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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0章 画风变忒快

    清苓说完,捧着柿子进了灶间,既然不吃就不洗了,洗过后容易烂。

    帮师娘把混了小米的白米粥盛到海碗里、端到桌上,再一人两个杂粮馒头,就着腌好的酸豇豆,陪二老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

    “那等刚子来了,咱先杀一只。”张奶奶生怕徒弟多想,笑呵呵地接腔,“反正过年你们都到师傅家来,不缺鸡肉吃。就是可惜了那些还没生下来的蛋……”

    “得了吧!家里差那几个蛋吃吗?我看你攒多了也没打算卖,都腌咸蛋了。真不知道腌那么多咸蛋干啥……”张有康咕哝了一句。

    “腌咸蛋放得久啊,没菜了剥一个下饭。”张奶奶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给老伴儿,“你这么嫌弃咸蛋,下次别吃。”

    “吃!哪能不吃呢!我老伴儿腌的咸蛋,味道好着咧!”

    清苓看二老拌嘴,忍不住直乐。

    早饭后,清苓背上师傅的医药箱,先一步出门,绕了趟二狗子家。

    书记背着手,正绕着村子散步。主要是习惯了,往常都要绕村走一趟,喊大伙儿上工。如今农闲,不需要挨家挨户喊了,却依然闲不住,习惯早上走一圈。

    看到清苓,问她咋走这条路,清苓说想找二狗子帮忙摘柿子。

    “二狗子跟她娘去外婆家了,刚还在弄堂口碰上。是不是刚子家那两棵柿子树啊?”

    清苓点点头,心里有点发愁。二狗子不在,一时半会想不出找谁帮忙。

    书记打趣她:“这么点小事至于垂头丧气的嘛,这可不像你啊。不就两棵柿子树嘛,摘摘很快的,放心!回头叔给你拉几个帮手来。”

    正说着,那厢传来一道人声:“荣新叔,啥事需要人帮忙啊?我报名行不行?”

    两人都回头望去,单手插在裤兜里,痞痞笑着走来的,除了社长家那个拉风的小儿子冯军达,还能有谁。

    “原来你小子啊。”书记食指点点走来的人,“听你爹说前些天又跑出去了?入了红小兵,到底不一样了啊,穿着打扮跟城里人似的。”

    “荣新叔过奖了。”冯军达嬉皮笑脸地拱了拱手,转而问清苓,“老同学,听说你要结婚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

    清苓刚要说“不用”,书记先说道:“结婚的事哪用得着你小子帮忙。倒是刚子家的柿子熟透了,你要没事,去公社搬把梯子,帮忙摘下来。”

    现成的帮手在这,也省得另外找了。

    “没问题!”冯军达正闲得慌,有事干马上应下了。

    清苓张张嘴。心说这下人情欠大了,居然找了个红小兵上树摘柿子。

    不过转念想,两颗柿子树,产出统共也没多少斤。上次二狗子领着底下那帮娃,已经摘掉一部分了,剩下的要不了个把小时就能搞定。无非就是上下树麻烦了些。

    话说回来,欠人情也是向刚欠,自己担啥心啊真是。

    清苓想到那家伙,说好的腊月前回来领证,离腊月不到两天了还没影呢。想到这情绪没来由的低落。

    不过一到卫生院,没空纠结了。先找公社会计报销这一趟的出差凭证,接着整理满柜子的药。入账、归整、登记……忙得不亦乐乎。

    许丹看她忙碌,心情复杂难言。既庆幸出差的不是自己,要不然这么一大堆货,都得自己来整理;同时又埋怨书记偏心,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怎么能让一个才来没多久的新人,越过自己接揽采购的活呢?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许丹不搭话,清苓也乐得耳根清净,兀自给药材编号、归类。

    原以为一天这么过了,谁料下午吃过饭回来,许丹关门像摔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路过清苓旁边时,还差点踢飞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药材。

    清苓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本来想让她顺手递把剪刀的这下也不说了。知青的脸,简直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喂!你凭什么使唤军达?他跟你什么关系!”许丹憋了一下午,到收工前一刻,实在憋不住了,趁老大夫找书记说事,腾腾腾冲到清苓跟前,指着她鼻子说,“别忘了!你已经有对象了,别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清苓一头雾水:“你说啥呢?”

    “少跟我装蒜!”许丹双手一叉腰,正想长篇大论地痛批清苓一顿,院子里传来公社干部的吆喝:“许护士!许护士!邮递员来了,说有你的信!他还赶着去沿江那边送,就不进来了,你出来拿一下!”

    许丹瞪了清苓一眼,只得先去拿信。拿了信自然要拆了看了,这一看,眼眶一红,扑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清苓咋舌。这画风变的,也忒快了。

    “想笑就笑吧!我就哭了咋地?”许丹边抽噎边冲清苓嚷,嚷完继续哭。

    家里来信,居然要把她嫁给一个大她九岁、结过一次婚如今已离异的男人,说什么人是宁和县副食品厂的副主任,工资高、福利好,生活稳定,想嫁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亏得县委干部愿意保这个媒,否则哪轮得到她……

    “……你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就赶紧嫁了吧。左右回不来,宁和县好歹也算是个城镇,嫁给一个工人,总比嫁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做一辈子农妇强吧……”——这是她亲娘的原话。

    “……你弟要说亲、你妹念高中要住宿,哪哪都需要用钱,我跟你娘这季度没吃上过肉,票发下来、还没捂热就跟人换了粮。买粮的钱省下来好给你弟办事。说成了还得腾间房出来给他做婚房。你看你在乡下,不缺吃、不缺住,一个人逍遥自在,如今有人娶,条件也不差,还想怎么样?”——这是她亲爹说的。

    接着,弟弟、妹妹也轮番表达了各自的看法。

    大家都希望她结婚,嫁给谁都好,别再拖着了。好歹给家里制造点进项。再者,结了婚,家里就不用留房、留床了,腾出来的房间,弟弟结婚需要。腾出来的床,妹妹把棕绷扛去了学校。

第201章 他回来了!

    许丹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她的家人!

    如此的自私、势利、凉薄!

    虽说这段时间她的确有嫁县城工人的打算,但没想过嫁给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啊。

    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命运难道还不够惨吗?被下放到鸟不拉屎的穷旮旯不够,如今还要为了家人委屈嫁给一个二婚头吗?呜呜呜……

    “咦?小许咋趴桌上?困了就回家睡嘛,到点可以收工了。书记他们都回家了。”张有康进来,看到这一幕,纳闷地问,末了瞅瞅徒弟。

    清苓朝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候,许丹起来了,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一句话没有,拽着信纸、红着眼匆匆走了。

    “师傅,会不会是她家出啥事了?”清苓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小声问老大夫,“收到信就变那样了。”

    尽管收信之前的态度也不咋地。

    “也许吧。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何况这年头不怎么太平,总有这样那样无奈的事发生。”张有康叹道。

    “你说她,不会那啥吧?”清苓比了个割颈自杀的手势,“要不要我跟出去看看?”

    “去看看也好。”张有康也生怕出事。

    尽管刘继红跳河事后证实是意外,而许丹也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但万一想不开呢?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去看看放心。

    清苓和师傅说完,起身追了出去。

    刚出公社大门,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知道我要来?特地出来接我的吗?”向刚看着捂着鼻子原地懵圈的人儿,挑眉笑问。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清苓看着他,一时有点傻眼。

    向刚含着笑打量了她一眼,说:“刚刚才到。这不听二婶说你今儿上工,先过来看看,好像胖了点嘛。”

    打从上回见面至今,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但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也许是这丫头没心没肺的笑太喜感,也或许是她写信的方式太特别,又或许是她亲手车的衬衫、缝的鞋垫,如网一般、渐渐地拢住他几乎全部的念想。

    总之,相处不到半年,她已然在他心底深处安家。

    “傻了啊。”向刚见她表情愣愣的,好笑地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啊?哦!”清苓被他戳回了神,“对了,你过来时,有没有碰到许丹?”

    “谁?”

    “许丹,和我一起上工的知青。”

    向刚对雁栖公社的知青,没一个有印象的……哦,也不是一个都没有,那个姓林名杨的,哪怕托家里的关系调回京城了,他也还深深地记着咧。情敌神马的,是个男人都会耿耿于怀的好吧。

    “哎呀算啦,你进去跟师傅说话吧,我出去一下就回。”

    清苓话音刚落,就见向二婶急冲冲地跑来:“刚子!你领导打算安顿到哪儿啊?我记得你家里能睡的就一个铺,住不了三个人吧?临时搭也没那么多床板啊,其中一个还是女滴……艾玛啊,差点把那女兵得罪了……我说你这孩子,带人来咋也不吱一声,还把人撂那儿自己走了……”

    “我领导?”向刚听糊涂了,“我没带谁来啊,就我一个,哦,还有这个兄弟。”

    转身,从门外拖进一条足有半人高的大狗,笑着对清苓说:“这就是我上回和你说的退役军犬,立的军功不比我少哦,你叫它老金就好。”

    “老金。”

    这可真巧,小金、老金,她家的宠物都是金打头。

    不过清苓很喜欢这条大狗。瞅着多威风啊,都不需要对人“旺旺”吼,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吓跑做贼心虚的人。

    清苓蹲下身,欢喜地顺了顺它的背。

    尽管老了,但那一身服帖又不失霸气的毛发,无不细说着它曾经的威风凛凛。

    老金感受到清苓的善意,何况又是主人介绍的,想必是未来的女主人,表示友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昂着狗头老享受了。

    清苓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中意。大狗好啊,这么大一条狗留在家里,看谁以后还敢翻她家院墙。

    “火车站允许它上火车吗?”这么大个家伙,万一在火车上闹腾,不得把乘客们吓坏啊。

    “本来是不允许的,这不,开了个证明,就通融了。”

    向刚拍拍胸前的口袋,那里躺着一张军犬领养的证明,不仅戳了部队的公章,还加盖了老首长的私章,火车站有意见也不敢提啊。

    清苓笑眯了眼。

    “哎呀我说你们小俩口,闲话不能等回头再说?处理正事要紧啊!”向二婶看急了眼。

    向刚的领导,那不就是部队的大官吗?岂能怠慢!

    索性拽着向刚,朝来时路匆匆回去,边走边嘀咕,“咋不是你带来的?你前脚来、他们后脚到,而且明说是你领导……”

    清苓摇摇头,她也有正事儿要办——得去知青站看看许丹是否已经平安回去。如此一来,新来的“家庭成员”咋办?

    “师傅!师傅!刚子哥回来了!还带回一条大狗,您能帮忙看会儿吗?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听说向刚回来了,老大夫悬着心落回了原地。

    嘴上说老伴儿瞎想,其实心里何尝没有担忧?

    如今人来了,不怕婚事黄了,帮忙看会儿狗算啥?让他给狗唱几句小曲儿都行。

    然而出门看到正主儿,吓一大跳。赫!这么大的狗!

    徒儿你确定不是因为害怕才跑的?

