皱,怎么听着自家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许兰芳的脸色更差。

    萧家不是红色家庭吗?萧老爷子不仅是红一代、还是开国元勋呢,咋听着家里人过得不是很好啊。

    婆婆、小姑蹲大牢这就不说了,毕竟是她们自己找的,但公公是正儿八经退下来的军职人员没跑啊,怎么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跟着老爷子蹭吃蹭住……那自己俩口子住哪儿?说好的二层大洋楼、前后大花园呢?

    萧大抱着双臂倚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没出声。当年对这个儿子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失望。

第738章 耿直的萧三爷:嗨!大侄子你别眼热!

    姜心柔和萧二伯娘俩妯娌,回来前绕了趟街上。

    夏老回京了,领着那帮老战友来找老爷子,结果反被老爷子说动去钓鱼,一钓钓上了瘾头,中午饭看样子还要给他们送去。

    妯娌两个上全聚德买了只烤鸭,又去附近菜场称了几样下酒菜,说说笑笑地回来。

    进门看到这一幕,着实愣了一下。

    姜心柔这几年对萧鼎升的印象越来越差。

    一个对无过错的亲爹都能下狠心说断就断的儿子,长得再人模狗样又如何?不比披上人皮的畜生好到哪儿去。

    加上对祝美娣的恨,她对大房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可言,对萧大的态度也是近几年才改观的。

    可场面这么冷,待会儿老爷子要是领着老战友回来,丢的还不是老萧家的脸。

    萧二伯娘心里叹了句“这都是什么事啊”,干笑着打圆场:“鼎升啥时候回来的?我们居然都不知道,是工作调动以后都不走了,还是请的探亲假?”

    萧鼎升正恼叔伯亲爹不给面子,见来了个台阶,即便心里不舒服、觉得二婶不够热情,但还是循着台阶下了:“工作调动,接下来几年会在京都。这是我媳妇,老家西宁的,这次跟着我调来京都,就是岗位还没落实。”

    “你媳妇?你、你结婚了?”萧二伯娘雷得不轻。

    艾玛啊!老爷子还给她布置了个任务——今年务必给大侄子相看个合适对象呢。

    结果当事人自己在大西北悄默默地找好媳妇了。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长辈操心。

    当着侄媳妇的面,萧二伯娘不便多问,再说她只是婶娘,又不是亲妈。要难受也轮不到她。

    最该难受的亲爹杵在门口没吱声呢,她一个二房婶娘有啥好多嘴的。

    不要钱地撒了一堆客气话,拎着烤鸭、下酒菜进厨房帮福嫂做午饭去了。

    姜心柔也无语了。

    结婚这么大个事,不说带女方回来见长辈,来封信知会一声总应该的吧?

    部队里再不自由,一年请个几天探亲假难道还请不出来吗?她女婿一年上两次前线么,都能挤出时间回家陪孩子。

    说到底,还是有心没心的问题。

    这个侄子压根就没心,完全没把家里人当回事。谈对象、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往家里发电报,枉家里人经年累月牵挂着。

    其他人倒还好,横竖不是自个孩子。你不想,我们还不乐意操这个闲心呢。

    主要还是老爷子和大伯,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牵挂呢,要不然也不会点名让二妯娌负责这个事。

    同情地看了萧大伯一眼,姜心柔牵起外孙女的小手问:“你跟福奶奶说了没有啊?她没一个人忙上吧?”

    “说了,福奶奶把米饭蒸上了,现在剁馅包饺子。”暖暖脆生生地答,“姥姥,我们也去帮福奶奶包饺子吧。”

    “好,我们也去帮忙。帅帅,你和晏晏把这个摆茶几上,一会儿客人来了吃。”

    姜心柔把另一个手上的水果、糕点递给俩小家伙。

    帅帅点点头,接过东西,带着晏晏去了起居室。

    许兰芳见状咬了咬下嘴唇。说得好像她不是客人似的。

    起身追上姜心柔:“小婶,我和你们一起包饺子吧。我也不是外人,没道理坐着等吃的。”

