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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9章 有肉吃,被打脸也不在乎

    萧老爷子在山下收到消息,拄着手杖匆匆上山,被满院子横躺的野猪着实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么多野猪!平均要两个人解决一头才能拿下这么多。

    事后得知大部分野猪是孙女婿一拳击毙的,眼里的赞赏更明显,翘起的嘴角都能挂油壶了。瞅瞅,老子不仅儿孙能干,嫁出去的孙女带回来的孙女婿都这么能干。京都那帮老家伙谁有他这么好的福气。

    等提着的心落回原处,才反应过来——这可都是肉啊。满院子的肉!

    满脸褶子的老脸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嘴角更是咧到了耳根。

    前一秒还在琢磨上哪儿弄点肉票,好给血气方刚的后生们补补身体,下一秒就来了这么多肉。

    “小向,今儿这功劳主要是你的,你来说说怎么处理?”

    向刚认真思索了一番。

    二十六头大大小小的野猪要收拾,可不是桩容易的事。尤其其中四头还是七八百斤重的大公猪,尖锐的獠牙取下来能做防身武器了。

    假设都留下来做肉菜,没那么多盐巴来腌照样没辙。如今不比大雪纷飞的寒冬,新鲜肉食埋在冰雪里,能存放好多天。如今这天气,怕是放不了两天就要馊。

    “挑两头卖相好的,运去省城。夏老那边的人情,还得由他老人家去还。山下雁栖公社,从建基地开始,给了咱们诸多帮助,送一头给他们算作回礼。具体怎么分,有书记、社长呢,不用咱们管。咱们自己留几头,新鲜的吃两顿,余下的腌成鲜肉或熏肉。能熬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就是走大运了。剩下的,以集体名义卖给县里一些效益好的厂子、公家单位,换点钱和粮票回来。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第二个家了,粮食多多益善。手里有钱、心底不慌,基地新建成,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等着上头划拨吧?”

    “好!”

    萧老爷子高兴地一拍大腿。

    这下是真信服了——这个孙女婿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这么多野猪,居然没有半点私心,一心只想集体、为公家。

    要知道,眼下各家都缺肉。当然了,孙女婿家因为有几头擅长捕猎的萌宠,三不五时有肉菜吃另当别论。

    但这么多野猪肉毕竟头一回见到,换做一般人,还不拿出一大半私底下分了拨拉回小家。

    毕竟出大力的是他,合该占大头。就算真这么做,大伙儿也没话说,甚至觉得正常。可他一点没留,全部贡献给了集体。

    萧老爷子看着一板一眼分配野猪的孙女婿,欣慰地顺顺胡子。回头对萧三爷说:“好好培养你女婿,将来一定能顶大用。”

    “还用你说。”萧三爷嘚瑟地抬抬下巴,话说回来,“老头子,这些野猪里,有两头是我打死的,你咋不夸夸我?”

    萧老爷子轻飘飘地睨他一眼:“一共二十六头,你打死两头就得意了?而且我听说了,最大几头都是你女婿打的,你别不是抓了两头小猪仔吧?”

    萧三爷气得朝天翻白眼:“谁说是小猪仔?是老母猪!少说有五百斤。有你这么埋汰儿子的么?话说回来,我比女婿晚学拳,反应没他快、拳力没他强很正常啊。要是我俩同时学,出风头的事哪还轮得到他?”

    “你就吹吧!”老爷子摸摸胡子懒得他,转而想到逍遥拳,神色有些凝重,“回头叮嘱你女婿几句,他教的那拳,暂时别让太多人跟着学。”

    萧三爷这一刻倒是没再和老爷子耍嘴皮,一脸正经道:“我俩就这个事商量过了,暂时就不教给群英寨队员了,毕竟还陌生,除了七一三几个还算知根知底,其他人到底什么品行,还有待组织考验。这拳又这么逆天,万一被哪个心术不正的学了去,惹祸上身就麻烦了。”

    “你们爷俩有数就好。别的倒是没什么,就当是上天庇佑咱们萧、向子孙吧。”老爷子拄着手杖望着远方的天际。

    逍遥拳的具体来路,孙女婿肯定没说实话,但那又如何?既是荫及子孙的好事儿,他还不至于那么蠢地往外推。

    推给谁去?元首吗?元首问起来路怎么答?到那时,福祸还真不好说了。所以就这样吧,先顾自家子孙再说。至于群英寨的成员,等考察一段时间、选拔出一批优秀人才了再和孙女婿合计合计,看能不能一篇篇地教他们。

    老爷子理清思路后,心情豁然开朗,转而欣赏起满地的野猪,都是肉啊——

    山下的村民得知新入驻的部队军人逮到几头入侵基地的野猪,直接送了一头给他们,一开始都不信。

    这可是野猪,不是什么野菜、野果、野山货。而且还是一整头,起码得有四五百斤吧。

    雁栖公社一塌刮子百来户人家,平均分,每户能分四五斤。就算不按户数、按劳动力人头,每个劳动力,平均能分一斤多。

    “真有这么好的事?我咋不敢相信。”

    “我也不相信。说说军民团结一家亲,可猪肉多难得啊,一头猪能让他们改善半个月伙食,会这么好白送咱们?”

    “咋能说白送呢!前阵子书记召集咱们,不也给他们送吃的了?还有他们建基地、起房子,向大、杨二、赵老三他们都上山帮忙了。论起拥护,咱做的不差呀。”

    “那点红薯、白菜哪能和一整头野猪比?一斤红薯多少钱?一斤猪肉又多少钱?况且外面买还要肉票,你就知足吧!”

    “……”

    地里干活的社员们争得正起劲,二狗子为首的孩子群,肩上背着一小筐猪草、胳膊肘挎着半篮子野菜,急吼吼地跑来报信:

    “爹!娘!书记爷爷让你们干完手里的活,赶紧去晒谷场帮忙。山上的解放军叔叔,打了一头野猪送咱们公社,说是感谢咱们先前的帮忙。那大野猪过秤有五百十六斤呢!书记爷爷说,杀完猪在晒谷场吃杀猪菜,然后按劳动力分猪肉。快点哈!我还得去江口埠通知呢!”

    二狗子有条有理地说完,顾不得放下肩上的箩筐、手里的菜篮,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江口埠生产大队通知了。

    近山坳这边的人这下激动了。

    刚还一个劲地说“不相信”、“不可能”的社员,脸被打得啪啪响也浑不在乎。

    有猪肉吃,不说打肿脸,打得他全身发麻都忍了。

    呼啦啦——劳动效率大大提高,抓紧干完地头的活,撒丫子朝晒谷场跑——五百多斤的大野猪正朝他们招手。

    这是继盈芳家的满月酒之后再一次吃上新鲜猪肉,社员们的兴奋劲丝毫不比过年弱。也是,过年的猪肉是自家准备的,野猪肉是部队送的,说白了就是白吃白拿的。能不兴奋么。

    杀猪勇在晒谷场的空地上操刀杀猪,其他人搭土灶、捡柴禾、烧热水、燃篝火、摆桌椅板凳……

    山下的人们忙得不亦乐乎,山上的群英寨也在紧锣密鼓地——杀猪。

    二十六头野猪,刨除送的、卖的,还剩下十头。未来三个月的伙食,全靠它们增色添彩。

    冒绿意的空敞坡地上,燃起红旺的篝火。

    两头小乳猪腌制后穿入削尖的松枝,架在火上烤。油脂滴入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声,肉香夹着松香,随风飘出数里。

    五十个壮小伙子分成几组忙碌着,杀猪的杀猪、褪毛的褪毛、剖洗的剖洗。

    几头小的打算直接烤来吃;重达七八百斤的成年野公猪,在有序的分工下,麻利地解成数大块。挂屋檐下晾干水分后,抹上盐腌制或烟熏。

第560章 蜂蜜换乳猪

    萧老爷子和老教授坐在篝火旁,烤着火聊着天。

    “来了这儿还适应吧?”老爷子问老教授。

    他去年九月来住过一阵了,该适应的早适应了。老教授却是第一次来,担心他住不习惯。

    老教授笑笑说:“这儿挺好的,比南阳山好多了。再说我是来改造的,又不是来享受的,没什么适不适应的。”

    老爷子叹口气:“这儿就咱们几个,你就别说气话了。你我都知道真相如何,只能说造化弄人。小向交给老夏的那份资料,是你的研究成果吧?放心,我和老夏做不出前脚获益、后脚出卖的杂碎事。你且安心在群英寨住下。别的不能保证,吃的肯定不愁。你也看到了,这片山林人迹罕至,光野生作物就有好几亩,杂草丛生的荒地也多,把这些地利用起来,口粮基本不用愁。至于肉食,这不还有自动送上门的野猪么。”

    话虽这么说,但要把山上杂草丛生、碎石遍布的荒地利用起来,也是项大工程。可当着老教授的面,必然不能漏油啊。

    果然,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老教授盯着火星的神色松缓不少。

    “家里还有牵挂的人么?老夏说你不愿意麻烦外人,可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了,有什么放不下的尽管与我说。”老爷子问。

    老教授动容地看他一眼:“你们……真的愿意帮我找回失联的亲人?”

    “你说说看,能帮一定帮。”老爷子没把话说死,这年头,有些事并非有心就一定能办到。

    老教授点点头,颤着嘴唇一五一十地说道:“我儿子留过洋,回国后在机械研究院工作。这次被人……”

    喉口哽咽,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紧跟着出了事。我被带来X省之前,托人打听过,可说法不一,有说被带去国|部秘密研究室的,也有说被发配去了边疆。儿媳妇为了一对年幼的孙子、孙女,不得已办了离婚……最后一次见面,听她说打算带着俩孩子回娘家躲躲,不晓得如今境况如何……”

    老爷子分析了一下,斟酌着说:“要联络上你儿媳妇倒是不难,你儿子那边恐怕得耗些时间。如果在边疆还好些,要是进了那个部门,想弄出来怕是有点困难……”

    “不、不需要弄出来。”老教授受宠若惊。

    他顶多是想确定儿子的下落。只要活着就好,至于在哪里生活不都一样?

    “不用弄出来就省事了,回头我托人问问。放心吧,会有他消息的。”

    两位老爷子说了一阵,不经意间,烤乳猪熟了。焦黄的色泽、诱人的香味,让人禁不住咽口水。

    “还是小猪香啊,肉质也嫩。老夏要是晚两天走就好咯,咱们咪口小酒、吃口烤肉,暇意赛神仙啊。”

    老爷子越说越饿,当即问附近剔猪毛的队员:“你们谁递把刀给我,老头子我先尝尝,熟了咱们就切了吃。”

    小伙子立马有眼色地奉上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

    老爷子接过正要在烤乳猪上划一刀,却见一道黑影从山谷方向一点一点地朝驻地移近,定睛一瞅,吓!

    “熊瞎子!”

    可不就是熊瞎子!

    而且还是前面几天帮群英寨挖过地基、压过石墩、功劳满满的领头大黑熊,怀里揣着一颗黄灿灿的大家伙,摇摇晃晃地来到篝火前。

    群英寨诸队员迅速围拢到老爷子身边。

    “别这样,大黑帮过我们。”老爷子经过十多天的适应,对高出他三个头的大黑熊早没了初时的惊悚,笑着道,“退开点,别吓着大黑了。”

    得!还给熊瞎子取名儿了。不知道您是这样的老首长!

    众人默。

    他们当然不希望和帮过自己的熊瞎子对立,却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因此即使老爷子摆手示意他们退开些,也只是象征性地往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彻底放松。

    大黑熊视力差,但嗅觉却出奇得好,深褐色的眼珠子,投给说话人一记鄙夷的眼神,好似在说:大黑我不跟你们这些人类计较。

    闻到烤乳猪的香味,大黑熊吸溜了一下口水,随即屁颠屁颠挪到老爷子跟前,献宝似地呈上掌中的黄灿物。

    “这是……”

    老爷子看清楚黄灿灿的东西,讶然不已。

    “这该不会是蜂巢吧?”

    六边形的,瞧着挺像。

    一旁的老教授凑近了仔细一辨,点头附和:“是蜂巢没错,里头还有蜂蜜呢,满满的快溢出来了。”

    老爷子看看整个的蜂巢,又看看大黑熊,乐呵呵地问:“大黑啊,你是想把它送给我?”

    大黑熊倒是想收回来,可一想到盘踞在自家山洞的金大王,肉痛不已地捧着蜂巢的大熊掌,再一次往老爷子跟前推了推。

    “那敢情好!”老爷子开怀畅笑地接过,“烤乳猪上抹点蜂蜜,味道一定更赞!”

    孰料,蜂巢刚落到他手上,篝火上架着的烤乳猪,连同松枝被大黑熊一锅端走了。

    老爷子:“……”

    老教授:“……”

    群英寨队员:“……”

    不知谁噗笑:“那黑熊,不会是拿蜂蜜来换咱们的烤猪的吧?”

    “成精了啊!”