    张有康和老金在卫生院门口大眼瞪小眼,清苓撒丫子跑去了江口埠的知青站。

    “谁呀?”蒋美华听到敲门声从屋里走出来。

    她后天出嫁,这两天窝在住处收拾。其实那么点东西,哪需要收拾两天啊。不过是看到一些旧物,睹物思人罢了。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抹了抹眼角,开门见是清苓,诧异地问:“哟!是盈芳啊,来找我的吗?”

    “美华姐,丹姐回来了吗?”清苓一路跑来,气息还没稳呢,喘着气问。

    “还没呢。”蒋美华纳闷地说,“你们应该才下工吧?怎么就火急火燎地来找她?是出啥事了吗?”

第202章 头疼

    “那倒没有,就是有个事找她。”

    见许丹不在,清苓也就没多说。

    正要告辞,刘继红回来了,看到清苓,撇了撇嘴说:“咋跑这儿来了?你对象不是回来了吗?还带着部队领导一块儿来的。不就领个证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显摆给谁看啊。”

    扭头瞥了蒋美华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不过比起有些人,嫁人跟打包似的,你这样不错了。”

    “说谁呢你!”蒋美华气红了脸,“刘继红你别以为我让着你就能肆无忌惮了,阴阳怪气地说给谁听呢!谁嫁人更打包似的?你说谁呢!”

    “谁计较说谁啊!我又没指名道姓。自己爱对号入座,只能说明心虚,怪我咯!”刘继红冷哼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站住!骂完人就能走吗?你给我说清楚,谁特么嫁人跟打包似的了?”

    “我这会儿又不高兴说了!”

    “你……”

    眼瞅着两人又要扭打起来,清苓连忙打圆场:“美华姐你不是在收拾屋子吗?快回屋吧。继红姐你来的路上,有看到丹姐吗?”

    “许丹?看到了!那个不要脸的娼|妇,倒追社长家的公子去了。”刘继红和许丹的友情也已彻底破产,骂起昔日的同伴、一块儿下乡的知音,好似在骂敌方派来的特务,毫不留情。

    清苓抽了一下嘴,道了声谢赶紧撤。

    娘啊!知青站那就是个炮火堆啊,稍不留神就能燃起,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不过从刘继红的口里听说许丹找冯军达去了,清苓倒反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就好……

    等等!冯军达不是在向刚家吗?上午摘完柿子,回来说在向家后院发现了一种草,煮开后能染色,问她能不能允许他拔一些,回头送她一些草汁。清苓听他描述,原来是除不尽的野草,长在菜地附近,锄一茬长一茬,连母鸡都不喜欢,每次出窝觅食都离那草远远的。敢情不是一无是处的杂草啊。能染色好啊,家里的几尺白土布,要是能染成靛蓝色,白土布不止能做小衣,还能车罩衫。那可比直接买染了色的布匹便宜多了。

    看在冯军达教会她如何辨认这种草、如何漂染的份上,清苓爽快地同意了。傻子才不同意啊!白得个清理菜地的免费劳动力,完了还能得一锅染色草汁。去吧去吧!

    这一去,一下午都没见到他身影。不知从向家离开没有?要是还在,许丹这一去,岂不有瓜田李下之嫌?场地还是自己提供的。

    清苓越想越头疼,不由加快了步伐,匆匆往向家赶。

    向刚家此刻已经闹开了锅。

    许丹知道冯军达在向家后院摘染色草,下工后出了公社,心里悲苦无人诉,第一个就想到了冯军达。

    与其嫁给一个离了婚、充其量就是副食品厂的副主任,倒不如嫁给年轻有为的红小兵。

    况且冯军达长得不赖,笑起来比林杨还英俊。每当他勾起嘴角痞痞地笑,许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

    只是想到他和发小吐槽的话——嫌自己年龄比他大,又不由得有些沮丧。

    定了定神,决定破釜沉舟、试一试!

    万一嫌自己年龄大的是社长媳妇而不是冯军达呢?万一冯军达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呢?退缩不前,只会失去幸福。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于是,许丹长辫子一甩,找去了向刚家。

    那会儿确实在摘染色草,这是他跟着组织外出破四旧时,听当地一个农民说的,那会儿大家都当玩笑话,听过就忘。今早上来向家院子摘柿子,无意间发现这种草,不禁起了心思。

    万一真的能把白布染成靛蓝布,岂不是给乡亲们节省买布钱了?

    红小兵红小兵,除了破四旧,还要时时刻刻响应主席“为人名服务”的号召的嘛。

    本来摘个草嘛,一会儿工夫就完了呗,他偏还想先试验一下,摘了一小捆草后,借了向家的炉子,在院子里生火、烧水、煮草。可没有试验的布啊,跑回家翻出一小块他娘收起来预备日后缝补的白布,放进煮出颜色的草汁里浸泡。浸泡完了晾干,用手摸了摸,嘿!还真管用!不怎么掉色!这下来劲了,蹲在地头一茬茬地割了起来。

    许丹来了!

    鼓起勇气,拉着他开门见山地追问喜不喜欢她。

    冯军达惊呆了。

    “丹、丹姐!这玩笑开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军达,咱俩在一起吧!”

    “可、可是……”

    “你是不是嫌我年纪比你大?”

    “那倒不是……”冯军达挠挠头。

    这话是他娘说的,他自己倒是没多大的反感。有些地方还流行“女大三、抱金砖”呢。

    而且许丹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好几次确实有想和她更进一步的想法。

    可是,他娘不会同意的,他爹也说过这些知青心气儿太高,讨媳妇还是讨门当户对的好。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

    许丹趁势贴近他胸膛,有意无意地蹭了蹭,仰头呢喃道:“军达,我是说真的,我俩在一起吧。你喜欢我,我知道的……”

    “丹、丹姐你别这样……”

    冯军达整个人都僵硬了。

    虽说外出时经常听身边一些家有媳妇的红小兵私底下聊那些男女之间的暧昧话题,思想较之以前开放许多,但毕竟没有真刀真枪地体验过,第一次被个成熟女人抱了个满怀,激活了他所有的情动细胞,噢……他差点呻吟出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许丹深谙欲擒故纵之道,贴着男人腰肢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捂住脸,嘤嘤地低泣。

    “你别哭啊。”冯军达慌了。

    这孤男寡女的,一个哭了,岂不是另一个欺负的?虽然好像,刚刚他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可被人瞧见,只会说他欺负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许丹听出男人的慌乱,蒙在手心的嘴角勾了勾,鱼儿似乎上钩了。正想再添一把火,趁势将这个小男人一举拿下。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夹杂着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似乎谁领着人进来了。

第203章 抓奸?

    两人都吓了一跳,不会是来抓他们的吧?

    冯军达相对好点儿,他又没做亏心事(和许丹搂搂抱抱是不对,但来向家是征得老同学同意的),于是清清嗓子,定定心神,昂首挺胸地走到前院。

    “呀!家里怎么有人!还是个男人!”杜亚芳尖锐的嗓门传来,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激动,“向大哥,不是说你家就你一人、没其他亲人了吗?那这人是……”

    杜亚芳的眼睛都亮了。瞬间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眼前出现的男人,不就应验了自己的猜测吗?肯定是向刚的对象背着他偷人,还把人叫到了家里。

    向刚眉一挑,对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年轻男子表示不解。

    冯军达看到进来的一溜人,三个穿着军装,心里抖了抖,艾玛啊,解放军啊!不会真是来抓人的吧?可自己貌似没犯啥错啊?正要解释,杜亚芳打断了他。

    “向大哥,你不知道,我前些天看到你对象,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在省城百货商店买东西。我就说嘛,你俩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敢情不是你的啊……”

    这话一说,在场几个男人,除了于光辉,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向刚眉头一蹙,那丫头又去省城了?还抱了个孩子?

    杜亚芳还道他起疑了,胸脯一挺,将自己看到的、猜测的嘚吧嘚吧都说了。

    “等等等等。”冯军达总算回过了神,连忙制止道,“大姐你是不是搞错了?咋听你的意思,盈芳抱着的孩子是我的?这玩笑开大了啊!我婚都没结呢,哪来的孩子。”

    “婚结了还叫偷人嘛。”杜亚芳气势不减地顶回去。一口一个“盈芳”喊得这么亲密,要说没关系谁信呢!绝壁有猫腻!

    “偷人?!!!”

    杜亚芳这话一出,冯军达气得俊脸通红。

    向刚也黑了脸,眯眼盯着杜亚芳的嘴,有种想拿绣花针替她缝上的冲动。

    “谁偷人了?你才偷人!你全家都偷人!”许丹在后院听得不是很灵清,只知道有人在说冯军达偷人,还以为指的是她,顾不得做戏,跑出来嚷道,“我和军达两情相悦,他未婚、我未嫁,在一起说会儿话,有啥不对劲的?”

    说着,和冯军达并肩而站,手一指杜亚芳,理直气壮道,“我看你也还是个黄花闺女,当着一帮大老爷们的面,张口‘偷人’、闭口‘偷人’的,不嫌害臊吗?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许丹的出现,再一次让推门进来的向刚几人惊落了下巴。

    尤其是杜亚芳,吃惊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向刚家,除了藏着一个男人,竟然还有一个女人。可惜不是向刚的对象。

    怔愣地听许丹骂着,听到最后一句,神思回归原位。

    “竟然这么诅咒我!老娘跟你拼了!”

    “谁怕谁呀!”

    两个女人互相掐着脖子、扯着辫子,扭成一团。

    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吞了口唾沫。

    艾玛啊,平时一个两个瞧着都挺温柔、善解人意的文艺姑娘,打起架来竟然不输泥地里翻滚的汉子。

    “咳。”向刚莫名想笑,撇过头,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这时,清苓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向刚讶然地挑挑眉,随即把她拉到一边,免得受那俩女人的战火波及。

    “我……”清苓正要解释,看到院子里的一幕,吃惊地张大嘴,“她们俩这是在干嘛?”

    “打架啊。”向刚笑了,“说起来,这事儿还跟你有关。”

    清苓狐疑地看他,怎么就跟她有关了?她这不才来吗,心跳都还没稳呢。

    “过来我跟你说。”向刚拉了她一把,避开其他人,绕到后门进了家。

    “听说你前些天去省城了?”

    “是啊,这不卫生院缺药材,书记派我去出差。”清苓如实回答,甚至不用向刚问,火车站捡了个孩子的事也竹筒倒豆子地全说了。

    听完,向刚扶额失笑。

    原来是这样。那余下的多半是杜亚芳胡乱捏造的了。

    不过,他俊眉一挑:“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随便进我们家院子?”

    他用“我们”,清苓心里一阵甜蜜。

    “你说军达啊?那是社长的小儿子,你不认识他了?他说在你家后院发现了一种草能染色,求我让他待一会儿,拔些草回去。我想着院子里除了两只鸡,没别的值钱东西,你那屋还有仓房都上了锁,放心的很,就让他来了。哦对了,他还帮你摘柿子呢,忙了一早上,这个人情得你自个还啊,我可不还。”

    向刚搞灵清来龙去脉,哑然失笑:“行!我还就我还。”他还不乐意她还呢。

    抬头看到冯军达晾在桂花树杈上的小布条,抽了一下嘴:“这小子!真把咱家后院当他自个的地盘了?”

