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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5章 被截胡了?

    的盈芳这才发现,向九背来的蛇皮袋,装的是满满一袋刚收获的菱角、莲蓬和白嫩嫩的藕节。

    “才头一年就发了这么多?”

    盈芳欣喜地捧起一把深紫色的大菱角,有点不敢相信。

    当初种下去的时候,虽然也想过今年或许有菱角、莲子吃,但主要是为娘家后院挖的那一小方池塘做掩饰,更主要还是为了养鸭。没想到收获这么大,当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师傅师娘是不是没留点自己吃?都劳烦你背来了?”

    盈芳等向九埋在舀了两勺沁凉井水的脸盆里洗了把脸,接过姜心柔端来的凉茶碗递给他消暑。

    向九喝了口凉茶,笑着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老张大夫交代我了,菱角前前后后一共摘了十二三斤,他让我捎了八斤过来,余下的分了点给书记、社长还有咱们几个邻里尝鲜。

    莲蓬头产量小,一塌刮子才这么几个,老婶子知道你喜欢里头的莲子米,都给你捎来了。不过老婶特地交代,莲心比较寒,你现阶段不宜多吃,就是吃,最好和枸杞、红枣一起炖。

    倒是刚子成天在部队扑灰尘,多吃点这个有好处。再不然晒成干等坐完月子再吃也好的。藕节还没正式开挖,这会儿的还太嫩,也就尝个鲜,真正经吃还得等秋风起。”

    说完搁下茶碗,打开另一个厚实的布袋子,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这两包是糯米磨的粉,老婶说你喜欢做糯米点心吃,怀了娃更不能省,这点先吃着,吃完赶明再给你捎。坛子里的是咸鸭蛋,你家养的鸭子开始产蛋了,老婶怕天热放不住,做成咸蛋让我捎给你。这一小包是桑葚干,二狗子领着几个娃摘到的野桑葚,让老婶晒成干给你带来,说是孕妇吃这个有好处。这双布鞋也是老婶让捎的,说怀了娃脚背容易浮肿,特地给你放大了一码,脚肿了换这双穿,铁定舒舒服服的。这两包是我二嫂和邓大嫂还有有福哥家的嫂子让我捎给你的东西,笋干和梅干菜都是今年新晒的……”

    盈芳满心满眼地感动。

    她人在省城,接触的东西比在县城时多的多。可每次去信,问师傅他们有没有要买、要捎的,有的话尽管说,她跑一趟市里,买了给他们寄去也方便。可师傅他们大抵怕她麻烦,每次都说不要。反过来却让向九大老远地从乡下给她捎东西。

    “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顺道过便。”向九搓了搓手,脸上有点羞赧,“这不我想去看看燕子,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前阵子听她信里说,豆腐厂今年最后一个转正名额被车间主任的外甥女得去了,心情很不好,老张师傅担心她,嘱我来看看。”

    盈芳这才得知燕子再一次和正式工失之交臂。

    距上次碰面之后,期间两人才通过一次信。还是怀孕了报喜来着。最近这阵子家里事多,根本没时间写信。那丫头想必怕她知道了上火,也没来信告诉。

    “那阿九叔我和你一起去吧。”盈芳想了想说。

    姜心柔有心想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前儿去宁和县,听雁栖公社的书记、社长说了,自己闺女在公社时,多亏了乡里乡亲的帮衬,尤其是张有康老俩口,若不是他们收她做徒弟,日子不见得能有这么太平。如今老张大夫的孙女遇到不平事心里苦,闺女做为小姐妹,想去看看、劝劝,她有什么资格、立场阻拦?

    可一想到市里到霞山那条颠簸不平的石子路,又止不住担心。

    蓦地,灵机一动,对闺女说:“乖囡,正好明个礼拜天,要不这样,妈陪这小伙子去一趟市里,把你师傅家的孙女接过来,在这住一天。反正如今我们两家房间够住,干脆把你师兄师嫂也接过来聚一聚。正好你嫂子帮我弹的几床春秋薄被能拿了,我正愁一个人拿不了,小伙子一起还能帮我分担点儿。”

    盈芳想想有道理,主要是师兄家所在的筒子楼,厨房设在楼梯口。做顿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家锅里炖点肉,都要打听再三。倒不如请他们过来,聚一起吃顿新鲜菜。

    再者师兄家房间少,去了留宿吧不方便,不留宿马上回来吧,这么短时间能唠几句话?

    于是,姜心柔和向九去市里,拿棉花被、接师兄一家。

    盈芳则留在家,收拾向九捎来的林林总总,并琢磨晚上做啥菜。

    师兄一家过来,晚上得有八个人吃饭,天热,大家都喜欢吃凉爽的,她打算多拌几道凉菜。

    菱角肉、莲蓬剥出来的白白嫩嫩的莲子米、藕节两端最嫩的藕带这三样就可以做一道酸脆爽口的“荷塘三宝”。这还是送她菱角、莲藕种子的老大爷教她的。

    另外,藕节切片过开水,和油炸花生米凉拌,生的菱角肉拌糖醋,莲子米和红枣、枸杞煮甜羹。再蒸几个白面馒头、杂粮窝窝头当主食。

    腌的野猪肉切一条和窝窝头一起蒸,瘦肉殷红、肥肉通透,夹窝窝头最是美味。

    早上向刚从菜场买到的豆腐鱼和豆腐一块儿烧,香干切丝炒咸肉、豆角,再炒个自家种的茄子、丝瓜、紫扁豆,再煎盘黄灿灿的小葱鹅蛋。也能凑一桌子菜了。

    盈芳边琢磨边剥菱角肉。菱角不比莲蓬,壳比较硬,剥起来比较慢,这一坐就是小半天。

    除了比较老的菱角挑出来像栗子一样带壳煮,完了当零嘴吃,相对比较嫩的都被她剥了肉。

    待日头快下山,给双英嫂子、玉香嫂子家各送了一碗菱角肉,外加一小段藕节。

    蒋小琴带着儿子刚从外面回来,因而没瞧见王小虎领着向九上来,就看到盈芳家扫出来一簸箕菱角壳,以为又是向刚给她买的,不禁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么时鲜的东西,小舒你都弄得到啊?向营长对你可真好!哪像我家老杜,啥事都不管。我怀孕最难受那阵子也是夏天,想吃口清甜凉爽的大西瓜不知道多犯难。不像你,向营长每天都往家里拨拉瓜,不是西瓜就是香瓜、菜瓜,井水筒里天天能看到你家的篮子。没公婆就是这点好啊,想吃什么吃什么。”

    盈芳笑笑:“这哪是他弄来的,是我乡下的亲戚,特地背上来的,量不多,就尝个鲜。一会儿煮菱角熟了,我给兵兵也装一碗。”

    小孩子嘛,一听有吃的,管它是什么,一个劲地点头咽口水。

    蒋小琴却只扯了扯嘴角。要搁平时,她一定很高兴,有白食吃哪个蠢蛋会拒绝?

    可今天实在高兴不起来。

    上午去部队养殖场,想学盈芳,从老家捎只鸭子或鸡过来,寄养在养殖场里,不仅省心,还能天天有鸡蛋、鸭蛋吃。

    可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小事,养殖场居然不同意。还说要是每个军嫂都像她这么操作,养殖场里的同志还忙得过来吗?

    蒋小琴当场炸了。

    “凭什么一团四营的舒盈芳可以!她家寄样的还是大白鹅呢,比起鸡鸭难伺候多了。不都是军嫂吗?还是同个级别的。她可以,凭啥我不行?”

    养殖场的同志笑了:“现在是一个级别,过几天就说不准了。而且他家的大白鹅,当时是经过师长批准的。要么你也找上级干部打个批条过来,那咱们没话说。”

    后半段话,蒋小琴压根没听进去,她就听着头一句了。

    “啥意思?啥叫过几天就说不准了?难不成咱们团的副团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养殖场同志也是听来的,自然不可能对个陌生的军嫂娓娓道来。当即不再理她,转过身忙自己的事。

    蒋小琴哪还有心思管鸡鸭准不准寄养,牵着儿子心不在焉地回到大院。

    升副团意味着什么?对家属来说,最直接的利益可不就是每个月的津贴涨了么。那可是好几块钱!莫说还有别的票证什么的。

    在大院门口碰到二营的副营长家属。

    二营副营长郭彪也是个悲催人物,原本前任四营长外调,他以为自己这下终于能摆脱副职、升正职了,同期的柳志明都成他上司了,他还在副职一位上蹲着,别提多憋屈了。可万万没想到,半路被脱颖而出的向刚截了个胡,而他被调去二营继续任副职。

    再经过折腾小半年的野鸽训练计划彻底“流产”,郭彪的军旅生涯,恐怕就此止步了。

    要问对现任四营长敌意最重的,非郭彪莫属。

    因此,看到郭彪的媳妇,原本对副营级干部家属不屑一顾的蒋小琴,眼珠子一转,走上前搭讪,顺便把空缺的副团已经有人选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郭彪的媳妇是个典型的夫唱妇随型妇女,丈夫对四营长有很大的意见,做妻子的自然不可能姐来妹往交情好。相反还喜欢在背后说盈芳坏话。要不是向刚冒出来截胡,她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营级军嫂了。因此见正营级干部家属的蒋小琴和她“推心置腹”,她也立马投桃报李,将人请到家里吃饭。

    这段时间,男人们训练任务紧,中午都不回家。两个女人碰一起,肆无忌惮地说了一中午的坏话。

    不仅盈芳,其他看不顺眼的军嫂,统统被她们骂了一通。

    说到后面,郭彪媳妇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道:“我不服!姓向的升正营才多久?副团一职,再怎么缺人也轮不到他吧!不说我们二营,嫂子你家的杜营长不也很出色?依我说,这次的副团,合该让杜营长来当。”

    倒不是真的认为一营长出色,而是新上任的三营长资历不够,自己所在的二营因为泡汤的野鸽驯养计划,给军区那帮干部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短时间怕是没办法扭转。剩下也就一营长能和姓向的拼了。哪怕拼不过,闹个鱼死网破也好啊。

    蒋小琴不知郭彪媳妇心里的小九九,听她一说,还当自己丈夫真的如此出色,不禁沾沾自喜。

    在郭家吃了饭之后,蒋小琴领着儿子回家。一路上苦思冥想,无论如何得让老杜找领导说说去。四营的向营长才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能有什么实力坐上副团的位置?给他个营长当当就已经祖上烧高香了,居然还想和老杜争副团,简直不知所谓!

    “兵兵,咱不吃!不就菱角嘛,妈回头给你买冰糕!”

    蒋小琴难得硬气了一把,连哄带骗地将馋嘴儿子拽回屋,“砰”地关上了门。

    盈芳不明所以地挑挑秀眉。

    不过她对蒋小琴这人实在不感冒,人既然不要她的菱角,她也乐得省下一碗。

    八斤菱角挑出一半比较老的,采摘到这会儿估计也有两天了,天热放不住,洋锅里加水煮,煮熟了剥壳吃,菱角肉粉的和栗子有的一拼。

    菱角煮上后,大灶也生起火。

    怀孕满三个月后,盈芳那闻着什么味就想酸吐的孕初期反应神奇地不见了。对辣椒做的菜的钟爱之情也没前个月那么旺盛了。

    倒是近几天喜欢上了双英嫂子送她解腻的糖渍酸枣糕。

    听说是双英嫂子的姑妈从老家寄来的,江城那边的土产——一种名叫五眼果的酸枣为原料制成的糕点。看上去是半透明的红枣色,吃起来酸为主、略带点甜味。

    姜心柔见状,不禁打趣说,她前阵子喜欢辣,这阵子又喜欢酸,没准肚子里怀着两个宝宝,一个女宝、一个男宝,因为酸男辣女嘛。

    向刚听了却忍不住发愁。都说女人生孩子,无疑是去鬼门关绕了一圈。生一个就够呛,还一来来俩。双胞胎听着是很喜庆没错啦,可对孕妇来说,却是不小的磨难。

    盈芳对他还没确诊呢就在那犯愁表示万分无语,这不杞人忧天嘛,好说歹说让他放宽心。至于真的宽没宽心就得问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于是她娘提议:要不等坐胎稳了、天也凉快了,去海城妇保医院照个b超。那东西据说老高级了,不仅能照出怀的是几胎,还能照出胎儿的性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6章 别人家的男人

    向刚对孩子的性别倒是没多大想法,只要是媳妇儿生的,男娃女娃他都喜欢。只不过听说能确诊怀胎数,且海城的妇保医院比起省城的又要高上一个档次,想了想便同意了。

    于是,丈母娘和女婿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九月底、十月初的金秋海城行。

    至于盈芳还是学生、暑假结束得回学校上课这个事,完全被疼闺女(媳妇)成痴的姑婿俩抛到了脑后。

    好在盈芳平时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自学习惯。说说是在暑假,她问双英嫂子借来高二的课本,得空就翻看,遇到不懂的记在本子上,等双英嫂子有空上门了向她请教。因此即便开学后迟一个月去上课,想来也不会落后太多。

    灶膛火旺以后,锅里先烧水。然后和面、醒面,借着醒面的工夫,把菜洗了,凉菜拌一下很快,而且现拌现吃口感好,便也不急,先把丝瓜、茄子炒了。

    等金毛背着箩筐,咋咋呼呼地跟着老金爷俩扫荡似地从楼下窜到楼上没多久,师兄一家跟着她娘也到了。

    燕子一看到她,眼眶立马红了。

    “姑!”

