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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3章 来头很大

    反倒是盈芳几位女同志以及金毛反应比较大。

    金毛全程都处于一种惊恐状态,就因为开车没多久,一个颠簸差点把它从车厢里甩出去。

    亏得它机智,爪子牢牢攀住了车壁,这才没掉下去。要不然又要回山里做野猴子了。

    这之后,它正襟危坐在车厢里,冷风呼呼灌进来,吹得它毛发打结都不敢活动一下。

    好在终于到了目的地,金毛哀嚎一声,吧嗒软在粮食袋上,揪着头毛直哼唧:金爷爷以后再不坐这种破车了,好好的车为啥不装个门?不是想冻死它就是想摔死它。一定是的!

    小金潜在车厢壁上,闻言高冷地吐了吐细长的蛇信:金爷爷?嗤!有本大王在,谁敢用“金爷爷”这个称号?

    金橘同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它。

    金毛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吱声。

    家里两个山大王,还让不让猴子混了……嘤嘤嘤……

    福嫂则从上车不到半小时,就开始晕眩反胃。

    所幸盈芳出门前熬了罐薄荷膏,每部车上放了一个灌满水的热水瓶,再每人一个盐水瓶。盐水瓶有橡皮盖子,灌了水塞紧皮塞能当汤婆子用来暖手。而且口小,喝水不容易溅出来。路况不好的时候闷车上难受,放一勺薄荷膏进去,不时抿一口提神解乏。

    可福嫂晕车的话,喝薄荷茶就不怎么管用了,喝多了还尿频。盈芳便让她挖一勺薄荷膏含在嘴里。

    薄荷味能驱散不少坐车带来的不适。薄荷味淡了就再含一口。就这么一路含着到达了宁和。

    闻言,福嫂摆摆手:“好多了。多亏了乖囡熬的薄荷膏,要没它啊,这一路八成吐不停了。”

    “乖囡的手就是巧,同样是薄荷叶和几样药材,我煮出来的是汤,她就能熬成膏。”姜心柔为有这么能干的闺女而自豪。

    “那是水的比例没调好。”盈芳笑着说。

    “八成是吧。哎呀让我烧个水、煮个饭还成,熬药膏还是算了。回头你爷爷交给我的两盒驴皮胶,也你来熬。我怕熬坏了。”

    正月初一,有人送了老爷子两盒驴皮胶。这玩意儿不是女人家补身子的么?老爷子嫌弃地扔给了小儿媳妇。

    姜心柔想着横竖要搬走了,就不在别人家屋子折腾了,等回了宁和,安顿好了,再熬也不迟。

    盈芳不由笑着道:“行,我来熬。正好家里红枣、芝麻、花生、核桃不缺,熬锅什锦驴皮胶,养颜又养身。”

    说话间,向刚过来给她们开门,顺手接过盈芳怀里的晏晏小宝贝。

    姜心柔手里的暖暖宝贝和福嫂抱着的阳阳宝贝,分别被萧三爷和小李接了过去。

    接下来要坐船。

    大伙儿商量着找码头工作人员接洽,看能不能在末班船之后单独给他们开一趟。

    毕竟那么多行李呢,全部搬上渡轮的话,根本搭不了几个乘客。

    夏老的警卫员拿着夏老的军官证找到码头负责人,没说几句话,就把事情敲定了,并主动提议帮他们卸货、搬货。

    见中午了,老爷子提议先吃饭,吃完让盈芳几位女同志抱着孩子和老教授一起先过江,他们则等末班船结束押着行李回去。

    几只小家伙没下车——金毛瘫软了,老金懒得动,小金牙和喵大爷下来溜达一圈又回到车厢,负责看行李。它们早上出门前饱食了一顿,这会儿还不到喂食的时候。

    “爷爷,要不您和夏老也随我们先走吧?江边风大,吹久了患伤风就不好了。”盈芳劝道。

    “是啊老头子,这儿有咱们几个够了。你腿脚不方便,横竖帮不上忙,跟着乖囡她们先回去。”萧三爷也说。

    老爷子眼一瞪:“谁说老子腿脚不方便?没见我扔掉拐杖都能健步如飞了?”

    萧三爷:“……”你飞给我看。

    “好了,这有啥好争的。”夏老笑眯眯地居中斡旋,“老萧不是说上头给他安排了个住处在县里吗?离末班船开走还要不少时间,不如去看看?坐了半天车,不走走腿脚都僵硬了。屋子大的话,你们一家住这也行啊,省的进个城还要搭船。”

    夏老的提议得到大伙儿一致同意。

    老爷子便让小李跑了趟革委会,拿着他的军官证和元首的亲笔信函,找革委会主任拿房子钥匙。

    大伙儿就在国营饭店等。

    饭店服务员看他们穿着考究,尤其是夏老、向刚还有两名警卫员,都是挺刮的军装,点菜吃饭虽不浪费但也没那股小家子气,再愚笨也知道这波人有来头。热心地收拾出两张方桌让他们坐,还提来茶壶主动给他们倒水。

    “听口音像是北方人,是来咱们县探亲的?亲戚住哪条街?说不定我认识。”服务员抓来一把瓜子,给一行人当中瞅着最好说话的福嫂,好奇地打听。

    福嫂和善地冲她笑笑,没说什么。

    在萧家待了这么多年,在外边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讲她拎得相当清。

    服务员见问不出什么,就讪笑着走开了。倚在开票柜台上磕着瓜子看他们小声聊天。

    小李去了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革委会主任,腆着微凸的肚子,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和几个大老爷们握手,一口一个“首长好”,惊讶得服务员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革委会主任她不认识,但主任身后拎包的胖委员她认识呀,平时见到哪次不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就怕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

    可瞅瞅眼下,胖委员算个屁!和人握手的资格都没有,这说明啥?来的这波人大有来头,而不仅仅是有来头。

    服务员反应过来,极有眼色地上前帮忙递东西,一口一个“大姐”地叫福嫂:“有空常来啊!”

    垫着脚目送主任送他们去落脚处,隐约听主任介绍那屋子的前主人是“被打倒的富农”,眼珠子轱辘一转,那不就前头街口高墙围起来的那栋宅子么?先前因成分关系,收归政府后一直闲置着。

    屋子太大,反而没人觊觎,生怕被扣上一顶“走|资派”的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不到北方口音的这波人,一来就被政府安排到了这里。可见,来头是真的大啊。

第544章 虚荣

    “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门外进来的人,从她手里抓了把瓜子,打断她的天马行空。

    “哎哟,是继红嫂子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饭吃了吗?”看清来人,服务员热情地招呼。

    刘继红不客气地挑了张擦得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没吃才上你这儿啊,给我来碗桃花面吧,饭票一会儿给你。”

    “跟我客气啥啊,这顿我请,难得上我这儿玩。”服务员说着,往后厨吆喝了一声,“一碗桃花面!”

    “那怎么好意思。”刘继红嘴上如是说,手里抓着瓜子利索地嗑着,完全没有要掏腰包付钱的自觉。

    服务员心里瞧不起她,可谁让人丈夫是县革委委员,掌管着自家男人的生杀大权呢。只得自认倒霉地掏了面钱。

    “嫂子你来得不巧,早一步就能碰到主任和刘委员了。”服务员心里吐槽,手脚却殷勤地拿抹布擦了擦桌,递上筷和勺。

    “他们也来这吃饭?”刘继红顺口问。

    “不是,是来招待客人的。你不知道啊,今儿来了一拨外地人,好几个穿军装的,主任把他们送去街口那大宅子了。”服务员巴拉巴拉说起八卦。

    刘继红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也许是上头派人来咱们县视察的,招待所环境太差,把人安排到那住很正常啊。”

    话说回来,刘继红是真羡慕那大宅子啊。

    年前她去街心公园排队放米炮,路过那高墙大院,透过门缝往里瞅了眼,乖乖!简直比街心公园还漂亮,古代高门大户的府邸也就这样了吧。

    要是能搬到那里住,这辈子没遗憾了。

    不过只能放在心里想想,和自己男人都不敢说。她男人事业心重,为了晋升、受表彰,家里被他拘得快没言论自由了。就怕家里人拖他后腿。

    夫妻俩床头亲热时,不留神说几句抱怨话,都要被他训斥一通。倘若被他知道自己还肖想政府手里的好房子,天晓得会怎样待她。

    当初要不是和赵茹那小贱人别苗头,又看他是县革委的,嫁了他,能调到县里工厂上班,打死她都不嫁这样的男人。过个日子一板一眼的,简直快疯了。

    想到这里,刘继红吃着最喜欢的桃花面都觉得索然无味。

    “不吃了!”

    她“啪”地扔掉筷子,起身说了句“走了”,人已出饭店。

    服务员愣了一下,低头看桌上才扒了几口的桃花面,肉痛得心一抽一抽的:有病啊!一会儿吃一会儿不吃的,敢情掏的不是你自个的钱不心疼!

    那厢,刘继红刚出饭店门,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薄呢大衣。这衣服比穿了三年的旧棉袄都冷,可就是舍不得脱下。

    谁让这是新衣服呢,厚呢子大衣买不起,买件薄的应应景。要不然,厂里那帮碎嘴婆,还不逮着机会冷嘲热讽啊。说什么新婚头一年连件新衣裳都不添置。

    说来气人,她男人的工资在宁和县来说不算低了,比起地里刨食的不知道宽裕多少倍。吃着国家米饭平时还有各种票可以领,照理生活应该过得很顺遂。

    可气就气在家里还是婆婆当家、捏着经济大权。不止她男人的收入一分不少地要上交,连她挣的那点工资,都得掏一半出去。每个月留给她五块钱还骂她败家娘们儿。遇到谁家办喜事需要他们家添喜钱,说上说下到最后让她出钱包纸包。特么简直就是只铁公鸡、不,铁母鸡!典型的只进不出。

    腹诽得正欢,迎面碰到认了门正要往码头赶的盈芳一行人,不禁诧异:舒盈芳怎么来了?手里抱着的娃应该就是她孩子吧。瞧着是个女娃,莫非生了个女儿不讨丈夫喜欢,一气之下跑回娘家来了?

    这么想着,无视其他人存在的刘继红,裹紧大衣,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往前迈了几步,快要和盈芳迎面碰时,佯装意外地说:“呀!这不是小舒吗?你不是在省城吗?咋这个时候回老家?不年不节的,是有什么事吗?”

    见盈芳抬头望过来、面露诧色,刘继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刘继红呀,海城人,之前下乡时,户口靠在你们公社的。现在不在那了,县里看在我爱人的面子上,把我调到了钆棉厂。哦,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吧?我结婚好几个月了,我爱人县革委的,离这儿不远,趁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不用了,我赶下一班船。”盈芳神色淡淡地回道。

    她不是没认出刘继红来,而是特别意外——一个曾经害过她、彼此从来没缓解过、也没准备缓解僵硬关系的死对头,突然间拉着你喋喋不休话家常,这画风,端的叫不正常。

    听盈芳拒绝,刘继红心里松了口气。要真领着舒盈芳去县革委,那才糟呢。男人警告过她,别领着不相干的人去工作单位找他。

    于是顺着盈芳的话往下说:“哦,要赶船回公社啊?那不留你了。以后来县城,可以上轧棉厂找我玩,票不够,也可以来找我换。”

    看到路过的居民投来的各种羡慕眼神,刘继红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横竖舒盈芳不会找她换票或是求帮忙什么的,乐的当好人。

    盈芳被刘继红拉着说话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老爷子一行人以为她遇到了老乡,边说着话边停下来等她,完了才继续往前走。

    “继红嫂子,你认识这拨人啊?”服务员不知何时来到刘继红身后,嗑着瓜子羡慕嫉妒地术后,“我可真羡慕你,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认识。”

    “什么大人物?”刘继红还停留在路人投来的羡慕眼神不可自拔,闻言,愣了愣。

    “就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北方口音啊,能被主任鞍前马后招待的还不是大人物啊!”服务员奇怪地瞥她一眼。

    刘继红:“……”

    她完全没看到,光注意舒盈芳、一心想从气焰上打击她来着。

第545章 首富的宅子

    “啧啧啧!我说继红嫂子,你这什么眼神啊。我没见过主任么,看到他身边拎包的刘委员也猜到是他了。你不是还说和他同桌吃过饭吗?那咋还没认出来?不过他刚刚一直在和那位穿着军装的老人说话,应该没注意到你,所以不用担心他回头给你穿小鞋。”

    服务员没注意到刘继红青红‘交’织的脸‘色’,兀自嗑着瓜子,嘴皮子飞快地翻道:“人真是不能比啊,咱们想生个儿子生不出,人家轻轻松松生三个,福气好得真让人嫉妒……”

    “什么三个?”刘继红心不在焉地接了句,心里头正不停打鼓:主任应该没看到自己吧?方才没说什么出格话吧?