    清苓也笑,末了发现布条上的颜色似乎是刚染上去的,惊喜道:“真像他说的,这草能染色啊?别说,颜色还蛮好看的。回头我也试试。”

    “就这草吗?”向刚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根平时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杂草,“要是真有这用途,以后不用费力锄草了,就让它们长在这儿,要不干脆把这个角落圈起来,插几根竹竿搭个矮篱笆?”

    “我看行!”

    小俩口蹲在后院研究染色草。

    前院,属于两个女人的战争终于进入了尾声。

    倒不是打出了胜负,而是被闻讯赶来的邓梅等人成功地劝住了。

    一个被邓梅拉到屋檐下,另一个被向二婶拖到石榴树下。

    两人都披头散发、脸色涨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于光辉小心翼翼地上前:“亚芳,你没事吧?”

    杜亚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居然在向刚家,和个叫不出名的女人打架……噢!该死的!一贯以来的温柔形象全毁了!

    “向刚呢?他人怎么不见了?”懊恼完,才想起今儿来的初衷——不就是阻止向刚领证的。可人呢?主角咋不见了?

第204章 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说刚子啊?他跟他对象在后院说悄悄话呢。”邓梅笑容暧昧地解释,“你们都是刚子的战友吧?都是来道喜的?”

    “是啊是啊。”于光辉干笑着接道。

    杜亚芳嘴角一扯。道屁个喜。她是来破坏的。可惜没成功。

    怎么就没成功呢?她那天明明看到……对呀!孩子!向刚的对象当时明明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喊她“娘”。

    想到这,杜亚芳拽着邓梅的胳膊打听:“哎你们都不知道向刚的对象有孩子了吗?”

    “够了!”柳团长沉着脸出现在院门口,他刚刚找公社书记去了,委婉地打听了一番,知道了事情真相,恨不得封上杜亚芳的嘴。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搅祸精,本来啥事儿没有,被她一张颠倒黑白的嘴,搅得翻天覆地。都这会儿了,还不死心地想要害人家姑娘的清誉。

    “回去我找你们团长说说今天这个事,给啥处分,让你团长看着办!”

    柳团长是真生气了。特么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好好的军嫂,差点被她给诬陷了。自己也真是的,来就来,带上这女人干啥?闺女说的没错,这货丫的就是个挑拨离间的炮筒。这下好了,还得替她擦屁股。公社书记倒是挺好说话,关键是小向那孩子……唉,头大!

    杜亚芳一听要上报,终于感到害怕了。身子一软,被边上的于光辉接了个正着。

    “小于你也真是……唉!”柳团长恨铁不成钢地指指于光辉,“赶紧地把她给我弄走!”

    “弄、弄走?弄哪儿去?”于光辉傻眼地问。

    “还能弄哪儿去?天都黑了,你想让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宿在小向家吗?”

    “哦哦哦。”于光辉听明白了,赶紧问邓婶子打听附近哪里提供住宿。

    乡下不比城市,哪有什么提供住宿的地方。

    接收到丈夫的眼神,邓梅只好无奈地领着他们回自个家。

    要她说,这样的女人,就该撵出去。居然污蔑人!别的事也就算了,污蔑女人偷男人,叔可忍婶不可忍!

    可谁让人是部队的,官大一级压死人。瞄了眼柳团长军装上的口袋,上下各俩,意味着是干部。

    军队里的干部,小老百姓得罪不起。

    邓梅默默地咽下拒绝的话,领着于光辉和杜亚芳先走。

    倒是杜亚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柳团长一瞪,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

    接着轮到许丹。这就得书记出面处理了。

    向荣新一个头两个大。

    特么一塌刮子四个知青,到头来,没一个好的。唯一的男知青下乡到一半跑路了。三个女知青则一个比一个作,瞧瞧她们仨干的好事——未婚先孕、打架斗殴,随便扯出一件,都是丢脸丢到爪哇国的蠢事。

    可再怎么不愿承认,她们仨也是雁栖公社的人,起码目前户口还落在这里。

    咋办呢?

    向荣新沉吟着开口:“小许啊……”

    许丹低着头,主动承认了错误,并一再保证不会再犯。

    “念在我是第一次跟人起冲突、往日里和社员的关系都很不错的份上,书记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也是一时气愤,谁让他们诬陷军达来着。”

    说到冯军达,书记四下找了一圈:“这小子人呢?”

    “他、他找社长去了。”许丹垂着眼睑,藏起眼底的羞涩。

    想到冯军达走前对她做的口型,让她不要惊惶,他去喊他爹过来,心里不禁甜丝丝的。就好像丑媳妇马上要见公婆似的。

    “具体啥事倒是说啊,老子忙着搓烟叶,没空陪你瞎溜达……”社长被小儿子一路拽着来到向刚家,抬头看到向刚和清苓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惊喜地招手,“呀!刚子回来了啊?啥时候回的?”

    “回来没多久。”向刚笑着上前,把几位长辈请到屋里。

    清苓和向二婶进了灶房,开始收拾锅台。

    “天晚了,你先把饭烧起来。我回家拿点炒好的花生米,让他们先喝点小酒。饭菜慢慢来,也就不着急了。”

    “我去拿吧。”清苓说。家里有炒好的带壳花生、五香瓜子,也有油炸的小黄豆、花生米,都拿点过来。尽量让他们慢点喝酒,省得接不上饭菜。

    “东西多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许丹讨好地笑着凑上来。

    她也是无法了。社长来了之后,正眼都没给自己一个,冯军达也不过来和自己说话,一帮人进了屋,唯剩自己一个在院子里,被晾得束手无策、羞愤交织。

    搁以前,谁要这么对她,早就辫子一甩、扭头跑了。可眼下不是等着冯家表态么,她和冯军达的事到底成不成?不成的话,她要被迫嫁给一个二婚头了。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留下来。可光站着哪成啊,只好凑过来找点事做。

    清苓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哟,打从自己被公派去省城买药材后,还是头一次这么和颜悦色。难不成和人打了一架,浑身的怨气被打散了?先前那抹寻死觅活的哀愁也不见了,这倒是好事儿。至于帮忙,愿意帮忙那就帮呗,便说:“东西我自个去拿,你帮二婶烧火吧。”

    向二婶其实挺不待见许丹,不过见她今儿跟人打了一架,整个人披头散发瞅着怪可怜的,到底没多说什么,让许丹烧火,先把饭煮上。

    另一个灶眼也架上锅,准备炒菜。蔬菜后院倒是能摘一些,缺的是荤菜。

    “婶子你别着急,荤菜家里有呢,大勇叔先前送来的鱼还没吃,养在水缸里,一会儿我去抓两条过来……”

    正说着,向刚掀帘子来了灶房,对向二婶说:“二婶,我陪她走一趟,屋里你照看着些。”

    “行!”有向刚作陪,向二婶会心一笑,朝清苓摆摆手,“快去快回。”

    清苓两人并肩走出院子,跨上矮墩桥。

    “其实我一个人回去拿就行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柳团长难得来,你做主人的,咋好不作陪呢。”清苓想想不放心,哪有把客人晾在那里、自己出来的。

第205章 别人有的,咱也有!

    向刚含笑看了她一眼:“没事儿,他和书记聊得挺开心。我在屋里坐着不得劲,还不如出来走走。”

    “敢情是嫌屋里闷啊。”清苓白了他一眼,“二婶跟前说的倒是好听。”

    向刚轻笑出了声,偏头瞅她,半晌蹦出两个字:“笨蛋。”

    他哪有说屋里闷,不过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坐屋里等着开饭,她却在外头忙东忙西,浑身不得劲,随便寻了个由头出来帮忙。谁料这丫头还不领情。

    抬手覆上她的头,用力揉了揉。

    清苓忙捂住脑袋四下看。害怕被人瞧见。

    “放心,附近没人,这个点都在家吃晚饭了。”向刚收回手,插回裤兜,慢悠悠地跟着她往前走。

    两人的步频明显不一样,她走三步,他只需跨出一步。

    清苓紧赶慢赶,他却像闲庭散步。

    到了家,清苓陆陆续续地从灶房翻出一些事先炒好的小食。

    由于家里有蛇小弟坐镇,野猫、老鼠统统不敢闯入厨房,因此很干净。若不是怕受潮,不扎紧袋口裸放都没问题。

    鱼干、枣糕、豌豆黄、花生、瓜子、小黄豆……清苓把打发闲时的零嘴儿全捧了出来。分类装在大碗里、放竹篮挎着走。

    另外又抓了一袋蘑菇干、木耳干。

    “师傅家还有点熏兔肉,切几片和蘑菇一起炒炒,也能凑一道菜。”

    横竖要去师傅家抓鱼,顺便切几片熏兔肉,用来招待向刚的首长和战友,师傅师娘想来也会同意。

    其实张奶奶早就准备好了。一开始听说向刚回来了,肯定要做两道好菜啊。谁知菜还没下锅,又听说向刚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还有三个呢,其中一个还是他领导。

    这么一来,肯定不会来家里吃了。张奶奶便把鱼杀好、熏兔肉切好,正打算挎着篮子送去向家,清苓和向刚来了。

    两人还没跨进院门,老金就从屋檐下冲了过来。先是围着向刚转了几圈,而后凑到清苓脚边,不停地摇着尾巴嗅啊嗅。

    清苓被嗅得痒死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狗太聪明了!”张有康跟出来夸道。

    向刚点点头。那是!在职时可是军犬之王,对付坏人凶猛利落。如今盛年不再,但聪敏依旧。

    “刚给他绊了碗骨头汤饭,可怎么都不吃,八成是在等你们。要不先把它喂了,饿过头就不好了。”张有康说着,朝老金招招手,“吃饭去咯!吃饭去咯!”

    “家里买骨头了?”清苓逗着老金,顺嘴问。

    “二狗子送来的。”张奶奶接过话,“他不是跟着他娘去外婆家了么,大概是他外婆送的。听说刚子家的柿子被军达摘下来了,觉得没帮上忙,倒吃了不少柿子,愣是送了根骨头过来。本来想退回去的,但看你师傅领了只大狗回来,没骨头还真不行,干脆炖了……哎呀这些话回头再说吧,你俩把狗喂了,然后把这些带去,省得师娘迈着小脚跑一趟……”

    张奶奶拎来备好的食材,“菜都洗好了,拿回去就能下锅。生姜、蒜头、葱也带点去,煎鱼时放一点,去去腥味。我知道刚子家有种,可临时摘还花时间,这些我都料理好了,直接就能用。兔肉炒的时候,别忘了搁点酱,这样香……”一一叮嘱完,拍拍向刚的手,笑着点了两下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向刚一头雾水,喂老金吃完,出门后问清苓:“师娘说这话啥意思?”

    清苓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啊,难不成她以为你不来了?”

    向刚黑线三条:“我不来了?她老人家咋想的?约好的事怎么可能不来?我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么!”说完,若有所思地看清苓,“你不会也以为我不来了吧?”

