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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3章 向醋王

    书记撵走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社员,叹了口气,转身劝盈芳:“彩云那丫头,的的确确随了她阿奶,说话一点不经脑子,你且当大风吹过,别放在心上。”

    盈芳笑着摇摇头,依次顺了顺三金的毛,让它们屋后玩去。

    对老舒家的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一来她早已不是真正的舒盈芳;二来,养父母哪怕待舒盈芳再好,也无法抹去其他舒家人曾苛刻虐待她的事实。

    所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结果。

    虽说舒彩云年纪还小,可反过来想,别人家孩子这个岁数,谁做得出那等离经叛道的事?

    有句话叫“不作不死”,既然做了那就敢当啊。别做坏事的时候偷着乐,临了要受罚了又哭哭啼啼地搬出自个岁数还小的实情。

    哦,这会儿倒是想起自己还小,当初该你天真烂漫、诚信守礼的时候干嘛去了?

    所以盈芳一点都不同情她。

    姜心柔方才吓得脸色都白了,扶着闺女上下检查:“没事吧?那丫头有没有撞到你?怎么有这样的人啊!真是太不讲理了。她欺骗鼎华俩口子,在海城混吃骗喝半年怎么不对大伙儿说啊,被揭穿了遣送回来关牛棚,倒跑来哭上了,敢情还觉得受委屈了是吧?”

    “好了好了,舒彩云的事,自有公社书记操心,咱们明儿就走了,管那么多干啥。小向,你扶乖囡进屋歇着,你也别忙了,余下的我和小李来。”

    萧延武说着,脱掉汗衫,赤着上半身,蹲在石榴树下给兔子剥皮。

    福嫂则把杀好的山鸡、剥皮开膛的野兔拿屋后清洗,完了腌的腌、熏得熏,忙得不亦乐乎。

    向刚扶媳妇坐到屋里,拿大蒲扇给她扇风:“别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明儿就走了,想想还有什么落下没做的?”

    盈芳仔细想了想:“好像没啥了。”

    “你没啥,我倒是有。”

    向刚睨了她一眼,见她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不忙着说事,先去打了盆沁凉的井水,绞了块毛巾给她擦脸,然后切了个菜瓜,打着蒲扇喂她吃,这才慢悠悠地秋后算起总账:

    “你和冯军达关系很好?”

    盈芳噎了一下,差点被菜瓜呛到,盈盈水眸因此显得更加水润亮泽。

    向刚抬手拂过她的眉眼,最后捏了捏她鼓着腮帮子的脸颊,隐约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问:“怎么?说不出话了?要是我俩没成,你是不是会和他在一起?也是,你俩都是高中生,又是小学一个班的,打小情谊好,又有共同话题……”

    越说越扯。

    盈芳四下一瞧,爹妈都在屋檐下料理野味,抬手捂住他嘴:“打住!说什么哪!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吗?”

    “嗯哼。”向刚趁势啃了一下她的手掌心。

    盈芳羞得红晕染遍耳根脖子:“你疯了啊,爸妈进来怎么办?”

    “我俩感情好,他们只会高兴。”向刚见她想躲又无处躲、最后干脆装死地趴在桌上的糗样,不禁逸出一串轻笑。

    “这下高兴了?”盈芳翻了个白眼,“我和冯军达充其量就是比你多了层同学关系,他找我也是来显摆他能染出两种颜色了,就是用上回那酷似野草的染色草。你咋那么能想呢?”

    向刚鼻息哼哼。

    谁让姓冯的长得俊,和媳妇儿站一起,般配的像年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没法不吃醋。

    要是盈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一准笑喷。

    艾玛啊,她和冯军达?金童玉女?别逗了!

    冯军达除了人长得白净点、笑起来邪气点,别的哪方面能拿得出手?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瘦得跟弱鸡似的,指望他扛个竹筐上山,倒不如自己上。

    相比之下,盈芳更欣赏自己的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强劲有力的臂膀,别说扛个竹筐,竹筐上再多个她,走起山路亦如履平地。这才叫依靠嘛!

    只是向营长不知道啊,知道了还不得乐疯。天天露肱二头肌给她看、背满筐的山货、挑双担的柴秀体力,哪用得着吃这些干醋。

    可惜不知道,所以心情时而忐忑。

    谁先入局谁先输,向营长非常识时务地认了栽。

    小俩口闹了会儿小别扭,没一会儿就又黏糊上了。

    大热天的贴一起说话也不嫌热。

    “……院子里的果子,我让二狗子时不时留意着,哪天熟了,去师娘那拿钥匙,摘下来后,一半他们几个孩子分了吃,一半让师娘做主。

    家里养的鸡鸭,我本来想和师傅说,过年咱们要是真不回来,让他们宰了吃得了。不过师傅没答应,说是年前让阿九叔跑一趟省城,一来给咱们送年货,二来,去接燕子和海洋提前过来。

    社员们惦记着燕子磨的豆腐呢,说是今年要留足豆子,多磨点豆腐好过年。既然师傅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和他客气了,到时多备点年礼,让阿九叔捎来。你觉得呢?”

    向刚当然点头说好。媳妇儿都是对的,不对也对。

    盈芳见他没意见,甜甜笑了笑,又说起山上那些野生野长的粮食、果子,禁不住有点感慨。

    本来多好的事啊,给乡里乡亲额外囤点粮食。可公社动不起人手,光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狼、有也不会吃他们之类的话,总得有人信呀。向刚带头领他们去外围打猎,都没几个人愿意跟,更别说进山腹了。

    看来,这个山头怕是真的要从公社剥离了。就是不知道国家会派什么人过来开垦。

    不过听老爷子几个的分析,八|九不离十会是部队的人。

    雁栖山从地形上来说,确实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战略高地,这从抗战时、多支军队从此处穿行而过就知道了。可惜地域小了点,大部队在这里施展不开。

    不过大部队不行,小部队可以啊,譬如建支特殊的作战部队。

    大本营么就驻扎在山上,这不粮食都是现成的;谷底土壤肥沃,撒点菜种不愁没菜吃;山坡上野菜、草籽满目葱绿,忽急忽缓的溪涧从中流过,鸡鸭养殖都有现成的场地……好好规划的话,能养活一个营的人。

第454章 迈不开那一脚

    不仅盈芳小俩口觉得这主意不错,老爷子也想越觉得可行,不等上头下批文,又让小李跑了趟邮局,发了封加急电报追过去。

    如今就看上头批不批了。

    安顿好手头的事,和大伙儿道别后,盈芳一行人出发去海城。

    冯美芹起了个大早,来送盈芳。顺便托她看看大城市里的百货商店有没有知青常说的海魂衫,有的话让她帮忙捎一件。别的就不折腾了,姑娘家么,总喜欢衣柜里有件新衣裳,嫁去婆家也好涨点脸面。

    “听说很紧俏,买不到就算了,有的话帮我带一件,布票和钱在这里。”冯美芹红着脸,把一个小荷包塞到盈芳手里,“价钱我也是瞎打听来的,要是不够你先帮我垫下,回头我夹在信里寄还你。”

    “好,钱不着急。”盈芳一口应道。

    渡轮开了,冯美芹还在岸上一个劲地朝她挥手。

    等到船上的人影小的实在看不清了,才哼着革命歌曲,兴高采烈地去代销点上工。

    才转身,看到知青刘继红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背阴处,挑挑眉:“怎么?你也来送盈芳啊?”

    “哼。”刘继红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扭头走人。

    她一贯瞧不起乡下人,即使几次三番受挫,不得不卸下几丝骄傲,低调做人,心里依旧瞧不起这些粗俗、没文化的乡巴佬。

    见蒋美华自从嫁了个傻子农夫后,真的把她自个当成了农妇,就免不了讥诮。

    她是一定要回城里的!

    只是,眼下看来,回城的希望相当渺茫啊。

    这几天她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找舒盈芳道个歉,然后求她帮忙,最好能把自己调回海城去。实在不行,宁和县里当个车间工人也行。总比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早出晚归耕作强。

    可一次又一次的心理建设之后,最终还是没能迈开那一脚。

    她实在做不到朝一个曾经被自己讥笑、辱骂地抬不起头,如今却比自己过得好太多的情敌弯腰低头。

    眼下舒盈芳走了,她又不由打起另一个主意——打算找萧老爷子帮忙。

    岂料,萧老爷子嫌没事做无聊,带着小李和福嫂从地道上山了。

    山腹谷底溪水潺潺、山风徐徐,比起山下凉快多了。三人在林子里搭了个土灶,中午饭就地解决。

    刘继红扑了个空,不死心,人在翻地,心却惦记着回城的事,以至于一锄头下去没控制好力道,锄中了自己的脚。

    这下,更多人看她不顺眼了。

    农忙期间请伤病假,这不给集体扯后腿嘛。

    刘继红有苦说不出。

    受了伤,不仅得不到大家的同情和关心,还要看他们脸色。好像犯了多大的错似的,这样的日子,实在受够了!

    在卫生院包扎时,实在憋不住问老张大夫:“老张,你和盈芳的爷爷,咳,就是现在那位亲爷爷,想必很熟吧?”

    老张大夫扶着老花镜看了刘继红一眼,复又低下头给她开化瘀止血的伤膏药,边说:“咋地,有事请教他?”

    “呃,我……”刘继红支吾着道,“我就是想问问,咱们这些下乡的知识青年,到底还有没有回家的机会。”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张有康严肃地提醒她,完了让护士把药膏给她,“刚刚那些,我当没听到,出了这个门,你也别再说了。既是政策规定,那就老老实实服从国家分派。”

    刘继红被老大夫教育了一通,懊恼地捧着药膏包,一瘸一拐地回了知青站。

    “老张,刘继红以前还特别针对盈芳,你咋还待她这么好?”接替盈芳的小护士名叫赵茹,一如冯美芹对她的评价——是个精明又爱占人便宜的姑娘。

    “都一个公社的,她出事,咱们能讨好?”张有康说。

    赵茹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心里却想:那刘继红如今是公社唯一单着的女性,脾气是差了点,但想讨她做媳妇的单身汉不是没有。

    冯军达以前不也喜欢许丹那类型的么?要不是许丹后来出了事,他俩说不定真会处对象。

    可见男人都喜欢白白净净的城里姑娘,有这些个漂亮女知青在,谁还会把目光投在自己这样的普通村姑身上?

    赵茹和冯美芹同岁,按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因为她长相一般,皮肤又随了她爹——既黑又粗糙。因此家里着急想把她嫁出去,偏偏越急越找不到合适对象。

    她自己喜欢冯军达,可冯军达眼里没她,去年是许丹,今年则和他爹妈相中的姑娘订了亲。赵茹心里难过,可这事还真没办法。

    这次盈芳回来,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突然想嫁个解放军,像向刚那样的,魁梧帅气,经济条件又好——每个月津贴好几十呢,婚后不用干活都能过上舒心日子。

    无奈公社里去参军的单身小伙子着实不多,即便有,也都是两年就回来的。不像向刚,升了职留在部队当干部,前途杠杠的。

    于是,心眼小、心气却挺高的赵茹姑娘,把目光投在了隔壁公社。

    别说,还真被她娘打听到了一户,不过五月份时退役了,回来后托关系进了县革委,取代了先前犯错误的红小兵头头,前途相当光明。

    赵母打听回来后,劝女儿打消念头:“人家要求挺高,看不上眼的,他爹妈点头都没用。我看你还是别想了,踏踏实实在卫生院上班,完了就找个屋前屋后知根知底的。”

    赵茹哭丧着脸:“咱家屋前屋后哪还有合适的人啊?你以前还瞧不上向九呢,如今连他都快定下来了。”

    “那不是还没定下么,他自己说有对象,可大伙儿谁也没瞧见不是?”