    一想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可能被主任听到、回头给自己男人穿小鞋,刘继红整个人都不好了。

    服务员却还在她耳朵边不停叨咕:“就你拉着说话的那个呀,之前和几个穿军装的在饭店吃饭,我凑过去看了眼,三胞胎呢,两个男娃、一个‘女’娃,养的可真好,才出月子,比我大姐家两个来月的小外甥‘女’都饱满,脸蛋儿粉嘟嘟的……”

    “什么什么?”刘继红越听越糊涂,“她不是抱了个‘女’儿吗?哪来的儿子?”

    “哎哟继红嫂子诶,你的眼神也太不好了吧?她抱的是‘女’儿不假,这不边上还有两个‘妇’‘女’一人抱一个男娃嘛。其中一个好像是她娘,哎呀反正是一家子,我骗你干啥……”

    刘继红越听越不好了。什么?舒盈芳生的不是‘女’儿?而是三胞胎?一口气生了俩儿子?这什么鬼运气啊!

    “继红嫂子,听你口气,之前和她一个公社的,照这么说,那几个穿军装的你也认识咯?快说说,是不是大人物?”服务员拿胳膊肘撞撞她。

    刘继红顿时感觉自己的脸肿了——被自己打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气得她脚一跺、辫子一甩:“这鬼天气!放晴了还这么冷!我先回去了!”

    说完扭头就走。

    服务员吐了口瓜子壳,轻呸了一声:“什么德‘性’!‘阴’阳怪气的。”

    ……

    过了饭店不远就是码头。

    老爷子一行人由革委会主任陪着到码头负责人的办公室休息,这不还要运家具等物呢。

    盈芳三个‘妇’‘女’同志,外加老教授,抱着孩子先过江。

    向刚不放心,陪他们坐船到江对岸,再掐着开船时间折返。

    盈芳三名‘女’同志一人抱一个娃,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老教授年前没什么活,被向刚接回家,跟着萧大喝了几天茯苓粥、茯苓羹。又听夏老说,上头批准他跟来宁和劳改,一时间心情和身体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身体较之刚来南阳山时好了很多。

    来之前,向刚给他削了根手杖,有手杖的支撑,走这些路倒也不觉得累。

    盈芳不时回头看一眼老教授,见他半眯着眼信步田间,神态一看就很放松,这才放心。

    沿途聊的不是别的,正是刚刚去认‘门’的大宅子。

    “那屋以前真是县里首富的?”姜心柔问闺‘女’,“那户人家现在住哪儿?还留在县里吗?”

    盈芳点点头:“就住边上那狭窄的一溜,以前的马厩改的。那家的大爷,帮了我不少忙。我种的莲藕、茨菇就是他给我的种子。我给他钱他不肯收,后来就送了点口粮给他。”

    盈芳也没想到政fǔ给老爷子安排的落脚处竟然是老大爷以前的家。

    方才进去转了一圈,因这几年一直贴着封条,屋里积满了灰。主任收到消息近年关了,开年后学习会议不间断,一时没想起这茬事,这不进去一瞧才知屋里有多灰,根本没地方坐嘛。

    大伙儿就绕着园子走了一圈,草木倒是兴盛,就是久未修剪,盛得过头了,把路面遮得几乎没地儿下脚了。

    主任尴尬得不行,再次强调回头就派人去拾掇,保管明天能入住。

    好在一家人本就没打算在这长住。顶多来县里时有个落个处,免了掐时间赶渡轮的捉急感。

    “那是要给的。”姜心柔说,“我原先是怕他们就住附近,回头找咱们麻烦。听你这么一说,那家人的品行还不错。明儿让小李给他们捎些吃的。”

    即便闺‘女’没说得太明白,她心里也‘门’清——一旦被戴上“黑五类”的帽子,日子都不好过。

    人要感恩。他们在那样困难的环境里,都能伸出援手帮一把闺‘女’。自家日子宽裕,能帮为什么不帮?

    什么黑五、红五的,她姜心柔与人打‘交’道,第一看的从来不是这些成分,而是人心。

    “芳芳姐!是芳芳姐回来了!”

    时值午后两点,日头正好,农家孩子在大人下地的时候,满天野地跑,其中一个认出盈芳,蹦起来嚷道。其他孩子不管认不认识,都跑来了,围着盈芳四大三小看。

    “芳芳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过年都结束了。”

    “芳芳姐,这是你家的娃吗?她好小。”

    为首的孩子扔掉手里当马骑的柳条,踮起脚尖看盈芳怀里的娃。

    盈芳笑着弯下腰,回答他的问题:“是呀,这是我的孩子,不止暖暖哦,还有阳阳、晏晏,以后带着他们玩哦。”

    盈芳手指指姜心柔和福嫂怀里的大小宝贝。

    “哇——”

    孩子们惊呆了,半晌,欢呼雀跃地跑去回禀各家的大人:

    “爹——爹——上回送我甜柿子吃的漂亮姐姐回来了,她生了三个娃!”

    “娘——娘——近山坳的芳芳姐回来了!你猜她生了几个娃?三个咧!一‘毛’一样的三个娃,可好玩了。娘为啥你不能一下生三个?阿哥阿姐都嫌我烦、不肯和我玩……”

    “‘奶’——‘奶’——”

    “……”

    田畈里此起彼伏响起孩子们童稚的嗓音,都争着在汇报盈芳的“丰功伟绩”。

    盈芳‘抽’了‘抽’嘴,她不过就顺口一提,哪晓得孩子们的反应那样大。还一‘毛’一样……明明能区分的好伐。

    姜心柔和福嫂对看一眼,无奈失笑。

    这下好了,人还没到家,全公社都知道乖囡回来、并且一次生了三个娃这个事了。

第546章 规划

    果不其然,路过卫生院,老张大夫捋着花白胡子,笑呵呵地站门口等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有孩子赶她们前面窜来卫生院通风报信了。

    “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张有康看到就她们三个女同志外加怀里的三个娃,诧异不已。

    盈芳忙解释:“都来了,爷爷他们在后头。这趟回来,行李多,托轮渡码头帮忙单独开一船,不过得等末班船之后。那位是随我们一道来的老教授,具体的回头再和师傅您说。赶了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先带他们回家休整去。”

    原来是这样。

    老张大夫点点头,挥手让她们先回家:“家里被铺都晒过了,没准你师娘这会儿还在你们那屋晒长晒短呢,赶紧去吧。孩子们还小,别老抱着吹风。”

    “知道了师傅。那我们先回了,今儿晚饭上我家吃,下了班就过来啊。”

    “行。”老张大夫没和徒弟客气,爽朗应道。

    张奶奶这个点果真在盈芳家。

    尽管不知他们回来的具体时日,但估摸着是这几天错不了,见天好就过来晒被褥,把柜子里所有的棉被、垫褥都拿出来晒了一遍,鸡舍也打扫干净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扫落叶。

    看到徒弟回来,欢喜得不得了。

    “一路上辛苦了,中饭吃了没?没吃我给你们煮碗面条去?”

    “吃了师娘,您才辛苦了,我不在家,帮我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盈芳安顿好老教授,先让他在西屋休息,回头和老爷子一起去她娘家那屋住。回来把孩子放床上,挽着师娘的胳膊由衷感谢。

    “这有啥啊,况且不全是我收拾的,燕子和阿九得空也会过来转转,给鸡喂个食、给地除个草……”一提到待嫁孙女,张奶奶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燕子这段时间在后山脚下开荒,等户口迁来,就到你师傅那打下手。”

    这是向荣新主动提的。

    燕子初中毕业,在雁栖公社足以称得上“高材生”了,又是张大夫的亲孙女,户口一旦落到雁栖公社,公社就有义务给她安排工作。向荣新便主动给张家卖了个好。

    哪知定下没几天,听说盈芳小俩口也要回来,而且是来建设雁栖山的,顿时纠结得不行。可话都出口了,再收回来岂不得得罪人了?只得暗自烦恼。

    张家二老何尝不纠结。

    一边是徒弟,一边是孙女,两个他们都疼。可好消息已经摊给燕子知道了,再反口生怕她心里不舒服。便想等盈芳来了和她商量。

    这不,张奶奶握着盈芳的手说:“就是有点对不住你。你人在省城倒也罢了,如今回来,护士那份工作理该留给你的。可燕子那边开了口……”

    盈芳一听明白了,忙说了自己的规划:“师娘,您看我现在哪里抽得出时间上班。不说三个娃牵绊住了我,就算娃有人带,我也没打算再回卫生院。我还想再上几年学。”

    姜心柔也说:“乖囡这个想法好,学无止境,等孩子戒了奶,你回学校继续念书,孩子我和福嫂帮你带。能不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在其次,高中既然念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见娘俩都这么说,张奶奶总算不再纠结。高兴地唠起三胞胎的事。说以后孩子她会帮忙带,尽管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健康,好赖能替把手。

    屋子半年没住人,尽管隔一阵子张奶奶就会过来清扫、翻晒,但总归有点阴气,留盈芳在房里看顾三胞胎,姜心柔和福嫂戴着袖套、穿着围裙,拿着抹布、鸡毛掸,把屋里屋外好生打扫了一番。

    姜心柔顺便和张奶奶说了起屋子的事。

    张奶奶想了想说:“刚子家左边那户人家,最小的儿子娶媳妇嫌屋子不够大,前不久找大队长商量,看能不能在别处划块宅基地,再不济拿老屋换也行。我记得刚子家还有块宅基地,原是记在他大爷爷名下的,后来他大爷爷去世,过到了他爷爷名下,但因为他爷爷就生了刚子他爹一个孩子,三间屋子一家人住仅够大了,就没动那块宅基地。既然打算镶盖一间,依我说,不如拿那块宅基地和隔壁邻居做个交换。就隔了个弄堂,前边又是个死胡同,即便打通了都不打紧……”

    姜心柔听了当然心动,不过最终得看女婿的意思。

    男人们回来时,天擦黑了。

    好在有码头工作人员和县革委的同志帮忙,一趟就把行李搬回了家。

    三部车子暂时寄放在江对岸的码头,山上建基地需要的一部分材料,还需要去省城拉呢。

    “回来就好,快洗个热水脸喝口茶,别看中午大太阳底下两件衣裳都不觉得冷,晚上气温依旧很低,寒气入侵就不好了。”老张大夫让老伴儿给三位老爷子端来热水、热茶,招呼他们赶紧歇歇。

    他一下班就来徒弟家了,此刻坐在堂屋里,一脚踩一个摇篮,轻轻晃着吃饱喝足懵懂地睁着眼看天花板的大小宝贝,手里还抱着一个吐泡泡的乖巧丫头,慈祥的笑容就没从他脸上消下去过。

    燕子和向九收工回来,路上听说向刚一家老小今儿回来了,工分都顾不得报,扛着锄头先来盈芳家报到,主要来看三胞胎。

    事实上,不仅他们俩,身后还跟了一拨看热闹的。

    这年头别说三胞胎,平安生下双胞胎都稀罕死人了。

    三胞胎被爹妈带着回到雁栖公社第一天,就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小明星。

    这个说:“盈芳你月子里吃了什么大补丹啊?怎么生了三个娃还这么娇俏可人?”

    那个说:“不仅盈芳,三胞胎也不像是刚满月的,谁家才出月子的娃长这么饱满壮实?”

    还有人问盈芳家办了满月酒没有。

    没等盈芳回答,又自问自答:“肯定办了的。一下得俩儿子,不办说不过去。搁我啊,宁可勒紧裤腰带,也要把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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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不经寒彻骨,哪得梅花香~

    宁和这边办满月酒,除了昭告亲朋好友这层意思外,还有一重意思,说是出生满一个月意味着度过了一个难关,家中大人为孩子庆祝,祝新生儿从此健康成长。

    因此满月酒不可不办。无非就是条件差的简单办、条件好的隆重办。不过近几年,鲜有条件好的人家,仪式上都差不多。

    盈芳便趁这机会告诉大家,三胞胎的满月酒还没办呢,就是打算回来办。

    大伙儿一听都高兴地说:

    “那感情好!到时算我们家一份。帮忙的人手够了伐?不够我多带几个人过来。”

    “刚子也算苦尽甘来,儿子、闺女的满月酒是得好好办。你爹、你爷爷地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菜色好不好的在其次,热闹才最要紧。”

    “对对对!刚子、小芳,那就这么说定了,满月酒哪天办,提前来通知咱们一声,大家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不缺。”

    “……”

    这场面,好似办满月酒的是他们家。

    姜心柔拉过女婿耳语了几句,向刚点点头,随即走出来说:“既然叔伯婶子们这么客气,我索性把满月酒的日子定下来——正月二十是个好日子,也是礼拜天,尽管咱们地里刨食的不兴这个,但各家总有上学的孩子,礼拜天不影响他们。到时大家都来,家中老小也都带来。桌椅板凳不够,咱们就分批上菜,总之像春丽婶子说的,菜好不好的不去管,热闹了就行。”

    “中!”

    “中!”

