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倾轧四
难道是刘光世骗自己？但是刘光世为什么这样做？
长寿心里也满是狐疑。难道自己真的要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表演吃盐吗？
廖超看着长寿像是看着一个小骗子一样。不过他毕竟是一个老江湖，很快就收敛起表情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长寿你不要在意。”
在他的嘴里现在开始不叫小神仙了，而是直呼长寿的名字。
“今天晚上休息一晚，明天我就出城去燕山。不过还得借廖大哥的骡子骑一下。”长寿说道。
“长寿小兄弟说话这么客气！咱们谁跟谁啊。”廖超故作亲热的说道。
廖超外热内冷的态度长寿看得一清二楚。他也只能苦笑。
第二天早上长寿起来穿好衣服从牲口棚里牵出骡子走出客栈。
他对燕山府并不陌生。而且他和小蝶还曾经带着这里的百姓外出乞食过。
被战争摧残过的燕山府还没有恢复元气。街上的行人很少，更多的是常胜军士兵在燕山府的街上横冲直撞。
长寿牵着骡子走在大街上，后面突然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
长寿急忙躲到路边。
两百骑兵开道，后面是一个文官带着五员武将飞驰而过。在他们的后面又是两百骑兵。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么大的阵仗？长寿心里揣度着。
这些人里面长寿认出了郭药师。当初郭药师带兵夺取燕山府的时候曾经经过真定府。
长寿继续向前走着。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刚刚冲过去的骑兵又转回来了。
在这些骑兵的后面是打着彩旗的几十人的仪仗队伍。
长寿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屡次看过出城外任的官员用过这样的仪仗。
长寿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朝廷派到燕山府传旨的官员刚刚进城。
大楚国官员做事情很少有人能与雷厉风行扯上关系的。
来燕山府打探消息的长寿和廖超反而后发先至了。
长寿下意识的想牵着骡子回去找廖超去。但是他笑了笑继续牵着骡子出城了。
刚才出城的正是知燕山府的王安中。他带着常胜军的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和赵鹤寿出城迎接来接任的蔡靖。
这时候心里最高兴的就是王安中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陛下让蔡大人接掌燕山府真是慧眼识人啊。”王安中在马上笑着对蔡靖说道。
“哪里，哪里。我还要恭喜王大人任大名府府尹。”蔡靖答道。
大名府的繁华和人烟稠密远不是燕山府可比的。
王安中斜眼看着蔡靖。他能看得出来蔡靖完全不知道燕山府的危机重重。陛下把一个只善于诗词歌赋的人派到这里怎么能压得住常胜军这帮刁兵悍将？
燕山府只会越来越乱。
廖超睡醒起来后伙计向他禀报道：“大哥，小神仙已经牵着骡子出城了。”
“什么小神仙？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就是大哥仁义没有当面揭穿他。”另一个伙计不屑的插嘴说道。
“闭嘴！以后当着他的面不要说这样的话！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嘛。”廖超喝道。
不过在廖超的话语里也认同长寿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这个说法。
“今天就出去把带来的粗茶胡乱卖了。然后明天就赶紧回去。”廖超说道。
蔡靖进入府衙还没有坐下寒暄就拿出圣旨当场宣读。
大楚国皇帝即使远在几千里之外对前线战事也干涉很多。这也是大楚国军队死板常打败仗的原因之一。
张卯在圣旨中让常胜军南下剿灭流民军。他还具体指派了郭药师带人马剿灭盐山县的反贼夺回盐场。
而已经从常胜军中独立出来的张令徽刘舜仁带兵攻打河间府。
“我看还是让郭大哥带兵攻打河间府为好。活捉张万仙和他手下的头目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张令徽说道。
“是啊，也只能郭大哥担得起此任。能者多劳嘛。”刘舜仁也在一旁说道。
不明就里的蔡靖立刻傻眼了。君无戏言，圣旨里怎么说下面的人怎么做就得了。这些人怎么敢当场违逆圣旨？
蔡靖刚想呵斥张令徽刘舜仁的时候就觉得王安中在旁边拉他的胳膊。
蔡靖马上闭上嘴巴。
看来燕山府的水很深啊。蔡靖心里隐隐为自己担心起来。
河间府是河北有名的大城。盐山只不过是一个县而已。张万仙在河间府盘踞经营了一年多，手下有好几万人。
盐山县能有多少人？
自然是盐山县好攻打的多。而且夺取了盐场就等于抢到了一座金山。
张令徽刘舜仁这明明是让我啃骨头他们去吃肥肉。
想到这里郭药师就火冒三丈。他刚想质问张令徽他们就赶紧站在他身后的赵鹤寿捅他的后腰。
郭药师强忍着闭上了嘴。
“既然郭将军没有意见，那就按张刘两位将军的提议办吧。”王安中笑着说道。
等郭药师他们都退出去后蔡靖不解的问王安中！“在我出京城的时候，陛下特别嘱咐我要让郭药师带着精兵强将去攻打盐山。不仅要夺回盐场，而且，而且那里有一个长寿小师傅让陛下很是放心不下。”
“谁攻打盐山还不是一样？蔡兄刚到这里不了解情况。这些人可都是桀骜不驯的人。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其实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其实现在咱们两个都捏在他们的手里。”王安中苦笑着解释道。
蔡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郭药师回到帅府坐在椅子上等着赵鹤寿的解释。
“大哥是不是觉得盐山县更好攻打而且还有油水？”赵鹤寿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郭药师反问。
“当然不是了！我得到确切消息，半年前刘光世带着五千兵从刑州出发攻打盐山结果大败而归。他逃回刑州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亲兵！”赵鹤寿说道。
“有这种事？”郭药师吃惊不小。
“那个长寿小师傅咱们在真定府城下不是见过吗？他现在就在盐山！半年过去了，我猜想那里更难攻打。就让张令徽刘舜仁这两个忘了兄弟情义的乌龟王八蛋去那里碰钉子吧！”赵鹤寿劝道。
廖超第二天起来就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了。昨天忙活一天把带来的几十包粗茶都卖光了。
客栈掌柜笑着走进来。
“兄弟真是料事如神啊。你刚来的时候问常胜军是不是要出兵，我说没有。可是昨天燕山府还是风平浪静，可是今天早上就开始鸡飞狗跳了。常胜军在四处抓民夫给他们押送粮食，过几天就要出发了。”客栈掌柜笑着说道。
廖超和他手下的几个伙计一下子像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寸光之眼一
“大哥，你真的想去追小神仙？他已经走了一天了，追得上吗？”一个伙计问道。
“小神仙只骑着一头骡子。我带两头骡子走换着骑，直奔南口走军都陉一定能追得上。”廖超答道。
几个伙计都不说话了。到燕山府后打听到燕山府常胜军没有出动的时候大哥的确是对小神仙不太尊重，可是有必要这么急吼吼的追过去吗？
“混江湖你们还是太嫩！你们以为能打能杀就能当老大吗？那样的人在江湖上能混几年？早就让人砍死了！在高人面前自然就要低低在下了！记住，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廖超看着几个手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粗茶都卖光了，现在大家都能一人两头骡子。你们不要怕走夜路。三天就要赶回去把消息传到盐山！”廖超最后说道。
廖超出城后不久就后悔了。他身体肥胖每次出门带两匹马是标配。这一次到燕山府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骑着骡子。可是走不了多久一头骡子就让他压的浑身是汗走不动了。
再换另外一头骡子，没有走多久就又没有力气了。
主要还是自己走的太快，骡子的脚力根本不够。
廖超现在就盼望长寿路上不要太着急能在南口歇一夜。这样的话，自己星夜兼程就能追上了。
长寿也没有在路上停留。他在城门口遇见了仪仗知道传递圣旨的人刚到。自然是刘光世派来的人说话是真的。
他要快一点赶到燕山里然后带上火燎道人回盐山。
山里的这些村民绝大多数都是心里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像麻皮那种不愿意种地喜欢往外跑的只是极少数。
在这些村民眼里也看不起像麻皮这样的人。不喜欢种地的人是正经的庄户人吗？就好像树没有根一样。
可是像麻皮这样的几十个闲人走后，山里也没有人看护了。长寿骑着骡子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一个人。
长寿骑着骡子走在满地白雪的山路上才想明白，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村民们是多给他和石再亮面子。
现在这样才是村民的真实状态。他们眼睛看见的和心里想的就是看好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别的事情村民们什么都不愿意管。
现在是深冬，村民们都猫在自己家里闲待着。可是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愿意看守山谷的出入口。如果真有歹人偷偷的摸进来那就不堪设想了。
直到走到最边上的人家的时候，村民家院子里的狗才汪汪叫起来。
房门打开，一个汉子走出来查看情况。他的后面跟着老婆和两三个孩子。
当他看见长寿站在院门口的时候才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小师傅回来了。”
“没有人在外面山谷里看守，万一有歹徒闯进来怎么办？”长寿问道。
“怕什么？看看这房子都是用宫里的砖盖好的，结实的很。把门关紧了他们进不来。”汉子憨厚的笑着答道。
“两三个不要紧，如果是几十个，上百个怎么办？”长寿又问。
“如果是那样，要遭殃大家一起遭殃，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汉子无所谓的答道。
长寿彻底的无语了。汉子话语里的逻辑他根本没有想明白。
长寿牵着骡子继续向前走。各家各户的狗叫声此起彼伏。也不断有人出来看动静。
他们看见长寿都亲热的打招呼。
长寿又把刚才问的话挨个村民问了一遍。
“怕啥，家里栓着狗呢。”
“我们家住在里面，要偷要抢也是先从外面开始。轮不到我们家。”
“村子里我们家算是穷的。就是大家都被抢了，我们家损失的也被他们少。到时候看谁笑话谁！”
“嘿嘿，哪里那么巧就会有人进来？担心那些没影的事有什么用？”
……
长寿一路走一路上。他越问越是心凉。
直到走到火燎道人住的茅草屋门口。火燎道人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在叫，我猜就是你回来了。”火燎道人说道。
“你这是在骂我吗？”长寿笑着说。
火燎道人身上的道袍被烧的星星点点的都是破洞。身上还有一种硝磺的味道。
长寿在院子里栓好骡子与火燎道人走到屋子里面。
“这一次咱们一起去盐山吧。我存了上百斤的硝石雄黄就等着你去了。”长寿蛊惑道。
“这时候来找我，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火燎道人问道。
“我跟他们说了火药的事情，可是他们都不当做一回事。连赵介先生都觉得你这是奇技淫巧。我这一次来找你就是让你去盐山大展神威！”长寿笑着说。
听见自己痴迷二十多年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值一钱，火燎道人气愤填膺。