    可赵茹对向九没想法,她如今满脑子都想找个手捧铁饭碗、吃国家米饭的干部。部队干部指望不上,县革委干部不也很好?

    可对方看不上她也没辙啊,不!不是看不上,而是没机会相看。说不定那人就喜欢她这样踏实又本分的姑娘呢?

    赵茹被她娘堵塞的心门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没准还是有希望的。

第455章 双呀嘛双胎

    这次刘继红的抱怨,更是给了她一个大启发——假若她去举报,岂不是能和那人见上面?见上面说上话,才有进一步的可能啊。

    而且她听说,红小兵每完成一项任务,上头都会拨奖励,得了奖励,他会不感激自己?

    这么一想,赵茹哪里还坐得住,数着时间盼下班,一到点,窜得比谁都快。还趁走神的工夫,把男方家的路线琢磨得清清楚楚的——

    对方人在县革委上班,但目前住仍然住在江这边。公房据说要等主任一职满两年并且途中不出错才给分。因此收工后去他家,一准能碰上。

    张有康见她急吼吼地下班,还道是她家中有什么急事,哪晓得,他再三叮咛别往外说的事,转个身就被赵茹捅出去了。

    没两天,就有红小兵气势汹汹地上雁栖公社抓人,抓的正是刘继红。

    说她故意传播不利于政局安稳的反|动言论。

    刘继红当即懵了。

    这边脚还没好透彻,就被抓去县革委严审了。

    县革委可不像公社牛棚,就小范围丢个脸,再苦再累、起码还能趁干活或是坐广播前念悔过书时放个风。

    一旦被关进真正的监狱,不仅要上大字报、满城宣扬,完了还要白天黑夜地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里,据说觉都不让睡饱,没日没夜地干活、做手工。

    刘继红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质问对方自己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抓她云云。

    红小兵有过前车之鉴,这回自然是调查清楚的。

    事实上,不仅她被抓,张有康也被叫去问话了。书记、社长急得上火也没能插上嘴。官高一级压死人,县革委提审,轮不到他们开口。

    张有康稍微一想就知道,多半是赵茹多的嘴。可这时候任凭他怎么解释,都百口莫辩。

    上头自从进入大革命,非常注重政局稳定。偷鸡摸狗这类事被抓,认真悔过一番,说不定还会给你个机会。可涉及到批评、指责、抱怨时下政策等不良作风,那就对不住了,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其实赵茹举报的对象就刘继红一个,张有康狠狠心,把过错推在刘继红头上,还是能把自个完完整整地摘出来。可他那会儿非常生气,明明叮咛过赵茹,这丫头却依然捅出去了。这让他十分心寒。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抗辩时间”,被红小兵安了顶“默认”的帽子,一并带走了。

    这下张奶奶急了。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样的罪。

    别说坐牢,就是被关起来审问几天都不定受得住啊。

    好在有萧老爷子,当即派小李同志去县革委,问清楚前因后果。得知老张大夫只是受牵连,说清楚就给放出来了。

    刘继红就没那么好运了,毕竟她确实说了抱怨的话,怨天尤人也不顶用。倒不如蹭着萧家人的面子,求县革委从轻发落。

    不少社员反过来拿这个事当典型教育自家的娃——

    “瞧瞧,嘴巴不带门,说话不知轻重,就是这样的下场。你们要记牢!”

    不过经过这次事件,萧老爷子在社员们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大伙儿对他的态度也比往日更敬重。

    以前的敬畏、仰慕,是基于听来的新闻,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目睹——若非萧老爷子仗义出手,老张大夫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都俩说。

    收了工下泥塘摸黄鳝泥鳅,摸来了送到盈芳娘家,给老爷子下酒吃。东西一放下就跑,说什么都不肯收老爷子让小李同志拿出来的票。

    至于刘继红,一来是外来知青,二来平时态度不咋地,相反还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出了事,还不及许丹那会儿让人同情、唏嘘。

    没几日工夫,关于她的话题就淡下去了。

    好比小石子儿投在江面上,除了激起一小串细碎的水花,复又归于平静,丝毫没给江上的船只带来任何激荡。

    再说盈芳一行人,奔赴海城后,先在萧鼎华安排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他家客房倒是有,可就一间,给谁住好啊。姜心柔拍板说,干脆都住招待所,离医院近不说,出来就是大街,闺女想溜达也不用特地坐车。

    医院那边,方周珍事先打好了招呼,到海城的第二天,就直接去科室检查了,都不用排队。妥妥滴朝中有人好办事。

    B超照出来,果然是双胎。

    这下萧延武夫妇开心坏了。

    向刚却想到生产时的艰难,趁媳妇被丈人、丈母娘围着津津有味地看B超数据时,凝眉问护士:“结果靠谱吗?”

    护士翻了个大白眼:“咱们这机器可是国外进口的,全国一共就两台,京都仁和医院一台,咱们这一台。生怕机器运作多了出故障,一天只放出四个号,上午两个、下午两个。即便这样,迄今为止也已经给四五百个产妇照过B超了。最早的那些,如今孩子都能爬能走了,你随便去打听,看结果靠不靠谱。”

    给盈芳做检查的是妇产科主任,要不是萧主任亲自拨电话到院长办公室,也不可能由她来给一个孕妇做产检。

    此刻听到小护士的嘀咕声,微笑着走过来说:“这位同志,B超结果你大可放心,男女不敢打包票,但双胎绝对能肯定。话说回来,现在有些家庭啊,一心想生男娃,得知是女娃,出了医院偷偷去打掉的不计其数。所以上级有规定,一律不准透露性别,但胎数我们肯定据实以告,一方面方便你们做好产前准备;另一方面,双胎比单胎风险大,生产周期也会缩短,还请你们予以重视。”

    总算有人说到点子上了,向刚想咨询的可不就是这个么。干脆拉了椅子,和医生对面对坐着,像学生找老师请教问题似地认真讨教起来。

    主任也实在是无语极了,还没见过谁家媳妇怀孕、做丈夫的有这么多问题的,有些还不是她一个妇产科医生回答得出的。不过反过来,见小伙子这么重视,身为妇产科主任的她倍感欣慰啊。假若人人都像他这么疼媳妇,哪里还会产生那么多家庭悲剧。

第456章 买买买

    妇产科主任也实在是无语极了。

    还没见过谁家媳妇怀孕、做丈夫的有这么多问题的,有些还不是她一个妇产科医生回答得出的。

    不过反过来,见小伙子这么重视,身为妇产科主任的她倍感欣慰啊。假若人人都像他这么疼媳妇,哪里还会产生那么多家庭悲剧。

    直到那边丈母娘喊该走了,向刚才意犹未尽地和妇产科主任结束交流,合上细心摘录的小本子,攥在手心,和医生握手告辞。

    “检查过没啥问题就放心了。”

    走出医院,姜心柔将蒲扇拿到闺女头顶上,替她遮着毒辣的日头,放心地说道。

    “照出来是两胎也放心了。”萧三爷接了句,“就是这医院咋还瞒着性别呢,吱一声男的女的不就完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对此有些怨念。

    “人医生不解释了么?怕照出是女孩,一个转身给拿掉了,这不造孽么!”

    “那这下咋办?不是说衣裳、包被要照着性别来准备,这下没法子了吧。”

    “没事。”姜心柔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三个月前不分男女,小衣小袄什么的,只管照咱们的心意准备就行了。”

    萧三爷一阵无语。

    非要跑来照一下、说什么确定了男女,回头好方便做准备的是她,而今照不了男女说没事的也是她。女人咋能这么善变!

    好在方周珍私底下和他们说,妇产科主任偷偷告诉她性别了,七八成概率是两个男娃,也可能是一个男一个女。因为胎儿的姿势,看得不是很模糊。

    “小叔小婶,胎儿性别的事,咱们几个知道就好,待产包男女都准备,别人要是问起,就说照出来是双胎,不知道男女,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医院明令禁止,要是传开了,我那朋友要吃批评的。她之所以没当着你们的面说,也是这个原因。”

    姜心柔开心地直拍手:“哎呀!知道就好了,哪会和别人说啊。”

    其他人也都点头。何况也不是十分明确的事,只说有男娃,一个、两个并不确定。

    但不管怎么说,确定了盈芳肚里到底有几个娃,几个人总算放心了。

    “走!去百货大楼给外孙扯布做衣裳去!”姜心柔胳膊一挥,朝百货大楼进军。

    偏爱女娃的萧三爷听了不乐意了:“还有外孙囡!被你这一吼,给吓回去了怎么办?”

    “……”

    大部队朝百货大楼进军。来海城前,盈芳把手上的票都带上了,海城百货大楼里的货品,确实比X省多,更别提宁和那样的小县城了,那是比都没法比。盈芳先把美芹姑娘托她买的海魂衫买了,随后是看啥都想买。没办法,买买买那就是女人的天性。

    向刚和丈人负责拎东西就对了。插一句嘴就有可能引来女人们的不满。左右手里攥着的钱和票用完就没了,回家后吃土也认了。

    八月下旬的海城,不论白天晚上都还十分炎热。逛了一阵大伙儿就直喊吃不消,何况盈芳还大着肚子,于是赶紧拎着大包小包退出百货大楼。

    方周珍从家里搬来一台铁壳风扇,小心翼翼地摆上床头柜,插头通上电后,风扇悠悠地转了起来,比蒲扇打的风凉快多了。

    “华生电风扇厂不是传闻和海外人士走得非常近,因而被勒令停产了吗?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花了多少票?”姜心柔问。

    正因如此,老宅的两台风扇,都没敢明目张胆地带过来,宁可蒲扇打打,也好过和那些个危险名词沾边。

    “放心吧小婶,这不是华生的产品,也不是黑市买的,是鼎华一个朋友从M国带来的,根本就没花票。”方周珍解释。

    “这就更不能用了!鬼知道沾了哪些不干不净的关系。”

    萧三爷眉一蹙,想让她把风扇关了带回去。可回头发现闺女吹着风扇靠在床上睡着了,弯弯的眉眼,微翘的嘴角,无不显示睡得很香甜。撤下风扇的话语,在喉口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小叔,真没事。那人其实是代表M国来和咱们国家谈贸易合作的。最近M国那边经济动荡得厉害,很多产业陷入低谷,急于想找合作方输出全套设备和技术。

    你看,前段时间进口的两台B超机,听说制造价比卖给我们的价格都高,东西却十分精良。咱们国家人口那么多,都巴巴地等着穿衣吃饭,单靠自己的技术,哪里来得及。

    这不,鼎华从中牵了个头,将人介绍给了轻工业部的方明,方明又上报给了元首。你们来之前,刚刚得到京都那边的消息,说是两国贸易谈成了!引进了一套化纤和化肥的成套技术和设备,要不了多久,国内的粮食产量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争取人人都能穿上软乎乎的‘人造棉’和透气的‘的确良’……

    这不为了感谢鼎华,送了两台风扇给咱们,一台我放家里用了,这台是特地留给妹妹的。她现在怀着身子,而且还是双生,肯定很怕热,一热就容易休息不好。所以我连包装壳子都带来了,就是路上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这玩意儿精贵,坏了咱也不会修……”

    “原来是这样。”萧延武这下不反对了,既是在元首跟前过了明路的,还有啥好担心的,笑着调侃了侄子一句,“敢情鼎华还谈成了个大项目,上头没明确表示点啥啊?”