    姜心柔没让。厨房重地,怎好让不知根底的人进去。

    许兰芳刷好感没成,只得作罢。

    心想这个家老爷子才是做主的人,待会儿在老爷子跟前好好表现也一样。于是矜持地落回原座,盼着老爷子早点回来。

    至于公公,连个房子都没有,也配她给好脸色。

    老爷子几个果真钓鱼钓上了瘾,蹲在四进四合院不舍得回来,派夏老的两个警卫员跑了一趟,让家里备点酒菜,让警卫员捎去。

    他们这帮老家伙就不回来了。

    吃了午饭还想接着钓呢,老胳膊老腿地就不来回折腾了。

    姜心柔俩妯娌早料到是这样,回来就把食盒洗干净晾干了,茶盘宽的三层食盒,一层装烤鸭、下酒菜,一层装凉拌菜蔬、时令瓜果,最底下一层装馒头、饺子。

    另外还有一坛三斤装的太岁酒和一壶熬得稠稠的养胃小米粥。

    酒是夏老几个点名要的,还非要老爷子显摆时脱口出的太岁酒。

    姜心柔怀疑他们上门唠嗑是假、蹭酒是真。

    装好后将食盒交给两名警卫员,让他们提稳了别倾翻。

    萧鼎升这时忍不住站起来说:“爷爷在哪儿钓鱼?要不我给他送去。”

    萧三爷睨他一眼,翘着二郎腿、剥着花生米好整以暇地道:“是我闺女、女婿的宅子,你想去,就跟着去参观参观。前朝王公贵族留下的四进四合院哦,比你爹买的地皮大多了,看了别眼热。”

    这是什么话!

    萧鼎升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会眼热别人的房子?当他什么人哪!

    萧二伯呛了茶。

    老三这暴脾气,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幸亏老大去后园巡视他种的丝瓜、葫芦顺便散心,否则听到了得多尴尬。

    尬聊以萧三爷胜出收场。

    “咱们也开饭了。”姜心柔端着茶盘出来,招呼大伙儿入座。

    “帅帅,去喊你大爷爷开饭。”萧三爷指指后园。

    “哎!”帅帅麻溜地喊人去了。

    “开饭咯开饭咯!”暖暖、晏晏一人一盘菜,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姥爷,瞧福奶奶给我们做的凉面,浇头是酸辣酱拌的豆芽、黄瓜、香干丝还有油炸花生米哟,闻着就香,您也来尝尝。”

    “好好,姥爷这就来尝尝我乖外孙、外孙囡孝敬的凉面。”萧三爷笑眯眯地坐到俩宝贝蛋中间。

    许兰芳这下看出来了,不禁羡慕地说:“小叔,他们是双胞胎吗?真好!”

    如今各地都在轰轰烈烈开展计划生育,提倡一家只生一个孩子。

    明面上是提倡,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是强制性的。

    像她的大哥大姐,前面都生了个闺女,一心想再要个儿子,可改革的春风是吹遍了华夏各地,计划生育的口号却越喊越响、越管越严,丝毫不见松懈。

    她哥嫂原先还想怀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找个偏僻山村躲上几月,等生下来了再抱回家上户口。生都生了,计划办的红袖章们还能拿他们咋地。

    但谁也没想到这次的计划生育风吹得如此猛——计划办的同志,挨家挨户上门登记不说,还隔三差五跑到各单位抽查出勤情况,遇有谁请长假,非要见到本人、确定没怀二胎才罢休。要真是怀了,哪怕马上要临盆也要拉你上医院引产不可。

    这架势一摆出来,谁还敢悄摸摸地怀孕、生产啊。只得老老实实上班。

    是以,看到暖暖、晏晏这俩一看就像是双胞胎的娃,许兰芳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是三胞胎,上头还有个哥哥,被少年体校挖去培养了,平时难得回家。”萧三爷边吃宝贝蛋拨拉到他碗里的凉面,边嘚瑟。

    “还是三胞胎呀?怎么生的哟!这么好!”许兰芳羡慕变嫉妒。

    一胎生三个,两个是儿子,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不到自个头上呢。

    想她和鼎升结婚一年半快两年了,怎么都不见怀上,要是也来个双胞胎或三胞胎儿子该多好。

    许兰芳凑到姜心柔身边,殷勤地帮忙上菜,瞅着机会问:“小婶,这生三胎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呀?”