    “嘘——这话边乱说,建国后不许成精。”

    事实上,大黑熊还真是来换烤乳猪的,不过并非它自愿,而是受金大王驱使,不得已才为之。

    抱着乳猪才回到山洞,怀里一轻,就见整只乳猪被金大王卷走了。

    嘤嘤嘤……吃不到乳猪也就算了,反正它们熊类并不是很喜欢烟火味重的食物,可它最爱的蜂蜜少了一半,这就让人熊肉痛了,肉痛得都捶胸顿足了。

    金大王,你能别这么强盗么!要吃不会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啊,非要大黑我贡献囤粮。蜂蜜要是好得咱也不跟大王你计较了,偏生难得的很。当初为了这点蜂蜜,它可是被可恶的野蜂蛰了个满头包,疼了好久呢。

    当然,这话大黑熊只敢放在心里想想。金大王威压一出,森林里的动物哪只不俯首称臣?敢说“不”的绝壁是活腻了。

第561章 分成果

    大黑熊一边肉痛、一边庆幸自己没把金大王它老人家得罪,相反还成了大王的手下。

    要不然,迎接它的没准就是黑熊一族灭亡的命运。

    抱着剩下的一颗蜂巢,大黑熊吧嗒吧嗒吸溜着醇香的蜂蜜,想通之后也异常满足。

    同样满足的还有金大王——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乳猪。不枉它赶了那么多窝野猪到那片坡地。

    自打那丫头认了亲生父母之后,家里时常有人进出,导致它再没法光明正大地出入家门,想吃口正宗的烤肉都那么艰难。

    “吸溜。”

    金橘咽了咽口水,偷偷拿爪子蹭蹭金黄油亮的乳猪腿,绿莹莹的琥珀猫眼瞬间睁得锃亮锃亮。和玉冠金蛟打商量:给老子来条腿呗。

    金大王头也不抬,兀自嚼着乳猪肉。

    喵大爷忍不住了,伸出爪子,正想挖块肉下来一解谗瘾,蓦地眼前一晃,烤乳猪被金大王整个地卷走了,徒留香味在风中。

    喵大爷气炸了:特喵的玉冠金蛟!不就吃你一口烤猪肉么,至于这么小气!老子还给过你一片幻影草呢!特喵的还给老子!!!

    大黑熊见势不对,揣着宝贝蜂巢悄摸摸地撤离现场。

    两只都比它腻害,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两只。还是溜吧!找俺媳妇、崽子去。

    喵大爷见状更生气,爪子一挠洞口的大树,树枝抖了抖,树上的鸟雀哗啦啦飞没了影儿,倒是扑簌簌掉下好多落叶,有几片盖在喵大爷脸上,被它“噗噗”地吹开了。

    气死喵了!

    相比金橘的暴跳如雷,群英寨里就欢乐多了。

    虽然丢了头烤乳猪,但多了个蜂蜜满溢的蜂巢不是吗?

    眼下不缺猪肉,往后应该也不缺野味。毕竟住在林子里,凭他们的身手,想猎点野味并非难事,可蜂蜜就难得了。而且还是如此浓稠的野蜂蜜,只一滴就甜到心里。

    老爷子见他们喜欢,让他们拿去分了。

    搁以前他也稀罕,现在嘛,谁让小孙女生产前,孙女婿接连弄来好几个野蜂巢,给他也留了一罐沥干净的蜜,让他每天早起冲水喝。可甜不拉几的东西,天天喝会腻啊,这不喝到现在还剩大半罐。

    战士们开心死了。

    轮流抱了抱蜂巢,抱过瘾了开始抠蜜。

    孟柏林边烤乳猪边提醒瓜分蜂蜜的队员:“别忘记给队长留一份。”

    “放心,忘了你也不会忘记队长。”

    “……”心塞。

    向刚抄近道回来,营地里的篝火已经烧得很红旺了。

    底下一帮队员围着篝火高亢地唱红歌。

    这组唱完那组接,一张张黝黑的年轻脸庞,被火光映得红光满面,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丹。

    “队长回来了!”

    “队长快来吃烤肉,今儿肉管够,放开肚皮吃都吃不完。”

    “队长这是你的蜂蜜,大黑拿来跟咱们换的,别忘了啊,留在这到明天指定成空罐……”

    “哈哈哈!”

    向刚也笑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来到老爷子身边。

    “事情办妥了?”

    老爷子笑吟吟地递给他一条乳猪腿。

    “喏,特地给你留着的。”

    两只乳猪,被大黑熊扛走一只,剩下的这只,大伙儿分分吃,这么多人,其实吃不了几口。

    好在还有杀猪菜,几只野猪的内脏、猪头,合起来量不少。

    厨艺好的队员主动担起伙夫的活,炒的炒、炖的炖,竟也捣鼓出了十几道菜式,可把大伙儿高兴的。

    “话说,还得招个伙夫过来,你们这些人,谁当伙头兵都是屈才。”老爷子顺口提了句。

    向刚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书记说,明儿大喇叭召集厨艺不错的社员,问问他们谁愿意上咱们这工作。按满工结算,应该会有人来。”

    “要实在没人,先让福嫂来帮几天。”老爷子夹了块猪耳朵,边嚼边说,“总不能让你们几个自己烧火做饭,那还训什么呀,天天钻灶房都够了。如今基地雏形有了,别的慢慢添,训练不能再耽搁了。虽说一年一度的演习没要求你们参加,可咱们有更严峻的任务。”

    “我知道,明儿开始,就正式投入训练了。”

    “队长,喝碗汤暖暖身。”孟柏林盛来一碗白菜粉丝猪杂汤。

    向刚笑着接过:“你做的?”

    “哪能啊!我那手艺您还不清楚,煮碗面还成,大锅菜可吃不消。这是潘新苗做的,那小子以前炊事班的,后来才调去通讯连。别看闷声不响的,老能干了。”

    听是潘新苗,向刚倒是不吃惊。那孩子以前的确是炊事班的,看他勤快又机灵,这才推荐去的通信连。这次来也是征求过他意见的。

    趁热喝了两口汤,腹内暖和了,跟老爷子汇报起下午去县城的情况。

    “十三头野猪,分了三个单位吃下,县委四头、县医院四头,剩下五头归了棉纺织厂。有军部开具的介绍信,一路相当顺利。棉纺织厂工人多,还想让咱们以后有肉都送他们厂去,说不会亏待咱们的。”

    回想棉纺厂厂长私底下和他说的话,向刚不由哂笑,“价格比市场上的猪肉便宜了八分,十三头猪卖了三千四百八十六块,三千二百块拿的钱,二百八十六块跟他们换了粮票。棉纺厂自己也缺粮票,给的是一叠内部员工才给分的布票。怕我反悔,愣是塞到我兜里。”

    老爷子好笑之余不免心酸:“都是缺肉缺的啊。”

    向刚把一下午的收获掏出来给老爷子过目。

    老爷子让他收着,想了想说:“拿五百出来,你们每人分十块,前阵子建屋辛苦了,当是营养补助,布票也分下去吧。我看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成家了,自己用不着,就寄回家给媳妇、老娘扯布做衣裳,安安家里人的心。”

    “好。”向刚没异议,转身喊来秦益阳,拿出五百块钱和一叠布票,一人五块加两尺半的布票,一一分了下去。

    相比允诺他们的月津贴,五块钱和两尺半布票其实并不算多,可才来几天,就分到钱和票,是个人都高兴。

    更别说当中还有家境清苦、急需他们寄钱回去补助的年轻士兵,譬如潘新苗、王小虎之类的,才从普通士兵选拔上来,何曾拿到过这么多奖金,激动得热泪盈眶。

    别人或许是夏老从各个部队抽调来的,他们却是萧老首长拍板的。萧老首长谁啊——向队的岳父。认为一定是向队为了帮助他们,才在萧老首长跟前推荐的自己。

    由此一来,对向刚更加信服。对萧老首长也更加崇敬。

    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俩孩子心里这么想,一准拍着大腿笑死。

    他不过是瞧不惯陈平那厮的嘴脸,临时起意想给他制造点麻烦,于是暗戳戳地相中几棵好苗子、公报私仇地调来了宁和。

    上了年纪,到点就犯困,两位老爷子先回去了。

    “今儿算给你们放假,明儿开始,正式投入训练,一个个的,都给我精神打起来。别让那些投反对票的人有机会嘲笑咱们。”

    “是!首长!”

    老爷子摆摆手,扶了老教授一把。

    老教授今儿开始住山上了,对他来说,还是山上好,安静,没那么多流言蜚语。从事的又是他最热爱的本职工作,相比南阳山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可说是焕然一新。

    “篝火先别熄,烧壶热水给老教授泡脚。院子四周记得补点狼粪,我送老爷子下山就回来。”向刚叮咛道。

    “队长,横竖今儿放假,索性回去陪陪嫂子呗。”孟柏林促狭地朝向刚眨眨眼。

第562章 只想逗你

    其他队员听见了也纷纷劝:

    “就是啊队长,咱们离家远,想回回不了,你家就在山下,放假了不回去陪陪嫂子、看看孩子,要等到几时回啊?这儿有咱们呢,一准把营地守好咯。”

    “有队长弄来的狼粪,安全得很。队长你就放心回家吧,明儿一早咱们会按训练计划准时出操的。”

    向刚被说动了。

    事实上,方才上山前,他就动过回家看媳妇、孩子的心。只是想到怀里揣着的卖猪钱、山上又有那么多人等着自己,到底忍住了没回。

    眼下连老爷子都笑呵呵地拍着他肩说:“怎么?有一阵没见到你儿子、闺女了,都不想他们啊?回去看看吧。分到的钱和票交给你媳妇,让她跟着乐呵乐呵。”

    向刚扬了扬嘴角,爽快答了个“行”字,揣上分得的钱、票,还有一份野蜂蜜,搀着老爷子绕出栅栏回山下。

    那条密道暂时没动用。

    一是怕进出多了,被山下村民看出端倪。

    二则,如今他们人手有限,轮流安排人值守并不现实,索性先封了起来。

    上下山一律从栅栏口子进出。

    出入口设了简易机关,没有内部人员带路,会落入陷阱。

    好在山下村民都是知趣的,或者说,山里有狼等猛兽的传闻,吓退了他们的好奇心。

    栅栏口子到山脚,着实有一段路。

    出了栅栏墙,向刚把手电给了老爷子,随后身子一蹲,熟练地背起老人家,快步朝山下走。

    “明儿起,我就不上来了。省的每次都要你背上背下。等小三和小李从省城回来,再来检验你们的训练成果。”

    萧三爷和小李去省城给夏老送猪肉,顺便拉训练器材以及其他军需用品,估摸着要两三天。

    向刚想想也好。有岳父他们陪着,他就不用分心了。

    话说这次猎捕野猪,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练逍遥拳之前,他右手直拳击出去的力量约莫八十公斤,也就是说一拳能击倒一个体重适中的成年男子。腿部力量相对弱些,侧踹的话,最多把一个七十公斤的成年人踢出三米开外。

    练了逍遥拳之后,无论是手臂力量、还是腿部力量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开发。

    右手直拳的力道,估计突破六七百斤了吧,再加上巧劲,因此能轻轻松松地击毙一头成年大公猪。

    同时,负重能力也相应地得到提升——背着一位七十五公斤左右的老人,从山腰到山脚,脸不红、气不喘。

    直把人背到平整地段,才在老爷子的再三要求下,放下了他。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看媳妇、孩子吧,我慢悠悠地走回去,和福嫂说一声,明儿不用送早饭来,我会过去吃的。”老爷子拿起手杖挥了挥。

    向刚想说要不回家看了媳妇、孩子,过来陪老爷子睡吧。小李不在,老教授又搬去山上住了,留他老人家一个,实在不放心。

    刚要张嘴,远处跑来一颗球,借着手电光定睛一瞧,不是他家金牙是哪个?

    金牙隔着几米远就扑了过来,被向刚稳稳地接到怀里。

    福嫂提着油灯迎上来:“我说咋一个转身就不见了,敢情是听到你们来了。老爷子,热水烧好了,走了这么多路,回去泡个脚。”

    “刚子背我下来的,没走几步路。”老爷子笑着说,“那成,今晚有金牙陪我,你们回去睡吧。”

    “不止金牙,金橘也来了。有它在,乖囡让您放心大胆地睡。”

    “好好好。”老爷子点着头捋捋胡子,“金牙,咱们走!泡脚前,我给你打一遍军体拳。过阵子想办法再抱几头狼狗回来,群英寨的安全交给你们了……”

    金牙似懂非懂地“汪”一声,像颗球似的,滚在老爷子脚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老人往家走。

    向刚和福嫂送到弄堂口,看着老爷子进屋、落栓,才转身往家走。

    想到多日未见的媳妇儿和三胞胎,向刚一颗心早飞回家去了。

    若不是福嫂迈着小脚在后头跟着,他早就跑起来了。

    盈芳喂饱三个娃,在堂屋和娘亲说话。

    不晓得老爷子回来没有,福嫂带着金牙去了有一会儿了,难不成还没碰上人……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响动,“会不会是福嫂回来了?”刚想出去看看,但见向刚大踏步地走进来。

    “刚子回来了?是送你爷爷下山来的?晚饭吃过了吗?”姜心柔问。

    向刚深深看了媳妇一眼,这才回答丈母娘:“吃了才来的,爷爷回去休息了,半路遇到福嫂,金牙跟着爷爷回了。我今晚休息,明儿早上才上山。”

    “那感情好!”姜心柔欢喜地推了闺女一把,“还不给刚子备洗澡水,看他满头大汗的,别不是跑回来的吧?”