    “哎,你先坐,吃点瓜果凉快凉快。”盈芳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搂了搂燕子,“我先把菜炒了,等会儿咱俩有的是时间说话。”

    燕子听她这么说,也就按捺下吐槽的冲动。揉了揉眼睛,跟着进厨房打下手。

    不一会儿,罗胜男跟着姜心柔也来厨房帮忙了。两个主妇别的不说,捏窝窝头做馒头相当擅长,从盈芳手里接过后,只留给俩小的一些凉拌类的轻省活。

    四个女人有说有笑,很快整饬出了一满桌菜。

    待向刚收工回来,开了一瓶夏老走之前送他们的洋河大曲,除盈芳之外,都斟了一盅,高高兴兴地干了一杯。

    听到301室传来的推杯交盏和欢声笑语声,蒋小琴羡慕嫉妒地撇撇嘴,愤懑地把从养殖场听来的消息说给丈夫听。

    一营长听后直皱眉:“你怎么随了军之后,变得越来越长舌妇了。别人说啥你就信啥?一天到晚没事做闲得慌吗?”

    蒋小琴一听不乐意了:“啥叫没事做闲得慌?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跟你说老杜,养殖场那小同志说的多半是真的,要不然你想,陈团副转正那都多久的事了,怎么到现在还迟迟不提拔你们?就算李建树没戏唱了,那不还有你和张涛嘛。你俩在营级位置上猫多久了,别的团,像你们这个年纪,哪个不升副团、正团的。就你们一团,宁可空着也不升你们,要说中间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一营长一把捂住媳妇的嘴:“行了行了,就算你说的全对,能不能升也不是我说的算。还有,向营那媳妇,你眼招子放亮点,千万别去惹。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看看咱师长这段时间对向营的态度就该知道,他媳妇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身份不简单。”

    这话蒋小琴信,光看认亲那天的场面就知道了——腰间配枪的警卫员、牌号一看就是高级军官的军车、来回数不清趟数的礼物,转眼还把肉联厂厂长的公房借来用……总之,看得蒋小琴眼睛都红了。

    其实她误会了。她那天看到的警卫员和高档军车是夏老的。

    萧延武开来的车子,是问市革委借的普通公车。

    不过上上下下搬了好几趟礼物倒是真的。单这点也着实够家里没啥囤货的蒋小琴眼馋了。

    “老杜你说他们的命怎么那么好啊!关键时刻认了门亲,就能轻轻松松坐上副团的位置。你辛辛苦苦熬那么多年,依然在原地踏步。”

    “这话以后别说了,传到上头耳朵里,还以为我对他们的决定不满呢。”一营长表情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媳妇说的那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可心里不舒坦归不舒坦,向刚年轻有为比他能干确是事实。

    可他心里门清,他媳妇却不以为然,愣是认为副团落在向刚头上,那一定是内部运作的结果,一拍桌子愤愤然地道: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他们京都有人那又怎样!这里是X省,是七一三部队,你们师不是一直强调公平公正吗?你那么出色,他要是敢抢在你面前升副团,说明整个师都在说瞎话!我就算爬也要爬到总军区去上访!”

    一营长:“……”

    想象自己媳妇一路爬至京都总军区上访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就辣么臊得慌呢。媳妇说的“你那么出色”听得他心底发虚。

    不是他谦虚,实在是向刚的表现太出色、实力太彪悍。

    不仅他,一团的其他营长,和向刚比,清一色被碾压的份。

    唯一胜出的一点,无非就是年龄。

    可军队升职不讲年龄只讲履历。向刚的履历,比起他怕是充实多了。

    于是赶紧打消他媳妇非常不靠谱的念头:“别说这些了,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和其他营的军嫂打好关系。让你随军不是让你来东家长、西家短的。你看看双英嫂子,她这方面做的多好,所以陈团才能心无旁骛地往上升。再看看隔壁向营媳妇,人随了军还不忘充实自己,对家养的动物也有一套办法,首长们在总结会上夸她好多回了。你就算不求上进,但能不能别尽拖我后腿?”

    蒋小琴被丈夫指责得恼羞成怒:“你以为我稀罕随军?要啥没啥的,洗个衣裳还要上下楼跑,要你买个水缸推三阻四的。”

    不说水缸还好,一说水缸,蒋小琴怨念更深,左邻右舍的过道上都放着水缸,缸里的水既满又澄清。就她家,两桶水用完,就得下楼打。洗个衣服更是折腾。

    “你让我学学人家军嫂,你咋不学学人家男人?有本事也弄个水缸回来啊!有本事不用我一天好几趟地下楼打水!……还要成天下地,我在家都没这么辛苦……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信催,兵兵又总说想爹,我还不乐意来呢。”

    “你!”

    “我什么我啊!我哪句话讲岔了?总之你这次要是评不上副团,我就带着兵兵回家住!才不稀得伺候你!”

    “……”

第427章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304室剑拔弩张、夫妻吵架,301室却一派欢声笑语。

    张岳军一家上趟来,金毛还不是盈芳家的成员,这次来看到家里冒出只毛猴子,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笑不拢嘴。

    金毛那货实在是太容易逗人发笑了。

    加上老金爷俩看似憨、实则精地在一旁掠阵,可谓是笑不绝耳。

    燕子姑娘被刷下来的沮丧,也随着金毛的搞怪荡然无存。

    “艾玛啊,姑,我真想在你家住下来。你家的小动物太有趣、太可爱了!单是看着它们,就让人心情愉快。”燕子双手捧着下巴,一脸欢喜相地看金毛和小金在那搞怪,忍不住频发感慨。

    罗胜男好笑地睨了女儿一眼,看她前几天因工作的事那么伤心沮丧,倒是没出言打击她,由她自言自语说着玩。横竖不可能留下来长住。

    想到女儿工作的事,罗胜男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和向刚说话的向九,心里叹了口气。

    小伙子人是不错,可惜是农村户口。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好端端的城里姑娘,嫁到乡下当农妇,未免太没出息了。

    可转念想到燕子的年纪,不由又暗叹了一声。眼瞅着快成大龄姑娘了,楼上楼下和她同岁数的不是结婚、就订婚,哪个像她似的光棍一条。

    工作没落实,这婚事一时半会也难谈拢。同等条件下,男方谁不希望找个工作稳定的媳妇?学徒工说说也是吃国家米饭,可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丢饭碗。哪有正式工来得稳定,福利待遇也好。

    这么想着,罗胜男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燕子姑娘这会儿也和盈芳聊到了豆腐厂的事。

    “……上半年我的表现是最好的,还以为这次板上钉钉能转正了呢。结果半路蹦出个程咬金——主任的关系户,阿啐!欺负我家朝中无人呢!”

    张岳军呷了口酒插嘴:“闺女,朝中还真没咱家的人。”

    燕子抽了一下嘴:“爹,我就和我姑打个比方,说明这年头厂子里太乱了,我都没信心继续待下去了。”

    “不在厂子里待你想去哪儿待?跟着你爷奶种地啊?”罗胜男没好气地哼道,“人乡下的削尖了脑袋想来城里,你倒好,一门心思想去农村,我告诉你啊张海燕,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城里,该上班上班,该转正转正,别给我耍小心眼。”

    正和向刚细数老家琐事的向九,忽听这话,耳朵尖抖了抖。

    张海燕撇撇嘴,没驳她娘的话,但也没应声,桌底下揣了向九一脚。

    向九脸一热,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瞧出耳根的红晕。

    追妻路漫漫啊。

    姜心柔分别给闺女和燕子夹了块菜,笑着打圆场:“大家别尽顾着说话啊,吃菜吃菜!阿九你也吃啊,低着头干啥。”

    盈芳也含笑说道:“阿九叔,除了我妈你是第一次见,其他都是熟人了,别客气啊,想吃啥自己夹。”

    向九腼腆地笑笑:“其实婶子也不是头一次见,上回你们来公社,还是我给做的向导呢。”

    “对对对!”姜心柔恍悟地一拍额,“我说咋这么眼熟,那趟我和老萧去你们公社,原来是你给领的路。”

    这下有话聊了。张岳军一家是听姜心柔自我介绍,才得知盈芳认亲了,具体情况却不是很清楚。来了大院,有心想问问盈芳吧,又不好意思当着姜心柔的面问。这会儿听姜心柔主动提起,哪有不好奇的道理。

    于是,下班顿饭,成了姜心柔为大家解惑的专场。

    听完前因后果,张岳军一家气得不行。

    “我的天!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狠毒的人!”

    “娘你这话错了,世上坏人多得很,可这么缺德丧良心的大伯娘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依我说,该枪毙!”

    “枪毙都便宜她了!”

    “就是,该让她也尝尝骨肉离散的滋味!”

    “……”

    姜心柔何尝不是这么期望。

    可让大妯娌尝一遍她和老萧过去十六年承受的苦,狠狠地打击报复她一顿,自己岂不是也成她那样的人了?但该受的惩罚必须得受。否则,未免让人太寒心。

    然而此刻被拘押的祝美娣却不这么想。

    她想尽办法联络上了娘家舅舅祝有才。

    想她舅舅祝有才如今的地位,不见得比老爷子低。

    老爷子再怎么有威望,也从那个位子退下来了,手里实权不再,而她舅舅因是文职,即便到了退休年纪,也依然还能继续为元首排忧解难。只要他替自己说句好话,这事肯定有转圜。

    祝有才听说这个事,倒是二话不说来了公安厅。虽说外甥女犯的错确实有点严重,要是一早知道她在X省打的是他的名号,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太胡来了!元首最痛恨底下的人拉大旗作虎皮了。

    “你这事做的太糊涂了!十六年前,那娃儿才多大?就算是为了敏静,也犯不着铤而走险下这一招棋。”

    在祝有才面前,祝美娣没说是为了老爷子的身体,而是说为了敏静。在娘家人眼里,亲家哪有嫡亲的外孙女来的亲。她要是说为了老爷子的身体了,舅舅一气之下不帮她了怎么办?

    “舅舅,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那丫头长得越来越像敬邦的奶奶,萧延武又那么能干,倘若老爷子一高兴、把重心全部放在三房头上,那咱们大房还有立足的余地吗?事到如今我都不后悔。如果没有当年的事,萧延武现今的发展,恐怕连你都要忌惮他三分,那就更没敬邦什么事了。”

    祝美娣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通,唯独没对她舅舅透露宝箱的事。

    要透露早在十几年前刚获知宝箱的消息时就找舅舅帮忙了。可多个人知道,意味着多个人分享。

    倘若宝箱里就只有一颗仙丹,给谁好呢?

    面对着如此巨大的诱惑,她不相信舅舅还会把她放在第一位。与其惹得甥舅反目,倒不如只自己一人知晓。

    而今之计,是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再找宝箱。

第428章 判!重重地判!

    “现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舅舅!”思定之后,祝美娣握着舅舅的手苦苦哀求。

    “唉!”祝有才恨铁不成钢地指指她。

    一直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想不到这么冒失。建国后,杀人岂是头点地那么简单,那是要劳改、枪毙的!哪怕今天犯事的是他,被人捅到元首面前,也逃不掉责罚。

    可事情发生了,怎么说也是嫡亲外甥女,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人到中年晚节不保?更何况人没死不是吗?只要瞒过元首,把这事压下去,事情总能平息的。

    祝有才沉重地点了两下头,算是应下了外甥女的这个请求。

    祝美娣见状一阵暗喜。只要舅舅肯帮忙,那就没问题了。

    萧延武!姜心柔!你们等着!等我拿到宝箱,开启宝藏、得道成仙,你们这帮人,统统都要死!

    然而她高兴得太早,祝有才亲自出面,居然没能说服公安同意放人。

    那帮没眼力见的愣头青,个个充楞装傻,说什么人是上头下令抓的,没有释放证明他们做手下的可不敢随便放人,否则回头要挨批的。气得他嘴都歪了。

    “既然你们没有决定权,那让你们主事的出来。”祝有才挥挥手,“我今儿个倒是要瞧瞧,除元首之外,这大京都,谁敢不给我老祝几分面子。”

    “抱歉祝老,咱们头儿昨儿出差,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他,归期也未定。您的要求恐怕没法办到,还请您见谅。”

    去他妈的归期未定!