“无知小儿懂得什么？那些苦练一辈子功夫的汉子自以为了不起，他们挡得住我的雷霆一击吗？”火燎道人怒道。
“这世间只有我站在你这一边。到时候让那些嘲笑咱们的人好好见识一下火药的厉害！”长寿拍着火燎道人的肩膀说道。
火燎道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怎么让他们见识？不会是有大军攻打盐山吧？”火燎道人问道。
“那有什么大军，只不过二三百小毛贼而已。”长寿闭着眼睛胡说八道。
“如果就是两三百小毛贼，那就让他们好好领教一下贫道的手段！”火燎道人自负的说道。
“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就出发。现在我要去看看女儿了。”长寿说完就走出屋子。喜欢沉迷于一项事物中的人基本上都比较好糊弄。当然，沉迷于官场的人除外。
奥勒根和母亲窝阔敦就住在原来长寿和小蝶住的房子里。
奥勒根看见长寿走进来吓得蹒跚着扑进窝阔敦的怀里叫了一声额吉。
“半年多没有回来了，这孩子不认识我了。”长寿沮丧的说道。
窝阔敦把奥勒根推到长寿的怀里说道：“叫额哇。”
长寿抱住奥勒根对窝阔敦说道：“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这里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如果有歹徒或者是贼寇杀到这里，那就大事不妙了。明天你们两个就跟我去盐山。”
“你们汉人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窝阔敦用生硬的汉话鄙夷的说。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寸光之眼二
长寿晚上又把几十个有头有脸的村民招到住处。
“大家为什么不能商量出一个办法，有人的出人，有利的出利，大家轮流看守谷口？”长寿问道。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下来。
“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可是谁都不愿意白出这份力，大冬天的在自己家里舒舒服服的待着多好啊。”刘大锤说道。
“可是集资嘛。每一家拿出一点钱来。都是大家自己的事，再说现在大家也有钱了不差这一点。”长寿不解的说。
“在山里安安稳稳的种地，又从燕山府青白王朝的皇宫里拉出那么多砖瓦把各个家的房子都盖好了。现在口袋里有有银子了，可是都不舍得拿出来！”王木梁说道。看来他是支持大家共同出钱的。
王木梁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可是长寿看得出来这些人还是不愿意出钱。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大难临头的时候后悔也晚了。”长寿劝道。
“小师傅过虑了，快半年的时间没有人看守不也什么事都没有？谁会往这里面钻啊？”一个村民笑着说。
长寿突然想到如果这里有官府的话应该怎么做。谁不交钱就把谁拉出去爆打一顿。然后强收一百两银子。自己留五十两揣进腰包，用剩下的五十两给看守的人。
为什么用与村民商量的办法就不行？
长寿挨个打量屋子里的村民。看来除了王木梁等少数几个人，绝大多数都不愿意拿钱出来。
长寿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十几两银子来。
“这一次回来我就带了这么多。大家再多少拿一点出来吧。”长寿苦笑着说道。
可是屋子里的人还是没有人动弹。
王木梁实在忍不住了腾的站起来说道：“跟你们好说好商量不行。难道非得像以前官府老爷催捐那样，谁不愿意拿钱就打他一顿鞭子或者直接关进大牢，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放人？”
“小师傅的为人大家都了解。他怎么会那么做啊？”一个村民嬉笑着说。
其他人也跟着嘿嘿的笑起来。
长寿现在是彻底没辙了。
“我愿意交。银子不够，我愿意拿出二十只羊！”柯莫老爹站起来说道。
老柯莫不是汉人。青白王朝汉夷混居。他的全家跟着村民们跑进山里一直以放羊为业。不过他的儿子也已经跟汉人一样可是种地了。
“我也愿意拿二两银子出来。”刘大锤说道。
不过看他的表情实际上并不愿意。他只是碍于长寿的面子拿银子出来而已。
“我也拿二两银子。”王木梁说道。
随后又有七八个村民表态拿银子出来。
剩下的村民有些坐不住了。最后只好不情不愿的表态愿意拿银子出来。
解决了一件大事，长寿终于舒了一口气。
村民们很快就散了。长寿把王木梁一个人留了下来。
“王大哥，我这一次回来就是想带着这里炼铁和打铁的工匠去盐山。你看怎么样？”长寿问道。
王木梁为难的挠着头答道：“工匠们都有土地在这里，谁愿意走啊？土地那可是命根子啊！”
“一会出去麻烦你就各家去劝说。盐山可是一个好地方，出盐就出银子啊。到了那里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长寿说道。
“不完全是银子的事情。有了土地就把魂留在这里了。不过我还是去试一试。”王木梁说道。
果然，第二天愿意跟着长寿去盐山的只有四个工匠。再加上王木梁全家和火燎道人窝阔敦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
一共准备了四辆大车。火燎道人自己坐一辆车。车里还放着他的那些宝贝。
王木梁全家分成两辆车坐着老婆和孩子。其他四个工匠坐最后那辆车。
窝阔敦用一张羊皮裹住孩子骑在一匹马上跟在长寿的后面。
只有刘大锤和老柯莫少数几个村民出来送行。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当长寿石再亮这些人不能再给村民们带来利益了，关系就淡了。
“如果有什么意外就赶紧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长寿对刘大锤嘱咐道。
“我从火燎道长那里还买了一只铁筒。我才不怕呢！”刘大锤答道。
“一开始村民们都心血来潮都说要买，可是最后买的只有极少几个人，都心疼银子！老柯莫也买了一只。”火燎道人在一旁说道。
柯莫大叔在旁边嘿嘿的笑着。
长寿抱拳与众人告辞。
军都陉是太行八陉之一。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商贾和军队从这里穿行而过。
崎岖不平的山路勉强能走骡车。好在长寿他们并不是向太行山深处去，而是向东出山。道路离山口越近就会越平坦。
长寿骑在骡子上走在最前面。山路两边是陡峭的山岩和茂密的树丛。
向远处望去，长寿隐隐约约的看见雪地上的两个小黑点。
看样子是有人迎面而来。
距离近一些，也能看得更清楚。分明是一个人骑在一匹牲口上，手里还牵着一匹牲口。
长寿看着那个熟悉的胖大身影嘴角露出微笑。
“是小神仙吗？这么快就出山了？”廖超远远的就惊喜的喊道。
这几天长寿经历了从廖超口中的小神仙到长寿然后又变回小神仙的过程。
“廖大哥怎么赶到这里来了？难道燕山府的常胜军真的要出兵了？”长寿笑着问道。
廖超呆了一下惊道：“果然是小神仙！连这你都能算到。”
长寿又把后面的人介绍给廖超。
廖超用手拍着自己肉乎乎的胸脯豪爽的说道：“我泼风刀廖超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到了盐山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然后他又嘿嘿的笑着说道：“当然了，大家都是小神仙带出来的人。就是不用找我在盐山县城里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把一匹骡子栓在一辆大车的后面，廖超骑上剩下的那头骡子说道：“我已经把伙计派回去报信了，咱们不必走的太快。我在前面带路，大家只管放心的走好了。”
廖超说完用门板一样的大刀拍一下骡子屁股一骡当先向前走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有备无备一
大楚国朝廷和张卯心里都明白青白王朝覆灭后乌骨人的大赵一定对大楚国虎视眈眈。
所以尽可能的在燕山府储备了打量的粮草军械。希望常胜军在燕山府就能挡住乌骨人的进攻。
这样以来常胜军南下攻打河间府和燕山粮食和军械根本不用筹集。
可是无论是攻打河间的郭药师还是攻打盐山的张令徽刘舜仁都迟迟的没有出发。
如果张令徽他们先出发攻打盐山，张令徽觉得必胜无疑。可是也许要历经苦战。
盐山被攻克后，河间府的流民军被常胜军的军威震慑很可能就会弃城而逃。这种情况岂不是让郭药师白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
反过来郭药师也有同样的想法。
新到任的蔡靖对此束手无策。而老油条王安中在蔡靖到任的第三天就离开这里回京城面圣然后转任大名府去了。
最后还是郭药师在半个月后带着两万人马向河间府进发了。
又过了五天，张令徽刘舜仁也带着两万人马向盐山进发了。
这时候，长寿一行人早就回到了盐山。
盐山县城里的众人已经从廖超的五个伙计嘴里知道了常胜军果然要攻打盐山的消息。
虽然赵介和康公弼不知道刘光世暗中派人来给长寿传递消息，可是他们还是本能的不相信这是长寿神机通天算出来的。
可是古二爷这些商贾就不同了。听了几个伙计的描述，长寿小师傅应该比燕山府里的人还早知道消息。这不是算出来的还能是什么？
小神仙果然是小神仙！
“各路好汉到的差不多了。再加紧把城墙修好，就让常胜军在盐山城下撞一个头破血流！”古二爷发狠的说道。
这些盐枭们几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好事——自己可以管理一座盐场和一座县城。
就是拼掉老命也不能放弃这里！
长寿和廖超赶到盐山城下的时候，上万人在城上城下忙碌着。
长寿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松脂的味道。
萧明衍一脸疲惫的说道：“回来了，小神仙？你为什么不架着云彩回来？那样可就快多了。”
“我闻到有松脂的味道。晚上点火照明不休息吗？”长寿嬉笑着问道。
“你没看见人多了很多？盐场的三万多人也回来了吗？现在城里有五万多人，就是都伸着脖子让常胜军来砍，也要砍几个时辰。”萧明衍答道。
听说长寿回来了，古二爷他们赶紧出来迎接。
“小神仙一路上辛苦了。后面这些就是你带来的朋友？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住处了。”古二爷把着长寿的双肩热情的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与长寿见礼。
萧明衍毕竟是读书人。虽然青白王朝笃信佛祖，可是让他相信常胜军攻打盐山的消息是长寿静坐的时候掐指算出来的，他还是不能相信。
所以看见这些商贾对长寿的态度禁不住心里暗笑。
长寿走进城里才知道古二爷说给他带回来的人安排好了住处的意思。
现在的盐山县城里已经挤满了人。许多人就住在临时搭起来的板棚里。
火燎道人和窝阔敦还有王木梁等五六个匠人被安排住进古二爷为自己在盐山建的大宅里。
长寿向古二爷他们告辞后向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迎面看见萧明衍向他走来。
“城墙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建好？”长寿问道。
“你自己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算算看？”萧明衍戏谑的说。
“我看你小子心里是不太服气啊。”长寿说道。
“你自己说常胜军攻打盐山的消息真是你算出来的吗？你看看古二爷他们都让你糊弄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恨不得把你当神仙贡起来。”萧明衍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许多时候做事就看你信还是不信。古二爷他们和那些在你眼里无知愚昧的盐民们信了，他们就敢冲敢战。即使筹划不周详，事情最后也往往能成功。”长寿说道。
“可是你们这些读过书的穷酸怎么样？让你们向东，你们犹犹豫豫。让你们向西，你们还是犹犹豫豫。找出一大堆理由这不行那也不行。这样做事，即使筹划再周详正确到最后还是很可能失败。”长寿冷冷的说道。