    他倒是想。向刚抿了抿嘴,可总不能扔掉福嫂管自己走吧?结果随着福嫂的脚程,慢得他憋出一身汗。

    迎上媳妇儿温柔的笑眼,男人的心跳得更厉害,真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亲。

    姜心柔见状,抿嘴偷笑,和紧跟着进屋的福嫂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地回到自己房间,显然把外面的空间都留给了小俩口。

    “孩子们都睡了?”向刚问了句,伸手将媳妇儿滑落下来的秀发撩到耳后。

    “嗯,你来之前才吃饱睡着,要逗他们估计得等半夜了。”

    “不逗他们。”男人凑到媳妇儿耳边,说了句让女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只想逗你。”

    “不害臊!”盈芳红着脸嗔他一眼,“你回屋拿换洗衣裳,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一会儿过来洗。”

    男人不怕冷,素来喜欢洗战斗澡。不过这天直接拿水冲冷了些,决定贡献她专用的洗澡桶。

    “好嘞。”向刚应了一声,进屋拿干净衣裳。

    盈芳来到灶间,把煮饭时烧滚的锅汤水舀到浴桶里,另外再四个热水瓶的热水,浸入旧的蚊帐布缝制的草药包,里面是炮制好的12种中草药,具有祛风、利湿、活血、消炎、舒筋等功效。她师傅收集了给她出月子泡的,见草药有的多,索性多缝了几包,好给家人也用用。

第564章 澡豆(二合一大章~)

    “李嫂子,今儿放假,你做完中饭就可以回去了,晚饭他们自个会弄,左右没训练任务。”

    向刚走前,和李寡妇说了一声。

    “哎。”李寡妇高兴地应声。

    心想着今儿礼拜天,苍竹休息在家,娘俩总算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自从上山给解放军做饭,她都是天没亮就出门,锅里焖着杂粮粥,留给苍竹当早饭。晚上回去几乎星子满天了,头两晚苍竹坐在油灯下等她,可看到他小小的人儿,手里捏着书本,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李寡妇心疼了,借口油灯费钱,不让儿子等她,天黑就上床睡觉。

    这么一来,娘俩个连说上话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下能回去给儿子好生做顿饭,李寡妇心下高兴得不得了。

    向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李嫂子,先前没工夫问,这活你是自愿来的吧?”

    他一开始以为公社会推选个懂厨活的汉子上来,不料来的竟是个女人。

    寡妇不寡妇的倒是其次。对手下的兵,向刚这点信心还是有的,绝不会做出有违军人节操的事来。

    主要还在于——做完晚饭天擦黑了,走山路多少怕不安全。山脚到江口埠还得走上不少路,到家怎么都要九、十点了。

    并非怕林中的野兽伤人。有小金留下的气味、狼群贡献的狼粪,那些次一级的野兽们压根没胆量来挑衅。

    他担心的是人——那些不开眼的流氓混混,瞧见女人独自摸黑下山,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就罪过大了。

    可依他对老书记的了解,若是愿意来山上接厨活的人有男有女,不至于挑个女的过来。也就是说,没什么人愿意来,这才轮到李寡妇。倘若自愿还好,万一……

    “刚子,这个你放心,我是自愿来的。”李寡妇忙解释,“做三顿饭就能拿满工,比下地轻松多了。像我们妇女,下地干活,很少有挣到满工的。”

    向刚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是自愿的就好。不过做完晚饭下山天黑了,下次要不提前点做,反正天暖和了,不一定要趁热吃,能凑合就行。”

    “没事的没事的。”李寡妇摆手道,“你们天天那么辛苦训练,全靠三顿饭补充体力,怎么能凑合呢。我晓得你是担心我摸黑下山不安全,这不你媳妇送了包药粉给我。”

    李寡妇拿出随身携带的荷包,递给向刚看:“就这个,不仅避蛇虫,碰到坏人还能防身。小舒教我遇到危险把药粉撒出去、完了朝山下跑,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向刚听是自个媳妇送的防身药包,心定不少。上趟回去,的确在家中写字台上看到几个研磨药粉的瓶瓶罐罐,药材认不全,但其中有味野胡椒,一闻味儿就认出来了,想来是给人防身用的。

    “那成,既然嫂子愿意,那这活您先干着。哪天要是不方便或是有别的更好的活计,随时和我说。”

    “好的好的,刚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准把这份工作做好咯。”李寡妇连连点头。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上山做三顿饭就能挣到十工分,在她看来,比任何活都轻松。

    三顿饭的间隙,还能缝补衣裳、纳几个鞋垫。简直没有比这更轻松、自在的满工活了。

    先前书记召集厨艺好的社员,问大伙儿谁愿意上山给军队做饭,军队开出的条件挺诱人:一天做三顿饭就能挣满工,要求也简单:一、上工期间不得离开规定区域、否则后果自负;二、不迟到早退、不无故旷工、以免影响军队作息。

    仅这两条要求,她以为会遇到很多竞争者,结果除了她,没一个人愿意去。问原因,都说太危险,每天进出深山,谁晓得会不会遇上狼等猛兽。瞧瞧第一条要求就知道了,驻地附近一定危险重重。

    满工对男社员们的诱惑不是很大,而女社员,一想到这份工可能招来生命危险,也宁可在地头锄锄地、拔拔草,既安全,又不累,少挣个三分工得了。

    李寡妇却不这么想,军队既然敢托书记在公社招伙夫,不可能不考虑到伙夫的安危。再者,盈芳前一天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说安全方面只管放心,绝对不会有事,因此很坦然地接了这份活。

    那些既想去又不敢去的社员骂她要钱不要命,她也没反驳。这么好的差事,巴不得没人跟她抢。

    事实证明,这里的确很安全。上岗七天,除了头一天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做完中饭到做晚饭之间,起码有两个钟头的休息时间,可回家又赶了点。

    不过第二天她学聪明了——把家中需要缝补的破衣裳带了来,休息时就缝缝补补做点私活。只要不离开院子就没事。

    缝补完破衣裳,她又带了两副鞋垫上来,等纳完鞋垫,打算给儿子做件新衣。过了个年,那小子好像又抽条了。

    那位成天钻在一间堆满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奇怪材料的小屋里的老教授对她说,在这里,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没人会来说你什么。

    这么通情达理的工作,李寡妇怎么可能不想继续干呢。她甚至想好了,等院子后边的菜地一开出来,缝补活就不带来山上做了,菜地也由她来负责,不额外算工分。

    既然向刚说,今儿放假,做完午饭、收拾干净厨房、灶台就能回家了,李寡妇笑吟吟地回答完,便钻厨房忙活去了。

    向刚和一心钻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教授打了个招呼,带上上趟来丈母娘给他装吃食的背篓、布袋,步履轻松地下山了。

    出栅栏后,沿着郁郁葱葱的林子走了一段,看到林子里随处可见的野花,蓦地意识到春天在不经意间已经到来。

    脚下一顿,转了个方向,大步朝那片茂盛的竹林走去。

    媳妇儿喜欢吃笋,无论新鲜的还是晒干的,她都喜欢。

    向刚顺道拐了趟山洞前的竹林,捡了块一头比较尖的石头,刨开地表,挖起一颗颗水嫩的春笋,不一会儿就挖了一背篓。看看家里吃的够了,他在明显能挖出笋的几个位置标了个记号,回头让队员们也来挖些笋回去。这玩意儿耐放,后续几天驻地的新鲜菜蔬有着落了。

    出了竹林,经过以前常下套的杂林子,向刚拐进去瞅了眼陷阱,果然废弃了。不过凹陷的地方,不知怎的,被野鸡霸成了下蛋窝,里头躺着十几颗一头圆、一头尖、色泽青绿带不规则褐点的野鸡蛋。

    正好给媳妇儿补身体。

    向刚抓了一半进布袋,剩下的没动,总得留几颗给野鸡孵吧,不然哪天要是绝种了人类也讨不了好。

    这片杂林显然没什么人来,横倒在地的腐木长满饱满的树耳、银耳,都没人采。当然,也可能是春天野菜、蘑菇发得茂盛,入山口附近就能采到不少,大家图省力,摘了就走,还没人找到这里。

    向刚秉持着好东西不能浪费的原则,蹲下身,细心地把几簇银耳撸了下来。

    媳妇儿不止一次和他说过,银耳是个好东西。相比随处可见的树耳,如此白净的银耳却是真正难得。带回去给媳妇儿熬银耳汤喝。

    待最后一朵银耳进袋子,向刚满意地直起腰,忽见什么东西擦着他肩膀掠过,抬手就挥出去一拳。

    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像抛物线似地被他击落在十几米开外的草丛里。

    “咯咯咯——”

    响动惊得灌木丛间觅食的山鸡落荒而逃。

    向刚走近一看,提着的心落回原处。敢情方才下意识的防范,击落了一只尾羽偏长的七彩锦鸡,死透死透地瘫在草叶上。也是,数百公斤的野猪都能被他一拳击毙,何况是一只几斤的山鸡。

    七彩锦鸡属于山鸡的一种,因脖子上一圈绚丽的七色羽毛而得名。

    盈芳也曾在小金的帮助下,捕到过一头七彩锦鸡。漂亮的羽毛被她收集起来,做了一把扇子,夏天时拿来扇风,既文艺又实用,惹得双英嫂子和玉香嫂子不止一次问她哪儿买的。

    向刚拎起这头被他一拳揍死的七彩锦鸡,心里更加惦念家里的娇妻、萌娃。横竖背篓、布袋都装满了,不再东溜西逛,专心下山回家。

    盈芳还用说嘛,肯定在家带娃啊。

    向刚不在的日子,福嫂和她娘轮流陪她睡。三个娃,晚上要是闹腾起来,她一个人可吃不消哄。

    可饶是有人帮,依然缺觉得厉害。能咋办?白天补呗。

    于是,盈芳的日常是这样滴——

    早上喂饱三个宝贝蛋,起床洗漱吃早饭,而后趁宝贝蛋们还在睡,赶紧回房补个眠。

    基本上,上午的大好光阴都是在迷迷糊糊的补觉中度过的。

    吃过中饭,不敢再睡了,要不然晚上得成夜神仙。陪陪醒着的宝贝蛋们,逗他们咿咿呀呀说会儿话,等他们睡着,再帮着娘亲、福嫂一起翻晒春秋被。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冬天的厚被子盖不住了。

    整被絮柜的时候,盈芳竟从柜子底翻出一本不知何时藏在里头的硬封册子,正是结婚前从收购站淘得的宝贝之一。

    不过那时候忙着背师傅给她的,没怎么看淘来的古籍,唯一仔细看的还是教人如何自制胭脂水粉的。

    至于这本册子,盈芳没什么印象,半好气、半无聊地翻了翻,没成想看着看着入了迷。

    薄薄一本册子,记载的竟都是实用方子。

    单光澡豆的配制,就有宫造和民间两种。

    宫造澡豆是用丁香、沉香、青木香、麝香等珍贵香料,辅之以桃花、蜀水花、旋覆花等十余种香花,按比例放入臼中捣碎,研磨千遍后,再加入珍珠粉、玉屑后与大豆粉末混合而成。用这种澡豆洗脸,可使肌肤光洁如玉、身体润泽芳香。

    民间澡豆就简单多了,甚至谈不上配方,就大豆、绿豆、碗豆等豆类和皂荚磨成粉,对洗手、洗澡具有极好的清洁效果。有条件的可掺入白芷、白术、蔓荆子、冬瓜仁、栀子仁、桃仁等中草药,清洁的同时,还能敷面,长期使用,能使面色嫩若桃花、光润如玉,还能去黑头、粉刺。

    盈芳盘了一遍家中现有的草药,发现能凑齐民间澡豆的配方,再辅之一些晒干的花瓣,用仓房里闲置的小石臼,将各种豆子、草药、花瓣按比例研磨。

    脚踩摇篮,手捣石杵,折腾了足足两天有余,可算是把改良版的民间澡豆捣鼓成功了。

    当晚,捏了一撮澡豆,将自己全身上下搓洗了一遍,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于是,她娘、她爹、福嫂,乃至老爷子、小李都弃肥皂改用她捣鼓出来的澡豆洗澡了。

    捣鼓出了澡豆,盈芳继续捣鼓玉容散。

    啥叫玉容散呢,顾名思义就是能让容貌美如玉的养颜方子。

    具体点说,就是能治面黑、黯皮、皱皴。

    这么一想,倒是十分适合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农村妇女。

    配方也不复杂:绿豆粉六分,山柰、白附子、白僵蚕各四分,冰片二分,麝香一分,合在一起研磨成粉。使用时,兑点活潭清泉敷面即可。

    别的倒是不难弄到,即便她手头没有,师傅那肯定能匀出几分。难的是白僵蚕和麝香,师傅怕是也不会有,只得暂时搁浅。

    类似这样的方子还有不少,盈芳感觉像捡到了宝,真想寻个机会再去收购站淘一圈。

    不过听她爹说,年前下来了个文件,上头对收购站管控更严,劝她没事别去那附近晃悠,只得收起这个心思。

    “咿呀!”

    暖暖丫头躺在她大腿上蹬了蹬脚丫,打断了盈芳的思绪。

    “坏丫头,看你哥哥、弟弟都睡着了,你咋还这么兴奋?”盈芳拿食指点点闺女的鼻尖。

    “啊啊!”小丫头挥着胳膊练嗓子,催她站起来抱呢。

    这丫头!

    盈芳拿她没辙。只得站起来抱着她在院子里兜步。

    今天不晓得咋回事,这丫头醒了半天了还不肯睡。

第565章 小公举变霸王花

    奶喂过了、奶粉吮过了,小丫头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依然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非要盈芳抱。

    别人谁抱都不行,而且得走来走去,坐下不到两分钟就开始咿咿呀呀地抗议。

    盈芳只好抱着她哄啊哄。

    好在大、小俩宝贝挺正常,吃饱后被老爷子和小李轮流抱着逗了会儿,时间一到就打起哈欠,不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睡去了。

    唯独宝贝闺女怎么哄都没用。

    向刚推开院门进来,正好碰上媳妇儿抱着闺女在院子里踱步。

    闺女还朝他蹬了蹬腿,脆生生地喊“咿呀”。

    “你怎么回来了?”盈芳抬头看到男人,惊喜又纳闷,“昨儿爸还说,你们训练紧张,礼拜天也不大会休息。”

    “嗯。”向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含笑解释,“省城拉来一车器材,这不都去码头卸货了,我顺道回家看看。大家都好吧?”

    “好着呢,就是你闺女,今儿不晓得咋回事,醒来到现在都有半天了,奶都喂过两回了,还不肯睡,偏还只让我一个人抱。我都腾不开手做别的,尽伺候她了。”盈芳娇嗔道。

    “是吗?我来哄哄她。”向刚蹲在井口旁,见肥皂缸子里的既不是肥皂也不是省城带回来的熊猫洗衣粉,而是浅绿色的米粉状东西,表示不解,“这啥?新出的洗衣粉?”

