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重生七零美好生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0章 老子媳妇是山花

    看着小狼狗甩着尾巴兴奋地从屋里跑到阳台,又从阳台跑到厨房,不时还就地打个滚,她不禁有些发愁:老金的伙食主要是它自己或小金帮着解决的,小狼狗这么小,吃得了那么血淋淋的大肉吗?

    直到看到小狼狗拖拽着一罐麦乳精,在地上扑腾,盈芳张了张嘴:好吧,这小家伙大概还没戒奶。

    向刚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

    盐水毛豆、酸辣白菜、辣子炒熏兔肉、水蒸蛋。

    还有一盘色泽鲜亮的山葡萄。

    “这么早开饭?”向刚笑睨她一眼,把手里的饭盒给她,“很久没吃鱼了,今天食堂有,我打了一份。”

    “那菜做多了。”许是饿了一顿,烧饭的时候特别想吃,尤其是酸的、辣的,一不留神烧多了。

    “没事,多吃点。吃不完明早下泡饭吃。”

    盈芳听他这么说,把饭盒打开,里头是半满的一盒红烧鱼块,酱香味浓郁,她却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匆匆搁下饭盒,冲到水房干呕。

    “怎么了?”向刚一脸担忧地跟过去,顺着她背问,“身体不舒服?”

    “就觉得恶心。”盈芳拧开水龙头,捧着清水漱了两下口,顺便洗了把脸。

    向刚拿来毛巾,轻轻覆上她脸。

    “我自己来。”盈芳伸手要接。

    “别动。”

    向刚擦得很认真,待水渍都擦干了,才收回手,牵着她回屋。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向刚把红烧鱼盖上了,既然她闻着味儿都犯恶心,还是别吃了。把水蒸蛋挪到她面前。

    盈芳秀眉一蹙:“这么晚了,而且我就胃不舒服,应该是中饭没吃的缘故……”

    “为什么不吃?”向刚瞪她。

    “我上了趟山,下来遇到个伤患,是山上的管理员,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又采了点草药,回来晚了……”盈芳越说越小声,到后面,跟蚊子嗡嗡嗡差不多了。

    向刚见她这副表情,无奈又好笑:“我又没凶你,你怕什么。”

    盈芳讨好一笑:“怕你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不吃的,本想着中午回来的……你别生气了,下回出去,我带几个馒头在身上,这总行了吧?”

    说话间,小狼狗喝饱麦乳精,打着饱嗝从西屋出来。

    向刚和它来了个四目相对。

    一人一狗:“……”

    皆是茫然的表情。

    盈芳想不出更好的介绍词,干脆直截了当:“这是老金的儿子。”

    向刚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的儿子?老金?”

    “是啊,和母狼生的哦,正宗的狼狗。”盈芳说到这儿也挺困惑,“说来也奇怪,我听管理员说,这一片原先没狼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太平。这段时间才听到狼嗥,还说就看到过一头母狼和一头小狼崽。你说会不会就是老金的媳妇和孩子?那它们以前住哪儿啊?来了这里之后也没见老金出去撒野,难不成……”

    向刚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几乎和她同时出口:“雁栖山?”

    “嗷呜——”

    老金像模像样地嗥了一嗓子,像是在说:对滴对滴!老子的媳妇就是雁栖山的山花!

    挨了向刚一记眼刀子,才又乖乖缩了缩脖子趴回阳台。

    小狼狗绕着向刚的脚脖子来回嗅了嗅,记住他的气味后,屁颠屁颠地跑到老金身侧,腾出前爪碰了碰老金,然后四脚朝天躺好。

    大概又想到下午在山里玩的游戏了——妥妥滴躺平任调戏啊。

    盈芳看得直乐,饭都不记得吃了。

    向刚拧了拧眉心,拿这一屋子不省心的人和宠物没辙。

    吃过饭,他推上自行车,要带她去医院挂急诊。

    盈芳再三表示不难受了,犯不着特地跑医院。可仍被他牵下楼、抱上了自行车。

    她扶着他的腰,侧坐在后座,看着一路晃过去的晚景,忍不住问:“冯嫂子和三营长要离婚这事,你听说了吗?”

    “嗯。”

    “那你怎么想的?”

    “……”

    向刚一时无语。

    别人家俩口子闹离婚,问他怎么想的?小媳妇儿这是杞人忧天了吧?

    顿了顿,说:“选择权不在三营长手上。”

    “为什么?”盈芳讶然问,“是冯嫂子提的离婚?”

    “谁提的不重要。”

    盈芳眨眨眼,没听明白,还想再问,医院到了。

    向刚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搂着她腰,抱她站稳后,停好车,带她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就一个值班医生,晚上也没什么病人,正拿着报纸悠闲地看着。

    见有病人来,报纸不撒手,只抬了抬眼皮问了句:“哪儿不舒服啊?”

    “她晚饭前吐了。”回答的是向刚,“也不算吐,胃里没东西,就干呕,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样啊,坐下我看看。”

    医生放下报纸,拿过听筒,先听了听盈芳的心率,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她的舌苔,最后把了个脉,问她这几天有没有异样、吃食方面有没有变化、最近那次月经什么时候……

    说到月事,盈芳身子一僵。

    “是不是迟了?”医生笑眯眯地问,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写病历,“行了,应该就是了。月份还小,别累着就行。初期有这些那些个不舒服很正常。”

    向刚有点傻眼,半晌,抓着那医生的手问:“您的意思是,她有了?”音色都颤抖了。

    医生翻了个白眼:“合着我说了那么多都白说。”

    向刚握着媳妇儿的手紧了紧,抿了下嘴唇,哑声问:“那,我需要做什么?有啥要我忌讳的?”

    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怀孕的是你媳妇又不是你,你能做什么?她孕吐你帮她吐啊?”

    “……那没别的要注意的吗?对了医生,她今天爬了一天山,中途还饿了一顿。上下楼梯也好几趟,要不要紧?还有上个月淋了一场雨,就连着下大暴雨的头一天,当晚还打了几个喷嚏。五月初还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农忙,着实累了两三天,要不,再给做个细致检查?需要什么手续我去办……”男人自发激活碎碎念模式。

第351章 家有喜事

    医生被问烦了,丢了个白眼给他:“你媳妇好好的,一没见红、二没晕厥,做什么检查?这不折腾她吗?怀上了就好好休息,之前没注意,接下来注意点就行了。才指甲盖大小一块肉,没那么容易掉。”

    盈芳见男人还要往下问,扯了扯他的衣摆。

    向刚这才住嘴。

    临走,医生叫住了他,看着他暧昧地笑:“有个事还真需要你忌讳,头三个月和末三个月,注意着点别行房。”

    “……”

    从医院出来,男人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牵着盈芳,摩挲着她滑腻的手背,低头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明天带你去市区的大医院看看?”

    总归还是不放心啊。这妮子,怀着孕还上山蹦跶,想想就后怕得不行。

    盈芳哭笑不得:“我没有不舒服,医生不是说了吗?怀孕初期干呕、反酸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查不出毛病或许担心,现在还有啥好担心的?怪我,没留意自己的经期,不然能早点发现了。”

    如此说来,那天杜亚芳来找她,她就已经怀上了。还以为是杜亚飞的话令人反胃、犯恶心呢。

    真是太大意了,连当娘了都不晓得。

    好在这几天没怎么出门,也没做什么危险动作,除了今天上了趟山。怕是有点累着了,又饿了一顿,宝宝抗议了吧?

    想到这儿,盈芳低头抚了抚小腹,神情柔和地能凝出水来。

    她有宝宝了,尽管才四十来天,肚子一点都看不出来,瓜熟蒂落着实还有的等,但架不住有颗当妈的心,甚至开始盘算起孩子出生后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赶明写信问问师娘,老家那边谁家有搁置不用的摇篮、坐车,借来咱们用用。还有小衣、肚兜、尿布……哎呀,这个时候怀上,预产期是不是刚好正月?冬天那么冷,得多备点包被、棉袄才行,也不知道老家那边能不能借到那么多……”

    向刚小心翼翼地抱她坐上自行车后座,一路推着往家走,边走边接她的话:“好,回去就写信。”

    心里琢磨着,自家头一个孩子,怎好用人家用剩下的。

    摇篮、坐车也就算了,木头打的,越久越光滑。可衣服、尿布这些,他亲眼见过,借来借去的不知经多少个奶娃儿的身体了。

    口水渍、奶渍、尿渍甚至大便渍,没搓干净就晾,晾干了继续用。

    那上头,污渍层层叠叠的,不晓得有多脏,哪能给自家宝贝用。

    这么想着,说道:“摇篮托师傅他们借借,别的就算了。家里的布票先用起来,不够的我想办法找人筹,尽量给宝宝用新的。反正以后还会有二娃、三娃,不会浪费。”

    “可是,”盈芳迟疑地道,“不是说刚出生的娃,要多穿百家衣才更健康吗?”

    “扯淡!”

    “……”

    盈芳看了他一眼,不晓得他为啥在这个事上这么坚持,不过他高兴就好。

    反正最近两个月发的布票都没用,她和向刚结婚时置办了几身新衣裳,暂时也不需要做新的,与其担心票放到过期,倒不如扯些柔软的细棉布,给自家娃做新衣裳。

    小俩口愉快地达成一致,难掩兴奋地回家。

    大院的天井里,李双英和陈玉香几个军嫂,正乘着凉聊各路八卦,聊最多的就数一团三营长俩口子离婚的事了。

    “听说真离了?”

    “多半是真的了。上午看到她回来,本想去安慰几句,没想到转身就见她出去了,原来是来拿户口簿的,该不会下午就去办手续了吧?”

    “没那么快吧?她男人还躺在病床上呢,手术室推出来才几天,不会这么狠心吧?”

    “这人哪,狠起来还真不好说。”

    “话说回来,她婆家那些人也够过分的,抚慰金看着多,可毕竟一次性的,以后就没了。李建树的腿伤成那样,很可能要打一辈子瘸,他老家农村的,腿成这样了,下地能挣多少工分?当爹娘的一来就提分钱的事,李建树还偏帮他们,换我是冯美娟,我也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犯不着提离婚啊。离了婚女儿咋办?”

    “可不是,说是留给男方。唉,甜甜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听说李家人特别重男轻女,冯美娟生不出儿子,一直不受公婆待见。寄回去的津贴,都被公婆拿去贴补大房了,就因为老大家的媳妇生了个儿子,啧!”

    “唉……”

    正唠着,看到盈芳小俩口这个时间从外头进来,还推着自行车,不由纳闷。

    “小舒,原来你出去了啊?看你家黑着灯,还以为睡下了。咋了?去医院了?哪儿不舒服啊?”陈玉香眼尖地瞄到向刚手里捏着本镇上医院的病历。

    “是不是山上太热,发痧了?”李双英关切地问。

    盈芳给她送菜去时已经傍晚了,六月天,在山上一待大半日,很容易中暑的。

    “谢谢嫂子们关心,我没事。”盈芳腼腆地笑道。

    向刚想了想,坦言道:“我媳妇怀上了,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请嫂子们帮忙看顾她一点。”

    一听盈芳有喜了,大伙儿都很高兴。

    “我说呢,这几天看到小舒,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敢情是当娘了啊。”

    “就你眼火好。”

    “哈哈!小向你别担心,小舒年纪轻、身体好,一定平平顺顺。”

    女人们遇到八卦总是很激动。

    三营长家的事,由于是糟心事,她们也不好大声说,小范围唠几句,憋的有点难受。

    如今见向营长家有喜事,总算不用压嗓门了,你一句我一句,不是各种吉祥话、就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提点盈芳,导致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一团的四营长喜当爹了。

    盈芳啼笑皆非,回到家还有点缓不过神。

    向刚已经把洗澡水倒好,试了水温后拎进睡房。

    “过来,擦了澡早点睡。”

    “我自己来吧。”

    看他那架势,该不会从今天开始直到孩子生下来之前,都要被他服侍了吧?