    “还能表示啥?觉得他能干有才华,想把他调京都去呗。”方周珍抿嘴笑道,“不过鼎华和我商量了,暂时不想动。尽管去京都发展,离爸妈和孩子近,可工作怕是要从头开始,海城这边才刚展开蓝图,实在不想放弃,索性依他的意思,再坚持两年看看吧。”

    萧延武点点头:“鼎华这个想法挺好。别看京都是心脏,以为离那越近越有机会,其实啊,离得远了才看得清,那边现在乌烟瘴气得很……”

    被媳妇拿手肘捅了一下,萧三爷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打住,没再继续吐槽,“……总之有机会,劝劝你公爹,让他早点退下来吧,在家种种花、养养鸟,含饴弄孙,多好。”

    方周珍虽对局势了解不透彻,但听小叔这么说,点点头,认真回道:“我会的。爸妈要是愿意带帅帅来海城和咱们一道生活,我是求之不得!”

第457章 金毛去哪儿了?

    一行人在海城待了三天,B超照好,百货大楼逛遍。

    买到了冯美芹托她帮忙捎的衣服和日用品,另外又扯了几尺绸缎的绣花被面,给美芹添妆。

    这些都搞定后,向刚陪她到附近公园散步,顺便欣赏了一番海城这座大城市的风貌。途径一所比较冷清的收购站,淘了几本不怎么打眼的旧书回来,其中一本还是高中教材,给盈芳无聊的养胎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

    考虑到向刚急于归队,办完该办的事、买到了想买的东西,一行人启程回X省了。

    萧延武带着闺女让捎给师傅和其他人的大包小包,直接坐回宁和,其他人则在省城火车站下车,先乘电车、再换中巴,总算赶在日头落山前回到了霞山镇。

    一进大院,盈芳觉察到大伙儿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怪,尤其是那些个军嫂,仿佛她抢了她们什么东西似的。

    “你还不知道吧?”知悉内情的李双英,在家阳台上看到盈芳回来了,马上过来贺喜,“你家向营长要升副团啦!”

    “真的?”盈芳惊喜地看向刚。

    后者略一迟疑,坦言道:“出任务前,师长确实找我谈过话,不过就提点了几句,具体还不是很确定。”

    “哎呀小向你太谦虚了!”李双英爽朗笑道,“哪里还不是很确定!师长昨天来部队,召集团级干部开会,会上着重表扬了你,会后和老陈透露,十一前你的任命书就能下来。今年的阅军汇演,咱们团你和老陈要多费心了!”

    向刚朝她行了个军礼:“谢谢嫂子,我会的!”

    李双英把好消息带到,就匆匆走了。灶上还闷着米饭呢,可别烧糊了。

    盈芳想起还给她和玉香嫂子带了熏肉,忙让向刚送去。

    这厢,姜心柔把炉子、灶火都升起来了,烧水、煮饭,笑说一回来就遇上这么大的喜事,晚上多炒两个菜,乐呵乐呵。

    “砰!”

    304的房门打开又摔上。

    盈芳和她娘面面相觑。

    姜心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她家男人年纪比小向大一轮了吧?职务还没小向高,能不嫉妒嘛。我和你爸刚结婚那阵,他在军营里的势头不要太好,周边尽是这种嘴脸,见多了就那么回事儿。你别放在心上,说说都是军嫂,可素质参差不齐,并不是人人都能谈到一块儿去的。”

    盈芳点点头,这道理她懂。所以向来秉着人待她真心、她待人真心的原则处事。倒也一直平平稳稳的,没出现过一腔真心错信人、被人背后捅一刀的倒霉事。

    老金爷俩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撒欢地跑没了影,直到天黑才气喘吁吁地爬楼上来。

    “你可真行,狗队伍里的老翁了,还成天不着家。”盈芳揪揪老金的耳朵。

    金毛攀在门柱上荡秋千,不时冲老金扮个鬼脸。啊哦!挨主人骂了哦!

    “你也是!一来就窜地不见影子,当心哪天被人抓住开膛剖肚吃猴脑。”

    金毛立马耷下脑袋,在盈芳肩头蹭了蹭。

    “吱——”

    “不知道夏老的建议批复下来没有。”盈芳揉揉金毛的脑袋问向刚,“但愿真能在霞山上辟出一片林子,专门给金毛这些小家伙们生活。”

    “听小虎说,最近确实有几拨陌生人进镇,咱们不在家的几天,还有两拨人经过大院门口探头探脑,被小虎他们警告了依然嬉皮笑脸的,怀疑是狗贩子。农忙刚过,这段时间活不多,难免有动心思的,偷摸抓了狗,找城里人换票,或是去乡下换粮。在没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之前,让老金它们少出去晃悠。”

    盈芳听得心下一沉。不是没听说过专门偷狗、卖狗的贩子,黑心肠地把狗杀了,运去城里做黑市交易。或是拉到乡下和农户换粮。可一直以来,她生活的环境里,还没出现过这么黑心肝的人,猛然发现,威胁就在身边,不免有点不寒而栗。

    姜心柔虽没接触过,但进入大革命之后,别说人吃狗了,人“吃人”的现象都未尝没有。

    往近了说,大妯娌对自己闺女下黑手,可不就是变相地吃人么。只不过自己一家运气好,兜兜转转地重又和闺女相认。要是换个运气差的,穷其此生怕是都不得相见了。

    “放心吧小向,我和乖囡会盯着它们的。而且老金几个精明得很,不会落到那些人手上的。”

    结果话说满了。

    第二天,向刚买菜回来,匆匆扒了几口饭去部队了。

    盈芳见菜篮子里有根大筒骨,想来是给老金爷俩打牙祭的。吃过早饭就把炉子生上就开始炖汤。

    金毛见老金爷俩有好东西吃,它却只分到一个番茄,吱吱嚷着表示不满意。

    恰好,蒋小琴买菜回来,菜篮子里躺着两颗香瓜,她儿子手里还捧着一个,想来是用井水洗过了,噶擦噶擦啃得正欢。

    金毛见状也想吃,无奈盈芳家这会儿发不出香瓜啊,向刚买的是西瓜,偏金毛的倔脾气上来了,非要香瓜吃。

    “啧啧啧!一个毛畜生而已,真当是亲生的娃了。要我是小舒你啊,才不惯着它!”

    蒋小琴自从得知副团的空缺落到了向刚头上,积了一肚子火,找着机会就燃,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拉着儿子摔门进了屋。

    隔着门板还隐约传来她教育儿子的尖锐声音:“不许喂隔壁的猴子!吃不完扔掉也不许!”

    盈芳无奈地朝金毛摊摊手:“看吧,不是我不乐意拿西瓜换香瓜,而是人家不愿意和我换。”

    金毛转身,对对爪子撅高屁股生闷气。

    盈芳还道它死心了,转身继续忙手头的活。

    姜心柔在天井洗了衣服上楼晒,发现金毛不在家,顺嘴问闺女:“金毛啥时候溜下去玩的?我在天井没看到嘛。”

    盈芳一愣:“它没在阳台玩皮球?”

    “没啊,我上来时门敞开着,没看到它。”

    娘俩以为是下楼找老金爷俩玩了,下去一找,见老金驮着小金牙乖乖在院子里溜达,唯独没看到金毛。

第458章 正义感超强的老金

    娘俩个问站岗的卫兵,有没看到金毛出去。

    卫兵说交接那会儿,确实看到金毛在狗屋那边闲晃,因为向营长走前交待他们了,因此挺上心的,没让它出大门。

    可猴子最擅长的就是攀爬,大门不让走,它就窜到狗屋那,借着狗屋,没两下就轻轻松松翻墙出去玩了。

    “如果是去山上,应该没大碍。山里头谁还溜得过它啊。可要是像上回那样,偷偷跑去镇上看热闹,那就悬了。”姜心柔蹙着眉分析。

    盈芳也这么想。当即想要去供销社附近找找,那边人气最旺。

    姜心柔一把扯住她:“你去找啥呀,揣着个大肚子,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你留在家,我去找。”

    盈芳想了想,让老金跟着去。

    “老金军犬出身,嗅觉灵敏,遇事也沉着,你牵着它走,这样也不会走散。”

    小金牙嗷嗷地想要跟去,被小虎抱起来,拿出一颗盈芳送他吃的兔肉干,可算把它哄住了。

    半个钟头后,姜心柔和老金回来了,见盈芳坐在井口边的树荫下等,不忍地摇摇头。

    “没找到。不过老金似乎嗅到金毛的味儿了,一个劲地拽着我往菜场旁的小巷子走。七转八拐的,路倒是走了很多,结果是条断头路。问了附近几户人家,都说没瞧见。你说,会不会在菜场那边玩了一阵,上山去了?”

    但愿是这样。

    盈芳落寞地叹了口气。

    “嫂子,山上的护林员不是来过你家吗?他们认识金毛,我这会儿有空,上山找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留意一下,要是看到金毛,就过来报个信,你看咋样?”小虎灵机一动,提议道。

    “也好,辛苦你了小虎。”

    小虎忙说不辛苦,借了辆自行车,一甩腿就蹬出去老远。

    盈芳摸摸老金的脑袋,喊上小金牙,带它们上楼啃骨头。

    在不确定金毛的安危之前,说什么都不让它们出大院了。心头隐隐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感觉金毛出事了。

    “对了!小金!”

    她怎么把小金忘了。

    “小金谁呀?”姜心柔听到闺女的低呼,顺嘴问。

    “哦,我说小金牙呢。”盈芳心虚地勾起脚尖,碰碰脚边肉团似的嗅来嗅去的小金牙,“妈,要不最近几天咱们还是让金牙跟着老金在家蹲着吧,下去溜达让刚子哥带它们去。我总感觉有点不安,万一真的有狗贩子在附近出没,一不留神把小家伙弄走了怎么办?”

    “行啊,西屋不是空着嘛,天热不需要铺草垫,就让它们先住着。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再不然去我们那屋搭个窝。”

    姜心柔说着,让闺女在屋里歇着,上楼下楼的,别动了胎气才好。她揉了一盆面,趁醒面的工夫,去灶房烧水。

    中午就她们娘俩在家,天热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正好熬了大骨汤,捞出骨头给老金,余下的汤头用来煮面条,卧个鸡蛋、撒把小葱,也挺不错的。

    盈芳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刚去西屋瞅了眼,发现小金不在。想来是出去觅食了,恐怕要等半夜才回来。这可怎么办!

    这时,小虎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冲上来说已经和护林员说好了,要是在山里看到金毛,就会来报信,让盈芳不要着急,金毛肯定是贪玩进山去了,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没看到金毛回来,盈芳总归不放心,在屋里一忽儿站起,一忽而坐下的,把小金牙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家伙傻愣愣地蹲在她脚边,扬着脑袋茫然地瞅着她,搞不清楚她是在干嘛。

    老金跑了一上午着实有点累了,没办法,上了“年纪”不得不服老啊,耷拉着耳朵趴在桌底下,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见儿砸那逗比的小模样,有点不忍直视。

    前爪一挥,揪住儿砸的小尾巴,把它拖到自己身边,爪子在它头上拍了拍,示意它别吵。没见女主人快要暴走了。金毛那蠢瓜,搞不好真把它自己弄丢了。

    老金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嗅觉,它确信,绝不可能闻错蠢瓜的味道。

    相反,那家伙还不算蠢,知道在中学门口撒泡尿留记号。

    尿骚味浓得老金同志在菜场门口就闻到了。

    可追到地头一看,却是个死胡头。蠢瓜的气味就此中断,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蓦地,老金耳朵一竖,直起上半身,肃着狗脸冲盈芳“汪”了一声。

    盈芳没在意。

    “汪汪!”