    “才不是。”盈芳笑眯眯地说,“是我自个捣鼓的澡豆,洗手洗脸洗澡都很好用,上回给你搓澡用的就是这个。这次我添了点薄荷粉,洗完了是不是很清香?你试试,好用的话带点去山上。不过省着点啊,弄这个挺费工夫的。”

    向刚眉一挑,不管好不好用,媳妇儿捣鼓的新发明必须支持,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小撮澡豆,搓洗干净沾着泥星的手,甩干后,朝闺女拍了拍手,“来,爸的好闺女,让爸抱会儿。爸带你上外头玩去!”

    盈芳正要笑他:这招不顶用,家里人都试过了。

    不成想,宝贝闺女居然真的朝男人扑了过去。

    “嘿!这个鬼丫头!”盈芳好气又好笑,在闺女小屁屁上轻拍了一下,“你姥姥说要抱着你上外头玩,你咋一点反应都不给?你爹一来就扑上去了。”

    向刚爽朗一笑,抱起闺女,在她左右两颊各亲一口,“走!既然睡不着,爸带你上码头玩去。”

    “不会耽误你忙正事吧?”盈芳不放心,“要不还是我来哄,她都闹半天了,估计要睡了。”

    “没事儿,卸货的人手足够了,我不去都没关系。这个点太阳底下挺暖和,我抱着她出去溜达一圈,睡着了就回来。你趁机歇会儿,别累着了。”

    向刚趁院子里没别人,飞快地在媳妇儿嘴角偷了个香,看到媳妇儿一寸寸染红的粉颊,勾唇浅笑。

    “没个正经!”盈芳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嗔睨他一眼。

    向刚沉沉低笑,收回视线时,看到地上的背篓才想起——

    “下山时顺道挖的笋,这个时节嫩得很,你不是喜欢吃这个么?中午就能烧来吃。布袋里有几个野鸡蛋,给你补身子。那野鸡死透了,扔着就行,一会儿我回来料理。”

    盈芳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只雉鸡,高兴得双眸发亮:“七彩锦鸡?好漂亮的羽毛!”

    “嗯。”男人眼底含笑,就知道她会喜欢。

    “啊啊!”

    怀里的闺女抗议了。

    爹啊,你围着娘看半小时了,啥时候带我出去玩啊!

    “小家伙急了,那我带她出去溜达溜达,一会儿就回。”

    向刚说着,调整了一下抱姿:让闺女身体朝前,背靠在他胸上、小屁屁坐他胳膊上,这样小身板不至于歪歪软软的。

    没满三个月的娃,据说最好别竖着抱。因为小家伙的脖颈还没发育完全,竖着抱容易受伤,背靠大人怀里的坐抱式,受力小,视野广,孩子兴奋地直蹬双腿,身体一个劲地往前倾,示意向刚快快走,小公举迫不及待想去看世界咯。

    亏得向刚臂力强,换成盈芳,哪里抱得住这么亢奋的闺女。

    “快走吧!再不走,她估计又要学金牙嚎了。”盈芳捂了捂脸,表示没眼看这么外向的闺女。

    月子里那会儿,明明是个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公举,怎么一出月子就成一朵霸王花了?到底谁惯的她!

    “阿嚏!”

    最惯小公举哪怕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想摘下来送给她的萧姥爷,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吸吸鼻子,狐疑地瞅一眼天色,天气挺好啊,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即使在江边都没多少风,咋打喷嚏了乜?莫不是昨儿夜里被媳妇卷走了被子所以冻着了?

    向刚抱着闺女,心情超好地出了门。

    一路上碰到村里人,不管熟不熟,都会凑上前和他打个招呼、看一眼他怀里的宝贝闺女。

    一贯喜欢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长舌妇们,起初见向刚拉着家具、行李拖家带口地回来,还以为他被部队开除、不得不回老家种地了,嘴皮子上下一翻,就这么传开去了。

    连隔壁公社都听说了,借着窜门跑来雁栖公社问缘由。书记一听气坏了,把那几个长舌妇叫到公社,狠狠训了一顿。大伙儿这才得知,向刚哪里是被部队开除,分明是升职。

    嘴巴不带门的长舌妇彻底被打脸,从此看到向刚,不是尴尬地绕道走,就是腆着脸上前讨好。

    这不,刚下桥就和其中之一的桂花婶遇上了。

    “哟!刚子,难得看到你在家嘛。抱着闺女出去啊?”

    这不废话嘛。

    向刚扯了扯嘴角,点了一下头算作招呼。

    “刚子啊,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啊,你看我这张嘴,总是比脑子动得快,你叔已经骂过我了,以后肯定不这样了……哎哟你闺女真乖真可爱,这么抱着一点看不出才两个多月,能有三四个月可看了。不像我们老大家的,动不动哭闹,有时候都不晓得她为啥哭……”桂花婶叽叽喳喳的跟着向刚走了十来米。

    向刚无奈地停下来:“桂花婶还有别的事吗?”

    “有啊有啊!”桂花婶猛点头,搓着手讨好地笑着道,“这不我家二小子,今年五月份满十六了,打小就野,身体壮实、很少生病……”

    “桂花婶。”向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说道,“我们不是部队,只是部队派驻在这里的基地,征兵这一块,不归咱们管。”

    “怎么不归你们管!”桂花婶见状急了,说话语速快了不少,“我听书记说了,你是这些人的头头,头头怎会不管事?刚子你是不是还在生婶子的气?怪我这张嘴,成天胡说八道,婶子给你赔不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可我家二小子,真的很成器,是个天生当兵的料,你招了他绝对不会吃亏……”

    “桂花婶。”向刚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再一次解释,“征兵的事,真不是我能插手的。你能无条件支持家里孩子入伍,我非常高兴,但咱们总得照章程办事不是?”

    这时,他怀里的闺女挥挥胳膊、蹬蹬腿,嘴里“咿呀嗯呀”地哼唧,明显不耐烦了,趁机道:“婶子,我还有事儿,就不和你多说了。当兵的事,您最好留意县里贴出来的布告,一切都按那上头的来。找我是没用的。”

    说完,哄着闺女快步走出弄堂,索性拐了个弯,不去码头了,还是去看看媳妇的师傅、师娘吧。

    “哎——”

    桂花婶追了几步没追上,气得直跺脚。

第566章 当他冤大头

    “哟!哪个不开眼的惹咱们桂花嫂生气了?”

    惯会偷懒的张红,提前从地里溜号,未免被人看到一状告到书记那回头扣她工分,便走小道绕了点远路。不成想撞见这一幕,眯了眯吊三角的小眼睛走上前,佯装不知情地噱道。

    桂花婶正在气头上,当即就把向刚批驳了一通,末了气鼓鼓地抱怨:“……你说说,同是一个生产队的,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亏我一个长辈,还低声下气给他赔礼道歉……”

    张红自从上回诬陷盈芳不成反被书记教育,害她丢尽面子,恨极了盈芳一家,没事都要挖苦他们几句,何况眼前这么好的利用机会……

    于是佯装亲热地拉着规划婶说:“原来你想要你家二小子去当兵啊?那你错过好机会了,前阵子山上问咱们公社借个烧火做饭的人,你就应该举手报名呀!后来被江口埠的李寡妇抢到了这个好差事,不仅工分高,听说她家小子将来当兵,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分去别的省,直接能留在这里……”

    张红眼红啊,她自打被蛇咬了一口,就再不敢往山上跑了,连捡柴禾都是让她男人去的,要不然早报名了。大锅饭谁不会做啊,放油下菜炒一炒,好吃难吃管他呢。结果这么好一差事,到头来落到了江口埠那小寡妇手上,真真便宜死她了!

    “真的?”桂花婶瞪大眼。

    “大伙儿都这么传……”张红眼珠子一转,“哎哟你傻呀!就算是假的,你要在那里干活了,抽空和领导干部混混熟,讨个不情之请也不难啊。”

    桂花婶一听觉得有道理,自留地也不去了,蹬蹬蹬跑到公社找书记。

    岂料书记不在公社,在码头帮忙照看省城运来的军用器材呢。

    桂花婶只好又往码头跑,一看到书记就迎上去表示她想去山上给部队做饭。

    “啥?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人手也已经定下了,你这会儿跑来和我说,想去山上做饭?”书记气笑了,当他这个书记是冤大头呢,好事上门坏事躲,“你觉得可能吗?”

    “咋不可能!向刚是咱们大队的人,这份工合该给咱们近山坳,江口埠的人来掺什么热闹!”桂花婶觉得自己没错,挺着饱满的胸脯,一脸的理所当然,“之前是我没考虑透彻,担心我上了山,家务活没人干,这不现在和家里商量好了,以后家里活都归老大媳妇,我专心去给部队做饭。”

    桂花婶人不懒,相反很勤快,就是爱占公家便宜。晌午、傍晚的大伙儿还没收工呢,她却动不动借着尿急、肚子痛,提前溜回家,趁机洗几件衣裳、喂喂鸡鸭、扫扫院子也好。所以当时一听是给部队做饭,又是在山里头,一方面想着占便宜不容易,另一方面和大伙儿心思一样——怕挣了工分丢了命。踌躇再三,好机会被李寡妇抢走了。

    如今想想,部队既然敢问公社招人,安全怎么可能会没保障。再加上二小子的事,越发想把这机会争取回来。

    向荣新摇摇头:“迟了。”

    桂花婶急了:“咋迟了?不就才几天嘛,书记你找他们领导说说,就说我手艺强。再说了,那小寡……李强媳妇家离山这么远,每天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啊,我家就在山脚旁,就让我去吧。”

    “真不成。”向荣新沉着脸严肃道,“和部队打交道,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咋地就不成了!”桂花婶扯大嗓门嚷道,“明明是咱们近山坳的好处,凭啥给江口埠的人白得了去!我不管!李强媳妇做了七八天活了,接下来该轮我去!对!大不了大家轮着来。”

    “书记,要不给咱们轮着来吧。”又有两个小家子气的妇人受了张红的怂恿,跑来想分一杯羹。

    向荣新气得脸色铁青:“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那咱们上山找部队领导说去。反正他们只要一个烧火做饭的,谁去不都一样?凭啥不让咱们轮着来!”

    “对!轮着来,这样谁也没话说!”

    妇人嚷归嚷,脚下却没怎么动。到底顾忌部队的威严,谁也不敢做那根出头椽子。

    萧三爷指挥着群英寨成员把军需用品扛下船,见没他什么事了准备回家抱外孙,被桂花婶舔着老脸喊住了:“那谁,盈芳她爹,你来给咱们评评理……”

    她巴拉巴拉把事情经过一说。

    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一来萧家是外来户,这种事情铁定会帮本地人。要不然以后怎么有脸住下去?其次,他是向刚丈人,做丈人的开口了,做女婿的还能不卖他一个人情?

    萧三爷听她叽里呱啦一通说,眉峰一挑:“这算什么事?定都定了,哪由得你们说换人就换人、说轮着来就轮着来?军纪军规喂狗了?”

    三爷牌犀利言辞一出口,堵得桂花婶三人哑口无言。

    向荣新面色松缓,顺势接道:“那是必须遵守的!你放心,既然定下了李强媳妇,只要她没犯错,也符合你们的要求,这事就不会变。”

    萧三爷满意地“嗯”了一声,背着手回家去了。

    开玩笑!一点小事就叽里呱啦拎不清的人,进了基地也是给那帮小子扯后腿。烧火做饭是简单,可要是不小心招个祸害进去,那可就烦不胜烦了。

    不过经妇人一闹,萧三爷想到一个事,觉得有必要找女婿提个醒。这么一想,步频迈得更快。

    结果到家发现女婿不在,说是抱着外孙女出去溜达了,不由幽怨地瞪媳妇:“你咋让他把孩子抱出去了?暖暖丫头才这么小,万一吹了风着凉了怎么办?”

    姜心柔回瞪他:“小向是暖暖她爹,你想得到的他能想不到?”

    “那可难说。”萧三爷撇嘴嘀咕。

    “小向回来了。”福嫂正在院子里剥笋壳,看到向刚抱着娃儿进来,掸掸手起身相迎,“看到他怀里吐着泡泡呼呼大睡的女娃,笑弯了眉眼,“这下总算睡着了,我抱她进去?”

第567章 媳妇儿你真能撩

    “我来吧,就不换手了。”向刚抱着闺女进屋。

    “小丫头总算睡着了。”姜心柔无奈地笑,“一上午把乖囡折腾的,除了她谁也不让抱,你来了才喘口气。小丫头以前不这样啊,大起来怎么反而认生了。况且咱们几个也不算生人啊……哎呀我不唠叨了,你快去把她放摇篮里,我刚择了把芹菜,手有点凉,就不搭手了。放了摇篮你也歇歇,你爸这厢有话和你说。”

    一听丈人老头有话说,向刚应了一声,把闺女放到摇篮,给补觉的媳妇儿掖了掖被角就出来了。

    萧三爷和他说的是编外人员的保密性以及安全性问题。

    眼下虽说就李寡妇一个,而且听乖囡说人品不错,但以后肯定会扩编制,人一多,后勤方面肯定不止一个人,老是问山下公社借劳动力总不是个事儿。而且谁能保证,这选出来的人一定就是毫无二心的?