    社员们纷纷欢呼表示同意。

    出了年还没怎么热闹过。

    乡下地方,不比得县里——正月十五还有猜灯谜、舞龙舞狮什么的。

    何况他们和县城隔了条江、进城不方便,谁不盼着哪家有喜事,好让他们瞧个热闹、蹭个饭什么的。

    出个力气、搬个桌椅板凳算什么?农民啥都缺,就不缺力气。

    满月酒的日子一定,盈芳家便忙碌起来了。

    尽管家中囤货不少,可有些还是得去县里菜市场买,譬如猪肉、江鲜什么的。家里的人忙得团团转。

    盈芳抽空拉着男人说了一弄之隔的左邻想换宅基地的事。

    向刚一拍脑门:“差点把那块宅基地给忘了。爷爷临终前,的确和我提过这个事。只是当时年纪小,压根没想过把地用起来。去年部队分了房,你跟着我去了省城,就更不记得了。隔壁要不介意那块地邻着水渠、比较冷清,我这就找书记商量交换,省得咱们这边动土。隔壁的老屋结构和咱家差不多,也是三间。就是兄弟多,三兄弟都成家的话,屋子的确不够住。”

    向刚揣了两包烟,当即要去公社找书记和大队长。

    盈芳一看天都黑了,喊住他:“要不还是明儿早上再去吧,都这么晚了。”

    “天黑才好办事啊。白天人多,万一被谁截胡了呢。”向刚笑着捏捏媳妇儿的手,趁屋里就他们俩口子,勾起媳妇儿的下巴吧唧亲了一口,“我去去就来,你困了先睡。”

    盈芳还真有点困了,回老家后,三天两头有人上门看她和三胞胎,不像月子里觉多。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泪渍了。

    “那妈和你们一块儿睡了,不等你爸了。”盈芳给三胞胎掖了掖被角,自言自语。

    想到白天村里几个小媳妇结伴来看她,听她自称“爸妈”,着实稀罕了一阵,羡慕地说她去省城待了一年,变化可真大。乡下这边可不习惯喊父母“爸妈”;加上盈芳这半年养胎、生娃、坐月子,养的肌肤雪白、脸色红润有光泽,和村里姑娘一比,高低立现。

    羡慕的人一多,七嘴八舌的,把原因归结为当兵好、福利待遇高,当了军嫂日子逍遥……巴拉巴拉……

    这不去年公社几个通过体格测试、应征入伍的小伙子,可吃香了。

    人才动身去部队,家里就有不少适龄姑娘家托媒婆登门说亲。生怕晚一步就被谁家给抢去了。

    这是不晓得部队里的清苦啊。

    即便是向刚,那也是几经生死考验、数度苦寒,才迎来梅花香的。

    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盈芳心下喟叹。

    向刚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时,盈芳已经困得迷迷糊糊了。

    男人没忙着进卧室,在灶房封着的炉子口烤了会儿火,又泡了个脚,驱走身上的凉意,才回到屋里。

    先是看三胞胎睡得好不好、尿布兜有没有湿,见都好好的,这才蹑手蹑脚地掀开外面一床被子坐进被窝,等人暖和了,才钻到媳妇儿那一床。

    “回来了?”盈芳还没睡得人事不省,男人温热的身体一贴上来就意识回笼了,夹着睡意的嗓音娇软地问,“谈的怎么样?书记答应吗?”

    “我一提他就答应了,说是明儿去找隔壁问问。”

    “那这么晚才回来?”盈芳眯眼瞅了瞅床头柜上的石英钟,都快十点了。

    “又说了点别的。”向刚干燥温暖的大掌在她身上来回摩挲,制造一波波热意,嘴唇贴着她耳朵,轻柔地啃啮她秀气粉嫩的耳垂,呼出的热气直击她心房,整个人被电得酥酥麻麻的。

    “出月子有五天了吧?”

    “嗯?”盈芳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把自己当骨头似的啃,索性面朝他躺着,头埋入他胸膛,免得被他啃个不停。

    “可以了吗?”男人嗓音沙哑、呼吸微粗,可见克制得厉害。

    盈芳这才会过意,脸颊一红,支吾道:“妈、妈说,最、最好满一个半月……”

    男人身子一僵。委实没料到,丈母娘盯得这么紧。

    “你、你要是真这么想,那要不……”

    盈芳咬了咬唇,食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绕着圈圈,耳朵尖红得快滴血了。

    想说她恶露是早排净了,她娘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让她养得再好些。毕竟有些人恢复慢,一个月下来内里其实还不能完全康复。

    不过她自我感觉挺好,男人既然这么难受,偷偷满足他一把不告诉她娘便是了。

第548章 逍遥拳的神奇之处

    ≈bp;≈bp;≈bp;≈bp;向刚握住她作怪的手,克制住身体叫嚣的渴望:“既然妈说最好满四十五天,那就再等等,总归身体要紧。”

    ≈bp;≈bp;≈bp;≈bp;大满足没有,小满足还是可以的。

    ≈bp;≈bp;≈bp;≈bp;男人往被里一钻,正想匍匐在她身上抢几口宝贝们的口粮,摇篮里的大宝贝醒了,嘴里咿咿呀呀的,没哭,但好像在喊“饿饿饿”。

    ≈bp;≈bp;≈bp;≈bp;向刚懊恼地低吼一声。惹来盈芳抿唇笑。

    ≈bp;≈bp;≈bp;≈bp;“还笑。”他佯装恼怒地一捏她胸前两只大白兔,随即脸埋入她颈窝,缓了好一会儿,瞧着大宝贝快从咿咿呀呀的自得其乐向呜呜哇哇的哭声转变,才不得不松开媳妇儿下床。

    ≈bp;≈bp;≈bp;≈bp;“我先给阳阳换尿布,你披件厚衣服再坐起来,别感冒了。”

    ≈bp;≈bp;≈bp;≈bp;不知孩子们之间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大宝贝一醒,二宝贝、小宝贝也跟着醒了。

    ≈bp;≈bp;≈bp;≈bp;因家里暂时就两个摇篮,小宝贝躺在床内侧。

    ≈bp;≈bp;≈bp;≈bp;回到宁和后,姜心柔曾提议小宝贝跟她睡、二宝贝跟福嫂睡,三个娃晚上都由小俩口带怎么顾得过来?左右几位老爷子和警卫员暂时安顿在盈芳养父母那屋,彼此的房间都还算空敞。

    ≈bp;≈bp;≈bp;≈bp;可盈芳考虑之后拒绝了。

    ≈bp;≈bp;≈bp;≈bp;一来爹妈、福嫂年纪大了,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差,偶尔帮忙带一、两个晚上还好,长此以往身体要垮的。

    ≈bp;≈bp;≈bp;≈bp;二来同是她生的娃,无论和哪个分开她都不舍,即便只是晚上。何况一旦分开那必定是好几年,孩子大了和她生疏、抑或怪她偏心怎么办?

    ≈bp;≈bp;≈bp;≈bp;再说了,带一个要起夜、带两个三个同样起夜。再艰难也就这一年半载。

    ≈bp;≈bp;≈bp;≈bp;白天人手多,晚上没睡好大可在白天补眠,等以后孩子们晚上的觉长了,她和向刚就能睡安稳觉了。

    ≈bp;≈bp;≈bp;≈bp;不得不说,一个月的学习和实践收获是很大的。小俩口以前还会手忙脚乱,如今则是有条不紊。

    ≈bp;≈bp;≈bp;≈bp;向刚负责大宝贝,因为他最先醒,耐性不够哇哇大哭了咋整,丈母娘他们忙了一天也累了,吵到他们睡觉就不好了。

    ≈bp;≈bp;≈bp;≈bp;盈芳负责二宝贝,闺女的性子是三胞胎里最急的。

    ≈bp;≈bp;≈bp;≈bp;一个吮奶、一个喝奶粉,完了再互相交换。

    ≈bp;≈bp;≈bp;≈bp;小宝贝是三个当中耐性最好的,也极少哭,哥哥姐姐此起彼伏嚎开了,才象征性地哭几声。老爷子夸他长大了一定最沉得住心。

    ≈bp;≈bp;≈bp;≈bp;虽说最后一个喂奶,但盈芳特地给他留了一只母乳。娘胎里出来时身体最弱,需要后天弥补。

    ≈bp;≈bp;≈bp;≈bp;等把三胞胎哄睡着,已是静谧的后半夜了。萦绕夫妻间的那点旖旎之味也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bp;≈bp;≈bp;≈bp;向刚用皂角粉泡好尿布、洗干净手,回到床上,搂过媳妇儿顺了顺背,言语间夹着睡意说:“睡吧,不早了。明儿还有的忙呢。”

    ≈bp;≈bp;≈bp;≈bp;“嗯。”

    ≈bp;≈bp;≈bp;≈bp;等媳妇儿睡着,男人才猛地想起,有个事忘记和媳妇说了。

    ≈bp;≈bp;≈bp;≈bp;他这几天练逍遥拳,练出一个奇怪现象——凝神聚气的时候,能看到每个人身体四周环绕的淡淡的薄雾。

    ≈bp;≈bp;≈bp;≈bp;这倒也罢了,毕竟秘笈上确实有提到“元气”一词,想来就是人的精神气。让他奇怪的是,每个人的雾气颜色不一样。

    ≈bp;≈bp;≈bp;≈bp;譬如他家三胞胎,四周萦绕的薄雾是玉白色。再看媳妇儿,四周一圈淡淡的竹绿色。丈人、丈母娘还有福嫂等是深浅不一的天青色,两位老爷子还有老教授则是混沌度不同的土黄色。

    ≈bp;≈bp;≈bp;≈bp;他一开始不清楚这些雾气以及颜色代表什么,直到回宁和的前一天,去省城医院看望贺医生并告辞,经过急诊室目睹了一起中毒案例,发现有丝丝黑雾渐渐取代天青色。渐渐意识到,这薄雾或许就是人的生命力,意即元气。婴儿刚出生,萦绕的雾气为奶白色,随着年龄渐长、体能健强,雾气渐变成绿色、青色,壮年之后,再慢慢变成土黄色。濒临死亡就会有黑气产生。

    ≈bp;≈bp;≈bp;≈bp;如此神奇的现象,原本一回来就想找机会告诉媳妇儿的,没成想一忙两忙,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bp;≈bp;≈bp;≈bp;车上人多不方便讲,独处时又被她无意中展现的小女人风情迷得七荤八素,简直和初开荤时的毛头小子没两样。这才是一忘再忘的根本原因啊。

    ≈bp;≈bp;≈bp;≈bp;思及此,向刚无奈失笑。低头在媳妇儿额上印下一吻,满足地搂着她相拥而眠。

    ≈bp;≈bp;≈bp;≈bp;次日就是正月十八——向家办满月酒的日子了。

    ≈bp;≈bp;≈bp;≈bp;一大早,邓婶子和向二婶等几个和盈芳家交情好的亲眷朋友就上门来帮忙了。

    ≈bp;≈bp;≈bp;≈bp;中午的宴席,屋檐底下也能摆桌。这么一来,里里外外摆个六桌不成问题,真坐不下,下一批和自己一家一块儿吃。横竖菜色一样,大伙儿倒也不会计较。

    ≈bp;≈bp;≈bp;≈bp;“别家办满月酒,桌上有一道肉菜就不错了,你们家大鱼大肉齐乎不说,还凑冷盘。那什么,一听罐头装一盘,六桌就得六听,这得花多少钱啊?家里一下添了三个娃,以后花钱地方多着咧,满月酒稍整几道菜意思意思就行,犯不着这么客气”

    ≈bp;≈bp;≈bp;≈bp;向二婶在灶房帮活,看到福嫂一道道冷菜摆上桌,光一盘桔子罐头和一盘伊拉克蜜枣,估摸着就值好多钱,拉住来灶房灌热水的盈芳,忍不住嘀咕起来。

    ≈bp;≈bp;≈bp;≈bp;盈芳笑着解释:“没花钱,都是别人送的,凑了凑够装盘,就拿出来给大伙儿尝尝。”

    ≈bp;≈bp;≈bp;≈bp;年初一,光是给老爷子拜年的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上门不可能就提两个纸包。汇拢一数,品种能赶上小地方的供销社了。

    ≈bp;≈bp;≈bp;≈bp;像烟酒、补品尚能多放些时日,糕点、罐头、蜜饯之类的,天热起来谁晓得会不会变质,还不如拿出来招待客人,好赖给三胞胎长点脸面。

    ≈bp;≈bp;≈bp;≈bp;向二婶一听不是买的,松了口气,随即替盈芳感到高兴,娘家有本事,嫁出去的闺女自然跟着享福。

    ≈bp;≈bp;≈bp;≈bp;“何况你爹妈就你一个闺女,眼下你生了三胞胎,以后说不定会跟着你们过,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bp;≈bp;≈bp;≈bp;“是呢。”盈芳没否认。