    “这能有什么秘方?我闺女怀上那会儿,别说三胎,双胎都想不到。还是去海城医院做了个B超,照出来是双胎,我们才开始照着双胎备待产包的,谁能想到生出来有三个!”回忆起当年闺女生产时的情况,姜心柔仍然高兴地笑眯眼。

    许兰芳不相信没秘方,但人都这么说了,她继续追问也问不出结果来。只好遗憾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阿升结婚快两年了,肚子始终没动静。我晓得家里不会催我们,可一直没动静也着急啊……”

    什么叫家里没催你们,家里连你们结婚了都不知道好伐。

    大伙儿齐齐给了萧大一记同情的眼神。

    亏得老爷子不在,要不然又该生气了。

    一顿饭吃得别提多堵心。

    大伙儿对大侄子的眼光表示无比怀疑——咋娶了这么个媳妇哟!

    不管你们结婚多久了,但对大家伙来说,还是头次见面的新媳妇,却当着在座大老爷们、孩子的面,大吐生不出孩子的苦水,别不是个傻缺吧!

    想想当年祝美娣多挑剔一人呀,给儿子找媳妇,简直跟王母娘娘挑女婿似的,不管多好的条件,总能被她挑出几处错来。

    以至于一年复一年的,比萧鼎升小半岁的萧鼎华孩子都出生了,萧鼎升依旧光棍一条。

    不过凭萧家的家世和萧鼎升本身的条件,即便是光棍,那也是足够吸引年轻姑娘趋之若鹜的黄金光棍。晚几年结婚也没什么。可谁会想到,祝美娣会曝出那样的丑事。那事一出,萧鼎升的终身大事跟着耽搁了。祝美娣要是知道,当年因为想挑个完美的媳妇结果害的儿子成万年老光棍,完了随便挑了个小门小户的媳妇儿,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老血。

第739章 摩擦

    “老大你别总板着脸,被老头子看到,又该数落你了。不管怎么样,结婚了总比单着好,你也不用担心他肯不肯听家里安排相亲处对象了,是不?”

    午饭后,三兄弟聚在后园的葡萄架下聊天。

    萧三爷翘着二郎腿,拿竹签剔着牙率先发表了自个的意见。

    萧二伯点头附和:“老三这话没错。那些上山下乡的知青,不都在当地谈对象结婚的吗?鼎升错在这么大个事,没和家里通气。但既然结婚了,目前看来,你儿媳妇也没特别大的毛病,就这么呗。以后他们小俩口好好过日子,你也少操点心。”

    “他想操心也没辙啊。那小俩口是愿意让他管的主吗?明显不像!”萧三爷凉凉插嘴。

    “老三你就少说几句吧。”萧二伯头疼地捏眉心。

    萧三爷耸耸肩,拍拍屁股起身:“得!老子不跟你们废话,老子陪宝贝蛋们午睡去。”

    “等会儿,鼎升俩口子住怎么安排?要不住我家去?”萧二伯喊住他。

    “你家还有多余的房间吗?算了,让他们跟老大一起住这儿吧,我和柔柔搬回家去。回头挑个黄道吉日,跟着乖囡、女婿住四进四合院去!嘿嘿……”

    萧二伯忍不住笑骂道:“你嘚瑟别当着我们的面行不?真想扁你!”

    “老二啊,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

    “是啊是啊,你闺女、女婿能干,来京都才这么会儿工夫,就给你挣了座四合院回来,还是四进带大花园的。啧!惹得你二嫂越发嫌弃自个儿子了。”

    萧三爷反手挥挥,乐呵呵地走了。

    剩下的两兄弟又交心谈了几句。

    那厢,许兰芳催着萧鼎升,让他去找老爷子,最好能在这儿住下来。

    虽然比她想象中的带花园大洋楼差了点,但怎么说也是正经四合院,前面的天井看着不大,但后头的园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再者,怎么滴也比好几户人家拼着住的大杂院强,且还有现成的佣人(福嫂),做饭什么的不用自己操心。怎么算都比住招待所划算,省钱又省心呀。