    想到新婚头几天,被他抱着擦洗下身,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液。这耻度有点高啊。

第352章 老当益壮的老金

    红着耳根,推他出东屋。

    “你去看看小金牙,别把我堆在西屋的棉花给咬烂了。”生怕男人不乐意,盈芳又补了一句,“回头要给宝宝做棉袄、包被的。”

    向刚本来确实有给她擦澡的意向,可媳妇儿不同意,还能咋地?

    再者听她说西屋的棉花有大用,不能让小狼狗乱咬,只好叮咛她小心点、别滑跤了,然后乖乖退出睡房来到西屋。

    小金照例盘在窗棱上,老金趴在窝里半睁着眼,至于那头——新加入的家庭成员——小狼狗,还在和皮球耍得欢。

    “别闹了,要玩明天下楼玩,今天该睡了。”向刚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棉花袋,确保完好无损,把球捡了起来,无视小狼狗竖着毛发、龇牙咧嘴的凶相,反手带上门出去了。

    没了饭厅照进来的光亮,西屋陷入黑暗。

    小狼狗呜咽一声,垂头耷脑、好不委屈。

    老金伸出前爪,把小狼狗拨到自己身边,安抚似地拍了拍儿砸的头:乖,明早带你下楼玩。

    小狼狗这才温驯地挨着老金趴了下来。

    夜渐深,小俩口洗漱完,相拥躺在床上。

    男人的大掌一直覆在她小腹上,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窝,腰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动一下烫三分。

    盈芳挪了一下身,却被他拥得更紧。

    “医生说了,头三月……”

    “我知道。”男人闷闷的嗓音从她颈窝间传来,带着点沙哑。

    知道还抱这么紧,这不是折磨他自个么。盈芳有些无语。

    索性岔开话题,免得他越忍越克制不住。

    “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抽时间给贺医生去个电话吧。”

    “嗯,是不是周三的启动仪式请假?”他聊胜于无地吻着她,一下、一下,温柔又缠绵。

    “不是啦。”盈芳被动地迎合他的柔吻,“是想问问军医院能不能打狂犬疫苗。”

    “怎么?”向刚蓦地顿了一下,“你被小奶狗咬了?”

    “不是我,是山上的管理员。如果这山里找不出第二头狼的话,他说的母狼应该就是老金的媳妇儿、小金牙的娘。他兄弟的伤应该是被小金牙咬的,化脓发炎了,我给开了几天的汤药。但针的话,镇上医院没有,军医院那边不晓得能不能排上队。”

    向刚之前确实听她说过,某天下山时遇到个伤患,还道是摔伤的,没想到是被小狼狗咬的。

    狗咬了最好打个预防针。建国初期,有好几个省区相继爆发大规模狂犬病,传染源就是猫狗等畜生咬伤。之后国家每年都计划生产一定量的狂犬疫苗,分发到爆发疫症的地区。

    省城这边没怎么听说,就算有也是个例,影响不大,分配到的疫苗也不多。而且这种近乎急救性质的药品,往往被有权阶级握在手里,没人脉还真不好弄到。

    但既是老金的儿砸惹出来的祸,媳妇儿也揽下了,多难都得试试。

    于是,第二天,向刚到了部队就给贺医生拨电话。打的是医院总机,等了十分钟才把人等来。

    “老贺,我向刚。”

    “听出来了。”贺医生的笑声从话筒那头传来,“你不打给我,我也正准备找你。启动仪式定在周三,这事我说了吧?让你媳妇儿别忘了。另外,我带队的小组活动地点设在霞山,正好是你们那片区。你媳妇不用夜不归宿了是不是很开心?哈哈!我们医护人员就住镇上旅馆,介绍信都开好了……”

    “咳。”向刚打断他的话,“今天找你主要不是为这个事。”

    “咦?那啥事儿?你说。”

    “我之前领养的退役军犬,前阵子生了崽子,小崽子牙口锋利,调皮捣蛋咬伤了人,想问问军医院有没有狂犬疫苗可以打?”

    贺医生噎了噎。谁家的狗崽子咬伤人,主人家是介个态度的?未免太宠了吧!搁我家那蠢狗,不打得它满地找牙老子不姓贺!

    咦咦咦?向营长你说神马?你家的狗生崽子了?你家那狗不是退役军犬吗?听说虚岁十一了,尼玛老当益壮啊!

    “老金生崽子了?这好事儿啊!”

    贺医生一改起初的无语状。

    不止一次听人讲述七一三部队的军犬王。毕竟军医院住的大部分都是军人,各部队之间经常有比赛,军犬当然也有军犬的比赛。

    老金年轻那会儿,那可真叫威风八面。各种赛事排行榜,只要它上场,绝对横扫各路、威震八方,就从来没见它失手过。

    退役后依然被津津乐道。听说被人领养了,贺医生还特地托人打听过,生怕领养人不够诚心、欺负老金,得知是向刚才放心。

    “可是不对啊,你上哪儿找的母狗?它乐意?”贺医生反应过来后,惊诧极了。

    要知道,老金在服役期间,可是出了名的禁欲。每次到了交配季,训导员给它们准备好母狗,别的军犬闻到骚味就扑上去了,它却昂着脑袋坐在一边。相比那些母狗,它对训导员手里的肉骨头更感兴趣。

    成年期那么禁欲,想不到步入老年了反而……

    贺医生抽了抽嘴,轻咳一声说:“改天一定上你家看看老金……和它的小崽子。”

    向刚说:“随你,但疫苗……”

    “疫苗我得问问。”贺医生没等他说完,就接过话,“这针配额有限,不过你也别担心,大不了我托西市的师兄,帮我调一支过来。肯定不让你家崽子背人命。”

    他家崽子?这话说的……

    他家崽子还在媳妇儿肚子里呢。

    这正是向刚要说的第二件事:“我媳妇有了,进山能不去吗?家里草药囤了不少,上交作业绰绰有余。”

    贺医生好不惊喜:“你小子能啊!这么快就让你媳妇怀上了?行吧!这是特殊情况,我有数了。但周三的启动仪式还是来一趟吧,毕竟占了个名额。院领导对这个活动十分重视,不来怕是要挨批评。”

    “行。”向刚一口答应了,心想也好,去了顺便做个产检。

    挂了电话找陈团告假,周三要陪媳妇儿去军医院。

第353章 宠妻大魔王

    陈团能不答应吗?

    “正好,李建树的抚慰金下来了,你帮我带给他吧。”陈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蛮厚的牛皮信封,让向刚捎给李建树。

    “拨下来有一阵了,这几天会议多,抽不出空。既然你去,顺道带给他。再问问哪天出院,我给安排车子,送他上火车。”

    向刚点点头。

    行了军礼正要走,被陈团按住了肩,暧昧地瞅着他笑:“听说你媳妇儿怀上了?”

    向刚:“……”领导你这么八卦你媳妇知道吗?

    向刚在部队被诸多人问及媳妇儿有孕的心得体会,盈芳在大院也同样不寂寞。

    熟悉的军嫂们轮番上门,起初是出于友好、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到金牙,瞬间被可爱的小狼狗激发了母爱,围着它逗个不停。

    家里条件好的,还送来大筒骨,让盈芳炖汤给小金牙喝。

    看得老金这个狗爹都吃醋了。

    想它一介军犬王,退役前给部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退役后也不见有这样的待遇。小崽子才多大,就捕获了一锅爱心骨头汤。

    心塞啊……拔凉啊……

    直到小狼狗推着它的专属饭碗,把浓香扑鼻的骨头汤推到它老子跟前,独自别扭的老金方才释然:好嘛!虎父无犬子。说明老子基因好,生的崽子,还没戒奶,就有此等待遇了。等到成年还了得?

    儿砸!老子以后的伙食,靠你了!

    阿嚏!小狼狗打了个秀气的喷嚏,咕咚咕咚喝起盈芳给它冲泡的麦乳精。

    相比骨头汤,它更爱麦乳精。

    上门围观小金牙的家属,直到晌午了要做饭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前拉着盈芳说:“小舒啊,你不考虑在天井建个狗窝吗?那样我们有剩饭剩菜啥的喂它们也方便。”

    盈芳说:“嗯,回头我和老向商量一下。”

    当天,向刚从部队回来,她就提了这个事。

    向刚确实也有这个打算:“老贺同我说,怀了孩子最好别和猫猫狗狗住一块儿。况且有了孩子,西屋迟早要收拾出来,早点给老金爷俩建个窝也好。”

    “那你说建在哪个位置好?车棚旁边那块空地怎么样?向阳又开阔,出去就是天井。”

    俩口子意见一致,盈芳开始给狗窝选址。

    “车棚那不好,人来人往的,太烦。老金是没问题,金牙太小,又没受过训练,咬着人就不好了。”

    “那你说哪里好?”

    向刚双臂撑着阳台栏杆,上上下下做俯卧撑。没办法,媳妇儿怀孕了,太多精力没地方发泄,只能随时随地运动。

    想了会儿说:“先别急,等我问问门岗,他们要没意见,把老金爷俩安置在岗亭边吧。那里安静,有卫兵守着,孩子们不敢上那个旮旯角玩,对金牙也安全。等它大了,再另寻地方。”

    没准,那时他能更上一个台阶、在市区安家了。像曾经的柳副师长一样,选个交通方便、又独门独户带院落的宅子,就他们一家人住。

    盈芳怀了孕,家务活几乎被向刚包揽了。

    夏天用水量大,雨季时自来水还算充沛,雨停了一个礼拜,就开始断断续续停水了。洗衣服得去天井,向刚能让她去吗?

    于是,比平时早起半个钟头,出门前先把炉子生起来,然后下楼在水井边洗衣裳,回来晾好开始烧水做早饭。

    向家的灶头粥香四溢了,隔壁几家的主妇才起来。

    医生说了,怀孕初期不用大补,偶尔熬点红枣粥、豆沙汤足够了。向刚就把家里囤着的红枣、红豆翻了出来,枣子煮粥、豆沙熬甜汤,中间再夹杂着蔬菜粥、鸡蛋面……总之,一个礼拜下来不带重样的。

    晚上回来得也比平时早了,反正不出任务,营里他最大。回家前先去山脚的菜地,摘菜、捉虫、松土、浇水。还挑了个人迹少的地方设了个陷阱,希望运气好能猎只山鸡回去给媳妇儿补身。

    午饭是无论如何来不及做了,直接从食堂打包。

    据说孕妇的口味变化大,今儿想着吃这个、明儿想着吃那个还算好的,有时候前一秒想吃的东西,下一秒放眼前了说是没胃口、想吐了。

    向刚干脆每样主食都来一点,菜也是尽量挑清爽、开胃的买。两个铝盒、一个保温桶,装的满满的挂自行车龙头上,叮铃铃地载回家。

    没几天,大院里的军属们都知道了——中单元出了个宠妻大魔王。

    睡到自然醒,起来有现成早餐吃还是搭配合理的营养餐,吃完也不用干活,只要把碗泡在锅里就行,什么洗衣服啦、扫地啦、掸灰尘了统统不需要她做;只需坐在阳台上乘乘凉、看看书学校那边就快考试、放假了,怀孕头三个月生怕坐胎不稳,向刚找校长开了个假条,到时去考个试就行了;渴了有红枣豆沙汤、闷了吃水果逗二金、乏了上床休息;午饭有人送、晚饭有人做。天黑有人陪……

    特么这真的只是普通孕妇?而不是哪家德高望重的贵太太?

    李双英几个熟识的,又是自己团的军嫂还好,顶多打趣盈芳几句,别个团的军嫂那话语就酸了。

    “切!不就怀个孕么,到时候生不出儿子,看她怎么得瑟。”

    “就是!怀个孕就把男人支使得团团转,这要是生了儿子不得飞上天啊?这样的女人,要换是我儿媳妇,老娘一巴掌挥过去……”

    “听说她没公婆……”

    “难怪!”