    老子知道了!那死胡头八成和主人家的地道一样,洞口一封,把蠢瓜的气味隔绝了!难怪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敢情是躲地底下去了。

    老金站起身,见盈芳凝眉思索,依然不理它,索性叼住盈芳的裤腿,用力往门口拽。

    不管怎样,金毛也姓金,排行小了点——挨在它宝贝儿砸的后头,可怎么说也在一起玩了不少时日,革命感情早已建立。眼睁睁看着它被无良的人抓去挖猴脑,正义感超强的老金于心不忍啊。

    “汪汪!”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金?”盈芳回过神,惊诧不已,“你拖我去干嘛?别闹了,咱们快开饭了。”

    “汪!”老金这一刻真想学金大王翻白眼。开饭哪有救蠢瓜重要。

    它松开盈芳的裤腿,跑到阳台叼上金毛最爱玩的皮球,吐到盈芳手里,严肃着狗脸与她四目相对:“汪!”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金毛去哪儿了?”盈芳试探性地问。

    “汪!”

    “嗷呜!”小金牙不甘心它爹占据了女主人全部的视线,圆不隆冬肉鼓鼓地挤进来凑热闹。

    一边去!

    老金拨开儿砸的脑袋,再一次咬住盈芳的裤腿,拽她下楼。

    这次,盈芳没拒绝,边跟着老金往楼下走,边朝厨房喊:“妈!妈!老金知道金毛在哪儿,我跟它去看看!”

    灶房里,鼓风机隆隆地响着,姜心柔没听清闺女喊啥,等她出来一看,闺女和狗都不见了。

    “都这个点了,还能上哪儿去?”她围裙一解,急匆匆地跟着下楼。

第459章 齐聚一堂

    所幸盈芳没走远,挺着大肚子,哪里跟得上老金的速度,在门岗那找到还没换班的小虎,劳烦他带几个人跟着老金跑一趟。

    “你们跟去看看老金到底想干啥。”盈芳擦着汗,叮嘱卫兵,“我怀疑它知道金毛在哪儿,有可能被坏人抓去了,有一定危险,你们要是觉得不对劲,赶紧回来。”

    小虎二话不说,喊上同样轮到休息的战友,跟着老金就往菜市场方向跑。

    事实上,老金的猜想是对的,金毛确实被人恶意抓走了,目的倒不是它y|y的那样挖猴脑来吃,而是想以黑市价卖给省里的杂技团换点票。

    和金毛关在一起的,还有一只毛发呈浅橘色的山狸猫,被那些无良的猫狗贩子捆住四爪,歪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金毛由于反抗的时候狠狠挠了抓捕它的贼骨头几下,同样被捆住四爪,扔进来之后,挣了几下没挣开,学狸猫那副死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的,贴在地面上的耳朵尖颤了颤。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老金!它听到老金那霸气十足的叫声了,一定是来救它的!

    “吱吱!”金毛费了老鼻子劲,让自个站起来,蹦啊蹦地来到狸猫跟前,冲它扮了个鬼脸,原意是想嘚瑟一番——

    瞅瞅,老子刚被抓来,就有兄弟来救了。兄台你咧?进来几天了?还出得去吗?要不要老子顺手把你搭救出去?

    可惜没等它嘚瑟完,老金的脚步声远去了。

    啊咧?

    金毛傻眼了。

    还没开始找就打退堂鼓?不带这样的啊!

    老金!兄弟!大哥!

    小弟不才就在你脚底下,那帮鱼唇的人类,把俺关地窖来了!嘤嘤嘤……

    嗤!

    山狸猫鄙夷地赠了个白眼给金毛,同时留下一声嘲笑。

    金毛悲愤了!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老金真的走了。

    金毛啊呜一声,吧唧躺地上,直挺挺地继续躺尸。

    抓它们的那些人,此刻正在为今天的好手气而庆祝,推杯交盏、吆五喝六地行酒拳。

    “来来来!兄弟们,干一杯!庆祝咱们今天大丰收!”

    “干!”

    “干!”

    五六个黑不溜秋、矮不隆冬的中年汉子围坐在一张瘸腿的方桌旁,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脚搁在凳子上,坐没坐相、站没站像,举着酒碗闹哄哄地干了一通,抹着嘴开始吃起桌上的下酒菜。

    “可惜没能把那两只狗也一起抓来。尤其是大的那头,宰了保不齐能卖个大价钱。”

    “小的也不错啊,瞅着像狼狗,卖给北方那些当干部的,没准能抢着要。”

    “要是能两头都抓来,大的卖钱,小的咱哥几个自己吃,嘶溜——光是想的,老子口水都下来了。”

    “急啥!在这多蹲几天,逮着机会把它们统统抓来。钱有了,票也有了,想吃肉还愁买不到?放心,跟着老大哥我,保管咱爷几个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对对对!跟着我大哥,不信过不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大哥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大哥一杯!”

    “好好好,干干干!都干!”

    “……”

    “砰砰砰——”

    这时,小虎几个敲响门窗紧闭的院门。

    屋里头瞬间一静,个别胆子小的着慌了。

    “大、大哥,有、有人敲门,咋办?”

    “慌啥!”牵头的猫狗贩子酒碗一搁,打了个酒嗝说,“这屋子是我堂阿嫂的表姐的二大爷的,生前一没儿子二没闺女,隔几层的亲眷,除了我堂阿嫂,都不在x省,谁会来找咱们麻烦?甭理他们!”

    “可万、万一有人看到咱们抓猴子,追过来讨了呢?”

    “那也甭理会!这屋子有地窖外人谁知道?就算知道,地窖口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得,你们几个慢慢喝着,我把人打发了就来。”

    然而才拉开院门,老金就已迫不及待地从墙头一跃而下,成功扑倒猫狗贩子,踩过他的胸膛冲进了屋。

    可怜猫狗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虎几个逮了个正着。

    屋里几个喝酒的,看到一条半人高的大狗目露凶光、毛发直竖地冲进来,哪还有半点想抓它回来卖钱、卖票的旖旎心思,一个个吓得酒碗都掉了,胆儿最小的那个直接被吓尿。

    老金鄙夷地瞅了那人一眼,别过头,嗅了嗅地面,直奔灶房堆柴禾的角落。

    等小虎几人反手押着猫狗贩子进来时,掩在乱蓬蓬的柴禾底下的地窖口已被老金霸气十足地翻拱出来,暴露在众人眼前。

    猫狗贩子耷拉着脑袋,完全没了方才的气焰。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有些还是第一次跟着猫狗贩子出来混,见状都傻眼了,应承他们的钱和票影子都没看到,发财计划就胎死腹中了。一个两个抱着解放军的大腿痛哭流涕地求放过。

    原本不抱希望的金毛,看到威武霸气的老金,简直像看到再生父母,由小虎松了绑之后,跳上老金的背,亲昵地蹭来蹭去。

    老金无奈地驮着这么一团肉,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

    搭着金毛的顺风车一起被获救的山狸猫,不知是无处可去还是主人离得太远、找不到回家的路,总之迈着高雅的猫步,跟在老金后头,也来到盈芳家。

    这下,盈芳家热闹了。

    狗、猴儿、猫,齐聚一堂,大眼瞪小眼地等开饭。

    李双英等军嫂,围拢过来看热闹。

    有人看到橘色的狸猫,顿时稀罕的不行:

    “哎哟哟!橘色的猫可太少见了!难怪会被猫狗贩子抓,多半是想倒卖给那些个杂技团吧。看它额头上那明显的三横,能和老虎那凶猛的山大王媲美了,该不会是老虎和猫的杂交种吧?”

    “那不会,老虎额上的花纹不是这样的,人家那是王,不是三横。不过这猫的确有趣,也不知是野猫还是家养的。”

    也有人替盈芳担心:

    “别看猫个头小,可到底是条生命,一天三顿缺不得。小舒啊,你这下负担重了,我看它和金毛一样,赖上你们家了。要是真留下来,以后可咋整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0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可不是!猫不像猴子,山里淘些野果就能打发,猫可是专吃鱼的,无鱼不欢啊。咱们人都吃不上,还能喂饱它?小舒啊,我看你还是趁早丢了吧,让它自个觅食去得了。”有人不看好盈芳收养这些毛畜生。

    盈芳笑着谢过她们的提议,可一看狸猫乖乖巧巧蹲在阳台,舔着猫爪瞅着她的萌样,哪里狠得下心撵它走,便说:“想来它也是无处可去,才跟着金毛一块儿来的。看它身上挺干净,没准是有主人家的,回头找镇上广播站播个通知,看有没有人来领它回去。”

    李双英赞同道:“这个法子好!这样,我闲着也是闲着,替你跑一趟广播站,请广播站同志播则寻猫启事。不过小舒,要是真有人上门来问,你可要把好关,别直接还给人家,万一和那帮猫狗贩子一样,是带着坏心眼来的呢,你让猫自己做选择。猫和狗一样,通人性着咧。”

    “我晓得的嫂子。”盈芳谢过她,等送走围观看热闹的军嫂,关起门总算吃上了这顿迟到的午餐。

    老金爷俩是骨头汤配掺了糠秕的糙米饭,并额外奖了老金一条大筒骨。今儿多亏了它,要不然小金毛可真要受罪咯。

    为了安抚受惊的金毛,盈芳拨了一小碟果酱给它,果子则是它昨儿从山上摘来的野秋梨、山葡萄。

    猫则分到几条蒸得香喷喷的潭水鱼和一小碗掺了米粉的麦乳精。

    亏得从老家带来不少鱼干,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招待”它。

    这会儿盈芳是满心想着它的主人一定会来把它带走的,因此完全把它当客人看待,拿出好吃好喝的招待。

    吃过午饭,盈芳被姜心柔赶去午睡,猫猫狗狗们被拦在外间。许是天热,动物们也爱午睡。

    姜心柔见一群小家伙们都趴在地上眯眼打盹,轻轻地带上门,下楼去隔壁院自己住的那屋收拾。

    刚走没多久,蓦地,眯眼睡觉的山狸猫忽然睁开眼,犀利的眸光,直直盯着西屋某个角落,哪里有方才在盈芳面前卖乖的萌样。

    小金昂着脑袋,慢悠悠地从西屋倒扣的箩筐下游出来,比绿豆还小的眼乌珠子,同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像是要从山狸猫头上看出朵花来似的。

    一蛇一猫都死死盯着对方。

    不经意间,都施放了一股寻常动物难以承受的威压。

    金毛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脑袋躲在桌底下瑟瑟发抖。心里直喊卧槽!这猫什么来头?居然能和金大王打个平手?

    随即又庆幸,被抓那会儿没怎么出言不逊,要不然,分分钟被能(neng)死的节奏啊。

    老金牢牢护着难受得龇牙咧嘴的小金牙,严肃的狗脸较之救金毛之前还要戒备几分。

    “嘶——”

    小金歪着脑袋认出对方,嗤笑地吐了吐蛇信子:玉纹墨爪虎?哎哟喂!怎么就变成一只猫了?太搞笑了!