    祝有才气得老脸通红。

    想他如今的地位,搁旧社会,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还有如此不把他放眼里的人。简直可笑!

    然而,公安同志说完就兀自忙去了,再也没人搭理他。

    祝有才越想越不对味。莫非是萧老头插手了?要不然谁敢对他祝有才的外甥女下逮捕令?抓来之后也不肯放人,大有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个死老头!公事公办难道丢的不是他们萧家的脸吗?

    祝有才咬牙恨恨,出了公安厅,直奔萧家,想找萧老爷子好好“理论”“理论”。不曾想吃了个闭门羹。

    祝有才抬脚踹了踹萧家大门。把陪同前来的秘书吓得脸色都白了,生怕他气出个好歹。

    刚要劝着他回到车上,只见萧敏静牵着儿子从百货商店采购回来,手里提满了东西。舟舟撅了一路的嘴。

    萧敏静看他热得小脸红扑扑,心疼地直哄道:“宝贝乖,妈到家把东西放下就抱你。妈知道你累了,到家了妈给你做好东西吃。”

    回婆家总得带点特产吧,好显得她贤惠大度。

    再者,以往每次回来,哪次不是大包小包提回去的?这次因为母亲的事,搞得家不成家,都没人惦记她两手空空回婆家会不会丢脸。

    抬头看到祝有才,萧敏静高兴地迎上前:“舅公!”

    “敏静?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听到你妈的消息,特地赶回来的?”

    祝有才还不知道外甥孙囡早几天前就回娘家了,还当她刚下火车,身上挎着的是娘俩的行李。

    萧敏静这才反应过来,大舅公想必是奔着她娘的事情来的,转念想到小叔走前撂下的狠话,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为了护住唯一的儿子,只能牺牲老娘了。没见老爹和爷爷为避嫌特地跑X省去了么。她这也是出于无奈、逼不得已。

    “大舅公,您去看过我妈了吗?你说她、唉,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敏怡是她亲侄女,那会儿才三岁,她怎么能下得去手……”说着还抹起眼泪。

    祝有才沉默了。

    不是因为外甥女犯下的错,而是外甥孙囡的态度。显然,萧家已经放弃外甥女了。

    连她亲闺女都能置身事外、拿她当仇敌看,更何况萧三那边。

    这后续的账还怎么算?

    萧敏静眼泪汪汪地继续哭诉:“舅公,爷爷得知这个事,气得差点心脏犯病。爸为了赔罪,陪他去X省养病。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您去劝劝我妈,让她认个错?只要能让小叔解气,爷爷和爸说不定会原谅她……”

    “萧敏静!”祝有才厉喝一声,打断她“这是你一个闺女应该有的态度吗?你妈当初为什么犯糊涂?还不是为了你!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说这种话!别人可以不理解她、痛恨她,唯独你和你哥不行!”

    “舅公,您说的我都明白。可妈犯的错实在太大了啊。元首教导我们凡事都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我不能昧着良心偏帮啊。况且我一个出嫁女,想帮也无处着手——大哥的电话打不通,二叔一家保持中立,小叔打定主意不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爷爷又站在小叔那边,爸是个大孝子,哪怕他心里希望妈能出来,咱们一家能团圆,可爷爷不发话,小叔不原谅,他又能做什么?我就更使不上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我们大房家、不让它分崩离析啊。”

    萧敏静嘤嘤地哭着,好似有万般委屈。

    “妈说说为了我,可何尝不是为她自己。爷爷喜欢我,可不就喜欢咱们家。爸受重视,受益最大的还不是我妈。如今出事了,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在婆家已经很不好过了,回趟娘家还要受这种冤枉气,连舅公你都不体谅我……嘤嘤嘤……”

    祝有才气得说不出话,指了指萧敏静,憋着一股气上车走了。

    萧敏静目送着车子远去,拥紧了宝贝儿子,擦干眼泪。

    “舟舟,妈的宝贝,妈为了护住你,连舅公都得罪了。你长大了可要争气啊。”

    舟舟被她箍得难受,撅着嘴挣扎道:“妈妈我难受。”

    萧敏静微微松了力,贴着儿子的小脸亲了亲,像是对儿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宝贝,接下来咱娘俩该怎么办?舅公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外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关键还见不上面。要不咱们先回运城,等你大舅出任务回来,再和他联系?可惜他即使回来也拧不过你小叔公。你小叔公发起狠来太吓人了……”

    萧敏静想了想,决定先回运城。估摸着她娘这次多多少少要吃点苦。娘家这棵大树松了,婆家那边可不能出差错。属于舟舟的东西,她得替他把牢了。决不能便宜了赵有光一家。

    于是,萧敏静把买来的东西理了理,连夜坐火车回运城去了。

    祝美娣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闺女来探亲。直到祝有才疏通底下的人得以进来探视,才从他口里得知,她疼了二十几年的闺女,竟然在她出事之后、丢下娘家这堆烂摊子,包袱款款回婆家了。

    原本想要叮嘱的话,顷刻间如数咽回肚子。

    “权当我没生这个女儿!”她冷笑一声。

    本来想说,这次要是连舅舅都没办法,家里暗柜还有些珍藏,就连丈夫都不知道,打算让敏静和鼎升拿去分了。与其便宜萧家其他人,倒不如给了两个孩子。哪里晓得,打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紧要关头给了她当头棒喝。

    还有萧敬邦,陪着老爷子南下,还会回来保释她吗?

    难不成真应验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古话?

    祝有才见她脸色难看,轻叹道:“你也别丧气,还不到最后关头,兴许还有转机。先在里头安心待几天,等八一汇演结束,我找元首探探口风,只要他肯说句话,哪个敢抗议?”

    祝美娣点点头:“舅舅,一切拜托您了!”

    顿了顿,又说:“这次要是能出去,咱们和萧家怕是誓不两立了。”

    “那就誓不两立!”祝有才不以为然道,“萧老头半边身子都进棺材了,还怕他什么!他三个儿子,原本最出息的如今倒成了最没出息的。敬邦太懦弱,这几年要不是你在后头推动,他哪有那能力升到如今这职位。萧二行事过于一板一眼,看他不顺眼的人多的很,随便挑拨几句,就能让他们内斗个没完。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开国功臣。”祝美娣犹豫道,“和老爷子同批的那帮老元帅,和他交情都不错。他要是铁了心帮老三,咱们怕是讨不了好。”

    “哼!”祝有才鼻息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当年能跟在元首身边,全赖萧三推了我一把。可他也不想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帮他的人,如今在哪个旮旯窝?混出山的有几个?对付你还好说,想对付我,哼!”

    “舅舅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我这事,把您老人家给拖下水了。”

    “放心,凭他那点人脉,还动不了我。”

    有了祝有才这番话,祝美娣心定不少。沉下心等着舅舅救她出去。

    萧敬邦是别指望了,但暂时还不能撕破脸。莫名不见的宝箱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上?出去后还得仔细查一查。

    想到神秘的宝箱,再想到宝箱里的藏宝图,祝美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仿佛眼下的窘困不过是暂时的。

    很快,很快她就能出去,继续享受人世间的繁荣富华。

    不!还不够!

    有了宝箱指引的宝藏,她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富有、强大的人!即使元首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只是世事难料,抑或说天道好轮回。

    祝有才前脚才刚离开公安厅,祝美娣那一表三千里的姜姓亲戚从萧延武派去透口风的同志口里得知哑巴姜竟然十几年前就死了,而且死于一场纵火案。

    哑巴姜虽然没娶媳妇没后代,但架不住血缘关系不算远的堂表兄弟、堂表姐妹有不少,之前只晓得他被京都的远房亲戚接出去生活了,想着他没有后代,留在村里,往后年纪大了,少不得叨扰他们。有亲戚愿意救济,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有他们想象的在京都享清福,反而已经客死异乡,而且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死得透透的。且有证据表明,正是接他去京都的远房表姐下的毒手。

    姜家村的人当即炸了。

    特么欺负他们姜家没人了还是咋地?

    于是,推举出两名代表,气势汹汹地杀来了京都。萧延武答应老爷子老大媳妇这个事不捅到明面,而是暗地里追究,但不代表哑巴姜犯下的错,也一样藏着捂着。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受害人,他老家人想替他讨回个公道,自己可拦不住。这些人直奔公安厅,要求严惩祝美娣!严惩向自家亲戚下毒手的凶手!

    尽管没有外扬,可公安厅布着不少大佬们的眼线,其中不乏和祝有才有嫌隙的。一收到消息,祝有才的死对头就立马汇报给了元首。说祝有才拿身份施压、企图保释罪孽深重的外甥女。

    原本吧,这倒也称不上多大的事。谁家没个渣亲戚?可保释对象是祝有才那个菩萨心肠著称的外甥女就让人耳目一新了。

    元首搁下手里的钢笔,特地拨冗问了问缘由。

    既是对手,又岂会替祝有才说好话。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元首越听越惊悚。

    神马!天子脚下、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大开杀戒的人?还是个女人!

    特么滴老子当年拿枪扫射鬼子兵的时候,都没朝妇孺下过手。还专出了一条《妇孺保护公告》,强令底下的兵,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欺侮妇孺。

    祝有才的外甥女倒好,仗着有个在核心舞台说得上话的舅舅,说杀人就杀人,说纵火就纵火。这和旧社会,那些个大户人家出来的狗仗人势的家丁有什么区别?

    判!必须重判!

    谁来求情都没用!萧、祝两家要是敢有小动作,那就把他们家族抬起来的青年才俊全部撸下去!

    这下祝美娣悲催了,被元首盯着,还能出得来?

    就算出来,也要把犯下的罪孽洗涤干净了再说。

    祝美娣哭也没用,转天就被移去了京都最大的劳改农场,开始暗无天日的劳改支队生活。

    祝有才也因为这个事,被元首以关切的口吻,“劝服”退休。

第429章 团聚

    传自京都的一连串消息,几乎和萧老爷子一行人同时到达x省。

    夏老比萧老知悉的还早些。谁让火车上收消息不便呢。

    不像夏老,电话铃响起时,他正躺在军区拨给他的私人小院的躺椅上,打着蒲扇乘凉,听总军区的同僚说,祝有才以及他那菩萨心肠的外甥女出事了,先是一愣,继而弯了弯嘴角。

    对萧三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谁也没料到,元首竟然会出手。

    不过话说回来——

    “该!”

    夏老猛一拍大腿,起身冲门外喊道:“小王!快备车,我要去趟霞山。”

    “是!”

    与此同时,萧老爷子一行人下了火车,坐上萧鼎华事先联系好来接的车子,没有在市里停留,直奔霞山。

    两方人马一前一后抵达七一三部队的家属院,刚好碰上盈芳俩口子下楼送张岳军一家。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夏老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打趣:“你们俩口子难不成会未卜先知?知道我们要来,特地下楼等?”

    向刚上前敬了一串军礼,这才含笑解释:“也是凑巧,老家来了客人,顺便把我媳妇的师兄、师嫂也请过来聚了聚,这不才把人送去车站。”

    这么一说,场面也热络起来了。

    在场诸人,除了萧老爷子和萧敬邦,其他人都见过盈芳,客套话也不说了,先上楼。

    大院里的左邻右舍,这段时间对盈芳家三不五时有贵客上门的情形已经见惯不怪了。嫉妒心重的起初还会眼红一下,背后凑一起说几句酸话,次数一多也麻木了。

    再者,盈芳认回亲生父母的消息也没瞒着,楼上楼下虽不及李双英、王玉香接触多、知情的多吧,但瞅瞅那吓人的阵仗也明白过来了——合着向营长媳妇的娘家很了不得啊!