    ≈bp;≈bp;≈bp;≈bp;爹妈确实打算跟着她过。一来希望弥补过去十几年缺失的相伴,二来向家没大人了,她又一下生了三个娃,正需要长辈扶持。眼下这样挺好的。西边的空地等天气暖和了镶盖两间厢房,一家人挤挤,怎么都能住下。

第549章 放心

    ≈bp;≈bp;≈bp;≈bp;“有个事你心里得有数。”

    ≈bp;≈bp;≈bp;≈bp;向二婶不知想到啥,脸色有些凝重,将盈芳拉到角落小声提点:

    ≈bp;≈bp;≈bp;≈bp;“你不是把你爷爷暂时安排在娘家那屋吗?有人跑到舒老太跟前嚼舌根,说什么再不把那屋收回,以后不姓舒改姓萧了

    ≈bp;≈bp;≈bp;≈bp;舒老太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么?加上你小叔前阵子在相看对象,准备二婚。谁都想住好房子。这不先去找了生产队长,生产队长说这事儿不归他管,他只管生产。

    ≈bp;≈bp;≈bp;≈bp;老太婆不死心,又吵到公社找书记,碰巧书记去县里开会,这才没得逞。我琢磨着她不会死心,搞不好今天会闹到家里来”

    ≈bp;≈bp;≈bp;≈bp;盈芳听了不由冷笑:“让她来!我倒要瞧瞧,当着大伙儿的面,她哪来的厚脸皮跟我要我家的房子。”

    ≈bp;≈bp;≈bp;≈bp;“可就怕大伙儿忘了她早年怎么对你们一家的。”向二婶叹了口气,“人就是这样,事情过去了就轻描淡写了。”

    ≈bp;≈bp;≈bp;≈bp;她很清楚,舒家那屋子是怎么建起来的——全赖建军俩口子起早摸黑干活、挣外快。

    ≈bp;≈bp;≈bp;≈bp;老舒家别说出钱,力都没出一分。倒是建军丈母娘家,还派了大舅子过来帮忙。当时建军就把话挑明了,这屋子将来归闺女。

    ≈bp;≈bp;≈bp;≈bp;可谁会想到他们俩口子走这么早,盈芳又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养父母遗留的家产归属就复杂了。

    ≈bp;≈bp;≈bp;≈bp;“那老太婆自从吃了几次亏知道做人情了,和你小叔看对眼的外来户方家,生怕闺女嫁不出去咋的,年前送来一刀肉,老太婆把肥肉练了猪油,分了一些给村里几个同样爱占便宜的婆娘。完了在那不停编造你们的坏话,我怕她那么嚎上几嗓子,真会拉拢一部分人”

    ≈bp;≈bp;≈bp;≈bp;“没事儿的二婶。”盈芳笑笑说,“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阳阳大名叫什么吧?”

    ≈bp;≈bp;≈bp;≈bp;“叫什么?”向二婶愣愣问,一时有些转不过弯。侄女突然说娃的大名干什么?

    ≈bp;≈bp;≈bp;≈bp;“叫舒萧平。”盈芳嘴角上扬。想到可爱的三胞胎,就忍不住高兴,“我和刚子哥一早就商定,头胎不管生男生女,一律随我爹姓。”

    ≈bp;≈bp;≈bp;≈bp;向二婶张张嘴,好半晌,哆嗦着嘴唇用力拍了盈芳一下,激动地说:“好闺女!你爹娘果真没白疼你!”即便是上门女婿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何况向刚并不是。

    ≈bp;≈bp;≈bp;≈bp;盈芳弯弯笑眉,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二婶这下放心了?”

    ≈bp;≈bp;≈bp;≈bp;“放心了放心了!建军有后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bp;≈bp;≈bp;≈bp;“我说怎么没看到你们俩,原来躲这儿说悄悄话呢。”邓婶子提着一篮鸡蛋和一篮桂花发糕进来,看到盈芳说,“苍竹娘来了,这是她送的满月礼,你快去招呼几句。”

    ≈bp;≈bp;≈bp;≈bp;“哎。”盈芳拎上热水壶,快速出去了。

    ≈bp;≈bp;≈bp;≈bp;“是不是和她说舒老太的事了?”邓婶子拿胳膊肘撞撞向二婶。

    ≈bp;≈bp;≈bp;≈bp;向二婶显然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喜笑颜开地说:“我原是想给她提个醒,就怕那老太婆没脸没皮跑这儿来闹。哪晓得盈芳丫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bp;≈bp;≈bp;≈bp;“哦?咋说?”邓婶子好奇问。

    ≈bp;≈bp;≈bp;≈bp;“她给大儿子取名舒萧平,姓舒呢!”

    ≈bp;≈bp;≈bp;≈bp;邓婶子闻言也大为惊喜:“真的?刚子能同意?”

    ≈bp;≈bp;≈bp;≈bp;“都要去上户口了,还能有假?而且这个事听说是刚子主动提的,说要没建军俩口子,盈芳丫头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头胎无论男女,一律随建军姓,也是为了记住他们的收养之恩这下建军俩口子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bp;≈bp;≈bp;≈bp;邓婶子听后,不禁感慨:“也亏得刚子家没大人了,要不然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bp;≈bp;≈bp;≈bp;“那倒不一定。我老叔那人,一向重情义,要不然当年怎么会冒着自身危险救革命军,落下了病根。该说好人有好报,一下让盈芳丫头添了三个娃,谁家有那等福气一口气添俩男娃啊?这不两家都有后了。”

    ≈bp;≈bp;≈bp;≈bp;向二婶和邓婶子俩边在灶房帮活,边有感而发。

    ≈bp;≈bp;≈bp;≈bp;盈芳走出堂屋,招呼上门的李寡妇。

    ≈bp;≈bp;≈bp;≈bp;“嫂子让您破费了。”

    ≈bp;≈bp;≈bp;≈bp;“这怎么是破费呢!这么大喜事,你要不知会我,才真没把我当朋友。”李寡妇嗔睨道。

    ≈bp;≈bp;≈bp;≈bp;盈芳笑着迎她进屋看三胞胎。

    ≈bp;≈bp;≈bp;≈bp;燕子一大早过来,别的事一时半会插不上手,干脆帮忙照看孩子。

    ≈bp;≈bp;≈bp;≈bp;“这是我师兄家的大闺女燕子。燕子,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苍竹娘,你跟着我唤嫂子就好。”

    ≈bp;≈bp;≈bp;≈bp;燕子本来矮她一个辈分,可跟了向九,又高了她一个辈分,称呼真是件头疼的事。

    ≈bp;≈bp;≈bp;≈bp;燕子倒没想那么多,盈芳让她咋喊就咋喊。

    ≈bp;≈bp;≈bp;≈bp;彼此介绍认识后,三个女人挨着床沿坐下唠嗑。先唠了会儿盈芳在省城的生活,又唠起近半年雁栖公社的变化。

    ≈bp;≈bp;≈bp;≈bp;李寡妇尽管不爱出门,可总归得下地干活吧,因此听到的八卦并不少,拣了些与盈芳相关的说:

    ≈bp;≈bp;≈bp;≈bp;“你那堂妹年前从牛棚放出来了,倒不是时间关足了,而是生了病,据说身上发满了红疹,不碰奇痒无比,挠破了脓包又钻心般地疼。吃了药也不见好转。大伙儿害怕是传染病,没人敢和她一个组干活,也不敢碰她沾过的东西,书记没辙,让老太婆把人领回去了,如今不晓得怎么样”

    ≈bp;≈bp;≈bp;≈bp;“这个我知道。”燕子小声说,“我刚来那天,正巧碰到爷爷去舒家出诊,我帮他拎的药箱。爷爷怀疑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引起的过敏,回来还让我用烧刀子擦手、擦脸呢。不过舒老太婆抠唆死了,只让爷爷开了三天药,那么严重的皮肤病吃三天药哪够啊。

    ≈bp;≈bp;≈bp;≈bp;这不出了年,听说更严重了——脸上挠破好几处脓包,舒老太让她住柴房不够,还要把她活埋,生怕传染给舒宝贵啧!这么狠心的奶奶,我除了戏文,这还是头一回见。你那小叔难得强硬了一回,拿了钱找爷爷开药,这不一直吃到现在。听爷爷讲红疹是退下去了,不过脸上坑坑洼洼的有点渗人。”

    ≈bp;≈bp;≈bp;≈bp;燕子说完吐吐舌。约莫觉得背后说人家姑娘长得丑,怪难为情的。

第551章 找茬?

    舒老太的抠门那是众人WWw..lā

    盈芳对此已经无语了。

    难怪又惦记上养父母那屋了——便宜小叔二婚要置办婚房,舒彩云病了怕传染。

    啧!

    可惜从小到大,老舒家留给她的记忆没一样好的。养父母留下的房子,宁可空着,也别想她让出去。

    她想好了,再过几年,手头宽裕了,把娘家老宅设置成供奉爹娘牌位的家族祠堂,今后一代代地传下去。

    “芳姨芳姨,你家小金牙去哪儿了?”

    李苍竹一来就想找金牙玩,屋前屋后寻了一圈都没发现老金爷俩的踪影。

    “狗子哥说金牙、金毛都来了,比上次见大了好多,还有只橘红色的大猫咪呢,是不是真的呀芳姨?”

    上趟来还是九月份的时候,那会儿金牙还小,毛茸茸的像个球,蹲在它爹老金身上,在村子里溜达时,和他们一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现在还是像个球,只不过是胖的。

    盈芳笑着道:“确实来了,这不一回来就不着家,满山撒野呢。橘红色的猫咪是咱家的新成员,叫金橘。回头它回来,介绍你们认识啊。”

    李苍竹高兴地猛点头,跟着他娘进屋看了三胞胎,从兜里掏出三只红绳编的蝴蝶,说是送弟弟妹妹们的满月礼。

    “这是他自个编的。”李寡妇欣慰地说,“想来是遗传了他爹的心灵手巧,他爹以前就很喜欢拿草藤、竹蔑编东西,编出来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我是怎么都学不会,唯一会的蝴蝶,还是学了好久才会的。倒是这孩子,看我编了几次就会了。可惜我不会别的编法……听说你一胎生了仨娃,一早就说想给弟弟妹妹准备礼物,红绳是他自己挣的工分买的。”

    盈芳听了甚是感动,摸摸苍竹的头,柔声说:“谢谢你啊苍竹,芳姨会把你送的红蝴蝶,给弟弟妹妹们戴上的。”

    李苍竹咧着嘴腼腆笑。

    这时,院子里传来二狗子的声音:“咦?苍竹呢?难不成还没来?不是说好早点过来玩的吗?……”

    盈芳给苍竹两只口袋装满糖果、花生,另外又抓了几把让他拿手上,和二狗子几个孩子分着吃:“去玩吧!别跑远了,今儿菜色不错,一准有你们爱吃的菜,一会儿上桌多吃点。”

    “谢谢芳姨。”

    苍竹跑出去没一会儿,又紧张兮兮地跑了回来:“不、不好了,芳姨,那个很坏的老太婆又来了!狗子哥见她气势汹汹的,想把她拦门外,结果没拦住,反被她推了一把,吃了个口啃屎……”

    “什么?”盈芳霍地起身,“狗子摔的不严重吧?”

    至于老太婆是谁,还用问嘛,准是舒老太。

    “李嫂子你帮我看着宝宝,我去去就回。”

    “哎——”李寡妇想说她去、盈芳留着看孩子,可盈芳说完就掀帘子出去了,看看酣睡的三胞胎,房里肯定离不了人,只好让苍竹去找向刚,“快去找你刚子叔,那老太婆发起狠来天晓得会做出啥蠢事,别让你芳姨吃亏了。”

    “我这就去。”李苍竹哒哒地跑出去找向刚。

    男人们此刻都不在家。

    萧老、夏老在码头验收建筑材料。

    老教授自从遭逢大难,不喜人群,又是“戴罪之身”,坚持不肯上向家吃满月酒,怕被人认出有损盈芳一家老小。

    老张大夫从徒弟那听说后,主动留在盈芳娘家陪老教授说话,顺便给他把了个脉。

    向刚和萧三爷则忙着借桌椅板凳,桥头遇到隔壁邻居,停下聊了几句老宅换宅基地的事。

    苍竹远远看到向刚,用力地挥手喊:“刚子叔刚子叔,你快回家!”