    “呵呵……呵呵呵……”清苓干笑几声,“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顶多以为你忘记了。”

    向刚噎了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别的事或许可能忘记,结婚的事可能吗?逼他忘记都难。

    “过阵子有场汇演,所以这段时间挺忙的,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只是假就请了两天,明天晚上就得赶回去。”就这还软磨硬泡了许久。

    “明天就得赶回去啊?”清苓蹙了蹙秀眉。那火车指定赶不上趟了,好在有长途客车,就是颠簸了点,到省城后还得再转两趟车。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不过这不团长来了吗?他开部队的车来的,司机和车留在江对岸,所以有顺风车可以搭,倒是不用太赶。不过明天还是早点去县城吧,拍照、领证……事情也不少。”关键是,早点搞定早点放心。

    顿了顿又补充,“缝纫机和手表都买好了,手表在我行李袋里,等他们都走了给你……缝纫机没法带,正好下个月部队有车路过咱们县,我让他们捎过来。这事我会和书记商量,让他找两个人帮忙去县城提。你就不用管了……自行车托好了,就是现在没货,有货立马就能买。就是收音机得再等等,眼下缺票……”

    “知道啦。”清苓害羞地垂下头,绞着辫子如实说,“其实我就想要个缝纫机,别的不买没关系。”

    手表她就是好奇。如今嫁妆里添了一口台式钟——师兄师嫂来信说托人从京城买来的,送她做贺礼,够她开心好久了。摆桌上和戴手上,说实话,她更喜欢摆桌上,多气派多好看啊。

    “那不行!别人有的,咱也得有。”向刚却说,“放心,我都记着呢。”

    清苓甜甜地笑了。

    回到向家,两人又分开了。

    清苓钻进厨房忙活,向刚去堂屋陪酒。

    许丹坐在灶膛口,神情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清苓无暇管她,饭烧熟、随它焖在那里,接下来炒菜,向二婶拿锅铲,她打下手。

    向刚掀起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碟花生米和炒黄豆的拼盘:“装盘有的多,这些给你们垫肚子。”

    碍于灶房里都是女人,向刚没怎么停留就出去了。

第206章 囧,全凑一块儿了

    男人走后,向二婶笑眯眯地朝清苓挤眼睛:“刚子可真体贴。”

    清苓被说红了脸。

    许丹抬起头,映衬着温暖的火光,看到清苓的脸蛋儿,如同春天盛放的杏花一样美。握着拨火棍的手紧了又紧。

    为什么!为什么好事都是她的,坏事都是自己的!论个人条件,自己比她不知道优越多少倍。可如今,论岗位,卫生院的采购权落到了她手上;论婚姻,她即将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解|放军,自己却要嫁给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如果冯家不接受自己的话。

    许丹的心好似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冲去堂屋问个清楚。可到底还存着点理智,闷闷地蹲在灶膛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添柴禾。

    “够了够了!再添要焦了!”向二婶一阵手忙脚乱。火太旺,菜都炒焦了。

    清苓走过去对许丹说:“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许丹噘噘嘴,扔掉拨火棍出去了。

    向二婶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以前不怎么跟她打交道,还道三个女知青里,数她最好相与。如今瞧着,怎么比小刘她们还难搞啊……”

    清苓笑笑,低头将灶膛里多余的柴禾拨出来、熄灭。

    “对了,你和刚子明儿就去领证了吧?那晚上是不是要办一桌热闹热闹?刚子的领导来了,不整几个小菜说不过去吧。要不割点肉回来?婶子手里还有半斤肉票,你先拿去用。”

    “肉票我有。”清苓忙说,“一桌肯定要的,除了刚子哥的领导,婶子你和二叔也过来,还有书记和邓婶子,咱们几家人一块儿吃。就是时间得挪到中午,刚子哥这趟来,只有两天假,今儿耗掉一天了,明儿下午搭他们领导的便车回去,所以只能放到中午。”

    “那也行,到时我跟你邓婶子早点来帮忙,饭菜的事交给我们。你和刚子只管去县城把证领了。”

    正说着,屋檐下传来社长粗犷的声音:“啥?小许你刚跟军达说啥?想跟他处对象?不是我说,你的年纪大了点,过年二十一了吧?军达他娘二十一都生俩娃了,你们这些知青啊,也不知道咋想滴,非要把自己拖得这么晚,现在着急了吧!可惜哦,军达有考虑的对象了,哦呵呵呵……”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社长的嗓门出奇得大,屋里屋外的人全都听见了。

    许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被假想的未来公爹偷听到谈话内容是一码事,另一码事,冯军达怎么就有对象了?

    她眨着大眼睛,神情幽怨地问冯军达:“你有对象了?”

    “哪儿啊!”冯军达一脸懵逼,转头看他爹。

    冯七顺一拍大腿:“有!真的有了!爹还能骗你不成。你娘今儿不是跑你外婆家去了吗?就是替你相看去的。”

    “啊?”冯军达张了张嘴。

    许丹悲从中来,呜咽一声,捂着脸跑了。

    “哎——”冯军达想追觉得不合适,可不追吧,又怕出事,求助地看他爹,“老爹,我知道你没醉,就那点酒,只够垫你肚底的,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下把人气跑了,你高兴了?”

    “臭小子!”冯七顺抄起墙角边的笤帚,挥了儿子一下,“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个混账东西!外出了几趟,学来点啥玩意儿?竟背着我跟你娘偷偷摸摸地跟个姑娘独处。幸好刚子回来了,要是不回来,瓜田李下的,谁知道你俩会发生点什么,你要让咱们老冯家在公社里抬不起头啊……”

    有蒋美华未婚先孕的例子在先,村里但凡有闺女的,都看紧了自家的闺女,有儿子的,也紧紧防着免得相不中意的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绑住自个的儿子。

    社长俩口子曾为小儿子的婚事唠了一宿,商量来商量去,决定不找知青。知青太会来事儿了,还是在十里八乡寻个能脚踏实地过日子的勤快姑娘放心。哪想前脚才拿定主意,后脚儿子就跟个知青私下里独处了。

    越想越生气,冯七顺手里的力道也重了起来,好几下都拍到了冯军达身上。

    冯军达被骂得心头发虚,跳着脚嗷嗷叫:“我哪有背着你们跟人独处,我明明一个人来的,我那不在搞发明研究呢吗,不信你问盈芳……哎哟喂!老爹你轻点!打伤了我没法出门,你替我去县里开会啊……”

    冯七顺这才停手。

    书记等人也都从屋里出来了,纷纷劝住打嘴仗的爷俩。

    冯七顺瞪了儿子一眼,拄着笤帚问向刚:“刚子,这小子说在你家搞发明,你这人最实诚,老实跟叔说,臭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敢撒谎,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刚子哥……”冯军达也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向刚点头作证:“是真的。好像是在布料上染色,喏,他晾在外头的布我给收进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本来是一块白胚布,蓝色是我用染色草染上去的,还不错吧?揪着布头浸下去,染出来的花色还不一样……”冯军达将布捧在手里县宝似地讨好他爹。

    冯七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柳团长,接过布打量了一番,点着头说:“别说,还真的挺不错。你说是用草染出来的?”

    “对对对,就一种很不起眼的杂草,我也是听人说这草能染色,才试试的。我拔了一些还堆在后头,我去拿来。”冯军达哧溜一下,跑没了影,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把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杂草,气喘吁吁地说,“喏,就这个草。我早上摘柿子时,发现刚子哥的后院有不少,就想拔一些做试验……老爹你别这么瞪着我,这事儿我跟老同学打过招呼,是吧盈芳?”冯军达扭头找清苓求助。

    清苓笑盈盈地站出来,朝社长点点头:“是的叔,他跟我说过,我想着不就几棵草嘛,就由他去了。反正刚子哥家的院子,平时没人来。哪想会惹出这些事……”

    关键是好巧不巧全凑一块儿了。囧。

第207章 扯证了

    听是这么回事,冯七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但对小儿子依旧没好气:“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就说迟早会出事,今儿要不是刚子恰好回来,我看你咋收场……去!给我滚家去!明儿跟着你哥去砍柴,不把柴房担满,别给我回来!”

    冯军达一阵哀嚎:“可是爹,我还想多找找这草呢,能染色的草,送去收购站没准能换几个钱……”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当我不了解行情是吧?收购站是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收的吗?”冯七顺扯着嗓门吼道。

    “我说老冯啊,你家小子说的也没错,既然这草有这功能,送去收购站没准会收呢。”柳团长笑呵呵地打圆场,“年轻人嘛,有向上的冲劲是好事儿,咱们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压。就让他试试吧,反正你们现在不是到农闲了嘛。”

    冯军达点头如捣蒜:“对啊老爹,让我试试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我上午砍柴,下午捣鼓这事嘛。”

    冯七顺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继续泼他冷水。

    冯军达如获大赦地提着一捆扎好的染色草,兴冲冲地回家了,忘了问他爹许丹会不会受处罚的事。

    他走后,冯七顺抽了一下嘴,有点拉不下脸地问书记:“小许那事儿,介个处理好啊?”

    他指的是打架一事。幸亏把儿子摘干净了,要不然,社长这位儿恐怕都坐不稳当。乡下最忌讳的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前阵子才出蒋美华的事,今天又出许丹的事,这些知青哦,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书记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试探地问柳团长:“您说怎么处理好?”

    毕竟是和柳团长带来的女文艺兵打架,对方要是不介意,那就不需要从严处罚,意思意思地小惩大诫一番就行了。可对方若是介意,那就难办了,轻则关牛棚,重则上报批斗。对一个未婚的年轻女知青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想到两年前知青刚分来时,他还喜滋滋地跟沿江公社的书记炫耀,说自己公社的风水多好啊,一来来四个知青,三个还是女滴,多长脸!如今却恨不得这些知青一个都别来,瞧瞧他们干的好事儿,传出去,绝对被人笑掉大牙。

    柳团长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那位女同志你们先控制起来让她做深刻的反省,等我跟文工团联系了,确定了处理方案,再给你们挂电话。”

    也只能这样了。

    书记和社长对视了一眼,齐点头。

    就这样,许丹被卸了卫生员一职,勒令在知青站写检讨反省。

    尽管县委有她的靠山,但这回的事有七一三部队的干部发话,而且影响确实很差,因此,县委干部那边即便得到了消息,也没敢跳出来替她撑腰。

    冯军达倒是有心想帮她,可被爹妈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地驳了回来。

    社长媳妇真的给小儿子相看了一个对象,娘家那边的,家里人口简单,父母都是贫下中农出身,在当地口碑很好。姑娘本身长得眉清目秀,干农活很来事,关键是肥|臀|丰|乳,一看就很能生。

    社长媳妇一眼就相中了,回来拽着儿子去相看了一回,赶在腊八前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冯军达自从被许丹贴着胸脯蹭了几下,蹭得邪火乱窜,连着几天都是枕着香艳的美梦醒来的,醒来后一摸,底裤一团湿。

    直到被他娘拽着去看了对方一眼,梦里的对象换了个人——许丹的脸渐渐地淡了,取代的是即将成为他媳妇的丰润姑娘,高耸着一对似要从领口里蹦出来的软香小丘,柔柔地贴近他身体……

    许丹等了又等,始终没等来替她说几句好话的帮手,不由绝望了。

    就算事情最终平息了,她也回不到卫生院了。得和蒋美华、刘继红一样,下地干农活。这对她来说,比嫁个二婚头的老男人更难接受。

    期间,清苓和向刚顺利地领到了结婚证。

    一张大红的证书,顶上是主席的最高指示,用红字标着“要斗私、批修!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中间是“结婚证”三个大大的黑体字,往下是一段透着浓浓法律味道的话:向刚,男,二十二岁;舒盈芳,女,十九岁;两人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两人的年龄填的都是虚岁。不然清苓要卡壳了。婚姻法规定,男满二十、女满十八方能结婚。且民政局这段时间正积极响应上头的号召——宣传晚婚晚育。

    这不,给他们办证的女同志半真半假地笑说道:“你们年纪这么小,要不过两年再来扯证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

    清苓和向刚都不睬她。

    婚姻大事,能这么由人反反复复的吗?