    “我和老头子说了这个事,他前儿给夏老拍了封电报,看能不能从去年征召入伍的新兵里,选一批人过来,先把后勤用房建起来;完了打算在县里批块土地,造家属房。雁栖江不是准备造桥了吗,到时选块离大桥近的地,好方便你手底下的兵探亲。结了婚长年累月两地分居总不是个事儿。”

    向刚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别说长年累月,十天半月都憋得难受。

    萧三爷见女婿没意见,继续说道:“眼下要是有家属来探亲,只能先安排到县里招待所,或是上头拨给老头子住的那座宅院。反正房间多,收拾几间出来给探亲家属住也算是闲物利用了。”

    向刚想了想说:“那倒不如问公社借几间空屋,反正不是长住。就村中代销点后面那溜平房,旧社会时地主家的长工房,被收归集体后,一直堆些公有杂物啥的。房子质量不比村民自己住的屋子差。咱们出点物资问公社借,相信没人会不同意。”

    搁那儿也是堆堆杂物积积灰,借给他们部队,每家还能分到点钱,这种白捡钱的好事儿,谁会不同意?

    “也行,回头让老头子探探书记口风,成的话,咱们借几间,收拾收拾给探亲家属住。回头让你那帮兵和家里沟通好了,谁家几号来、谁家几号回的分分开,别一股脑儿赶在一个时间涌过来。等家属房盖好,就没这么麻烦了。”

    萧三爷叹了口气,新编部队就是事多,他不是编内成员,都累得跟条狗似的,见天地被老头子差使得团团转。明明是个混吃等死的退休工人、却要操着老妈子的心。

    图啥呀!要不是看在乖囡的面上,打死他都不要揽这些活儿!

    向刚站在屋檐下晒着暖春的日头和丈人说了会儿话,直到房里传来大宝贝的咿呀声,方说:“爸,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没别的事,我先进去给阳阳换尿布。”

    “去吧去吧。”萧三爷也听到动静了,挥挥手,“乖囡要是还在睡,你把阳阳抱出来,我喂他喝奶粉得了。”

    “行。”

    向刚掀开门帘子迈进房。

    盈芳已经醒了,肩上披了件衣裳,正给阳阳喂奶呢。

    “你啥时回来的我都没听见。”盈芳瞅了男人一眼,又翘首瞅瞅酣睡中的闺女,轻声说,“这会儿睡得倒是熟,晌午那阵,怎么哄都不睡。你抱她上哪儿玩了趟?真去码头了?”

    “没有,就在这附近溜达了一下,刚到师娘家门口,丫头就睡着了。我见师娘家院门拢着,院子里也没晒东西,估计不在家,便没进去打招呼就回来了。”

    向刚压低嗓音说道。同时挨着她在床沿坐下,替她将垂在肩上的秀发,往耳后拨了拨。

    盈芳了然道:“哦对,师娘昨天过来和我提过,今天带着燕子上县城买东西了。这不婚期定好了,就差日子一到办酒席,带燕子去扯点布、做两件新衣裳。被子啥的,师嫂都备好了,别的零零碎碎的,燕子也筹备得差不多了,我想不出该送啥,索性包了二十块钱礼金给她。”

    二十块钱算是大手笔了,能买一百五十斤的大米或毛三十斤的猪肉呢。一般随礼都两块的居多,送五块都算交情顶顶好的了。

    盈芳一是念着和师傅家的关系,二是觉得燕子一城里姑娘能鼓起勇气下嫁到农村着实不易,她做姑姑的,似乎也就银钱上能帮衬一把。

    可二十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县城工厂工人工资也就这个数,男人半个月的津贴一下被她送了出去,作为家庭的一项支出,他有权知道去向。她可不希望,因为钱的事,导致夫妻两个离心。

    哪知向刚不仅不在意,反过来问:“封二十块礼金够了吗?要不要再送点别的?”

    盈芳含笑睨他:“我还担心你怪我大手大脚呢,你倒好,反嫌我送的不够。那感情好,回头我托美芹进货时帮我捎几朵漂亮头花,再称几个纸包,红糖白糖豆酥糖都来一份咋样?”

    向刚轻笑道:“随你,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送。我一个男人,哪懂这些。”

    “借口!明明你是懒得管!”盈芳娇媚地嗔他一眼。

    “谁让我媳妇这么能干。”向刚被她妩媚的眼神撩拨得心头发痒、腹下火烫,见儿子吮着吮着闭上了眼,忍不住勾起媳妇儿的下巴,和她来了记缠绵悱恻的耳鬓厮磨。

    “嗯……”盈芳禁不住逸出一声娇吟,随即意识到这还是白天呢,爹妈说不定随时会进来,真是大意了,赶忙推开他,“别闹!大白天的羞不羞人。”

    正好,小宝贝醒了,她把大宝贝往男人怀里一塞,“还得再抱他一会儿,没睡熟呢。这会儿放摇篮里,一准哭给你看。我得给小宝换尿布。”

    男人不得不遗憾收手。

    此刻的他,妥妥滴矛盾体啊——一边是抱着臭小子哄啊哄的超级奶爸,一边是被媳妇儿娇媚天成的风情撩拨得不要不要的男人。

    尤其是看到媳妇儿脱掉罩衣后尽显玲珑曲线的婀娜身姿,向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头瞥了眼腿间依然高耸的小帐篷,无奈叹气:乖乖等天黑吧!还能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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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媳妇儿,交公粮

    今儿向刚回家,又有他顺手逮到的七彩锦鸡,饭桌上的菜色十分丰盛。

    六斤重的野鸡一分为二,半只煲汤,半只红烧。

    文火焖炖了两个多小时的鸡汤表面漂着一层黄澄澄的鸡油花,油花撇到一边,露出肉厚坚实的鸡块和草菇、红枣、枸杞、姜片等佐料,香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红烧鸡块味儿更浓郁,许是放了一勺自制的豆瓣酱,连十字开花的香菇和整根的小葱都那么亮、那么香。

    老爷子从房里抱来一坛平时百般舍不得喝的猴儿酒,乐呵呵地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基地建成了,宁和县的养老生活也步入了正轨,“以后啊,除了你们解决不了的事需要我出面,其他时候,我就在家逗逗曾孙、溜溜金牙,享清福啦!”

    说到金牙,老爷子吃了口炖得酥软的山鸡肉,给懒洋洋趴桌底下的老金也扔了一块,满足地眯起眼道:“小金牙跑山上有两天了吧?乖囡说不用找它,真不会有事?还有金毛也着实有几天没看到了,会不会在山里迷路啊?”

    萧三爷闻言,绷不住乐:“猴子还能在山里迷路?”

    老爷子瞪他一眼:“老子的意思是,它在山里跑远了,找不到回家路了。”

    “不会的爷爷,您别担心。”盈芳立马接道,“金牙多半跑去找母狼玩了。狼窝离咱们山头远得很,去了没这么快回来。至于金毛,去年九月在山里结实了几个好朋友,大概是找它们叙旧去了。天气热起来,还是山里头舒服,再者吃的方面,山里野果数不胜数,在家哪有这么痛快。让它自由玩吧,想家想咱们了自然会回来。”

    老金垂着的耳朵竖了竖,听到儿砸名字略感桑心,没良心的小崽子,说溜就溜。知道你娘召唤你了,大晚上蹲山顶嗷呜嗷呜。娘俩个一嚎一答搭上话,扔下老子兀自撒野去了。有能耐憋回来!回来咬死你个不孝子!

    盈芳给老金盛了碗带骨头的淡味肉汤,蹲下身时,正好瞅到老金那张饱经风霜的忧桑脸,好笑地揉揉它脑袋。

    有小金在,雁栖山脉可以做她家后花园了,盈芳是一点都不担心。不过老爷子不知道小金的存在,会担心难免正常。

    “那金橘咋也神出鬼没的?前几天晚上还能瞅到它几眼,这几天连着白天晚上都不见它影儿,该不会被哪个嘴馋的抓去打牙祭了吧?”

    盈芳抽了一下嘴。那是小李来了,所以它不需要特地赶回来保护您了呀!别看金橘胖成那样,实际伶俐的很。除小金外,几只小家伙,数它最机灵了。

    “猫本来就是晚上出没的,白天指不定在哪棵树上睡大觉。你说晚上没瞧见,那是老头子你睡太早,我后半夜起夜就瞧见过两次。”胖橘猫那是把家当做招待所了啊,想来来、想走走。让人完全摸不准套路。

    萧三爷夹了块山鸡肉,丢嘴里嚼啊嚼地说道。

    野鸡肉嫩,且不像野兔有膻味,鲜的人舌头都要掉下来。就连配料的香菇、小葱都那么好吃。“福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是鸡肉好。”福嫂笑着道,“山鸡会飞,吃的又是山里头的虫子、草籽,肉要来得精,炖出了鸡油比家鸡香。”

    老爷子“呵呵”两声,斜眼睨道:“马屁拍到象腿了吧?”

    萧三爷面不改色地朝福嫂举了举酒盅:“福嫂,我夸你菜做得好,老头子却骂我拍马屁,你帮我琢磨琢磨他这话啥意思?我书读的少,不是很明白其中深意……”

    “深你娘个屁!”老爷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福嫂抿嘴笑。

    盈芳心里叹了口气,老爹啊,您能克制一下么,别动不动把天聊死。

    她敢打赌,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亲爷爷和亲爹指定打起来,连忙岔开话题:“爷爷,听说水电厂马上要建成了,咱们这儿很快能通电,您说咱们要不要把两边的屋子都修一修?等拉好线路了再修葺、粉刷什么的多麻烦啊。”

    向刚拿闲置不用的宅基地和左边那户邻居换了三间老屋,房契、地契都已变更好了,意味着隔壁那屋也是他们家的了。

    那户人家因为小儿子赶着办婚事,新屋盖得特别快,这不昨天就竣工了,过两天上梁,上完梁搬新家。

    盈芳琢磨着等他们搬走,要不要先把那屋修整一下,刷个墙、换掉碎瓦片什么的。免得村里来拉电线了爆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老爷子一听有道理,拉着几个大老爷们商讨起正事。

    盈芳松了口气,可算是掐灭了一枚或能引发一场硝烟的烟头。

    午饭后,娃们陆续醒来,等盈芳喂了奶,萧三爷、姜心柔还有福嫂,一人抱一个,跟着老爷子到隔壁院子溜达,顺便商量怎么个修屋法。

    盈芳小俩口被大伙儿不知无意还是刻意,总之就这么被丢在家里,美其名曰“看家”。

    自从认了亲爹妈、生了三个娃,很久没和男人独处了,突然间家里就剩他们两人,竟小害羞了一把。

    向刚打趣了她两句,在她双手叉腰、不满抗议时,低头含住她玫瑰般诱人的红唇,温柔地引导着她,从堂屋挪进卧房。

    “大、大白天的,进房做啥?”

    “交公粮。”

    “……”

    交完公粮已是一个小时后了。向刚披着家里穿的浅蓝色劳动装,去灶房兑了盆温水回来,执意要伺候媳妇儿擦洗下半身。

    盈芳拗不过她,脸红红地由他去。

    要不是两人都穿好衣裳了,而且都过一个小时了、去隔壁的人随时可能回来,男人真想压着媳妇儿再来一次。

    食髓知味。

    尤其是对上生完娃后整个人仿若从初绽枝头到徐徐盛放的娇艳花儿般的美丽媳妇儿,他就像个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子,怎么都要不够。

    埋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压住腹下拼命往外窜的邪火,闷闷地说:“我去趟公社,和书记商量看能不能把代销点后边那几间空屋借给咱们。万一有家属来探亲,好歹有个便利的落脚处。”

第569章 榆钱鸡蛋饼

    回老家发展后,尽管不能像七一三时没特殊任务可以天天回家抱媳妇儿,但好歹休息天能回来,娇妻在怀、子女绕膝。队员们嘴不说,心里头谁不羡慕?

    身为队长,怎么能只顾自己幸福而不管队员呢。

    眼下虽无法保证人人都有福利房,但要是能把公社的空屋借来布置成探亲家属落脚点,对已婚队员来说,多多少少是项福利。

    “嗯,你去吧。”盈芳体贴地说,“宝宝们也该回来睡觉了,我把他们的小被子拿出去晒晒。对了,你晚饭要回家吃的吧?回来我给你装点澡豆,你带山去用。爸妈他们用了都说比店里买的肥皂好使,洗完澡身不会感觉干巴巴的。榆钱饼你吃吗?桥头那棵榆树今年发了好多榆钱儿,我去勾些回来,给你烙鸡蛋饼吃?还是说直接炒鸡蛋?”