    如此一来,哪怕心里酸的要死,也不敢胡乱开口。生怕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而不自知。

    眼下又见两拨人上门,年长的拄着手杖、一派上位者的威严,随行警卫员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除了衣箱、琐物,还有网兜装着的各种时令水果、罐头、麦乳精,甚至还有一些连见都没见过的一看就很高档的礼品。纷纷借着在院子里乘凉,站边上看热闹。

    向刚遂请大伙儿上楼再说。

    萧老爷子一眼就认出了盈芳,委实太像母亲了,一瞬间,老泪纵横。

    “乖囡,这是你爷爷,这是你大伯。”萧延武看老爷子失态,拉过闺女说道。免得老头子缓过神,拿自个出气。太好面子就这点不好,何不像自己,想笑笑、想哭哭,何必那么端着扛着。

    老爷子被儿子一打岔,抹了把脸,果然把眼角的湿润擦掉了。含笑端详着盈芳说:“你爹信誓旦旦地说,你长得和你祖奶奶有八|九分像,我还不信,没想到臭小子这次倒是没夸大,确实很像。难怪老夏也认出你来了,但凡见过你祖奶奶年轻时画像的,看到你都会吓一跳。”

    “要是我有婶子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会儿医院病房第一次见面就该认出来了。你们一家团聚也不会等到今天。”夏老感慨道。

    “已经很好了。”萧老爷子拍拍老友的肩。

    饶是他,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把失散的小孙囡找回来。

    盈芳一一认了人、喊了人之后,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楼上走。

    今天因为师兄一家要回去,明儿礼拜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因此晚饭吃的早,吃完还能赶上回市区的末班车。

    向九也跟着一起回市里,晚上安排在师兄家附近的招待所,明天晌午的火车回宁和。

    盈芳收拾了一袋吃食。

    住在这里,农产品反而没以前在乡下时得的多。怀孕后,也没再上过山,眼下家里囤的最多的倒反是金毛陆陆续续从山上摘来的野果子制成的果酱、果酒。

    干脆拿大米粉掺着糯米粉,以果酱为馅,做了些稀罕糕点,连吃不惯甜食的向刚都说好吃。

    又煮了一锅卤蛋、切了几条咸肉。大白鹅产的蛋,也装了一篮,让向九捎给师傅师娘以及书记他们。老家没人养鹅,这也算是稀罕东西了。

    另外装了一包牙膏、牙刷、毛巾、肥皂等日用品。这些城里倒是不缺,家里也囤了不少。

    前阵子心血来潮自制的柏叶洗发水,用起来效果居然很不错。天热,妇女同志头发又长,两天不洗,别人或许闻不到,自己撩起头发丝嗅一嗅,汗臭味重的受不了。

    于是把柏叶熬的水,掺在清水里,洗个头清爽很多,头皮也不痒了。且不像肥皂或是皂荚果子碾出来的皂荚液,得用清水漂洗好几道才放心。

    盈芳把具体做法记下来,让向九捎给师傅。后山的乱葬岗附近有几颗长青柏树,去摘点柏叶熬水洗头,省钱又好使。

    向九这趟来,给盈芳送菱角、莲蓬还是其次,主要是张有康老俩口挂心她,嘱他来看看。

    盈芳和亲生父母相认的事,整个公社传得沸沸扬扬,老俩口心里惦记,写信过来问吧,怕丫头报喜不报忧。

    正好池塘里的水生作物熟了,赶紧让向九来了一趟城里。

    向九圆满完成了老张大夫嘱咐的事,又见到了心上人,这两天还逮着机会好好开导了燕子一番,走之前的心情还是蛮愉快的,不断邀盈芳小俩口得空回老家看看。

    “今年水稻田的田埂边发了不少野茭白,书记张罗着人手把茭白种到了水渠边,再过阵子就能掰了,茭白炒肉丝,多少年没吃到了,今年能打个牙祭。二婶今年种了一畦落花生,嫩花生就快能吃了,不过二婶说,要留些给你孩子满月那天染成红花生,讨个吉利……”

    听得盈芳心动不已,真想现在就回乡下看看去。八月的嫩花生,那鲜劲,能让人想要连壳吞。

    不由盼着回京都的亲爹早点回来,好和他打个商量看要不要一起回趟宁和。

    这个点,离热火朝天的双抢还有大半个月,相对来说,还不是很忙,正好和乡亲们唠唠嗑。

    这不才惦记上,亲爹就带着爷爷、大伯,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0章 熟悉的味道

    来的两拨人都还没吃晚饭。

    因此上楼后,妇女同志们自发来到厨房给几个大老爷们弄晚餐。

    向刚做为男主人,这会儿成了众人们的考校对象。

    在座的除了老爷子的贴身警卫员小李同志、夏老的警卫员小王同志,其他人都比他辈分高。

    他们问啥、他答啥。有点像戴着红袖章挨家挨户查户口的街委会大妈。

    向刚坐姿笔挺,回答也中规中矩,大气都不敢出。

    萧延武看得不耐烦,冲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行了吧,我女婿这段时间忙着为八一汇演操练,累一天了,能让他歇会儿么?”

    萧老爷子一听乐了:“咋地?爱屋及乌、心疼上了?”

    “那可不!我闺女还要靠他照顾,把人吓坏、吓跑了,还怎么照顾?”说完朝向刚摆摆手,“快去厨房把你媳妇我闺女带过来凉快凉快。这么热的天,又怀着身子,别在灶房久待。你丈母娘又不是吃干饭的,有她在就够了,好吃难吃,管饱就行!”

    其他人都笑了,这下倒是没拦着向刚去喊盈芳过来休息。

    趁这工夫,夏老握着虚拳叩了叩桌面:“老萧,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儿晌午,那位知道了你大儿媳妇造的孽,直接把人挪农场劳改去了。祝有才越是想替他那外甥女脱罪,那位卡得越紧,颇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思。”

    萧老爷子和萧敬邦闻言,都惊了一下,程度不同而已。

    萧延武却嗤笑:“倒是个好消息。”

    夏老抽了抽嘴。

    他没猜错吧?对萧三来说,果然是个好消息。

    但萧大就难受了。毕竟是他媳妇,看着她坐牢,于心不忍很正常。如今不知那条线出了差错,居然惊动了一把手,并且还亲自下令从严发落。这辈子怕是难从劳改农场出来了。

    萧老爷子从惊愕中回神,不禁唏嘘:“家门不幸啊!想我戎马一生、立下功勋赫赫,临了却让家族蒙羞。百年后到地下,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先前我甚至想让小三退一步,放她一马,也保全我萧家颜面。可事后想想,这么做岂不成了纵人行凶,完了还纵虎归山,和犯下恶事的人有什么区别?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希望元首看在我的面上,别对我萧家其他子孙产生偏见。敬邦能不能更进一步倒是意义不大,可鼎升、鼎华还年轻,且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儿郎,可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把好好一锅粥都给毁了。”

    萧敬邦越听越羞愧,头低得下巴能碰到领口了。

    萧延武吁了口气说:“老头子,你也别长吁短叹的了,做错事就得有担当,否则谈什么家规、国法?这事既然元首插手,那我就不过问了。希望她在农场好好改造,争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别再坑己坑人了。”

    大伙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无不咕哝:那也要出得来才行啊。元首都那么说了,祝美娣想要活着出农场,怕是难了。搞不好从此生是农场的人、死是农场的鬼。

    萧老爷子唏嘘一番后,貌似也想开了。许是远离了京都,面子不面子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唯独萧敬邦有点情绪低落。

    这时候饭菜上来了。闻到咸肉蒸蛋的香味,饿着肚子的几个人,哪还有心思开导萧大。

    尤其在萧延武看来,没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古时候妻子犯错,做丈夫的可是要连坐的。

    好在前朝灭亡后不再兴这个了,要不然能有他好果子吃?早就兄弟反目、凶残开撕了。吃什么咸肉蒸蛋呀,直接上竹笋炒肉丝!

    吃了饭天也晚了,夏老直接回市里,萧老爷子由大儿子陪着住进了招待所。

    家里空闲的床倒是有,可行军床对老爷子来说太硬太窄,萧大也住不了几晚,京都传来那样的消息,他也没心思在这待着,没准明天就赶回去了。

    萧延武索性由他们住到招待所,赶明大床运到了再把老爷子接回家里来住。

    客人送走后,萧延武俩口子也该回自己住处去了,走前,把京都带来的东西给了盈芳,尤其是祖奶奶留下来的遗物。

    “来之前,你爷爷让老叔公们做了个见证,给咱们三兄弟分了家。顺便也把你祖奶奶留下的一些遗物分了。这些是给你的。首饰、书籍你们三个堂姐妹都有,唯独这箱子是老头子点名给你的。乖囡你用不着有压力,不是老头子他独独偏疼你,而是你祖奶奶过世前说过,谁长得最像她,这箱子就归谁。虽然我一点也看不出,这箱子哪里宝贝了。”

    “这箱子我倒是在祖母房间见过一次,她老人家当成宝贝来着,碰都不让我们几个碰一下。有一回老大家的想拿去瞧瞧,被祖母训了一通,那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个箱子了,也不知祖母藏在哪里。”姜心柔笑着道。

    萧延武不以为然:“你们也别太当回事,她老人家年轻时,还把街上捡到的一颗琉璃珠子当宝耍,后来我买到一盏琉璃台灯送他,才没再叨絮被我小时候打进水井的琉璃珠子。箱子里收着的没准就是这类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而且钥匙都没了,留着权当做个念想吧。”

    盈芳点点头,接过箱子,顺带打量了几眼——黑漆漆的说不出什么材质,分量也不重,拿在手上轻轻晃了晃,听不到什么动静。

    “好了,天不早了,我和你妈该回去了,你们也早点睡。这些书放着明天让你妈过来收拾。首饰你收好了,暂时别戴出去,免得被人抓到小辫子说什么走资派、享乐主义。等以后政策宽松了,喜欢什么样的,爸再给你添。”

    “知道了爸。”盈芳应道。即便亲爹不叮嘱,她也知道轻重,不会拿这些戴身上的,委实太贵重了。

    目送爹娘下了楼,小俩口回到屋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洗洗也睡下了。

    小金踏着夜色从山里回来,尾巴尖顶着一只晕死过去的肥兔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抛着。到家后,刚扔下兔子,蓦地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歪着扁扁的三角脑袋往东屋瞅了瞅,而后直直游了进去。

第431章 双胎的节奏

    一

    盈芳着实有一阵子没看到小金了。

    自从亲生父母找上门之后,家里进进出出客人不断,担心小金被外人看到,暂时让它住在山里,兼训练金毛,省得它在大院里搞破坏。实在无聊了才游回来,顺带给盈芳捎点野味,让她也打个牙祭。

    当然了,第二天要是被姜心柔发现,就推到向刚头上,说是后山挖的陷阱套到的。

    向刚倒的确在后山挖了个陷阱,只不过早出晚归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去看啊,更别说维护了。长时间不用,陷阱早就废了。但姜心柔不知道啊,以为陷阱挖好了就一直能套野味了。

    就这样,家里偷偷且愉快地炖了一次兔肉、一次山鸡煲。

    左邻右舍闻到香味倘若问起,推说是菜场割的大肉、抢到的大筒骨。

    别人眼红也没办法。方周珍回海城后,给她寄来一沓票证,其中肉票也不少,盈芳家如今吃肉是不用愁的了。

    搁平时,这个点小俩口早就睡了,这不今晚聊京都、聊老家的,兴致上来,两个人居然都失眠了。小金进来后,循着味儿游到梳妆台,昂头看到小黑箱。

    盈芳睡前想要再如个侧,开灯的一刹那,恰好看到小金跃上梳妆台、盘在小黑箱上的一幕。

    “小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盘在这儿睡?”盈芳好奇地走过去,见它蛇信子一吐一纳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便解释说,“这箱子是祖奶奶传下来的遗物,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小金吐了两下蛇信。

    可不就是怪异。这箱子上居然沾着上辈子的死对头——玉纹墨爪虎的气味。

    莫非这箱子是用死对头的皮缝合而成的?那可太好玩了!

    它跟着丫头来这个世界,还曾一度懊恼——极北之地缺了自己这个守护神兽,岂不便宜那家伙称王称霸了。想不到居然在这看到了由那家伙的皮缝成的箱子。哇咔咔咔!爽爆了有木有!

    小金这一刻通体舒畅,仰天吐了吐蛇信,愉快地游回西屋睡大觉去也。

    盈芳没看懂它的肢体语言,瞅瞅西屋方向,再瞅瞅梳妆台上的小黑箱,摇摇头,从床底下挪出痰盂,叮叮咚咚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被男人拥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萧敬邦告别众人回京都。

    大伙儿并不意外。

    不过就算快马加鞭赶回去了,也顶多想办法去农场看他媳妇一眼。想要把人弄出来却是不可能。元首下的死命令,要是也敢违抗,萧大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

    萧敬邦走后,萧延武俩口子外加小李同志一起,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又通过夏老,问肉联厂多借了一套房,就在现在这套房的楼上,给小李以及不日后就要南下的福嫂住。老爷子则跟俩口子住一楼。

    也不知是老爷子心情不好、想要散散心,还是真的对农田生活比较感兴趣,得知盈芳家在山脚有块菜地,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在老金爷俩的带领下,催着扛铁锹、提锄头的小李同志,去地里扎扎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农夫的日常。

    要不是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还想和金毛几个往山上窜呢。

    姚木三兄弟被抓走后一段时间,山上的林木暂时由公社干部轮流看管。

    前不久,姚木那两个兄弟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一份市革委戳章的文件,说是一场误会,姚木三兄弟并没有偷盗林木。这么一来,公社干部也就没收回他们的护林员资格。这片山头,仍旧交给他们兄弟打理。

    姚木因为那件事,被判了几年劳改。怎么说也是头等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过选择服役地点时,萧延武出了一把力,把他弄到了霞山镇隔壁的南阳镇。

    这么一来,阿聪和小光还能三不五时地去看看他。三兄弟盼着服役期满后心安理得的大团圆。

    萧延武见老爷子难得这么高的兴致,又有警卫员贴身跟着,真有什么不舒服,肯定不会让他胡来,也就没管他。

    老小孩、老小孩,上了年纪的老人,性格脾气一上来,真心和小孩子没分别。你越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他越是跟你拧。倒不如放他自在蹦跶,腻了累了说不定就乖乖回来了。

    萧三爷自己则跟在媳妇、闺女的屁股后头,她们让干啥,他就乖乖干啥。恨不能把过去十六年缺失的亲子时光全数补回来。

    “乖囡前儿和她那老乡聊天,听着像是想趁没生产之前回一趟乡下。我想着横竖没事,不如陪她一块儿回老家住一阵子?等天气凉快点了,去趟海城。你看她的反应,一下喜欢辣的,一下又喜欢酸的,会不会怀了双胎?”

