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烬城
但是原本说好的种下牧神骨,以幽冥火枝为诱,开启通天柱,可是掌门却通过晓七转达的消息发现....
在玄机地宫里的根本不是幽冥火枝,而是牧神骨,四大灵阵之门中的尸邪怨气便可以种下牧神骨,开启通天柱。
转而从通天柱里召唤出上古凶煞——黑水佛手。
前提,在摘星台种下的也不是牧神骨,而是幽冥火枝,以便开启阴阳召唤术。
于是通过黑洞,让黑水佛手和幽冥巨树相融合,作乱天下。
晓七听到这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掌门面露痛苦,因为掌门不再服用唐却等人给他的药了,鬼火之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
每次掌门喝完药,他都能察觉自己的记忆有被人探查的痕迹。
故而,掌门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十年前罗浮山大乱,左孟津是参与人之一。
想来唐却等人对牧神骨一事还有疑虑,想要探查左孟津的记忆,来找到真正且有效的开启手段。
左孟津既然明白了,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只有了却自己的性命,才能不被鬼火之毒折磨,死后左孟津的记忆会有封印术完全锁住,任谁都别想探查。
左孟津痛苦得蜷缩,指甲将自己挠伤,却不能丝毫缓解鬼火毒淬烧内脏的痛楚。
身上有纸红娘布下的纸钱控制,他无法自戕。
他只能朝着晓七,一遍遍吼着:
“杀了我!.....杀了我!晓七!.....杀了我....”
晓七吓得连连后退,心里惶恐着,暗道:掌门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杀了掌门....不可以!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想着,晓七就要出去,说着:“掌门你且忍忍,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我去找师兄师姐,他们肯定能救掌门的.....”
掌门一见,将他拽回来,将剑递到晓七手上,剑锋对准了自己。
他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显得悲怆,咬着牙挤出来的笑容依旧那么慈祥,柔和看着晓七,说道:
“好孩子,是掌门难为你了.....掌门在这里,给你道一声对不住了。”
说完,左孟津紧紧把住晓七的手,往后一捅,一剑直直贯穿自己的心脏!
断气的那一刻,他眼底泛着泪花,谈不上悲伤,反而十分释然。
左掌门说完,渐渐身为幽灵的自己,也正在慢慢消散了.....
“爹,你别走....!你不可以留女儿一个人!爹!”左馥大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却怎么也抱不住自己爹爹。
“馥儿别哭,爹娘会在地府为你祈福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左孟津眸子满是不舍,眼底却是对女儿的坚定和祝福,他笑着看她:“馥儿,爹就把玄机派交付给你了。”
说完,左孟津的魂魄彻底消散,点点青幽银光,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左馥咬着牙,流着泪,重重跪下磕头。
柳勾誉、晓七、欧阳心见此,都红着眼,朝着左孟津消失的地方,恭敬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弟子,拜别掌门!”
却在此时,黑水佛手突然暴动了起来,朝着便是迅猛袭去!
触不及防,众人惊诧万分!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左馥缓缓起身,只见她的手里握着的是从锦纹身上剥离出来的献祭之印!
她颦眉秀美的脸庞泪痕渐干,一双美眸看向近在眼前的黑水佛手,满是悲触和黯淡,淡淡悔意道:
“来不及了,爹,是女儿错了.....是女儿错的彻底了。”
原来从左馥一开始挟持锦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锦纹的性命,而是想要悄无声息将献祭之印从锦纹里剥离出来,好让自己替她去献祭黑水佛手....
就在这个时候,柳勾誉一个箭步,便挡在左馥面前!
下一秒,黑水佛手便穿破他的身体!
“师....师兄...”
她双眸睁大,瞳孔猛缩,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吞下万千根针,难受得呼吸艰难,浑身冰凉。
众人见此,皆是倒吸一口气。
“这个,就给师兄吧。”
他指了指左馥手上的献祭之印,笑着拿到了自己手上:“小左,是师兄负了你,小左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成婚,可惜师兄看不到小左穿嫁衣了.....”
说完,柳勾誉一把将献祭之印捏碎,随即转身施展封印之术,一咬牙将黑水佛手封印在自己体内。
此等上古凶煞,怎能甘愿被封印!
它的黑色触手不断挣扎着从柳勾誉的身体钻出来,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怪物,此时此刻的黑水佛手正在极力吞噬占据柳勾誉的意识。
一旦它的意识高于柳勾誉的意识,它便可以肆意妄为。
突然,那些黑色触手开始猛地伸长攻击周围的人,众人见此,纷纷沉容避开。
众人皆能感受得到触手攻击虽然迅猛,速度却有大幅度降低,想来柳勾誉在和黑水佛手抗衡着.....
玉迟聆一边用无盈刀挡住那些黑色触手,一边和宋戚乐一起将受伤昏迷的人带到远处安全的地方。
她转身看着那些黑色触手,突然大声说道:“不对,黑水佛手的目的不是攻击我们!”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都明白了。
黑水佛手是想要通过攻击让众人避开,而它好自己去和幽冥巨树融合!
但是有几处的黑水触手眼见就要碰到幽冥巨树!
好在离得幽冥巨树最近的白榆,侧耳一听到动静,白衣华华一展,闻苏软剑凛光掠掠,转眼便挡住那些触手!
触不及防!
有一根黑色触手,竟然刻意不发出任何声音,便由上朝下着白榆的头顶袭去,一旦触碰到,必死无疑!
等到他察觉一丝异样,却来不及出手躲避......
就在一刹那间,漫天的尸邪魔气汹涌袭来,一只棱骨分明的手狠狠攥住那根触手,微微一用力,黑色触手瞬间断流的水一样破裂开来!
那邪魅邪戾的晦暗红瞳低垂,轻轻扫过面前的白衣人儿,随即邪雾渐渐开散,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挑起嘴角....
魅惑轻佻,诡秘圣邪。
是金尸元帅。
他转身走向幽冥巨树,腰际红线挂着的铜钱随着步伐晃动,阴幽声声荡漾在夜色之中,恍然渗骨的招魂之铃。
金尸元帅一拳重重打在树干上,轰然之间,气流散冲四方,这颗参天的巨树赫然间碎裂倒塌!
地面也开始塌陷出一片空地,他挥手一展,熊熊幽青鬼火,燃燃泛起,犹如一个巨大的鬼火焰池!
鬼火烧一切。
哪怕是地府深处生长的幽冥巨树。
不到一刻,幽冥巨树渐渐成为灰烬.....
突然,四处各地均在瞬间出现了鬼火,摘星台、真遥司、惊州城大小街道上,都是泛泛鬼火!
被烧中的弟子和诸多百姓,在鬼火之中嘶嚎尖叫,寥寥残影化为一缕空,连灵魂都烧尽成灰。
毋庸置疑,肯定是金尸元帅释放的鬼火。
鬼火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于是众人一边对付着蔓延的鬼火,一边警惕着四周,其中傅延朝他说道。
“金尸!你做什么!”
金尸元帅还在护着白榆,他皱起眉头,手掌侧处上又一道烧灼之伤。
除了他为了烧毁幽冥巨树而施唤了鬼火,其他的鬼火竟能将作为尸王的他也能烧伤!
只能证明,那些突然出现的鬼火并不是金尸元帅施唤而来的。
第四十六章 回光
这时,谢可眉突然在柳勾誉身后不远处出现,她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息,娥眉间赫然显现出了圆形六芒刺青图腾。
玉迟聆一见,觉得那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玄霖咒!
如果谢可眉有玄霖咒,那么召唤鬼火而来不是什么难事,如此惊州城中遍布的鬼火很可能便是谢可眉所召唤而来.....玉迟聆在心里想着,双眸不禁一沉。
而就在下一刻,谢可眉伸出手,掌心对着柳勾誉,使用着全部灵力要将黑水佛手从他体内硬生生扯出来。
众人见之,便纷纷要去阻止谢可眉,却被她挥袖施灵,用层层猛烈簇起的鬼火将他们包围住,一时之间,难以突破。
将黑水佛手困在自己体内,柳勾誉已经感到万般痛苦,五脏似乎就在一瞬间错位,各处经脉尽断皆碎,就连三魂六魄都犹如被无数的触手撕裂着!
他咬着牙坚持着残缺的意志,恨不得一口牙咬碎,他知道谢可眉正在抽取自己身上的黑水佛手,柳勾誉能做的,就是拼尽全身力气要将黑水佛手泯灭,哪怕自己魂飞破灭。
柳勾誉一步一顿,一顿一步朝着眼前鬼火焰池踏去,身上不断有着黑色血浆流出,蠕动的无数触手如饥似渴往外窜出却无法脱离柳勾誉的身体,恍然之间,只觉他赫然已是令人恶惧的怪物。
“师兄!”
这时,晓七竟然不顾鬼火灼伤,冲出包围朝着柳勾誉大喊。
再往前一步,便是鬼火焰池,但听到晓七的一声唤道,柳勾誉还是缓缓转过身来,见晓七泪雨拂面,右臂竟被鬼火烧伤得毫无完肤,他的眼底不禁透着万分怜惜与数不尽的心疼。
晓七朝着柳勾誉走去,他看着柳勾誉,沙哑着声音恳求着:“黄泉路荒凉,师兄...能否让晓七一同作伴?”
柳勾誉瞧着晓七坚定的眸子,他朝着晓七温柔一笑,随即展开了双手,晓七见之,便上前去一把将柳勾誉抱住,两人紧紧相拥着,便往身后的鬼火焰池坠去.....
“师兄最喜欢晓七了....黄泉路有晓七作伴,师兄三生有幸。”
即便谢可眉使用玄霖咒之力妄图收回鬼火,不让柳勾誉带着黑水佛手走向泯灭,却因为鬼火焰池中的鬼火是金尸召唤而来的,谢可眉根本无法将其支配,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水佛手在一片熊熊燃烧的鬼火之中泯灭成灰。
而一旁的玉迟聆正在极力对付着层层鬼火,就在她即将破开鬼火包围之际,却猛然间被人从背后袭击!
三根极细的银针在眨眼间便刺入她的体内,微微刺痛让玉迟聆不禁蹙眉回望,只见楚俦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漆黑的双眸冷冰冰看着玉迟聆。
她微微垂眸,瞧见楚俦袖口所带的暗器,水银袖箭!
刺入玉迟聆体内的其实并不是银针,而是化成针状的精纯水银,在进入人体一瞬间,银针便会化作水银融入血液,直攻心脏。
于是玉迟聆根本来不及说话,心口涌上而来的绞痛,不由得让她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随即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踉跄了好几步。
“玉迟聆?”
一边傅钦南见她面色苍白,脚步跌浮,于是连忙前去扶住快要跌倒的她。
娇弱的身躯便落在了他的怀里,落下的纤纤玉手也无力微弱般滑在了傅钦南的手掌心,玉迟聆迷迷糊糊看着傅钦南担忧的容颜,却没有力气出声说话,只微微偏了偏头,靠在他的胸口,顷刻玉迟聆便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时,一股冲天盖世的灵力席卷而来,那人身裹青光轰然落地击尘的刹那,惊州城各处的鬼火皆被浓厚的灵力震散而倾灭!