    办证的女同志见他俩一个都不吱声,也不好意思再劝下去。

    尽管上头有这方面的意思,还往下拨了一堆避孕产品,要局里帮忙分发。光荣妈妈的风向开始变了。可也仅是提倡而已,并非必须。再一看有向刚单位出具的介绍信,得!还是军婚,办下来不要太顺利。

    没一会儿,新鲜出炉的大红证书到了手上。

    看着上头的名字,清苓有些恍惚。

    似乎从这一刻起,她才真真正正地和原主融合、成了舒盈芳。

    自此,将迈入一个完全崭新的阶段。也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道一个别了。

    “想啥呢?这么一本正经的。”向刚见她着迷地盯着结婚证,心头一阵柔软,也凑过来柔笑着问,“上头有花吗?”

    清苓,不,从此改叫盈芳了,俏脸一红,宝贝地合上证书,打算回去后就压到师娘一早备好的玻璃相框里,办喜宴那天要挂到新房墙上展示给大伙儿看的。到时她和向刚,还要怀抱红宝书,在结婚证下,宣读语录和誓言呢。

    收妥结婚证正要走,被那女同志喊住了,快速地塞了一盒东西给盈芳,含含糊糊地说:“有助于晚育的。”

第208章 输赢都他占便宜

    盈芳拿着东西一脸茫然。

    向刚比她知道的多一些,俊脸一红,揣上那盒避孕药,赶紧牵着懵圈中的某妞走人。

    出了民政局,两人手持结婚证,正大光明地进照相馆拍了一张合照。

    向刚依旧是一身挺括的军装,领口露出白衬衫干净的衣领,头戴红五星军帽、胸前别着主席像章。

    盈芳今儿穿着从省城买来、专为结婚用的枣红色夹袄,立领、斜襟、小盘扣,下摆微微放开,裤子是黑色的灯芯绒。乌黑的麻花辫分垂在胸前,发梢处红色的头绳,衬得整个人分外精神又喜气。

    照相馆的人连夸她好看。主动提出给她化妆,说是不加钱。

    盈芳很开心地答应了。

    画了眉、扑了粉、抹上胭脂、涂红嘴唇,笑意盈眼地与向刚并肩而坐。

    “咔嚓——”

    一张属于他俩的第一次合影,于这一刻清晰记录。

    不过得过几天才能取。

    向刚让照相馆多洗几张,末了对盈芳说:“洗出来给我寄一张。”

    “知道了。”盈芳扬着红扑扑的俏脸,脆声应道。

    拍完照九点多了,两人赶紧去国营菜场。

    “咦?这儿新开了一家饭店?”盈芳指指菜场隔壁粉刷一新的门面,招牌是工工整整的“国营正新饭店”四个大字,顺嘴猜,“该不会是那家营业员脾气太臭,人人都不乐意去,没生意了,改而搬这里来了吧?”

    翘首张望了几眼:“我看营业员都换过了。”没看到昔日那个趾高气扬、说话带炮的营业员了。

    向刚挑眉附和她的话:“没准就是这个原因。可惜今儿赶时间,不然咱就在这尝尝鲜。”

    好歹是两人领证的日子,怎么说也是个纪念日,下馆子吃顿好的,谁也挑不出错。

    “今儿就算了吧,家里一堆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呢。”盈芳催着他进菜场,生怕赶不回去做菜。

    来之前清点了一番家当,鱼票、肉票、豆腐票以及糖票、烟票都带来了。

    另外,煤球票和煤油票年前就过期了,趁这会儿手里有闲钱,又有向刚这个劳动力,赶紧去换成实货。天冷了怕是更加供不应求。

    盈芳前前后后从邮局李四婶那儿一共换来十斤煤球票、一斤半煤油票,这趟来,干脆全提走得了。别看煤球有十斤重,往箩筐一放,其实占不了多少地儿。

    向刚在煤球上铺了几层过时的大字报,又往大字报上搁了个包袱,包袱里是六斤玻璃纸糖球和一条金鱼香烟。包袱旁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从国营菜场抢购来的肉、骨头、豆腐。

    如今家里多了一条大狗,肉骨头怕是得经常买了。好在这东西不算贵,也不需要肉票,买一条能炖一大锅,架炉子上,啥时吃啥时舀一勺拌拌。

    可惜没买到鱼。

    两人转了一大圈,菜场里里外外甚至连公共厕所都去了,就是没看到提着鱼暗戳戳兜售的城里人。

    空有鱼票却买不到鱼,这恐怕是最郁闷的事了。

    “买不到就算了,咱们走吧。一会儿下船后,你提着篮子先回家,我上山去泉水潭碰碰运气。”向刚想了想说。

    盈芳提议跟他一块儿去。

    向刚不让:“我走得快,没准比你还早到家。”

    这么瞧不起她。盈芳小嘴一嘟,“那咱俩比赛?看到底谁先到家。”

    “好。”向刚好笑地睨她一眼,顿了顿,不知想到啥,眼底盛满笑,凑近她耳朵低语,“要不咱俩打个赌,输的人,得亲赢的人一下。”

    盈芳“唰”地红了脸,含羞带怯间,飞他一个俏眼,“想得美!横竖都是你占便宜!”

    “哈哈哈……”

    ……

    清苓挽着竹篮回到近山坳,向刚还没回来,不过也没比她迟多少。

    就在几个女同胞在灶房忙得热火朝天时,他拿藤条提着一串鱼回来了。

    老金昂首挺胸、如老领导视察般地跟在他后头踱步,看笑了向二婶几人。

    “你院门挂锁了吗?我把煤球卸你家柴房去,顺便领老金去熟悉一下他今后的地盘。”将鱼提进灶房后,向刚拉着清苓走到一旁说话。

    “没呢。”清苓摇摇头。原主那会儿是没钱买锁,打从她接盘后,因为传开了她家有毒蛇做窟的消息,尤其是发生舒建强那桩事后,哪还有人敢随意进来啊。哪怕她敞开院门欢迎,都没几个人敢进来坐坐。

    可向刚却不放心,干脆把他家院门上的挂锁,卸下来拿去她家用了,还不止一次叮咛她:“你一个人住,还是小心点好。虽说这年头,偷鸡摸狗的下场很严重,但也不能排除万一。”

    清苓说服他无果,便随他去了。

    老金照例迈着沉稳的步子,跟着向刚去了舒家。

    昨天忙完后太晚了,没时间垒狗窝,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带它过来,便留它在二老家的柴房住了一宿。

    这会儿趁着有点时间,向刚脱掉外套,捋高衣袖,举着柴刀,劈了几条木板,在柴房旁边钉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狗棚,又在地上铺了些干稻草,凑和着也算是个新家了吧。

    “乖!等你主人嫁过来了,我再给你做个考究点的屋子。”

    向刚拍拍它脑袋笑说道。

    中午还要小小地宴请一场,没时间蘑菇,嘱咐老金看家,将竹筐里的煤球如数卸到柴房后,向刚锁上院门就回去了。

    老金老当益壮,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了一圈舒家院子,后院两只山鸡圈养成的母鸡,被老金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吓得躲回了鸡舍,咕咕咕地好似在说:天啦噜!家里有条动不动就爱施放威压的蛇老大已经很吓人了,怎么又来一头庞然大物,还让不让鸡活啦!

    小金懒洋洋地盘踞在屋檐下的草丛里,睥睨众生般地吐了吐蛇信子,好似在嘲讽那两只傻不隆冬的母鸡,小样!再折腾也活不过年。

    而后凌空一跃,飞出那道防君子防不了小人的篱笆墙,转瞬消失在秋阳暖融的晴空下。过了没一会儿,尾巴尖托着一坨鼓鼓囊囊的东西回来了。

第209章 麻麻我要回家~

    许是夹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老金迅速地从窝里站起身,警觉的“汪汪”叫。

    小金翻了个白眼,将那坨东西往老金跟前一甩。丫的!看你忠心耿耿为那丫头看家的份上,本大王亲自去逮只山鸡来犒赏你,竟然不领情!

    老金跳开几步,回头见是只肥不溜丢的山鸡,再偏头看那条打从一开始就沾着主人气息的竹叶青,似乎在那双蛇眼里看到了对方的鄙夷。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啊!

    当了N年犬王的老金,瞬间被激起熊熊的斗志。不就是只活鸡么,当自己不敢吃?当即便三下五除二,将那只还没醒转的可怜肥山鸡,拆吃入腹。

    小金等它吃的差不多了,悠悠然地游回草丛,继续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小斑三兄弟以及其他蛇小弟,早就觅着冬眠的地洞,陆陆续续进入猫冬状态了。金大王尽管不惧严寒,但相对而言,也喜欢温暖的地方。寒风刺骨的冬日,再没有比躺在枯草堆里晒太阳更幸福的事了。

    家里来条笨狗也不错,起码在小斑三兄弟不能下山的这段时间,能帮那丫头看看家护护院。至于它金大王,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束缚的生活。再者,那丫头动辄往山上跑,总要护着她的。

    这才是金大王出去转悠一圈、给老金逮了只山鸡回来的缘由。

    老金饱餐一顿后,前爪在地上刨了个洞,把鸡毛、鸡骨头一股脑儿埋到地下,而后趴回狗窝,耷拉着耳朵晒太阳。但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眼睛,闪着困惑又郁闷的微芒,往金大王盘踞的地方瞟了好几眼。明明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的竹叶青,咋恁地让狗想臣服呢?

    小金觉察到老金的偷瞟,丢来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

    小样!你丫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头凡间出品的犬王,本大王却是来自极北之地的守护神兽。乖乖滴给丫头看家,看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看不好,哼哼~

    老金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趴回地面。莫非这竹叶青成精了吧?丫的太恐怖了!麻麻我要回军营!

    发生于一蛇一狗间的无声互动,盈芳当然不知情了。她这会儿正和向刚一起,给聚集的亲友以及向刚的顶头上司敬酒。

    柳团长倒是没为难这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笑呵呵地一口气干掉一杯向二婶赞助的米酒,掏出一个临时封的红包,塞到小俩口手里:“一点心意,不许推辞!我这人大老粗一个,让我提枪打仗在行,这样的场合说点活跃气氛的话,着实为难我了。总之祝贺你们,结了婚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好好经营小家庭,早日抱上大胖儿子!”