    “都行。”向刚看了眼石英钟,两点多了,宝贝蛋们是该回来睡午觉了,于是换橄榄绿的军装,站镜子前整了整衣领,去找书记商事儿了。

    盈芳等他出门后,挽了个干净的发髻,再包头巾,一会儿要勾榆钱,得防着树的虫子掉头。

    竹筐、铁钩是不可或缺的装备。

    村里的榆树都有些年份了,每棵都长得既高又粗壮。

    高处的榆钱儿光凭人一双手是够不着的,于是家家户户都会备一根细长的竹竿,头绑一条比较粗的铁丝,铁丝头部弯成钩状。

    用钩子勾住榆树枝,随即一转竹竿,大把大把的榆钱就从枝条撸下来了。人在树下捧着筐子接。撸哪儿、接哪儿,当然还是会有很多掉在地,干净的捡起来还能吃,踩脏了的就留那儿,鸡鸭会来吃。

    桥头那棵榆树,说起来还是向家祖栽种的,不知风水好还是树本身的生命力比较旺盛,几十年下来发得枝繁叶茂。围墙要是把它圈进去,势必要借用弄堂面积,左邻右舍哪儿肯啊,于是就把这棵树留在了外面。

    这下便宜了村里人。往年向刚不在家,一到榆钱儿飘香的初春时节,就会有很多孩子奉家里大人的命令,骑在粗壮的榆树枝你争我抢地摘榆钱。

    不过今年向刚回来了,而且还拖家带口的,家里天天都有人,吃惯向氏榆钱的人家眼馋归眼馋,到底没敢那么明目张胆。完就往盈芳家隔壁的院子跑,“哦对了,芳芳姐你喜欢吃槐花吗?后山那边的槐花树今年开了好多花儿,我娘去开荒,顺便摘了一篓子回来,给我**蛋饼吃,味道可香了。我和铁蛋他们说好了,明儿一起去摘。你喜欢吃的话,我帮你也摘点来。”

    “好啊。”盈芳没婉拒狗子小朋友的好意,笑眯眯地说,“多摘点回来,我拿野鸡蛋和你换。”

    二狗子眼睛一亮,随即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拿芳芳姐家的东西了,满月酒那天,你送我了那么多好吃的,再拿我娘会骂死我的。”

    “又不是白拿,咱们是互相交换。你娘知道了只会高兴。”

    二狗子觉得好有道理,于是挠挠头说:“那明儿早我们就去摘,摘来了我给你送来。我娘说早晨的槐花最鲜嫩,要不然我现在就去了。”

    二狗子说完兴冲冲地跑去逗三胞胎玩了。

    盈芳看看筐里的榆钱,撸不少了,胳膊老这么举着也挺酸,就回家了。

    刚到家,福嫂抱着小宝贝回来了,说是尿了,再看宝贝蛋眼皮子耷拉着,似要睡了,换好尿布塞给盈芳喂奶,果不其然,没喂几口就睡着了。

    把儿子放到摇篮里,盈芳来到灶房,福嫂已经把她勾来的榆钱漂洗干净,放在米筛沥着水。看到盈芳进来,问她这些榆钱打算怎么吃。

    “我来吧。”

    盈芳卷高袖子,先把榆钱焯水,焯水时撒点盐巴进去,这样能保持榆钱的绿意,要不然容易熟黄。然后打了三个鸡蛋,打算先烙几个榆钱鸡蛋饼给大家当点心,完了再做晚饭菜。

    喷香的鸡蛋饼出锅时,大伙儿都回来了,姜心柔抱着大宝贝,萧三爷抱着外孙女,似乎是闻着味儿进来的。

    “真香!福嫂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呀?”

    “闻着像是鸡蛋饼,可又不是很像,福嫂你又研发什么新点心了?”

    福嫂笑呵呵地摆手解释:“不是我,是乖囡。她勾了些榆钱回来,烙了鸡蛋饼。”

    “榆钱鸡蛋饼?难怪这么香!”

    大伙儿一人吃了两块,连称绝味。

    “好吃我等下再去勾一些,一时吃不完,晒干了收起来,啥时候想吃啥时候泡软了做,就是味道可能没有新鲜的来得好。”

    盈芳又给他们盛了一盘出来。

    二狗子跟在后头进来玩,看到大伙儿都在吃点心,转身要走,被盈芳喊住,塞了两块鸡蛋饼给他,怕他不好意思吃,说:“这是给你的订金,明天的槐花别忘了啊。”

    二狗子自忖不是铁蛋那类一心只记得吃的小屁孩,知道盈芳这是变相给他塞吃的,忙说:“谢谢芳芳姐,槐花我不会忘了的。”

    二狗子走后,姜心柔疑惑地问:“乖囡,什么槐花?你让狗子帮你找槐花干啥?”

    盈芳眨眨眼:“槐花**蛋饼啊。味道一点不比榆钱差。”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对吃的这么心了?”姜心柔见状不由好笑。

    “哪是突然起意,我怀孕时看到家属院门前那棵槐花树,就盼着春天快快到来,老想吃槐花饼、槐花糕了。”盈芳说,另一个因素嘛,想给男人整点方便又时令的点心让他带山吃。

    想到山艰苦的条件,吃着榆钱饼也有点食不知味。

    “爷爷,到时咱们村里通电,那山呢?刚子哥他们的训练营,也给通电吗?”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老爷子一拍大腿,“这是个要紧事,我得找电厂领导说道说道去。”

    想到就做,趁初任的水力发电所所长这两天就在江口埠码头视察,老爷子手杖一捞,喊小李出门了。

    盈芳快走两步,追两人,往小李手里塞了个热腾腾新出锅的榆钱饼纸包和老爷子的茶缸:“到码头有点路,爷爷拿着当零嘴儿。”

    老爷子嘴笑骂:“当我三岁孩子啊,这点路还给零嘴儿……不对,管它路远路近,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哪还用零嘴?”

    心里却挺高兴:小孙囡有眼色!知道老子好咸食,这榆钱饼油放少了点,但搁了鸡蛋,香喷喷咸滋滋的口感还挺不错!

    见惯不怪的小李同志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您是这样的首长!

    盈芳见榆钱做的点心很受大伙儿欢迎,喂饱孩子后,拿竹筐、棒钩又去撸了些榆钱回来。

    这次做的不是鸡蛋饼,而是榆钱剁馅儿和炒鸡蛋一起包的饺子。煮了一碗晚吃,剩下的,隔水蒸得半生不熟的,凉了放饭盒里,让向刚带山去,锅里抹点油,稍微煎一下,撒葱花,就是色香味俱全的榆钱馅儿煎饺了。

    还剩点榆钱也没想藏着,焯水后切碎了和玉米面,捏了两笼屉窝窝头,夹杂着榆钱碎碎的玉米窝头,黄灿灿中带了几丝绿意,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盈芳快乐地忙活着,等向刚从公社谈完事回来,她已整出一堆的吃食,都是让他带山的。

    用的有澡豆。

    穿的有新裁的背心、亵裤,新纳的鞋垫和千层老布鞋。

    吃的就更多了,有咸肉、菜干、酸笋、辣白菜、酱萝卜以及今天捣鼓的榆钱点心。至于槐花点心,看来得下次了。

    “差点忘了!爷爷让我把驴皮膏熬了,掺了点核桃、芝麻和堂哥送的宁夏枸杞,还有咱家树的红枣,营养老好了。爷爷就要了一斤尝味儿,剩下的让我分了。一斤给了爸妈,一斤给夏老邮去了,余下约莫还有个小两斤,我留了一些和福嫂当零嘴儿,这些你带去,山早起露重、夜里雾深,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更高,得好好补补才行。不过你火气旺,每天早空腹嚼一片就够了,别多吃啊。”

    向刚一头黑线,阿胶?这不是女人产后补血的吗?给他干啥?

    而且,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这玩意儿火。本来阳火就旺,一补更不得了。他可不想挂着两坨鼻血领兵训练。

    “留着你吃。”他把装有阿胶糕的干净小布袋拎回房间。

    盈芳还想说什么,被男人一个转身吻住了嘴。

    “媳妇儿,这东西补血补气,我要是吃了,火气更旺。没你在身旁败火,我怕流鼻血。还是你帮我吃吧。”

    边说边故意用他下面那处顶她腿心。

    硬邦邦的触感,瞬间烧红盈芳的脸颊。

    “流氓!”她娇羞嗔骂。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而性感的笑:“只对你耍!”

    这把狗粮撒的,即使老金爷俩都在这,都吞不完。

    小金拿尾巴遮了遮眼,想不好是从地道原路返回呢,还是假装没看到小俩口蜜里调油淡定地游出去?

第570章 喜忧参半

    向刚眼角瞟到自家大床床脚有点微微抬起,定睛一看方注意到是小金,第一反应是看房门,丈母娘他们千万别在这时候进来。

    盈芳也吓一大跳:“小金,你咋从早这儿回来?”

    婚床压着地窖口的事,除了他们仨,没人知晓。

    部队在山上驻营后,盈芳不敢随便再走这条捷径,白天晚上又忙着照顾三胞胎,要不是今儿小金从这里出来,说实话,她都把床底下的地道给忘了。

    小金大摇大摆地从床底下游出来,轻盈一跃飞上了房梁,盘在它习惯的位置上,睥睨着下方的小俩口吐了吐蛇信。

    “要不,咱们把床挪个位置?”盈芳扯了扯男人的衣摆。

    向刚环顾了一圈房内,这么大一张床,要挪的话,只能换个朝向靠墙。可靠窗那一溜,原打算给三胞胎安床的。

    “宝宝们的床打好了吗?”他在山上封闭式训练了一个礼拜,把这事儿给抛脑后了。

    “还差一张,送来的两张暂时锁在隔壁柴房。”

    “那就把衣柜和床换一下,宝宝们的床东西向并排放,咱们的床南北向。”

    向刚找来皮尺,量了量宽度,这么摆放的话,大床和小床中间,约莫空出一米的距离,转个身足够了。

    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大衣柜、梳妆台、写字桌都得挪动了。好在家里人多,照小俩口的要求,一一把家具换了个位置,房间里一下大变样。

    盈芳生怕那地窖盖被人看出端倪,特地到代销点买了两张砂纸,把房间里的地面都磨了一遍,直到地窖口的缝隙被磨得看不到了才停手。

    福嫂见状不禁笑夸:“乖囡这个当妈的考虑可真周全。娃们还不会站,她就把地面整光洁了,还用砂纸磨一遍,一点毛糙都看不到。要搁夏天,席子一铺,躺着比床还舒服……”

    得!这下连理由都不需要她找了。

    ……

    向刚回山上没几天,县里召集各公社书记开大会。

    向荣新穿上去年入秋时他媳妇给做的宝蓝色列|宁装。

    新衣服舍不得穿,一直都收在衣箱里,这次听说要开全县公社书记大会,才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挺刮的列宁装穿上身,顿时感觉腰板子都挺得比平时直。

    大会开了整整一天,当天没能赶上末班船,在县委旁边的招待所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满面红光地往回赶。

    “书记,这次县里开会有传达啥精神吗?”

    “书记,咱们这是不是真的要通电了?”

    “书记,开会有没有明确雁栖大桥啥时候建?”

    “书记,……”

    “停!”

    向荣新打了个手势:“先好好干活,午饭后到晒谷场集中,我把本次会议的精神传达一下。保证你们的问题都能得到圆满回答。”

    “噢——”

    社员们欢呼一声,不再磨洋工了,热情地投入到农活当中,早点干完,好早点去晒谷场听书记传达上级精神指示。

    盈芳家没人在地里干活,但通过公社大喇叭,也收到了这个消息。推举萧三爷为代表,派他到晒谷场听书记讲话。

    约莫一个小时光景,萧三爷回来了。

    “这天气,才三月就这么大日头,晒得老子眼都花了,容我喝口水先。”

    灌下一杯凉白开,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转头发现老爷子、媳妇、闺女等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好好,这就讲给你们听。放心,基本都是于民有益的好事儿。一个是接下来直到今年年前,江北这一片所有公社都要通上电;第二个是雁栖大桥预计上半年动土开建;第三个……”

    萧三爷顿了顿,才接着说:“书记和县委领导通了气,借给营地的空屋,不收一分钱,说是拥护解放军、军民团结一家亲……”

    “听着都是好事儿啊,那怎么说基本是好事儿呢?难道还有坏事?”老爷子人精,一二三点听下来,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

    萧三爷抹了一把脸,就知道瞒不过老头子。

    “是还有个事,称不上好坏。”萧三爷斟酌了一番,没把听来的那些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家人,免得大伙儿都心惶惶的,只举了个例子,“……前个月县里一户人家,结婚摆喜宴太高调,结果闹出了一串风波。总之小心点,别踩那条线,咱们这和县里隔着一条江,不招人眼闹不到这儿。”

    “这么说,燕子的婚事得低调点了。”盈芳皱拢秀眉,“我去找师娘提个醒。燕子那丫头大大咧咧的,和她讲了也不定放在心上。”

    “那你快去,早去早回。”姜心柔说道。

    三胞胎刚喝饱奶,即使没睡着也挺乖。盈芳便趁这个空闲跑了趟师傅家。

    正好燕子也在,她把家人的分析转述了一遍。

    张奶奶庆幸地拍拍胸脯:“亏得没买那条宽幅的刺绣被面。”

    “这话咋说?”盈芳不解。

    “喏,就上趟我带燕子上县城供销社,看到被面柜台有条漂亮的刺绣被面,还是六尺宽幅的。这丫头仗着有你送的二十块礼金和她娘塞给她买小件的几十块钱,张嘴就说要买。我知道她爹妈给她备齐被子、被面了,就没答应。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呢,买这么多被面干啥。

    亏得没答应,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个矮胖的妇人一直站在旁边瞧着咱,起初我还当她也想买被面,后来在码头又看到她了,听人说居委会的,专门揪一些‘老鼠’、‘蟑螂’。经你一说,吓出我一身冷汗,乖乖!要是当时同意燕子把那条被面买回家,天晓得会闹出啥风波……”

    盈芳松了口气:“没招眼就好。”

    张奶奶担心地问:“可燕子的婚期一早就传出去了,公社里人人都知道,她和阿九的婚事,你说会不会有人暗戳戳地盯着咱,好揪咱们的尾巴?”

    “这倒没事,方圆那么多人家呢,总有到年纪结婚的,又不止咱们燕子一个。不过师娘,家里有些东西还是得理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571章 给力的金大王

    师傅家床下暗柜里成册的古籍医书,还有大衣柜遮挡住的墙体旧佛龛里的前朝粉彩花瓶,都是棘手货。她想着要不给师傅家也弄个地窖,专门藏这些?

    张奶奶一听更加害怕,急得团团转。

    盈芳果断拍板:“别担心师娘,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只要把东西理出来,装袋堆到灶房角落。回头我想办法把它们运走,不惊动四面邻居。”

    张奶奶犹豫半天,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怕牵连徒弟。

    “放心吧师娘,我有万全的法子,您信我这一回。”。

    张奶奶被磨得点了头。

    盈芳又叮嘱了燕子几句,就回家了。

    趁家人都在忙,她悄悄回房,朝梁上瞅了眼,小金果然在家补眠,小声唤它下来,拜托它在师娘家灶房一角挖个地窖,不用通往哪里,只要能藏点东西就好。

    小金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又把自己当挖矿工了。

    “挖好了把角落那几袋东西藏进去,地表务必要夯实了,别被人看出异常知道吗?”