众人皆是一惊,连忙抬袖挡住席卷而来的烟尘,等到烟尘落地,只见一位灵力萦绕的老爷子立身于前,其中有不少人认出他来,那是净苍阙长老,玉蛮老爷子。
玉蛮额头上的脉冲之砂已然全部消失,为如今他狠下心冲破了九门脉冲功法,只为掌控脉冲功法最大的力量和充沛的灵力,即便也许过了今夜玉蛮便会力量反噬而死,但他必须要来结束这一场闹剧!
“玉蛮长老。”谢可眉见此,不由冷冷沉眸。
玉蛮看向她,竖眉言道:“谢可眉,你纵火惊州,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谢可眉冷笑一声,抬眸间,那如霜似雪的眉眼带着浓浓的冷戾之息,“自然是开启通天柱,拿到婆娑镜....”
“谢可眉!”
还没等谢可眉说完,谢端明就走到她的面前呵斥道,他根本想不到惊州的鬼火是谢可眉的作为,一旦激怒各派,那仙宗之位还有真遥司什么事情。
谢可眉闻之辗步侧身,看向谢端明,唤道:“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谢端明吼道,还不忘狠狠给了谢可眉一巴掌,眨眼间,谢可眉白皙的脸上便出现一道泛红的血印。
“阿姐!”一旁的谢仰见此,连忙上前去拦在谢端明和谢可眉之间,“爹,你怎么能这么打阿姐....!”
“你小子一边去,别碍事...!”
谢端明说着,就要推开谢仰。
但下一秒,谢可眉一把将谢仰拉在身后护着,她笑盈盈看着谢端明,却阴冷着可以:“如我所愿,刚在那一声算是我最后叫你了,谢掌门。”
“什么...?”谢端明见她这般轻蔑的态度,不由得心中窝火,出言也愈来愈大声。
“阿姐..”谢仰有些不明白谢可眉所言何意,同时他的心中还有着莫名的担忧和后怕,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谢可眉见他动怒,只觉好笑得紧,面容上也带着笑意,听着谢仰问道,转而她转眸看了一眼闫唯,示意让她带走谢仰。
闫唯点点头,将谢仰带到一旁。
“谢可眉,你若好好认错回头,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谢端明压抑着怒火,耐心劝说谢可眉,无论如何,真遥司的脸面他必须找回来。
谢可眉听之挑眉,转而拾起地上一把利剑,在手上把玩了几转,说着:“我承认惊州的鬼火是我召唤来的,但不仅仅如此,谢掌门还想听我承认其他做过的事情吗?”
“你...还做了什么,统统承认!”谢端明见她手中持剑,心中有着些许忌惮,但毕竟是自己女儿,能把亲爹怎样,转而他便底气满满。
“好啊,谢掌门,你知道么....”谢可眉一边云淡风轻说着,一边慢悠悠绕在谢端明周围走着,“...你的宝贝儿子谢相沛已经死了,我砍断了他的双手双脚,就像个球一样挂在封什楼里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血已经流干了吧?”
众人听之,皆倒吸一口凉气,背脊一股冷气涌上,包括瞪大了眼睛的谢端明,他一脸不可置信。
没等谢端明说话,谢可眉又继续说道。
“哦对了,谢掌门....真遥司的弟子也应该死的差不多了,就连掌门殿都烧的只剩下灰了,还有谢掌门精心培养的灵卫,也都被我杀光了,在封什楼挂着,谢掌门要不要去看看?”
她说完,笑盈盈盯着谢端明的双眸,期待着他的反应。
但谢可眉见谢端明一脸不相信,她只好又道:“我记得谢掌门好像很在意仙宗之位对么....可惜我已经将真遥司这么多年来干的肮脏龌龊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了,今夜过后,每个门派便会收到一封信件.....他们一看便会知道谢掌门修炼禁术、养尸种蛊、背叛兄弟,屠杀净苍阙,还暗中派出灵卫挑拨着十二门派!”
“你胡说——!!”谢端明听着,彻底怒了,瞪着谢可眉就要冲上去动手,却是‘刺啦’一声,谢可眉挥剑便斩下了谢端明的右臂。
“嘶——啊啊啊——!!”右臂就这样落在脚边,鲜血满地,谢端明连忙捂住右肩断口,疼得撕心裂肺叫吼着,随即又抬眸瞪着谢可眉,“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爹!”
“早就不是了!谢端明!十五岁时,在我亲眼目睹你杀了我娘的时候,在我知道你屠杀了净苍阙玉家满门的时候,在我明白你那可怕又贪婪的欲望时候,我就没有爹了!”
说着,谢可眉斩剑一下,瞬间又断了谢端明的左手。
失去双臂的谢端明顿时跪倒在地,疼得皱脸失声,谢可眉立在他的面前,低眸冷冷瞧之。
“你害死我娘,害死净苍阙所有人,害死所有阻拦了你登上仙宗之位的人....谢端明,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字字刺耳,谢仰脸色刹白,一把挣脱开闫唯的束缚,横身于谢可眉面前:“阿姐...不是这样的,阿姐记错了是不是?”
“阿仰,是阿姐瞒你,阿姐对不住你.....”谢可眉看着谢仰有些不忍心,但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谢端明的,转而她的双眸落在谢端明身上,说道,“可是.....最对不起我们的,是谢端明!”
说着,谢可眉便要绕过谢仰朝着谢端明过去,但被谢仰扯住了衣袖,他少年的脸庞满是无措和难以置信,清澈的眸瞳下覆盖着恐惧和悲怜。
谢仰声音微弱着有些颤抖:“阿姐......”
“阿姐不会杀他,杀了他太便宜他了,阿姐只是想让他痛苦....”谢可眉没有看谢仰,她于心不忍,但依旧狠着心,收回了衣袖,在谢端明面前蹲下,微微低眸出神,“...阿姐只是...想让阿仰知道一切。”
谢仰听之,微微抬首,只见谢可眉迫使谢端明看着她,随即谢可眉额心玄霖咒刺青幽幽泛着灵息,她的口中低喃道...
“召唤术,回光瀑布。”
传闻中,回光瀑布在于地府判官殿之中,人若置于回光瀑布面前,水面便会呈现此人一生的过错。
谢可眉话音一落,身处四周的地面上便渐渐渗浮出颗颗水滴,不一会儿无数的悬浮而上的水滴便汇聚成一面悬浮的瀑布,谢可眉离开谢端明面前,回光瀑布便倒映着谢端明的身影,渐渐水波泛起又平之,多年前的光景便在瀑布中呈现而来...
第四十七章 楔子(一)
西卅、丹局、大宁、东乌。
四国鼎立。
皇族之中暗生诡谲,江湖之下波涛汹涌,料峭寒风,皎月死白,天空黑得犹如倾墨一般。
秘山派。
是大宁最西北边的一所顶级杀手门派,自从一年前秘山派掌门死后,大宁皇族便掌控了秘山派,由国师须崇全权管理。
但秘山派不仅仅只是培育刺客、打探情报等等这么简单。
须崇走进秘山派大殿,熟练移动烛台触发机关,于是地面的石块开始移动,一道地宫的入口阶梯出现在他的面前。
地宫里面烛火闪烁,这里大部分都是玄铁打造的各种不同的牢狱,关押着的却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人,而是年龄相仿,在七八岁的小孩。
“参见国师。”向国师走来的是灵医署署长,晏语堂。
他负责管理地宫这些拿来做测验的小孩,足足有三百多个。
须崇漫不经心看着铁笼里的小孩,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布衣,铁链禁锢着光着的双脚,有的哭了起来,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冷冷看着须崇,凌冽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孩子所拥有的。
他们等等各不一样,唯独额心上的圆形六芒刺青图腾,小孩们都有。
“晏语堂,玄霖咒计划已经实施三年了,因为皇上信任你,所以本师从来不干涉你。”
“还请国师请告诉皇上,请皇上放心,计划已有进展。”
晏语堂丝毫不慌张,更是抬眸勾唇,一脸得意。
“国师若是不信,那就请随我来看看成果。”
紧接着晏语堂对着手下人耳边吩咐了两句,然后他带着须崇来到一处看台,则看台之下,是四面密不透风的铁铸比试方台。
看着方台四周暗沉的血迹,足以可见这里是小孩们对战的地方,想来也是血腥暴力,刺激人心。
须崇虚起眼睛,一副看戏的模样。
不一会儿两个小女孩走进了比试方台,她们没有很畏惧的模样,似乎是习惯了被安排与其他小孩进行打斗。
“奇怪....”须崇看出什么不一样,于是问道晏语堂,“为什么她们额上没有刺青?难不成是失败品?”
晏语堂浅笑,耐心回答:“国师说反了,那些额上显现了刺青的小孩,反而是失败品,最长活不过一天。而成功的小孩,只会在释放力量的时候才会出现额上刺青。”
“而她们,还有一个男孩,才是真正的成功品。”晏语堂看向须崇,“他们三个真正掌握了玄霖咒的力量,来日必是大宁最为锋利的武器。”
听此一言,须崇笑了。
两个小女孩,一个高挑偏瘦,面容略带冰冷,活生生就像是一个随时是随能够刺穿敌人喉咙的兵器!
另一个女孩微微小个儿一点,她瞟了一眼看台,然后微微低头,眼神飘忽两三,紧紧拽着衣角,才慢慢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孩。
几番较量下来,小个女孩较于高挑女孩,无论是战斗力还是体能,都处于弱势。
须崇看到高挑女孩的表现,不禁微笑点头,表达满意,但晏语堂却反之,他看着小个女孩吃力应对着高挑女孩的进攻,神色深邃得难以琢磨。
高挑女孩浑身自带着一股傲气,似乎懒得与小个女孩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了,她打算直击对方的弱点,然后结束比试。
于是她沉眸攥手,释放玄霖咒的邪魔之力,不一会儿整个比试台便被浓黑雾气所覆盖,小个女孩根本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方位,她开始异于常人的慌张和害怕......
须崇看着如此,不禁对高挑女孩感到失望:“既然有了玄霖咒的力量,想必本身的五官灵敏度便有大大提升,她释放魔障掩人耳目,多此一举不是?”