“最可恨的是，失败之后你们又会跳出来说道：你看看，我之前是怎么说的。这样说来，真正做事的时候与其靠你们这些穷酸还不如靠古二爷他们。”长寿最后说道。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萧明衍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寒风里凌乱。
张令徽和刘舜仁行军途中还是走走停停的。虽然他们觉得就凭他们手里的两万常胜军攻克盐山收复盐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兵是自己跟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还是保存的越多越好。
他们两个在途中不断派出探马打探情况。他们想知道的不是盐山县的情况而是郭药师行军的情况。
最好是郭药师先到河间府把河间府拿下后，他们借着郭药师大胜之威夺取盐山。
郭药师带兵离开燕山府后没有像张令徽他们那样磨磨蹭蹭的，大军直指河间府。
“大哥，为什么走的这么快？张令徽刘舜仁两个兔崽子一定拖在后面等我们先打河间府。最好是把盐山的贼人吓跑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把盐山县城和盐场收归己有。”赵鹤寿说道。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大楚国朝廷皇帝和那些大臣是对咱们存有戒心。不过对咱们也的确不薄啊。兄弟们现在都是高官厚禄，总应该给他们一些回报吧？这就是我做人的道理。”郭药师说道。
“今天晚上把那三百先登兵招来，我有安排。“郭药师命令道。
名为先登，其实就是郭药师养的敢死队。这是郭药师手里的一把尖刀。
看着三百个彪悍的士兵，郭药师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就脱下军服穿着平民的衣服分成几队向河间府进发。我就带兵在你们后面二十里跟着。这里离河间府还有一百里。现在咱们星夜兼程直扑河间府，升官发财就看这一回了！”
第三百五十章 有备无备二
张万仙端起玛瑙杯喝了一口酒。由于烧地笼的关系，寝宫里热烘烘的。十几个宫女伺候他用膳，还有两个站在后面给他打扇。
这些宫女都是从抓来的几千个女孩子中选出来的。
张万仙这其中选出了几百个。其他的头领也各选了几十上百个。
张万仙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这一年来他身体迅速膨胀起来，现在和肥猪比就差在鼻子上了。
现在张万仙再回想起来几年前过的穷日子就觉得不堪回首。甚至有几个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老兄弟酒后说起从前当农民时的事情，张万仙当即命令手下把这几个人拉出去痛打一顿。
朕现在已经君临天下了还说我以前的事情。这不是想让我出丑吗！
张万仙现在以皇帝自居，幻想着这样荣华富贵的日子不仅要自己过到死，而且要子子孙孙的传下去。
“禀陛下，二大王求见。”一个女官进来躬身说道。
张万仙曾经抓来几十个孩子想把他们变成太监。可是最后就活下来一个——半斗。
可是半斗也在攻打真定府失败的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张万仙就用女人在宫中充当太监的职务。
“让他进来吧。”张万仙不情不愿的说道。
一开始都是肝胆相照一起拼杀创业的好兄弟，现在已经变成面和心不和的死敌了。
二头领杨磙进来没有下跪只是对着张万仙微微的躬身。
张万仙心里暗骂杨磙僭越同时也哀叹自己身边连一个懂得宫廷礼仪的文人都没有。
否则一定让这些粗汉好好练练应该怎么在自己面前三拜九叩。
只有这样皇帝才当的有滋味。
“杨兄弟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张万仙故作亲热的问道。
“大哥，我们在河间府这一年多来抓来的民夫不是送到盐场晒盐就是在河间府城内给各位兄弟修缮府邸。”杨磙说道。
他没有说用人最多的就是张万仙。有上万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给张万仙修建所谓的皇宫。
“可是河间府的城防一直都没有修缮。现在各位兄弟的府邸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修缮一下城墙了？”杨磙接着问道。
“现在我们民夫有很多，可是听见粮食不足。总不能让他们吃糠咽菜吧？”张万仙说道。
“盐场被那些可恶的盐枭们夺去了。现在没有了进项，只能吃老本了。”杨磙说道。
张万仙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姓杨的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让我往外掏钱吧？
占据河间府后，张万仙把大批抢来的金银珠宝占为己有美其名曰称之为内库。
张万仙声称这些金银珠宝归所有的流民军兄弟所有。等到天下大定的时候，他就用这些东西分给每一个兄弟，让大家同享荣华富贵。
可是私底下许多珠宝已经戴在他几个宠爱的美人身上了。
果然就听见杨磙说道：“朝廷迟早要派兵来攻打河间府。如果河间府丢了，这么多的娇妻美妾带得走吗？盖好的宫殿带得走吗？咱们兄弟就又得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张万仙打了一个寒战。再让他过从前的日子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过理由再充分他也不能把内库里的东西拿出来！只要进了我口袋里的东西就休想再把它掏出来！
“内库里的东西是给众家兄弟将来享受荣华富贵娶妻生子用的。现在我拿出来用在别的地方不是违背誓言吗？”张万仙义正辞严的说道。
“这也是我今天想跟大哥说的第二件事情。咱们坐镇河间府很长时间了，能不能让底下的兄弟们娶妻生子？”杨磙问道。
为了保持斗志，避免家庭的拖累。张万仙曾经下令流民军的中下层不准娶妻生子，违者立斩！
“不行，绝对不行！”张万仙拍着桌案吼道。
老子坐拥几百个美女是必须的。你们不能娶妻生子也是必须的。你们的必须必须服从老子的必须！
“事业未成，岂可家为！”张万仙说道。张万仙能够带着大家起事靠的就是他的这张能蛊惑人心的嘴。
“等将来咱们打下了天堂般的花花世界，那时候再好好的犒劳兄弟们！”张万仙说道。
这些话说给下面的兄弟听也许有一些效果。可是怎么能骗得了流民军的二头领杨磙？
“我今天来跟大哥说的就是这两件事。不修缮城池就难以防守。不让兄弟们成家就会人心不稳。大哥你看着办吧。”杨磙说道。
张万仙面色铁青就是不松口。这场见面最后不欢而散。
花夜叉柳翠仙坐在一头毛驴上由一名壮汉牵着向北走着。
作为二头领杨磙的得力属下她被派出来在河间府附近巡视。
花夜叉想起来那个小鬼头就恨的咬牙切齿。就是他害的自己被白石粉迷瞎了眼睛。
不过这让她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多了几分迷惑性。许多人都被花夜叉这个瞎眼女人给骗了。
“站住！”花夜叉突然喝道。
眼睛瞎了之后，她的耳朵现在格外灵敏。
“前辈听到什么声音吗？”壮汉问道。
“别说话，如果遇见了人就按我以前教给你的话说。”花夜叉小声说道。
花夜叉刚刚交代完，十几个汉子手拿兵刃钻出草丛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首的人横刀问道。先登兵分成几股乔装改扮向河间府突进。这一路就是由他带头。
“我，我是和娘子逃难的。我们刚刚从河间府里逃出来。”那个牵着毛驴的汉子故作害怕的答道。
这时候花夜叉故意睁开眼睛露出里面惨白的眼球。
原来这个女人是一个瞎子。所有先登兵们都放松了警惕。
“哦，你们是从河间府里逃出来的？河间府现在是什么情况？”先登兵的头目问道。
“我就是一个做苦力的什么都不知道。”汉子答道。
先登兵的头目看着花夜叉的脸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瞎女人还是一个美人儿。
他的眼睛猥亵的从花夜叉的脸看到身上再看到双手。然后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先登兵以前大多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妹子，你长着粉嫩嫩的小脸儿，娇柔柔的身子，却长着这么大的一双手！跟大哥我说说，你练的是什么功夫啊？”先登兵头目狞笑着问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解一
花夜叉没想到对方是老江湖，这么快看穿了她的身份。
如果现在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东西，她一定抠出那个臭男人的眼睛！
“快走！”花夜叉朝壮汉大喊一声。
壮汉转身就向回跑。
“拦住他！”先登兵头目大喝一声。只要截住那个壮汉什么都好说，瞎眼娘们想跑也跑不了。
花夜叉大喊的同时跳下毛驴并且一掌拍在毛驴屁股上。
毛驴受惊向前冲去，冲向挡在前面的几个先登兵。
让壮汉往后跑，让毛驴向前冲其实都是花夜叉的障眼法。她趁着众人因为她瞎眼的原因轻视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逃跑的壮汉身上同时又让毛驴扰乱了视线的时候，俯身在杂草上如鬼魅一般身体一晃就闪出了圈外。
“臭娘们，用障眼法骗你家爷爷！“先登兵头目骂道。
可是已经晚了，花夜叉三晃两晃就消失在草丛里。
“把他剁碎了喂狼！”先登兵头目举刀向被围在中间困兽犹斗的壮汉砍去。
片刻之后，壮汉就倒在围在他周围的十几个先登兵刀下。
“快走，不要耽搁了到河间府城下的汇合时间。”先登兵头目说道。
他们刚走，花夜叉又如鬼魅一般从另一个方向的草丛里钻出来。
“在河间府城下汇合？”花夜叉小声的念道。然后她凭直觉辨认了一下方向朝河间府方向飞掠而去。
河间府距离子牙河不远处，花夜叉踏着子牙河的冰面向南走总能遇见从河间府里出来拉水的流民军。
二头领杨磙在张万仙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自己的府上。
按说他应该没有什么对张万仙不满意的。这一年多来，张万仙把兵权和人事安排的权利都交给了他。
除了张万仙自己外，其他的头目也都听命于他。
杨磙在河间府的府邸只比张万仙的皇宫略小而已。服侍他的美女也不下百人。
哪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许内心深处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距离那个最高位置就差那么一小步了。
张万仙心里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其他头目们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据杨磙在张万仙身边安插的眼线报告，张万仙已经偷偷联络其他头目，如果把他杨磙除掉，其他人可以分掉杨磙的家产和美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权力。
也许很快就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杨磙在自己府里踱步想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和自己的对策。
“禀报二大王，花夜叉回来了。她有紧急军情要马上面见你。”一个贴身侍卫进来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杨磙漫不经心的说道。
直到看见平时极注重仪容的花夜叉居然是头发蓬乱而且脚下还少了一只鞋踉踉跄跄的走进来，杨磙心里马上觉得大事不妙。
“有官军过来了，先行的人扎手的很！”花夜叉说道。
杨磙这时马上显示出他作为流民军第一谋划者的能力。
“马上传我的命令，河间府的六座城门马上关闭。就是关在城外的人想要进城，没有我的命令也不准开城门！”杨磙厉声说道。
由于花夜叉先一步进城让郭药师突进迅速夺取城门的计划落空了。
等郭药师率领后续人马赶到城下的时候就看见三百名束手无策的先登兵和刚刚被他们抓住的向河间府城里运水的几十个流民军。