    “那不耽误你们办喜事了。别的没什么,就是新屋起好之前,还得在老屋住一阵子。至于房契,我随时有空,你们想哪天去改都行,到时我陪你们去。”邻居大伯笑呵呵地说。

    向家拿出来和他们换的宅基地,比老屋面积足足大一倍呢,离水渠近有近的好处——屋前屋后浇菜的水不用愁了。

    “那行,等我忙完这茬,就去找叔。”向刚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那叔先去忙,中午记得上我家吃饭。家里人都一起来,位子挤一挤,菜好不好不去说,图个热闹。”

    “好好好。”邻居大伯哪有不应的道理。揣几个鸡蛋、捎几把青菜就能换到大鱼大肉,傻子才不去。

    “刚子叔快点!宝贵的阿奶又上门闹了,娘担心芳姨吃亏……”李苍竹喘着气跑到桥头,话没说完,就见向刚丢下板车窜了出去。

    萧三爷原本正背着手站桥头歇力兼欣赏风景,闻言,也二话不说往女婿家跑。

    眨眼,翁婿俩都不见人影了。

    李苍竹看看一板车的桌椅板凳,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咬咬牙,用力抬起车把。可惜,板车纹丝不动。

    车上除了桌椅板凳,还有几麻袋新谷,是向刚拿烟酒、粮票和书记家换的。家里囤的新谷不多,大多是陈年谷子,尽管驱虫除湿、保存良好,但论口感、营养,旧谷子总归不如新的。

    眼下家里添了三个宝贝,大起来要喝米粥了,肯定新大米熬的粥更稠、更富营养啊。一心想把三胞胎养得白白胖胖的向刚琢磨着找书记换了一担新谷。

    当然,面上是问书记借的,反正啥时候还、谁还死死盯着他们不成?

    “哟!小苍竹,这么大一车都是你推上桥的?真看不出来啊,小身板挺壮实!”向九和燕子拎着几篮土豆、红薯上桥来,看到满载的板车,再看看瘦弱的苍竹,实在无法把人和车等同起来。

    李苍竹无视向九的打趣,急急说:“九叔公,宝贵的奶奶上芳姨家闹,刚子叔赶过去了,这车东西是他家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它推下桥?”

    “啥?!那死老太婆又来闹了?好哇!上次的亏还没吃够是吧?欺负咱们刚子没爹妈是吧?老子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向九一听气得捋袖子就往向家奔。

    “哎!阿九你不许打架!对付老虔婆我有办法——”燕子快步追上前。

第552章 作死!

    ≈bp;≈bp;≈bp;≈bp;李苍竹低头看看被无视的一满车东西,风中凌乱。

    ≈bp;≈bp;≈bp;≈bp;你们好歹帮忙把车推回去啊,宝宝力气不够大。

    ≈bp;≈bp;≈bp;≈bp;燕子没追上向九,气喘吁吁地回来帮他推车:“快!咱们也快去!不能让老虔婆得逞了。”

    ≈bp;≈bp;≈bp;≈bp;结果车子载货太多、太沉,燕子一个姑娘家没这么大力气,两人站在桥头大眼瞪小眼。

    ≈bp;≈bp;≈bp;≈bp;末了还是向二叔扛着一张圆台面过来,才帮忙把板车推回去。

    ≈bp;≈bp;≈bp;≈bp;向家院子里,舒老太面对这么多张义愤填膺的面孔,以及大步朝她走来、大有一副要和她好好叨叨的架势的大孙囡,忽然有点发怂,混沌的眼珠骨碌一转,两手一扯头发,往院子中央的石板上一坐,先下手为强地撒泼起来:

    ≈bp;≈bp;≈bp;≈bp;“俺苦命的建军啊!娘对不起你啊!你千辛万苦拉扯大一捡来的赔钱货,到头来是个白眼狼啊!要是儿子也就算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舒字。可一个赔钱货,而且还嫁出去了,还死死霸着你留下的房子不让。俺和你弟却只能可怜巴巴地窝老宅,这是想把俺们老舒家的财产霸成她向家的啊,俺可怜的儿——”

    ≈bp;≈bp;≈bp;≈bp;盈芳看到这阵仗,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好想翻白眼。骂来骂去那几句,就不能有点新意?

    ≈bp;≈bp;≈bp;≈bp;舒老太见盈芳没吱声,以为把她震住了,心下暗喜,扯高嗓门继续嚎:“你们给俺评评理啊!俺们家又不是绝户,凭啥好好的屋子给个赔钱货?赔钱货生的娃,又不跟俺们舒家一个姓。倒是俺们宝贵长大了,会记得他大伯的。”

    ≈bp;≈bp;≈bp;≈bp;她这次着实被小孙囡的满身红疹吓坏了。

    ≈bp;≈bp;≈bp;≈bp;听说会传染,真恨不得把那小贱蹄子扔出家活埋。可儿子死活不肯,非说治愈了。

    ≈bp;≈bp;≈bp;≈bp;老太太哪肯信啊,治愈了怎么脸上还坑坑洼洼的?会不会春风吹又生地复发啊?

    ≈bp;≈bp;≈bp;≈bp;生怕受小孙囡连累的舒老太,一边见天地骂舒彩云,骂她怎么不去死啊,得了这么个怪病,天天躺床上混吃等死,倒不如死了干净;一边挖空心思地想把老大家那屋子拿回来。

    ≈bp;≈bp;≈bp;≈bp;老屋实在太挤了。舒彩云得病后不仅独占一个屋、还独占一口锅、一个盆、一副碗筷但凡她碰过的东西,舒老太都不敢再碰。一旦碰了舒彩云用过的东西,就毛骨悚然,生怕隔天就发红疹。

    ≈bp;≈bp;≈bp;≈bp;除了担心她自个,还担心宝贝孙子。宝贵的身体一向弱,要是被传染了出点啥事,那舒家真要绝后了。

    ≈bp;≈bp;≈bp;≈bp;这么一想,更加打定主意要把老大那屋子抢回来。

    ≈bp;≈bp;≈bp;≈bp;哼!一个捡来的赔钱货,也配霸占她儿的屋!

    ≈bp;≈bp;≈bp;≈bp;至于曾经在屋里见到的蛇,老太太给自动屏蔽了。觉得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者赔钱货不是把人安排到那屋住了吗,有蛇的话还不吓死啊。至今都没听说有蛇咬人的事发生,可见早就游走了。

    ≈bp;≈bp;≈bp;≈bp;盈芳环臂抱胸,冷眼看舒老太作天作地。

    ≈bp;≈bp;≈bp;≈bp;她让二狗子找书记报信去了,在书记没来之前,实在提不起兴致和不讲道理的人吵架。反而是旁人听不下去,七嘴八舌地吐槽:

    ≈bp;≈bp;≈bp;≈bp;“我说建军娘,你好歹弄弄灵清再来哭啊。我咋听说盈芳家那大娃姓舒?将来要给建军俩口子扫墓的。”

    ≈bp;≈bp;≈bp;≈bp;“我也听说了,盈芳三个娃,大娃姓舒,特意给建军家留后的。这么好的闺女,哪怕是捡来的又怎样?我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bp;≈bp;≈bp;≈bp;“就是就是”

    ≈bp;≈bp;≈bp;≈bp;“”

    ≈bp;≈bp;≈bp;≈bp;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bp;≈bp;≈bp;≈bp;一则舒老太的人缘实在不咋地,打从舒家搬来金山坳这些年,除舒老头和舒建军俩口子在世时,和乡里乡亲还算有些交情,这几年,都快把人得罪遍了。谁会站出来帮她说话?

    ≈bp;≈bp;≈bp;≈bp;其次,上门来贺喜、吃满月酒,脑子被驴踢了才不帮主家帮欺负上门的舒老太。

    ≈bp;≈bp;≈bp;≈bp;因此,场面可以说是一边倒。

    ≈bp;≈bp;≈bp;≈bp;舒老太一看情况不对,咋都不按牌理出牌啊?一时有点傻眼。

    ≈bp;≈bp;≈bp;≈bp;向刚、萧三爷和书记、社长前后脚进来了。

    ≈bp;≈bp;≈bp;≈bp;“你怎么出来了?没事吧?”向刚见媳妇儿也在院子里,上前拉过她,上上下下打量。

    ≈bp;≈bp;≈bp;≈bp;“没事。我出来到现在,她一直坐地上嚎。”盈芳指指还在哭天抢地的舒老太。

    ≈bp;≈bp;≈bp;≈bp;向刚这才听清老太婆的指控,脸一黑,欲要上前理论,被同样黑脸的萧三爷拉住了。

    ≈bp;≈bp;≈bp;≈bp;“和这种人有啥好说的!直接扔出去!小刘!”

    ≈bp;≈bp;≈bp;≈bp;“有!”

    ≈bp;≈bp;≈bp;≈bp;夏老派来给他们送口信的警卫员小刘出列。

    ≈bp;≈bp;≈bp;≈bp;“帮忙把我那柄特制的大火钳拿来,你力气大,把这嘴角不干净的东西叉出去!然后烧盆火搁院门口,咱们每个人都跨一下,免得好好的喜日子被什么脏东西祸害了。”

    ≈bp;≈bp;≈bp;≈bp;“是!我这就去。”小刘憋着笑,转身进屋找火钳、火盆。

    ≈bp;≈bp;≈bp;≈bp;舒老太气了个倒仰。

    ≈bp;≈bp;≈bp;≈bp;一边恼羞成怒,一边又担心不会真要叉她出去吧?干脆眼白一翻,装晕了。

    ≈bp;≈bp;≈bp;≈bp;萧三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真晕我都有办法治,别说只是装晕。

    ≈bp;≈bp;≈bp;≈bp;“小刘啊,顺便再提桶冰水过来。我看有些人脑袋被浆糊捣住了,得泼桶冰水清醒清醒。哦,这大冬天的,冰水一泼冻伤风了咋整?让福嫂腾出锅子烧桶热水,沸腾的那种,冰水泼完了赶紧拿热水浇,这样就不会冻着了”

    ≈bp;≈bp;≈bp;≈bp;舒老太的眼皮子抖了三下,憋着气愣是没动。

    ≈bp;≈bp;≈bp;≈bp;“水来了!”小刘极配合地拎着一桶冷水大步流星从后院过来。这水不是井里打的,也不是河里舀的,而是天落水再加背阴处挖的冰碴子,称冰水毫无疑义。

    ≈bp;≈bp;≈bp;≈bp;“妈呀——”这下,舒老太憋不住了,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留在这装晕,连滚带爬地逃出向家院子。

    ≈bp;≈bp;≈bp;≈bp;“哈哈哈哈哈——”

    ≈bp;≈bp;≈bp;≈bp;大伙儿一阵哄笑。

    ≈bp;≈bp;≈bp;≈bp;萧三爷心下冷笑:跟老子斗,再修炼个百八十年吧!老子从不承认不和女人斗那就是善茬。

    ≈bp;≈bp;≈bp;≈bp;随即朝大伙儿拱拱手:“让各位乡亲父老看笑话了。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待我闺女、女婿好的,我会十倍、百倍回报;待他们不好的,有本事别让我撞上,撞上了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我闺女的命是建军兄弟救下的,这份恩情我萧延武永世不会忘记。我闺女、女婿也都是感恩的人,愿意把他们头一个降临人世的孩子取名姓舒,将来继承舒家烟火!”

    ≈bp;≈bp;≈bp;≈bp;“好!”不知谁带头高亢地喝了一声彩,大伙儿都热情地鼓掌报以支持。

    ≈bp;≈bp;≈bp;≈bp;书记和社长互看一眼。委实没想到,盈芳俩口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长子随女方姓。

    ≈bp;≈bp;≈bp;≈bp;这在他们看来,是匪夷所思、倍感震惊的事。

    ≈bp;≈bp;≈bp;≈bp;子孙后代男丁多的人家,随女方姓的不是没有,但一般都是老二、老三,甚至排序更靠后的儿子。

    ≈bp;≈bp;≈bp;≈bp;长子那是要顶门立户的,意义非同一般。

    ≈bp;≈bp;≈bp;≈bp;“刚子俩口子牺牲大了。”书记喟叹。

    ≈bp;≈bp;≈bp;≈bp;“可不是。”社长也有感而发,“建军福气不错,收养的闺女,寻着了身生父母,还这般记挂他长子随女方姓,我连想都不敢想。”

    ≈bp;≈bp;≈bp;≈bp;“那也是刚子大气。他要不同意,盈芳丫头纵然有那份心,怕是也没那份力。”

    ≈bp;≈bp;≈bp;≈bp;“”

    ≈bp;≈bp;≈bp;≈bp;大伙儿围着“三胞胎老大姓舒不姓向”的论点,叽里呱啦说开了。

    ≈bp;≈bp;≈bp;≈bp;这么一来,萧三爷怼舒老太的影响,倒是降到了最低。

    ≈bp;≈bp;≈bp;≈bp;甚至很大一部分人,纷纷朝萧三爷竖大拇指。

    ≈bp;≈bp;≈bp;≈bp;嘴上不说,心里都夸他怼得好!

    ≈bp;≈bp;≈bp;≈bp;就该这样狠狠怼,怼得那死老太婆今后再不敢冒头。

    ≈bp;≈bp;≈bp;≈bp;盈芳的大儿子冠舒姓、从此算作舒建军俩口子的亲孙子这个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似的,转眼传遍了整个雁栖公社。以后谁也不能再说建军家绝后了。

第553章 不仅难生,还难养

    舒老太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家,掸着滚地上时沾到的尘土,尖着嗓门骂起她眼里的罪魁祸首:“彩云你个贱蹄子!病好了就给俺滚回牛棚去!”