    “……”

    这些酸言酸语盈芳自然听不到。其实她在家里,并不像外界猜的那样吃了睡、睡了吃,啥活都不干。

    向刚没收她的掌厨权,主要是怕她被烟熏着、呛得厉害了伤及宝宝。为了安他的心、免得他在训练场上分神,就由他去了。

    但闲下来,不是看书复习、就是踩缝纫机做小衣裳,也很充实好伐。

    眨眼就到了周三,军医院的中草药运动启动仪式。

    正好,团里有车去市区,向刚前一天就约好了,到点等在大院门口,陪媳妇搭顺风车到军医院。

第354章 趁早离了

    把人送到贺医生那儿后,向刚去了趟病房。

    李建树这会儿正醒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胡子打从去运城抗灾就没修过了,长得都卷边儿了,人又颓废,跟个野人似的,简直没法直视。

    向刚心下叹了一声,把随带的信封拿出来,走过去放他手上:“陈团托我捎给你的,上头拨下来的抚慰金。他这几天手头事情多,一时半会走不开,等你出院了再来看你。几时出院定了么?”

    李建树垂眼看着手上的信封没有说话,半晌,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这没头没脑的。

    向刚抽了一下嘴。

    见时间还早,媳妇儿那边料想没那么快结束,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怎么说也是一个团的,也曾并肩作战过,人受了伤陷入迷茫,于情于理都该耐下心听他发几句牢骚。心里的郁结散了,说不定就振作了。

    “我媳妇儿嫌我不中用,总拿钱贴补老家,对她、对闺女不够关心,质问我是不是从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我只是觉得,爹娘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一心盼着我们两兄弟能成器点。如今我成器了,照顾家里不是应该的吗?再说,送我参军这些年,家里少了个壮劳力,生活艰难很多。我的津贴不少,老家那边吃用却靠工分,一年到头见不到肉食,每个月寄点过去帮他们改善一下伙食,这不是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至于我爹娘拿我寄去的钱、票补贴我大哥一家,也能理解。我出来以后很少回去,二老全靠大哥大嫂照顾。我这条命是军队的,除了寄点钱回去,别的,想孝顺也孝顺不了。她为啥就不明白呢?

    总说我娘嫌她生不出儿子,可我没嫌她啊。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她干嘛老把几年听一次的话放在心上?为什么不多看看眼前?

    这次我娘是过分了点,一来就问我讨抚慰金,我也不是帮二老,我是怕她性子烈,一言不合跟娘他们吵起来、打起来。毕竟是儿媳妇,打公婆这话要是传出去,吃亏的还不是她?可她张口就要离婚……算了,离吧!年轻的时候就配不上她,何况是现在这副倒霉样……”

    向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李建树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耳根子软、对老人愚孝。

    虽称不上多大的毛病,但在爹娘和媳妇儿起冲突时,是男人就该拿出男人的魄力来,而不是一味迁就某方。

    “她说出院那天去民政局把婚离了,然后该算的算了。算什么呢?一塌刮子就这笔钱,爹娘拿走一半,剩下的她要就都她拿去吧。本来想等这次任务结束,给她买辆自行车的,这下也不用买了,钱给了她,爱买啥买啥……”

    李建树苦笑了一下,闭上眼。

    眼角有泪珠打滚,最终顺着耳朵淌到了枕头上。

    向刚怕他尴尬,默默地收回视线。

    “别忘了你们还有个女儿。想好了跟谁?”

    大院里都在传跟男方。可抚慰金都被瓜分没了,跟了他,怎么养活?他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向刚暗暗摇了摇头,实在无法苟同李建树的想法。

    李建树紧了紧握拳的手,赌气般地说:“跟我!省得妨碍她再嫁。反正我这副鬼样子,是不可能有人要了。现有的都跑了。”

    提到女儿,李建树一脸内疚和怜惜,问起女儿的近况。

    向刚把知道的说了:“基本住在陈团家,嫂子跑市区的时候,就住在老王家。放心吧,大伙儿都很照顾她,有什么吃的也会给她送去。当务之急,你先把伤养好了。别的,等出院再慢慢筹划。”

    李建树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时,病房外的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喧闹声。李建树脸色一沉,将信封塞到了枕头底下。

    向刚挑眉看了他一眼,正想起身告辞,李家人叽叽喳喳地挤了进来。

    “建树,娘跟你说,你趁早和你媳妇离了,咱们回家养去。这里住着打针吃药,一天下来你猜要多少钱?简直宰人啊!上回你们领导不是说了?住院期间的费用都公家出,那咱们不住了,提前出院,让部队把钱算给我们……”

    “是啊建树,我和你大哥出来这么久了,损失多少工分啊。不如回家养去?放心,部队欠你的钱让你大哥讨去,一分不少地讨回来。你看马上就七月了,咱们一大家子出来这么久,要是赶不上分夏粮,回头拿些挑剩下的烂谷子给咱们,那可就亏大发了。”

    李家婆媳一进门就嘀嘀咕咕,李建树的娘,边说边还动手收拾起行李,一个劲地催儿子出院,剩下的医疗费让部队折成现金补偿他们。

    李建树气得满脸通红,悲愤道:“娘!我的腿还不到出院的时候!老家的医疗水平根本没法和军医院比,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打瘸吗?”

    “这不是已经打瘸了吗?”李大娘嗫嚅了一句,“留在医院还能怎么样啊?”

    李建树气得血液上涌,差点得脑溢血。

    “那不说这个了,部队答应的抚慰金总该拿回来吧?要不让你哥去催催。这都多久了,咱们一家出来这么多天,少挣多少工分啊。你嫂子说得对,再不回去,赶不上分粮,回头留给咱们家一堆烂谷子,那不亏大了。而且住在这里,哪哪都要花钱……”

    “抚慰金四营长帮忙送来了。”李建树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听他娘每次来每次重复的碎碎念。

    一听送来了,李家人眼睛一亮,先是看了默然站一旁的向刚一眼,继而齐齐转头盯着李建树。

    向刚也转头看李建树。不明白这样的家人,他为什么还要把伤腿换来的抚慰金拿出来,全部给了他们,他以后生活怎么办?

    李建树苦涩地笑了一下,从枕头下拿出信封。

    李大娘几乎是秒抢,一把从儿子手里夺过信封,摸了摸,撇嘴道:“也不厚啊,断了条腿,以后还不知道咋弄呢,才给这么点?真的都在这儿了?”

第355章 赏个脸呗

    李家大儿媳妇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婆婆手里的信封:“人多眼杂啊娘,要不都我先收着。回了家咱们再……”

    李大娘一听有道理,马上把信封给了儿媳妇:“好好好,那你快收好。时间不早了,现在去,还能赶上火车吗?”

    “赶得上。”李家老大插了一句,讪笑着对李建树说,“阿弟啊,既然你想留在这儿养伤,那咱们先回去了。出来前,大队长再三叮嘱咱们农忙前赶回去。”

    “是啊老二,你在这吃的用的都不缺,开销有部队,那就住到伤好了再出院。咱们这一天天的,开销实在太大了,总不能这么多人就为了陪你,把家里的活丢下不管吧?那下半年吃啥?”

    李家人义正言辞地说了一通,不带一丝留恋地退了场。

    病房里重新归于宁静。

    向刚看了李建树一眼:“你把钱都给了他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建树从枕头底下摸出半刀挺括的十元纸钞,没什么表情地说:“大约给了一半。”顿了顿,又说,“这是答应他们的。”

    向刚一时无语。

    看李家人那副贪婪的嘴脸,压根没考虑信封里的到底是一半还是全部吧?这一家人可真是……

    好在不算太笨,关键时刻留了个心眼。

    “其实他们就算全部拿走,我也想好了,这笔钱算是下半辈子的孝敬钱。腿伤成这样,以后能不能挣钱都俩说。给他们了我也心安,至少不欠什么了。”

    “会好起来的。”向刚拍拍他肩膀。

    “你今天是特地给我送钱来的?”李建树抬头看他。送走家人后,心情反而平静不少。

    向刚笑着起身:“我媳妇来医院有点事儿。”

    敢情给他送钱只是顺道过便。李建树默默地抽了一下嘴。

    “差不多也该走了,你好好养伤。”向刚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快中午了,启动仪式应该结束了吧?

    想到中午,向刚脚下一顿,瞥了眼伤患:“你一日三餐都怎么解决的?”

    “这个倒不愁,陈团交代好了,护士会帮我带上来的。我只是腿伤,胳膊和嘴都能动,能吃能喝。”李建树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行,有事让护士打电话。出院时间定了也让人传个口信。”向刚怕媳妇儿等急了,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盈芳结束启动仪式,被贺医生领到他的办公室坐着。

    “小向还没回来,你先在我这歇着吧。孩子几天了?”贺医生笑眯眯地问。

    盈芳笑着说:“才四十来天。”

    “那预产期得等过年了吧?”贺医生推算了一下,估出了个大概的数字。

    盈芳点点头:“嗯,正月上旬的样子。”

    “那过年差不多快生了,还回老家不?”贺医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顺嘴问。

    盈芳愣了一下。

    是啊,正月里生,那过年肚子老大了,有些早产的,确实临盆了。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挤火车、走远路,不知要不要紧?走一半在路上生了怎么办?那就尴尬了。

    “不回去了。”向刚推门进来,朝贺医生点了一下头,果断地回道。随即蹲到媳妇儿跟前握着她手问累不累。

    贺医生看得好笑:“你拜托我的事我能不上心?放心吧!除了鼓掌欢迎院长致辞,其他时候都坐着呢。结束就带来我这儿了。话说,你刚说不回去了啥意思?留在部队过年了?”

    “嗯,她不方便就不回去了,反正也没几天假,就不来回赶了。”

    “那不如上我家一起过?”贺医生提议,“你们师长、团长的丈母娘家都是当地的,估计不会在大院过年。就你们小俩口该多冷清啊,反正我家房间够,横竖添两副碗筷的事。”

    “到时再说吧。”向刚没把话说绝。

    贺医生笑着说:“行,反正离过年还早。接下来碰面的机会也多,随时能敲定。对了,你说的狂犬疫苗,我们医院确实没库存了,我找我师兄单位调剂了一支,过两天就能到。你也别让那伤患跑来跑去的了,我到时带去霞山镇,上门给人打吧。算是看在咱们老金的面上。”

    “也好。”向刚说道,“那人是霞山林木的管理员,平时住在山上。到时我陪你跑一趟。”

    “行了,知道你心疼媳妇儿。”贺医生打趣他。

    盈芳见狂犬疫苗落实了,松了口气。诚挚地谢过贺医生。

    “谢啥!你不也帮过我?我那老朋友的嗓子多亏了你。他这人记仇也记恩。这不,最近说要来咱们这出差,让我从中牵个头,约你们小俩口出来吃顿饭,这个脸你们可要赏我啊。”贺医生笑着看两人。

    盈芳忙说:“贺医生您客气了。”

    贺医生利落地拍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他来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向刚则无所谓,他当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伸手牵起媳妇儿:“走吧,我带你去妇产科看看。”

    “不用了吧?”盈芳犹疑了一下,“这两天感觉挺好的。”

    “乖,去看下放心。”向刚小心地扶着她,就像扶着一个易碎的花瓶。

    贺医生见状,忍着笑说:“对对对,看下放心。妇产科主任和我老伴很熟,你报我名字,她就知道了。一会儿检查完在我这吃了中饭再走吧,我去食堂打几个菜上来。”

    “中饭就不了,一会儿还有事。”向刚冲他摆摆手。的确还有事,一早就答应陪她去趟城西。

    ……

    妇产科出来,向刚才稍稍放心。

    但还是很小心地护着她走路,生怕被行人撞到了。

    “那不是盈芳妹子嘛!”陈旭亚路过军医院,无意间看到盈芳,惊喜地走上前。

    盈芳看到她也很高兴,打了招呼后问:“旭亚姐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看她肩上挎着包袱、手上拎着行李,瞅着像是搬家还是走亲戚?