“非也。”说着,晏语堂便起步走下看台,“她赢定了,因为她的对手,根本听不到。”
晏语堂走到比试台,挥袖施展内力将魔障震散,只见比试台中间,高挑女孩已经将铁链紧紧锁住小个女孩的脖颈,似乎轻轻一用力,她便能丧命于此。
“行了住手,你可以回去了。”晏语堂朝着高挑女孩说道。
高挑女孩一听,乖乖收手走人,剩下小个女孩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指尖还在下意识颤抖,内心的恐惧还是催促着眼眶的眼珠滚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似乎又突然想到输掉比试地后果,她更是喘着粗气,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脸色却是苍白。
晏语堂看着她的模样,顿思了小会儿,紧接着淡声冷语道:“来人,带她去黑室。”
“原来这个女孩是个瑕疵品,那么她的失聪是玄霖咒造成的?”小个女孩被下人带去了黑室,须崇也从看台下来了,若有所思道。
晏语堂;“最好是。”
他看着小女孩被带走的背影,心道:如果她是天生失聪,能够活到今日而不被发现,那么她便不仅仅只是一名七岁小女孩那么简单了。
黑室。
一个唯一没有守卫的地方,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完好无损从黑室出来。
黑室里面有着十个囚地恶灵,怨气浓重,阴气寒人。
这里最是危险,但也是逃走最能成功的,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浓厚的邪气从她身边萦绕,进了黑室的这个女孩,缓缓抬眸阴笑,与之前眼泪嗒嗒、可怜兮兮的模样,简直判若俩人。
她利用玄霖咒的力量操纵着十只恶灵,让它们集中破坏黑室一面墙,一旦这面墙破了,女孩便可以逃离这个可怕的地宫。
十只恶灵歇斯底里,疯狂撞向一面墙,渐渐墙面一处生出裂缝。
女孩在赌,她在拿性命赌。
今夜是十六,谓阴骇之月夜。
拥有万邪之源——玄霖咒的她,更加容易操控怨气十足的恶灵,但阴骇月夜之下,寒气会更加刺激恶灵怨气大增,一旦她操纵吃力,被恶灵撕成碎肉残骨就在眨眼之间。
然而另一边,晏语堂隐隐觉得不对劲,送走须崇之后,便直接冲着黑室而来。
就在晏语堂打开黑室大门的一刹那,恶灵也将墙给破开了!
晏语堂皱紧眉头,低吼道:“可恶!你这该死的小鬼!”
残垣飞烟之中,女孩看着晏语堂微微歪着小脑袋,盈盈一笑,漆黑的墨发顺然披在小肩上,称的圆嫩白皙的脸颊有几分阴鬼邪气,紧接着女孩一挥手,一道一丈高的幽青鬼火骤然出现在晏语堂面前。
那十只恶灵也在女孩的操控下向晏语堂攻击而去。
晏语堂见此,一脸阴沉,眉头锁紧。
女孩见晏语堂被困,又心知自己无法操控恶灵多时,于是她连忙朝外面逃跑,比起漫步目的逃窜,她直接坚定朝着东南方向,一路一直一直一直跑去,无论石子划破脚掌,还是树枝刺疼脸颊,女孩都不肯停下一秒,拼了命往前跑。
而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秘山派,无论是刺客组织,还是晏语堂管辖的地宫,已然被熊熊鬼火所猛烈燃烧着。
鬼火是无法熄灭的,它只会在施法者锁定的范围内一直燃烧,知道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鬼火才会自主渐灭。
而女孩的目的,就是要把秘山派烧的一干二净!
哪怕使用鬼火之后,女孩都会被极其强烈的疼痛反噬,就像是身体上血脉中有无数的细小银针一遍一遍涌入心脏的滋味,疼痛到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窒息,麻痹到整个人摇摇晃晃,走在地狱边缘。
女孩一手拽紧了心口的衣服,每走一步,眼前的意识都在消散一点。
鬼火烧不死恶灵,恶灵脱离了女孩的操控,便直直循着女孩的气味袭来,眼见个个龇牙咧嘴的恶灵朝着女孩扑去,女孩根本逃不了,连抬起眼皮,强撑意识都是艰难......
‘咻——’的一声,一把利剑从不远处飞来,凌光而旋,凛冽地割开夜色,紧贴着女孩的发丝,最后直直贯穿女孩身后的恶灵咽喉!
女孩抬眸看去,出剑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束发殷俊男子,暖白的衣角,衣边还有浅金枫绣。
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子,披发正雅,浅素披风,藏青衣边。
视线下移,正雅男子身边还有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
女孩撑不住细看了,瘫倒了在地上,迷迷糊糊睁眼看着他们言说唇语......
“老佩,还有几只恶灵!看上去有些难对付!”
“阿至,你留在此处护好那女孩,爹和玉叔叔先去斩杀恶灵......”
第四十九章 “傅钦南,送你了。”
八年之后。
古枫岛,二十四澜,南屿。
“人法天地,故不得燥处,常清净为务。....”清净堂中,老夫子正在授课,一手捋过灰白的胡须,犀利的眼神落在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弟子上,于是操起戒尺缓步而去,连诵读声都渐渐放缓,“真思志道,学知......清净。”
那女弟子趴在桌上睡得香,听着老夫子在耳边朗诵,竟然挥挥手,转了个方向继续睡,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嘀咕着;“清净什么呀清净,安静一点,我要睡觉。”
周围的弟子皆是吃惊回望,心中叹道少侠好勇气,人尽皆知,清净堂老夫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触犯到了老夫子,下场绝惨!
“玉迟聆——!”
见女弟子如此懈怠的反应,老夫子气得额上青筋都暴起了,‘啪!’的一声,直接是一戒尺打在女弟子身上,气冲冲大吼道。
玉迟聆从梦中惊醒,身上被打一下,她张大了嘴,痛到失声,玉迟聆被吵醒又是挨打,眉头瞬间皱起,满脸不悦,她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就要跟吵她又打她的那个小人干架!
“你——”玉迟聆一个字刚气势汹汹说出口,看清眼前是老夫子之后,气势什么的顿时就奄儿了,语调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微微弱弱,“....您老怎么过来了,是迟聆打到夫子的戒尺了,那个......戒尺没事吧?”
老夫子见她态度不端,更加生气,举起戒尺,呵斥着:“课堂睡觉,出言不逊,玉迟聆,你好大的威风!”
“夫子过奖了。”玉迟聆虽然醒了,但还是满脑子瞌睡虫,稀里糊涂竟然回应老夫子,话音一落,引得全堂大笑。
场面如此荒诞,夫子气得头发都直了。
玉迟聆反应过来,只能以最快速度收场,眨眼间,她便跪在老夫子面前,低头诚恳道:“夫子,弟子错了!”
“滚出去——!!!”
“欸,行嘞。”玉迟聆转身就要出去,转念一想,于是连忙转身,朝着老夫子弯腰拜别,恭恭敬敬道,“拜别夫子,弟子退下了。”
玉迟聆走后,堂里又是一阵哄笑,气得夫子脸色青红交加。
南屿海岸边,玉迟聆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倚靠在古枫树下,一双清眸困意绵绵望着海面。
她清俏的鹅蛋脸,小巧流畅,五官精致,麻花辫慵慵搭在肩上,青丝玉饰于墨发之间,海风拂过,几片枫叶辗转落在翠裙白褂上,泛泛动之。
“翩翩兮...如天神临世,容鬓兮...如墨画刀裁.......”玉迟聆合上眼,悠悠然然说着。
突然,一个红衣姑娘从玉迟聆背后窜出,打趣道:“说谁啊?咱们玉家二姑娘,春心萌动了呀。”
她说着,也倚靠在古枫树边上,姑娘穿着明嫣的红衣绛裙,十分艳丽动人,一颦一笑,清媚得移山融雪,红纱束发,魅中带飒。
“你怎么来了?”玉迟聆也不惊讶,微微侧身,便自然靠在红衣姑娘身上,浅浅一笑,“噢我知道了,好你个宋戚乐,居然逃课。”
宋戚乐,出身五大宗门之一岚歌堂门下,宋家二小姐。
五大宗门之间往来本就密切,并且玉家和宋家有姻亲,玉家大姑娘玉知染和宋掌门的五弟宋嗣从小便有娃娃亲,故而净苍阙和岚歌堂之间关系便更加密切,玉迟聆和宋戚乐也是相识多年了。
宋戚乐把手背在脑后,一脸满不在乎:“什么叫逃课啊,本姑娘是根本没去,好吗?不过,我还是比不过你,你居然敢在清净堂上睡觉,乖乖,你可真行!”
“哎,别提了,我都要郁闷死了,老夫子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不过,再让我睡会儿,困死了困死了。”
“困啥呀,你昨晚干嘛去了。”宋戚乐瞥了一眼玉迟聆,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不禁叹气,“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先别睡啊,师哥跟我说,欧阳前辈要出关啦,还要广招弟子呢!多好的机会,咱们肯定要去的对吧?”
玉迟聆听得迷迷糊糊:“...欧阳?”
“就是那个,欧阳阴晴前辈啊,算得上是一代高手,宗师中的宗师了。”说着,宋戚乐有些激动。
“哦......”
但玉迟聆还是太困,不一会就睡着了,气得宋戚乐恨不得给她来一拳头。
海风吹拂着,玉迟聆梦到昨晚......
玉迟聆来到玉家第二个月,玉鸿叶便治好了她的耳疾,并且玉家大姑娘玉知染也从东乌回到了净苍阙,她很喜欢玉迟聆这个妹妹,待她极好。
不仅仅是玉家人,净苍阙中的弟子都待玉迟聆很好,如此一个温暖的家,是玉迟聆最大的珍贵。
在玉迟聆十岁的时候,宣舒夫人有身子了,于是玉家便多了小公子,玉迟聆也有了一个弟弟,玉稚川。
而昨晚,玉迟聆便是在严学期,从二十四阑跑了出去,到岛上的安定大街给玉稚川过生辰。
不过,玉迟聆偷溜出去不是第一次了,但被发现却是头一回。
古枫岛,安定大街。
“好了,时辰不早了。”玉迟聆摸摸玉稚川的小脑袋,柔柔说道,“阿川跟着何浮哥哥乖乖回去啊。”
玉稚川虽然才四岁,奶乎乎的小模样,却非要撅起小嘴巴,冷着小脸,装出酷酷,小大人的模样。
他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推开玉迟聆的手,稚声稚气道:“阿川知道,二姐不要摸乱了阿川的头发啦。”
“好好好,阿川这么不待见二姐,那二姐走咯。”
说着,玉迟聆披上披风,带上连帽,一脸失望,转身就要走了。
不出所料,下一秒,玉稚川就着急伸出小手抓住玉迟聆的衣角,粉嫩嫩的鼻尖,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二姐....二姐记得要回来和阿川玩。”
“好,二姐答应你。”看着玉稚川的小模样,玉迟聆心里真是又想笑又心疼这小家伙,甜甜笑着回应他,“阿川要好好听爹娘和大姐的话,等到释假了,二姐一定回来陪阿川玩,好不好?”
“嗯。”玉稚川点点头,“好,阿川听话。”
“何浮哥,阿川就交给你带回去了,我先走了。”
玉迟聆对着何浮说,面上一脸平静,内心慌得不行,今夜确实在外耽搁久了,二十四阑的夜禁结界可不太好闯。
何浮抱着阿川:“放心吧,玉二姑娘。”
最后玉迟聆和玉稚川挥挥手,转身就朝着二十四阑的方向而去,她的手上还拿着玉稚川玩厌了的竹竿小泥人,看了一眼,不禁笑笑。
她在心里盘算着,现下应是刚刚丑时,若是在一炷香时间赶回去,还能赶上西屿的夜禁结界重置,重置时刻结界薄弱,悄悄溜回去,不成问题。
过桥越汀,玉迟聆来到二十四阑西屿。
她抬眸一望西屿庭阁外的结界果然处于重置时刻,时间刚刚好,于是玉迟聆将竹竿小泥人往腰封里一插,紧接着轻身一跃,瞄准结界最薄弱处,拔剑一挥,轻而易举将结界破开来,翻墙进入,落地收剑。
玉迟聆掸掸衣袖,抽出腰间小泥人把玩于手,浅笑在颜,如此回到了二十四阑,倒是舒心。
却不然,她一口气还没舒缓,只听身后不远处传来稀稀落落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何人擅闯结界——!”