    “阿奶,你不是说给俺拿好吃的去了吗?好吃的咧?”

    听到舒老太的大嗓门,舒宝贵玩得一身泥地从屋后跑出来,拽着舒老太的衣袖讨吃的。

    搁平时,舒老太早就一口一个“乖孙子”地把人抱起来哄了,今儿实在被气得不轻,加上去之前思忖好的主意一个都没得逞——一没抢回房子、二没讨到肉菜,心情差的要死,对孙子自然也没了往日的耐性。

    没好气地推开孙子:“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俺们家都快被你们两姐弟掏空了。”

    末了继续朝屋里喊:“舒彩云你个败家货!还不给俺死出来!见天地躲屋里,当自个是千金小姐啊!还不快滚回牛棚去!老娘不伺候了!”

    舒彩云好不容易从牛棚放出来,哪肯再回去,躺床上翻了个身,理也不理窗外吼得起劲的舒老太。

    她心里门清,老太婆害怕她身上的红疹会传染,一次都没踏进过房间。

    至于吃的,她爹下工回来会弄给她吃,没吃饱就趁晚上大家都睡着后,偷摸去藏口粮的地方顺几个红薯生啃。

    这些红薯要藏到青黄不接时才吃,因此舒老太还没发现。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舒彩云又翻了个身,盯着颓旧的房梁思对策。

    窗外,舒老太从小孙囡骂到了大孙囡:“……一个个全是白眼狼……难怪省城待不长,肯定得罪了什么人,一年不到就被撵回乡下来了……要不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赶着回来?……以为拉出个老大姓舒,就能霸占俺们老舒家的房子了?呸!迟早让你们倒霉!……”

    舒彩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趴到窗户前捅破窗户纸,朝院子里喊:“奶!你说大堂姐回来了?那她亲生爹妈有跟着一起来吗?”

    “怎么没有!”不提还好,一提到萧家人,舒老太更没好气,“人家大方着咧,头胎生了三胞胎,今儿大办满月酒,鸡鸭鱼肉、一样不缺,去的人还有红鸡蛋分……话说回来,你喊她那么亲热干啥?她根本不认俺们一家。你喊得再大声,她也不会来请你上桌。瞧瞧你这身病,出去被人打死了别喊冤……”

    舒彩云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想着怎么说也是堂姐妹,哪来那么多隔夜仇。只要大堂姐肯原谅自己,然后替自己在书记面前讲几句好话,还用关牛棚吗?

    再从她奶口里听说,今儿向家办满月酒,鸡鸭鱼肉随便吃,口水吞咽得快发大水了。

    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相比还算新的棉袄,就是短了点,这两年她抽条了,往年的衣服穿着吊手吊脚的,本想换下,转念一想:这才显得自己可怜嘛。到时再掉几滴猫尿,说不定会送她一身新棉袄。

    换上短一截的棉服、随便梳了几下辫子,舒彩云一溜烟地跑出家门。

    舒老太这会儿正好在柴房扒拉柴禾,倒是舒宝贵瞧见了,贼头贼脑地跟了上去。

    此时,盈芳家客人们都到齐了,六桌坐满还有多,和盈芳交情好的姑娘、媳妇们,主动说下桌再坐,陪盈芳到房里照看三胞胎。

    昨儿向二婶又帮他们借来一只摇篮,三只摇篮并排摆在床前空地上,离床踏仅一步之遥,晚间醒来喂奶、换尿布什么的挺方便。

    不过摇篮只是过度一下,等娃们能爬能坐,摇篮就不够睡了,而且不是那么安全。万一娃醒了没叫大人、自己爬起来了,摇篮一晃,从上面掉下来咋整?

    所以向刚未雨绸缪地一回老家就托人打床去了。准备打三张既能独立成小床、又能拼接成大床的简易棕绷床。

    届时,靠墙放一溜,三个娃排排躺,估摸着能用到上小学。

    七八岁就得男女分床睡了。到那时,相信自家已经把西边的厢房盖起来了,隔成小两间,给三个娃当睡房。

    原本羡慕盈芳一胎得三娃的小媳妇们,听她这么一规划,那股子羡慕劲消退不少。

    是啊,一下添三个娃,很多东西都得备三份:

    小时候主要管吃的穿的。衣服鞋袜被铺什么的,要么不添,一添就得添三套,要不然会怪你偏心。

    大起来要分床、分房。家里条件好、住房宽裕的还好些,那些兄弟三四个、姐妹六七个挤一窝的,哪有那么多地儿给娃腾地方安床啊。

    这么一想,还是一胎一胎生的好,老大穿剩下的老二穿,老二穿剩下的老三穿;老大用剩下的老二用;老二用剩下的老三用……

    “看来三胞胎不仅难生,还难养。”

    “盈芳福气好,刚子一个人的收入就够养她们娘四个了。看来投胎也看家境的,咱们几家咋不见生个三胞胎出来?偏盈芳头一胎就怀了三个,一准晓得她家有能力养。”

    大伙儿不由被冯美芹的“投胎论”逗笑了。

    盈芳递了一块香糕给她:“别尽说我,你呢?打算啥时要孩子?”

    冯美芹红了脸,扭捏着道:“生孩子哪是我决定的,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盈芳这才想起,村里妇女几乎都不做避孕措施,啥时怀上啥时生,尤其是新媳妇,恨不得一进婆家门就怀上个大胖小子,证明她福气好。

    这么一想,伸手给美芹把了个脉。

    “怎样?我身体没问题吧?”美芹紧张兮兮地问。

    盈芳凝神辨了辨脉象,温婉一笑:“放心,壮得像头牛。”

    “那为什么怀不上?”冯美芹脱口问。

    问完了觉得害羞,脸红得能和金毛那红屁股相媲美。

    看得其他小媳妇捂嘴偷笑。

    盈芳也忍不住笑:“你结婚才几个月?急啥!想我头一胎不也是过了半年才怀上。”

    “就是啊美芹,你满打满算三个月都还没到咧,这么着急干啥?你婆家催你啦?”小媳妇们七嘴八舌问。

    “那倒没有,是我自己着急,万一、万一不会生怎么办?”美芹姑娘害羞又郁闷地对对手指。

    “不会的。”盈芳握着她手宽慰,“怀孕有时也靠契机。你看我和刚子哥不也等了半年才怀上?你要还不相信,赶明让我师傅给你瞧瞧,熬点助孕的草药……”

    “哎呀别说啦别说啦!”冯美芹羞得脸红耳臊,头低得快埋到摇篮里了。

    大伙儿善意哄笑:

    “嫁人不到三个月就着急没怀上的是谁呀?”

    “羞什么呀!都是女人,而且咱们当中,数你最嫩。”

    正说着,燕子掀开门帘给她们送点心来,顺口问:“什么最嫩?”

    几个小媳妇一愣,随即爆笑:“瞧瞧,这才最嫩的。”

    燕子被笑得一脸懵逼。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准在讲男女间那点事儿,羞得跺跺脚,撩起门帘落跑。

    “哈哈哈哈……”

    屋里人还在笑,燕子羞窘地拍了拍发烫的脸,没好意思去灶房,索性跑去门口吹吹风冷静冷静。

    “救、救命啊——”

    “踩死你!踩死你个小畜生!——”

    咦?谁在喊救命?

    谁又在踩什么东西?

    燕子揉揉耳朵,不是幻听,确实有人在喊救命。

    听呼救声似乎是从桥头传来的。

    “燕子姐姐,你在这干啥?”二狗子几个抓着鸡肉啃着,满嘴油地下桌玩,听燕子一说有人喊救命,都跟了出来。

    舒彩云抱着头,狼狈地东躲西藏,嘴里哆嗦着喊着救命。

第554章 幻影草and中邪

    方才她正要上桥,头上飘下一片草叶子,顺手一撩,把叶子揉成团扔进了河里。

    没成想,眼前一晃,好似有道影子张开一面网似要捕她。

    舒彩云慌忙后退,面前的影子骤然缩小,变成了一只猩红色的甲壳虫,冲她脚脖子咬了一口,疼得她差点掉河里去。

    抬脚想把虫子灭了,可那该死的虫子仿佛浑身上下长满眼睛似的,她踩东、它躲西,她踩西、它躲东,不知不觉把岸边人家开垦的自留地踩得一塌糊涂。

    开年后撒下的白菜种子才刚长成秧苗,几脚下去,就被踩了个稀巴碎。

    小金隐在暗处,冷凝的蛇眼懒懒地眯着,朝天吐了吐蛇信。

    这个女的它认识,曾经伙同舒家老太婆欺负过盈芳,完了还冒充盈芳占萧家人的便宜,要不是无意当中被拆穿,兴许这会儿还在海城市里滋润地享受工人阶级的好待遇呢。

    金橘百无聊赖地趴在一盆岸边人家的洗衣台上,翻着白眼吐槽:既然这么讨厌,干啥不飞上去咬一口,直接送人去见阎王,一了百了多干脆。

    金大王鄙夷地瞥它一眼:果然是蠢猫!一点不了解人类的思想。这个村的人对“蛇”的存在已成惊弓之鸟了,掉河里淹死都比被咬死更容易让人接受。再说,今天是三胞胎办满月的喜日子,见血多不吉利。

    喵大爷炸毛:特喵的!死蛇!别以为你道行比我高,就能肆意骂本大爷了,大爷要豁出去和你干一架,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数呢!还有,方才那株幻影草还是本大爷摘来的呢,跑遍整座雁栖山脉才找到这么小一株,还没捂热呢就被你用掉了一片叶子,有本事还给本大爷!

    金大王蛇目幽幽地转回头。好吧,看在幻影草的份上,暂且不和这只蠢猫斗了。

    一猫一蛇一明一暗地藏身于岸边人家门前,像看傻子似地看舒彩云尖叫着胡乱蹦跶。

    燕子领着二狗子一帮孩子跑来看究竟的时候,舒彩云已经把岸前一长溜自留地踩得没眼看了。大致数了数,好家伙,起码得罪了四五户人家。

    “燕子姐姐,宝贵他姐是不是疯了啊?怎么老在地上踩,白菜秧子都被她踩烂了。幸好不是我家的,要不然我娘指定发狂。”

    “我娘也是。”

    “我娘也是。”

    “我奶说不定会拿着笤帚追杀踩烂菜地的人。”

    “……”

    舒宝贵吓抖抖地从弄堂口探出头:“狗、狗子哥,俺姐她是不是中邪了啊?俺要回去告诉阿奶。”

    说完,拔腿往家跑。

    二狗子几个也撒丫子跑去找大人通风报信。

    “宝贵他姐把岸前的菜地踩烂了——”

    免得大人以为是他们小孩子踩的。这种冤枉官司打死都不吃。

    舒彩云蹦跶了一阵,直到一阵冷风袭来,灌进她棉袄领子,冻得她一哆嗦,人随之清醒不少。

    低头一看,咦,咋跑岸边来了?棉鞋蹭了好多泥,脏得她直跺脚。

    “死丫头!谁让你踩我家菜地的!”

    “我家小白菜才冒出头,精心伺候都来不及,居然被你踩得稀巴烂。今儿不揍你一顿,老娘不姓夏!”

    这时,桥头呼啦啦涌上来一拨人,正是岸边一长溜菜地的主人家。在盈芳家吃了满月酒、红光满面坐一起唠闲嗑,忽听二狗子几个孩子跑来说自家门前的菜地被人祸祸了,气不打一处来。

    捋高袖子快步走到自留地一看罪魁祸首原来是老舒家的小孙囡,更没好气了。不是说生病了吗?还从牛棚搬到了家里,既然病着,咋还出来瞎转悠?别不是装的吧?看她踩踏白菜秧子那凶悍劲,哪像个干不了活的病人?

    这么一来,社员们不依了,拉来书记、社长要他们评理。

    一是菜地被无端祸祸,老舒家必须得赔偿;二是舒彩云的病既然好了,为啥不关回牛棚拉粪桶?装病逃避责罚,这是和革命精神对着干哪!