    可老爷子迟迟不回,家里这些个长辈,瞅着没一个能做主的,于是一个劲地催萧鼎升去接老爷子。

    “爷爷年纪大了,不午休身体吃得消吗?阿升你去接爷爷回来吧。我刚问过福嫂,知道那四合院的大致位置。”

    萧鼎升皱皱眉,他并不太想去。小叔那番“别眼热”的话,挤兑得他着实没面子。

    沉着脸提议:“我看还是先去招待所,安顿好了再来看爷爷吧。”

    许兰芳急得真想掰开他脑袋瞅瞅里头装的是啥。

    回趟家还住招待所,这事儿回头要是传回西宁,被娘家邻居以及初中同学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有没有自己的房子有什么打紧的,老爷子有房不就成了?他一把年纪,住的时日有限,将来一走,这房子还不是留给小辈的。身为长孙,得爷爷一套房子不是很正常?

    过去他们远在西北,不能像其他孙辈那样逢年过节蹦到老爷子跟前刷好感,如今回来了,干啥不抓住机会?

    老爷子年纪大了记性本来就不好,只有住在一起,时不时地冒个泡、露个脸、刷上一波好感,才能得到他的青睐,将来分遗产才不会少了他们。否则,谁还记得他们俩口子哟。

    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劝得越发起劲:“阿升,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去接爷爷?”

    顺便看看四进四合院到底有多气派。

    “走嘛!走嘛!顺便带我逛逛京都城。”

    俩口子嘀嘀咕咕地出了门。

    姜心柔撇撇嘴,拿着笤帚出来扫地上的瓜子壳,想想又觉得好笑:“祝美娣要是知道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竟是这样的……呃,一言难尽,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萧二伯娘笑而不语。

    妯娌俩收拾干净厅堂,午觉前将泡发好的莲子百合汤炖上,煤炉子留一条缝,小火慢炖,起来喝正好。

    这批莲子是去年晒的,百合也是山里淘的野百合,都是挑完好无损的晒干囤起来的,因储藏的好,一没虫蛀二没发霉,泡发了依旧很新鲜。

    天热起来,和绿豆汤一样,隔天炖上一锅,清热又解乏。家里老的小的都喜欢。

    ……

    盈芳这个礼拜天照例又在博物馆给钱教授打下手。

    今儿分配给她的活是给清理出来上柜的老物件誊抄介绍。

    她做什么都讲求一个效率,誊抄虽不是她长项,但专心致志地做,一个小时下来,也抄得差不多了。

    摆物件的活轮不到他们,有博物馆正式工呢。他们愿意帮忙,人家还不一定放心。

    交完誊抄的活,又领来一堆需要清理的玉器。

    玉器表面若沾的只是灰尘,用专业的毛刷清洁就行了。

    可若沾上的是污垢或油污,毛刷刷不干净,那就得用温热且浓度较低的肥皂水清洗了。洗后再用清水洗净、软毛巾擦干才行。

    这么一套工序下来,每清洁一件玉器,短则三五分钟,长则一刻钟、半小时。遇到特别大件的,就更费时间了。

    来帮忙的同学除了极个别有迟到现象,大部分都是同一个点上班,同一个点下班。

    钱教授忙着分析及大量的文字记录,根本没空管他们。

    给他们安排活的是钱教授的副手。而且也没见他拿纸笔记下谁领的是什么活。

    说白了干活效率全凭大家良心——手脚快的多做点、手脚慢的少做点。

    谁也不知道,和他们一样忙碌的博物馆正式工在当天的工作结束后,会给每个同学打分。

    因为不知道,所以起初几天,他们都紧绷着神经,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这么好个外快机会被自己搞砸了。

    时间久了就松懈了——一是钱教授几乎见不到面;二是刷尘、誊抄介绍词这些活不要太轻松,偶尔偷个小懒、唠点小嗑没人看见。于是渐渐就疲了。

    这个礼拜天天气好,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倘若不用来博物馆干活,大家指定三五成群地约出去玩。因此干起活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