    “不怕你见笑。”陈旭亚叹了口气说道,“航航的病拖太久了,手术前得做好几项检查,手术完了打针吃药也需要钱。我把嫁妆理了理,拿去收购站能换一点是一点……”

第356章 庆幸

    盈芳看了向刚一眼。

    向刚捏捏她手,示意她尽管做主。

    盈芳就对陈旭亚说:“嫁妆怎么能卖呢。且不说收购站给的价太坑,卖了以后想找回来也不容易。这样,我手头还有点积蓄,目前也不急用,明后天部队有车来市里,我托人给捎来。”

    “这怎么好意思……”陈旭亚一听,急忙摆手,“你们俩口子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借。”顿了顿,生怕盈芳误会,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没个三五年,这债怕是还不了多少。”

    “没事的旭亚姐,啥时候宽裕了啥时候再还,不着急的。”

    盈芳摸出小荷包。

    虽说出门习惯带点钱,但大头放在家里。

    她抽出两张五块递给陈旭亚:“这十块你先拿去应急。航航的病要紧,别的都在其次。”

    陈旭亚感动地眼底泛泪花,握着盈芳的手泣不成声。

    她其实不爱欠人人情,因为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清。自己家的条件就这样,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说翻身就翻身。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发现有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拉你一把,是多么难能可贵。

    盈芳拍拍她手背,宽慰了几句。本想跟她一块儿去妇幼保健院探望航航的,想到团里的车下午三点光景回部队,这之前,他们还要去趟城西。

    何况,陈旭亚手里的大包小包也不适合带医院去,就问了航航的手术时间,方便的话那天过来看他。

    和陈旭亚告别,小俩口找到公车站。

    上车前,向刚在医院旁的国营饭店买了几个馒头、两个茶叶蛋。

    茶叶蛋是给盈芳的。

    妇产科医生说了,怀孕期间每天吃点鸡蛋,对孕妇、胎儿有好处。

    这不废话嘛。谁不知道吃鸡蛋对身体好?不说孕妇、胎儿,普通人吃了也比不吃好啊。可也得有这个条件才行。

    盈芳不由庆幸,自家有小金,能时不时掏到野鸡蛋。

    搁其他城里人,家里养不了鸡、供销社买不到蛋,上哪儿整去?天天上饭店买一毛钱一个的茶叶蛋?这也太败家了。

    电车晃晃悠悠,把小俩口载到城西。

    许丹入狱,大卡车司机担负了一半民事赔偿,按理说这事已经了了。

    可盈芳内疚。

    这事归根结底,对方是被她连累的。罪魁祸首认罪受罚,但死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城西配电厂附近的都是老房子。

    一长溜矮矮旧旧的破瓦房,房前一小溜院子种着菜。

    两间房住一户人家,都是配电厂的职工。

    郭家在最西边,紧靠垃圾站。

    冬天好点,到了夏天,这味道,能让人隔夜饭都吐出来。

    盈芳还没走近,胃里翻江倒海,扶着柳树干吐了一场。

    向刚心疼极了,扶她到树荫下坐好,拿出水壶喂她喝了几口水,漱干净嘴里的酸苦味,蹲着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一下就行了。有什么我会回来和你商量。”

    盈芳吐得浑身没力气。

    本来想歇会儿再一起去,可一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馊臭味,喉口又开始犯恶意,根本做不了正事。再拖下去,要放团里司机的鸽子了,只好同意。

    让他把带来的水果、点心都提上,另外还有三十块钱。

    “主要是看看他家有几口人,老人、孩子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她有气无力地叮咛。

    “嗯,我有数。你歇着,嘴巴难受就剥个青橘,回头咱们再去称点。饿了就吃馒头,别让肚子空着。”

    好不容易吃几口蛋,结果全吐掉了,向刚没想到女人怀个孕这么难受。

    想到妇产科医生说的,这才刚开始,只是闻不得刺鼻味儿,不闻就没事。很多孕妇到两三个月,没闻都吐、吃啥吐啥。这边饭碗还没撂,那边就抱上痰盂了。好不容易挨过三个月的孕初期吧,肚子吹气似地长,腿脚开始浮肿、更累更艰难……

    向营长这一刻有些后悔了,早知就让她吃药不生了,再不就是十月怀胎都他来。

    可怀孕不是带兵练操,他想什么时候喊停就什么时候喊停。要真半路喊停,最伤心的该是她了。

    撩开她汗湿的刘海,柔声说:“那我去了,有什么事喊一声。”

    “嗯。”盈芳点点头。

    郭晓明满脸脏兮兮地蹲在自家地头挖蚯蚓玩,好不容易挖到一条,喜滋滋地想要拿给隔壁的铁军哥钓鱼,一道阴影挡住他头顶的烈阳。

    他好奇地扭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开口问:“叔叔,你找谁啊?”

    “我找郭来恩家,是这儿吗?”

    “郭来恩是我爹,不过……”郭晓明吸了吸一长溜黄龙鼻涕,黑白分明的眼睛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我爹上个月死了,家里就剩我娘和我阿奶了,我带你找她们去。”

    郭晓明把蚯蚓放进缺口的脏瓦罐,带着向刚往家走,边走边好奇地问:“叔叔,你也是我爹厂里的职工吗?你长得好像解放军啊……”

    向刚笑望着他:“我就是个解放军。”

    郭晓明:“……”

    过了片刻,兴奋地蹦起来:“真的吗?叔叔我好崇拜你啊!你怎么成为解放军的?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玩打仗游戏?我也喜欢,我最爱拿着扫把当机枪、噗噗噗朝敌人扫射的那种了。老喜欢玩了,那我长大了能不能当解放军呀?像歌里唱的,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晓明,谁来了?”屋里的婆媳俩,听到动静,走出来看。

    郭晓明蹦跳着跑上前:“阿奶,娘,这是解放军叔叔,他找我爹来着。”

    婆媳俩瞬间黯然了神色。

    向刚不急不慢地递上手里的东西:“其实是来看大娘和嫂子的。郭兄弟出事那天,我媳妇也在现场,她一直都想来看看你们,可身子不爽利没办法来。这些是她的一点心意。”

    听是这么回事,郭家婆媳面色动容。

    拿来椅子让向刚坐。

    郭晓明更是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

    说是茶,其实就是屋前屋后摘的薄荷叶,泡的白开水。

    不过夏天喝,清清凉凉的还真不错。

第357章 他们是坏人?

    向刚摸了摸顾晓明的头:“长大了想当解放军?”

    “嗯嗯嗯!”

    这娃点头如捣蒜。

    他娘却在一旁拆儿子的台:“熊孩子瞎捣蛋,这么小年纪知道啥呀。”

    “谁说我不知道?”顾晓明急得直跳脚,“当解放军是保家卫国,歌里都唱了,不信你问叔,看我说的对不对?”

    “对!”向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家伙立马眉开眼笑。

    可惜黑秋秋的脏脸,给他拉了低分。

    向刚让他拿来洗脸巾,给他擦掉脸上的泥污和汗渍:“当解放军可不能脏兮兮的。个人卫生要搞好,个人内务要整好,还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家里干活,让你娘和阿奶放心……”

    “嗯嗯嗯。”管他听不听得懂,郭晓明一律点头。

    婆媳俩笑了。

    这熊娃子,终于遇到能收拾他的人了。

    向刚搞定熊娃子,和郭家两个女主人聊了聊近况。

    郭来恩的媳妇是配电厂的职工,丈夫车祸死后,厂里出于照顾,把她调到了白班组,不用三班倒了,这样方便照顾老人、孩子。

    郭老太早年是服装厂的打样师傅,不知是太出色还是眼里揉不得沙,被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坑了一把。

    打样室接连几天被偷打样面料,厂领导正头疼,收到一封举报信,说是打样师傅贼喊捉贼,其实都是她自己偷的,偷出去在黑市卖钱。

    尽管空口无凭,但架不住人言可畏。郭老太被迫离开服装厂,还被扣了几顶屎盆一样臭的帽子。

    背负着这样的罪名直到大革命伊始,城西组团红小兵挨家挨户大清理,不期然地从郭老太那道貌岸然的徒弟家中搜出成袋成袋的面料,都是没来得及出手黑市的打样料,这才洗清这桩陈年冤案。

    那之后,服装厂领导几次上门,邀请郭老太再回打样间、带带那帮学徒工,被郭老太拒绝了。当年那口恶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

    直到儿子出事,家里经济一下变得拮据,郭老太压下了陈年往事,找服装厂领导商量,看能不能在家接点钉纽扣之类的手工活。因为她要照顾孙子,没办法上班。但作为回报,她会抽空去厂里指点新招的打样工。

    服装厂领导一口允了。

    所以,总的来说,郭家婆孙三人,日子不算难过。除了午夜梦回时那痛彻心扉的丧子(夫)(父)之痛。

    向刚给郭家爷孙留了个地址,并说:“我在七一三部队任职,我媳妇随军,目前还在学校念书。你们要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去霞山镇找我。”

    又摸了摸郭晓明的脑袋说:“小子,好好锻炼、好好学习,满十六岁要是还没改变志向,就来部队找我。”

    郭晓明身板子挺得笔笔直,用力点着头说:“一定会的叔叔!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的!”

    向刚送来的水果和点心,婆媳俩收下了,但那三十块钱,说什么都不肯要。

    “我们现在还能挣钱,日子虽然清苦,但还不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向刚就塞到了郭晓明手里,握住他小手说:“这是叔叔给你的,要当解放军,身体一定要好。你太瘦了,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点。听我话,以后每年都来看你。”

    言外之意,不听话,那出了这门不再来了。

    郭晓明牢牢握住手里的钱,立正行礼:“我听话,叔叔!”

    婆媳俩大眼瞪小眼。

    这熊孩子,哪是遇到能收拾他的人了啊,分明是把自己当人小兵了。

    向刚从郭家出来,看到媳妇儿朝这里走来,不时捂着嘴干呕。忙加大步伐走过去。

    “不是让你坐着等吗?怎么过来了?”

    “小向,这就是你媳妇吧?大热天的,难为你们了。要不进屋坐吧,外头味儿重。晓明娘马上出晚市去,你们俩口子吃了晚饭再走吧。”郭老太三人也看到了,赶紧走过来招呼。

    盈芳忙说要赶回市区搭便车,就不留下吃晚饭了。往后有时间再来看他们。

    郭晓明一蹦一跳地跑到盈芳跟前,歪着脑袋看了她半晌,咧嘴笑道:“阿姨,你就是叔叔的媳妇呀?你长得真好看,比东头小梅花的娘还好看。”

    盈芳看了向刚一眼,眼神问:这是郭来恩的儿子?

    向刚点了一下头。

    盈芳忙对郭晓明说:“谢谢你的夸奖。什么时候和你娘、你阿奶一起,上叔叔、阿姨家做客啊。”

    “我现在就能去啊。”郭晓明咧着嘴脱口道,“我还没去过霞山镇咧,那儿好玩吗?”

    他娘赶紧过来扯了他一把。死小子!一点都不懂什么叫脸皮。

    完了笑着对小俩口说:“熊娃子不懂礼貌,让你们见笑了。”

    盈芳摇摇头:“没关系的大姐,你们要放心,让孩子跟我们去住几天也成。”

    “那怎么行!”郭嫂子揪着儿子的耳朵,干笑着婉拒了这个提议。

    送走盈芳两人,郭嫂子就近操起一把笤帚,追着熊儿子就要拍他:

    “你爹不在你就皮痒了是不是?居然要跟着才见一次面的陌生人回家。你个死小子胆子咋恁么大呢!就不想想,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去了回不来、见不着我和你奶了你知不知道!”

    才走出郭家没多远的小俩口觉得耳朵有点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当拍花子看了。

    “好了,话语说得这么重干什么。孩子还小,你骂得再凶,他也听不进去。再说,我看小向也不像是坏人。”郭老太心疼乖孙子挨打,忍不住在一旁劝儿媳妇。

    郭晓明得到阿奶的支持,一蹦三尺高,和他娘理论:“向叔叔是解放军,才不是坏人!阿姨也不是坏人,她长得那么好看,比小梅花的娘都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娘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个兔崽子知道什么呀!”