玉迟聆顿时心中一惊:好巧不巧,直接碰上夜巡的弟子!要是被逮住,指不定要被罚上半个多月呢!!不行!赶紧跑!
她心里想着,脚底便抹了油般赶紧往西屿庭屋之间跑去,那些夜巡的弟子见此,也加快步伐追上去。
路过一间堂屋,玉迟聆正要猫着身子拐角,却瞥眼见迎面又来一队巡夜弟子,她顿时脸色一变,收回脑袋,站在拐角处有些手足无措,但玉迟聆连忙转眸瞧进堂屋,随即悄声推开大门溜了进去。
堂里很大,进了大门,是月下庭汀,即便没有点燃灯火,盈盈月光也将庭汀泛泛而照,幽静又通透。
玉迟聆关好板门,走在庭中,一双秋眸警惕环顾着四周,堂前有很多座椅隐没在暗色之中,却在一侧屏风后瞧见隐隐约约的烛光。
有...有人?
玉迟聆想着,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鼓着胆子走到前堂,隔着屏风和里侧的人搭着话:“哈哈,那个,那么晚还在看书啊....我是南屿的弟子,晚上吃多了就想着散散步,打扰了打扰了,我先走了啊....你慢慢看书。”
“散步?能从南屿散到这西屿来?”玉迟聆正想起步而走,不料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淡淡而言,声线如月似玉般冷清。
欸?!
玉迟聆盯着屏风里侧的烛光一愣,随即连忙转身,瞧见一位翩翩公子正缓缓走进月光笼罩的区域,眼波映蓝袖,清眸照银襟。
他一手拿书,棱骨分明的手指淡淡扶页,容颜俊朗清贵,风姿卓越,一身银绣交襟,深蓝外衣,凌凌月色下,锦衣上的梅花暗纹若隐若现。
如此样式的服饰,应当是昆仑山庄的弟子。
她见他也不过十五六岁,想来也是在二十四阑修行的弟子。
“我..我这是....”玉迟聆飘忽着眼神,微微后退了半步,思索言辞,“迷路了...打扰公子看书,对不住,我这就离开。”
玉迟聆说完,便想要离开,而那公子依旧冷淡容颜,似乎并不相信她的一番言辞,于是抬眸看向玉迟聆,出言而道。
“外面那些巡夜弟子,是抓你的吧。”
她听之一愣,随即摆手笑道:“怎么可能....”
而此时那些巡夜的弟子已经对此堂屋起了疑心,‘咚咚咚’一顿敲门,一副要进来搜查的架势。
老天,他们来了....我得赶紧溜走!
玉迟聆被吓到心尖一颤,本想辗步侧身开跑,不料无意之中绊到了屏脚,下意识撑住屏风,但还是身子和屏风一齐往后倒去!
公子见之,前来伸手一把拉住屏风往前一带,玉迟聆也跟着起身,被围在了他的怀里,近到伸手便可以抱上,她巴眨着大眼睛,一脸愣住,就像一只呆住的小兔子。
谁知那公子低眸看着她,面不改色,淡淡出声:“屏风很贵,不能摔。”
玉迟聆:“......”
公子说完,便要去开门,玉迟聆一见,连忙拽住他的衣袖。
“大家都是朋友,让我离开行不行?”
说着,玉迟聆眨眨眼睛,圆圆大大的双眸灵动清透,她冲他一笑,浅浅梨涡,甜而不腻,玉迟聆随便还将竹竿小泥人从腰际拿出来,往他面前晃了晃,想逗逗他,卖她一个人情。
他不吃这招,冷冷收回衣袖,淡漠容颜,启唇说道:“规矩就是规矩。”
“欸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
见他如此冷漠,玉迟聆气得叉腰,转念一想,抬眸透出凌冽的眼神,她看着他,缓缓说道:“既然你如此不近人情,就别怪我......先跑为敬!”
出乎意料,没等他反应过来,玉迟聆转身就要跑。
他先是一愣,转而侧身一跃,折中拦截玉迟聆逃跑的方向,再次立在她的面前,辗步转身,圈书于手,阻她去处。
“私自外出,须思过,再领罚。”他说。
玉迟聆见他强硬,开来不得不动手了。
无论她往什么方向逃,他都能拦住她,来来回回,一招一式,裙袍飞扬,寒月尘影,二人对峙不下。
他侧眸一沉,看出她的破绽,一把抓住玉迟聆的纤腕,环身锁住,靠在她身后耳边,淡淡说道。
“反抗逃跑,多此一举。”
玉迟聆动弹不得,凝颜锁眉,转而装作疼痛,可怜兮兮唤道:“嘶....疼疼疼,不跑了还不行吗,你轻点拽我...”
见她如此作唤,误以为真是用大了劲儿,于是他便微微放了些力。
腕上顿时松了力,玉迟聆暗中一笑,迅速抬肘猛击他的腹部,如此他便松开了对她的圈锁,玉迟聆连忙一个辗步转身,悄然解下他腰间的小香囊,又顺手将竹竿小泥人轻轻插于他的发间。
最后玉迟聆手掌蓄力,又在他的背后一击,连忙后跃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她这一掌,够狠的。
他捂着胸口,转身瞧她,冷颜冷眸,蹙起眉头。
玉迟聆看着他的小香囊,梅香淡淡,凝雪芬芳,上面还刺绣这他的名姓。
她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发上示意他,然后灿然一笑,说道。
“傅钦南,送你了。”
说完,翠裙一绽,玉迟聆转身便离开了。
傅钦南从发上取下竹竿小泥人,他握在手里,静看半晌,风月掠意。
......
那日玉迟聆醒来之后,就被清净堂老夫子关到藏书楼,罚抄《世灵道论》五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
并且每天都有严厉的师哥守着玉迟聆,防着她动什么歪心思。
玉迟聆把笔挂在唇上,无聊地和师哥搭着话:“燕远师哥,夫子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啊,再过三天就是欧阳前辈广招弟子的贤云大会了,各门各派的弟子都要去北屿参加,要是能在大会上胜出,那可是能拜欧阳阴晴前辈为师尊的,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安分抄你的书吧,别想什么贤云大会了,你还未满十五,参加比试的资格都没有。”燕远平静翻看着经论,回应着玉迟聆。
“年岁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一份参加的心意。”玉迟聆执拗道,“再说算上虚岁,我已满十五了,等到今年霜降,我就正好十五了。而且师哥带领净苍阙弟子前去参加,带我一个没差的呀。”
燕远是玉鸿叶亲自教授的弟子,也是净苍阙的大师兄,从小对玉迟聆都是一副柔肠,又常陪于师妹在二十四阑南屿求学,十分了解小师妹的为人,玉迟聆想做什么,说出来了就肯定会去做的,故而燕远即便阻拦她,也是无济于事。
燕远:“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玉迟聆点点头。
燕远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了带玉迟聆去参加贤云大会,前提是大会之前,要把三百遍的书抄完。
第四十八章 楔子(二)
医馆。
两位公子斩杀完恶灵之后,便赶紧带着小女孩来到附近的镇上看看伤势。
“鸿叶,这女孩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可得好好休息,就是不知道她的家人何在...”
“看女孩的穿着,十有八九,是西卅过来的难民,等她醒来,我们先去陪她找找家人吧,多半是和家人走散了,又遇到了恶灵。”
他们说着,语气里带着对小女孩的怜惜。
这时,小男孩从里屋跑出来:“爹!玉叔叔!她醒了!”
他们一听,连忙走进了里屋,小女孩看见他们进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蜷缩在床角,畏畏地看着他们。
“别怕,是叔叔们救了你,这里没有恶灵了。”玉鸿叶轻柔靠在床边坐下,温声细语对着小女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可是和家人走失了?”
看着小女孩辨认玉鸿叶唇语的小表情,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了,这个小女孩听不见。
小女孩见他们和善,渐渐放下戒备心,她抬起小手,一边比划着手语,一边软糯的声音回应玉鸿叶:“我..我叫六六,没有...没有家人了...”
她害怕自己说不清楚,让他们不明白,小手比划地有些着急。
“不着急,六六。”玉鸿叶心疼她,摸摸六六的小脑袋,“那六六愿意跟叔叔走吗?叔叔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说着,玉鸿叶展开双臂,温柔看着六六。
六六愣了愣,然后缓缓朝着玉鸿叶怀里去,小脸靠在他的健厚的肩膀上,轻轻的鼻音回道:“嗯。”
玉鸿叶是个心肠软乎的人,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收养这个小女孩。
“你要带六六回净苍阙?也是,你也不会放着她一个小女孩不管的,那恭喜鸿叶又多了一个小徒弟咯。”
“什么徒弟啊,以后六六就是我玉鸿叶的二姑娘,净苍阙玉家以后可就是她的娘家了。”
“哈哈哈,你可真行,白捡一女儿。”
“怎么不行,六六跟着本掌门,总比跟着你这个游侠过得好吧?”玉鸿叶说着,去挑逗了一下阿至,“对吧阿至,你干脆啊别跟着你爹闯荡天下了,跟着玉叔叔回净苍阙吃糖葫芦,怎么样?”
阿至一听,竟然认真思考着,竟然答应了:“阿至觉得行。”
“哈哈哈哈。”玉鸿叶被逗得大笑。
佩义泽:“好你个玉大掌门,哪有当着亲爹面前拐儿子的......”
......而另一边。
晏语堂虽然受了些伤,但还是从鬼火四纵的秘山派逃了出来,并在暗中一路跟着并观察着六六。
他看着玉鸿叶带走六六的背影,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是勾唇一笑。
有意思。
我们来日方长。
佩义泽是游侠,带着儿子和玉鸿叶告别,他们要去北方,而玉鸿叶要带着六六回净苍阙。
次日傍晚,玉鸿叶便带着六六回到了净苍阙,他带着小女孩去找夫人宣舒。
“夫人,我回...”玉鸿叶笑脸相迎,刚推开门,话说到一半,房门‘啪’的一声又被宣舒给猛地关了回去。
隔着房门,宣舒没好气说道:“休书写好会记得给你,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玉鸿叶的随从,何浮,他经常在外帮玉鸿叶做事,并不清楚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故而问道,“这是要掌门休了夫人,看来夫人很是难过。”
玉鸿叶一拍脑袋,深深叹气:“不是我休夫人,而是夫人要休了我啊......”