    盈芳见到好几个同学誊抄出错、清洗玉器时注意力不集中使得玉器有轻微擦碰现象。

    要知道,玉器这东西很容易在碰击中破裂。

    虽然很多羊脂玉碰击后当时可能看不见裂纹,但其内部结构却是受损了,时间一长,裂纹会渐渐显现出来,从而影响美观,收藏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盈芳皱眉看了他们一眼,再一次提醒:“大家小心点,誊抄的时候别讲话,真有什么要说的,等誊抄完一张再说也不迟。清洁玉器的务必把注意力放在手上,这些东西的价值大家都知道,容不得有任何闪失。钱教授一再跟我们强调,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每一件都是不可复制的宝贝。何况不是白干,是有酬劳的,大家对待工作请专心点。”

    班上的同学还是很听她这个班长的话的,闻言,吐吐舌头,低下头认真干活,不再嘀嘀咕咕唠闲嗑。

    三个分到这个组的大二生就没这么好管教了,带着情绪埋怨:“咱们又没耽误手上的活,不就聊几句活跃活跃气氛嘛。博物馆的正式工不也边干边聊?”

    盈芳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干活不专心还有理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真要磕碰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还是考古专业的呢,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搁我是公家单位,以后毕业分配才不要挑你们。分配到哪个单位、哪个单位倒血霉。

    埋怨声最大的当数萧文玉。

    她想不明白,五个大一新生、三个大二老生组成的劳动小组,凭什么指定一个大一学生当组长?瞧不起她们大二生还是咋地?在她看来,不论是专业知识还是实践经验,大二老生肯定比大一新生强啊。

    再者她是京都本地人,像和博物馆正式工沟通这些事,肯定是本地人出马更占优势。这些乡下土包子懂什么呀!有的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满嘴的地方口音,钱教授到底怎么挑的人嘛!

    萧文玉愤愤不平地擦着玉器,时不时瞪盈芳一眼。

    这时,负责这块的博物馆工作人员走过来,笑着说:“这段时间同学们的工作效率非常高,照这个进度,不用到九月,八月差不多就能完成国庆大展的前期准备了。因此我们馆长和钱教授商量,提前放大家下班,算是犒劳同学们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噢——”同学们听到这话都兴奋地嚎了起来,“终于能休息了!太好了!”

    萧文玉得意地瞅盈芳一眼,眼神像是在说:“瞧见没?连馆长和教授都这么说,你算老几!”

    盈芳没理她,兀自收拾好手头的工具,确定没落下东西了,捞起书包回家。

    与其浪费时间跟讲不通道理的人扯淡,还不如早点回家陪宝贝蛋。

    “对了,你们这个组有没有姓萧的同学?”工作人员走一半又折回来问。

    “姓萧的?那不就是她咯。”还在收拾工具的大二女生指指萧文玉。

第740章 同为孙女差别大

    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地说馆长有请。

    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眼里有好奇、也有羡慕。

    萧文玉心里同样纳闷,但还是止不住地得意。

    博物馆馆长耶,派人郑重地邀请她,这个面子不可能不给啊。

    于是跟着工作人员去了馆长办公室。

    馆长准备了茶水、点心,萧文玉一到,就客气地邀请她坐下。

    问她跟着钱教授实践可还适应?有没有意向毕业后来这里上班等等。

    萧文玉听得怦然心动。

    才大二,就有国家单位抛来橄榄枝了?还是全国独一家的博物馆?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哟!

    顿时激动地脸蛋红扑扑,抑制着跳起来欢呼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措辞:“承蒙馆长如此看得起我,是我萧文玉的荣幸!就是我离毕业还差……”

    馆长笑着摆手打断道:“这不要紧,只要你愿意,这个空缺随时给你保留着。”

    萧文玉心头一阵飘飘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啊!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正想着,猛然又听馆长说道:“……这批文物能完好无损的收归国家,多亏了萧家相助。相比你们家和萧老为咱华夏做的贡献,我这点方便实在称不上什么……”

    萧文玉心头一颤,这才隐隐意识到,馆长说的萧家恐怕并不是她家。

    因为她家根本没人捐献什么文物给国家。她家翻遍屋子都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古董,拿什么捐啊。

    还有什么萧老……她家老爷子过世都三年了好吗,家里的大老爷们就她爹一个,五十岁不到的年纪,还用不上萧老这样的敬称吧?而且她爹只是食品厂检验科的一个副科长,虽然食品厂的福利待遇挺好的,但和文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