    脑袋还有些混混沌沌的舒彩云,顿时被批斗得抬不起头。

    被小孙子拉来的舒老太,一听赔偿要他们家来出,歇斯底里地哭嚎开了。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缺新鲜菜蔬,哪有多余的青菜、白菜赔人家?可让她掏钱又不甘心,本就积了一肚子火的老太太,挥起手里的笤帚,如数将怒火发泄到了罪魁祸首舒彩云头上。

    舒彩云哪是肯站着挨打的人,老太太又打那么狠,她尖叫着反抗,甚至夺过老太太手里的笤帚,反手打了回去:“打死你!打死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天天骂俺……打死了一了百了……”

    “快去抓住她,再打下去容易出事。”

    书记来到桥上,看到这一幕,忙叫岸边的人劝架。

    然而打上瘾的舒彩云哪肯收手,笤帚被劝架的人夺走后,伸手朝老太太猛力一推,“噗通”一声,老太太被推进了河里。

    河中央的薄冰应声碎裂。舒老太一下沉到了河底。

    岸边围观的村民傻眼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阿九你火气好,脱了棉袄下去把人救上来先。”书记沉着冷静地吩咐。

    向九迅速脱掉既不舍得泡水、也怕浸了水成累赘的棉袄、棉裤、棉鞋,扑通一声跃进冰冷刺骨的水面,其他壮年汉子纷纷下到河埠头,伸着竹竿就等向九把人捞上来,好助他一臂之力。

    不一会儿,人是捞上来了,可许是掉水里的时候,脑袋撞上了河底的暗石,鼓起好大一个包,没流血,但人一直昏迷着没醒。

    老张大夫给人做了急救,对闻讯赶来的舒建强说:“建强,我看还是送县医院保险。”

    舒建强沉着脸把老太太抱上板车,车上铺了厚厚的被子,推着人去码头坐船。

    老舒家就他一个男丁,这时候人丁单薄的缺陷就体现出来了。

    兄弟姐妹多的,有点什么事一呼百应,人丁单薄的就只能默默扛了。

    村民们念着建军的好,主动站出来帮忙。

    舒建强这时候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大哥的差距有多大。这种体会让人鼻子发酸。

第555章 困惑

    酿成大祸的舒彩云,见大伙儿注意力都放在她奶身上,悄悄地想要溜走。

    她知道这次祸闯大了,牛棚都不够关了,想到可能会坐牢,慌得不知所措。

    逃!必须逃!逃得越远越好!

    “宝贵他姐跑了!”二狗子在桥头一声喊。

    舒彩云一记趔趄,踩空了脚底下的路,掉进一旁的臭水沟。被赶上来的村民逮住,扭送去了公社。

    公社干部对舒彩云这样屡教不改、屡犯大错的社员着实头疼。

    舒彩云心眼多,一路嚎着要爹娘。

    憨厚的公社干部见状心生怜悯,说会不会是建强俩口子离婚、对孩子疏于管教才造成这一切?

    书记和社长坐在一起合计了一番,推老太太掉河里姑且认为是意外,假若人没事,家长领回去好好管教,大伙儿都没意见。可岸边人家的自留地被踩踏成那样,必须得赔偿。赔不出就拿工抵。

    可舒彩云照理还在牛棚里关着,哪来的工分。

    于是书记便说:“早晚、农闲去各家地里浇水施肥,直到两季白菜有收成才算赔获。两季的白菜种子都让老舒家出。这样还有意见不?”

    “意见是没有,可我咋听宝贵说,他姐像中邪了似的,发起狂来还把她亲奶推下了河。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还是赔我钱或粮得了!”

    “我也不敢用,万一发起狠来也把我们推河里咋办?”

    没一户人家敢让舒彩云去给他们种菜。

    舒彩云气得跳脚:“你才中邪!你们全家都中邪!我不过是看到一只虫子咬我,想踩死它罢了!”

    “啧啧,书记您瞧瞧,当着您的面都这副样子,回头不晓得怎么蛮横霸道呢。”

    大伙儿僵持不下。

    书记只好说等建强回来再说,让人先把舒彩云关牛棚去。

    “今儿罚你打扫整座牛棚,打扫完了再做其他活。要是敢偷懒,立马送你去县革委,交给上级干部发落。到时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还想在公社待下去,脑子拎拎清,别再犯浑了。”

    听书记这么说,舒彩云半点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去牛棚打扫。

    偌大一座祠堂,且当过好几轮的批斗现场,从来都是只关不管,可想而知有多脏多臭。

    舒彩云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快姑娘,在家时干活也是能偷懒则偷懒,一天下来,几乎都在磨洋工。如今磨不了了,有大队干部盯着呢。为了不被抓去坐牢,她只得认命。

    盈芳家聚满了上门报信的村民,这个说完那个说,加上还有个从头看到尾的燕子,盈芳一家尽管没出门,也都了解前因后果,唏嘘不已。

    满月酒这会儿已经散了,吃饱喝足,总得帮忙干点活吧,于是男人们在萧三爷的组织下,去码头把卸下的砖头、椽柱、沙泥一趟趟地抬上山。妇人们则帮着收拾家里,人多力量大,很快把堂前屋后拾掇干净了。

    福嫂把炉子拎到堂屋间,给她们暖手用。燕子坐在旁边给向九烘衣服。

    一上岸她就给他披上了棉袄。这家伙一开始还不肯披,怕沾湿了,要不是她威胁说不披棉袄就去卫生院躺两天挂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披上,可再怎么小心,也沾湿了。燕子把他拖来盈芳家,趁他泡热水澡的当口,赶紧把棉袄烘干了。

    向九因为一早起来就帮盈芳家砍柴、挑水、借桌椅板凳啥的,家里没生火,也没多少热水。再者家离得远,走回去不得感冒啊。于是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盈芳家。

    搁平时,妇人们指定联合起来打趣她几句,然而今天都在唠舒老太的生死以及鞭笞舒彩云的不孝,燕子吐吐舌,躲过了一场炮轰。

    “姑,你是不是担心舒老太啊?”燕子烘着棉袄小声问踩着摇篮走神的盈芳,“说真的,今儿要不是三胞胎的满月酒,她死活都跟咱们没关系。可……唉……”

    盈芳回过神。她想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舒彩云莫名其妙发狂踩踏别人家菜地的情景,咋那么像她前世遇到过的一个例子?

    那时地宫的一个洒扫宫女,无意中碰了女医收在角落的幻影草,而后神志不清地将女医晾在烘晒房的草药全给践踏了,破坏力堪称百分百。

    莫非,舒彩云也碰到了这样一味草药、一时丢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蠢事?盈芳心下困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女医曾说过,幻影草的生长要求极其严苛——既不能寒、又不能热,同时还要满足干净、湿润的生长环境。具体说,幻影草一般只生长在常年温度适宜的清泉附近。

    雁栖山深处有没有符合条件的清泉盈芳不得而知,但外围是肯定没有的。

    这么一想,她摇头否定了幻影草的存在。舒彩云可能真的像燕子说的,脑袋发昏做了蠢事吧。

    “老太太不会有大碍。”盈芳肯定地说。顶多吃些苦头。

    向刚早上偷偷告诉她,自从练完前三篇,凝神聚气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元气。

    方才走前对她说舒老太四周的薄雾只是浑浊的泥黄,并没有丝丝黑雾升起,可见生命没有危险。至于小病小痛,盈芳才懒得过问。

    不过秘笈的存在太匪夷所思,因此燕子问她咋知道的,她推说是师傅把脉得知的,问题不大,之所以送县医院,主要是卫生院硬件条件不满足,一些检查或是治疗没办法施展。燕子也就没再追问。

    “哎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是咱家好日子,老围着这些不吉利的事干啥。姑我去去就来。”燕子说着,捧着棉袄给向九送去。

    那个傻男人,为了不弄脏这件新做的棉袄,不晓得犯了几次傻了。

    盈芳听她嘀咕,笑着抱起咿呀呀醒来的闺女,吧唧在她粉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燕子姐就喜欢口是心非,咱不理她!”

    “咿呀——”闺女从包被里挣出小胳膊,无意识地挥了挥。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因刚睡醒而显得有些惺忪的水润黑眸懵懵懂懂。

    看得盈芳一颗心都要化了。

    “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呀!”

第556章 熊瞎子劳动力

    傍晚,和舒建强一起送舒老太去县医院的社员回来了,说老太太到医院没多久就醒了,神智也挺清楚的,就是后脑勺的伤压迫了声带神经,导致一时间说不了话。

    “这下反而好,总算不用听那老太婆歇斯底里了。”向二婶一收到消息,马不停蹄跑盈芳家送口信,“要不然还不闹得医院不得安生啊。”

    “除了开不了口、讲不了话,别的没啥吧?”盈芳问。

    “能吃能睡好着咧。建强要缴住院费,问老太太拿钱,她还充楞装傻,后来还是我家那口子看不下去垫付的。”

    盈芳闻言,想想要是养父母在世,这会儿恐怕也得掏点钱出来。于是去里屋拿了荷包出来。

    “你给啥啊,要给也是舒老太给。她手里捏着一家的钱呢,又不是没有。建强说了,回家就找钱还我们,不用你给。”

    向二婶执意不收她的钱。

    完了四下瞅了一圈,见没外人,凑到盈芳耳边小声透露:“建强十有八|九要和隔壁公社的一户人家结亲了,女方虽是个老姑娘,但都说人却不错。而且话里话外透露,会对建强一双子女好的。坏就坏在她那双父母,贪婪得很。当初明明谈好对象了,狮子大开口要男方出两百八十八的彩礼,好好的姻缘被拆散,后面谁家还敢上门提亲啊。这不蹉跎了这么多年。听说快三十了,和建强有的一拼。”

    这话听着咋有点耳熟?

    盈芳挑了挑眉梢,仔细一想,哦,不就是她和向刚处对象那会儿,舒老太曾想用在她头上的烂招么?

    “老太太能同意?”

    “干啥不同意?女方家都没问建强讨彩礼。这么便宜的事,要反对,就不是她舒老太的作风了。话说回来,年底时村口的方家送了她一刀肉,想把被婆家休回来的二丫头说给建强。结果老太婆肉吃了,转身却允了隔壁公社那户人家,图的不就是女人不要一分钱彩礼么。”

    当晚,盈芳将这事说给向刚听,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女方倒贴,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她那便宜小叔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啊,根本不是什么能干的人,到底哪点让女方家这么看重了?

    向刚笑着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听到的版本和你有些出入。”

    女方家没问男方讨彩礼是真的,谁让女方弟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家里嫌她这个老姑娘碍眼又碍地方,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压根不管男方是不是歪瓜裂枣,只要不是病秧子、长相过得去就行。至于彩礼,确实没问老舒家收,但让舒建强按了个手印,允诺婚后每年送丈母娘家一担粮。旱涝保收,多好的事。

    舒老太则想着只要人进了门,怎么做还不是任由她磋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进了她老舒家,就是老舒家的人了,想把粮食挑出去?不仅没门儿!窗都没有!

    此两家长辈可说是各怀鬼胎。不过这门婚事到底是成了。

    女方家急着嫁老姑娘,男方家急着娶二婚媳,没有彩礼嫁妆,更没有敲锣打鼓,不声不响地把女方迎过了门,喜酒也没摆。

    老太太捏着为数不多的一点钱,死活不肯拿出来,舒建强想了想也就作罢。反正他们家和村里人关系说不上好,摆喜酒也是撑门面罢了。眼下老娘哑了、闺女依然被关着,家里乱的一塌糊涂,不办就不办吧。

    可怜人头婚姑娘,先是被娘家耽误成了老姑娘,再嫁到这样的人家,心智坚强点还好,夺过家里的主事权,再把舒建强调|教成媳妇奴,没准还能让小日子红火起来。否则,可真是进了火坑、一辈子难逃了。

    不过这和盈芳没关系,她和老舒家的关系,从爹妈死后就恶化了,结婚前那几出闹剧,更是让不睦的关系彻底割裂。

    舒彩云受惩怪不到她头上。

    舒建强二婚更是热闹不到她头上。

    她以前就不大爱出门,出门也只去山上、河边转悠,有了娃就更足不出户了。

    家里人忙完满月酒,也各司其职。

    军区各部队调来的人马陆陆续续报到,到齐后上盈芳家吃了一顿有山珍有野味,荤素搭配、异常丰盛的开工宴,随后领着公社支援的泥匠、木工进山把今后落脚的住处盖起来。

    原本考虑先盖一溜简易的宿舍楼,约莫七|八间,每间能住六至八人。目前从各师部调来潜力队员合计五十人,短期看也够了。

    毕竟这支秘密队伍,并不打算以数量为重、而是以精取胜。

    今后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每一个人,都将是全能型人物。搁任何一支部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等这支全能型队伍稳定了,再逐年吸收新人进来,老队伍带新队伍,必将成立一支让各军区都傻眼的精锐部队。

    然而,当萧、夏两位老爷子看到盈芳家那只高冷的胖橘猫,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十头熊瞎子扛来笨重的大石、木头,呼啦一下堆在划定建房的坡地上,惊吓之余是满满的激动。

    先不论那几头熊瞎子打哪来,也不管它们为啥会听身高只上它们脚脖子的山狸猫的话,只要它们愿意帮忙搬运石块、木头,偶尔还能借用一把它们的力气——帮忙踩一踩地基,好让房子建起来更坚固,两位老爷子觉得再多的房子都能盖起来。

    于是,原定的七|八间矮平房,随着坡地上堆积的石块、木头只增不减,慢慢扩增到十间、十五间……最终建了二十四间,在原计划的基础上直接翻了两番。

    房屋建在相对平坦的坡地上,二十四间砖石镶嵌、椽木为梁的平房,围成一个气势磅礴的特大号四合院。

    担心山里湿气重,地基垫得既深又高,熊瞎子一巴掌下去,把木桩打入地下三四尺;再一屁股坐下去,地基垒实了。

    往上垒个两块大石,就高出地面两尺。比计划的屋子结实了不知多少倍。

    别说雨雪冰霜,来场地震都无法撼动这院子。啊呸呸呸!