掌门夫人宣舒,出了名的外刚内柔,不了解的外人,都觉得玉大掌门娶了一个母夜叉,虽然宣舒是东乌国的郡主,但外人都说还不如小门小派的娴淑姑娘般体贴可人。
何浮一听,一脸蒙住了。
“夫人,你开开门,我错了,真错了,下次走之前一定跟你报备!”玉鸿叶贴在房门外哄着宣舒,熟练又自然,装着可怜兮兮说道,“我的夫人呀,你别再给我写休书了....你给我写的休书都能堆成一对小山了,夫人可别累着啊!夫人?”
六六在一边,看着玉鸿叶哄着宣舒的画面,有些滑稽,忍不住稚嫩笑出了声。
玉鸿叶看着六六弯弯的眉眼,有些无奈。
完了,本掌门在六六眼里高大的形象,没了呗。
不过玉鸿叶看着六六倒是想到一个哄好宣舒的新办法,他朝着六六夸张比这嘴型。
他说:待会儿宣舒开门,六六就到门前来,宣舒看到六六这么可爱,肯得没空搭理我,也就不会那么生气啦。
六六点点小脑袋,表示明白。
果不其然,宣舒有些厌烦玉鸿叶一直在门外吵吵,于是鼓着满肚子的气,猛地一把把门打开,就在她想大吼玉鸿叶,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爱稚嫩的小女孩。
“小孩?”宣舒见六六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看着自己,小孩乖巧甜美的小模样,难以让宣舒强硬起来,顿时一肚子的气都给打散了。
但宣舒还是没好气瞥了一眼玉鸿叶:“有事进来说,外面冷,别把小孩冻坏了。”
玉鸿叶进屋之后,一盏下肚,也把六六带回净苍阙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宣舒出身皇武之家,强硬高傲的性格是刻在骨子里,但是宣舒脾气有多差,心肠就有多软。
她知道六六失聪之后,更是心疼得不行,柔柔抱住她:“六六,愿不愿意当我的女儿?”
六六看着宣舒的眸子,已然泛起薄薄的水雾。
“娘...亲?”
六六有些迟疑,软乎轻轻出声,小手还比划着手语。
“诶诶..六六乖,娘亲在这里。”宣舒听着六六唤她娘亲,心疼得狠不得把六六揉进怀里,眼泪也忍不住掉出来。
见到宣舒掉眼泪,玉鸿叶更是心疼,展臂将她们揽在怀里。
“六六,从此净苍阙就是你的家了。”
......
不一会儿,六六就在宣舒和玉鸿叶的陪伴下睡着了,蜷缩在棉被下成小小的一只,小手还握着宣舒的手指。
宣舒目不转睛看着六六;“鸿郎,你说是不是融儿回来了。”
想到融儿,宣舒眼眶又红了。
玉融,是他们去世的二姑娘,天生心疾失聪,五岁便重病离世。
玉鸿叶听着心脏刺痛,他没说话,只是揽住宣舒的肩膀,温柔安抚着她。
宣舒轻抚着六六脸颊:“她不能一直叫六六,鸿郎,再给她取个名字吧。”
玉鸿叶思索片刻后,柔声道:“就叫迟聆吧,玉迟聆。”
“我会想办法治好六六的耳疾,她会听见的,只不过迟了一点。”
第五十章 神秘的游侠
三日后。
古枫岛是天赐良地,灵力充沛,极其适合修真弟子进行修炼,于是多年前五大宗门便一起合力在古枫岛建立了二十四阑学府,只要各门各派的弟子到了一定年龄,便要前来二十四阑求学而归。
二十四阑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岛屿,唯有北屿为非外放之地。
因为多年来北屿都是欧阳阴晴闭关所在之地,九重结界包围北屿,世人不仅无法进入北屿,更是看不见北屿之影。
如今欧阳阴晴出关收徒,破结界,北屿现。
“额......”玉迟聆跟着燕远来到北屿,这里瓦不遮蔽,树不结果,土不长草,连岛上土生土长的古枫都是暗淡无光,她忍不住蹙眉叹道,“北屿这么破烂啊,欧阳前辈能住下去?”
“你也这么觉得?我也是欸!”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突然和玉迟聆搭着话。
玉迟聆被吓一跳,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素简,浅发俊容,气质神秘,最为扎眼的便是他的十指尖都缠着白色布带,奇奇怪怪的,不禁一问:“大哥,你谁啊?”
“嘿嘿。”那人抓了一下脑袋,笑着和玉迟聆介绍自己,“我姓乌,单名一个若字,就是一个普通游侠,听闻仙宗出关,过来碰碰运气,嘿嘿。”
乌若?
玉迟聆转转小眼珠子,思索半晌,没听过此人名号,不过欧阳阴晴收徒除了对年龄有限制,倒是对门派什么的没有要求。
“这北屿这么破烂,想必欧阳前辈这个糟老头子,一把岁数懒得收拾,索性出个关,收个弟子,来北屿做苦力的!”
宋戚乐一脸嫌弃看着北屿上下,偷偷从岚歌堂队伍中溜出来,走到玉迟聆身边,说道。
“宋宋你这么嫌弃,怎么还是来了?”玉迟聆倒是觉得环境虽然差了点,但欧阳阴晴毕竟是仙宗,格局不一样,也许欧阳阴晴根本就不在意环境什么的。
她的一双美眸撇过玉迟聆身边那位素简公子,柔柔眼波划过乌若的清秀眉眼,宋戚乐丝毫不听玉迟聆说什么了,花痴的本性在好看俊朗的公子面前展现得一览无余。
宋戚乐笑笑,走到乌若公子身边,说道:“有这么好看的公子相伴,本姑娘怎么不来?公子,你说是吧?”
“嘿嘿。”乌若害羞笑了,又抓抓脑袋,看上去憨憨呆呆,甚是可爱,“姑娘过奖了,乌若不敢当。”
“你叫乌若啊,名姓真好听,乌若公子一个人而来,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啊?”
“啊,这......”
见宋戚乐兴致勃勃和乌若聊了起来,玉迟聆一拍脑袋,心里无语道:一遇到好看的公子,宋宋又开始了......
......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五大宗门和十二门派皆多多少少派了门中弟子前来参加大会,以门派为在北屿比试场上列队好了,当然也有不少像乌若一样的游侠前来一探究竟。
宋戚乐已经被她的师兄们带回了岚歌堂的队列,而乌若也不知去处,玉迟聆转眼看去五大宗门:缥缈之墟的白纱清然,岚歌堂的红棠绛绣,元鸿寺的金纹袈裟,净苍阙的翠衣松月,昆仑山庄的沧蓝暗梅。
这种阵仗,玉迟聆还是第一次见。
她微微探出目光,便在昆仑山庄弟子中瞧见了傅钦南。
二十四阑的长老们和仙宗之首昆仑山庄掌门傅无相,一起主持这场贤云大会。
傅无相:“如今北屿现,欧阳宗师出关,广招弟子,故在此,举行贤云大会。”
“怎么不见欧阳宗师?”
“对啊,欧阳前辈何在?”
下面有弟子问道。
“欧阳宗师闭关数年,刚刚出关,势必要适应一段时间。”西屿的长老见此,出来说话,“各位无须急切,老夫此处有欧阳宗师交予老夫的三张符咒,每一张符咒对应着一个考验,只要各位弟子通过了欧阳宗师的三场考验,你们便是北屿的弟子,欧阳宗师的关门弟子。”
“三场考验?什么考验啊?”
“既然是欧阳宗师的考验,肯定不简单....”
“......”
西屿长老此言一出,台下皆是议论纷纷。
南屿长老跺跺拐杖,脸上极其不耐烦,明显厌恶台下的议论,紧接着开口严厉说道:“叽叽喳喳什么!考验自愿参加,要参加的就好好准备,不参加的就闭好嘴巴看着!”
顿时台下一片安静。
“西屿长老会负责打开考验的入口,而老夫和南屿长老们会使用灵力维持你们进入考验的结界。”此时东屿长老说着。
长老们说完,相视一看后,点点头示意考验可以开始了。
西屿长老便拿出第一张符咒,指尖蓄灵,烧毁符咒之后,一把六菱铜镜悬浮于空中。
“这是悬镜,折射出的凌光结界具有折叠空间之效,而第一个考验,便是要你们进入凌光结界之中,悬镜会传送你们到进行考验的地域。”
不少弟子看向那凌光结界之中,根本无法看出悬镜通向何处,他们即使好奇又畏惧。
而玉迟聆只有满肚子的好奇,巴眨着一双眸子,纯真可爱。
东屿长老:“至于考验要求,等你们进入考验地域,自然会知晓。考验之中,还请各位遵守规矩,若遇难处,每场考验均可中途放弃。”
“而现在,各位可以依次进入凌光结界,进行第一场考验。”傅无相说道,而他的目光停留在悬镜上,凌冽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考验地域所在何处,由不得心中一紧。
哼,欧阳阴晴够狠的,一开始就让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去那种阴险的地方。
傅无相在心里想道。
不一会儿,弟子们大抵已经进入了凌光结界之中,被悬镜传送到所在地。
玉迟聆直觉眼前一道白光亮过,恍然刺眼,眨眼间,她已经身处所谓的考验之地。
“阿聆师妹,你没事吧?”燕远回首,见她不适应的模样,关切问道。
“嗯,我没事。”玉迟聆抬眸看了看四周,他们身处在一处平崖边上,荒凉诡异,阴寒刺骨,这里就像是累白骨的地狱一样,她不禁蹙眉,“师哥,这是什么地方?”
燕远沉眸看着周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此处为何地。
直到净苍阙的所有弟子通过悬镜来到此处之后,凌光结界渐渐消散,倏尔一道漂浮的文字出现在净苍阙弟子众人眼前:
此地为黄泉峡谷,通往地狱的必经之路。故而黄泉峡谷之中,积聚着无数怨灵恶鬼、野兽异虫,凶险万分。在前方不远处会有每人一副的黄铜弓箭和桃木剑,给与你们射杀怨灵恶鬼,一旦怨灵恶鬼死而散之,便会有木牌落地,三柱香时间为准,每柱香燃尽后会鸣钟三声,第九钟声止前,只要成功获得十块木牌,第一场考验就算通过。
黄泉峡谷?
这可是个连宗师都要三思之后才会来的地方,但凡稍有些不注意,便会把性命交待在此处。
欧阳阴晴,可真是个狠人。
玉迟聆心里想着。
随即每人拿好了弓箭和桃木剑,沿着平崖边,往谷坡走去。
玉迟聆拽住燕远的衣袖,说道:“燕远师哥,我们怎么不去谷底,我们人多,速战速决,应该很快能够通过考验吧?”
黄泉峡谷毕竟离地狱较近,阴气魔障甚是浓厚,越是深处阴气越是更甚,阴气浓厚的地方又是恶鬼们最常待着的,故而虽说峡谷底最能容易碰见恶鬼,最能容易也是最能快速拿到十块木牌的地方。
“师哥知道你的想法。”燕远回道,“但是谷底凶险,不单单只有无数怨灵恶鬼,甚至会有其他凶险之物,无法预测。师哥不能拿门中弟子的性命开玩笑,我们就在谷坡上一路前进,虽然遇到的恶鬼比谷底少,但也是最为安全了。”
“噢,也行。”
玉迟聆想想,觉得燕远师哥说得有道理。
......