    恼羞成怒的山狸猫——哦,不!乃是曾经叱咤一方、除了没打赢过金大王,极北之地再找不出比它更厉害的凶兽的玉纹墨爪虎,悲愤地挥挥猫爪:

    特么滴当老子喜欢变成猫么!老子都没弄明白咋回事,只知道脑门中了一箭,昏死过去再醒过来,就缩成一无是处的山狸猫了。

    恍惚间,脚掌扎了根刺,还没拔出来,就被那伙鱼唇的人类给绑了。

    好不容易把脚掌的刺逼出来,正要大杀四方,被这头大狗给救了。

    再然后,跟着大狗吃上了鱼、喝上了从没喝过的美味佳酿。

    昔日的虎大爷、今日的喵大爷正考虑要不要在这蹭吃蹭喝,直到哪天弄明白缘由,再找回自个威武霸气的虎身,忽然嗅到了昔日对手的气息。

    “喵。”

    习惯性地想要虎吼一声,开口却是一声再轻柔不过的猫叫。

    “嘶——”

    小金嘚瑟地真想仰天长笑。

    “喵!”

    玉纹墨爪虎不甘示弱:丫的玉冠金蛟,你嘚瑟个屁呀!你不也缩水了?啧啧!这都变成啥样了,瘦不拉几的,吃肉只能塞牙缝,看着没一点气势。

    小金咻地飞至空中,尾巴稍卷住灯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山狸猫:老子就算缩水了,那也比你厉害。老子的毒天下无敌,想试试么?嗯哼?

    “喵!”山狸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一蛇一猫再次陷入针锋相对的局面。

    这时,盈芳托着后腰从里屋出来,她屋里有个电风扇,吹着睡觉还是很凉快的,便想喊亲娘进来一起打个盹。

    “咦?小金回来啦?怎么?你们在这开大会呀?”看到饭厅的一幕,盈芳眨巴眨巴眼,忍不住想笑。

    动物宝宝们齐乎地围在屋子中央,可不就像公社社员开大会嘛。

    盈芳一出来,虎大爷不和金大王对峙了,讨好地蹭到盈芳脚边,猫脸在她脚背打了个滚,心底止不住吐槽:想它堂堂玉纹墨爪虎,落到如今这地步也是醉了。

    可转念又想:没见玉冠金蛟都认人类为主了,它又有啥好丢脸的?

    于是卖萌得更起劲了。

    小金见状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没再继续施放威压,免得金毛几个扛不住翘辫子。

    本来想从死对头手里套些话的,既然被那丫头打断了,且暂时放过它吧,赶明再揪着它好好盘问盘问。

    昔日的玉纹墨爪虎斗不败它玉冠金蛟,今日的喵大爷,照样打不过它金大王。

    盈芳对小猫小狗最没脾气了,何况山狸猫还长得如此漂亮又可爱。

    最主要的是,这厮居然还会抓鱼。

    当喵大爷滴水不占身地叼着一尾小鲫鱼,踱着优雅的喵步回到盈芳家,意即让盈芳加工成中午那样酥脆喷香的鱼干,母爱爆棚的姜心柔先一步被俘虏。

    “好能干的猫咪啊!要不乖囡,没人来领的话,咱们养吧。你看它会自己抓鱼吃,不就给它煎煎熟吗?你要嫌麻烦,妈来。妈给它弄个窝,就搁我屋里的窗台底下,天冷了还能晒个太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是,盈芳家的第五金新鲜出炉。

第461章 喵大爷爱喝麦乳精

    取名无能的盈芳很干脆地把这次的冠名权给了亲娘。

    无奈姜心柔的取名能力也不是很强,见喵大爷一身橘色毛发,在太阳光下熠熠闪光,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秋冬季节上市的“金橘”。

    于是,大名“金橘”、小名“橘子”的喵大爷,如愿以偿地领到了盈芳家的居住卡,痛并快乐地展开了和金大王相爱相杀的同居生活。

    等向刚收工回来,赫然发现家中又多出一头萌物,且专门来和他抢媳妇的。

    二话不说,赞同丈母娘的提议,将它打包运去了丈母娘住的屋子。

    速度之快,让隐在暗处的小金都有点措手不及——本来还想趁无人在家的时候,把那个虎皮箱子弄出来,刺激刺激死对头:瞧瞧!你的皮被剥下来缝箱子了——铁定把死对头气得七窍生烟。

    可惜计划还没付诸实施,就流产了。

    金大王直在心里叹可惜。

    不过喵大爷被姜心柔抱走,它也乐得高兴。

    死对头一天到晚在自己跟前晃,也是很碍眼的。

    高兴的不止它,还有金毛和小金牙。

    金毛是担心喵大爷秋后算账。

    小金牙则是因为喵大爷一天内喝的米粉糊糊牌麦乳精量居然赶超它,主人偏心!

    于是,见喵大爷被向刚抱去隔壁肉联厂公房安家,四金高兴地开了个欢送会,就差敲锣打鼓了。

    这期间,不是没有人找上门来说金橘是他/她家的,可一来说不出金橘有啥特征——

    问他们猫爪心是什么颜色,大部分人回答橘色,小部分回答白色,个别几个回答金色,谁让金橘身上的毛发是橙、白两色交织呢。然而答案却是黑色。没一个人回答对。

    问他们猫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九成回答“鱼”,一成回答米饭、鱼骨头、鱼汤拌饭……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又都错了。

    因为答案是麦乳精。

    囧。

    喵大爷自从在盈芳家喝了一口米粉糊糊牌的麦乳精,简直像上了瘾似的,一天不喝就狂躁不安。

    几次叼来河里抓的野生小鲫鱼,不是让姜心柔煎熟,而是想和她换麦乳精。

    可想而知,这些人知道答案后,表情有多么懵逼。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金橘不认他们,心情好给个鄙夷的眼神,心情不好,直接上前亮出它那副黑亮锋利的爪子。

    喵大爷可不是对谁都那么萌萌哒。

    也就在盈芳和姜心柔面前,四脚朝天地躺在姜心柔拿旧棉絮和碎布头缝的软垫上,惬意地晒着初秋的太阳任调戏。

    几次之后,就没人再上门来认猫了。

    猫狗贩子被一举抓获,原来就是镇上的居民,平时游手好闲惯了,爆出这样的事,倒也没让人觉得多吃惊。

    倒是顺藤摸瓜揪出杂技团几个为一己私欲、偷摸和他们交易的干部,倒是给暂时农闲的人们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也仅是谈资,毕竟谁也不认识他们。

    霞山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和平和。

    盈芳家的五金亦恢复山上、大院两头跑、两头撒野的自在生活。

    与此同时,向刚被正式任命为一团副团长,享副团级干部津贴。晋升的红头文件还是夏老亲自送来的。

    “好小子!有出息!”夏老眉开眼笑地拍着向刚的肩夸道,“你是咱们军区有史以来年纪最小、也是晋升最快的副团干部,加油好好干!争取过两年再上一级。”

    本欲上前敬礼的几个干部们,齐齐抽了一下嘴,心说能不别当着咱们几个的面说这些么。这不拿咱们的脸往脚下踩么。

    想他们几个在团级或副团级位上待多久了,营级以下升一升还算快,爬上营级,想要往上动一动,那简直比登悬崖还艰难。不是光你个人努力就行了的,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看向刚的履历和功勋,确实比他们突出,要怨也是怨自己。

    所幸这些干部还算明事理,要不然眼红的人更多。

    夏老此趟是为南阳山劳改的老教授来的。

    这段时间,外面那些运动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尤其是临近大京都的北边城市,一些成分不那么红的教授、专家,接连中枪。

    老教授算幸运的,提前一步被送至江南。

    如今快到八月底,进入九月,早晚凉下来了,趁天气好,给他送点秋冬的被子、厚衣服去。

    向刚请了个假,陪夏老去了趟南阳山。

    他们前脚才走,萧延武连同老爷子一行人回来了。

    看到家里多出来的新成员,诸人皆是嘴角一抽。

    又听说向刚升副团了,萧三爷嘴上没说什么,但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女婿出色,可不就代表闺女眼光好、将来日子红火么。

    “这是喜事啊!大喜事!哪能不喝一盅呢!来来来,老夏,咱哥俩几个很久没坐一桌喝酒了,今儿必须干一盅。”

    等夏老从南阳山回来,萧老爷子拉着他非要喝酒。

    其实是他老人家自个馋酒了。

    夏老笑吟吟的,也不点破。盈芳家的酒确实蛮诱人的。

    说到酒,就不免提到猴儿酒。何况金毛就在家,也不管猴子听不听得懂人语,萧老爷子捏了个苹果和它打起商量:“那啥,阿毛啊,听说那猴儿酒是你拿来的,哪天再弄点来给爷爷尝尝呗。你看他们几个都有份,咋能漏了爷爷呢。喏,爷爷答应你,你想吃啥,爷爷和你交换,绝不食言!”

    大伙儿听得嘴角直抽抽。

    爷爷……恁这是真把猴子当孙儿了呀。

    金毛拿了苹果,咬得嘎嘣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谁知道听懂没有。

    倒是金橘这只才加入“金氏家族”不久的山狸猫,踱着喵步,来到老爷子跟前,仰头望着他,好似在说:老子知道金毛把果子藏在哪个树洞里,猴儿酒不就是那些果子酿的么。你给老子喝麦乳精,老子带你去。

    可惜老爷子根本没意会喵大爷无声胜有声的暗示,这茬就此揭过。

    小金隐在暗处,无声地嗤笑死对头——蠢货!

第462章 无奈的萧三爷

    两位老爷子美美地呷了口酒,聊起天。

    一个说起宁和县那边的风俗民情,山上发现的小米地等其他野生野长的粮食,没有瞒着夏老。毕竟,真要在那建立营地,少不了夏老从中斡旋。

    一个则说到南阳山的老教授,光听没看见还好,见到了难免于心不忍。

    唏嘘了一通,见大伙儿情绪都有些低落,夏老忙岔开话题:“南阳山那边风景还是不错的,等再凉快些,你们可以去那里玩玩。山上能摘野枣、打栗子,溪边能钓鱼,小向媳妇怀着身子爬不动山,山脚有公社搭的茶寮,自己带个茶杯,花两分钱能喝一天。”

    “南阳公社这办法不错嘛。”萧老爷子笑着道,“一个人两分钱,一天下来也能进账一点,也算是一项创收。年终了分给社员,谁会不满意?”

    “是啊,还是南阳公社的书记会算账啊。知道这时节山上吃的多,集体的山,细管很难,再说总得上山砍柴啊,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总归不现实。干脆放开,你们想去尽管去,只要不毁坏梯田种的农作物,公社都不会来管,哪怕挖到人参,也是你的。山脚支个茶寮,白天有五保户老人帮忙看摊,有时还供应干粮,总有人渴了饿了买来吃。收入归集体,年终了和卖猪卖鸡鸭的钱一起分给社员。”

    “就该这样!”萧老爷子赞同地点头,“像雁栖公社那样,放着宝山不管,实在太浪费了。当然,主要是因为山里有狼,这次上头下批文,同意了我上报的建议,也算是变相开发雁栖山,希望多多少少给当地居民带来点实惠。”

    夏老接着道:“你的提议确实不错,早该成立这样一支队伍,不隶属任何一个地方军区,直属军部管辖,专出刁钻任务。相信有了这样一支队伍,今后遇到一些难度较大的任务解决起来效率会高很多。”

    两位年纪相当的老爷子,聊到军部建设侃侃而谈。小辈们这时候只负责竖着耳朵、充当忠实听众就行了。

    吃过饭,向刚逮着和媳妇独处的机会圈着她日渐粗起来的腰肢说:“南阳山确实挺好玩的,什么时候带你去。你不是放不下老家山上的板栗、核桃、红枣吗?南阳山上也有。到时我问后勤处借辆车,自行车怕颠簸,车子好点儿,还能放不少东西。到时你和妈坐茶寮喝喝茶、吃吃点心,我陪爸去钓鱼、打栗子,往返一天足够了。”

    “行啊。”盈芳兴致勃勃地提议,“带金毛它们一起去,坐后面车斗上,让它们也感受感受汽车的拉风。”

    向刚笑着刮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尖:“好,都依你。”

    继而又聊到家里新来的成员:“金橘真是野猫?”