    “谢谢首长!”向刚领着盈芳向柳团长深鞠了一躬。

    接下来,张家二老、书记俩口子、社长俩口子、向二两夫妻,都举着酒盏轮流说了遍祝福的话。

    于光辉心下尴尬,首长都送礼了,自己总不好不送吧?可来时完全是奔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根本没准备贺礼好吗。悄声问身侧的杜亚芳:“你带钱或票了吗?”

    杜亚芳心里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想要送礼,这不是割她肉么,咬牙切齿地挤出俩字:“没有。”

    一面担心柳团长回去后找她领导絮叨昨天的事、从而给她个处分;另一面怨极了向刚如此不给她面子,明知她喜欢他,却当着她的面和他对象眉来眼去,而她却搞得形象大跌、出尽大丑。

    还想收她的红包和祝福?呸!别说她身上没几个钱,有也不给!

    事实上,小俩口压根没想过问战友讨红包,敬完长辈后,朝于光辉这边举了举酒盏,让他吃好喝好,转而陪长辈说话去了。

    于光辉挖空心思寻了半天的借口没用上,庆幸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失落。看向刚牵着清丽脱俗的小媳妇儿,笑意融融地跟柳团长喝酒、话家常,心里仿佛针扎一般,恨不得今儿结婚的是自己。

    想到家里除了有个在肉联厂当工人的城里户口的爹、再也找不出一处优点的黄脸婆媳妇儿,于光辉想换媳妇的心思,愈加蠢蠢欲动。

    下意识地瞅了眼身边的杜亚芳,眼神转为幽暗。

    杜亚芳本来还想趁新人来敬酒时,找机会给盈芳没脸的,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过来,甚至连向刚一个正眼都没得到,气得那张可以打扮过的脸蛋都扭曲了。

    捏着酒盏的手,指骨发青。

    听于光辉说了句:“他们不来敬也好,省得掏红包了,咱俩喝一盅吧。”

    杜亚芳没搭理他,但下意识地喝了被于光辉推到嘴边的酒。一口、两口、三口……

    向二婶这酒,原本是给家里几个大老爷们留的,度数不比烧刀子低。

    杜亚芳又不怎么会喝酒,这么一碗下来,很快就醉了。哭哭笑笑的,样子很难看。

    于光辉生怕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赶在柳团长责备前说:“大概是醉了,要不我扶她去隔壁屋醒醒酒?”

    扶女人的活怎么能由男人来?邓婶子和向二婶赶紧过来帮忙。

    至于醒酒嘛,谁也没那耐性陪着。讨厌她都来不及呢,居然敢诬陷自己公社的人,没把她当场拎出近山坳、丢到江对岸就不错了。

    因此,两位婶子一脸没好气地把人搀扶到收拾一新、准备用做小俩口结婚的东屋,让她躺到南窗下昨儿临时搭出来的木板床上,又送了一碗醒酒茶过来,安顿完就回堂屋喝酒吃菜去了。

    于光辉敛下眼底得逞的喜意,克制着体内蓬勃的欲|火,随意吃了几筷菜,就借口尿急,起身出去了。

    屋里的人,互相敬了一圈酒后,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听柳团长讲过去领兵作战的辉煌战绩以及部队里发生的一些日常趣闻,没怎么留意于光辉的去向。

    于光辉溜到东屋,看到那道凹凸有致的倩影,按耐不住心头的砰动,从后方抱住了呆坐在床沿走神的杜亚芳。

第210章 便宜他们了

    杜亚芳喝了醒酒茶,意识有点回笼了,但还没有全醒,尽管知道不是向刚,尽管想反抗,可在于光辉极尽所能的情话加挑逗下,渐渐地也情动了,在不怎么结实的临时床吱呀吱呀的摇晃中,稀里糊涂地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等到起起伏伏的沉醉感逐渐消退,杜亚芳才彻底地从意乱情迷中清醒。

    当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混蛋!”她甩手给了于光辉一巴掌。

    于光辉还在回味方才那一刻恍若身处天堂的舒爽快感,莫名被扇了一巴掌,有点懵,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心上人,“亚芳,明明是经过你同意的……”

    “我……”杜亚芳一阵语塞。隐约是有个人搂着她一再追问好不好,她回了个好字,就被、就被吃了……

    “你!你这是强|奸!”杜亚芳恼羞成怒地指责他。

    于光辉害怕被堂屋喝酒的人听见,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下气地哄道:“小点声儿,你想所有人都看到咱俩这副样子吗?”

    杜亚芳终于不再闹了,却扑簌簌落起泪来。

    “怎么办!怎么办!咱俩这样会受处分的!”她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没事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俩在一块儿了?”于光辉顺着她背安抚道。

    杜亚芳眼一瞪:“什么!你、你想就这么算了?”

    于光辉忙举食指示意她小点声,嘴上说道:“哪能呢!就是先别透露出去。等我、咳、通知了家里,咱就结婚。”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家里人和那个黄脸婆离婚。

    没有发生实质关系之前,他爱的是杜亚芳的容貌、声音,以及知识分子那独有的气质(完全忘了昨儿傍晚还忍不住吐槽心中的女神打起架来居然也那么野蛮);经过肉贴肉的深一层接触后,又多了一项:爱死了她的肉|体。

    甚至喜不自胜地想:自己即将有一个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能让自己得到满足的媳妇了。

    于光辉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给老家写信,办妥离婚,迎娶杜亚芳进门。完全没考虑家里人的感受。

    杜亚芳这会儿脑袋一片混乱。打从心眼里,她并不想和于光辉结婚,因为他不是她的菜。尽管也是个干部,但长相实在是有点抱歉。加上年纪没有向刚轻,前途没有向刚光明,嫁给他,委实不甘心。

    可理智告诉她,成了他的人,就该由他负责下半辈子。不然,这辈子就算毁了。别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要个破鞋?

    相比于光辉的兴奋,杜亚芳越想越伤心。

    于光辉就劝她了:“亚芳,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看我俩都是部队的,要是在一起了,家属房肯定能第一批分到手,到时候我在部队打拼,你在文工团上班,将来我俩的孩子,也一定很有出息……”

    杜亚芳被劝着劝着,抗拒的心理少了不少,身子也随之软了下来,被于光辉趁势搂到了怀里。见劝说有效,各种讨好的话,源源不绝地往外撒。

    堂屋众人说说笑笑地吃喝到后半场,发现席间少了个人。

    “于光辉那小子呢?”柳团长纳闷地问,“撒泡尿要那么久?”

    “兴许是嫌屋里闷,出去透气了吧。”书记说道。屋里头确实有点闷热,一开始嫌冷,起了个火盆,这会儿酒劲上头,个个热的想脱外袍。

    “我出去看看。”向刚起身道。

    尽管不怎么待见对方,可到底来者是客。于是披上棉袄,开门出去。

    向家的房子起得早,格局和后来的有点不一样——东西两间屋的进深要比堂屋长的多,是以堂屋门前多了块带屋檐的空地,面积还不小,雨天晾晾衣服啥的相当方便。东屋以前是向刚父母的睡房,后来渐渐成了仓房和杂物间,如今重新加固、粉刷,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不能用的扔、能用的堆到西屋后半间,东屋被布置成了婚房。

    屋子进深长,看着就大。书记出面,找了几个懂木工手艺的社员,帮忙打了一套全新的家具。

    这年头结婚,条件好的男方出三转一响的彩礼以及多少礼金,条件好的女方除了准备几铺几盖,还会出四十八条腿乃至七十二条腿的家具。普通百姓家则依然是传统的三十六条腿——双人床四条腿、饭桌四条腿、四把椅子十六条腿、两个红漆衣箱八条腿,再一个平橱四条腿。

    可张家二老总觉得三十六腿放进向家这间进深极长的屋子委实有点不够看,反正杉木后山很多,集结几个壮小伙儿随便砍。

    就是砍下来的木料没法子马上用,最好得阴晾个几年。他们家以前没想过半只脚跨进棺材了还能有幸收个聪明能干的徒弟,因此家里没囤木料,还是向刚出肉票、书记出面,找那些家里有闺女、且闺女年纪还不到出嫁的社员,拿生木料跟他们换,这才顺利地凑齐打家具的料作。

    这下别说三十六条腿,七十二条腿都够打了。当然还得看木工时间,几个私底下收了向刚好处的社员,今儿挤一点、明儿挤一点,前前后后忙活了小俩月,除了双人架子床还没打好,说是要再过几天,其他的,譬如双门大衣柜、写字台、床头柜啥的都打好了,由老张大夫亲自上阵描了红漆,先后摆进婚房散味儿。

    东西屋由于进深长,开了两扇门,一扇开在屋檐下、一扇开在堂屋。用做婚房后,盈芳有想过把堂屋檐下那扇门堵实算了,不知谁说了句,有这扇门在,天晴时开门散潮快,想想有道理,大不了出入都走这里,后半间还能放个马桶、浴桶啥的。便留了这扇门。

    至于南窗下的木板床,是昨儿晚饭前临时搭的,虽说柳团长被书记邀去了他家过夜,但盈芳仍然铺上了褥子、毯子,搬来了暖和的厚被子,想着万一喝多了在这儿小憩呢。

    不曾想便宜了于光辉两个。

第211章 亲亲额头哪够啊

    向刚推开堂屋门,一股属于冬天特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连忙带上堂屋门,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往院子里走去,忽听东屋传来响动。想来是喝多了酒被扶去隔壁休息的杜亚芳搞出来的动静。醉成这样了还不消停,向刚皱皱眉,转身去了后院。

    他刚走,贴在门后边听动静的于光辉长吁了一口气,回头朝杜亚芳比了个手势,轻声说:“亚芳,那我先出去了,你收拾一下,别让人看出破绽。”

    然后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

    蹭到院门口,假装刚从外面回来,和绕了院子一圈没找到他的向刚碰了头。

    “咳,刚子,你也出来了?”