“是谁走漏了消息？”郭药师厉声问道。
手下的诸位将官没有一个人回答。
“大哥，现在再追查走漏消息的事也于事无补。我看要马上把河间府包围起来再做商议。”甄五臣说道。
河间府和真定府是大楚国北部两座最大的城池。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座燕山府。
用两万人包围河间府根本不够用的。
“分兵堵住河间府的六座城门。如果有人坠城逃跑就由他去吧。”郭药师无奈的说道。
张万仙胸无大志。他占据河间府后忙于享乐并没有向外扩张势力。就是有人逃跑也找不到救兵。
“为什么要往河间府城里运水？城里没有水吗？”郭药师不解的问道。
“禀将军，属下已经问过了。河间府里能打出水来，不过都是苦咸水。所以城里每天派人出城到子牙河拉水。”一个先登兵头目说道。
“大哥不用担心。我看这城墙上面都是裂缝。明显久未修缮。用大木做石砲车或者让士兵冒死在城下堆沙包攻破河间府并不难。”赵鹤寿安慰道。
郭药师心情这才平复了很多。
“命令士兵们扎营。”郭药师说道。
流民军之所以被叫做流民军就是因为战力不强，被官军一打就跑。
他们连刘光世的部队都打不赢更何况是郭药师的常胜军。
只是听说常胜军的名头就让那些刚刚扔下锄头拿起刀枪不久的流民军士兵吓得瑟瑟发抖。
杨磙这时先召集所有的头目又跑来见张万仙。
“大哥，趁常胜军人少立足未稳咱们带着弟兄们冲出去吧。”杨磙劝道。
张万仙抬头看看宽大的殿宇和身边几十个惊慌失措的宫女。如果要跑的话，这些东西都不可能带走。以后又会回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寇模样。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张万仙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扭动着肥大的身躯说道。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骑马了。如果坐马车怎么能逃过常胜军的追杀？
“其他各位兄弟怎么说？”张万仙问道。张万仙已经看出来了，其他头领也和他是同样的心思都不愿意抛弃河间府里的荣华富贵。
“不走！老子就在这里与他们血战到底！”一个头领大声说道。
其他人也都是大声附和。
一时间大殿里满是慷慨激昂之声。
“城里的流民军士兵倒还是有三四万人比常胜军还多。更何况还有几万名苦力，他们一样可以上城防守。”杨磙说道。
“不过现在军心不稳，急需安抚。我们大家能不能从各自府里拿出一些金银出来分给那些弟兄？再有就是粮仓里的粮食也不足，各位兄弟能不能从自家府里拿出一部分私粮出来？”杨磙问道。
杨磙的话刚出口，刚才还是慷慨激昂的头领们谁都闭嘴不言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解二
想逃跑谁都舍不得扔下深宅大院和里面成群的娇妻美妾。
如果死战，谁都舍不得自己的金银财宝。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只有舍得眼前的这一切利益将来才能重新获得机会。这个道理张万仙和其他头目都懂。可是他们就是舍不得，放不下。
杨磙紧锁眉头回到府邸。
“去把宋先生叫来。”杨磙说完这句话就走进内宅。
不一会一位五十多岁文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主公找我有什么事？”文士问道。
听见文士管他叫主公，杨磙觉得心里很受用，表情也缓和下来。
这说明他心里只把自己当做主人。河间府里也只有文士一个人这么叫他。
“宋先生请入座。”杨磙欠身说道。
看见文士已经坐下，杨磙问道：“常胜军围住河间府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了。不知道宋先生有什么破解之法？”
“这还不容易！城里还有三四万流民军，告诉他们取得常胜军士兵头颅一个赏银十两！”文士干脆的答道。
杨磙苦笑着说道：“可是现在到哪里找那么多银子去？”
“看见流民军眼睛血红的冲出去，常胜军敢硬拼吗？有几万两银子足够了。难道连这一点银子都没有吗？”文士问道。
“刚才我也向张万仙提过类似的建议。可是张万仙和其他头领都不一样拿出银子来。”杨磙答道。
“我早就劝过你先下手为强！这些鼠目寸光胸无大志的酒囊饭袋，早就应该取而代之！”文士咬牙切齿的说。
“现在还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吗？”杨磙问道。
文士皱眉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们人比常胜军多，但是真要打起来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他们不攻城，坐吃山空到最后也是一样完蛋！”
文士猛的抬头目光如炬的说道：“现在有两条路可供主公挑选。”
“哪两条路？”杨磙急切的问。
文士压低声音说道：“第一，把主公身边亲近的人都召集到一起。许给他们重赏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入张万仙住处杀了他取而代之！”
杨磙听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然后把张万仙这么多年收罗的好东西都分下去。还有那些女人都一起赏了。一定能与常胜军一战！”文士断然说道。
杨磙觉得嗓子发干咽一口吐沫说道：“还有第二条路怎么走？”
“第二条路就是派人偷偷的与常胜军联络，等常胜军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文士答道。
杨磙不说话脑袋飞快的转着。文士说的条件自然是投靠朝廷后，朝廷封赏自己的官职了。
杨磙本能的想否定第二条路。现在他在河间府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人。
可是投靠朝廷以后很可能就是一个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游击或者是参将了。
弄不好人家一不高兴找一个错处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了。
可是走头一条路的决心也不是那么好下的。
“宋先生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杨磙摸着额头说道。
文士起身抱拳说道：“还是要早做决断。否则迟则生变啊”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他心里笃定杨磙经过心思百转千回后还是会走第一条路。
每当乱世的时候，总有一些仕途不如意的文人想出来做诸葛孔明。
宋姓文士名字叫宋启明。他本来是乡野里的一个立志仕途的读书人。可是三十年科举却一无所获。
本来金榜题名的就是凤毛麟角。而像他这样的是大多数。可是他痴心不改准备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候流民军来了抓住了他。流民军里都是些不通文墨的粗汉。别的头领包括张万仙对宋启明这样的人并不在意。只有杨磙如获至宝一样对待他，对他委以重任。
宋启明马上对杨磙投桃报李觉得自己终于遇见了识货之人。连对杨磙的称呼都学诸葛孔明称杨磙为主公。从此以后鞍前马后为杨磙出谋划策。
宋启明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先坐在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就静心的等待。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杨磙身边的侍卫又来找宋启明。
“宋先生，二大王请你过去一趟。”侍卫说道。
杨磙这一次看见宋启明就小声的说道：“我准备走先生说的第一条路。可是与张万仙义结金兰发誓同生共死。如果我现在杀了他，底下的兄弟们该怎么看我？他们心里能服气吗？”
宋启明微微一笑把准备好的书信递给杨磙。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杨磙问道。
“这就是证据！张万仙与外面的常胜军私通消息想出卖城里的兄弟给自己谋求高官厚禄！”宋启明说道。
杨磙眼睛一亮连连说好。
“唉，为了全场兄弟们的身家性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杨磙装模作样的叹气说道。
晚上，杨磙把流民军中中层以上的头目都召集到他的府邸大厅里。
大厅外几百个流民军士兵手持利刃团团包围。
杨磙站起来还没有说话就眼泪滚滚而下，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杨磙哽咽着说道。
“今天守城的士兵抓住一个翻墙出城的信使。”杨磙扬起手里的书信说道。
“咱们的好大哥张万仙已经与外面的常胜军达成协议，偷偷的打开城门放常胜军进城杀光咱们这些人来换他张万仙的高官厚禄！”杨磙气愤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简直是丧尽天良！”
几个与杨磙亲近的头目率先跳起来骂道。
其他大多数不明真相的头目先是一片哗然然后也是义愤填膺。
人群里几个与张万仙亲近的人想站出来质疑，可是看见场中的气氛和外面如狼似虎的士兵都把脖子缩了回去。
“大哥，不能心慈手软！为了兄弟们必须与张万仙拼了！”一个头目喷着吐沫说道。
“对！他不仁，我们就不义！”
“忘了兄弟情意，就该让他天打雷劈！”
……
在众多流民军兄弟的苦劝之下，杨磙勉强点头带领兄弟们冲进张万仙府邸来一个一网打尽。
“我不忍心杀张大哥。到时候就放他出城吧。兄弟们都没有成家，那些女人就给你们做老婆了。金银也都给大家分了。”杨磙说道。
他的建议引起了轰然的叫好声。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哥保重
流民军里张万仙控制着包括杨磙在内的六七个流民军大头目。
这六七个流民军大头目掌管着几百个流民军中小头目。
这几百个流民军小头目管理着数万流民军士兵。
当金字塔上的所有人要反对塔尖上的张万仙的时候，张万仙必死无疑。
对流民军的众家兄弟们来说，张万仙勾结城外的常胜军意图用兄弟们的身家性命换取他个人的荣华富贵。杀了他，在义上面站得住脚。
在利上面，张万仙把这些年兄弟们用血和命换来的金银珠宝收入内库，美其名曰他为兄弟们代管，实际上是窃为己有。
这一次兄弟们要一次把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张万仙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宫里除了他之外都是女人。任何男人看了一眼他的女人恨不得要把眼睛挖出来。这更给了造反者下手的机会。
造反的事流民军的头目们平时想都不敢想。可是真干起来却出奇的顺利。
宫里的那些女官女侍卫怎么会是这些骁勇的流民军头目的对手？
张万仙睡着后所有的女人都躲的远远的。因为被山珍海味喂的像猪一样的张万仙打鼾像打雷一样。
女人的惊叫声都没有惊醒他。
几百个流民军头目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张万仙那张大床，个个手持利刃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张万仙。
兄弟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每天都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玉液，搂着如花美眷。真是安逸啊。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反造的对。
一个小头目一咬牙用雪亮的钢刀刀面拍了拍张万仙的胖脸：“大哥，醒一醒了。”
睡梦中的张万仙下意识的伸手挠了挠脸翻个身接着睡。
头领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按说现在可以一刀就结果了这个死胖子。可是大家都不傻，没有一个人主动动手。