    瞅着实在不太像,看它那精明劲,要不是猫,还以为是和老金一样经过高标准严格特训的军犬、猎犬。

    “不清楚啊,看它清清爽爽的样子,应该是有主的。可找上门来的人,金橘一个都不睬,嫌烦了还拿爪子挠人,目前只好让它在咱家住下了。我看妈喜欢得紧,要是真找不到主人,留在家给妈做个伴也挺好。”

    “嗯。”向刚搂着媳妇软绵绵的娇躯,整个人放松不少。许是连日来的高强度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极限状态,此刻一松懈,竟然睡着了。

    盈芳见他睡得这么香,便没喊醒他。风扇调到低档,悠悠吹送着凉风,胸口处给他搭了条薄毯,欣赏着他俊逸的睡颜,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老爷子坐夏老的车去了军区,美其名曰商讨雁栖山建设特殊队伍的具体章程,事实上还约了三五个交好的老战友,带走一坛向二婶送的米酒,以及两只熏兔肉、一包鱼干,还有油炸花生米等下酒菜,愉快地吃吃喝喝去了。

    向刚则一大早去了部队。早饭都是站着吃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不得积极点啊,免得被比下去的竞争对手们逮着机会抓他小辫子。

    盈芳继续和爹妈一起整饬小家,另外,秋收前短暂的农闲,让镇上的供销社、粮站棉站五金店热闹不少。光顾的人多起来,各店里进货的节奏也加快不少。

    姜心柔不让闺女去,怕磕着碰着了,但她自己几乎每天都去。有时还拽着丈夫一起。大有不把兜里票证花完就不死心的架势。

    萧三爷倍感无奈啊,可家里两个女人,都是他搁在心尖尖上的,不跟了去,回头联合起来给他脸色看,那可吃不消。所以不仅要陪同,而且要开开心心地陪同,关键时刻还要掏出票啊钱啊、支持她们买买买。

    盈芳家的五金,除了老金偶尔去趟山里打个牙祭,大部分时候懒在天井里晒太阳。其他四金,几乎天天神出鬼没,不过总会往家里拨拉点山里的吃食。

    野果、野菜、能嚼着吃的草藤或草茎是金毛的手笔;不常见的药材是小金指挥金毛采的;山涧里的溪鱼、巴掌大的小王八,是金橘的功劳;小金牙的目标则当然是乱扑腾的野鸡、野兔和隐蔽处的野鸡蛋了。

    不仅养活了它们自己,还给盈芳家的饭桌添了不少菜。

    当然,在小金的调|教下,金毛变得越来越聪明伶俐(识时务)了,背出去的竹筐,最上层铺的是一些不起眼的野果、野菜,好东西都埋在下面。傍晚蹦跳着回大院,被人瞧见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因此,这些天,盈芳家灶头三不五时飘出炖肉、炖鸡、焖兔肉等勾人食欲的香气,大都以为是盈芳爹妈财大气粗、托关系买来给盈芳补身子的。羡慕归羡慕,倒也没别的想法。

    日子就在吃吃喝喝、笑笑闹闹中往前推进。

    这天,萧延武收到一封来自运城的电报,是李建树拍来的。

    他去了趟邮局回来,脸色阴沉得仿佛雷雨即将到来的黑压压天际。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去邮局拿电报的吗?难不成是老大拍来的?他说什么了?”姜心柔看他脸色那么难看,下意识地猜是萧大来替祝美娣求情的。

第463章 大是大非,立场坚定

    距老大回京足足一个月了,尽管祝美娣的案子是元首下的死令,可人就是这样,没有真正落在头上,事发时或许会觉得确实挺严重,随着时日过去,渐渐地也就疲软、松懈了,不像他们当事人,小家庭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的宝贝乖囡,那是真真正正的天塌地陷。

    所以若说是老大发来、求他们放过他媳妇一码的,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萧三爷摇摇头:“不是老大,是他闺女。”

    敏静?

    姜心柔微微一怔,继而想到什么,拿着新买到的解放鞋想让丈夫试试大小的手随之一紧,“难不成是李建树拍来的?他真的发现敏静做小动作了?”

    “李建树拍来电报只是让我得空去个电话,电报就那么几个字,哪里说得清啊,我直接在邮局往运城挂了个电话,才搞灵清状况。何止你说的小动作,老大那闺女心可大了,想让赵家的一切都归她儿子所有,想让赵家其他子孙非死即伤呢!”

    “什么!!!”姜心柔闻言,瞳孔一缩,吃惊着实不小,“她做什么了?赵家人有没有怎么样?”

    萧三爷冷哼一声,细说道:

    “我让李建树得空盯着她,这回果真盯出情况来了。居然和南城边界流窜过来的人贩子私底下接触,目前虽没有进一步动作,但你知道吗?去年乖囡顺手搭救的赵家的娃,真是被萧敏静约见的南城人抱走的。

    要不是那一阵子各地火车站查人贩子查的严,赵家那娃没准真被卖去哪个山旮旯也说不定。事后那拨南城人逃回老家,趁近段时间风声小了才又悄默默地出洞……找萧敏静是为了讨回前次没结清的钱。我那好侄女,还和那帮人争吵,说什么人没处理掉还想拿余款?……呵!真是有出息了!”

    姜心柔听得又惊又气。

    过去十多年,她是真心拿萧敏静当亲闺女看待。某方面说固然有几分移情的作用在里头,可对萧敏静的好,是实打实的。但凡手上得了什么好东西,小辈里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

    若说之前老大媳妇的事揭露开来,萧敏静的态度让他们失望,那么这次,是真的痛心。

    “那李建树告诉赵家人了吗?”

    “没呢,他来电报就是问我这个事。这可不归我管,我给老大挂了个电话,他明儿第一班的火车来X省,央我陪他去趟运城。”萧延武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一拳。对家里出了这么个侄女表示万分糟心。

    要是侄女在面前,指定扇她几耳光。特么还是人吗?她娘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你去吗?”

    “能不去吗?”萧三爷无奈地摊摊手,“不过我申明了我只是陪客,赵家在这件事上不管持怎样的态度,都别指望我帮腔。咱家被他媳妇弄得还不够惨吗?他闺女又做出这样的事,我要是帮她说话,岂不是变相说明她娘做的恶毒事一样能被原谅?”

    “这样想就对了!”姜心柔松了口气,就怕丈夫被老大求得心软,转而替侄女求情。要是真这样做了,那对老大媳妇的恨又作何解释?

    “大是大非上,立场必须坚定。”

    “放心,你男人我这点心志还是有的,我又不是老大那懦弱虫。”

    “……”

    俩口子商定了一番,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告诉老爷子,怕他气得心肌梗。雷同的丑事出一桩不够,特么还要凑一双。

    老爷子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老大媳妇的事,能豁出老脸任他们处置,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要是得知,一向疼爱的孙囡也犯了类似的大错误,还不得气死。还是等运城回来再说吧。

    不过闺女和女婿那没瞒着,毕竟去运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光路上就要耗去两个大半天,事情又很棘手,搞不好要待上一个礼拜。

    因此,萧三爷拉着女婿耳提面命地叮咛了一通,让他没事早收工,家里说说有人,可闺女的肚子,自满五个月,吹气球似地鼓起来,看着有点吓人。

    都说双胎比单胎风险大,俩口子刚获知双胎时的兴奋、欢喜,这一刻如数化成担忧——既怕肚子大了生产困难,又怕肚子小了胎儿不够壮硕,总之各种担心各种忧。

    等萧敬邦从京都风尘仆仆地赶到,萧三爷拉着女婿上上下下说了几百遍都有了。

    “好了,要走就快走吧,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心事。”姜心柔给两人备了些路上的吃食,催舍不得离家的丈夫早去早回。

    好在最近家里囤货多,有从乡下带上来的腌菜、咸肉,有金毛从松树林里捡到的新鲜松蘑、木耳晒的干货,小金牙从树丛深处叼出来的野鸡蛋,混一起跺馅儿,烙了十几个鸡蛋菜肉馅饼。营养好,关键是带路上吃不打眼。

    家里尝鲜地一人吃了一个,其余的都让萧三爷带去当干粮。

    萧敬邦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态。

    不是不相信老三说的,而是不敢相信。

    想到上个月一回到京都,托各种关系去劳改农场看望收监的媳妇,感觉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有昔日的温柔娴雅,张嘴就是“弄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可他哪有本事从元首眼皮子底下,把这么个大活人从牢里弄出去?

    于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冷静点,还和她分析当前局势,元首既然发话,且还痛斥世人的表里不一,虽没指名道姓,也足够让老萧家脸红耳骚的了。

    幸亏老爷子没在京里,要不然光左邻右舍投来的赤果果的嘲讽眼神,就能把人刺激地得心脏病。

    这样的局势下,他哪敢“顶|风|作案”,元首没因此迁怒萧家其他人就不错了。

    许是见他实在答应不了,媳妇的脸色冷了冷,临别前,让他回家找一只四四方方的黑皮箱,说有急用。这他倒是答应了,可回家没找着,媳妇又让他问老爷子拿,说那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结果老爷子还没联系上,远在运城的闺女出事了。

    糟心事一茬接一茬,就像那割不完的新老韭菜,萧敬邦的脑袋都快炸了。

第464章 你家不顺我家顺

    “老三,你说今年家里咋那么不顺。”

    去往运城的火车上,萧敬邦蔫头耷脑地和萧延武吐槽。

    萧延武嗤声冷笑:“不顺?我看倒挺顺的,找回了乖囡,还多了个能干出色的女婿。老爷子在乡下住了一段时间,身体比以前健朗许多。”

    萧敬邦被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哑口无言。

    萧三爷像没看他屎样难看的脸色似的,继续说道:“说真的,你媳妇干的那些事实在不像人干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大的面上,我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她。你与其帮着她怨声载道,倒不如好好管管你闺女。瞧瞧她学你媳妇做出来的事,该庆幸是我们这边先发现,要搁赵家,你就等着收你闺女的尸吧。赵家那老头儿,别看这几年沉寂下去了,不过是给元首面子。真要狠起来,咱家老头子、夏老,哪个是他对手?”