“我去!”突然,乌若从玉迟聆一行人前面的谷坡迎面跑来,回头看见玉迟聆,乌若也是一脸惊喜,“欸!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玉迟聆见他如此慌张,猜测道:“乌若?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和宋宋一起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还这么慌张,前面有恶鬼啊?”
“额这个,前面可不止有恶鬼,还有好一些人,宋姑娘也在的。”他老老实实说着前面的情况,不过提到宋戚乐,乌若心里有些后怕,那位宋姑娘真是太可怕了,他可招架不住。
好在宋戚乐被事情耽搁住了,不然他可难得一个人待着呢。
听他一言,玉迟聆和燕远师哥对视一眼,打算前去看看。
“那乌若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虽说乌若自称游侠,但玉迟聆见他也不像是武功高强之人,出于担心乌若一人会遇到危险,于是向乌若一问。
乌若连忙摇着脑袋:“不用不用,你们去吧,这谷坡还是太吓人了,我还是去平崖上转转吧。”
说完,他便笑了笑,朝着平崖方向走了。
“阿聆师妹,这就是你刚刚与我聊到的那个游侠吧。”燕远看着乌若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有些神秘莫测,难说是好是坏,师妹你可要小心。”
“嗯,师哥放心吧,阿聆心里有数。不过,我们先去前面看看。”玉迟聆一笑,然后望向前方。
“好。”
第五十一章 歪瓜裂枣的小人
谷坡这边,宋戚乐身后护着一位白衣少女,与面前几位公子对峙着,几人之间的气氛简直弹指间便可出手拔剑相向。
宋戚乐冷声道:“你们倾龙教和天松派是没人了吗?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派来参加考验。”
“宋二小姐,我们倾龙教和天松派无意和你们岚歌堂作对,我们讲道理,我们只想从那小丫头片子手上拿回属于我们的木牌。”
说话的是倾龙教的弟子赵厚,他心里虽然极其不满宋戚乐,但却不得不忌惮岚歌堂作为仙宗大家而和颜悦色说道。
“不是的!”这时,那白衣少女冲他们开口说道,清丽的声音中带些气愤,“明明是你们突然来抢我的木牌,你们就是看我的木牌多,心生歹念,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谷底射杀恶鬼啊!”
“血口喷人,你一个小姑娘,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木牌,想必定是偷窃捡漏他人之成果!你们缥缈之墟弟子果然名不虚传,都是虚伪的小人!出口成章,一派胡言!”
天松派弟子钟昱听到白衣少女一言,像是恼羞成怒般,对其出言喊道。
宋戚乐见他们越说越激动,下意识抬手把白衣少女往身后护着,在宋戚乐这里,她懒得管谁是谁非,只有朋友,必须护着。
白衣少女听钟昱如此污蔑诋毁缥缈之墟,气得眼眶瞬间就红了:“你们胡说!...这些木牌都是师兄给我的,没有偷窃他人!”
“贺惜别着急,本姑娘是不会让这些歪瓜裂枣欺负你的。”宋戚乐出言安抚着她。
她叫顾贺惜,缥缈之墟的掌门之女,亦称之太山圣女,福泽一方润土。
不过缥缈之墟不比往日神秘高雅了,如今倒是渐渐展现落寞气尽之势,世人皆势利,故而缥缈之墟不受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赵厚和钟昱见她们如此顽固,两人互通眼神,见机行事,赵厚打算支开宋戚乐,而钟昱带人去抢走顾贺惜的木牌。
“宋二小姐。”赵厚挥挥手,示意倾龙教弟子上前准备动手,他看着宋戚乐,假惺惺道,“得罪了!”
说完,赵厚便带着弟子和宋戚乐一人交手了起来。
虽说赵厚等人武功粗莽,破绽众多,但毕竟寡不敌众,宋戚乐一人全力对付赵厚,渐渐无法照看在顾贺惜的身边。
而另一边,钟昱带着天松派的弟子,见顾贺惜一落单,便要前去拦住她,夺她的木牌。
“贪得无厌的小人,你们给我走开!”
对于武功,顾贺惜才初出茅庐,面对钟昱几人过来拉抢,她只能死活不撒手。
钟昱见她不松手,抬手就要给顾贺惜狠狠一掌过去,龇牙咧嘴着:“死丫头片子!找死!”
阴风猎猎,一支黄铜箭破空朝着钟昱而来,速度极快,不偏不倚正好从钟昱抬起的指尖穿过,蹭皮撕肉,他的指缝间瞬间鲜红一片,疼的钟昱捂手连连作喊。
而箭来的方向,正是刚刚赶到的玉迟聆。
她歪着脑袋,收起举弓之姿,悠悠走到钟昱一行人面前,有些遗憾道:“我的箭法还是没宋宋的好,怎么就射歪了呢,明明可以射中脑袋的,可惜了可惜了......”
钟昱一听,更是心中后怕,连连退了好几步。
而燕远也帮着宋戚乐打退了赵厚一帮人。
“所以说,下次耍帅还得本姑娘来。”宋戚乐走到玉迟聆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一脸自满道。
“还需要下次?”玉迟聆见赵厚和钟昱恶狠狠盯着她们又不敢上前,装作要拿箭的动作,出言吓唬他们道,“宋宋,你看他们都不走,肯定是想让我们对着他们多来几箭,这次啊,我肯定能射中脑袋。”
此言一出,赵厚和钟昱面露难色,她们有了帮手,赵厚等人打不过,钟昱又受了伤,只好走为上计。
“是我们这等小门小派不懂规矩,宋二小姐、玉二姑娘,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们这就离开了。”
赵厚恭恭敬敬说完,他们便带着各自的弟子们离开了。
宋戚乐见他们跑得那么快,倒是有些不舍说道:“虽然你只是吓唬他们,但本姑娘还真的想展现一下我高超的箭术呢,保证一箭一个准!”
“下次喽,欸不过,这个水灵小姑娘是?”玉迟聆看向身后的顾贺惜,十一二岁,眉清目秀,清甜可人的模样倒是投玉迟聆的眼缘。
“顾贺惜,我叫顾贺惜,玉姐姐叫我贺惜就可以了。”没等宋戚乐给玉迟聆介绍,顾贺惜抱着一堆木牌,非常积极说着,“我爹是缥缈之墟的掌门,我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兄......”
虽然是个小丫头,但说起话来,倒是不少。
玉迟聆还想着怎么打断顾贺惜,只见顾贺惜突然自己停了下来,小眼神往玉迟聆身后一瞥,眸子里泛着光亮,开心又激动。
“师兄!师兄!贺惜在这里!”
顾贺惜挥着手,还蹦跶了两下。
“谁?你师兄回来了?”玉迟聆说着转过身看去,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师兄把你一个人扔到这么凶险的地方,肯定也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但是玉迟聆不知道,她此言说早了。
来者之人,十五六岁,温华眼眉,犹如青山流水般,根根额发随风而微动,俊秀风逸,一袭白衣连纱,清华盖世,恍如谪仙入凡。
一刹那间,玉迟聆以为自己身处仙幽天宫,而不是黄泉峡谷中。
不过,使玉迟聆最为注意的,是他手中带着数十个木牌,步步而来。
“我滴个天啊,这才刚到一炷香时间,你师兄就射杀了那么多恶鬼,佩服啊。”
玉迟聆不禁叹道。
顾贺惜笑着,一脸骄傲说道:“我师兄去谷底射杀恶灵的,说谷底凶险,便不带我去,贺惜就在这里等他,因为师兄最是厉害了,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顾贺惜不等师兄过来,直接跑到师兄身边,说着自己被倾龙教和天松派欺负的事情。
“缥缈之墟,顾还,在此谢过宋姑娘和玉姑娘搭救小师妹。此恩此义,日后必定相报。”他把木牌交给顾贺惜,抱拳致意。
“相抱?”宋戚乐看到顾还如此仙姿,已然是花痴病犯,连话也听不清楚了,“何须日后,现在就可以抱,抱多久都没关系......”
宋戚乐倒是去过缥缈之墟,故而识得顾贺惜,但什么时候缥缈之墟有了顾还这等卓越男子,实在是让宋戚乐惊喜。
“呵呵,顾公子不要在意,她脑子有时候不好使,就会乱说话,顾公子别在意。”
玉迟聆笑着说着,又一个劲把宋戚乐往身后拽,生怕自己松了力气,宋戚乐便直接挂在人家顾还身上去了,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丢脸就丢大了。
顾还淡雅一笑,眉眼如星芒般闪耀,明朗声线清透:“无妨,顾某和小师妹已经集好了木牌,现下便要去平崖凌光结界出口,怕是要在此告辞了。”
“无需告辞,我们也要去平崖,正好顺路,不如一起吧?朋友一场,相送也是情义,顾公子勿要推辞啊。”玉迟聆一声好刚到唇边,就被宋戚乐截住了,还温声细语,就像是变了个人。
什么鬼啊,上天还我一个正常的宋宋。
玉迟聆心里叹道,一脸苦笑。
“既然如此,也好。”宋戚乐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还也难以推辞,只好应下,“那便一路。”
“聆聆,你跟我一起去。”
说着,宋戚乐拽着玉迟聆就走。
去?去平崖?
玉迟聆现下连一个木牌都还没拿到,都恨不得去谷底了,去什么平崖啊,平崖有个鬼的恶鬼!
去你妹的!
宋戚乐还不忘和燕远师兄打声招呼:“燕师哥,你们先走,我和聆聆去一趟平崖,马上回来!”
“好,万事小心。”平崖极少恶鬼,阿聆师妹和宋戚乐的功夫也不差,燕远还是很放心的。
玉迟聆就这样被宋戚乐拐着,一路和顾还、顾贺惜往平崖而去,内心简直是生无可恋,只求来点恶鬼,让她一杀尽兴,顺便拿到木牌。
往往心中所求,有些时候极其容易实现......
就在他们四人刚到平崖不久,埋伏在一旁的赵厚有些惊诧。
“赵师兄,情况不对啊。”一名倾龙教的弟子疑惑道,“不是只有缥缈之墟的人来平崖吗?怎么还有岚歌堂和净苍阙的人?”
“是啊,我们只是报复一下缥缈之墟的弟子,万一误伤了其他宗门弟子,岂不是麻烦大了。”
另外一位弟子紧接说道。
赵厚暗暗沉眸,心中一横,不管不顾了,直接下了命令,道:“不管了,此仇不报非君子,给我射箭!”
“是。”弟子们应下。
玉迟聆一行人,宋戚乐正和顾还聊得相宜,远处冷不丁飞来几只黄铜箭!
顾还、宋戚乐、玉迟聆三人警惕凝眸,纷纷辗步侧身躲开。
但玉迟聆见一支黄铜箭直直朝着顾贺惜而去,顾贺惜见其惊之,箭尖悬于眼前,她根本无法躲避,只好下意识后退,却全然不知再退便要落崖了。
第五十二章 当鬼不易
玉迟聆只好一只手一把抓住箭矢,另一只手一把将顾贺惜往上拉!