    郭嫂子急的,恨不得掰开儿子的脑袋,给他灌输一番拍花子的狠戾。

    可郭晓明朝他娘扮了个鬼脸,一骨碌窜出门溜了。找隔壁的铁军显摆新认识的叔叔不仅给他二十块钱、还允诺他满十六岁后招他当解放军的好消息……

第358章 童狗尿糊一脸

    “这孩子!”郭嫂子又气又急,却拿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郭老太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你是为娃子好,怕他年纪小挨骗。但小向看着一脸正气,确实像个解放军。他媳妇也不像是歪门邪道的人。”

    “可是娘,坏人不会把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的。”郭嫂子表示不赞同,“你也听说了,前阵子省城来了个大惯骗,走南闯北的,不知害了多少姑娘。骗孩子的也有,去年铁军娘回老家,不就在火车站遇到个拐骗婴儿的么?幸亏被个姑娘救了,否则,那孩子指不定就要被卖去哪个不见天日的大山里了……这年头日子不太平,外头乱哄哄的,我真怕晓明……他爹不在了,我真不知道怎么管教他才好……”

    说着说着,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郭老太闭了闭眼,拍了拍媳妇的背:“不在了也要把日子过下去啊。不然还能怎么办?要是能换,我情愿拿我这把老骨头把来恩换回来……”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以后莫说这话了。”郭嫂子擦着眼泪劝道,生怕婆婆因她的话想不通。

    “是是是,那我这个主心骨烧饭去了,你去晚市看看,买条筒骨回来,炖个汤给晓明补补。别的不说,小向讲的那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委屈咱们大人,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哎!”郭嫂子擦干泪,振作起来。

    那厢,盈芳俩口子坐电车回到军医院门口。

    一路上,向刚和她说了郭家的近况,安慰她:“这下你放心了?他们都很坚强,没有被厄难击倒。晓明那孩子也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

    盈芳默默地点点头。

    眼下似乎只能照向刚说的,逢年过节去探望他们、有难处了伸手拉他们一把。

    毕竟,她自己都还是个学生。

    三点整,团里的车很准时地到军医院门口来接他们。

    盈芳让向刚在国营饭店买了几个大肉包给驾驶员当点心。

    驾驶员起先说什么都不肯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一个顶食堂的两个贵。何苦这是他工作,绕趟军医院接他们,也是团长事先打了招呼的,不算私下人情。

    还是盈芳说了句:“收下吧。不仅是感谢你今天绕道接我们,明后天你什么时候出来,还想请你帮忙捎封信给我市区的一个朋友。”

    向刚则直接把包子塞到驾驶员的嘴里。

    这下,想不收都不行。吃都吃了。

    “嫂子有事只管吩咐。我一个礼拜最少也要跑两趟市区,多的时候每天都跑。有时候接人、有时候采买……你什么时候要捎东西,或是市里的人有东西捎给你,都可以找我。”

    “那感情好!”盈芳正想让他帮忙捎钱给陈旭亚。

    如今,向刚的津贴都在她手上,加上随军前攒着的,竟然也有小两百了。

    她数出一百,又写了一封信,让陈旭亚别有负担,最要紧的是先把孩子的病看好。把钱夹在信纸里,叠得工工整整地塞进信封,捏了几粒糯米饭当浆糊封口。

    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上地址和收信人,方便驾驶员照着送上门。

    第二天一早,驾驶员去火车站接人,顺道把信封捎去了陈旭亚家。

    回来时带回个红木匣子,说是收信人让捎的。

    驾驶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对方让捎就捎来了。

    盈芳打开木匣,原来是个妆奁盒。

    陈旭亚在盒子里夹了封信,信中感谢了她的仗义相助。

    至于这个红木盒子,是她出嫁时,她的外祖母送的。样式有些陈旧,但胜在料子好,造工也精致。

    碰到盈芳前,她就是想拿这个盒子以及另外一些东西去收购站换钱,如今盈芳帮她解决了难题,又让她慢慢还债,实在想不出怎么感谢,就想把这个盒子送给盈芳。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相反,不好意思的是我。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却拿个旧盒子送你。不过听我外婆说,这盒子传了几代,也算是个古董。亏得物件小,不然怕是被红小兵砸得碎末横飞了。你留着装点私房物品,别想着还我哦,我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你要真不喜欢,就拆了烧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盈芳还能咋地?

    放到大衣柜的暗屉里,把重要的证件,包括两人的结婚证、户口簿以及备用钥匙放在盒子里。

    抚摸着盒子上的雕花,琢磨着没准还真是个古董。

    可惜这年头,对老物件都不怎么上心。精雕细琢的家具,不仅不保护,还撸起榔头就砸。看了真心不舍,那都是手艺人的心血啊。

    ……

    军医院组织的进山小队,于礼拜天上午抵达霞山镇,休整半天,和别的医院、卫校派来的队伍碰个头、区分一下线路什么的,礼拜一正式进山,一直要到礼拜五才回军医院。

    贺医生在旅馆安顿好后,背着药箱找来了盈芳家。

    开门的是向刚。

    “哟!这就是你说的小狼狗吧?”

    一进门,贺医生就受到了来自小金牙的下马威。

    他笑了,丢下药箱逗起金牙:“嘿!我说小家伙,你真是老金的儿子?你爹年轻时可威猛了,你呢?要不要学你爹进军营啊?”

    向刚抽了一下嘴。

    和没戒奶的小崽子说这些,不怕它口水糊你一脸?

    结果,还真糊了贺医生一脸。

    只不过不是口水,而是小金牙的童狗尿。

    向刚不厚道地笑了。

    贺医生幽怨地抖抖湿淋淋的前襟:“好歹借我件衣裳啊。我可是义务来帮你们打针的。再说了,你家的狗尿了我一身,不得你这个主人赔偿吗?”

    要不是他的衣服放旅馆了,至于追着这个身高、体型和他完全不匹配的家伙讨衣服穿嘛。

    可总不能带着满身的尿骚味,上山给患者打针吧?

    向刚笑完了,找来一件磨损了的旧汗衫给他:“反正上山,穿旧点刮破了不心疼。”

    贺医生:“……”

    还能说什么!

    你是主人你最大!

第359章 何首乌酒药膳鸡

    贺医生来的时候就已经晌午了,何况是带着疫苗来帮忙打针的,中饭自然在盈芳家吃。

    向刚不舍得媳妇儿有了身子还下厨,可他只会做家常菜,药膳什么的,就难倒他了。

    偏媳妇儿要整个药膳鸡来招待贺医生。

    鸡是向刚挖的陷阱里套到的,而且还是只嫩山鸡,太适合做药膳了。

    药材是她平日里攒着的——当归、黄芪、党参、淮山、红枣、枸杞、姜片。洗净浸泡后,和焯过水的山鸡煲汤。

    由于铁锅里还要炒菜、焖饭,盈芳就让向刚生了个炉子,拎到阳台上,洋锅里放半锅水,架在炉子上炖药膳,这样还能看着火候。

    大灶上的菜就交给向刚了。

    炝炒辣白菜、酱爆茄子、盐水毛豆、腊肉蒸鸡蛋。向刚的手艺也还不错,而且男人力气大,不时还能颠个锅,快火猛炒,菜的色泽也好看。

    三个人五个菜,其中一个还是药膳鸡,很丰盛了。

    贺医生看盈芳摆桌,忍俊不禁地打趣:“没想到小向还会做饭,我还以为他只会带兵训操呢。”

    盈芳抿着唇笑:“说实话,不止您老,我也挺意外的。”

    “是吗?哈哈!”贺医生拍着腿乐了,和盈芳你一句、我一句地例举向刚的优缺点。结果发现,这家伙几乎零缺点啊,忍不住感慨,“没想到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生活上竟是这样的,不仅穿着围裙做饭,还会洗衣裳、拖地扫地、伺弄花草,说出去谁会信啊……”

    “信什么?”向刚端着刚炒好的两盘蔬菜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就和小舒随便聊了几句。”贺医生摆摆手,他可不想被向营长挤兑。别看人平时话语少,真说了,蹦出来的字句能堵得你哑口无言。还是吃饭要紧,吃饭皇帝大!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煲,贺医生顿觉肚子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本来就不用客气。”盈芳笑着给他盛了碗鸡汤,夹了个炖得酥烂的鸡腿在汤里。

    还让向刚把酒坛抱出来,陪贺医生喝一盅。

    贺医生一开始并不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糯米酒或烧刀子,喝了一口来精神了:“这什么酒?好像有一股药味,但又很醇,一口喝下去,身体各处的筋脉都暖洋洋的,好酒好酒!”

    说完,又是一大口。

    向刚心疼了,这明明是媳妇泡了给他喝的,赏你一盅,多没有。于是封上坛口,把酒送回了西屋。

    贺医生不乐意了:“小向你不厚道啊,我这才喝几口?一盅都没喝满,你就把酒坛子收回去了?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向营长面无表情:“这是我的酒,我媳妇儿专门给我酿的。”

    “……”

    贺医生哑口无言。

    可那酒味道实在太好了,关键是喝下去通体舒畅。不像烧刀子,喝一口,火辣辣的,也就喝的时候口腔刺激,喝完了浑身不得劲,头疼欲裂更是常见。

    “贺医生,这酒不是寻常的米酒,是泡了药材的,主料是何首乌,不宜多喝,他也是为你好。”盈芳怕老医生生气,细声细气地解释。

    “原来是药酒!难怪喝了身体暖洋洋、怪舒服的。”贺医生恍然大悟,完了注意力转移到了盈芳说的药酒上,和她探讨起多种药酒的酿制方法以及功效。

    “哎我说小舒,你别喊我贺医生了,多见外啊!直接喊我老贺,像你男人那样,听着亲近多了。”

    “呃,老贺?”

    “对咯!”贺医生高兴地喝了口汤,拉着盈芳继续唠药酒,“跟你说小舒,我家有支人参,好多年了,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就藏着了,一直都没舍得用。如今他上了年纪,家里想让他把参服了,又怕性猛,反伤了身体,一直都在犹豫。你刚一说药酒,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参泡成参酒,每天喝一盅这样?”

    “可以的。”盈芳点头道,“我家也有一坛参酒,不过参龄比较短,要不回头给您装一点,带回家先喝喝看?”

    “哎呀小舒,你简直就是小老头我的福星!”贺医生没想到她连参酒都有,高兴地直搓手,接着用力一拍向刚的肩,毫不吝啬地夸道,“你娶了个好媳妇儿!”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但这回绝对是最发自肺腑的一次。

    向刚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心说自己的媳妇好不好,还用他说?

    吃过饭,向刚撵媳妇儿上床午觉,他陪贺医生上山去给伤患打疫苗。

    盈芳生怕他们不认识管理员的住处,拿出纸笔画了张简易地图。

    淘气的小金牙,跳上桌子,把地图抠了个洞。

    老金见状,前腿一伸,把儿砸捞到背上,驮着呆萌的狼狗崽子,一溜烟窜出了屋门。

    这是怕它儿子挨揍?

    盈芳三人哭笑不得。

    ……

    “大哥!那个军嫂真的没骗咱们,有医生来给阿聪打针了!”

    小光急匆匆地跑上山报喜讯。

    壮汉愣了一下,回过神,大步迎上前:“真的?”

    “真的真的!人都在山腰了,是军嫂的男人陪来的。”

    军嫂的男人?这话拗口的,直说军人不就好了。

    壮汉抽了一下嘴,连日来阴郁的心情,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大手一挥:“走!回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下到山腰。

    贺医生正给伤患的胳膊消毒,边说:“……要谢就谢我身边这位向营长和他夫人,我是被他们拉来的。狂犬疫苗的钱,他们也帮你付过了。”

    一道药膳鸡,一盅何首乌酒,完了还有打包走的人参酒,这个人情他帮的心甘情愿。

    名叫阿聪的年轻男子闻言,转头想对向刚道谢。

    但见向营长说:“没什么好谢的,你的伤是我家狗咬的,该我说对不起才对。”

    大伙儿都愣了。

    壮汉大步走进去实话实说:“阿聪的伤是被山里的狼咬的,和向营长你家的狗无关。”

    向家的狗他认识,是一头毛发油亮的退役军犬。怎么可能和咬伤阿聪的小狼崽挂上钩。

    向刚淡淡地道:“那不是狼,是狼狗,我家老金和母狼的后代。”

    大伙儿:“……”

    集体风中凌乱。

第360章 听不懂就对了

    唯独知晓内情的贺医生,忍不住笑道:“行了,知道你家老金彪悍,退役了还不忘给自己刷刷存在感。没被狼王率领众赶尽杀绝,真是万幸啊。话说回来,老金不是一直都挺洁身自好的吗?服役期间送到它嘴边的都不要,怎么会看上一头狼?”