    “话是这么说,可……”萧敬邦嗫嚅了一下嘴。

    “老大,做错事要担责任,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何况咱们军人出身,三观更得正。你别看老头子嘴上嚷嚷着‘遮羞布撕开了没脸见人’,让我多少悠着点。可真要让他做抉择,他是绝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硬生生把这烂疮疤掩下去的。”萧三爷正义凛然地道。

    萧大被驳得老脸羞臊,垂着头,半晌,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要不然鼎升回来那阵,我也不会照实说了。你大嫂错了就是错了,我就是……”舍不得她在牢里吃苦罢了。

    然而这话他实在没脸说。

    毕竟老三的闺女,在乡下吃了足足十六年的苦。设身处地,要搁是他闺女,早就发狂了。

    “鼎升出任务回来了?”萧延武问。对于出息的大侄子,他还是很关心的。

    “嗯,回家待了七八天,回部队去了。”

    想到大儿子当时那落寞的反应,萧敬邦心下重重叹了口气。

    儿子嘴上不说,心里想必怨极了吧。照理这次任务完成得那么出色,完全可以往上动一动。可回来至今,愣是没好消息传来,想来是受了家里的影响。抑或说,在等着元首下指示。

    反观老三的女婿,照履历远不到升的时候,却得了上头的提拔。

    这落差,这滋味,啧……

    绿皮火车哐且哐且地驶向运城。

    那厢,盈芳陪同亲娘来到霞山公社,找书记打听那座曾被猫狗贩子当落脚点的农家院。

    “啥?你们想借用那院子?”霞山公社的一把手老郭同志诧异极了。

    那院子的位置在镇里算不上好的,临近农郊,倒是和军属大院一个方向。屋主老郭是最早批在镇上落户的居民,宅基地当时是正儿八经批出去的,虽然没有后代继承,但也没收归集体。

    先前不是没人来打那屋子的主意,毕竟户籍在镇上的居民越来越多,谁都想批块大的宅基地起房子,可早几年还能批个七八分、一亩下来,这两年不行了,上头召集各公社干部开会,对宅基地的批复拦了条硬杠杠,最大也就个三分地。

    好在他认识盈芳,先是姚木那件事,再是刘富国领着一帮手下上门闹,最近又出了一窝猫狗贩子,若不是七一三部队的人出面,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说说只是贩猫狗,可万一贩着贩着成人贩子了呢?

    因此不觉得盈芳是那种想占那屋子便宜的人,因此还算客气,见她大着肚子坐长条凳不方便,还让他媳妇从里屋端出一把靠背椅。

    盈芳谢过他俩,拉着亲娘坐下来娓娓叙道:

    “是这样的,我得知那院子的主人已经过世,似乎也没后代继承,既然空着,您看能不能借给我们?怎么个借用法咱们好商量。

    想必您也听说了,我爹妈、爷爷是从京都过来的,要长住一段时间,老往招待所跑也不是个事。目前借了肉联厂厂领导的公房住着,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分了三拨人,一日三餐怪麻烦的。

    再则,您也看到了,我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前儿去海城照了个B超,照出来说是两个娃,到时坐月子什么的肯定需要人帮衬。我爷爷腿脚不便,身边也离不了人照顾。这次碰巧听说那院子好几年没住人了,您也知道,屋子一直不住人,破落起来很快的。要是借给咱们住,一定把屋里屋外修缮好咯。您看?”

    老郭同志被盈芳说得一愣一愣,倒是他媳妇,听说盈芳去海城照了B超,忍不住插嘴问:

    “你去海城做B超了?B超真能把肚子照那么清楚?男的女的也能看清?不瞒你们说,我弟家的儿媳妇这是第三胎了,前头两胎都是闺女,我弟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盼着这胎能得个男的好传宗接代,也说想去海城照个B超,可听说号子老难领了,到了那边,能不能领上号还不一定,有去过的人回来说,排了好几天队伍都没领到三个月内的号子,三个月后都快生了,照了也没用啊。这不路费、旅馆费都白搭了。”

    姜心柔噙着笑道:“号子确实挺难领的,好在我侄媳妇和B超医院的主治大夫认识,提前和那边打好了招呼,不过也的确费了她不少劲。”

    老郭媳妇眼睛一亮,忙拉着她打听:“那能不能帮咱们也打个招呼?我我弟他们是真想去照那个B超。”

    “能倒是能,不过你们想知道性别估计很难,我们当时去,医生都不告诉我们性别,说是上头有规定……”

    “没事没事!”对方打断她的话,“医生就喜欢搞神秘。我们不让她回答男女成了吧?就问她是不是男滴,摇头点头就好了。哎呀现在的医生都那样,有什么不和你说清楚,非让你猜。猜就猜呗,不就是男和女嘛……”

    姜心柔呆呆地和闺女对了个眼神:这也行?

    “放心,只要能挂上号照上B超你就帮了我们大忙了,别的我们自己会搞定。”老郭媳妇笑眯眯地说,完了拿手拐子撞撞她男人,“不就是借一下无主的屋子住一阵子嘛,有啥好为难的!老郭,你还不赶紧应了她们。”

第465章 好事多磨

    老郭无奈地瞪了媳妇一眼,转而对盈芳娘俩说:“那成吧,明儿我召集公社干部开个会,没啥特殊问题的话,那屋子就借你们住。”

    这也就是基本能成的意思了。

    姜心柔和闺女相视一笑。

    和老郭媳妇约了个时间,就从书记家出来了。

    “那院子我看挺好的,向阳屋子有三大间,东、西屋都隔成了南北两间,四个房间能睡人。到时你月子到那边坐,我帮你带孩子,三餐有福嫂,比住大院方便多了。而且屋前屋后开了菜地,想吃啥就近种点,省得天天跑山脚,天冷了总归不方便……就是两年没拾掇,茅草快长到墙头了。回头还得费几天工夫整一整……”

    “是挺好的。”盈芳也说,“就是不知道其他公社干部会不会同意出借给咱们。”

    之所以想借镇上的屋子,原因确实如她对公社书记说的那样——一家人分住三头很不方便。

    另外,她临盆那会儿正是过年,万一自来水管结冰放不出水,用点水还得上楼下楼地挑,冰天雪地的太不方便了。且两个娃儿,光尿片每天就得洗好几盆,阳台上挂满了也未必晒得下啊。

    正好,听肉联厂看院门的老大爷说,抓金毛的猫狗贩子落脚的院子好几年没住人了,膝下没个一子半女,人一走,屋子就空了。血缘不浓的侄子、侄女据说有那么几个,可据说离得都挺远,谁会为了看个房子又坐火车又赶路的……

    娘俩个听着听着便上了心。

    尤其是姜心柔,她和丈夫是铁了心要留在闺女身边,一方面是想弥补逝去的十六年,另一方面,闺女挺着大肚子,肚子里揣着两个娃,不看在眼皮底下,哪里能放心?

    要是能有个院子,哪怕不是京都城里那样的四合院,而是简简单单的农家院也成啊——出门就能见太阳,被子、衣服、杂七杂八的东西,想怎么晒怎么晒。一家人住一起,吃饭不需要端来端去两头跑。

    越想越觉得那屋子合适他们,于是分头征询各自男人的意见。

    答案还用说嘛,肯定同意了。

    当然,盈芳搬去住,仅仅只是月子期间,出了月子还是要搬回大院住的。孩子归姜心柔俩口子带,这是姜心柔强烈要求的。

    唯恐闺女不同意,她还摆事实、讲道理地罗列了好几个理由:

    “你看,你还是个学生,虽说目前挺着个大肚子上学不方便请了个长假。可生了娃、出了月子,这学还是得继续上、书还是得继续念。这点你爷爷不也说了?将来各行各业,肯定是优先照顾工农兵大学出来的。

    再说刚子,升上副团,工作肯定比以前忙碌。新官上任三把火,总不能升了级反而不如以前努力吧?那可要不得。做为妻子,这方面你得体谅他、支持他。做军嫂可不止嘴巴上说说那么简单……

    总之,你们小俩口管好各自的工作、学习就行了,孩子归我和你爸负责。横竖离得那么近,想他们了随时可以过来……”

    她和老萧已经达成一致——闺女的童年没有参与,外孙/外孙囡的童年,说什么都要参与。不仅参与,还要从头参与到尾。

    扯远了,拉回来——

    “问题应该不大。咱们不是说了吗?又不白借,每年付他们点钱。再说,郭大嫂弟家不是一心想做B超吗?这事撮合成了,没道理不借屋子给咱们……”

    娘俩一路说着回到家。

    大院门口碰到李双英几个军嫂,围在一起喜笑颜开的,不知在唠什么。

    看到盈芳,李双英爽朗地打招呼:“小舒,你不是也想再买点碎布头吗?正好,玉香那老同学捎来口信说,最近服装厂在清一批染坏了的的确良,这布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据说穿身上可凉快了,服装厂也是头一次试生产,要是没染坏,放到市面上销售,价格比细棉布还要贵呢,这下便宜咱们了。不过量不多,去晚了一准没了。玉香一收到口信就去了,让咱们几个后续跟上。你挺着肚子不方便,我给你捎点回来。”

    盈芳谢过她,正好身上揣着荷包,染坏了便宜卖的布料不晓得能买到多少,干脆先给了十块,回头可以多退少补的嘛。

    等她走后,一旁同样在等后勤采购车、好搭便车去市里的家属围过来酸不溜丢地说:“看不出来啊,小舒兜里荷包挺丰满的。”

    “还用说嘛,她家向营、哦,现在要改口喊向副团长了,每个月津贴又涨了不少,家里就他们俩口子,能花多少?不像咱们,上有老的要养,下有小的要喂,到月末还有结余就不错了,哪里攒得起钱。”

    “现在可不止他们俩口子,小舒的亲爹妈似乎想在这长住啊,借了隔壁肉联厂的公房,小舒她爹在的话,每天都是他出市,在菜场碰到,不是鱼摊就是肉摊,伙食不要太好。”

    “可不是,天天都能闻到他们家灶房飘出来的肉香味,馋得人口水都下来了。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是养父母,他们是父母养闺女,没得比!”

    “这能比嘛!人家爹妈是京里当干部的。要不然,小向哪里能升那么快,跟搭乘火箭似的。”

    “这话就不要乱说了。”李双英脸色一肃,打断她们的酸言醋语,“小向怎么升的,还轮不到咱们几个嚼舌根,你当部队是镇上的工厂吗?有关系就能进去,走后门就能上台?部队的选拔制度有多严,我不信你们家男人没跟你们提过。”

    “提是提了,可嫂子你不觉得他升得也太快了吗?论履历,比他合适的要多少。”有家属不服气,嘟着嘴咕哝。

    李双英呵了一声:“履历也要看的,不是哪个位子上蹲久了就是履历长了,人小向军校毕业,基础就比咱们这些男人高上一截,人自己也拼,进部队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任务、各式各样的操练、汇演,哪次不是被着重表扬的?领导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样的人才要是埋没了,那才叫不公。”

第466章 炸毛的喵大爷

    这些家属撇撇嘴,心里依旧不服气、更多是替自己丈夫憋屈。不过嘴上到底没再辩驳。

    辩也辩不过李双英啊,人可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妥妥滴知识分子。

    这时,后勤处的采购车过来了,一行人挤上车斗,朝着市北区的布厂奔去。

    盈芳回到家,做饭的活又被她娘抢去了,便把老家带来的冬衣,拿出来翻晒。

    进入九月,天气渐渐凉下来了。

    这趟回来,师娘、向二婶、邓婶子,给她搜罗了不少小衣、包被,一部分是新做的,一部分是拣家里孙子孙囡用过的看着还比较新的,一并装来当换洗。

    好在去年收成好,新棉花囤了不少。

    今年就不知道了,宁和县这边还好点儿,南方大部分地方闹水灾,上交的公棉怕是都凑不齐。

    盈芳捋着斜襟小棉袄上的褶痕,不由想到上辈子还没被宫主带去极北时,家里人也是靠天吃饭,年景好,日子就有盼头;年景不好,日子就捉襟见肘了。不禁叹了口气。

    金橘不知何时回来的,窜上阳台的栏杆,扭头舔着阳光下呈丰收红的毛发,傲娇地冲盈芳喵了一声。

    盈芳笑着挠挠它的脑袋,抱着一摞干衣服进里屋。

    金橘跃下栏杆,跟着盈芳迈进里屋,碧绿的猫眼,盯着梳妆台的边门。

    连着好几天,它都觉察到这屋里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每次想要跟进来,不是被萧家俩口子或是男主人拎着不让进,就是被玉冠金蛟吓退。今儿总算跟进来了,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在它的爪子搭上梳妆台边门的刹那,小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屁股后头,凉凉的蛇信,卷住它的爪子,令喵大爷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喵!”