但她没成想,自己一个惯力,倒是让自己失重得往崖底掉下去了。
“聆聆!”宋戚乐见之,连忙伸手要去拽玉迟聆,“抓住我!”
而此时,玉迟聆半只身子都已经悬在崖边外了,让她没想到的是,黄铜箭上竟然有毒,而她徒手去抓的箭矢已然划破了手掌,毒液流经血脉,疼到不行,但玉迟聆还是伸出手,尽力让宋戚乐拉住自己。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倏尔一只恶鬼从崖底窜出,阴冷瘆人,黑爪利骨一下子便抓住玉迟聆的脚踝,瞬间将其拉进了崖底魔障之中。
玉迟聆见此一幕,心中只有一句:我去!
“聆聆!玉迟聆——!”
宋戚乐喊唤道,恨不得马上跳下去救玉迟聆,但好在及时被顾还拉住了。
现下没了飞箭袭击,连赵厚一帮人都被顾还发现了,宋戚乐简直想把他们给撕成碎片,然后扔进峡谷里喂鬼,但还是被顾还拦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玉迟聆。
于是顾还将顾贺惜送出了黄泉峡谷之后,便和宋戚乐一起去峡谷崖底找玉迟聆,毕竟顾还刚从谷底出来,对于谷底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了大致,找到玉迟聆不成问题。
......
谷中崖底,一片黑雾弥漫,浓重的阴气,使人寒渗得紧,空中还有不少无头小鬼四处飘荡,阴森森的鬼叫此起彼伏,毫不间断。
玉迟聆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来,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只见一只恶鬼张牙咧嘴杵在自己面前:“我我我我....我去!吓死我了!看我一箭射死你个恶鬼!”
一边说着,玉迟聆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要去拿黄铜箭。
没想到,那只恶鬼却突然收起张牙咧嘴的姿态,他一身状元服,头顶乌纱,青白的脸庞,还要快要掉在颧骨的黑眼圈。
“别装了,假死了。”状元鬼朝着玉迟聆翻了一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你身上有玄霖咒,拥有操控邪魔之力,还能怕鬼不成?”
“谁说我有玄霖咒就不能怕鬼了?死状元,这么多年不见,竟然敢吓我......”
玉迟聆说着,拿起一支箭就往状元鬼身上扔去,扎中他的肩膀,但手掌上的伤口刺痛不已,她撕下衣摆,紧紧拴在胳膊上,尽量缓解毒液蔓延的速度。
状元鬼拔出箭来,幽幽说道:“欸,很疼诶。不过,上次见面你才六岁,玄霖咒都还不怎么运用熟练呢...不过听说,你后来放走了十大恶鬼,还烧了秘山派,最后一直在玉家生活?”
“你知道还挺多的嘛。”玉迟聆整理好衣服,拿上弓箭和桃木剑,转身对状元鬼问道,“我在玉家很好,不过光说我了,说说你吧,状元你不是要去轮回门转世吗?怎么在黄泉峡谷?”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你不是还在考验中嘛,我陪你一起上去啊。”
状元飘飘起身,在玉迟聆什么转悠了两圈。
玉迟聆想了想,自己从崖山掉了下来,想必宋宋肯定急坏了,还是找路上去与他们回合的好。
她和状元鬼走出山洞,还忍不住打趣道:“跟我一起,你就不怕我一箭射杀了你,拿走木牌吗?”
“怕,怕个鬼欸!你们的黄铜箭和桃木剑只对恶鬼有伤害性,再说像我们这样的平常小鬼,是没有木牌的。”状元鬼说着,耸耸肩膀,满不在乎。
不过玉迟聆一个路痴,虽然一路射杀恶鬼,木牌也有六七,但突然回望四周,却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状元。”玉迟聆捅捅飘在她身边的状元鬼,问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不是上去吗?你怎么带的路......”
“我也不知道啊,没来过这里。”
状元鬼看着四周,他们正身处一方溶洞之中,阴寒潮湿,似乎他们一直都在谷底转悠,根本没出去。
就在此时,溶洞深处传来一声魔兽低吼之音,震动着整个溶洞竟然一晃,万千的伏翼鸟皆慌忙涌出溶洞!
玉迟聆躲避着伏翼鸟,一脸疑惑:“什么情况啊?”
“是...是凶兽螣蛇!”状元鬼认其恐之,拉着玉迟聆连忙在一块巨大岩石后面躲着来,小心翼翼说着,“传闻中螣蛇是水神庆忌的坐骑,一直生活在忘川源头,越花池中。”
玉迟聆似乎听过,但也只是一知半解。
没一会儿,玉迟聆就看见几人身着蓝衣梅纹的弟子从溶洞深处慌慌张张跑出来,每人手上还拿着不少木牌。
他们是昆仑山庄的人,但是.....
“怎么没有他啊?”
玉迟聆看得认真,未觉自己已经探出半个身子了。
状元鬼见此,将她拽下来,紧接着又拽着她暗中跟着昆仑山庄的弟子:“什么他啊,我们先跟着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螣蛇惹不起的。”
虽然她时不时回头看向溶洞深处,但也觉得状元鬼所说有理。
于是,玉迟聆和状元鬼一路跟着昆仑弟子,来到了忘川河中岸,这里有着符咒所操控的浮石,连连跃上去便能离开谷底。
“颜繁师兄,我们不等等傅二师哥吗?”一名昆仑弟子苏姹问道。
“先上去,苏师妹。”颜繁沉眸愣愣,又看着身后数十个昆仑弟子,心下一横,说道,“我们没时间等傅二师哥了,螣蛇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们只能有多远逃多远,走!”
“...是,师兄。”
昆仑弟子走后,玉迟聆悄悄跃上浮石,打算离开谷底,却不曾想浮石上的符咒被人引燃,炸裂了所有的浮石,断了后路!
她连忙转身落地,免得浮石炸裂伤了自己,一双眸子满是不可置信:“这么狠?直接毁石断路。”
而就在此时,螣蛇破石击水就朝着玉迟聆袭来!
“六六小心——!”状元鬼虽朝玉迟聆大吼,但身体特别老实,连忙躲得老远。
没等玉迟聆反应过来,只见一支黄铜箭破空而来,干净利落刺进螣蛇左眼,疼的螣蛇打道回府。
而射箭之人,立身于忘川对岸,墨发玉容,银绣交襟,深蓝外衣透着梅花暗纹,见其一身疲态,想来是刚和螣蛇一战,从溶洞出来。
“果然是他。”玉迟聆抬眸浅笑,对上他的视线,“傅钦南。”
“傅钦南?昆仑山庄傅家的孩子?为啥不跟刚刚的昆仑弟子一起走?”
状元鬼见玉迟聆脱离危险,便又幽幽来到玉迟聆身后,望着对岸的公子说道。
玉迟聆懒得搭理状元鬼,心中盘算着怎么过河,却丝毫没发现,对面的傅钦南已然拉弓横箭,硬挺之姿,黄铜箭矢直直对准了玉迟聆。
状元鬼见此,连忙拽拽玉迟聆:“这个傅家小孩,要你命啊,快躲开,六六!”
“别闹了,状元,你倒是想想办法怎么过河呀。”玉迟聆回他。
“他...他身上一个木牌都没有,肯定是冲着你木牌来的,杀了你,取走你的木牌啊!”状元鬼着急地在玉迟聆背后两侧打转,“欧阳给你们的考验,就只说了拿到木牌,可没有强制规定怎么拿到木牌,所以靠杀人靠抢,也是不会违反规定的,这就是人心险恶啊!六六!”
“状元,你真的很吵......”
玉迟聆说着抬起头,入眸的却是凌光猎猎,黄铜箭尖正对自己而来!
她心中一紧,此情此景完全出乎意料,拿走他的香囊,傅钦南不至于这么记仇,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衣物被刺穿的声音在谷中回荡,黄铜箭矢扎骨扯肉,伴随的却是状元鬼的一声惨叫。
?
玉迟聆回身一看,那支黄铜箭居然射中了状元鬼的身上。
状元鬼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缓缓拔出箭来,吃痛叫唤着:“好一个傅家小鬼,很痛的诶!”
真是当鬼不易啊。
“活该。”玉迟聆见状元鬼如此,非常幸灾乐祸。
紧接着她转身看向傅钦南,却见他似乎身上有伤,下一秒他便晕倒在地。
“!”
第五十三章 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牌。
玉迟聆渡过忘川,将傅钦南扶到一处岩石靠着,他身上外伤不多,反而是内伤较为严重。
状元鬼见她给傅钦南渡灵力,一脸非常不满意,飘荡在四周,怨怨念念:“他拿箭射我!干嘛救他,让他死在这里,陪我一起当鬼了好了!”
“谁让你以实体出现,你个鬼就要有个鬼样啊,你恢复幽灵体态,除了我,谁看得见你啊。所以说,这一箭,你该挨着!”玉迟聆渡给傅钦南的灵力,足以让他体内灵流渐渐恢复秩序,于是她便收回手,坐在一旁。
“我若恢复了幽灵体态,六六也不是想看见就能看见的。”状元鬼说着,仿佛脑海中勾起了往年回忆,声音有些怅然,“你只有使用玄霖咒才看得见幽灵体态的我,但是使用玄霖咒,六六会很难受的......”
“好了状元,你话好多,叫你恢复幽灵体态就恢复,少废话。”
玉迟聆不耐烦说着,似乎并不情愿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状元鬼瘪瘪嘴,只好恢复幽灵体态,顿时他全身青幽,成半透明状态,犹如一缕青烟,随时飘散。
见傅钦南还没醒,玉迟聆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香囊,正是那晚从他身上夺走的,自言道:“好在带在身上了,还是还给你吧。”
说完,玉迟聆便拿着小香囊要给傅钦南系回去,但状元鬼心中还是不满,‘唰’一下就从她手中夺过香囊!
“状元,你干嘛,香囊还回来!”玉迟聆冲着状元鬼喊道。
“我不愿。”状元鬼拿着小香囊四处飘来飘去,最后悬荡在傅钦南身后,对玉迟聆说道,“你难道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你难道就打算被玄霖咒折磨一辈子吗?”
“你先把小香囊还回来,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行吗?”