    向刚抽了一下嘴。

    说真的,他也没弄灵清老金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母狼的。难道说是因为母狼能猎到它猎不到的大肉?

    想到回老家那会儿,在山洞前发现老金埋在那里的大型动物的骨头,向刚只觉得脑仁抽疼,怀疑自己猜中了真相。

    这个馋货!

    壮汉三兄弟听得目瞪口呆。

    阿聪尤其呆滞,半晌,结结巴巴地说道:“原、原来,那天咬我的是狗啊,我一直以为是狼崽子。”

    “那就是说,咱们山里没狼了?这就好这就好!”小光呼了口气,拍着胸脯说,“不然都不敢巡山了。尤其山谷那一片,本来就有点阴森森,一听说有狼,谁还敢去啊。”

    “嗷呜——”

    谁知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狼嗥,吓得他当即脸色青白:“不、不会吧,不是说没狼吗?咋嚎到这儿来了?额滴个娘啊!”

    “老金!”向刚朝着屋外不远处的树丛低喝了一声。

    老金驮着小狼狗从树丛后背挪了出来。知道自己的恶作剧吓到了人,甩着尾巴,一脸谄媚相地扑到向刚身上。

    “还真的是狗啊……”

    壮汉三兄弟看清老金背上的小东西,一颗心落回原处。

    小光更是如释重负:“这么说来,那天听到的狼嗥,也是这个大家伙发出来的了?艾玛啊,吓得我三天没睡安稳觉。就怕它什么时候穿过山谷跑到咱们这个山头来安家。不是狼就好!不是狼就好!”

    老金仿佛听懂了,翻了个金氏白眼。

    老子媳妇早回雁栖山了。你们这里,哪有连绵千里的雁栖山好?就那么几窝营养不全的山鸡、野兔,狼群要是在这安家,不用人喊打喊杀,直接饿死来得更快。

    大概是发现咬伤阿聪的不是狼而是狗,之前听到的狼嗥也是眼前这头大狗的杰作,壮汉三兄弟对老金爷俩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但凡家里能吃的都翻出来喂它们。

    贺医生这时给阿聪打完了疫苗:“这是第一针,过三天来给你打第二针。再后面还有三针,全部打完,大概要到七月底。”

    “要打这么多?”壮汉皱皱眉,“不能缩短时间吗医生?”

    贺医生无奈失笑:“这是疫苗,哪能胡乱打的,必须按照规定来。否则容易出事。我都没嫌烦,你们嫌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壮汉挠挠头,一脸羞愧地道歉。

    他本来想让两个弟弟尽早离开这里。那个女人知道了他的下落,不会放过他的,肯定会追过来。

    可疫苗一打要一个月,这可怎么办?他以为今天打完,就能送两兄弟离开了。

    阿聪看出老大的意图,冷静地说:“我大哥大概是怕这针太贵,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说了不用你们出钱。”贺医生拍拍他的肩,收拾好药箱起身问向刚,“要不要陪我上山看看?明天带队进山,身为组长,总得规划个相对好走点的路线。”

    “嗯。”向刚放下黏糊在他身上的小狼狗,拍了拍老金的头,让它早点驮着小狼狗回家,别在外逗留太久。

    送走贺医生和向营长,壮汉回到屋里,一脸的忧心忡忡。

    “大哥,你干啥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阿聪打了疫苗,不是该高兴吗?而且那医生说了,接下来还会再来打四针,钱也不要咱们出。这不好事吗?”小光拿着一颗晒干了的松果,逗小狼狗玩。看到老大眉头紧锁的愁苦样,纳闷地问。

    壮汉没吱声。

    阿聪扔掉按了会儿针眼的消毒棉球,低着头说:“大哥,这说明上天也赞同我的意见,你带着小光走,我留下。没人找来最好,找来了我会拖住他。”

    “拖住谁?”小光一头雾水,“不是老大、阿聪,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的任务是煮饭。快去吧,阿聪打了针,医生让吃点清淡的,今晚煮粥吧。”壮汉撵起小光。

    小光更加怀疑他们有事瞒着他,正要追问,外头响起一串嘈杂的脚步声。

    “就这儿?”

    “没错!”

    “留四个封住路口,其他人跟我进去!”

    “是!”

    屋里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群身穿草黄色列|宁装、胳膊上戴着红袖套、帽子中央嵌着一颗红五角星的陌生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里是霞山林木管理站吧?你们仨就是现任的管理员姚木、冯聪、陈明光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扫了一眼被围的三兄弟,冷声宣读起手里的小红本:

    “据群众举报,管理员姚木,心怀叵测、诡计多端,利用职务之便,私伐集体林木,并偷卖给外省的伐木场、家具厂,实乃窃取集体资产之恶劣行径。

    被人民群众发现并规劝后,丝毫没有敬畏之心、悔改之意,也没有任何革命的觉悟。

    冯聪、陈明光二人,明知姚木的罪行,不仅没有揭发,还替他各种隐瞒、狡辩、打掩护,有如助纣为虐,可见其二人的人品之差、觉悟之低。

    今,我等人奉革命委员会之命令,前来揭发姚木、冯聪、陈明光三人的犯罪行径,将之关押牛棚、等候发落!”

    最后一个字收尾,宣读人手一挥,四面八方的红小兵,涌上来抓捕姚木三兄弟。

    冯聪咬着后牙槽、睚眦欲裂。

    “无中生有!全部都是无中生有!我大哥一没有窃取集体林木,二没有偷卖,几年来一直都本本分分地守着这座山。而且集体资产有账可查,你们这帮人红口白牙胡乱编造,不怕天打雷劈吗?!”

    小光也奋力挣扎着吼道:“放开我们!你们这帮不分黑白、不明是非的狗杂碎!放开我们!”

第361章 后悔吗?

    姚木心里一片冰凉。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恐怕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借红小兵之力铲除自己。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隐姓埋名、胆战心惊地活了这么多年,说实话,他并不畏惧被那个女人抓回去拷问。

    毕竟,当年那件事,他的确是在助纣为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阿聪和小光是无辜的。

    小光那会儿年纪小,又烧得稀里糊涂的,至今都不知道这件事。

    阿聪虽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但在一开始就劝过自己别铤而走险,别为他的病走上犯罪道路,是自己不听劝。

    阿聪对他有一饭之恩,没有阿聪当年那碗饭,他早已饿死成枯骨了。如果背负一条杀人罪名能保住阿聪的命,他死也甘愿。

    然而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心软了。可又不愿舍弃那笔救命钱。于是辗转送离京郊,谎称把人推下悬崖摔死了,拿着那笔钱摆脱了女人的视线,带着阿聪、小光看好病后,找了个远离京都的护林员工作,过起与世无争的生活。

    期间,他也曾跑去当年丢弃那名小女孩的地方寻找过,可无论怎么打听,都没有问到她的下落。也许死了、也许被人带走了。总之,他为了一笔钱,把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弄丢了。

    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扪心自问:有没有后悔。

    也许后悔,也许不后悔。

    矛盾的思虑、日复一日的噩梦,让他两鬓生出华发。明明才三十二岁,却有四五十岁可看。难怪那名军嫂会喊他大叔。

    如今,报应等到了。这笔业障,该由他来还了。

    姚木仰天呼出一口气,收回视线,冷冷盯着那为首的红小兵说:“你们要抓的是我吧?把我两个兄弟放了,我跟你们走!”

    红小兵嗤笑了一声:“你在做青天白日梦吧?放了他们?他们犯了错,当然要受罚。”随即飙高声调,命令手下,“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放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们说的事情,我们一件都没做!放手……”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你们怎么还打人啊?”

    “打?这不是你们逼的么?你们要乖乖跟着我们走,我们会用如此粗暴的手段?打!继续给我打!打得他们认罪为止!”

    “住手!你们疯了!”

    “阿聪小心!妈了个巴子!你们这帮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

    “……”

    “汪!”

    就在三兄弟被一群红小兵手持铁棍打得鲜血淋漓时,老金从墙头扑了过来。

    如破竹之势,冲开一条血路。

    “靠!这哪儿来的疯狗啊!还不快给我滚!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嗷呜——”

    老金发飙了,见到敌方的人就咬。

    特么敢骂老子疯狗,老子当年英姿勃发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账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

    老金的气场全开,以一挡十,噼里啪啦一下子,就把局势扭转了。

    “好样的兄弟!”小光兴奋地给老金加油鼓劲,好似在看一场世纪之最的赛事——如果忽略他额头被敲起的大包、被扯成烂条状还沾着血的衣服的话。

    红小兵们又惊又怕,完全不懂,打到后面,怎么是在和一条狗打了?

    为首的红小兵被老金咬住了裤子,光着半边腚气急败坏地指挥:“你们死人啊!还不快给我上!先把狗揍死了再揍人!”

    一群小兵呼啦啦上前,挥着棍棒要打老金。

    老金哧溜钻到为首之人的后方。

    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传来——

    “特么长没长眼睛啊!让你们打狗,你们这帮蠢材打我干什么!”

    “……”

    小狼狗扯着向刚的裤脚过来时,现场一派混乱。

    小狼狗见自己爹被一帮穷凶极恶的坏人追打,炸毛了。

    忽地从向刚脚边跃出去。

    扑倒哪个就在哪个身上撕咬,就这么撕了一圈——把好几个人的衣服直接撕烂了。速度之快,让他们都傻眼了。

    个别胆小的红小兵直接吓哭了。

    嘤嘤嘤,他们只是奉命来抓个人,没想过被狗咬啊。

    听说咬伤了要得狂犬病,搞不好要死人的。

    “杜主任,要不咱们先撤吧,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真的咬伤人就不好了。”

    “是啊杜主任,你看我们几个的衣服都被咬破了,这衣服是我唯一一件不带补丁的,呜呜呜,这下回去我娘该骂我了……”

    “杜主任……”

    “闭嘴!”为首的杜主任,怒吼了一声,把七嘴八舌哭诉的手下吓得不敢再吱声了。

    可被狗咬,尽管没破皮,但衣服破了,关键是害怕啊,怕染上狂犬病,一命呜呼。

    早几年,好几个地区爆发狂犬病的新闻,他们这些喜欢看大字报的都听说了,也从报纸上得知,被猫狗一类的畜生咬伤后,最好在二十四小时内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他们虽然没受伤,但被狗的唾沫沾到了,听说唾沫里就有狂犬病细菌,他们想去医院,想去打针,不想死!

    惊恐充斥着每个挨了小狼狗一路口撕的红小兵的心。尽管一再高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革命故,两者皆可抛”,可一旦真的到了选择当口,而且只能选一项,大伙儿踌躇了。

    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

    “杜主任,梁伟晕倒了!”

    “一定是被狗咬到了。”

    “天啊!会不会得狂犬病?”