    小金懒洋洋地睨她一眼:帮忙干活没好处?

    盈芳秒懂它的眼神,笑着弹了弹它的三角扁脑袋:“想吃什么?鸡蛋?还是烤肉?”

    鸡蛋算个啥!想吃它不会上山找啊?甚至不用找,那些蠢了吧唧的山鸡,为求保命巴不得把它们的蛋崽子送到它嘴边。

    听到烤肉,小金的绿豆小眼珠才倏地发亮。

    盈芳笑了:“成!今晚这桩任务完成得漂亮,明天你逮头野兔来,我烤兔肉给你吃。”

    她才不是想奴役小金,可谁让家里没鲜肉了呢。去县里的国营菜场买,一来一回得费一天工夫。何况她爹今天刚叮嘱,这阵子尽量别去县城。安全起见,还是自力更生从山上逮野味最保险。

    小金没异议。不一会儿就消失无踪影了。

    盈芳知道它是去师傅家挖地窖了。尽管对小金有着莫大的信心,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以至于整宿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时,下眼睑的黑眼圈能赛报纸上刊登的国宝大熊猫了。

    姜心柔心疼得不行:“眼圈咋黑成这样啊?”回想昨晚孩子们没闹腾啊,半夜起来喂了一次,就到早晨四点来钟才哼哼唧唧。月子里比这还频繁呢,一个晚上起码得起三四趟,有时候孩子们的睡眠时长不一样,还得分趟起,这个月明显好多了,她和福嫂轮着守夜,都能睡个饱觉。照理不会说不好啊。

    盈芳嘿嘿笑着把这事糊弄过去了,心里到底惦记着师傅家的事。

    这不吃了早饭喂了娃,把三胞胎丢给爹妈、福嫂照看,她象征性地挎了个篮子,说是去师傅家拿点炮制好的白狗肠凉茶草,撒丫子跑了趟老张家。

    刚进院门,就见师娘惊喜连连地迎出来,拉着她手就往灶房走:“小芳来啦?早饭吃了吗?昨晚那两袋东西,你啥时来运走的?别不是半夜吧?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着。问你师傅也说不清楚。”

    盈芳笑了,看来小金把她交代的事办妥了。

    跟着师娘来到灶房,趁师娘在灶台前盛杂粮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灶房地面。

    师娘家灶房的泥地比她家卧房的黑多了,乍一看乌不溜秋的。想来灶房炒菜、烧火的油腻多,时间久了不说墙,地面都黑油油的。不细看和平常没两样。

    盯着看仔细了,发现靠墙角有块泥,比周边的颜色要来得浅一些,想必是地窖口了。估计是小金拍松时,把下面的泥给翻上来了。不过差别不是很明显,上头摆放些水桶、锄头等杂物,一般人不会往那瞅。

    搞定了师傅家愁人的问题,盈芳心定不少。

    之后帮燕子把嫁妆理了理,就等喜日子一到把燕子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出嫁。

    燕子结婚,作为女方父母的张岳军俩口子肯定得来,请假扣奖金也得来。

    不过嫁女的前期准备就有心无力了,毕竟省城离这单光路上就要耗大半天,一个礼拜休息一天,往返都不够用,自然插不上手了。

    好在盈芳回了老家,作为燕子的“姑姑”,她一边带娃、一边帮着师傅师娘把燕子的婚事打点得妥妥当当。

    农历三月廿八,燕子姑娘在大伙儿的祝福声中出嫁了。

    时值春耕结束、夏收未至,可说是上半年里农活相对清闲的时候,因此上门看热闹的人挺多。

    向九的彩礼年前就发了,没凑最时髦的三转一响,就发了台缝纫机和特地跑省城百货大楼买回来的收音机。

    两样加起来正好两百,另外还有六十八块给女方买衣服、布料的彩礼钱。

    村里一些羡慕嫉妒的妇人,逮着燕子饶舌:“阿九平时一个人没什么花销,年头到年尾挣工分又那么拼,怎么才发一转一响?咋不买辆自行车和手表送你啊?看建军的养女,前年结婚都收了三转一响……”

    燕子才不会被这些挑唆人的话打击道,鄙夷地瞥她们一眼,说:“有缝纫机和收音机还不够吗?我觉得挺好了。自行车我和阿九又用不上,即使去县里玩,过江搭渡轮,推个车还嫌麻烦,没啥用武之地啊。手表更不实用了,你见谁下地干农活戴手表的?在家不有石英钟吗?不过听婶子们这么说,看来你们对彩礼要求比我爹娘高,将来怕是看不到三转一响就不肯嫁闺女咯?我祝你们心想事成哈!”

    “……”

    说话的几个妇人被驳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看不到三转一响不嫁闺女?那岂不是和老舒家的新亲家一样了?当年为了一笔彩礼钱,硬生生把闺女耽搁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收嫁给了舒建强那样的二婚老男人。图啥呀!

    打这之后,没人再当着燕子的面嘀咕彩礼的事了。

    私底下有没有谁知道。嘴巴长在人身上,还能拿针缝了不成?

    至于向九发给燕子买衣服、布料的礼金,张岳军俩口子没问她拿,反过来还给了她六十压箱钱。

第572章 猴屁股=金毛的屁股?

    出嫁那天,罗胜男这个当妈的,终于忍不住,哭了个稀里哗啦。

    她从没想过,女儿会嫁给个农民,而且还是离省城半天车程的山旮旯农民,这让她多少有些不满意。

    若非被介绍人骗了一出气得脑门充血,一时冲动答应了小俩口的婚事,没准到现在都不会开这个口。

    不过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只盼着闺女将来生活如意。

    尽管鼻涕眼泪一把把,该交代、该叮嘱的,罗胜男一件都没落下。

    甚至新婚夜要那啥啥,她都贴着闺女的耳朵根叨叨絮絮说了一通。

    等向九胸前挂着大红绸结、推着问向刚借的二十八寸大三角,来接燕子时,燕子的脸即使抹了几层粉,依旧红得能滴血。

    和二狗子结成玩友的张海洋,看到他姐的脸,朝二狗子几个小孩儿挤眉弄眼:“快看!我姐的脸像不像猴屁股!”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村民哄堂大笑。

    蹲在屋檐下不时东张西望凑热闹的金毛,听到围观人群爆出欢笑,以及时不时夹一句“猴屁股”,懵逼得眨眼频率高到一个新海拔。

    猴屁股?指的是它的屁股吗?

    金毛困惑地挠头搔耳。

    大伙儿看了更乐。

    都说这猴子通人性,瞧瞧那懵懂的眼神儿,跟个五六岁孩子一样可爱。

    “都围着看猴子干啥?平时没看够啊,赶紧的闹洞房去呀!”

    书记媳妇和向二婶扛着一个大米筛出来给大伙儿分花生、枣子,顺口打趣。

    一帮年轻后生嗷嗷地起哄:“闹洞房!闹洞房!”追着向九去新房子闹了。

    “不好了不好了!”村道西首的赵大娘急吼吼地跑进来报信,“江口埠胡家的小儿媳,领着一帮人来了,瞧着不像是来喝喜酒、闹洞房,倒像是来砸场的。”

    “到底咋回事?”邓婶子心下一记咯噔,放下米筛,拉过赵大娘细问。

    赵大娘也说不清,只知道那帮人来者不善。

    这时,有福嫂牵着儿子进来,也是来说这个事的。

    “胡家怕是想拖人下水。”

    “这话怎么说的?”向二婶纳闷道,“胡家出啥事了?啥叫拖人下水?”

    有福嫂是听她丈夫说的,她丈夫前阵子去县里,听人说起县里那户因为结婚摆酒被查的人家,貌似和江口埠胡家有点亲眷关系,平常一直都有往来。这不那户人家一倒霉,胡家跟着成了受殃及的池鱼。

    “说不定是想祸水东引,把人领这儿来了。”有福嫂愤愤道。

    “这可怎么办?”向二婶急得眼眶都红了,“阿九好不容易结婚办喜事,哪能被这些人搞砸……不行!我找老向想法子去!结婚被打断忒不吉利……”

    话没说完,向二婶一把摘掉围裙,匆匆朝向九的婚房跑。

    男人们先一步跟去闹洞房了,她们这些当婶娘、嫂子的,把寓意吉利的花生、枣子等干果沿途分一分,完了也要跟过去看热闹的。结果出了这事,能不让人郁闷么。

    “二婶?你脸色咋这么难看?”盈芳因屋里人多,和美芹说句话还得用吼的也是醉了,于是躲到了院子里,碰上急白了脸的向二婶。

    向二婶把事情一说,盈芳也敛起了笑容。美芹更是气得手都颤了。怕不怕的不去说,喜日子被打断,换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那骚狐狸似的臭娘们简直不是人!”冯美芹骂起胡家小儿媳毫不客气,“上次就不该把她放出来!怀孕怎么了?怀孕就能免除惩罚了?我叔也真是,胡老头登了几次门,就松口了……”

    胡家小儿媳伙同许丹诬陷盈芳后被罚守祠堂深刻反省。

    只是谁也没想到,关了不到十天,她怀孕了,原本打算放弃她的婆家,因此闹哄哄地寻上书记,要求把人接回去。

    书记也是没辙了,只得同意她回家养胎。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接下来三年,胡家小儿媳不论干什么活都不记工分。

    当时,胡家人一心惦记着她肚里的娃,记不记工分谁也没在意,可等孩子一生下,发现是个女娃,全家失望极了。这时候才意识到即使把小儿媳赶去地里干活,都挣不到工分。

    像前年粮食大丰收倒也罢了,偏偏去年粮食减产,胡家人口多,壮劳力少,分到的粮食还不够一大家子吃饱的。偏偏还少了一个人的工分,反过来还要多养一个人,能有好气么。

    这次受到城里亲戚的牵连,二话不说把小儿媳妇推了出来,说要抓就抓她,有什么事肯定是她惹的。

    胡家小儿媳气得吐血,冲上去和婆婆扭成一团。

    做公公的立马拉着城里来的人告状:“同志,你们瞧瞧,有她这么做人儿媳的么。咱们老俩口啊,真是受尽了她的折辱。要不是看她给咱们老胡家生了个孙女的份上,早让我儿子把她给休了!你们不知道啊,这不孝媳以前还诬陷过无辜的人……”

    胡老头巴拉巴拉把小儿媳妇的罪状一条条细数了一遍。

    前来调查“铺张浪费、奢侈腐|败之风”的县委干部,一听觉得这事儿很严重啊,把胡家小儿媳拷了起来。

    胡家小儿媳见势不对,连忙喊冤,还说:“我愿将功赎罪!我知道近山坳大队有户人家今天办喜事,场面可铺张了……”

    就这么祸水东引来了。

    好在盈芳做足了准备,无论是师傅家,还是向九家,都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且今天的婚礼也极尽低调,席面上除了一道梅菜扣肉和一盘尖椒炒鸡蛋,别的都是素菜。

    肉是张岳军俩口子带来的肉票割的。

    豆腐、香干、油豆腐等豆制品统统是燕子自个磨的豆汁压的。

    鸡蛋是家鸡产的。

    梅干菜是去年晒的。

    尖椒白菜、萝卜、水芹菜等蔬菜是自留地种的。

    主食是掺了玉米、高粱面的杂粮窝窝头,吉利果花生和枣子也是各家妇人你一把、我一把送拢来的。

    总之,盈芳相信这样的喜宴,让人揪不出一丝错。要是连这都批评,那以后谁家结婚都不用办喜事了,男方、女方凑一桌,喝口交杯酒、吃口团圆饺、再来一筷天长地久不分离的长面条,就可闹洞房了。

第573章 三爷:被打脸了

    吐槽间,很多人朝向九家涌来。

    盈芳想了想,决定找爹妈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把老爷子的名号抬出来救个急,好让燕子的婚礼能圆满完成。人生大事,关键时刻被打断,遗憾一辈子。

    岂料,来的人当中,有认识她爹并且视她爹为偶像的,一见面就激动地迎上来和她爹握手,嘴巴像机关枪似地突突突开合不停:

    “首长!萧首长!真高兴在这儿遇上您。您指定认不出我来了,但我还记得您,我在八一八当兵那会儿,您带过我们班。虽然只是代班,但能得您的指点,是我这辈子的荣幸。那几天,也是我人生当中收获最大、最难忘的日子。本来想好好表现、争取调到您手底下学习的,不料家里嫌我当兵的地方太远,愣是想办法把我调回了省城……这一别少说有个十六七年了吧,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这么的英俊潇洒……”

    众人看傻了眼。

    胡家小儿媳妇吐血。剧本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盈芳和她娘默默地对了个眼神。

    得!这人怕是还不晓得她爹早在十五年前就退役了,如今不过是一名再普通没有的退休工人。

    不过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

    来者不善的队伍中,出了一位萧三爷的迷弟,而且还是这帮人的老大,就算真的要公事公办,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多少添了几分人情味。

    可迷弟本人压根没有要公事公办的意思,相反笑容谄媚地围着他偶像萧三爷打转。萧三爷说一句,他忙不迭点一串头;萧三爷请他喝杯新人敬的茶,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随了个礼。

    跟来的一帮手下,看得眼睛都直了。真没想到素以铁公鸡出名的头儿竟然还有这么大方的一面,这趟没白来!

    既然头儿跟着偶像站到了新人那边,他们做手下的自然不可能再追着新人审问。

    何况新人成|分清白,都是再正经没有的红五类。因此在看到他们头儿跟着萧三爷屁颠颠坐上主桌、举杯笑饮后,也都拱拱手朝主人家说了一大把祝福语,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反正不要钱。随后找了张席面坐了下来,兴奋地喝起酒、吃起肉。很快和当地社员聊成了一片。

    萧三爷遇上迷弟,着实像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啊。

    “都跟你说了,老子早十几年前就退役了,现在就一普通的退休工人。”

    “您在我心里始终是这个——”迷弟竖了个大拇指,“当年您来咱们部队作报告,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鼓励着我奋勇向前,首长,您就是我从军路上的指明灯啊!要不是您激励了我,没准当年调回地方后,我就浑浑噩噩没什么建树……”

    萧三爷:“……”浑浑噩噩没什么建树说的难道是他么?感觉被打脸了!好疼!