哪一个憨货一刀杀了张万仙，好处大家分。分完了好处，大家都突然翻脸指着他说——就是他杀了大哥！
那还能活了吗？
坚决不能给别人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机会！
还是杨磙心思最多。既然没有人出来当冤大头那就用下一招吧。
杨磙凑近张万仙的耳朵说道：“陛下，陛下，该起床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张万仙马上嘟囔着说道：“让朕再睡一会。”
张万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龙袍坐在树林里，周围有几百只狼用阴森森的眼睛看着他。
张万仙一下子惊醒了。他睁眼看了一眼床前的众人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梦做的，太可怕了。吓死朕了。”张万仙闭着眼睛说道。
“大哥，不是梦。兄弟们都来看你了。”杨磙说道。
张万仙猛的又睁开眼睛吓得一翻身坐了起来。
在烛火的照映下，大床四周都是一双双阴森森的眼睛和雪亮的钢刀！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张万仙惊恐的问道。
“大哥，你干的那些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啊！”杨磙悲痛欲绝的控诉道。
张万仙刚刚睡醒又被吓得不轻，他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暗中对不起兄弟们的亏心事也没有少做，可是却一时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件暴露了。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张万仙迷迷糊糊好死不死的问道。
听见张万仙这么说，床前站着的流民军头领们牙都要咬碎了。
原来你做过的对不起兄弟们的事不只有一件！
“大哥，许你对兄弟们不仁，兄弟们对你不能不义！今天我们就把你送出城去，我们大家誓死不投降常胜军！”杨磙说的话情理俱在。
流民军头领们听见杨磙这么说感动得快哭了。对啊，这才是做头领的风范嘛。
张万仙这一次听明白了。现在城外都是常胜军，把自己送出城不是把自己送进虎口吗？
“你们想造反吗？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张万仙吼道。
“快把张大哥按住！去几个人找绳子！”杨磙喊道。
几十个流民军头领扔下手里的钢刀一拥而上把张万仙死死的按在床上。
张万仙吼叫着挣扎着就像是年节时待宰的肥猪一样徒劳无益。
几个流民军头领很快找来绳子在杨磙的指挥下把大床张万仙和他身上盖的被子牢牢的捆在一起，就留张万仙硕大的脑袋露在外面。
“把张大哥抬出去送到城外！”杨磙喊道。
十来个头领抬起大床就向外走。
张万仙就像杀完后要被抬去祭祀的猪。
“杨磙！你不得好死！”张万仙目眦欲裂的骂道。
“大哥，你怎么骂兄弟，兄弟也不会怨你。你一路走好。”杨磙满含热泪的说道。
河间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很快全城都惊动了。张万仙勾结常胜军要打开城门放常胜军进来屠杀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几个流民军头目抬着大床向城门走去。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流民军士兵和苦力。
看见被捆绑在床上的张万仙时而破口大骂，时而痛哭流涕哀求。昨天还在张万仙面前匍匐在地的人们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打开城门送大哥出城！”杨磙命令道。
城门打开，把大床抬到离城门一箭之地，几个人放下床转身就向城里跑。
城外就是流民军，还是先顾小命比较重要。
“大哥，保重！”杨磙在城门口深情的喊道。
成百上千的流民军也学着杨磙的样子喊了起来。
“大哥保重！”
“大哥保重！”
“大哥保重！”
……
张万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完全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把他所认识的所有流民军头领的老娘问候了一个遍。
河间府里一片大哗。然后城门打开送出来一大块白乎乎的东西。
远处巡哨的常胜军士兵都看见了。
直到城门再一次关上，几个士兵才大着胆子走过来查看。
白色的东西居然是这个大床，上面还结结实实捆着一个胖子！
一个常胜军士兵不解的问道：“肥猪，你是谁呀？”
第三百五十四章 意外之喜
郭药师深夜被身边亲兵推醒。
郭药师操起放在身边的刀跳到地上问道：“流民军出城劫营了？”
“将军，巡哨的士兵在城门外捡到一个人回来。”亲兵答道。
“大惊小怪！什么事等明天再说。”郭药师怒道。被亲兵打扰了清梦他很不高兴。
“将军，那个人很是古怪。甄将军和赵将军也在外面。是他们让我来叫醒你的。”亲兵说道。
“哦，我穿好衣服就来。”郭药师答道。看来这个人不一般，所以赵鹤寿他们才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叫醒自己。
郭药师穿好衣服走进军帐看见甄五臣和赵鹤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一张大床。
“这么大的床！哪里来的？”郭药师惊讶的问道。
两个人都没有答话示意郭药师看床上面。
郭药师走近仔细观看。
床头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身体的其他部分盖在被子下面。而被子被绳子一道又一道的捆在床上。
看着被子隆起的外形，床上躺着的人极其肥胖。白胖的大脸上紧闭着眼睛。
“这是什么人？”郭药师好奇的问。
甄五臣赵鹤寿都摇头。
“我们两个都问了半天了，可是他一个字都不回答。”甄五臣说道。
“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郭药师问道。
“巡哨的士兵看见河间府的城门打开然后就把这个大床抬出来放在城外就回去了。”赵鹤寿答道。
“这么说他是从城里出来的？看他这个肥样应该不是普通人。”郭药师自语道。
“人是苦虫，不打不行！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赵鹤寿咬牙说道。
“他胖的像猪，你们两个是两头蠢猪！咱们不是抓到一些往城里拉水的流民军士兵吗？让他们过来认一下，看看能不能忍出来。”郭药师说道。
赵鹤寿嘿嘿的笑着：“我们两个真是猪。如果不是大哥提醒，我们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两个流民军士兵被押了进来。他们看见郭药师就立刻忙不迭的跪下磕头。
“将军饶命啊。”两个士兵哀求道。这么晚把他们叫过来，他们以为是要砍他们的头。
“不要怕。都过来看看，床上的这个人你们认识吗？”郭药师说道。
听见郭药师这么说，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畏畏缩缩的走到床前。
可是两个人刚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头领，你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了？”一个流民军士兵哭道。
躺在床上的张万仙紧闭双眼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大头领？河间府城里的流民军只有一个大头领，那就是张万仙！
可是张万仙怎么会这么奇怪的出现在城外？
郭药师直愣愣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就是张万仙？”郭药师问道。
张万仙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说。
甄五臣抽出钢刀架在一个流民军士兵的脖子上喝道：“快说！他到底是不是张万仙？”
“他，他，他的确就是我们的大头领张万仙！”流民军士兵结结巴巴的答道。
“把他们两个押到别的地方去，再找两个流民军士兵进来认一下。”郭药师强压心里的激动说道。
被抓住的流民军士兵几十个人分成两人一组被带进来认人。
他们居然都异口同声的说床上躺着的人就是张万仙！
惊喜传遍了郭药师甄五臣和赵鹤寿三个人。他们三个人恨不得抱在一起好好亲热一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郭药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大哥！不要管这些，快一点写奏折给朝廷报捷！”赵鹤寿笑着说道。
“这不会是流民军的阴谋诡计吧？”郭药师迟疑的说道。
“什么阴谋诡计会把当家人都送出来了？我看就是窝里反！”甄五臣答道。
像是在配合甄五臣的话，张万仙终于张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那样子就像年节时被捆绑起来不停嚎叫的猪。
“虽然我是兵，你是匪。不过大家都互相理解。吃也吃够了，喝也喝够了，玩也玩够了。就是孽也没少造吧？这一辈子够本儿了。”赵鹤寿拍着大床安慰着张万仙。
“我还没有享受够啊！”张万仙哽咽着答道。
常胜军郭药师部一战力擒匪首张万仙的事情被写成奏折快马送往京城。
这个消息也很快被拖拖拉拉向盐山进军的张令徽和刘舜仁得到了。
“没想到他们手气会这么好。盐山县的贼人应该也知道消息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破胆？”张令徽说道。
“不能让郭药师他们占了上风！拿下盐山县和盐场又得功劳又有实利。咱们要快一点进军了。”刘舜仁说道。
经过日夜赶工，盐山县的城墙终于完工了。城墙加高到三丈多，加宽到两丈。
这半年多来古二爷他们网罗到这里的江湖人士有四五百人。再加上原来三四百流民军平时守城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得到常胜军要攻打盐山的消息，行走在各处的盐枭们没有躲避反而纷纷赶回了盐山。
现在拥挤在城里的盐枭们足有三千多人。这些人誓于盐山这个聚宝盆共存亡！
“常胜军磨磨蹭蹭的，城里还有三万多盐民，这一天的粮食就要吃多少？再不来，光是吃就吃穷了。”廖超叹气说道。
这些人不怕打，就怕在这里干耗着。
“要不要再找小神仙算一卦？看看常胜军到底什么时候到。”马脸汉子说道。
“算什么？算一次就是泄露一次天机！那是要折小神仙阳寿的！”廖超怒道。
自从回来以后，泼风刀廖超时时刻刻维护着长寿。
“不要吵了。我们的人派到北面的已经报告几次了。常胜军离盐山只有一百多里了。如果快的话，明天他们就能到这里。”古二爷说道。
“常胜军一定没有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打败了常胜军，咱们就威震天下了！以后再行走江湖谁都要让路！”古二爷的话如金铁和鸣。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奇袭一
长寿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小奥勒根一会站起来扳他的肩膀，一会又趴在他的腿上爬来爬去。
奥勒根刚出生时瘦弱的像一只小猫仔。可是现在却胖的像球一样。
长寿任由奥勒根折腾，他只是一动不动的打坐。
“额瓦，小蝶额吉说你就是在装模作样。”奥勒根奶声奶气的说道。
长寿猛的睁开眼睛怒道：“她放屁！”
“原形毕露！你跟外面那些动不动就拔刀杀人的盐枭有什么区别？“小蝶质问道。
长寿刚要回嘴却突然不动了。
“常胜军来了。”长寿说道。
小蝶侧耳倾听却什么都听不见。她刚想抢白长寿，脚下的地面却微微颤抖起来。
“这至少有几千匹马吧？”小蝶说道。
常胜军终于到了。而且到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盐山团团包围。
河间府城太大了，郭药师带领的两万常胜军根本不可能把河间府围起来。
可是张令徽和刘舜仁带领的两万常胜军轻轻松松的就把小小的盐山城围住了。