    萧延武听媳妇一说,瞪大眼:“不会吧?不是说双胎都是遗传的吗?咱老萧家没听说哪一代有双胞胎呀。”

    “你家没有,不代表我家也没有啊。”姜心柔白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揉着面团说,“你忘啦,我四堂叔家就有对双胞胎兄弟,只不过老大得肺痨死了。因着不怎么吉利,提起的人不多。”

    “那咋办?”萧延武傻眼了,正好盈芳捧着一篓毛豆进来,准备剥成毛豆肉炖骨头汤,立马问,“那啥,乖囡,你有没有觉得肚子哪里不舒服?快快快,你坐着别动,剥毛豆这种小事,我来我来。”

    盈芳一头雾水。

    姜心柔哭笑不得:“老萧,你干啥呢。闺女这会儿好得很,别胡乱咒。”

    “我哪儿咒了。当年你怀乖囡的时候,就她一个娃,肚子都吹得那么大。”萧三爷夸张地比了个手势,“两个还了得啊!依我说,还等啥等啊,明儿就去海城,找医生看过了放心。要不干脆住鼎华家得了,生完再回来。”

    这下盈芳听懂了,敢情亲爹是担心她怀了双胎出岔子。

    尽管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除了饮食习惯有点小改变,别的没啥特别的感觉,便安抚亲爹:“爸,你别担心,我好着咧。何况我自己懂点医术,有什么不舒服,肯定不会轻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2章 故地重游

    顶多就是这几天有点小感冒,不敢给自己乱开药,一天到晚捧着茶缸,唏呼唏呼地喝凉白开。

    亲娘轮番炖汤给她喝,咸的有骨头黄豆汤、甜的有红豆红枣汤,不重样地换着来,一天下来,厕所不知道跑多少趟。

    不过效果还不错,喝汤发一身汗,喝水清肠驱病毒,总算又恢复昔日活蹦乱跳的精神劲。当然,前提是同意她蹦跳的话。

    姜心柔也对丈夫说:

    “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哪个女人不过这一关的?双胎尽管比单胎吃力,但我们不是在她身边吗?平时提防着点,不会有事的。闺女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今年头一次伤风,没喝汤药也挨过去了。接下来你我多看顾着点,希望到生产都健健康康的。

    至于B超,照一下是为了生产顺利,要不然不清楚肚子里到底一个娃还是两个娃,生产时难免没底。照过就放心了,再者孩子的小衣、尿布,也要照着来准备。可你这人咋整的跟天塌下来似的,别吓坏乖囡了。”

    萧延武听得眼冒蚊香圈,忙阻止媳妇继续叨絮下去:“行行行,你是过来人,都听你的。”转头又嘱咐盈芳,“乖囡,你妈讲的固然有道理,但身体是你的,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别硬扛。女婿训练忙,那不还有我和你妈吗?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养胎,争取生对白白胖胖的壮小子出来!”

    “好啦!”姜心柔听乐了,拿胳膊肘拐了丈夫一下,“和你商量要不要陪乖囡回乡下住一阵子,咋越扯越远了。”

    一听亲娘有意向陪同回老家小住,盈芳顿时来了精神。

    娘俩个头碰头,凑一起唠宁和县的生活。譬如雁栖江的鱼有多鲜、雁栖山的山货比这里的齐全……

    听得萧延武口水都下来了,满脑子都是江鲜、野味。连拍大腿说:“成!你们想去,我陪你们去!”

    “去哪儿啊?刚来又想上哪儿野去?”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先人一步传进屋。

    “老头子,我和媳妇要陪闺女去她小时候住的乡下待一阵子,陪她探探亲。你一把年纪,还是别跟了吧。等小李明儿去把福嫂接回来,一日三餐有了着落,山脚的菜地也归你打理,日子应该不会寂寞哦?”萧延武打趣地说。

    老爷子两眼一瞪:“啥?想撇下我去逍遥?想得美!”转头对盈芳说,“我听老夏说,你和孙女婿小时候住的地方叫宁和县?正好,那地方我熟,抗战时,和老夏一起在那里打过鬼子。本来还想啥时候去故地重游一番的,既然你们要去,正好一起得了。”

    于是,陪同盈芳回老家的队伍,又庞大了几分。老爷子去的话,小李同志肯定也跟着去。还有福嫂,说好过两天去接她回来的,接回来总不能把人撂这不管吧?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也跟着一道去。再者有福嫂这个大厨在,大伙儿也能添点口福。

    当天,向刚收工回来听盈芳一说,想了想道:“也好,这天这么热,成天闷在屋子里,都把你憋出热伤风来了。老家那边院子敞亮,屋子前后通风,肯定比公房凉快。起码夜里温度比这里低,能睡得好点儿。有爸妈陪着,你回去住一段时间我也放心。等八一过后,再出个任务回来我就能休几天假了,到时回老家和你们汇合,然后直接在宁和坐火车去海城,照了B超再回这里,省得来来回回的。”

    得到男人的支持,盈芳很嗨皮地筹备起回老家的事宜。

    好在老家房子大,不像筒子楼,睡觉房间跟个豆腐块似的。老家房子进深长,一间房能顶城里两间用。床铺也都是现成的。向家住不下,这不还有她娘家么,天热不需要被褥,一条床单当被子足矣。

    接下来几天,娘俩个收拾行李。

    老爷子则到处溜达,早晨去山脚、太阳落山后在镇口柳树下看人下棋。

    萧延武跑了趟市里,采购了些家用家什和日用品。从京都带来的各种票证,有了用武之地,给闺女买了时下流行的头绳、头花、孕妇尺码的阔腿裤;给没出生的小外孙扯了做棉袄、包被的面料,还给盈芳的师傅、师娘等亲戚以及雁栖公社的书记、社长备了点薄礼。

    舒老太一家就免了,先前听村民们七嘴八舌,得知闺女的养父母待她不错,可舒家其他人就未必了。要不是闺女师傅照应着,并及时做介绍、给她挑了个好对象,说不定被迫嫁去那户风评极差的人家受苦受难的不是舒彩云,而是自己闺女了。

    老的毒、小的坏,看看携金锁外逃的舒彩云,明知道金锁的来处,为了自身利益,故意编那么个故事忽悠人。这样的人家,今后还是别走动的好。

    萧三爷十分淡定地把

    等小李同志从京都接了福嫂回来,一行人挑了个遮阴的天气出发了。

    向刚抽了半天空,送大伙儿到火车站。

    不年不节的,火车站里乘客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和送行人告别。

    只是盈芳队伍里有两只狗——

    这不老金爷俩也跟来了,小金牙的母亲可是雁栖山狼寨的“公主”,平时不回去也就算了,有机会回去怎好不去探望它?

    好在部队给老金开出了一份退役军犬乘车证明。相应的,小金牙做为老金的“家属”,也有一张附带证明。

    狗爹狗娃,光明正大地侪身于人群间,昂首挺胸地往久违的雁栖山阔步进军!前进前进前进!!!

    看得周围行人稀罕极了,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不断夸这两只狗有灵性、通人性。有爱狗人士还特地挤到盈芳一行人面前自报家门,希望哪天生狗崽子能送他一只。

    盈芳好笑地瞅了眼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兴奋地想学它儿砸满地打滚的老金同志,忍不住揪了揪它的耳朵。瞧这家伙嘚瑟的。

    直到萧延武借口带狗去撒尿,把二金拽出人群才作罢。

第433章 巧遇

    姜心柔对女婿有点愧疚:“小向啊,你不怪我们丢下你不管吧?”

    向刚摇摇头:“怎么会,我这段时间训练任务繁重,幸亏你们替我照顾她,要不然留她一个人在家,我就算放心她不会有事,也担心她无聊。有你们陪着回老家散散心,再好不过。”

    “那就好。”姜心柔欣慰地笑笑,拉过闺女的手,交给女婿,“还没开始检票,你们再聊会儿。我去看看你们爷爷要不要打杯水,再去找找你爸。不晓得去哪儿遛狗了,一会儿检票赶不及就麻烦了。”

    姜心柔一走,盈芳噗嗤笑开了。

    “笑什么?”向刚挑眉睨她,顺势握紧她的手,在掌心来回摩挲着,柔声叮嘱,“虽说有爸妈陪着,但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要上心,做什么事都别逞能。”

    “知道啦。”盈芳佯嗔地睨他一眼,“你自己也是,忙得时候在部队食堂解决三餐也就算了,有空记得在家做顿好的补补。除了地里的菜,西屋窗台上吊着的咸肉别忘记吃。还有鹅蛋,不管是煮的、煎的、炒的,一天一个记住了!要是我回去,发现蛋没少反而还多了,看我不一次性煮了全部让你包销!”

    “好。”向刚不禁笑了。别人家媳妇发飙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媳妇发飙也那么好看。怎么都看不腻。

    抬手摸摸她头发,柔声道:“进去吧,爸妈还有爷爷他们应该在等你检票了。我也该回了,只请出半天假,迟到总归不好。”

    小俩口就此依依别过。

    不过算了算时间,顶多十天,他就能去老家看她了。身板子一挺,毅然离开了火车站。

    上级领导找他谈话,这次八一汇演他带的营若是表现出色,紧接着的任务也顺利完成,空缺的副团一职将由他来填补。

    媳妇儿那么努力,又上学又自学中医,做丈夫的怎么能落后?

    他牙关一咬,应下了这项挑战,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拼了。

    那厢,盈芳刚和爹妈汇合,正准备去休息室找爷爷,然后排队通过检票台。

    “小舒阿姨!”

    忽听前头传来一记熟悉的招呼。

    盈芳抬头望去,“甜甜?”

    可不就是李甜甜,旁边站着李建树,费劲地撑着腋拐,满头大汗地站在人群里,和甜甜一起朝她微笑。

    盈芳下意识地四下望,却没看到其他人。

    李建树和冯美娟离婚、甜甜判给李建树的事,她前几天听向刚说了。还从双英嫂子那得知冯美娟似乎铁下心要和过去告别,办完离婚手续就再也没露过面。家里的东西,都是她娘家人来收拾的。

    甜甜因为这个变故,一夕间仿佛变了个人,成熟许多。可再怎么变,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不看到盈芳,眼眶立即泛红了。

    盈芳忙上前打招呼:“甜甜!李大哥!你们也来坐火车啊?”

    脱离了军营,再喊营长不合适了。

    李建树笑着回道:“是啊,弟妹这是回老家?”

    “嗯,趁暑假里闲着,回去一趟。”

    盈芳说着,扭头看了眼乘务员刚刚挂出来的黑板,貌似回大西北的列车,不在这个检票口。

    不由问:“李大哥这是往哪儿去?”

    “小舒阿姨,我和爹去运城。”甜甜抢先回答。

    李建树紧接着补充:“先前被我救的那个小孩儿的父母,前阵子来医院探望我,大概从医生、护士那里听说了我的情况,邀我出院后去运城上班。说是省城这边他们帮不上忙,在运城据说很多单位领导都和他家有来往,随时欢迎我去定居。我认真考虑了几天,我一个人无所谓住哪里,哪怕就一个小窝棚也能度日。可甜甜还小,又是姑娘家,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总得找份安稳的工作,去实地看看也好……”

    姜心柔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句嘴:“你说的那户人家莫不是姓赵?”

    能在运城多个部门说得上话的,除了赵家人,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大人物。

    “对,叫赵有光。唯一的宝贝儿子差点溺水身亡,因此很感谢我,多次邀请我去运城发展,除了工作岗位,房子也会给我安排好。我想着现今实在没去处,去南边看看也好。”说着,李建树从衬衫的贴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喏,地址、电话我记在纸上,没弄丢。”

    姜心柔顺势瞅了一眼,没错了!就是萧大女婿的兄弟,说起来还是姻亲关系。

    盈芳也凑过去看了看,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啊,好似在哪儿见过这地址。

    半晌,一拍额,想起来了!