    “你出去了?”向刚挑眉,瞟了眼上着栓的院门,心下满是疑惑。

    “啊、哦,是啊是啊,我见这会儿天气暖和,情不自禁地出去溜达了一圈。这不昨天过来,都没能好好参观你们的村庄。”

    向刚听他这么说,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虑,也许那门栓是他回来后才上的,便朝于光辉努努嘴:“回来了那就再去吃点儿吧,晚饭指定迟了,中午不吃饱,等下饿了别说我没招待好你。”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于光辉讪笑着搓搓手,骑驴下坡地跟在向刚后头进屋继续吃喝去了。

    起先没吃多少,刚又费了些体力,这会儿确实感觉到饿了。再想到心心念念的女神,彻底成了他的人,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胃口也随之变得好起来。

    囫囵套上衣服的杜亚芳,耳朵贴着窗户纸听了会儿院子里的动静,直到两个男人都进了屋,才放松心神地呼了口气。眼角扫到一塌糊涂的床单,耳朵根一热,旋即又觉得懊恼。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可事到如今,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只能强打起精神,把沾着血渍的床单拆了下来,团成一团,四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包袱一类的东西,只好把团成团的床单,塞进了自己的棉袄。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棉袄的下摆又很宽松,只要不去碰,这么塞着倒也看不出来。

    可床单扯掉了不像样啊,杜亚芳费劲地把厚重的棉被展开来,铺在褥子上。只要不被人一眼看出缺了床单就成。反正要走了,事后发现少了条床单,谁也不知道是她带走的。

    这么一番忙活下来,杜亚芳感觉到一阵疲惫。尤其是双腿,酸麻得直打晃。

    最羞人的是,腿心间淌出一股凉凉的粘液。想到那东西的来处,以指为梳理着乱发的杜亚芳,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不得不承认,于光辉人长得不咋样,那方面功能还是蛮强大的。如果再英俊点多好啊……有向刚七八分的俊,自己也不会如此纠结了……

    放眼打量向家这间屋子,适才喝多了没注意,这会儿才看清——屋子里居然清一色的红漆铜扣新家具,想来是给向刚结婚用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啊,包括那个英姿伟岸的出色男人。

    杜亚芳自恋地摸摸自己的脸,暗叹一朵鲜花从此插在了牛粪上,便宜于光辉了。

    席面散场,就快两点了。虽说柳团长自己开了车来,不用凑时间去候大巴车,但渡轮有时间,因此得赶在末班船之前渡到江对岸去。因此独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向刚把媳妇拉进睡觉的房间,将那块托人买来的女士手表戴上了媳妇儿纤细的皓腕。

    “真好看!”盈芳抚着表面,发自内心地赞叹。

    “的确很好看。”向刚也笑着道。视线却投在她白嫩的手腕上。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伸手握住她手腕,顺从心意地将人儿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在她额心啄了一口。

    “呀!”盈芳低呼了一声,红着耳根提醒,“师娘她们就在外面……”

    “没事儿!知道我们有悄悄话要说,不会闯进来的。”

    单光亲亲额头哪够啊,反正已经领了证,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向刚头一低,光明正大地含|住她聒噪的小嘴,温柔地深|吮起来。

    一吻结束,盈芳人都软了。

    向刚低笑了一声,打横一抱,十分轻松地将她抱到床上。

    盈芳吓得忙制止他:“这不行,光天化日的……”

    “你想哪儿去了。”向刚忍不住爽朗大笑,捏捏她红扑扑的脸颊说,“我是看你脚软了,抱你到床上歇歇。”

    他再怎么渴望那桩事,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做。此刻屋外等满了人,要是知道他俩大白天地在里头干这事儿,羞死她都有可能。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到时,一定累得她三天下不了床。

    向刚勾了勾唇,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看你中午也喝了不少,就在这歇会儿,外头我去收拾。”

    那怎么行!

    盈芳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客人还在,主人躲屋里休息的……停!想啥呢!什么客人主人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幸而没说出口,不然指定被他笑。

    小俩口在屋里小待了片刻,就出来了。

    看到盈芳的手上多了块手表,大伙儿心知肚明地笑了,纷纷送上恭喜和祝福。

    这一幕落在才从东屋出来的杜亚芳眼里,嫉妒得她眼睛都充血了。

    手表!向刚居然还给她买手表。

    就这么小一块东西,要一百五呢!

    旋即看向于光辉,目光幽幽。心里暗猜,不知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聘礼?会准备手表吗?转念又想,这哪是能打商量的事!买!必须买!不买不嫁!

    ……

    越是临近分别,越是不舍。时间却偏偏和人作对。

    眨眼就快傍晚了,再不走,末班船要开了。

    向刚握了握媳妇儿的手,纵然心里百般不舍,面上却不得不淡定道别:“不到一个月就回了,其实没几天,眨眼就过去了。有什么重活等着我回来做,别一个人瞎逞能。也别老往山上跑,这天说下雪就下雪,进山不安全。还有……”

    向刚老婆子上身地念了一大堆,盈芳囧着个小脸,不敢不点头。

    看得大伙儿都乐了。

第212章 这是一条成精的蛇

    “我说小向啊,你媳妇又不是没一个人待过,何况还有她师傅师娘照看,至于嘛。你一个大老爷们,整的比女人还能念,我媳妇在我外出时都这么念过……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你们俩也是,别再磨叽了,错过末班船看你们怎么交代……”

    后者说的是杜亚芳和于光辉。

    被点名的两人心虚地低下头,生怕被大伙儿瞧出端倪。

    虽说还没办酒席,但扯了证也算结婚了,张家二老一上午煮了几锅红蛋、红花生,再带上两斤喜糖,让向刚捎去部队分给领导、战友。

    家这边倒是没有挨家挨户地分,就象征性地抓了几把给左邻右舍,传达了一番类似“领证了”、“年底前办酒”的信息。

    舒老太也收到了两个红蛋、一把花生。心里老大不高兴,请客吃饭居然不叫她,好歹她才是女方正经的长辈。张家那两个老东西算什么!气鼓鼓地跑来理论。

    盈芳以前不怕她,如今更加不怕。破坏军婚,可是要坐牢的。

    “阿奶,喜酒要等年前才办呢,今儿只是陪刚子哥的领导吃顿饭。你看,这些菜都是师傅师娘准备的。书记媳妇、社长媳妇还有向二婶,一大早过来帮忙,还带来了酒和下酒菜。早知你这么热情,我就不劳烦她们了,把席面搬到小叔那儿去,想必你和小叔一定很欢迎吧?”

    盈芳笑眯眯地反问舒老太。

    舒老太眼角的青筋跳了跳:“瞎说什么呢!俺们家哪有什么菜啊,就地里那点收成,过年都不够。行了行了,俺又不是来讨你吃的,托你问的事情问了没啊?”

    舒彩云卷着家里的钱和票以及户口本离家出走,仅有的存款被席卷一空,舒老太难受得连日睡不好、吃不好,天天念叨着要把人逮回来狠揍一顿不可。可穷乡僻壤的,认识的人脉有限,要打听外头的事,只能托付外头的人。这不想到了向刚,想他人在部队,又外出打拼这么多年,认识的人怎么都比自家广泛吧,于是再三叮咛大孙囡,要在向刚回来时,托他问问这个事。

    盈芳一拍额,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你!”舒老太气得脸都青了,“托你这么个小事儿都能忘,还说多孝顺……”

    盈芳翻了个白眼:“行了,我这就回家去写信。但奶啊,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外头的世界那么大,万一彩云揣着家当溜南方或是北方去了,并不在省城。师兄跑了几个车站都说没消息,刚子哥也不一定能打听到……”

    “你们不是个个都夸他有本事吗?有本事的人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那算什么有本事!”舒老太吊着三角眼,冷眼睨着盈芳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盈芳气笑了。这老太婆真的好讨厌。

    可谁让她是养父的亲娘呢,叹了口气,回到家向刚写了一封信。

    舒彩云离家出走的事,上封信里就和他说过了,这次是托他留心一下省城那边有没有舒彩云的消息。

    想到之前书记领着舒建强去县城打听过好几回,都说没见过这么个小姑娘。舒家便将希望寄托在了省城,可省城没熟人啊,这时候就拿盈芳当孙女、侄女了,哭丧着脸跑来求她帮忙。

    “忙是可以帮,但别把所有希望都押在师兄他们头上。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反过来怨我们。”盈芳丑话说在前头。

    眼见着舒老太又要跳脚咒骂,舒建强忙点头:“愿意留心就成,别的俺们也没要求。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

    有这句话就行!盈芳也是害怕舒老太回头翻脸不认人,找不到人非要她承担责任,她上哪儿变个舒彩云出来啊。哦,要变的不见得是舒彩云,而是老舒家那本户口簿以及卷走的钱和票才对。

    当即给师兄去了一封信。

    可省城辣么大,就算舒彩云真的到过那边,一时半会哪寻摸得到啊。

    舒老太等等等不及,听说向刚冬月底要回来领证,又跑来让找向刚帮忙。说什么他是部队的,人脉广,一定有办法。

    盈芳想想也答应了。哪知向刚从回来到走,一共没两天,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哪还记得这个事。

    只好追封信过去交代。

    写完搁下笔,抬眼看窗外,湛蓝的天际白云悠悠。这么好的天气,闷在家里岂不太可惜了。再往后这么晴朗又暖和的日子少见了吧,都腊月了,大雪封山不远了。

    “小金!走!上山撸核桃去!”

    早就惦记那几株核桃树、板栗树了。无奈不是忙忙忙,就是雨雨雨,一晃都这个月份了,不知还能捡到几颗。

    小金听到招呼,轻盈地跃上盈芳肩头,吐了吐蛇信。

    老金汪汪两声,跟过来,蹭蹭盈芳的脚背,表示也想跟。

    “老金乖啊,在家好好看门,回来给你捎好吃的。”盈芳摸摸大狗头。

    小金漫不经心地瞟了老金一眼,小样!你的职责就是看家护院。

    老金甩甩尾巴,眼瞳疑惑地目送挎上背篓、走出家门的主人……以及挂在主人肩上的那条竹叶青。搞不懂区区一条蛇,为何会让身为犬王者的它感到心悸。莫非这真是一条成精的蛇?

    甩甩狗头,搞不懂就不搞了,男女主人都让它看家,那就看家呗。正好养养未曾痊愈的后爪。

    老金趴在狗屋前,眯着眼晒起太阳。

    不一会儿嗅到一股陌生人的味道,倏地站了起来,凶悍的大眼,四下一扫,很快就瞄准了目标。

    “汪汪——”

    “妈呀!好大的狗啊!”许丹打了个哆嗦,转身就逃。

    她本来也没想进门,谁知道吓人的毒蛇还在不在舒家做窟。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喊。毕竟是从知青站偷跑出来的,想找舒盈芳帮忙去书记、社长那说几句好话,好把她调回卫生院。岂料刚在院门口站定,来回兜了不到两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狗吓了回去。

    “嘤嘤嘤……”逃出几十米后,她躲进一条小弄堂捂着脸哭。

    真的要嫁给一个二婚头的老男人吗?她不甘心啊!

第213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可不甘心有什么用!继续在雁栖公社待下去,很快就和村里那些黄脸婆看齐了。卫生院里清闲的活丢了,以后得和其他村妇一样去地里刨食了。一想到那样的生活,想到即将失去的娇嫩肌肤,许丹就受不住。

    跌跌撞撞地回到知青站,拿出纸笔,往家写了封信——答应嫁给家人相中的男人,但三转一响的彩礼一件不能缺、娘家该备的嫁妆也不能少。

    许丹握笔的手紧了紧。工作上暂时输给舒盈芳不打紧,一辈子一次的终身大事,怎甘心落于人后?!