“朝廷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在盐场拿到一两银子了。那些财富现在就在盐山县城里。攻破盐山后，就都是我们的了。”张令徽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也是他手下两万士兵的共同想法。所以常胜军士兵的战力无比的旺盛。
两万人就是两万条饿狼。
“怕他个鸟！明天我就带着手下的伙计们出去跟他们死拼！还有哪一个同道愿意和我一起出城？”泼风刀廖超吼道。
“我们人多，就在城里和他们硬耗。慢慢的就把他们的锐气磨光了。何必硬碰硬呢？”古二爷说道。很明显，他主张稳扎稳打。
古二爷发话后，众人都纷纷点头。
盐山是这些盐枭和商贾的利益所在不能不守。常胜军没有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豪情万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可是现在看见城外的人山人海，大部分人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常胜军和刘光世那种大楚国的军队不一样。它可是原来青白王朝的军队。比大楚国军队善战的多。
“光是龟缩在城里防守是守不住盐山的，必须出击！”
一个少年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转过了头。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萧明衍。他看见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他脸色一红喃喃的说道：“这是，这是我小时候常听我的爷爷和父亲这么念叨的。”
“说的对！如果不出战的话，等他们用木头把砲车造出来天天往城里抛石头，早晚有一天把盐山县城填平了。”小蝶附和道。
“可是我们怎么跟骑兵打呀？”古二爷说道。
“咱们马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刘光世那一次大败不是留下四百多匹马吗？”小蝶说道。
“我们这些人是都会骑马。可是结队冲锋就不行了。我看还是守在城里比较稳妥。”古二爷说道。
“古二爷，这半年来的这里的江湖人我让他们骑马也练的差不多了。总得让他们出战见见世面吧？”小蝶劝道。
“我看还是要稳。他们的粮草补给够不够？能不能接济得上？就和他们耗下去！”古二爷固执的说。
长寿环视大厅里面众人的表情知道看见常胜军的气势后大部分人都有些心虚了。他们应该都同意古二爷的想法龟缩在城里。
最后大家什么结果都没有商量出来。
“事到临头就都怕了。再说，到底应该听谁的啊？”
在回去的路上，小蝶不满的说道。
“谁能打赢常胜军，他们就听谁的。他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人都是看着刀说话。给他们再多的笑脸都没有用。”长寿叹气说道。
“明天我就带着城里的四百人马队出城！”小蝶发狠的说道。
“好啊，明天我站在城上给你助阵。”长寿笑着说。
“我看你是没安好心！”小蝶怒道。
天将破晓的时候也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盐山县城的北门悄悄的打开了。小蝶带着几十人的马队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辆木车。
长寿和火燎道人各坐在一辆木车上。每一辆木车上还各装了五个黑釉的大瓮。几十个民夫拿着铁铲跟在大车后面。
“停车！”
在离开城墙只有二十丈远的地方，长寿就小声叫停了木车。
“一字排开，每隔两丈挖一个大坑。”长寿对民夫们说道。
“道长，一会坑挖好了。你指点他们挖浅沟埋药索。”长寿对火燎道人说道。
“好在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药索埋在土里几个时辰后就不能用了。”火燎道人说道。
看着民夫们几个人一伙分头在挖坑，长寿又赶到前面小蝶和几十个骑兵处。
有他们在这里巡视，如果有情况还能抵挡一阵让那些民夫先逃回城里。
“那些大瓮管用吗？”小蝶不放心的问道。
“你带着人跟常胜军挑战后就诈败往回跑。跑回城后如果没有响就把城门关上守城。如果把常胜军炸了一个人仰马翻就带人反身杀回去！”长寿说道。
暗夜中除了听见身后传来的轻微的铁铲声外四野寂静，静悄悄的。
“常胜军太自大了。把我们围住以后居然连一个巡哨都看不见。他们以为攻下盐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这就是咱们的机会。”长寿说道。
“打完这一次，城里的那些人就知道应该听谁的了。”小蝶冷冷的说道。
人多好干活。十个埋大瓮的土坑很快就挖好了。
火燎道人亲自指挥民夫小心翼翼的把大瓮放入坑里，然后又亲手接上拇指粗的药索。
通向城门口的十条沟槽也挖好了。把药索放在沟槽里，上面盖上浮土。
随着药索向城门口引，民夫们也慢慢退入城内。
长寿和小蝶也带着马队缓缓的退回城里。
“越快动手越好。我可不敢保证时间长了还能有效。”火燎道人说道。
“回去就杀几只羊造饭。天一亮我就带着四百骑兵突袭常胜军！”小蝶决绝的说道。
她现在又恢复到了当年指挥乌骨骑兵冲锋陷阵时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奇袭二
四百骑兵都是古二爷他们从江湖中招揽来的大盗和草寇。所以都和古二爷他们关系密切。
所以古二爷很快就得到了小蝶带着骑兵明天早上就要挑战常胜军的消息。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走过的桥比那些娃儿们走过的路还多。出去碰碰墙也好，年轻人不摔打几次总是不老成。”古二爷叹息着说。
“告诉他们，出去都要听小蝶姑娘的。到时候不要说我背后拖了他们的后腿。”古二爷最后说道。
除了杀了羊，小蝶还让人搬出几坛酒给这四百骑兵喝。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见酒不要命的酒徒，看见了酒坛马上发出一片欢呼。
“出城后大家都要听我的命令。让进就进，让退就退！谁要是不听号令，我就是杀了他古二爷也不会有话说。”小蝶说道。
烈酒驱赶走了寒意，也赶走了心里对常胜军的恐惧。
小蝶现在心里很想念留在真定府里古尔丹的二百乌骨骑兵。
如果那些人现在在这里，她就不用这么操心费力了。
出征前，长寿默默的给小蝶的坐骑捆绑着甲衣。对于浑身贯甲的骑兵来说，有时候马匹中箭比自己身上中箭还要命。
如果战马倒下了，马上的骑兵想站起来都很难。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小蝶就在长寿的搀扶下认蹬上马。
两只短弩挂在腰间两侧，小蝶大喊一声：“出发！”
城门打开，四百名骑兵鱼贯而出。古二爷和廖超等人早就悄悄的登上城墙。这些盐枭都是单打独斗的高手，可是从来没有面对过成千上万官军的进攻。
今天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火燎道人一手举着一只火把站在城门下。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看见长寿过来，他急忙递给长寿一只火把。
“过一会点火的时候咱们每人一只更保险一些。”火燎道人说道。
常胜军的营盘离盐山城有一里处扎下一圈一个又一个营帐。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城里的人敢于主动攻击他们，所以只是简单的竖起了栅栏却没有埋设鹿角和挖陷坑。
在小蝶带领的大队人马前面有四五个散出去的游骑。他们就是负责在前面探路的。
游骑小心翼翼的一直来到栅栏外居然都没有被发现。他转身向后面的小蝶他们晃动手里的白旗。
“常胜军想到我们要来已经事先埋伏好了。”
小蝶身边的一个骑兵声音颤抖的说道。
“就是龙潭虎穴今天姑奶奶也要闯！”小蝶厉声说道。
小蝶用手放下面甲双腿夹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四百名骑兵跟在后面由小跑变成了疾驰！
几百只马蹄敲打着大地发出隆隆的响声。
常胜军巡哨的士兵裹在毛皮里睡的正香。听见马蹄声从毛皮里钻出来睁眼向外面望去，薄雾中一片乌云像山一样压过来。
“不好了——劫营！”
喊声刚起，小蝶和四百骑兵已经到了栅栏外面。
几杆长矛顶在栅栏上借着战马的冲力，栅栏轰然倒了一大片。
小蝶没有下什么命令，她第一个冲进常胜军的大营。
她与四百骑兵里的任何一个人比武力都不强。不过论冲锋陷阵，小蝶却是最有经验的。
跟在一个女人后面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如果现在临阵脱逃那就更丢人了！
小蝶抽出钢刀冲向最近的一处营帐。她从营帐边上擦身而过，顺手砍断一根立柱。调转马听再冲过来时又砍断一根。
营帐轰然倒塌。里面传出惊呼声。
小蝶毫不犹豫纵马踏在倒塌的营帐上面。底下传来一声声惨叫。
小蝶手下的四百骑兵有样学样向其他营帐冲去。
顷刻之间，附近的营帐就倒了一大片。
古二爷站在城墙上侧耳倾听。他隐隐的能听见喊杀声和惨叫声。可是天还没有大亮，薄雾笼罩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不是太丢人了？让一个女人带兵出去，我们这些爷们却冷眼旁观！”廖超小声嘀咕道。
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搭腔。
常胜军的布防是一个圆形。张令徽刘舜仁安寝的营帐离出事的地方还有一里多远。
他们两个听见喊杀声都披衣而起。
“将军，劫，劫营！”一个亲兵跑进来说道。
“胆大包天！点队，让他们见识见识常胜军的厉害！”张令徽吼道。
常胜军原来是青白王朝的军队。张令徽这些人从心里瞧不起大楚国的军队。那就更瞧不起大楚国的百姓了。
不过就是小鸡在临时之前蹬蹬腿而已。
慌乱之间让士兵们穿衣贯甲整队，大营中一片混乱。
一个又一个士兵跑来向张令徽刘舜仁报急。
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这一次劫营非同小可。
远处停放粮车的地方冒出了火光。
张令徽压不住内心焦急对刘舜仁说道：“我先带三百人出发，你带着大队随后。”
说完他就上马带着几十个骑兵和二百多准备好了的步卒向喊杀声最大的地方冲去。
小蝶冲进一处马厩。她挥刀割断栓在横杆上的缰绳。
“在马屁股上捅一刀让它们跑的越远越好！”小蝶喊道。
跟在她后面的骑兵挥刀就向马厩里的战马屁股砍去。
一时之间，受伤吃痛的战马在营地里四处乱窜。
“吹哨！聚合队伍！”小蝶喊道。
呼哨声响起，在常胜军大营中横冲直撞杀的性起的骑兵们纷纷向小蝶这里靠拢。
小蝶带着骑兵在大营里兜了一圈，大部分人重新又聚集在她的身边。
“该回去了，他们的人已经冲过来了。”一个骑兵说道。
“不用着急。吹哨！”小蝶马停原处没有动的命令道。
呼哨一声紧似一声，又有几个人骑马跌跌撞撞的冲了回来。
“换弩！”小蝶喊道。她归刀如鞘摘下腰间的短弩。
气急败坏的张令徽带着沥沥拉拉的三百人冲了过来。
“一群蟊贼，不怕被点天灯吗？”张令徽吼道。
“放箭！”
这就是小蝶的回答。
三百多只箭羽带着呼啸声向张令徽射来。
张令徽身穿重甲，挨几箭只是身体摇晃两下。可是他的身后却是一片哀嚎！
“跟我冲！”
小蝶纵马向张令徽冲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奇袭三
身经百战的人冲的快，逃的更快。
调转马头向后跑来不及了，张令徽向斜前方冲了出去。直接从小蝶带着的队伍侧面擦过。
几个骑兵只能转身从后面朝张令徽射了几箭。
战马驼着张令徽一阵风般的消失了。
小蝶再想回头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带队冲入被张令徽扔下的三百人中砍杀。
本来就被一排弩箭射的七荤八素的常胜军士兵已经倒下了几十人。
小蝶这三百多骑兵直接从剩下的人身上趟了过去。
小蝶压住马在前面越跑越慢最后停住。后面的人也只能跟她保持同样的速度停住。
骑兵冲锋势如破竹，可是整个队伍操控起来也比步卒难得多。
“兄弟们正杀得高兴，怎么不往前走了？”身边一个骑兵不解的问道。
“回城，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小蝶说道。