    馆长恐怕是找错人了,把她和另一个姓萧的同学弄混了。

    萧文玉吞了口唾液,抿着唇没吱声。

    直到馆长客气地起身相送,还让底下工作人员提来两盒沉甸甸的端午节福利送她,说什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让她带回去和家人一起吃。

    萧文玉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飘飘然地离开馆长办公室。

    低头看了几眼手里拎着的两盒一看就很高档的端午福利,又想到馆长允诺的工作岗位,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忐忑的是这样做似乎很不妥。明知道馆长认错人、礼物送错人、空缺允错人,还这么不声不响地接过来,回头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岂不是很丢脸?

    心里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地驳斥:丢啥脸!这不是馆长自己找上门的嘛。又不是我偷来抢来的。而且馆长从头到尾都没问我家里的情况啊,就问了句是不是姓萧,我姓萧没错啊!所以就算错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这么一想,整个人又立马精神起来,昂首挺胸地走出博物馆。

    与此同时,馆长在办公室里看着一张打满分数的名单。

    馆长秘书在一旁小声询问:“萧老不是还没给肯定的答复吗?直接找他孙女会不会不太妥当?”

    “这你就不懂了。”馆长低头看着名单漫不经心地说,“萧老那是客气,咱却不能拿他的客气当成理所应当。没见他孙女挺喜欢的嘛。咱们这儿比起考古研究所工作轻松,福利待遇也不比他们差。学考古的女学生,哪个会不乐意来?早点把这空缺填满也好,省的这个那个的都托熟人来打招呼,我头都大了……”

    说着,他疑惑地一顿:“萧老的孙女看上去挺文静乖巧,怎么上班这么不用心?这么多两分,没搞错吧?”

    这表格是五分制的,工作表现还过得去,基本都会给个三分、四分。特别出色的当然给五分满分了。

    一分、两分的却是极少数,毕竟是京大的学生,又是钱教授带来的,还不至于消极怠工。

    “搞错不至于。不过先前咱不是不知道萧老的孙女读的也是这个专业嘛,没特地关照过,下面的人哪里懂。”

    馆长闻言点点头,继续看下去:“哟!这女学生不错!好像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五分以下的。”

    馆长秘书赞同地附和道:“我也关注过她一段时间,确实挺优秀的一个学生,性格沉稳、做事勤奋认真,对所带小组的工作进度也十分负责。可惜才大一,离毕业起码还有两年半。”

    真想马上把她挖到自己手底下来,馆里太缺这么敬业的正式工了。

    馆长遗憾地摇摇头:“咱们馆这两年人员过度饱和了,上头已经发话要咱们精简编制,这还要给萧老的孙女留个空缺呢,还是算了。”

    馆长秘书轻叹一声:“那可太遗憾了。”

    瞥一眼萧文玉的工作分,再瞥一眼舒盈芳的,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可惜馆长应承出去了,那就没辙了。

    ……

    盈芳离开博物馆以后,乘坐电车到后汀站下,想去看看男人说的“改造一新”的四合院。

    他忙了半个月的成果,她还没去鉴赏过呢。

    趁今儿提前下班,过来看看。

    四合院大门紧闭,幸好她带了钥匙。

    从书包内口袋掏出角门钥匙,刚插进铜锁,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倒抽气声。

    盈芳扭头一看,是一对年轻夫妻,但不认识。

    出于礼貌,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钥匙一扭,推开角门走了进去。

    许兰芳看着合上的角门,惊讶地直扯丈夫的衣摆:“阿升,这、这难道就是你堂妹?”

    萧鼎升皱了一下眉,由此想到自家那个扯后腿的糟心妹妹,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同样是萧家的孙女,一个还在女监服刑劳改,另一个却住上了如此高大上的四进四合院。

    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转身道:“算了,不进去了。今晚先住招待所,其他的回头见过爷爷再说。”

    “可是……”

    许兰芳还想再劝点什么。

    萧鼎升脸色一沉:“我说回去!”

    说完径自大步离开。

    许兰芳回头看看雄伟大气的四合院,再看看低气压萦绕的丈夫,跺跺脚,追了上去。

    “阿升你等等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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