    至于胡家小儿媳,从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这事儿不妙。县里来调查的干部居然和舒盈芳的亲生父亲是认识的,而且看上去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怎么办?书记已经撂过狠话了,再发生上回那样诬陷别人的事,一定会把她送去县里等判刑的。

    这下她是真慌了,掉头想逃,被邓婶子、向二婶几个能顶半边天的妇女同志团团围住。

    “啊你们别过来!”

    “让你嘴碎!让你空口无凭地诬陷!”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她!”

    “对!这样的人决不能再姑息!”

    “……”

    酒席散场,鼻青脸肿的胡家小儿媳被县里来的这拨人拷走了。她肿着腮帮子说话囫囵不清地托这个求那个的,还让书记给婆家报信,让他们想办法搭救自己。

    可胡家人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救她?

    不就是个女人么,反正小儿子还年轻,等过阵子风波平息了,再讨个乖巧听话的媳妇儿,给胡家生个白胖的大孙子,谁愿去管那个臭婆娘死活!

    于是,不仅不救,还在上头派人来调查取证时故意捏造了一些别的坏事,巴不得她把牢底坐穿才好。

    胡家小儿媳的娘家兄弟也恨死了她的作天作地,虽不至于断亲,但谁也不想为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妹妹奔走求情从而影响到自己安稳的生活。

    三年没工分的人,救出来了也是剥削娘家的口粮,还不如就在牢里,好赖能混口饭吃。

    就这样,胡家小儿媳成功地把自个儿作进了监牢。

    她的事情一传开,大伙儿恍然大悟——哦!原来那天向九结婚,县里那帮人是这婆娘引来的。

    往深了一想,要不是带队的头头正好认识向刚的丈人,并且还崇拜得紧,喜事说不定成悲事。

    亏得向刚丈人面子大,不仅稳住了场面,还让新人赚了一笔十块钱厚礼,关键是掏钱的人是县委干部,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啊!

    这么一来,萧三爷的名头在雁栖公社更响亮了。

    汉子们抓到黄鳝、泥鳅,假装路过向刚家门前,腼腆笑着拐进来送萧家父子几条。

    长袖善舞、擅长交际的妇人们,不管以前和盈芳是否交好,这次事之后,也经常挎着篮子,带点自家种的菜或是家鸡产的蛋,来找盈芳套近乎。

    盈芳收不是、推也不是,后来干脆和她们表明:人来可以,东西就别送了,要不然她还得备回礼。这才阻止了大伙儿疯狂的刷好感、献殷勤。

    至于胡家小儿媳,同情唏嘘她的不是没有,但大部分人三观还算正,拿她做反面教材,耳提面命自家的闺女、媳妇说话千万过过脑子,无中生有不仅祸害别人、更祸害自个。

    实在是,那婆娘太会作了。落得这个下场,一点也不奇怪。

    倒是同样会作的舒彩云,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变得老实起来。

    大概是害怕继续作下去,得到和胡家小儿媳一样的悲催结局吧。

    总之那天之后,无论安排她干什么活,都挺配合,不再像以前那样噘着嘴活像谁欠了她千儿八百似的……

    时间就在家长里短中往前推进,一晃眼到了四月底。

    地里的农活渐渐多起来,早出晚归积极挣工分的人越来越多,来盈芳家唠闲嗑、套近乎的妇人也渐渐少了。

    盈芳家没有挣工分的人,盈芳要哺乳三个娃,这时候开口说要去地里干活,没人会同意。

    其他人每个月有公粮可以领。尽管量少了点——除了老爷子那份还算过得去,萧三爷俩口子办了离退休之后领到的粮票根本不够他们俩口子吃饱饭。所以头几个月可说是闺女在养着他们。

    这让萧三爷心里搁了个事。他并不是死要面子,而是,女婿家的囤粮终归有限啊,这么多张嘴呢,还有三个娃,一天天大起来,米粥、面条什么的都要跟上去,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可吃惯了干饭,让他们再回到过去顿顿稀粥、黑面窝窝头的日子,光是想想就受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咋办?

    萧三爷动起了山林里的脑筋。

    都说山里宝贝多,雁栖山绵延数百里,深林腹地肯定聚居着不少兽群。凭他和小李两个人的身手,别的不敢保证,猎些山猪、野羊以及兔子、山鸡等相对比较弱的野味想来不成问题。

    猎到之后以群英寨的名义,挑到县城,卖给各公家单位的食堂,换些粮票。

    公家单位的领导有肉分、职工有肉吃,而他们有粮买,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萧三爷前前后后考虑了几天,最终敲定了这个方案。

第574章 生无可恋的喵大爷

    于是在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农历四月,萧三爷和小李两人,背着麻绳、提着磨了一晚上、阳光下熠熠闪光的镰刀和一柄自制的红缨枪,怀揣着参军时得的奖励指南针,进山打猎去了。

    家里人以为他们只是去栅栏外围挖陷阱、找野兔窝。

    自从林子里一圈防护栅栏后,山下的社员们也开始学向九等一帮年轻后生,经常到栅栏外围挖陷阱下套,偶尔套只野兔或是逮只落坑的山鸡回来,能让一家人欢喜好几天。

    然而萧三爷和小李去的并不是外围,而是深林腹地。

    好在盈芳得知他们要上山打猎,前一天就叮嘱了小金,让它照顾着点,倒没说让小金把山鸡、野兔之类的撵到她爹跟前,就像她以前上山时那样,反而会让她爹产生怀疑。

    再者她爹和小李两个人,军营出身,拳脚功夫都相当了得,如今学了逍遥拳,更是如虎添翼。即便遇上一两头落单的山猪、野狼,也不在话下。只要别成群结队地来就好。

    可就因为她少说了几句,小金理解为百分百保证他们的安危,因此先他们一步来到林间,威压一施,大大小小的动物集体退避,眨眼就躲了个一干二净。啥活物都没有,自然也就没了遇上任何危险的可能。

    就这么,等萧三爷两人抵达深林时,别说野猪、野山羊了,特么的连只小麻雀都见不到。

    两人边看指南针,边沿着潺潺溪流,提高警觉继续往深林腹地走了一段路,依然安静得过分。

    彼此狐疑地对看一眼,有点摸不准了。

    古诗有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别的动物听到人类的脚步兴许会躲起来,可空中飞的鸟雀,照理不会啊。

    莫非这一片林子有什么古怪?

    于是,明明上山来打猎的两个人,到了目的地改成了探险。

    问题是能探出什么呀!本来就是一片普通林子,只不过里头活动的野物因金大王的威压,吓得抱团躲回窝里瑟瑟发抖罢了。

    因此萧三爷和小李同志快把这片林子兜转了,也没探出个子丑寅卯。带来当午饭的荠菜团子和卤蛋早消化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

    “算了!回去吧,赶明再来。”萧三爷手一挥,带着小李往回撤。

    盘在高高的枝头打盹的小金,醒来发现两人走了,蛇身一窜,跟了上去。追上之后发现两任手上空空的,这叫什么打猎啊?好心给他们撵来一群山鸡。光吃鸡肉不过瘾,又撵来一窝野兔。

    一走出林子就遇上野味的萧三爷,愈加肯定:方才那片林子有问题。

    “赶明咱们备足干粮,好好来探探。”

    小李闻言点点头。

    作为老爷子的贴身警卫员,照理说视线是不能离开首长的。

    可老爷子大概是觉得来了宁和,定居在这么一座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不会有危险,几次征求他意见,想把他调回京都。说是那边需要高级警卫员的老干部很多,比起跟着他,回首都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小李没有答应。对他而言,老爷子不仅是上峰、首长,还对他有着知遇之恩。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他家就是这种情况。

    自从他爹娶了后妈、生了小弟,家里就再没他的一席之地了。

    十六岁之前不管他,十六岁当兵后,倒是每个月都来信催他寄钱寄票,不寄就扬言要把他亲娘的棺材从老李家的祖坟里刨出去。

    为了让死去的娘安息,他咬牙忍了下来。

    好在一个人,不像其他战友养妻养子开销大,他每个月省出个五块、十块寄回家压力倒也不是很大。

    可他的妥协,迎来的并不是家人的退让。相反,他后妈竟然领着弟弟,跑到他单位来了,扯着嗓门说给他定了一门亲,女方的条件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相应的彩礼要求也高,除了“四十八条腿”的全套家具,还要三百六十六的礼金。

    这在当时简直是天价彩礼了。一般人家嫁女,三十六条腿的家具就不错了,四十八条腿那是干部人家的标准。还有礼金,城里的二级工资也才二十块出头,更不说只是靠种地吃饭的乡下人家,居然开口要三百六十六,你咋不去抢啊!

    话说回来,倘若给他定亲的是亲娘,他二话不说去筹钱,可后妈……呵呵!当兵前煎熬了八年,要还看不清后妈的嘴脸,那也甭当什么兵了,简直是给解放军抹黑嘛。

    当即回绝,说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他后妈那会儿估计都盘算好三百六十六块的彩礼钱怎么花了,当然不肯,于是各种闹,闹的上级干部都知道了,轮番找他谈话。

    要不是萧老首长正好来部队视察,见状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能因为他家的情况,连带着否定他这个人。还主动问他有没有选好方向,没有的话,感不感兴趣当他的警卫员。

    当元首以及开国元勋的贴身警卫员,这对他们年轻士兵来说,是再高没有的荣誉。

    小李激动得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再后来,老家来信说,原先那门亲事因为彩礼不到位没成。

    没成就没成呗,他本来也没想这么早结婚。

    结果他爹去年来信说,重新给他定了一门亲,这次不要三百六十六那么贵的彩礼,只要六十六,别的都女方家准备,让他再攒两年钱就回家结婚。

    信的末尾还撂狠话,称他要是敢不回去,立刻把他老娘的棺材刨出来扔到荒郊野外。

    若说早几年,他还会因为这样的威胁忍让退步,这几年跟随首长,见得多了知识面广了,心志、心胸越来越坚定、开阔。

    正如首长开导他时说的,倘若亲娘泉下有知,必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活得这么憋屈。

    所以他想好了,等这次农忙结束,请几天假回趟老家,把亲娘的坟移出来,找一处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安置亲娘。

    既然他爹这么不待见亡妻,那就成全他。

    至于家里给他定下的亲事,假若女方一心一意等着他,那他也不会辜负人家,定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来宁和生活,逢年过节陪她回娘家省亲。愿意当然最好,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想什么呢?那么肥的一只兔子从你跟前溜过去你都无动于衷?”思绪纷飞间,萧三爷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小李猛地回神:“对不起三爷,我走神了。”

    “走啥神?别不是想媳妇了吧?”萧三爷坏笑着打趣,不等小李红着耳根解释,眼尖地又发现一只肥兔,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没一会儿,倒提着兔子腿回来了。

    “不错不错!下山前还能逮到这些,总算没白耗一天。”萧三爷尽管失望没逮到一头野猪或是野山羊,可有山鸡、兔子也不错,总比啥都没有强吧。

    “三爷,那明儿咱们还来吗?”小李边问边拿细麻绳把兔子腿绑了个结结实实。

    “来啊!家里要没别的事就来。”说着,萧三爷扭头看了眼身后远去的林子。

    天还没完全黑呢,这片林子就被一层迷蒙的烟雾笼罩起来了。要是再来点仙仙的音乐,别说,还真有几分天上仙宫的感觉。

    如此神秘,让人想不好奇都难啊。

    两人一个拎着一长串野鸡、一个倒提着三只肥兔,沿着来时做的记号,快步朝山下走。

    那个被他们视为神秘林的更深处,胖乎乎的金橘圆睁着绿琥珀似的猫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山谷中央的一堆柴火。

    火堆里,是一只烧焦了的带毛野鸡。

    浓浓的白烟垂直上飘,半空中又被山风吹散,远看就像升腾起了上了一层缭绕的仙雾。

    嚓!又失败了!

    喵大爷生气地拍扁爪子下空空的火柴盒。

    枉它从女主人家偷了一盒能起火的玩意儿出来,可这玩意儿没一只兽类会用,最后还得它亲自来。

    可火是生起来了,野鸡也扔进去了,为啥飘出来的味道和女主人家烤的大相径庭?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喵大爷幽怨地趴倒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相。

    呔!想吃只烤鸡都那么难!

    “吱吱!”

    金毛顶着一片芋头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看到胖金橘,不禁瑟缩了一下。

    它可没忘记这位喵大爷发起飙来有多恐怖。

    想了想,颠颠地跑上前,献上手里的桃子。

    这是它费了老鼻子劲从悬崖底下摘上来的,崖底那棵老桃树不知咋长的,拢共才结了三颗桃。

    它在崖底吃了一颗,剩下两颗揣在怀里想留给老乡,结果途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吃了一颗。

    这是最后一颗了,本想让两个老乡对半分的,遇到了喵大爷,顺便拿出来献个殷勤。反正猫不吃桃。

    果然,喵大爷懒懒睥了一眼,呔!老子想吃的是鸡,不是桃。

    金毛的大眼睛瞬时更亮了。

    喜滋滋地收回桃子,行动快过脑子,张嘴就是一口。好吃!咔擦!好吃!咔擦!好……咦?桃子呢?

    抬眼一看,喵大爷抓着只剩半颗的桃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埋头吃了起来。

    金毛:哪个说的猫不吃桃的?老子打不死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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