第557章 热血

    院子选址是经过夏老几人深思熟虑的。

    首先建在坡地中央,日后人员增加,往外扩建十分便捷。

    南边不远是个三面悬崖、视野开阔的山谷,届时搭些训练器材,再借助悬崖上边茂密的林子,整一个全天然的训练大本营,什么样的魔鬼训练开展不了?

    坡地的西首连着上回说的小米地、向日葵林,再往西还有些林林总总的坡林,因人迹罕至,茅草长到了比人的膝盖还高。

    萧老和夏老规划着,这些荒坡完全能开些地出来种些别的。

    看这里光照、水分都很充足,土壤也很肥沃,不需要过多照料应该就能存活。要不然这些野生的小米、向日葵怎么来的?

    反正他们没打算运出去卖,够养活这支成长中的队伍就已是老天爷赏饭了。

    坡地北边是陡峭的山峰,没有雾的时候,能看到崖壁上垂挂的瀑布。

    开年后,气温回暖,冰雪消融。

    清澈的泉水,叮叮咚咚地从山上淌下,一路欢唱嬉戏,绕过坡地一直到下方谷底深处,形成一口不深不浅的活潭。

    日常饮用水,暂时靠这活潭。每人轮流早起挑水,担满院子里的蓄水缸。

    等稳定下来后,向刚打算抽空带人砍些竹子,劈成两半、挖通竹节后,由铁丝绑着从高处的溪坎里引过来,这样能省去不少挑水时间。毕竟是来特训的,不是来当农夫的,能简化的步骤干啥要重复劳作?

    若不是家离山有段距离,他甚至想把家里的水缸也接上泉水竹管。

    院子留出了大门的位置但没有装门,这里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来啊。即便来了,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摆设。

    原本门框都没打算留,是夏老说,要不挂个匾额吧,回头总军区那边要是派人来视察,总得介绍一下吧?怎么说也是一支新秀队伍。

    于是,院门框上挂了个榆木刨平的匾额,上书“群英寨”……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误闯了哪个少数民族。殊不知纯粹是两位老爷子的恶趣味。

    有了熊瞎子以及金牙母族的狼群明里、暗里的帮忙,房屋搭建得十分顺利。可再顺利,也扎扎实实忙活了大半个月。

    忙完这阵,齐聚一堂的精英们过了相互认识的磨合期,进入了真正的训练营。

    萧老把萧三爷撵上山,让他来给战士们上第一堂政治思想课。怎么说也是当年叱咤军营的精英,尽管这十几年脱离了大部队,但并不妨碍他给一支年轻的队伍上一堂有深度的思想课不是么?

    萧三爷不愿去?显然不行!

    因为老爷子说了,剩下的猴儿酒,去上课才有的喝,要不然别想再沾一口。

    为了猴儿酒弯腰的萧三爷,板着脸上了山。

    聚拢在布置成理论课教室的新房子里,五十名以各种名目招揽来的潜力队员,兴奋得难以言表。

    “没想到萧三爷会来给咱们上课!他的大名我从十六岁入伍起就听说了,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奋斗目标,想不到今天能看到他,好激动好激动……”

    “你是入伍才听说,俺还没入伍就听说了。俺爹是八一八军区的伙头兵,俺从小就听俺爹说,当兵当学萧三爷,俺回家就要和俺爹说,萧三爷成俺老师了,俺离他说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嘿嘿嘿……”

    孟柏林拿胳膊肘撞撞向刚:“队长,要是他们知道,萧三爷是你岳父,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

    向刚睨他一眼:“别说。”

    他可不想还没进入正式训练,就被队友们贴上“关系户”的标签,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放心,你交代过的,打死我都不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有不少人猜到他和你沾点亲眷关系。上次去你家吃饭,三爷抱着大宝贝站在院子里和村里人聊天,姿势娴熟得嘞。”

    能不娴熟嘛。只要三胞胎醒着,萧三爷就喜欢抱着他们到处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他们姥爷似的。

    萧三爷站在外面听了一小会儿壁角,清清嗓子走进来。一进门就收获无数颗崇拜的眼神,脸色松缓不少。

    若论对军营的热爱,家中兄长没一个及得上他。可偏偏,他是三兄弟里最早退出军营的。虽说是自愿,可到底有着遗憾。

    他面上死鸭子嘴硬,心里却门清——老爷子之所以百般怂恿他来给一群年轻战士讲课,无非是希望他从满腹遗憾里走出来,以教导员的身份。不说重新投入军营吧,但起码能给突然中断的军旅生涯画个圆满的句号。

    这一刻,他想通了,心随之豁然开朗,连带着嘴角也微微上扬。

    建营第一堂政思课,不仅唤醒萧三爷沉睡的梦想,更是激励了队员们本就热血澎湃的心。

    “人在苦中练、刀在石上磨。”

    “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

    “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我们是陆地猛虎、海上蛟龙、空中雄鹰!!!”

    “鹰”字破空,回荡谷底。

    仿佛震慑住了深林中潜伏的猛兽、山谷间欢唱的鸟雀,刹那间一片静谧。

    直到萧三爷宣布下课,学员们唰行军礼致敬,山谷里的鸟雀才又叽叽喳喳恢复先前的热闹。

    “吭哧吭哧——”

    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动静。

    “什么声音?”

    最先走出教室门的队员下意识地抬头。

    “卧槽!野猪!!!”

    “什么什么?野猪跑咱们这来了?”

    队员们纷纷涌上前。

    语气里不仅没有村民们遇上野猪时的惊恐,反而还多了几分雀跃的兴奋。

    野猪啊,送上门的野猪。这么多人呢,还怕打不过一头?

    “走!关门打猪去!”孟柏林摘掉帽子,甩了甩刘海,“我记得隔壁屋子就有铁耙、铁锨。”那是建宿舍的时候松土用的。

    “老孟!”

    本欲冲出去围猎野猪的队友脚步一滞。

    “奶奶个熊!”孟柏林也看到了,头皮一阵发麻。

    “咋会有这么多野猪?”

第558章 野猪送上门,别太感谢爷~

    公的、母的、大的、小的……总之一大群,没准集结了好几个野猪家庭,吭哧吭哧地挤进两米宽的院门,东嗅嗅、西拱拱,好似院子里有什么好吃的在吸引它们。

    “一、二、三、四……艾玛啊!到底来了几头啊?数都数不清。”

    “二十三!”

    “我咋数出来二十六?”

    “你们居然还有心情数几头!老子都急死了!他娘的都往仓库去了!”

    “是啊,怎么都往仓库去了!那里放着啥?”

    “军区补贴咱们的大米、小米、杂粮面,还有昨儿公社书记带人送来的红薯、大白菜,说是给咱们的进屋礼。”

    “完蛋!门还没安呢。难怪都往那边拱,敢情闻到大白菜水灵灵的鲜味了。”

    队员们顿时急红了眼。

    水灵灵的大白菜,他们自己都还没尝呢,岂肯便宜野猪。

    红薯也是好东西。杂粮黑窝头吃得嗓子眼冒火,来锅红薯大米粥润润喉,简直神仙般的享受。

    何况正值初春,地里农作物刚播种,家里囤着的还是去年入冬的吃食。山下公社能匀出几麻袋红薯送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舍得白白让给野猪拱。

    这一刻,他们心里想的不再是逮一头两头野猪解解馋,而是决不能让它们糟蹋了仓房里的粮食、蔬菜。

    向刚当机立断,整队分配任务:

    “孟柏林带一分队去隔壁领工具,以宿舍为单位,每个宿舍出一人操家伙,尽力把野猪撵到院门外。秦益阳带二分队找些麻绳过来。遇到落单的小野猪,能拖住几头是几头。其余人找个趁手工具,护住各屋门,决不能让野猪破坏咱们新建的营地!”

    至于他自己,低头看了眼攥紧的右拳。逍遥拳,让我看看你的威力,是不是真像秘笈上说的那么逆天。

    “哟吼——哟吼——”

    收到命令,孟柏林领着一分队操起家伙,吆喝着冲入野猪群,撵的撵、逮的逮。

    不过能上手逮的都是七八十斤的小野猪,说不定还是头一次跟着爹妈出来觅食的,对他们来说毫无威胁。

    小野猪被抓,发出“呶呶”的嚎声。

    领头的大公猪嗅着鼻子正专心搜找它最爱的大白菜,猛然间听到自家小崽子的嚎叫,懵逼地抬头。原来是它最讨厌的人类!哟呵——胆儿不小啊!居然敢抓它家的崽子。

    大公猪被激怒,黑黝黝的毛发竖起一根根尖利的钢针,头一低、牙一龇,露出两根尖锐的獠牙,鼻息粗嘎地朝逮它崽子的孟柏林冲去。

    向刚闪身来到公猪面前,一拳击向它眉心。

    野猪有没有眉毛不清楚,但双眼中间的确是它的薄弱部位,说文雅点就是命门,突袭的力道大,一击毙命。

    但听“砰”的一声,看上去最大、最凶猛的野猪,一拳便被向刚放倒了。

    大伙儿一时傻眼。

    等反应过来,看向队长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

    艾玛一拳打倒一头七八百斤的大野猪,说出去谁会信?要不是亲眼所见,任人吹得天花烂坠,他们都不会信。可事实摆在眼前,除非人人都产生了幻觉。但怎么可能呢!

    “队长威武!!!”年纪最小的潘新苗激动地吼出大伙儿的心声。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向刚打猪。

    若不是眼下不是时候,他们都想涌上去瞅瞅队长的拳头,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鼎鼎有名的“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少林金刚罗汉拳。

    咳,扯远了,先顾眼下。

    最大的野猪被撂倒,这不还有第二头、第三头嘛,没见一只只龇牙咧嘴的,眼睛都喷火了。

    “队长——”

    看到其中一头公猪,追到队长身后,想拿獠牙偷袭向刚,孟柏林吓出一身冷汗。

    向刚却像背后长眼似的,往安全方向移开几步,随后转身、出拳,“砰”,又一头野猪成功撂倒。

    “哇喔!”

    士气大大被振奋。

    所有人都投入到了野猪大作战。

    原计划只是想把它们撵出去,不让它们糟蹋粮食、蔬菜,连着两头凶悍的大公猪被队长撂倒后,战士们心潮澎湃。

    于是,你一锄头、他一铁锨,敲得野猪晕头转向。

    向刚穿梭其间,东一拳、西一拳,拳出、野猪倒。一拳一头,比枪支弹药的准头都强。

    “呶呶”叫的野猪越来越少,横七竖八躺地上的越来越多。

    最后两头,被手痒痒的萧三爷收拾了。

    只是他跟着女婿才学到逍遥拳第二篇,使出去的拳威力没女婿大,不过对付两头矮胖的母猪倒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四五窝、合计二十六头大大小小的野猪,被向刚为首的“群英寨”成员全给收拾了。

    看到一地的成果,饶是再沉稳的汉子,都忍不住兴奋欢呼。

    小金盘在北面悬崖的青松上,远远眺着这一幕,绿豆大小的蛇眼染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进屋酒的猪肉送上门,别太感谢爷!

    “嗤!”喵大爷轻盈地跃上枝条,鄙夷地瞅了金大王一眼,一大群野猪送上门,就不怕把人吓死。老子多好,指挥熊瞎子给它们干活,工钱分文没要。

    金大王:那是你蠢!

    喵大爷:你聪明!你去问他们讨工钱啊。看他们给不给你。

    金大王:本大王要钱干什么!本大王只要一头烤乳猪。

    喵大爷:卧槽!玉冠金蛟你好狡诈!让我指挥熊瞎子干活,自己却躲在一边撵野猪。野猪谁不会撵!特喵的老子不管!老子也要烤乳猪!烤乳猪!烤乳猪!!!

    金大王不理它。

    喵大爷继续上蹿下跳。

    只听“咔嚓”一声,松枝断了。

    胖橘猫从树上摔了下来,底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深崖。

    它伸出四条小短腿划拉了一阵,速度降下来了,眼疾爪快地攀住崖上突出来的石头,几下跳跃,稳稳地落在了坡地上。

    “喵!!!”吓死老子了!

    喵大爷后怕地吹吹胡子,泄愤地跺跺后爪,爪下的土壤裂了一条缝。

    玉冠金蛟你没良心!眼睁睁瞅着老子掉下去,你那尾巴放着干啥用的?

    小金收回蓄势待发的姿态,幽幽吐了吐蛇信。

    祸害遗千年,这话一点不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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