远处刘舜仁带着几百骑兵冲了过来。在骑兵后面还有几千的步卒。
她带着队伍绕了一个大圈向盐山县城奔来。整个队伍踏着同一个步点向城门不急不缓的走着。
晨雾已经散尽，一片狼藉的常胜军大营出现在古二爷他们的面前。
小蝶带着的骑兵奔跑中逐渐调整着队列，越跑越整齐就像要接受校阅的队伍一样。
“我早就说跟着他们杀出去！都是不怕死的老江湖，可是今天怎么就怂了？在面子碎的像破尿壶一样！”廖超痛心疾首的说道。
古二爷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一句话就不说。
长寿和火燎道人还站在城门口等着。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点燃的火把。这已经是他们换过的第三只火把了。
看见小蝶安然无恙的回来，长寿终于松了口气。
刘舜仁带领着聚合起来的五六百骑兵在后面狂追。
如果论损失，今天早上被盐山城里出来的贼人袭营也就损失了几百人而已。
对于他带来的两万常胜军来说并不算严重。可是常胜军的面子丢了，士气也没有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先出发的张令徽生死不知。当然，最好是他已经死在贼人的手里了。这样以后这只队伍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刘舜仁冲在最前面。两只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小蝶在前面控制着队伍，整个队伍就像一个人一样向城门口移动。
“小蝶妹子，快一点！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廖超在城头喊道。
城门口勉强让三匹马并排通过。这三百人进城也需要时间。
小蝶不为所动。她的战马已经踏过昨天晚上埋大瓮的地方。
刘舜仁也看出来小蝶他们不能一次入城更是狂催坐骑追过来。
今天不是把这三百多骑兵堵在城下，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冲进城内。
最好是一举就把盐山县城拿下！
火燎道人和长寿已经依次点燃了露出土面的十根药索。露在外面的药索眨眼之间就烧完了。听见的只是隐隐的嗤嗤声。
“所有人都下城堵在城门口等着厮杀！”不明就里的古二爷大声喊道。
如果让常胜军冲在前面的几百骑兵和跟在后面的几千步卒冲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廖超提着大刀第一个冲下城。后面跟着几百个神情慌张的盐枭们。
千万不能放常胜军入城，这些人的全部身家都在城里了。
刘舜仁也跨过了埋设大瓮的地方。他现在离前面的人不到二十丈远了。
小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全部进城了。刘舜仁脸上不觉现出一丝狞笑。
“轰！”
“轰！轰！轰！……”
大地突然震颤，一声又一声的巨响传来。
战马嘶鸣四处乱窜。不少士兵被战马从马背上掀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尘土夹杂着碎瓦片下雨一样的落下来。不少瓦片还飞进了城里。
小蝶双手抓住缰绳极力控制着战马。
大瓮在刘舜仁带领骑兵通过一半时炸开了。地面上炸开了一丈宽的土沟来。几十名士兵和他们的战马倒在血泊里。
“杀回去！”小蝶喊道。
这时刘舜仁身边一百多惊魂未定的骑兵。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逃命。可是大多数人一头就栽进土坑里。
土沟对面的常胜军没有人想着越过土沟救援而是转身就往回跑。
刘舜仁环顾四周，他已经没有负隅顽抗的本钱了。只好转身寄希望于战马能越过土沟。
他根本不能下马，一身的重甲走路都很吃力。
可是天不随人愿，战马惊慌之下重重的落在了坑里。刘舜仁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战马又奋力的站起来一越跳出土坑竟然把一只脚还卡在马镫里的刘舜仁硬生生的从坑里拉出来！
“不要让他跑了！”小蝶在后面着急的喊道。
“不用着急，我来了！”
说话间，一个灰头土脸的大肉球从城门口冲了出来。他在几匹马之间闪过奔向土坑。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那个人是泼风刀廖超。
廖超奔到坑边高高的越起直接越过土坑。他在空中就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奋力的劈下。
刘舜仁仰面躺在地上惊恐的看见一道寒光从天而降！他本能的横起双臂去阻挡。
寒光从刘舜仁的双臂上穿过砍在他的胸口。护心镜像一张薄纸一样的裂口，鲜血喷涌而出。
刘舜仁瞪大眼睛不甘的张了张嘴巴再也不动了。
廖超没有耽搁提着门板状的大刀向逃跑的常胜军追去。
“绕开这里接着追！”小蝶喊道。
“咱们也出城，活动活动筋骨！”古二爷终于按耐不住发话了。
捡便宜的事情谁都愿意干。城里两三千盐枭冲出来尾随在逃跑的常胜军后面穷追不舍。
刘舜仁死于非命，张令徽不知所踪。现在的常胜军群龙无首，根本组织不起来成规模的抵抗。
这种混乱的场面是盐枭们最喜欢的。他们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在混乱的常胜军中杀来杀去如鱼得水。
两万人的常胜军彻底崩溃向燕山府方向逃窜。
盐枭们杀得正欢在后面穷追不舍。还是小蝶拦住他们，聚拢人手返回盐山县城。
“看来还是我有远见。当初商量银子的时候我就说应该给我小蝶妹子最多的银子！今天这一战后，谁不知道我小蝶妹子的威名，和她大哥我！”廖超扬眉吐气的说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对耗一
张令徽的战马屁股上中了一弩箭。等他好不容易转回来的时候，常胜军已经向北败下去了。
他追出去很远收拢人马，最后聚拢了一万两千人。应该还有人跑散了，也许直接逃回燕山府去了。
按说，就是这一万两千人也足以回去与盐山县城里的匪徒一战。
可是张令徽看着这些士兵微微的摇头。这些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不重新修整根本不能出战。
更要命的是现在没有粮草。
张令徽急忙派人骑马回燕山府催粮。
还有就是没有营帐，现在是寒冬，如果士兵们待在外面重则冻死，轻则冻伤。
张令徽带着士兵向北撤退。在离盐山县五十多里外找到一处废弃的村子，就把队伍安置在这里。
他从士兵的嘴里已经知道刘舜仁死了，心里一阵凄然。
他们两个本来都是跟着郭药师在青白王朝的军队中混饭吃。本来都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都是大楚国皇帝把他和刘舜仁都提拔成与郭药师平起平坐的节度使后情况就变了。彼此之间争权夺利的时候越来越多。
“将军，兄弟们饿得挺不住了，怎么办？”一个副将过来问道。
“杀马！凡是受伤的马都杀了。”张令徽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没有马的军队就没有战斗力。他这是在自断手臂。
张令徽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去真定府向郭药师求援。大不了打下盐山后把大半利益让给郭药师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渡过难关，保住自己节度使的位置。
如果要求援就必须自己亲自到真定府去。
郭药师现在的心情很好。朝廷刚刚来了旨意，让他派人用囚车把张万仙押往京城。
同时从宣旨大臣嘴里得知，朝廷赏赐给他们的一万两银子和一万匹绢也已经启程了。
张万仙什么都吃不下去。一个原因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有就是他吃惯了珍馐美味，对常胜军给他吃的东西实在咽不下去。
所以他很快就消瘦下来了。
郭药师命人造了一辆囚车把张万仙囚禁在里面派出得力人手押往京城。
安排完这些事，郭药师重新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攻破河间府。
“大哥，硬攻的话兄弟们损失太大，还是造砲车吧。河间府的城墙年久失修，也许挨几十个石弹就打塌了。”甄五臣说道。
“这里一望无边都是平地。要找大树得从几十里外运木头。石头也要从远处河滩上找。太费力气了。”赵鹤寿为难的说道。
“就按五臣说的办！我们耗得起，城里的人耗不起。”郭药师拍板说道。
拷问抓住的流民军士兵得知，河间府里面的井水是苦咸水。城里的粮食也不太多了，可是河间府里的流民军士兵和苦力有五六万人。就是困也能困死他们。
可是让郭药师没有想到的是，河间府在夜半时分六个城门突然打开又很快关闭了。
六个城门外都出现了三四千的苦力。这些人瘦的像骷髅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郭药师得到禀报急忙出来观看。六个城门赶出来的人加在一起有两万人。
“流民军这些兔崽子！他们觉得这些人没有用了，就把包袱丢给我们了。”赵鹤寿骂道。
“既然他们从过贼，那么他们就是贼！就是把他们都杀光了，朝廷也不会说咱们的不是。尸体都扔在城墙下面，冻起来正好攻城！”甄五臣咬牙说道。
两个人都目光如炬的看着低头不语的郭药师。就等着他下命令了。
“让士兵们支锅熬粥。让他们每个人喝一碗，然后就赶他们走！”郭药师说道。
“大哥！你也太心慈面软了！古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好人没好报！”赵鹤寿劝道。
“我父母给我取名药师就是希望药师王菩萨能够保佑我一生平安。药师王菩萨在天上看着我，就让他们吃一顿吧。”郭药师黯然的说道。
两万苦力拥挤在火堆旁边看着锅里冒出来的热气。
粥熬好后，每一个都争先恐后的捧着士兵们的粗磁碗领粥然后不顾烫嘴大口的喝起来。
在士兵的驱赶下，这些苦力又步履蹒跚的消失在黑夜里。
“明天加紧伐木运石头。告诉兄弟们，河间府城里都是流民军这些年搜罗的金银财宝！打下河间府，我就大秤分金银！”郭药师咬牙说道。
河间府离子牙河很近，所以河里的大块石头先被堆在城外。
几十里外的木头也陆陆续续的运到城下。就等着军中的工匠造砲车了。
杨磙得到消息急忙登上河间府城头查看。
“常胜军这是要造抛石车攻城了。看样子也就是几天之内的事情了。”宋启明在一旁说道。
杨磙低头看着土垒的墙面上都是裂缝。这样的墙面根本经不起石头的打击。
如果当初把修建城里各个头目府邸的精力都用来修城墙，不知道现在城墙会坚固成什么样子。
起码现在就根本不会惧怕常胜军用石砲车攻城。
想到这里，他还是对被他送出城的张万仙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城里的粮食还能吃多少天？”杨磙问道。
“三万多流民军和剩下的六千多青壮苦力，现在只能喝粥。等常胜军攻城的时候，根据守城职责不同再不同分配。如果是这样也许能支撑一个月。”宋启明答道。
“如果石砲车立起来，咱们根本守不了一个月。宋先生有没有好办法？”杨磙问道。
“我早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主公是不是舍得。“宋启明阴笑着答道。
“张万仙的那些财宝我已经给大家都分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杨磙问道。
“其实咱们流民军比他们常胜军人数更多，差就差在不能死战！如果有一部分人愿意死战，把这些人放出城去，就是常胜军能够战胜他们也一定会实力大损。只是主公要把自己的那一份积蓄拿出来，你愿意吗？”宋启明问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对耗二
“我和那个死抱着钱财不放的张万仙不一样。只要能脱困，我什么都舍得！”杨磙答道。
“只要主公有这个态度就好办了。现在只要咱们把人发出去与常胜军死拼就行了。“宋启明说道。
“虽然张万仙让咱们斗倒了。现在你在城里说一不二。可是城里还是有人与你面和心不和。他们一直担心你会对他们下黑手。这时候正好放他们出去。”宋启明说道。
杨磙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下城墙后就带着几个侍卫直奔六头领石千峰的府上。