    去年年前,她来省城探望师兄一家,曾在火车站捡到过一个孩子,孩子的父母出于感谢买了一堆东西送她。事后,还托火车站站长跑了一趟公社,留了赵家的地址给她,说是哪天去运城欢迎她上家里玩。那地址可不就和这张纸上的一样么。只是她夹在不常用的本子里,放在家中抽屉没带来,但记性不错,不可能记岔的。

    “乖囡你没事拍额头干啥?瞧瞧,都红了。疼不疼啊?”姜心柔纳闷闺女的反应。

    盈芳忙解释:“没事,我不疼。我就是觉得巧,赵家那娃儿咋这么多灾多难呢。去年在咱们县城的火车站,有人故意把他丢在我背篓里,事后找到他爹妈,据说是被人抱走的,犯案的人估计是看火车站管得严,怕被抓,就丢我篓里了。这次又差点被水淹……不过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将来说不定有大出息。”

    “什么?赵有光丢过儿子?这么严重的事怎么没听敏静提起过?”

    萧延武俩口子齐齐一惊,忙问闺女具体怎么回事。

    盈芳就把那天的事细细说了。

    李建树听了,一个劲地感慨那孩子命可真大,被人拐子抱出来,还能找回去,果然应验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凶猛的大洪水都没能把他冲走,可见长大了一定是人中龙凤,非富即贵。

    可同样经历过丢孩子事件的萧延武夫妇就不免多想了。

第434章 时来运转

    一

    两地公安联合都没能寻到蛛丝马迹破这个案子,可见不是普通的人贩子。就像敏怡当年突然失踪一样,搞不好这事也是有预谋的。可谁会对赵家的孙子下手?还这么无声无息的从赵家人眼皮子底下把孩子弄走,除非是自己人。

    蓦地,心思细腻的姜心柔联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不会是敏静那孩子整出来的幺蛾子吧?

    姜心柔下意识地看丈夫,岂料萧延武也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她,复杂的目光不期然地相撞。

    萧延武心下喟叹了一声,看吧,并不是只有自己多心,连媳妇都猜到了这个可能。

    但愿他们猜错了,萧敏静没那么糊涂——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

    可从老大媳妇那事上不难看出,他那心高气傲的侄女,可不是个善茬。

    检完票,避过老爷子,萧延武把李建树拉到一侧车厢,头碰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直到火车快开了才回到座位。

    盈芳趁这工夫,和甜甜说了会话,送了罐麦乳精给她。并且让她落实住处后记得给自己写信,到时再给她邮点学习用品过去。

    去往运城的车厢隔了好几节,李建树又腿脚不方便,萧延武谈妥事情回来,就把甜甜送过去了。

    姜心柔担心闺女多想,东拉西扯找了不少话题,赶巧隔壁坐着的是海城过来回宁和老家的,姜心柔就问她海城的医院是不是有b超,能照肚子里的孩子有几胎的。

    对方正巧有个前不久刚生二胎的表姐妹,怀孕四个多月时,托关系偷偷照了b超,表姐夫家里重男轻女思想很重,想着这胎要还是闺女,不想让她生、直接流掉。幸好照出来是个男娃,表姐妹避免了一次小产。

    见姜心柔问起小地方的人都没听说过的b超机,可有话聊了。

    “对对对,就叫b超,听说还是从国外进口来着。除了大京都,就阿拉海城有一台,排队想照的大肚婆可多了。”

    姜心柔一听来了精神,和对方唠得相当投机。一路从照b超怎么排队、是否真的能照男女性别,到女人命苦啊,嫁到夫家,不仅要伺候一家老小,生个闺女还要遭夫家人嫌弃……巴拉巴拉……

    一旁的萧延武和老爷子听得一脸便秘状。

    想他们老萧家没这规矩吧,不管男娃女娃不都照样疼爱?媳妇(小儿媳妇)到底哪来这么多感触和动容?

    又见闺女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萧延武抽搐了一下嘴角,连咳几声,示意媳妇儿悠着点,别尽给闺女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免得心里有负担

    结果唠嗑唠得正欢的姜心柔,还道他嗓子干,顺手把茶缸递给他,继续和对方和乐融融侃大山,可把萧三爷郁闷的。

    半天旅程在妇人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嗑中愉快结束。

    到站下车,姜心柔依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过去十六年,由于心里压着事,哪有这么痛快地聊过天。逢年过节和亲戚朋友聚一起时,看到别人一家团团圆圆、和和乐乐,心情始终压抑得很,何曾真正开怀高兴过?

    如今不同了,找回了失散的闺女,不久将抱上大胖外孙,幸福美满的日子终于姗姗来迟。

    姜心柔觉得看什么都顺眼,哪怕是抬头看到的骄阳,也不觉得炎热,相反,烘得内心暖熏熏的。

    盈芳一家搭乘渡轮到江对岸下船,正好是傍晚十分。

    夏天天黑得晚,这个时间,大部分人还在地里劳作。

    眼尖的认出盈芳,热络地冲她招手:“盈芳丫头!你咋回来啦?老张大夫知道不?哎呀,我让我家小子跑一趟卫生院,老张大夫没准还在那,给他报个信,一准高兴坏咯!”

    说完,没等盈芳开口,就遣她家小子麻溜地跑卫生院报信去了。

    “谢谢婶子,上半年的收成还不错吧?”

    “看着还成,不过肯定要比去年差点。入梅那会儿连着下了二十多天的雨,都以为今年要遭殃了,好在开春花了大力气把水渠疏通过了,比咱们预期的好多了。天放晴后,下地仔细一看,颗粒还挺饱满,这不马上就要割稻了,大伙儿庆幸得很,真是祖宗保佑……”

    这位婶子也是个妙人,一唠起闲嗑就有些刹不住脚,还是她旁边的妇人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才笑呵呵地止口:“那你们赶紧去,老张大夫收到信一准等着了,赶明再找你聊天。”

    “行,那婶子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待盈芳一行人离开,地里劳作的村民们抑制不住心底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纷纷猜道:

    “哎,刚刚那对中年人应该就是盈芳丫头的亲生爹娘吧?”

    “我觉得也是。那谁,强子,上次他们来找人,你不是在场吗?认出是他们不?”

    叫强子的壮汉点了下头:“是他们。”

    “哗——”

    底下一片啧叹声,旋即聊得更起劲了:

    “看来盈芳丫头真的时来运转了!她亲生爹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走在后面的那位老人瞅见没?那气势,让我都没敢抬头,比县里那几个红小兵头头还吓人!”

    “肯定的啊,没见他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气质和刚子很像,一看就是当兵的,老人说不定是哪个部队的干部。”

    “要是省城的部队干部,那刚子岂不是走大运了?上头有人照着,升迁还不是嗖嗖嗖的,就像那啥来着?哦,火箭!送人造卫星升天的火箭。”

    底下一片赞叹声,都羡慕向刚的运气。

    那厢,盈芳一行人已经快走到公社了。

    老张大夫果真还在卫生院里整理药柜,听同村的半大小子跑来报信说徒弟回来了,老花镜都来不及摘,挂在鼻梁上,就这么兴冲冲地出来迎接。

    盈芳看到他,高兴地招手喊:“师傅!”

    “哎,还真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小子逗我玩呢。”张有康乐呵呵地跨出门槛。

    报信的小子临走不忘拆他的台:“逗你玩咋还跑这么快?”说完撒丫子跑没了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5章 来,师傅给你把个脉

    一老张大夫涨红着脸当没听见,搓着手问回家聊去还是在卫生院歇会儿,“你要不累,咱们边走边说,早点回去好让你师娘多煮点米饭,菜不多,正好新腌的咸鸭蛋能吃了,个个流油,配饭吃可香了。阿九捎给你的那些吃了吗?可惜他拿不了太多,只够尝尝鲜。这趟回来应该能多住几天吧?让你师娘弄点好吃的补补,一个吃两个补,这会儿可是关键时候……”

    他何曾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啊,也是徒弟回来,心情愉快,这才唠起来没个完。

    盈芳却爱听,挽着师傅的手臂,一路往师傅家走,同时把亲爹亲妈亲爷爷,以及小李同志和福嫂一并介绍给师傅大人认识。

    介绍到萧老爷子时,张有康欣喜地瞪大眼:“哎呀原来是萧司令啊,我老张啊,认不出我了?你和夏委员长当年带兵路过咱们县,我还给战士们熬过痢疾汤药、扎过针的。”

    经他这一说,萧老爷子也认出对方来了,激动地扶住老张大夫的肩:“有康?老张同志?哎哟喂这可真是太巧了!我说宁和县我熟悉,几个臭小子还不信,这下你们信了吧?哈哈哈!”

    大伙儿惊得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真的来过宁和,并且认识雁栖公社唯一的大夫。还以为他是想要跟来临时找的托词。

    这么一来,彼此间没了芥蒂。

    一路的说笑声更响亮了。

    让那些卷着裤管、扛着锄头铁耙收工回家的村民们纷纷侧目。

    张奶奶从路过的村民那听说,老爷子领着一帮外地来的客人往家走来,疑惑会是什么客人,放下择了一半的扁豆,撩起围裙擦着手,走到院门口,翘首往村道方向张望。

    “师娘!”

    盈芳老远看到她,欢快地挥了挥胳膊。

    张奶奶开心地眼角漾起菊花褶子:“闺女回来啦?好好好!快进屋坐!老头子,你别尽顾着说话呀,快把客人们迎进屋,我去生个炉子,焖锅米饭。大灶里的饭已经熟了,先吃起来,吃完再添。”

    “师娘,您别忙乎,我们出门前做了好多吃食,火车上吃了一些,这不还剩好多。您尝尝这肉麦饼,我娘的独门手艺。”

    盈芳分了个兔肉馅饼给师娘,又拿了一个给师傅:“师傅您也尝尝,垫垫肚子先。”

    早上出门前赶着做的,这会儿早就冷了,不过天热,大伙儿并不计较这些。咬一口,腌入味的兔肉香混着酸笋和酱爆过的大蒜子,真真让人味蕾大动。

    其他人因为火车上吃过,且这会儿只想喝水、吃点清爽解渴的东西,因此被迎进大门后,搁下行李,就跑到井筒边,拿葫芦瓢舀了勺沁凉的井水,痛快地喝了个饱。

    盈芳怀着身孕,姜心柔没敢让她喝生水,正想找杯子倒凉白开,但见张奶奶抱了个西瓜出来。

    “你邓婶子前天送来的,我和你师傅正愁这么大的瓜,开了吃不完怕浪费,放在阴凉角落,想着哪天家里来客人了劈开来吃。”

    邓婶子家每年都会在自留地种几株西瓜给孙子解馋,前儿得了盈芳让向九捎来的谢礼,转天摘了个瓜来给二老解暑。礼尚往来嘛。

    其实水果盈芳一行人也带了不少,李子、桃子、大鸭梨。不过论起解渴哪有西瓜效果好。

    大伙儿边吃边叹“舒坦”。

    张有康乐呵地瞅着徒弟的肚子打趣:“再几个月,你这肚子也有这西瓜一样大了。”又问,“上次你信里说怀上孩子特别喜欢吃辣的,你师娘打算把地里的辣椒都留到透红,给你熬两罐辣椒酱寄去。结果这趟阿九回来说,你开始喜欢吃酸的了,贼酸贼酸的李子,到你嘴里像甜的一样好吃,是不是真的?”

    一说起这个事,盈芳不由得有些尴尬:“师傅,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开头俩月,吃啥吐啥,有一次尝到辣子炒的菜,觉得很下饭,而且吃了也不怎么吐,就喜欢上吃辣椒了。直到前不久,孕吐现象没有了,反而很想吃酸的。金毛,哦,就我家收养的一只小猴子,从山里摘来还没熟透的野李子,我娘还有刚子哥他们尝一小口就酸倒牙,我却觉得很爽口。”

    “可不就是这样。”姜心柔补充道,“又酸又涩的野李子,不盯着她,一碗都给你吃下去。隔壁单元的邻居送来酸枣糕,这几天成了她的心头好。我怀疑是不是怀了双胎,一忽儿喜辣、一忽儿喜酸的,可看这肚子又不是很像,双胎的肚子要比单胎大多。所以我想等天气凉快点,坐胎更稳当了,带她上海城的大医院照个B超。”

    “B超是什么东西?”张奶奶一脸困惑,压根没听说过。

    也是,连省城的大医院都没有,何况是宁和这点规模的小县城。

    再者,农村妇女怀孕,向来都是遵从瓜熟蒂落、产婆接生,很少有人跑医院。

    不过说到单胎还是双胎,她手一指老头子:“这不有现成的赤脚医生吗?让你师傅给你搭搭脉,四个月应该能搭出来了吧?老头子?”