    “怎么办?我也被咬了,虽然没破皮,可我好怕啊,会不会死……”

    “……”

    这次,杜主任的“闭嘴”镇不住他们了。

    一个个扔掉手上的棍棒,扶起晕厥的同伴,齐齐看向杜主任:“杜主任,要不先送梁伟同志去医院吧。”

    “是啊杜主任,这里这么多人,走掉几个不会有影响……”个别人心里不满感越加浓了。本来就用不着来这么多人。

    “他妈够了!”杜主任厉喝一声,用力一挥手里的铁棍,“哐”的一声砸在院子里的水缸上。

    水缸被敲破,淌出汩汩的天落水。顷刻间,院子里漫起了一层水洼田。

第362章 畜生不如!(二合一大章 真相揭晓)

    “你们两个,”气急败坏的杜主任,指了指离梁伟最近的两名手下,吩咐道,“扶他去医院。其他人,现在!立刻!马上!把人给我抓牛棚去!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抓人总该有个名目吧?”向刚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提住小金牙的尾巴,让它别再霍霍人。尽管没咬伤,但咬破了不少人的衣服,回头赔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媳妇儿知道又该肉痛了。

    但——他挑眉看着杜主任,这么大排场来抓人,要求出示证据还恼羞成怒,莫不是又想捏造什么冤假错案?

    杜主任打量了向刚一眼。

    后者今儿休息,军装洗了没干,出来时随便套了件汗衫背心,后背蛀了几个洞,衣摆洗得变了形;下身一条打着补丁的劳动裤,脚上一双样式简陋、但走长路也不会挤脚的千层布鞋。尽管人高马大、身姿笔挺,但一看穿着,就是个普通居民。

    杜主任觉得没什么威胁力,鼻息哼了一声:“革委会委派咱们来抓人,罪名我刚刚宣读过了,他们抗拒逮捕,我能有什么法子?只好用强的了。他们要是肯配合,我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我这人,一向谨遵主席的谆谆教诲,绝不容许人民的蛀虫潜伏在咱们革命的队伍里。错了就得认罚。带他们去牛棚,而不是直接关大牢,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光有名目没有证据可不行。”向刚逆着光,倚在石头墙上,淡淡地一笑,“没证据就容易造成冤假错案,相信杜主任也不希望自己经手的案子沾满血腥吧?”

    “你!”杜主任这下听出来了,对方明显是认识姚木三兄弟的,搞不好就是他暗中找来的救兵。

    他眯着眼,盯了向刚半晌,带着胁迫的语气说道:“这位兄弟,你应该也霞山镇的居民吧?这三人,仗着自己管理员的身份,偷伐集体林木、偷卖集体资产,这可比投机倒把还要严重。你这么帮他们,莫非,你也是其中一员?那正好,一起带走!”

    他歪着头,冷笑地看着向刚,想看他怎么说。

    怕死的,这会儿该屁滚尿流地逃开现场、生怕和姚木三兄弟扯上关系了吧?要真不怕死,也好,一起带走。三个是审、四个也是审。反正关进牛棚后,把案子盖棺定论一向是他的强项。

    岂料,向刚淡淡一笑,既没掉头离开,也没跳出来说要抓一起抓,而是朝老金吹了声口哨,然后,老金带着儿砸又开始上蹿下跳,把本就胆战心惊的红小兵一个个地吓退到管理站外围。

    除了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杜主任。

    “这就是你说的罪名?这东西随便一抄就有,我说的是证据。”向刚抱着臂,缓缓地步入院子,直逼杜主任,“比如他们偷伐的林木卖给了谁、对方的口供和收货单、卖得的赃款在哪里,你们是听谁说的?举报人的证据又是打哪儿来的?这些,都有吗?”

    废话!当然没有。

    杜主任咬紧牙关。

    他不过是奉上头命令,来抓姚木的。

    所谓的盗窃集体资产的罪名,也是他捏造的。

    上头允诺他,这件事要是办好了,直接调他去市革委。

    来之前,他信心十足。不就抓个人、关个牛棚嘛,小意思!

    可没想到半途出来个程咬金。貌似还挺懂法律这一套,非要他搬出证据。

    特么要是有证据,上头还用允诺那么大的好处?

    可输了立场不能输了气势。

    于是,杜主任眉一横、眼一竖,飙高嗓门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问我讨证据?哈!这可真好笑!我老杜带队破四旧以来,还从未遇到过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念你不懂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天的事,和你无关,你想看戏就到一边,别妨碍我办公务。不然的话,哼哼……”

    “小向,我把人找来了。没迟吧?”贺医生捶着老腰,气喘吁吁地在山腰喊道,他身后,是同样赶路赶得一头大汗的公社书记。

    正是霞山公社的书记。这一片山头都归霞山镇所有,属于镇上的集体资产。他做为公社书记,再清楚不过。

    姚木三兄弟,当年也是经过他拍板同意的。这么多年来,三兄弟安守本分,一直都在山上看林,从来没出过差错,也没出现过林木被偷伐的现象。

    倒反是红小兵,借着破四旧,到处打压、欺负他们嫌碍眼的人,严重的甚至逼人性命。他们这些老一辈看在眼里,心里门清得很。只是苦于大环境如此,除了痛惜还能怎么办?能做的也就是在各自圈定的范围内,管好底下的人、做好手上的事。

    可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的圈定的范围内,也有红小兵上门闹事。

    说什么姚木三兄弟偷伐、盗卖,要抓去牛棚再教育,这明显是栽赃陷害。且不说姚木三兄弟无辜,这事要是被栽赃成功,自己的清白都会受到影响。

    书记顿时坐不住了,跟着报信的贺医生,匆匆来了现场。

    这下,杜主任的脸色黑了。

    之所以绕过公社,直接来抓人,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毕竟,和公社杠上了,还是挺麻烦的。

    “杜主任,这个事会不会搞错了?”书记好声好气地和杜主任沟通,“姚木三兄弟,在我这里做了这么多年护林员,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从没出过差错。何况,砍伐的树,和新栽的苗都做了记号,一个山头约莫多少树,数数都能数出来。而且砍了总得运下山吧?这里离镇上汽车站那么远,我觉得……”

    “你觉得你觉得,你个人想法客观还是我们调查结果客观?”杜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书记的分析,“总之,今天姚木三人必须跟我走。我是受上面委派来执行这个案子的,时间浪费得够多了,你也不想我回去如实汇报说霞山公社的书记不知是因公还是因私故意扯组织后腿吧?”

    “你!”书记气得差没吐血。扯组织后腿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清白的人都能被人泼上脏水。

    “我跟你走。”沉默良久的姚木,站出来说,“你一开始要抓的不是我吗?我跟你走,放过我两个兄弟。”

    “大哥你别犯傻!”阿聪和小光一左一右拉住他。

    姚木冲他们微微一笑:“事已至此,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是我的罪我承担,不是我的,哪怕死也要一证清白。”

    “可是大哥……”阿聪一下红了眼,拉着他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放。

    小光看看两兄弟,不明所以。

    “走之前,我想和这位兄弟说几句话。”姚木指指向刚。

    杜主任看了眼手表,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吧说吧,给你十分钟。”

    他斜睨着眼,朝书记冷哼一声,想来是迫于书记的面子。

    姚木把向刚带进屋,屋门敞开,两人面对面坐着。

    杜主任见一目了然,扯了一下嘴角,点了一根烟,给他们十分钟时间,让他们说去。

    姚木压着嗓门,把自己当年犯下的一件错事,挑重点快速地说给向刚听:“十五年前,我接了一笔生意,对方给我两百块,让我做掉一个小女孩儿……我当时也是昏了头,阿聪的病没钱医,医生说三个月内再不住院治疗,很可能……小光也经常生病……总之家里一穷二白。

    我当时想,那么高价的买凶,谁接不是接?于是我接了。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委托人是谁,和我接头的一直都是一个秃顶的哑巴,对方经常让哑巴带纸条给我,字迹很怪,像是不会写字的人写的。纸条上写着女孩儿出门的时间、经常去的公园,我怀疑那个人和女孩儿很熟。不过我没放在心上,雇主嘛,给了钱就是大爷。他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

    抱走那个女孩后,照着哑巴给的纸条,把人带离了京都,照计划是去附近的荒野掐死她。结果没到地方,那个小女孩醒过来,冲我甜甜一笑,问我是不是她爹娘和她玩捉迷藏,还拿出兜里的糖给我吃,我怎么也下不了狠手。干脆把人带离京都,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火车在哪儿停,我就在哪儿下,趁天黑,把睡着的人丢在离村落不远的山上。想着要是有人经过捡到了,也算是全了不杀她的心。

    之后我又连夜爬火车,经过计划的地点时,把女孩儿脚上脱下来的鞋扔在了山上,回到京都后,给哑巴传信说人掐死了,丢到山下喂了狼。那座山确实有狼。对方大概派人去那山上查了,捡回一只女孩儿的鞋,算是信了我的话。

    但我不放心,收了钱,立马带着阿聪和小光搬了家,就怕委托人临时出什么变故。幸亏那天搬家了,要不然我们仨兄弟指定成火下亡魂了。”

    说到这里,姚木深深抹了一把脸,继续道:

    “那天晚上,我因为搬家漏拿了汤婆子,阿聪身体不好,冬天少不了汤婆子,我就在阿聪他们睡下后,又回了趟原来的住处。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一直以来花钱雇我做丧良心的事的,竟然是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我认识,是京都萧家的大儿媳妇。之前踩点的时候,我看到过她几次。真是万万没想到啊,虎毒尚不食子,嫡亲的大伯娘,竟然雇凶杀侄女。

    我看到她和哑巴两个人,把浸了柴油的木棒扔进院子各个角落,大火烧起来之后,我亲眼目睹她把哑巴推进了火场。那一刻我清醒地认识到,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于是我回到住处,喊醒阿聪和小光,连夜逃离了京都。

    后来,我们先后跑了好多个城市,阿聪的病治是治好了,但不敢长期住院调理,导致他现在身体很弱,动不动就哮喘。后来遇到霞山公社的书记,才在这儿住了下来。

    此后十年间,我们很少离开霞山,一来这份工作是三班倒,每天都要巡山。休息天最多去市里转一圈就得回来。二来我们搞不到票,出去了也是举步维艰。

    有一年让我两个弟弟留守,我发心去了趟当年丢下女孩儿的城镇,结果还没打听到她的下落,因为问个偷摸来城里卖口粮的农户买了几斤白面,差点被纠察队抓进牢里。这之后就没出过山了。

    这次阿聪巡山,无意中听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外地人聊天,原来是被人雇来打探我们三兄弟落脚处的,阿聪被吓得不轻,跑回来通知我的时候被……咳,你家小狗咬了。

    这几天我一直都不安,既然她派人找到这里,说明当年的事被她发现了,想找我回去算账。我一个人倒是不怕,怕就怕她迁怒阿聪和小光。他们是无辜的。当年的事,真的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和你说这些,是看你部队的,应该听说过萧家,萧家的三爷就是女孩儿的父亲,好像也是军人,希望你能找到他,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我不怕他报复,这是我应受的,但希望他能看在我揭发的份上,放过阿聪和小光……”

    向刚静静地听他说完,面上不显,心里早就卧槽开了。

    大伯娘买凶杀侄女儿,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十分钟到了。”杜主任掐灭了烟,掸掸裤腿站起来,冷冰冰地看着屋里还在低声絮絮的两人。

    “那我走了。”姚木抹了一把脸,像是不经意地揩掉眼角的湿润,朝向刚鞠了一躬,“这件事,拜托兄弟你了!”

    向刚抿了抿唇,到底应了一声:“好。”

    姚木这一刻仿佛卸下了肩上背负了十多年的枷锁,重新活过来一般,昂首挺胸地走到杜主任跟前:“走吧。”

    好像并不是去关牛棚,而是上台领奖似的。

    阿聪和小光也被杜主任的人反手扣住,被一起押往牛棚。

    “唉我说,你那针还欠四次没打呢。”贺医生追出去对阿聪说道。

    阿聪一头黑线。

    这时候谁还管狂犬疫苗啊,被红小兵有预谋地抓去牛棚,他早就不抱活着出来的希望了。

第363章 急急急

    “放心,他们要搞的是我,你们不会有事的。”姚木对两兄弟说。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才不怕他们!有本事把老子打死了,老子做鬼再来陪你们玩。”小光粗着嗓门说道。

    阿聪心里门清。因为门清,所以难过得说不出话。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向刚神色凝重地目送当事人离开,立刻和贺医生说:“今天麻烦您老了,不过我手头还有点事,得回部队一趟。您老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是为他们仨的事吧?确实,部队出面,应该好说话一点,没凭没据就抓人,除了红小兵,也没谁了。”贺医生摆摆手,“疫苗的事回头再说,下一针要等三天后,但愿他们已经出来了。要实在不行,我去牛棚给他打。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书记一块儿走。路过大院,要不要替你传个信,免得你媳妇担心?”