    此刻已到山脚的清苓,揉了揉忽然发痒的鼻子,指着那株核桃树说:“村民们啥时候来打核桃的?咋一点都没听说。”

    原本枝繁叶茂的核桃树,此刻光秃秃的,不仅找不到一颗核桃,连叶子都掉光、化作春泥更护树了。

    小金翻了个白眼。山脚就这一棵核桃树,谁家不死死盯着呀。表皮还没开裂呢,熊孩子们就守在树下虎视眈眈地盼着了。

    好在山上的核桃树没人抢,小斑三兄弟赶在冬眠前,率着闲来无事的一众蛇小弟将核桃还有板栗撞下来,撞不下来的连枝折下,分批运进山洞。这丫头看到堆成小山的核桃和板栗,想必会兴奋地说不出话吧。

    小金眼露戏谑之色,轻盈一跃,借核桃树光秃秃的枝条之力,箭一般地窜上半山腰。

    盈芳跟在它后头,气喘吁吁地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此前做记号的小山谷,山谷里气温要比外头高些,举目望去,能看到不少绿色植物。

    然而遗憾的是,核桃、板栗树一如外面——光秃得只剩枝条了。就地上还能零星捡到几颗,却也没法吃,因为掉落的一面压着地,坏的坏、烂的烂,找不出几颗能吃的。

    盈芳失望地仰天长叹。

    好可惜啊!没人觊觎,居然也落得凋零的下场。

    说好过年炒栗子,剥核桃仁做冻米糖的,全泡汤了!啊啊啊!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核桃树上长出的嫩苗,经鉴定是冬青,具清热解毒、养肝明目的功效。

    盈芳挖了几株到背篓,掂了掂,分量还是太轻啊,没啥成就感。

    小金咻地从枝条上落回她肩膀,蛇信子一吐一纳,示意盈芳回去。

    大冬天的,山谷里除了个别几株生命力顽强的花草,几乎寻不出能吃的东西,不回去吹冷风啊。盈芳碎碎念地吐槽了一路。

    快抵达山洞时,在半干涸的溪流旁发现了一丛绽放着洁白花朵的水仙,想想冬天没什么花草可以点缀闺房,干脆把这丛水仙花球茎挖了出来,装进背篓。

    没想到,这只是幸福的开端。

    当她来到山洞,看到洞里挨着墙角堆放的带壳连枝的核桃、板栗,惊喜地圆睁杏眸、捂住嘴。

    “小金!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你的威压还能让核桃、板栗自个蹦到这里来不成?还是说,是别人摘下来藏在这儿的?”

    见她东猜西猜就是没猜到点子上,小金翻了个白眼,游到墙角,用细长的蛇信,卷出一朵黄白相间的灵芝草,抛到盈芳跟前。

    “你说是小斑它们摘的?”盈芳一看灵芝草,不由想到进入冬眠期的蛇小弟,欣喜地手舞足蹈,“真是小斑它们摘了送给我的?不是别人的?”啊啊啊!幸福来得太突然!

    兴奋地转了几个圈,冷静下来开始着手处理这堆山货。

    得尽快把它们运下山才行,要不然等下雪了更麻烦。

    剥壳不着急,运回家后慢慢剥就是了。何况这些壳晒干了还能当柴烧。

    盈芳边琢磨边找出留在山洞里的两只旧麻袋,再加上背篓里带来的大麻袋,以背篓为工具,一篓接一篓往麻袋里装。带壳的装起来比较占体积,装满三袋还有的多。

    看看天色,日头快下山了,山风刺骨。

    吸吸鼻子,决定先拖一袋回去。剩下两袋让小金晚上来驮一趟。明儿要是天好,带着麻袋把剩下的运回去。要是下雪就算了。反正带回去的那些够她过个丰盛大年了。

    “可是答应老金给它带好吃的,还没下落咧。”盈芳四下转了一圈,陷阱几天不来,又跟个废坑没两样了,哪有什么中套的山鸡、野兔。总不能摘几个干瘪的野果回去交差吧?关键是,老金它吃素吗?

    小金二话没有,钻入枯草堆,没一会儿,尾巴稍托着一只体态丰盈、呼噜呼噜睡得正香的猪獾回来了。

    盈芳狠狠地抽了一下嘴。说是猪獾,长得和没成年的小狗差不多,瞅着像同类,老金下的去嘴?

    算了,还是先去师傅家,把獾杀了,捡些带肉的骨头犒赏它吧。

    盈芳找来几根结实的枯草,搓成简易麻绳,拴住猪獾的四肢,未免它醒了嗷嗷叫,很想往它嘴里塞团枯草。

    小金鄙夷地瞥她一眼,尾巴稍轻飘飘一甩,直接把猪獾打晕了。

    盈芳:“……”得!啥话也不说了,把猪獾往背篓里一塞,下山咯!

    没到山脚前,麻袋是小金扛的。轻装上阵的盈芳,沿途折了几支暗香扑鼻的腊梅,除了装点闺房、晒成花茶,还能捣鼓成香包、给衣服添香呢。

    快到山脚,才从小金尾巴尖上接过麻袋,费劲地拖下山。

    时值傍晚,家庭主妇们在家忙着做晚饭,汉子们地里没活,早早地躲回家,烤火喝小酒。谁会大冷天的这个点还在外头晃悠。

    哦,倒也不是完全没人。

    林大柱肩挑两捆柴,热力四射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盈芳没想到会和他碰个正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你、你是盈芳!”林大柱憨憨地笑着,说话慢慢吞吞的,还有点含糊不清,“我、我媳妇说、说了,你、你送她鸡蛋。”

    看,其实这人也不是很傻。

    盈芳笑容和善地打了个招呼:“大柱哥出来担柴啊?天快黑了,快点回家吧。”

    “哎!”林大柱这回很干脆地应了,笑眯眯地走在盈芳前头,往家走。

第214章 蠢萌的犬王

    蒋美华嫁去林家有几天了,林家为了省钱,又或许不满意女方寒碜的嫁妆,结婚那天既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宴请亲朋;女方那边,不知是蒋美华没说所以不知情还是知道了却不肯原谅,总之没人来观礼。

    搞得本该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一派冷清。

    除了结婚当天新娘子穿得比平时体面、并且被身强力壮的新郎一路抱回婆家,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场婚礼。就连盈芳和向刚扯证小请都比这热闹许多。

    目送林大柱大步远去,盈芳无奈地叹了口气。命运弄人,想必就是这样的吧?

    话说回来,林大柱除了傻气了点,别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但愿蒋美华别再执迷不悟,放下心高气傲、珍惜眼前人。

    到了张家,二老被她拖来的一麻袋核桃、板栗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满心欢喜。再看到背篓里胖乎乎、软绵绵的猪獾,翘起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社员们望穿秋水地等着生产队分肉,这丫头倒好,上山一趟,肉和山货都有了。

    “核桃、板栗倒是好藏,这獾你打算咋办?”张奶奶有点下不去手,可养着吧,哪有人家里养獾的,被有心人瞧见,又该不太平了。

    盈芳洗了碗、收拾干净灶房,用嘴里的热气哈着冷冰冰的手说:“师娘,我打算宰了给老金加餐。当然,肉多的话,咱们自己也吃。”

    听是这么回事,张奶奶便不再纠结:“也是,狗不沾荤腥会没力气。那我就宰了。”

    张有康捋高棉衣的袖子说:“我来吧。这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宝,皮毛能做衣裳,毛能做刷子、毛笔,油能治烫伤、痔疮、胃溃疡……好多用途,你们女人家一到冬天,不是手指头皲裂,就是嘴唇起皮,抹点獾油就能改善……肉的营养也好,年轻时跟着山里猎户捕到过一次,那香味、那嚼劲,啧!可惜现在老咯,牙齿使不上劲,你们年轻的多吃点。还有猪血,那也是好东西,老婆子你去煮点花椒水,搁点盐,放凉了一会儿我有用。”

    至于什么用,见过杀猪勇操刀杀猪放血的盈芳和张奶奶,不问也知道。于是,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煮水,配合默契。除了凝固獾血,褪毛也要热水。

    幸亏是晚上,白天的话,烟囱上方烟雾缭绕,左邻右舍该起疑张家又在捣鼓什么好东西了。

    忙了小半宿,成年不久的肥猪獾,成了老张大夫的刀下亡魂。皮被整张剥下、针毛也被取下、血凝了一盆,肉和骨头分了家。

    盈芳带走了大部分骨头,以及一小块肉,都是给老金的。

    余下的肉,腌了一部分,冻了一部分。这天气虽说没下雪,但河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可见气温已经很低了,鲜肉装在篮子里挂在屋后檐角,冷空气里冻着,吃上三五天不成问题。

    老金吃到带血的骨头,兴奋地甩起尾巴。迎向盈芳的眼神,比在部队时看到投食的军籍饲养员都崇敬。

    盈芳好笑地摸摸它的头:“你要感谢的是小金,没有它,咱们都吃不到这肉。”

    老金本就聪敏,又在部队驯养了那么多年,极通人性,闻言,朝着小金盘踞的方向汪汪吠了两声。

    “哈哈!你已经认识小金啦!真聪明!”盈芳竖起大拇指夸赞。

    老金的尾巴摇得越发起劲了。

    小金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这蠢狗,给点肉就撒欢,还说是军犬之王,怎么看怎么蠢萌……

    老金要是知道金大王的心理活动,指定汪汪抗议。没退役前它真是军犬之王,至于有点肉就摇头摆尾,咳,这不看对象的么。要是主人以外的人投食,抵死不从!

    盈芳见老金吃得差不多了,转身进屋。

    入了夜,加上西北风呼呼刮,屋里屋外的温差还是挺大的。今儿有点兴奋过度,一时睡不着,干脆等小金驮着两个麻袋回来后,点着油灯,在堂屋剥起了核桃壳、板栗壳。

    剥掉的壳暂时堆在墙角,赶明天好推到院子里晒。晒干后堆在柴房,生炉子、烧火都不错。

    剥出来的核桃、板栗,分成两堆。

    核桃也需要晒干,否则容易发霉。板栗则不能晒,而是需要阴晾,一两天后浸到冷水桶。水要没过板栗,这样浸泡一个礼拜后捞出,装在竹篮里、挂到通风处自然风干,能让板栗新鲜地保存到来年开春。这法子是师娘告诉她的。

    若是数量不多,炒炒、煮煮吃了也就吃了,可这里少说有百八十斤呢,所以得想个存储法子,最起码能放到过年,让向刚也能尝尝炒栗子、核桃仁的美味。

    幸好第二天仍旧放晴,直到晚上才变天。清苓下工后赶紧又跑了趟山上,除了把剩下的山货扛下来,还逮到两只出来溜达的野鸡、摘了一背篓金黄灿灿、酸甜可口的冬杏。大丰收啊!

    前次挖来的水仙,被她小心翼翼地分装到三个缺口的大海碗里,师傅家、向刚家、自己家,一家一盆,摆在窗前的香桌上。

    腊梅则把那些盛放的花瓣摘下来,模样好的,晒干后泡花茶;模样次的,做成香包,塞衣箱或是挂床脚熏香。含苞待放的仍留在枝上,插在细颈酒瓶里。

    闺房被妆点得甚是美丽,心情也随之愉悦。

    进入农闲,卫生院里几乎没啥事,除了偶尔来几个社员坐坐、唠唠嗑,大部分时候,都很闲。

    许丹调走后,盈芳霎时感觉轻松许多,不需时时防备、处处戒备。

    每天上工,干完日常活计,还能泡杯花草茶,坐在师傅旁边,捧着医书讨教。

    公社干部们忙着统计核算。生产队队长开始组织各自队伍里的骨干,开始往供销社运鸡鸭猪羊。完成上交任务,余下的就是社员们分配了。想到马上就要分钱、分肉,大伙儿脸上堆满笑,走路都带风。

    分了钱就能买年货。雁栖公社的代销点,这段时间门庭若市。供销社有的代销点几乎都有,既能买到称心商品,又省却了来回两趟渡轮票,何乐而不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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