    “嗯,坐下,我看看再说。”张有康拿出两个手枕,一个垫在盈芳的左手腕,另一个垫右手腕。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张有康闭着眼,先是搭了会儿左脉,随后又搭了会儿右脉,完了又回到左脉。

    就在众人快要沉不住气想要问的时候,他睁开眼,朝盈芳点了点头:“从脉相来看,确实有几分双胎的可能。男脉强,女脉弱,双胎的话,女娃比较弱小,后期得加强营养。”

    萧家人一听,先是一阵欢喜,紧接着又不免担心:“营养方面肯定会加强,可女娃要是真的太弱,会不会导致早产?”

    姜心柔忆起四堂叔家的双胞胎,就是典型的早产儿。兄弟俩刚出生那会儿,瘦得跟红毛小老鼠似的,大的三斤八两,小的才两斤六两,不仅个小,还体弱。出生没多久就生了一场病,患上了肺炎。

第436章 喜盈门

    那时候谁家会抱着孩子三天两头跑医院啊,家底都掏光都不够买药的。

    见孩子只是几声咳嗽便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一咳咳了多年,最后还拖成了肺痨,年纪轻轻就去了。

    想到这些,姜心柔不由得有些害怕。

    萧延武捏了捏她的手背,安抚道:“别瞎想,如今不比往年,医疗水平年年都在进步。闺女打小就福大命大,这次也一样能安然挺过去。”

    “没错。”萧老爷子也发话道,“本该高兴的事,被你们一个两个的,搞的气氛都僵了,敏怡啊,别听你爹妈瞎叨叨,平时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老张建议的东西多吃,不建议的尽量别吃,一定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对对对!闺女要是怀上双胎,这可是大喜事!合该好好庆祝一下。老婆子!快去把闺女早先给我酿的参酒拿出来,咱们今儿奢侈一把,喝那个!”

    “好嘞!”张奶奶转身进里屋拿参酒。

    张有康热络地招呼大伙儿就座:

    “事先不知道你们要来,没备什么菜。一会儿让老婆子炖个蛋、蒸个咸肉条下饭吃,咱们先就着花生米酌点小酒……”

    萧老爷子听得一阵郁闷。

    张老头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吧,对着他孙女左一句“闺女”、右一句“闺女”的,确定不是故意打他的脸?

    张有康老俩口还没意识到,萧延武几人却瞧出来了,不约而同地别过头,抖着肩闷笑。

    “快坐下吃起来啊,都站着干啥。乡下没什么好菜,都是自家地里的产出,是不是吃不惯啊?一会儿我去蒸碗鸡蛋羹。对了,还有闺女让阿九捎来的咸肉,下饭吃正当时。”张奶奶捧着酒坛出来,见众人都拍拍站着,笑着招呼道。

    张有康接过酒坛,拿榔头轻轻敲开了黄泥封口,瞬间,酒香飘数里。

    萧老爷子的馋虫冒出来了。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张有康哈哈一笑,给他们满上了一盅。

    “闺女怀着身子不能喝,让你师娘给你盛碗汤,咱们大家干一杯,庆祝闺女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干!”

    “干!”

    酒盅清脆地相碰,大家一饮而尽。

    盈芳幽怨地瞟了眼开心地给自己以及萧老爷子倒第二杯酒的师傅,冷不丁提醒:“师傅,这参酒的补性不用我说了吧?不能贪杯哦。一盅足够了,要不然以后再弄到好参,我不给你泡了。”

    老张大夫傻眼,瞅瞅不比两个大拇指大的小酒盅:“只能喝一盅?”

    盈芳笃定地点头:“就一盅。”

    “可刚才那盅是给你庆祝的啊。”老大夫挖空心思替自己找台阶。

    盈芳板着脸道:“是啊,给我庆祝,然而我一口没沾。您已经喝了一盅了。”

    “那我都倒一半了。还有你爷爷,他也第二杯了。”张有康手指一点隔壁座的老爷子,赫然瞪大了眼——

    老爷子好计谋!居然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第二杯都干掉了。甚至还想偷偷拿过酒坛子倒第三杯。

    但怎么可能呢!酒坛又不像酒盅那么小,再怎么偷偷地,大伙儿也看到了。

    盈芳抽了一下嘴,扭头看亲爹。

    于是乎,萧延武把酒坛抢到怀里,给张奶奶送里屋去了。

    没开封的酒由张奶奶保管,开了封就更该交由她保管了,要不然这坛酒,怕是藏不住三天。

    酒劲上头,大伙儿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关于盈芳的身世、早年的磨难、当下的希望都说了一圈。

    都说喝酒增进感情,这话一点不假。

    两家人坐在一起,这么吃吃喝喝聊聊的,到星子满天时,熟络得像一家人了。

    张奶奶没喝酒,收拾干净灶台,洗了一盘盈芳送她吃的桃金娘出来,问道:“晚上都住你家,床铺怕是不够吧?要不我陪你去把你娘家那边的厢房收拾出来,客堂间平日里我过去也有打扫,只是厢房没进去过,好在天热,用不着被铺,我煮了艾叶水,擦一擦席子很快就干。再带点艾绒过去,里外熏一熏。久不住人,又是夏天,屋子里蚊虫肯定多。”

    盈芳也正有这个意思。于是,师徒俩,再加上姜心柔,拎着一桶煮开了艾叶的热水,提着两盏煤油灯,去她娘家收拾床铺了。

    盈芳自己家,张奶奶握着钥匙,平时三天两头过去给她通风、清扫,天好就晒长晒短,因此不用怎么忙活。只需把睡觉的席子、枕席擦一擦就好。

    收拾的当口,几人把住宿安排了一下。

    老爷子和小李、福嫂住盈芳娘家,盈芳爹娘陪她住夫家。

    床不够,就把门板拆下来,架在条凳上,搭了个简易床铺。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工夫,就把今晚睡觉用的床铺收拾出来了。其他卫生,等明天白天再来搞。

    等老爷子歇下、师傅家也关门落锁,盈芳领着亲爹妈回了家。

    把师娘交代的艾绒燃上,泡着艾草的热水擦了席子。

    那厢,锅里的热水也烧好了,娘俩个轮流在房间里擦澡,一个洗的时候,另一个候在门外,万一有什么也喊得应。

    萧延武一个大老爷们就方便多了,直接从后院的河埠头打了桶河水,站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

    坐了半天火车,大家都有点疲倦,洗完澡,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盈芳在叽叽喳喳的清脆鸟啼中睁开眼,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她回老家了,此刻躺在婚房的大床上。

    老家确实比公房凉快,前后窗户通透,静下来能感受到丝丝凉风,盖着被单一觉睡到天亮,整个人神清气爽。

    小金从床底下的地窖游出来,跃上床柱,居高临下地朝盈芳丝丝地吐了吐蛇信。

    它昨儿藏在盈芳装钱包的粗布挎包里,蜷了一路,累死它大爷了,因而一抵达近山坳,就趁众人不注意,溜去撒野了。

    老金爷俩有样学样,也跟着撒腿跑,奔雁栖山,找母狼团聚去了。

    “小金你回来啦?老金它们呢?昨晚没回来过?”

    小金晃了晃扁脑袋。哼,那一家三口在山里逍遥,看得本大王眼热。

第437章 吃瘪的萧三爷

    一

    盈芳想想老金一家两地分居,见上一面不容易,难得回来一趟,就由它蹦跶去吧。

    金毛要是知道雁栖山这么好玩,肯定跟着来。只是出发前,那家伙不知道溜哪儿玩去了,连着几天没瞧见影子,盈芳便托交情好的军嫂们留意着,哪天要是看到它回大院,没地儿去的话收留它几天。

    “你要是困,记得找个隐蔽的角落,别让我爸妈瞧见,回头拿你当毒蛇打就不好了。”盈芳挽好发髻,出去前叮嘱小金。

    小金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就算看到了,谁又打得着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速度快过它金大爷。

    不过还是给了盈芳几分面子,慢悠悠地游回地窖,通过长长的地道,回山上找个凉快的地儿补眠去了。

    萧延武俩口子起来有一会儿了,他们这个年纪,觉没有年轻人长,睡得早醒得就早,醒来后想着对周遭的一切挺陌生,便没急着起来,摇着蒲扇躺床上,小声唠起萧敏静的事。

    昨儿在车站,当着闺女和老爷子的面,俩口子没提这个事,独处时就没啥避讳了。

    姜心柔问丈夫:“你后来拉着李建树说了些啥?是不是让他多留意敏静?你也怀疑是她做的?”

    “能不怀疑么,有那样的娘。”萧三爷嗤声冷笑,“不过李建树那我可没这么说,只让他多多留意赵有光的娃。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搞不好这次差没溺死也是人为的。”

    不得不说,萧三爷真相了。

    “唉,要真是敏静……”

    姜心柔不敢深想,只觉得过去十几年,对那孩子的疼爱,算是喂了狗了。

    不说别的,在大是大非之前,不仅没句道歉、宽慰,反过来还替她娘求情。这样的三观,还能奢望她什么呢?

    俩口子躺床上吐了半天槽,发现这么干躺着也能出一身汗,蒲扇打的胳膊酸死,感觉还不如屋外凉快,索性起来了。

    见闺女还在睡,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屋前屋后溜达了一圈。

    昨晚回来黑灯瞎火的,夫妻俩没能看清女婿家的院落布局,早上开门出来,哟!整饬得蛮清爽的嘛。前有果树、后有菜园,前院的地面还是青石板铺的,即使雨天也不会弄脏鞋子。

    靠近院墙的石榴树,铃铛似的挂满了小石榴,寓意也好,多子多福!后院有柿子、枣子,如今果实还青,但能预见再俩月的丰收景象。

    俩口子溜达的正欢,闺女开门出来了,有种被抓到包的赧然感。

    “那啥,乖囡,柴禾堆在柴房我看到了,可找不到火柴,油灯昨晚睡觉又吹熄了,我和你妈起来有一会儿,到现在还没生火做饭。”

    说实话,萧延武连大灶生了火之后怎么掌握火候都不知道,倒是他媳妇在军属大院陪闺女住了几天,学会了怎么用大灶把饭烧的既香又不焦。

    盈芳也一时想不起火柴搁哪儿了,正要去找,张奶奶挎着篮子敲开院门:“我估摸着你们该起了,给你们装了几个馒头过来,你二婶子得知你们来了,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磨了一锅豆汁煮豆浆,你快拿个小洋锅,跟我一块儿去舀。你爷爷那边我让你师傅去说了,他们起得早,这会儿都已经吃好饭了,等下舀了豆浆,给他们送几碗去就行。”

    盈芳脆声应道:“好的师娘,我这就去拿洋锅。”

    姜心柔干脆跟了一道去。城里人想喝点豆汁,一般都去国营饭店买。除非离豆制品厂近,又是里头的员工,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喝到再新鲜不过的豆汁。乡下都自己做,姜心柔没见过怎么磨豆汁,不掩好奇地跟去取经了。

    萧延武则留下看家,顺便把后院的菜地理了理。

    种菜他不在行,除杂草这种粗活,还是没问题的。

    岂料还是低估了闺女家那几只堪比战斗鸡的家鸡,见个陌生人迈进菜地,把它们钟爱的鸡草拔了个一干二净,急红了眼,领头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飞到他头上,对着他头顶心用力啄了两口。

    “嘶——”萧三爷怒了,特么区区一只老母鸡都敢飞上他头撒野,简直不可饶恕,可一想到这是闺女家养的鸡,弄死弄残了伤心的还不是闺女?只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手一挥,把鸡赶了下来,“去去去!一边吃你的虫子去。”

    蹲地里继续拔草。

    母鸡一看,还拔它们的口粮,继续扑棱着翅膀上前阻止。

    于是,一人数鸡,在后院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等姜心柔娘俩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豆浆回来,发现萧三爷被几只彪悍的母鸡追逐得可狼狈了。

    娘俩傻眼。

    “老萧,你在干啥呢?”

    “你们总算回来啦?快来把这些鸡撵鸡窝去!一只只的吃错药了,一个劲地啄我头发。瞅瞅,头顶都快秃了吧?”

    本来人到中年头发就会稀少,头顶心少不了秃点头毛,两只鸡偏偏还来雪上加霜,叔可忍婶不可忍!

    姜心柔忍俊不禁:“好了,和鸡斗什么呀。快来吃早饭吧。”

    “我倒是想啊,可它们不肯放过我、老追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关键是不敢对闺女养的鸡下手,要不然拧断它们脖子分分钟的事。用得着这么狼狈?