    “也好。就说我去一趟部队,天黑前就回去,别的事先别和她说。”

    “有数了。”贺医生点点头。

    向刚叮嘱完了,迈开长腿大步往山下走。

    路过老金爷俩,揉了揉它俩的头说:“你俩今天立大功了,赶明买大筒骨炖汤犒赏你们。今儿不准再撒野,赶紧带着你儿子回去。”

    “汪!”

    老金驮着小狼狗,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刚下山。

    “这狗可真通人性。”书记和贺医生落在后面,啧声夸道。

    老金回头冲他咧咧犬牙。

    书记乐了。

    贺医生也看得直笑:

    “可不是,今天要不是它们爷俩,我们想帮还插不上手呢,那场面着实吓人。话说回来,小金牙这次咋这么乖?咬了那么多人,居然只是咬破衣服,没伤到皮肤。

    我看到时吓了老大一跳,你也知道疫苗多难得了,光是给那阿聪弄来一份就费了我老鼻子劲了。这要是这么多人都被咬伤,还不得捅破天啊。

    这么说来,小金牙太聪明了!随了老金的灵性吧?啧啧!看得我心痒痒地也想养一头了。要不小向,和你打个商量,你家的小金牙给我养吧。”

    向刚还没说话呢,小狼狗先朝贺医生龇牙咧嘴。

    一切想分开我和老爹的坏人都是反动派!

    贺医生哈哈笑:“得!小东西不乐意了。”

    向刚勾了勾唇,没再和他们继续唠,摆了摆手,快步下山去部队。

    姚木说的事,太重大了。

    他起初打算写封信寄过去。随即一想,信件多慢啊,再者,半路丢了或是被不相干的人截了怎么办?

    必须联系到萧三爷本人。

    “萧家三爷?”陈团长听他问及京都萧家的三公子,愣了一下,“他好像好几年前就退役了吧。”

    “退役?”向刚眉头微皱,继而问,“那哪里能找到他?”

    “你怎么突然找起他来了?他和咱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吧?我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哪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啊。”

    陈团狐疑地看了向刚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凛,郑色道,“我说兄弟,你可别犯糊涂啊,别学某些个心术不正的,那……”

    向刚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陈团被打断,干笑两声:“那啥,难道不是为了升职想找人帮忙?”

    向刚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既然不是,你找萧三爷干啥?”陈团还是闹不明白。

    “总之有事。你尽快帮我问问,这事就你知我知,别让第三人知道。能电话联系到人最好,没有电话,地址也行。”

    大不了他跑一趟京都。

    陈团答应帮他打听。

    向刚依然走在椅子上没动。

    陈团讶然道:“你该不会现在就让我打听吧?天都快黑了,我又不是马上能联系到。”

    “你试着联系看看,我真的很急。”向刚一脸严肃。

    陈团:“……”

    谁说的这个兄弟的脾性和他最相近?明显比他犟多了。

    陈江是才升上来的团长,人脉远没有柳志明、陈平广。

    但唯一的胜点,那就是陈江靠得住。

    向刚不希望这个事节外生枝。

    红小兵带走姚木三兄弟,关在牛棚里会受怎么样的折磨,他不是没听过、见过。

    更何况,偷伐林木、盗卖集体资产的罪名只是块遮羞布,更深层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姚木的命。

    这么一来,时间就更紧迫了。

    向刚眉头紧蹙,坐在陈团对面,看着他往京城拨电话。

    陈团认识的人有限,问了一圈,都没问到萧三爷的下落。

    “都只是听过。毕竟那是个传奇性人物,要不是后期脑袋犯浑、在几起重要任务中失手,如今的地位,无法想象。”陈团打完最后一通电话,靠在椅背上,端着茶缸唏嘘。

    “萧家其他人呢?除了萧三爷,应该还有人在军部任职吧?”

    直接找人行不通,那就走迂回路线。

    “萧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光是本家,就有三兄弟,肯定有啊。问题是我们都不认识。话说,你这么着急地找萧三爷到底什么事啊?确定不是坏事?我丑话说在前头啊,坏事我可不帮。行的端、坐的正可是老子的至理名言,有生之年都不想打破。”

    “放心,你想打破,我还不想呢。”

    “臭小子!”

    “叮铃铃——”

    说话间,陈团手边的电话机响了。

    陈团捞起话筒:“喂!喂!啊?问到啦?行行行,那谢谢了啊,回头碰面了请你吃饭。”

    电话一挂,对灼灼盯着他瞧的向刚咧嘴一笑:“行了!帮你问到了,不过不是萧三爷的住处,而是他现在的下落。我老乡说,他一个战友前两天在京都至海城的火车上碰到过萧三爷和他夫人,有幸和他小聊了几句,听说是去海城他侄子家做客,现在应该还在海城。他侄子我倒是知道,大革命前在咱们省政府待过,后来调去了海城革委会。”

    “谢谢团长。”向刚收到消息,心定了不少,转身往门口走,“今晚上我家喝一盅?”

    “行啊。”陈团不客气地捞起外套和帽子跟上。

第364章 忒黏糊了

    “还真有点馋你家的酒了。可你这家伙忒小气,每次才给一小盅,就不能多点儿么?”

    回大院的路上,陈团和向刚打商量。

    向刚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你想暴血身亡尽管多喝。”

    “真不是舍不得?”

    “知道还问?”

    “……”

    盈芳在家坐立不安。

    尽管贺医生来知会过她,说男人临时有事去了部队,可能会晚点回来。

    可都星子满天了还没回来,心里难免多想。

    中午的药膳鸡剩了小半,添了勺水,煮开后放了把小白菜,中午的剩饭炒了盘油汪汪的葱花蛋炒饭,另外又拌了个野菜。

    饭菜都摆上桌,依然没见人回来。盈芳想了想,去楼下喂老金爷俩,顺便到门口等他。

    刚开门,就听到楼梯口传来陈团长那炸裂式的大嗓门:“要不还是算了,都这么晚了,你媳妇要是歇下了,多尴尬。还是改天再喝吧,那盅酒先欠着。”

    “不欠。”向刚回道,“我给你倒一盅,你带回家喝。”

    陈团噎了噎,这也行?

    盈芳赶紧出声:“团长,我还没睡,等着你们开饭呢。”

    “哎呀,弟妹这么晚了也还没吃?这小子没派人给你带口信啊?”

    “带了,但我中午吃得多,这会儿还不饿,就等你们一起了。”盈芳笑盈盈地将陈团长迎进屋,回头看了向刚一眼,“我再去炒个鸡蛋,烙几个韭菜饼吧。”

    蛋炒饭虽然不少,但三个人吃,尤其两个还是大老爷们,那就显得不够看了,好在他们要喝酒,就着炒花生和油炸花生米,能吃上半个多钟头,够她添几个菜了。

    “不用,来之前我去食堂买了两份小炒,还有几个馒头,陈团是来喝酒的,有花生米他就很开心了,菜和主食他不会介意。”

    “那饼不烙了,鸡蛋炒一个吧,正好有辣椒,炒个辣子鸡蛋,夹馒头挺好吃的。”

    向刚拗不过她,就由她去了。灶膛的火,因为锅里热着洗澡水还没熄,拨火棍挑了两下,拿茅草引燃后,丢了几根柴禾进去,用另一口干净的锅,热油后炒了个油亮的辣子鸡蛋。

    辣椒是自己菜地里摘的,鲜嫩的小辣椒,切成丁炒野鸡蛋。

    光闻着味儿就有点辣。

    盈芳连打了两个喷嚏,但高兴的是,她没吐,而且还勾起了食欲。

    菜端到桌子上时,陈团和向刚已经酒过半酣了。看到盈芳端上来的辣子鸡蛋,陈团当即抓了个馒头,掰开后,往里填了些炒鸡蛋,合在一起咬了一大口,竖起大拇指夸道:

    “这菜好,下饭,开胃。夏天吃妙极了。我说,你们家怎么三天两头有鸡蛋吃啊?哪来的?老家亲戚捎来的?”

    盈芳心有点虚,笑笑说:“团长喜欢吃就好,等下走的时候带几个去。嫂子也种了不少辣椒,拿来炒鸡蛋正好。”

    陈团忙摆手:“别,来你们家吃几口过过瘾就算了,拿回去我会被你嫂子打出门的。说不定以后都不让我上你们家喝酒了。”

    向刚往盈芳碗里夹了一筷鸡蛋:“怀孕了要多吃鸡蛋。”

    然后又给她舀了一碗汤,让她慢慢喝。

    盈芳见怪不怪。

    即使没怀孕,他也是这么细心体贴。

    可陈团受不了,吃顿饭还要秀恩爱,一桌子菜还没开吃,就被狗粮喂饱了。俩口子不会是想让他少吃点吧?

    “对了,你们家老金呢?这几天我老听人说它有儿子了,还是头小狼狗,真的假的?”

    向刚正看媳妇儿吃饭,看她表情愉悦,尤其是吃到馒头里夹着的辣子鸡蛋时,满足地都眯起了眼。

    不像前两顿,吃几口就没胃口了,偶尔还想吐。想来是嫩辣椒打开了她的味蕾,这是好事儿。

    琢磨着哪里弄点肉来,和豆腐一起做麻婆豆腐,她应该会喜欢。

    再者答应了要奖励老金爷俩,顺便再买条筒骨。

    筒骨汤她也要多喝,医生说怀孕的时候母体容易缺钙,喝骨头汤多少补补。

    可明天要去海城,和后勤的采购车约好五点半在大院门口等,搭到长途车站,正好赶上首班车。只好等海城回来了。

    回过神,才在陈团投来的古怪眼神中解惑道:“我给它们在岗亭旁搭了个窝,住家里太闹腾。”

    “住楼下也好,顺带帮忙看个门。老金的年纪,继续服役是不行了,可看家护院还是有两下子的。”

    陈团轻咳了一下,心说小向俩口子的感情也太好了吧,吃顿饭还黏黏糊糊的,看得他老脸都红了。幸好喝了点酒,脸又黑,好悬没让人看出来。

    顿了顿,有点会过意了,惊奇道:“照这么说,老金真的生了个狼崽子?不对,是母狼给它生了个狗崽子?哪里的母狼那么……咳,有眼光啊,居然挑中了老金。我还以为是大伙儿胡扯的,居然是真的,正宗的狼狗啊!我去!兄弟,你走大运了啊,正儿八经第一代狼狗,啧啧啧!你就没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向刚挑眉看他。

    陈团兴奋地说:“送它入军营,接替老金军犬王的位置啊。老金之后,还没诞生过破它记录的军犬王。要是你家的小狼狗去了,还有别人家的狗什么事啊。妥妥滴子承父业,不,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向刚白了他一眼:“它都还没戒奶。”

    “这有什么,狼长得多快啊,前一秒还在吃奶,下一秒就能手撕猎物吃生食。而且又不是今年就参加,带它训练个两三年,绝对威风凛凛。”

    陈团还在一个劲地鼓动向刚把小金牙送去部队训练成军犬,向刚没马上答应,只说要考虑。

    盈芳也是这个意思。

    奶都没戒呢,一进门就翻箱倒柜找麦乳精,巴巴的馋样像足了年轻时候的老金。果真是“子承父业”,都一样的热爱美食。

    送走显然还没聊尽兴的陈团,夫妻俩收拾收拾上了床。

    “我明天要去趟海城,搭后勤采购车到市区的长途车站,五点多就要出门。你明天想吃什么?”拉了灯,向刚搂着媳妇儿柔声说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315/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作者:席祯所写的《重生七零美好生活》为转载作品,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七零美好生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七零美好生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介绍: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踏实演绎美好新人生!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