    死蛇!挪开你的舌头,黏黏腻腻冷冰冰的,恶心死喵了!

    小金倒是挪开了,不过下一秒,它盘上了梳妆台边门的把手。

    这让喵大爷怎么下手、不,下爪嘛!

    “喵!”喵大爷想掀桌。

    死蛇!滚粗!

    “嘶——”金大王才不睬它,盘着柜门把手合上了眼。

    喵大爷没辙了。玉冠金蛟特奶奶滴天生就是它克星不成?两辈子了还是斗不过它。

    颓丧地趴地上,有气无力地“喵呜”一声。

    盈芳叠好衣服,转身看到这一幕,不由好笑:“怎么都回来了?小金,有没在山上看到金毛?那小家伙不知又溜哪儿去了。”

    小金吐吐蛇信,懒洋洋地昂起扁脑袋,隔着窗户瞅了眼东边层林叠翠的青山,意即在山里玩。

    盈芳就放心了。

    金橘蹭到盈芳脚边,咬住裤腿,拖着她往梳妆台走,又伸出前爪指指门把手,示意盈芳打开。

    小金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个“蠢”字。

    本来是怕它看到自个的皮毛伤心,然后叼着箱子跑没影,既然如此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成全它呗。

    于是,蛇身一松,离开了门把手。

    金橘眼明手快地拿猫爪拉开边门,瞬间,一股熟悉到让它有落泪的冲动的气息,迎面扑来。

    待看清柜门里的东西,喵大爷炸毛了。

    “喵!!!”

    “金橘?”盈芳见状,纳闷地把黑漆漆的箱子拿出来,“你认识这东西?”

    说来奇怪,当初小金对这箱子也有很奇怪的反应,只不过小金是诡异的笑,金橘则像是很愤怒。

    能不让喵大爷愤怒嘛!那可是它本尊的皮,哪个混蛋剥了它的皮,还缝成了箱子。

    “喵!”金橘凄惨地仰天尖嚎。

    “怎么了怎么了?”姜心柔在灶房听到动静,撩着围裙跑进来,“乖囡你没事吧?我咋听到猫叫声了,还特凄惨。”

    说话间,只觉眼前一花,隐约瞟见一道绿影唰地掠过,“什么东西?”

    “没事啦妈,是金橘,爪子不小心被柜门夹到,我给它冲碗麦乳精安抚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盈芳忙替小金打掩护。

    不过她确实不清楚金橘怎么会突然炸毛,想来是和这箱子有关,迅速把箱子丢进边柜,抱起金橘说道。

    “我来我来。”姜心柔赶紧上前接过抱喵大爷。

    海城医院的妇产科医生说了,怀孕期间,最好别碰猫猫狗狗之类的,免的得传染病。

    然而不等她抱到手上,但见金橘悲怆地仰天尖嚎后,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哎呀!这么高它也敢跳,真是不要命了!”

    姜心柔担心地跑到窗边探出头,可哪里还有金橘的影子,不禁皱眉道,“这小东西!别不是真摔死了吧?我下去看看。”

    盈芳也没拦着她。知道她娘喜欢这猫,买到鱼,即便自己不吃,也要留着给金橘。

    不过直觉告诉她,金橘应该没事。有小金看着,能出什么事?

    只是这箱子……

    她好奇地从边柜拿出那认不出材质的小黑箱,抱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为何小金和金橘看到它的反应都那么大呢?

    正琢磨,姜心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楼下没看到,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我家的猫,想来是溜去哪里玩了。唉哟怎么连它都这么皮了,刚来使那么乖巧,别不是被金毛带坏了吧……”

    姜心柔念叨几句,折回灶房做饭去了。

    盈芳捧着箱子走了会儿神,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放回边柜,拿出书看了起来。

    万霞中学早就开学了,她如今属于长假人士。

    有向刚这层关系,又有部队开出的证明,校长很爽快地就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不过班主任也和她明说了:最好能在家自学,回头到学校参加一下期中、期末考,成绩只要不是差的太离谱,生完孩子还能跟上这一届,要不然只能留级了。

    留级听上去就不是个好词,盈芳牙一咬:考!

    姜心柔心疼闺女,劝她要不还是算了吧,大着肚子学习、考试多艰难,留一级就留一级嘛,反正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靠推荐的,家里这么多现成干部、又是红五类里的佼佼者,争取个名额还不简单?

    可盈芳觉得吧,学习这东西最好还是靠自己。毕竟知识学了是自己的。再者她不想被同学行注目礼。既然能靠实力,为什么要靠爹妈?

第467章 “的确良”

    娘俩中午简单吃了一顿。

    下午午觉起来,楼下天井传来热闹的说话声,姜心柔探头看了一眼,说:“应该是去布厂买料子的人回来了。”

    盈芳也跟着探出头,看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军嫂们,个个脸色红润、眉眼含笑,就知道如愿买到了折扣布料。

    果然,李双英扛着一匹浅色的的确良兴冲冲地上来:“小舒!给!这是你的!”

    “这么多?”盈芳讶异地看她,“这里整整有一匹吧?都给我?那你自己呢,没买吗?”

    “买!怎么可能不买!”李双英高兴地眉开眼笑,“厂里急着处理这批布料,见我们人多,允许我们人手挑两匹。不过去的人里,就我和玉香挑了两匹,玉香给她嫁到外地的大姐捎了一匹。其他人哪有带那么多钱啊,有心想买也没辙。你看看花色还行不?我是矮子堆里拔高个,的确良比棉布薄,适合春夏天做衬衫、短袖,所以挑的都是浅花色。”

    生怕盈芳不满意,李双英忙又补充:“你要是嫌整匹太多,扯几尺也成。反正我娘家亲戚多,总归能用出去。”

    “那怎么行!”盈芳抱着布匹,嗔睨道,“既然嫂子帮我捎来了,哪还有再抢回去的道理。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去拿钱包来。”

    “我去我去,你俩坐着说话。布匹也给我,抱着不嫌重啊。”姜心柔笑着拿过布匹,抱进里屋,顺手拿了钱包出来。

    的确良这款新布料,X省这边还没面世,姜心柔也就在京都的百货商店抢购到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袖口和领口用银线织着秀气的小花,柔软又透气,版型也很好,穿身上很显精神。

    可惜闺女如今大着肚子,穿不了瘦版型的衣服,本想让丈夫去京都时,捎块布回来给闺女做大肚子裙的,可当时萧三爷满心记挂着揭露老大媳妇那破事,哪有心思买这买那。

    去海城做B超那次,倒是在海城百货大楼看到有卖的确良布料的,只是销路太好了,亦或者产量太少,总之一上柜就抢光,下批货啥时候出来也没个定数。

    倒是没想到闺女身边的朋友挺神通广大,竟然直接进厂买布料,还一买买了一整匹。有点染色上的瑕疵也没啥,不明显的裁下来做衣边或袖子,明显的就剪掉,或者衣服的时候用点心,把瑕疵。

    姜心柔大致在脑海里过了一下的确良的价钱,市面上的定价是七毛左右,染坏了的布再便宜,布料的成本总归在那里,因此按四毛钱算,一匹布起码得十五六块。

    谁知,李双英没要她钱,说十块钱正好。

    这批布做不了衣裳,做出来的也是不合格产品。生产资金又都投在里头,计划交货的时间又快到了,厂领导着急处理,最后只收她们十块一匹。

    也亏得她们运气好,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兜里揣着的钱也够。不像其他人,到了厂门口才得知是整匹整匹卖,一拍口袋发现钱没带够,距离一匹的价格远着呢,最后凑一起合买了一匹,要是赶回家拿钱哪还有布留给她们。

    “这么说,才只要两毛五分一尺?”姜心柔直呼便宜。

    “可不是。所以我咬咬牙,把身上钱花光了抢到两匹。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抢起花色多生猛啊,我差点被她们挤出队伍。

    幸好玉香脑筋活,拉着我钻到角落稀稀拉拉的零散布堆,一眼瞅中两匹花色,抱上就走。你没看到小周她们,为了抢中心布堆里的布,发绳都挤丢了,出来时披头散发、跟个鬼似的,啧!

    关键是抢到的布匹不见得比咱们的好,照样有不少织坏的地方不说,回来路上抖开几尺检查,发现还有几个巴掌大的油污,连着印了好几层呢。要是洗不掉那十块钱可就亏了。

    还是咱们这两匹好,我打开来检查过,没沾油污,顶多染坏了几处,碎花晕开或是糊了,剪裁的时候尽量绕开,再不济剪下来,多几条缝线也不怎么打眼。”

    “打眼也不要紧,本来就是冲着布料去的,花色没关系的。”盈芳谢过双英嫂子,盈盈浅笑道。

    得知她午饭都还没吃,迅速抓了两个南瓜饼给她。尽管冷了,但味道不错,是姜心柔跟着福嫂学会的一道备受大伙儿喜欢的点心。

    李双英走后,娘俩面对面坐着,不时地摸摸桌上躺着一整匹的确良,商量做什么衣裳好。

    “这布透气、凉快,也就春夏天做做衬衫、短袖、睡裤什么的。这种花纹,你爸他们几个男人也不合适,要不都扯成三尺一块、四尺一块的,弄两块给你做条大肚子裙,天凉了穿在开衫毛衣里头?再给你师娘、二婶子她们邮几块去,虽说织坏了,但家里穿穿还是蛮好的。”

    “还有我师嫂和燕子。”盈芳拿了支笔过来,记下要送的一些个对象。

    “桂花嫂子也送一块吧。”盈芳咬着笔头说。

    多亏了吴桂花送的水缸票,要不然今年夏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没见304的蒋小琴,没票买水缸,弄点水多苦啊。每天上楼下楼得打好几趟,打得着还算好了,最热那几天,井水都被打光了,还得等地下水漫漫渗上来,那可真叫难熬。

    “如今304的媳妇回老家了,303还没人住进来,新上任的三营长据说是个老光棍,这层楼目前就剩你和吴桂花,吃点亏不要紧,关键是相处起来舒心,住着舒坦。”

    盈芳笑着点点头:“桂花嫂子人还是不错的,刚搬来那会儿我还误会她了。”

    想到刚搬来时和左邻右舍的相处,就免不了想起一开始还觉得人蛮不错的冯美娟,以及跟着李建树南下运城的甜甜,遂对她娘说:“妈,我想给甜甜寄几尺布去。那天在火车站,看她裤腿吊得老高了,李大哥怕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是啊,没娘的孩子怪可怜的。那干脆估着她的身高,给她车身衬衫、长裤寄过去吧。你光把布寄去,是想让谁做啊?小李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个,甜甜年纪小,而且家里有没有缝纫机都俩说。”

    “还是妈想得周到!”盈芳抱着她娘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

    姜心柔十分受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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