    盈芳看到地里被摧残的鸡草,恍悟道:“爸,你是不是拔草了?这不是杂草是鸡草,会结母鸡们最爱吃的草籽,你把它们的储备粮拔掉了,难怪追着你闹。”

    她家这几只鸡,领头两只其实是剪了翅膀的野鸡,战斗力自然不同于普通家鸡。难怪亲爹会吃鳖。

    听闺女一说,轮到萧延武傻眼。

    鸡草?还有这玩意儿?

    姜心柔见他那糗样,噗嗤笑出了声:“好了,看你那狼狈像,头上还沾着鸡屎,快回屋洗洗换身衣裳吧。”

    一听身上还沾了鸡屎,萧三爷受不了,打了个哆嗦,快步回屋收拾自己去了。

    娘俩个相视一笑,放下洋锅,把菜地拾掇了一下。拔下来的鸡草也没扔,堆在鸡窝旁边,给鸡们当零嘴。

    又给它们撒了一把糠秕,这才安抚了奋起造反的鸡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8章 关着挺好

    一“不是说每家每户最多只能养两三只鸡鸭吗?你们这边没这规定?”姜心柔一边扫地,一边问。

    闺女家不仅养了鸭,还养了一只公鸡、五只母鸡。这年头不怕别的,就怕被人举报。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盈芳解释道:“是有这个规定,不过这些鸡不全是我家的,两只是师傅家的,两只算是我娘家拎来的。仅限于今年,明年娘家的就不能算了,毕竟没人了。”

    说完一顿,娘家哪里没人啊,这不正搁眼前呢嘛。尴尬了。

    姜心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指的是她养父母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妈了解,妈很庆幸有那么一对善心的夫妇收养了你。要是当年没人捡到你,又或者,收养你的人家待你不好,妈真会心痛死。”

    盈芳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柔柔一笑:“妈,你别再自责了。那件事不是你们的错,坏人也受到了的应得的惩罚,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好!”姜心柔噙着泪,欣慰地点点头。

    萧延武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听到娘俩个的对话,鼻子一酸,有落泪的冲动,忙低下头,假装汗衫穿反了,重又扒下来穿了一遍才把这酸酸楚楚的情绪压下去。

    姜心柔进屋看到他傻愣在堂屋里,不由问:“脏衣服呢?别和昨天的衣服混在一起,沾着鸡屎臭死了。”

    萧延武一愣,已经扔昨天那衣服盆里了怎么破?忙跳起来去捡。

    鸡飞狗跳地乱了一阵,才坐下来吃早饭。

    向二婶送他们喝的豆浆里没搁调料,咸甜看自己爱好。

    盈芳家别的没有,调味料还是很齐乎的,咸的有盐巴、酱油、辣椒酱,甜的有白糖、红糖。

    娘俩个隔了点糖喝甜豆浆,萧延武和向刚一样,不怎么喜欢甜食,就自己拌了碗咸豆浆。

    “爸不爱喝豆浆,就福嫂盛了点,余下的都让我们带回来了。本来爸想过来看看,听乖囡说等下要过去的,而且今晚要在这里摆一桌,便不过来了,等下午太阳落山了再一起来。”

    “嗯,那我等下去县里买点菜。”萧延武已经打听过了,乡下没菜场,买鱼买虾买肉什么的都得去县里。第一班船是赶不上了,好在不是农忙,上午还有一班。

    盈芳忙说:“不用的爸,蔬菜鸡蛋家里都有,肉我打算宰只鸡,公鸡是野鸡养的,杀了做锅鸡公煲。鱼虾虽然没有,但师娘说泥鳅、黄鳝村民们每天都抓得到,拿肉票问他们换一些,指定很乐意。”

    萧延武点头道:“那行,一会儿我揣些票在身上,出去转转,看谁家抓到泥鳅、黄鳝了,直接换点回来。”

    “你二婶倒是有本事的,不仅会磨豆浆,还会酿米酒,我得趁这段时间,多找她取取经。”姜心柔喝了口香甜的豆浆夸道,“她还让我多住些日子,等她刚酿下的米酒能喝了带坛回去。我哪好意思应哦,一坛酒,不仅耗粮食,还得花不少心思、精力吧?不过老爷子喜欢的话,回头拿票和她换一坛倒是可以。”

    盈芳笑着说:“二婶的米酒技术,是从她娘家带来的,在咱们公社出名的好喝。以前我也经常找她换两斤泡药酒。二婶力气大,酒坛子拎上拎下不怕重,公社那磨盘能推得动的妇女不多,她算是一个。说起磨豆浆,去年燕子还给咱们磨豆腐呢。”

    听得从未沾过这些农事的俩口子既新奇又愧疚。

    不过两人也想开了,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要撤回已然不可能,所幸闺女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了,那就用余下来的人生,好好地陪伴她度过吧。

    吃了早饭,一家仨口拎上事先准备的礼物,去了趟公社。书记和社长此刻都在公社,省去了跑一趟他们的家。

    盈芳见亲爹貌似有话和书记他们说,便借口看师傅,去了隔壁卫生院。姜心柔自然跟着。丈夫要说什么她心里门清,事先商量好的,无非是感谢公社干部多年来对闺女的照顾,完了再问问舒家人怎么个情况。

    “……老舒家除了建军俩口子,其他人对盈芳丫头确实不怎么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社长率先抢过话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建强那小子,去年吃了个大亏,牛棚出来后倒是成器不少,只是他闺女,啧……”

    萧延武眉一挑:“是不是被海城市革委派人遣送回来的?”

    “可不是,说她胡编自己的身世、还在大城市行骗。这么大两顶帽子扣下来,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这不,把她关牛棚反省去了。你们昨儿才来,舒老太想必还没收到消息,看着吧,知道了指定找上门闹腾。”

    “找我们闹腾?这话怎讲?”萧延武气乐了,舒家那老太婆还想找上门闹腾?他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

    “你是不清楚舒老太的为人,典型的遇到麻烦绕道走、有便宜占就像牛皮糖似的黏上来。怎么说盈芳丫头是建军的养女,名义上算是老舒家的孙囡,你们一家一看就是有能耐的,她能不想办法缠上来吗?”

    社长收了萧三爷塞给他的一包大前门,更加热情了,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舒家的事说了个底朝天。

    萧三爷算是彻底认清了老舒家那几个人的臭德性,心下有了主意,当即摊摊手:“缠上来也没用,别看我们京都来的,老爷子以前确实有点话语权,可如今退下来了,我和我媳妇又只是普通工人,像这种得罪海城市革委的事,哪怕是跪下来求我,我也帮不上忙。”

    社长闻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表情问:“那你的意思是,继续把人关下去?”

    “哪是我的意思。”萧三爷笑出了声,“这不是你们决定的吗?这样的决定挺好!挺好!我没意见。”

    社长顿时了然,这就是继续关下去的意思了,套用一句武侠小人书里看来的话:“承蒙夸奖、承蒙夸奖!”

    书记抽搐着嘴角别过头,不忍直视。

第439章 好处

    那厢,盈芳和亲娘在卫生院陪师傅说了会话,约好今天下工后,直接去她家吃晚饭,师娘她会去请的,师傅就不用特地跑一趟家了。

    见亲爹出来,师傅这也陆续有人来找他开解暑药,便没再逗留。出了公社就去了娘家。

    沿途碰到下地去的村民,热络地和他们打招呼。

    一传十、十传百的,村里哪个不知道盈芳的身世。即便以前不怎么熟悉,如今也主动上前寒暄几句。想着这样的人家,不交好岂不是傻子?

    “盈芳丫头,啥时候有空上我家去玩啊。”

    “盈芳,我们家妮子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才半年,一些个小衣就穿不下了,回头婶子收拾出来给你送去啊。真的都还很新,别人要我还不舍得给呢。”

    “盈芳,上回听你师娘在问邓嫂子谁家有不用的摇篮,我一时没想起来,昨儿见你回来,才想起这茬事,清早把狗蛋小时候睡的摇篮收拾出来清洗了,晚点给你送家去啊。”

    “盈芳,……”

    盈芳一一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各位婶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小衣、尿布我备得差不多了,要是不够再问你们借啊。摇篮邓婶子也帮我借到了,一个大、一个小,足够用了。”

    妇人们这才表情讪讪地离开。

    待人走远,姜心柔皱皱眉说:“我一开始还觉得她们热心,原来是知道了咱们家的境况才贴上来的。你师娘一早问书记家打听摇篮的时候,明明家里有却不吭声,等你借到了才来卖人情。真真是……”精明的不行。

    盈芳笑笑:“反正跟她们也不是很熟,今儿碰到和我打招呼,我都有点懵,个别的我连谁家媳妇都不知道。”

    萧延武噗嗤笑:“和你妈一个性子,不相干的人,哪怕就住隔壁,也记不住人的脸。”

    姜心柔也笑:“你爸肯定是记起了我们家隔壁的老太太,她那人我倒不是没记住她,而是太能作,平时老飚着大嗓门指桑骂槐,我不稀得搭理她,菜场碰到,她想抢我挑到的鱼,说什么她家下放的知青孙子回来了,不爱别的,就爱吃这鱼,非要我让给她,我就问她是谁。”

    盈芳乐了:“那老太太岂不是气得够呛?”

    “可不是,打那之后,不管哪里碰到,都会给我个大白眼。”

    娘俩个说说笑笑走在前,萧三爷心满意足地跟在后。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温馨的?

    然而温馨的画面没维持多久,被讨人厌的舒老太打破了。

    她倒也不是全为了关在牛棚里的小孙女,而是想从大孙女这里捞到点好处。不是说她亲生爹妈很了得吗?老舒家替他们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如今找到了,是不是该给点好处?

    这不堵在舒家门口,看到盈芳就说:“死……大丫头你也真是的,回家了也不晓得来看看阿奶。就算找到了亲生爹娘也不能忘记俺们老舒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啊。”

    说着,三角眼不住地瞟萧三爷俩口子,盼着他们能主动说点客气话,譬如给点钱或是送点贵重的礼什么的。还有大儿子的房子,希望对方能主动让出来。

    老宅那破房子,梅雨天太遭罪了。

    尤其是今年,雨下的特别大,把屋顶下穿孔了。外面暴雨,屋里大雨,都没个落脚的地方。她就更惦记大儿家那亮堂的砖瓦房了。

    盈芳刚想说点什么,被姜心柔拉进去了:“你身子重,太阳底下站久了不好,咱们先进去,这儿交给你爸。”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娘俩就进去了。

    抬头看到萧三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惊,莫不是那死丫头把过去的事都给她爹妈说了?肯定是!说不定还加油添醋,要不然怎么这副态度?

    这么一想,小脚一缩,想溜之大吉。

    萧三爷往老太太跟前一站:“确实要谢谢舒家的养育之恩。这不,正打算上山去好好地祭拜一番,您老有什么提议?譬如舒兄弟喜欢喝什么酒?舒嫂子喜欢什么点心?引魂的香用什么香好?哦,是不是还得备点铜钱、冥币?您年纪大了,这方面想来比我懂得多,来来来,站着说话多累啊,进去坐坐,咱们好好商讨商讨……”

    老太太听得背脊发凉。

    大儿俩口子还在时,她待他们可不怎么好,人一去还领着小儿一家霸占他的屋子。这几年别说清明祭坟,冬至了连坟头的杂草都没去清理一下。要不是盈芳年年去祭扫,茅草能把坟包埋咯。

    “啊哈,这些事俺也不是很懂,要不你问问别人,那啥,俺家还有很多活等着俺干,彩云那死丫头跑出去一趟,回来就被关牛棚,家里的活都落在俺老婆子头上,忙得脚不沾地,俺先走了啊……”说完,脖子一缩,绕到旁边一溜烟跑了,小脚跑得还挺快。

    萧延武伸了个懒腰,耸耸肩也进了屋。

    盈芳在屋檐下模模糊糊听到一句“彩云那死丫头跑出去一趟,回来就被关牛棚”,诧异地问亲娘:“舒彩云被关牛棚了?”

    “没错。”萧延武抬脚进来,接过话道,“她欺瞒金锁的由来,还在你堂兄那骗吃骗喝,骗落户、进工厂,只是关牛棚太便宜她了!”

    姜心柔瞪了他一眼:“说就说,这么凶巴巴地干什么!”

    萧延武意识到自己是在和闺女说话,立马堆笑:“我这不气愤嘛,明明能早一点找到乖囡的,非要那么周折。要不是女婿心肠好,特地跑来告知,咱们一家能不能相聚还俩说呢。”

    “好了,知道你气愤,公社既然处置了她,那咱们就不多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女婿的根基在这里,牵扯出金锁和乖囡,村里人就算现在以同情的眼光看乖囡,可时日久了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觉得咱们以势压人什么的。所幸她也没占到别的便宜,周珍在信里说,遣送回宁和前,把她的工资本扣下了,花掉的那些就不问她追究了,别的没让她带走一分一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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