石千峰府前大门外的民房都拆光了，就为了抬石千峰的六十四人大轿进出方便。
修建他们几个头领的府邸是按照京城里的王府规模修建的。光是累死的苦力就成百上千。
多亏河间府方圆七八里。如果是盐山县，连给这几个头目修府邸的地方都没有。
石千峰听说杨磙到他的府上拜访急忙出来迎接。
他现在每天躲在府里不敢露面就是怕杨磙找他的麻烦对他下手。
“杨大哥怎么亲自来看小弟？有什么事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去你府上。”石千峰笑着说道。
“我让你到我府上你敢去吗？不担心我会杀了你？”杨磙笑着说道。
他今天只带几个侍卫到石千峰家里，又把话说的这么坦白就是要让石千峰觉得自己心胸坦荡。
听见杨磙这么说，石千峰先是一愣然后尴尬了笑起来。
杨磙把侍卫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与石千峰走进大厅。
“现在城里连粮食都不够吃，就更不好意思饮酒了。让下面的人看见说我不顾兄弟们的死活。今天到了兄弟你这里，能不能招待我喝一点啊？”杨磙笑着问道。
“当然好啊，我马上让人去准备。”石千峰笑着说道。
“今天机会难得，你去派人把冯兄弟也叫来吧。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聚一聚。”杨磙说道。
石千峰彻底呆住了。
张万仙手下几个头领里面跟张万仙最亲近的就是他与韦辉。
张万仙没有被杨磙干掉之前在背后没少与他们两个商量要怎么对付杨磙。
杨磙今天要与他们两个人喝酒是什么意思？
看见石千峰脸上的表情，杨磙笑着说：“以前咱们兄弟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借这一次喝酒就一次说开了。”
石千峰点头派人去请韦辉过来。
韦辉性格阴沉，为人奸诈。他听说是杨磙让自己过来，骑马跑的飞快赶到石府。
“杨大哥，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兄弟我都忘了。”
一看见杨磙，韦辉就拉着杨磙的手眼泪汪汪的说。
“难得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敞开心胸说说心里话。”杨磙动情的说道。
酒菜摆好后，三个人入座开怀畅饮。韦辉施展溜须拍马的顶级绝技对杨磙大加赞美。
石千峰性格高傲，只是简单的附和几句。
“其实我心里清楚两位兄弟心里对我还是有隔阂。如果两位兄弟愿意留下来帮我，咱们兄弟三人同心戮力守住河间府。如果不愿意留下，常胜军只有两万人，河间府并没有完全围住，你们想走我也不会拦着。”杨磙放下酒杯说道。
石千峰和韦辉对视一眼不知道杨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是在试探他们吗？
“大哥你放心，小弟跟着你刀山敢上，火海敢闯！”韦辉拍着胸脯说道。
石千峰却盯着杨磙的眼睛问道：“大哥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看来兄弟你心里还是不信任我！我杨磙可以对天发誓，去留随便！”杨磙义正辞严的说道。
石千峰早就想离开河间府。只是现在把守城门的都是杨磙的手下，他根本没有机会。
今天也许是喝多了酒的原因，石千峰决定跟杨磙当面摊牌。
“如果大哥肯让兄弟走，我今天晚上就整理行装，明天晚上就趁黑出城。”石千峰说道。
韦辉在旁边给石千峰使眼色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好！兄弟要留下我欢迎。兄弟要走，我欢送！我要是说话不作数就让阎王爷收了我！”杨磙拍着桌子说道。
酒宴散去，三个人拱手告别。韦辉走时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石千峰。
河间府里的流民军有三万多人。直属石千峰手下的有四千多人。
石千峰不可能把四千多人都带走。他只能挑选其中对他最忠心最能战的二千人带走。
就在第二天石千峰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杨磙亲自带人送来了几袋糜子和豆料。
“兄弟，城里的粮食不多。这几袋糜子你们做成饭团带在路上吃，豆料出发前喂饱战马和骡子。这样战马和骡子的脚力才够啊。”杨磙动情的说道。
石千峰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现在看见杨磙送粮食过来就把心放下了一大半。
韦辉一直在暗中派人打探消息。当他知道杨磙亲自上门给石千峰送粮食后双眉紧锁。
他也不知道杨磙耍的是什么把戏。
夜半三更，石千峰带着两千属下和自己一大群妻妾悄悄的出了河间府的南门。他先是带队潜行，走出一段距离后上马疾驰从常胜军的两座大营之间穿过向南而去。
韦辉就站在城墙上听远处的声音。他没有听见厮杀声，看来石千峰已经穿过常胜军大营逃出去了。
看来自己猜错了，杨磙是真心放石千峰走的。
赵鹤寿得到消息急忙向郭药师禀报：“咱们就两万人。河间府周长七八里，要想完全围住是不可能的。听士兵们说，这两千人大部分骑着战马和骡子，就是步行的也都十分彪悍。”
“我把常胜军的所有骑兵都拨给你。追！必须把这些贼人杀得一干二净！”郭药师怒道。
石千峰带着人一口气跑出三十里。他稍稍的松口气。再往前跑几十里就逃出生天了。
一匹战马呼通一声倒在地上，战马上的士兵重重的摔在地上。
“如果战马不行了就先步行。走几十里逃出常胜军势力范围再想办法。”石千峰说道。
战马出问题的事在行军中是常有的。
可是石千峰的话刚刚说完，又有两匹战马倒在地上。
远处有传来惊呼，几头驼着财物的骡子也倒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石千峰问道。他的心里隐隐感觉不妙。
又有几匹战马相继卧在地上。
“当家的，不好了，这些战马都在拉稀！”一个亲兵着急的说道。
第三百六十章 对耗三
石千峰听见士兵的禀报脑袋轰的一下。他一下子想明白了里面的关节。
“出发前你们是不是给战马和骡子喂那些豆料了？”石千峰厉声问道。
“喂，喂了。这些天战马连干草都吃不饱。现在有了豆料，能不让它们饱饱的吃一顿吗？”士兵答道。
石千峰抽出配刀对天怒吼道：“杨磙，老子就是下地狱做鬼也跟你没完！”
”挑选年轻力壮的扛着财物带着女人先走，我带人押后。”石千峰命令道。
他的耳朵里仿佛已经听见了隆隆的马蹄声。
郭药师带领的两万常胜军里有四千骑兵。在大楚国军队里是比例最高的。
这一次郭药师把四千骑兵都交给了赵鹤寿。
赵鹤寿带兵追出三十里让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地上卧着几百匹不断拉稀的战马和骡子。
“他们的战马都在这里了，把队伍散开了向前追！”赵鹤寿喊道。
又向前跑了十里，赵鹤寿终于追上了石千峰和他带领的一千多人。
“兄弟们，与常胜军拼了！”石千峰喊了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过了三个时辰，天已正午的时候，赵鹤寿才带着人马返回。
出去的时候是四千骑兵，回来的时候只有三千人了。而且很多人还是身上带伤。
“大哥，抓住几个流民军士兵。其他的人都让我给杀了。”赵鹤寿有些沮丧的说道。
损失的一千骑兵和战马太让人心疼了。而且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充的。
“你问明白了吗？出城突围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人？”郭药师不解的问道。
“我已经拷问过了。出城的就是流民军的一个叫石千峰的头目。他已经把我们给杀了。为了杀他一个人，死了我好几个兄弟。”赵鹤寿咬牙答道。
“他是被河间府里的头领杨磙给骗出来的。如果他们的那些战马和骡子没有被杨磙喂药，我们一定追不上他们。”赵鹤寿接着说。
“既能铲除异己，又让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和战马，真是好手段！”郭药师赞叹道。
“在死的人身上搜出不少金银财宝。不过活着的流民军士兵说，他们带出城的好东西远远不止这些。还是有不少流民军士兵带着金银跑了。”赵鹤寿惋惜的说。
不过他转而笑着说：“不过我抓住几十个标致的小娘子。大哥要不要看看？”
“先关起来，等以后再说。”郭药师答道。
韦辉带着重礼来拜见杨磙。
“杨大哥大人大量，是我多心了。”韦辉抱拳说道。
“怎么？你怀疑我容许石千峰出城是假的？”杨磙问道。
“是小弟吃猪油蒙了心，把杨大哥的一片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韦辉答道。
“韦兄弟现在也动了出城的心思？”杨磙又问。
“杨大哥雄才大略不差我一个人留在城里。再说，这么多年也实在是想念父母亲人。恳请杨大哥也放我出城。”韦辉俯身施礼，就差给杨磙下跪了。
“这一箱东西是我积攒多年的家当，今天就送给杨大哥。”韦辉指着地上的箱子说道。
“大家兄弟一场用不着这样。”杨磙说道。
“既然你一心想走，我就不挽留了。祝兄弟出去后另开一片天地！”杨磙抱拳说道。
韦辉出城并没有像石千峰那样把自己属下中老弱病残留下。他把自己的五千人马分成两部分。
强悍的两千多人由自己带领出河间府西门向西杀出。两位两千多老弱病残由他的侄子带领从东门出城向东杀出。
兵分两路已经够狡猾的了，韦辉还等另外一路出发两刻钟后才带兵出发。
他的本意就是用他两千多老弱病残属下的性命来换取他能够逃出去。
可是这一次韦辉还没有石千峰走的远。在穿过常胜军大营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轰隆一声响，走在最前面探路的几个士兵突然凭空消失了。
“不好，前面有陷坑！”
向前疾冲的队伍刚刚停下来就听见四面八方喊杀声响起。
韦辉马上想到遭遇埋伏了。
“掉头往回冲！”韦辉高喊。
前面是陷坑，只能杀出去回到河间府再说。
这里离河间府并不远，杨磙听见喊杀声也许会带兵出来救援吧？
可是黑夜里只能看见人影幢幢，常胜军从四周以排山倒海之势压过来。
这时候主将如果不拿出不怕死的气概来，下面的士兵恐怕已经跪在地上乞降了。
“跟我来！”韦辉挥舞着钢刀喊道。
杨磙站在城墙上听着东西两处传来的喊杀声。
几千名流民军士兵也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听着外面的声音。
如果杨磙现在想逃出河间府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两万常胜军现在绝大多数都在东西两处作战。
杨磙带着城里还剩下的两万多流民军能轻轻松松的逃走。
可是他不想离开这座他经营一年多的城池。当流寇太苦了，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我们现在出城能不能一举打败常胜军？”郭药师转头问身边的宋启明。
“不行！郭药师一定防着咱们出城。”宋启明断然的说道。
喊杀声持续了两个时辰。出城的流民军士兵身上都带着自己这几年收刮来的积蓄。
老子造反不就是为了回家过好日子吗？现在银子有了，目标就在眼前了，谁阻挡就跟谁拼了！
郭药师听着喊杀声心都在流血。经过这一战后，能作战的常胜军士兵恐怕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了。
这些人可都是他升官发财的本钱啊。
天放亮的时候，有几十个人浑身是血的杀出重围跑到河间府城下。
“快，快开城门！”韦辉声音嘶哑的喊道。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杨磙俯身看向他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从遇到陷坑开始，韦辉一直带领士兵冲杀。他没有时间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他看见杨磙的时候，脑袋里仿佛闪过一道闪电。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
韦辉刚说了两个字就仰面栽倒在地上。
“快开城门放兄弟们进城！”杨磙大声喊道。可惜，韦辉再也不会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