玉迟聆盯着状元鬼手上的小香囊,尽量说好听点吸引他的注意。
然后她迅速伸手去将小香囊抢到手,但她一个重心不稳,一整个身子便压在了傅钦南的怀中,而岩石硌在傅钦南后背,疼得傅钦南不禁闷哼一声,蹙眉睁眼。
傅钦南见玉迟聆趴在自己身上,眸光流转,淡淡出声:“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只是来还香囊的。”玉迟聆猛然抬头,与之对视,竟然相近到他的根根羽睫都清晰在前,愣了小一会儿,玉迟聆连忙起身,伸手把小香囊递给他。
“不用了。”傅钦南看着那小香囊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完全没有想要再拿回来的欲望了,冷淡说道,“若是诚心归还,也应当是完好的,姑娘想留就留下,不想留扔了便好。”
玉迟聆本是不解,但看到小香囊的破烂模样,便知道肯定是状元鬼干的好事,一时之间,她难以解释。
“不是,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见冷然傅钦南起身,玉迟聆一边解释着一边跟上他,她本想着和他交个朋友,如今这般困难了。
这一切都是拜状元鬼所赐,玉迟聆朝之狠狠剜了一眼,比着口型对状元鬼说,不要跟着自己了。
状元鬼还是在他们四周飘荡,吐了吐舌头:“我不走,我偏要跟着你们。”
“傅钦南,你不会生气了吧?你.....”玉迟聆不搭理状元鬼,转身紧紧跟上傅钦南,还不断念叨着,“你别生气,等我出去了,给你买个新的?....你慢些走,等等我。”
听着她说,傅钦南甚是头疼,他的心中并没有生气,只不过向来淡漠的性子也让傅钦南懒得去解释一番。
走着走着,傅钦南突然停了下来,好在玉迟聆及时刹住了脚步,不然就撞上去了,她满眼疑惑看着傅钦南转过身来。
“这是万清丹。”傅钦南从腰封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玉迟聆,声音浅淡,听不出如何情绪,“我们需要走到忘川下游才能上去,你的毒早些解了的好。”
“谢谢啊,不过......那个香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玉迟聆接过瓷瓶,抬眸看着他,柔柔笑道,紧接还往前靠了靠,凑到傅钦南的面前。
傅钦南见她杏眼秋眸,芙蓉面庞,额间青丝微扬,身上还透着山泉石松间的淡淡清香,他连忙回神错开视线,转过身继续往前:“无妨,只是一个香囊,不必在意。”
“真哒?”玉迟聆冉冉一笑,跟上傅钦南。
“那我们还是能成为朋友的吧?此然如此,那晚我溜出二十四阑的事情,可以保密吧?”
玉迟聆和傅钦南搭着话,而傅钦南只顾着赶路,不作应答。
“对了,你怎么一人在这里,我刚刚有看到昆仑弟子上去了......”
她说,他听,他不应,她继续说。
......
他们一路射杀恶鬼,不仅仅木牌收集的差不多,不知不觉也到了忘川下游,如今第三柱香燃了有一半,时间所剩不多。
却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人不仅仅不隐藏收敛自己的内息,反而肆无忌惮的宣扬出来,隔着弯道,傅钦南和玉迟聆都察觉到了前面有人,那人在刻意阻拦去路。
不远处立着一块长形的石块,上面刻着十个大字: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牌。
玉迟聆看着,心生疑惑:“买路牌?就是木牌喽,公然开抢,此人脸皮真厚。”
傅钦南更是不屑一顾,扫了一眼,继续往前。
没走几步,他们便迎面遇到一位男子在忘川河边钓鱼,年龄与傅钦南相差无几,十五六岁,他束发硬朗,一双狭长的剑眸嵌缀着毫无杂质的墨瞳,高挺的鼻骨下是轮廓模糊的薄唇,性感又张扬,一身黑衣恣意狂傲,但腰际挂着一块金色玉佩,幽现佛圣之息,格外显眼。
玉迟聆见那玉佩,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红河洲盛产金玉,再加上那玉佩上忍冬花纹,是元鸿寺的弟子,十有八九了,肯定错不了。”状元鬼在一旁和玉迟聆说道。
她一听,就更加疑惑了,元鸿寺不都是穿袈裟或是僧服的和尚吗?那他着又是一头墨发、一身黑衣的,完全跟和尚不沾边啊....好生奇怪。
“站住。”男子开口,声音也是狂妄,傲气十足,“没看见本少爷写的石碑吗?既然要过路,二位不留下些什么?”
“字很丑,难以入目。”
傅钦南并没有就此止步,不仅继续前行,还冷淡回道。
玉迟聆听此一言,不禁被逗笑了,回想着那石碑上的十个大字,确实歪歪扭扭,横竖难辨,丑的不行。
那男子站起身来,转身拦在他们面前,他盯着傅钦南,勾起嘴角的笑,是心中不满的征兆,随即他压声道:“你们昆仑山庄,很狂啊?”
“你们元鸿寺,也不差。”傅钦南玉容依然冷淡,抬眸间没有情绪,声语间没有温度,永远这般波澜不惊,清而正雅。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一瞬间,玉迟聆突然插入到他们之间,她抬起圆俏的下巴,一脸不屑的对那黑衣男子说道;“他有伤在身,要打,不如和我打。”
“你?玉家丫头?”黑衣男子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推测道她的出身,微微撇头,“好男不跟女斗,打坏了你这个玉家的瓷娃娃,本少爷可赔不起。”
“谁打坏谁,还不一定呢。”
玉迟聆阴着一抹坏笑,来一个出其不意,蓄力于掌,直狠狠打在黑衣男子腹中。
她这一掌,柔中带劲,柔让出手变得轻盈迅速,让人难以提前预判,内力打入对手体内,劲儿是循序渐进,先颤后震,由裂至碎,轻者内息紊乱,疼痛一番,重者筋脉皆断,碎骨破脏。
受之一掌,黑衣男子连连后退,捂着腹部,狂笑着抬眸看着玉迟聆,不禁叹道:“玉家的脉冲之掌,威力真是名不虚传...我褚悯,受教了。”
傅钦南看着此景,不由觉得自己那晚也挨了玉迟聆一掌,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背后还隐隐作痛。
“褚少爷过奖了,既然打也打过了,要不就放我们过去吧,时间可所剩无几了。”玉迟聆抱着胳膊,歪着脑袋,与其说着。
“哈哈哈!”褚悯是越打越想打,依然不肯让身,“那不行,既然你们二人要过路,打一场怎么就够了?”
说完,他便出拳袭来。
傅钦南见此,一手将玉迟聆拉在身后,另一手稳稳接住了褚悯一拳,随即旋手打开他的拳。
而另一边,玉迟聆旋身到褚悯身侧。
“你可没说一对一呀,褚少爷。”
她柔柔说着,甜甜一笑,凌风猎猎便要再给褚悯身上来一掌。
褚悯凝眸一转,瞬间辗步,侧身躲开那一掌,狂傲容颜之上,没有半分动怒,反之十分满意:“无妨,这样才好玩!”
随即,三人便打斗着,破风扬尘,这黄泉峡谷的阴气都在一拳一掌之中被撕碎。
就在褚悯刚躲开傅钦南的一掌,他便握紧拳头,要给一旁的玉迟聆狠狠打去,但褚悯没成想,玉迟聆眸波流转,面露畏惧之色,竟然抬手护头,不回手也不躲。
他没想真的要打伤这玉家瓷娃娃,但想要收拳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啪——!”的一声,一把桃木剑面便重重打在褚悯的小臂上,疼得他迅速收回手,皱颜失语。
打他之人,一身白衣轻纱,正是顾还。
第五十四章 第一场考验结束
玉迟聆见此,在一边笑的不亦乐乎,畏惧什么的,那都是她这只小兔子,狡猾的计谋,玉迟聆早就看见宋戚乐和顾还往此处而来了,还有乌若和他们一路呢。
“玉迟聆,你笑个鬼嘞!”宋戚乐连忙到她身边,将玉迟聆翻了几圈,“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玉迟聆笑着回道。
褚悯和顾还是旧相识了,一年前便打过好几次照面了,次次都是褚悯做坏事,顾还路见不平,狠狠收拾他一番,导致褚悯出门看到穿白衣的,都绕道走。
褚悯捂着手臂,诧异看向顾还:“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可没做什么坏事,你怎么不由分说就打我?”
顾还抬眸看着他,是一脸不信。
“真的,我们三人就是比试比试,不行你大可问问玉家小丫头和昆仑那小子。”褚悯连忙解释道。
听此,顾还看向玉迟聆,玉迟聆却是捂着手腕,蹙起娥眉,面露忍痛之色。
玉迟聆演技之精湛,宋戚乐在一旁,看破不说破,心中暗暗作乐。
随后,顾还又看向傅钦南,他一脸淡若,但见玉迟聆不断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不由得想了想,然后缓缓捂住胸口,咳了两声。
见他如此表现甚好,玉迟聆朝着他一笑,暗暗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哇,你们....”褚悯简直气得张口结舌,转而麻溜认错,“行,本少爷的错,下次一定改过自新。”
“孺子可教也,不过,你强抢乌若公子的木牌,得还回去。”
顾还看了一眼身后的乌若,又朝着褚悯说道。
褚悯不愿:“是他输给本少爷了,本少爷不还,还了本少爷可就不够十个木牌了。”
“你这少年郎,好蛮不讲理,那可是在下的木牌。”乌若冲褚悯说着,一脸不满。
“你的木牌又怎样?”褚悯抱着胳膊,不可一世的模样,狂傲说道,“本少凭本事抢的,凭什么还给你?”
“够了,褚悯,乌若公子的木牌你还他,你少的木牌,我给你。”
顾还看着他,说道。
褚悯对上顾还的视线,紧接着错开,然后把木牌还给了乌若,踏步便朝上面走:“木牌我还了,你的木牌,我才不要。”
第三炷香就快燃尽了,大家都抓紧时间往平崖赶去。
“那是你在谷底认识的公子?看着有些眼熟呀......”宋戚乐和玉迟聆走在最后面,她指着傅钦南和玉迟聆暗中谈道。
玉迟聆点点头,简单和宋戚乐介绍了一下傅钦南。
“噢!之前让你春心萌动的,是不是就是他....唔!”宋戚乐说到一半,玉迟聆连忙捂住她的嘴。
“只是朋友......”玉迟聆解释道,“你可别乱猜。”
“怎么了吗?宋姑娘没事吧?”
前面的乌若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身问道。
连傅钦南都不禁好奇,微微侧首往玉迟聆身上一看。
玉迟聆冲着他们一笑,死死捂着宋戚乐的嘴:“哈哈,没事没事,就是可以离开黄泉峡谷了嘛,宋宋太开心了......”
......
赶在第九声钟落,玉迟聆一行人通过凌光结界,由悬镜传送,回到了二十四阑北屿的比试场。
这第一场的考验,虽说扫掉了一大半的人,但成功获得十块木牌的人还是有着不少人,而这些人将会在明日进行第二场考验。
“阿聆师妹,你没事吧?”燕远见到玉迟聆回来,心中悬着石头倒是放下去了。
“我没事,师哥,让你担心啦。”玉迟聆回道,紧接着还一脸骄傲说道,“我不仅仅没事,还通过了第一场考验呢!师哥你呢?”
玉迟聆通过了第一场考验,宋宋跟着顾还一路,也早已集齐了木牌,顾公子武功高强,更加不用说,肯定是通过,傅钦南和自己一路上来,射杀的恶鬼也不下十个,想必应该能通过,至于褚悯,就不清楚了......
“师哥觉得这些考验还是太危险了,便带着弟子们出来了。”
燕远回道。
听此,玉迟聆害怕燕远师哥也会不让自己继续进行考验了,故而慎慎抬眸看他,瞧他怎么反应。
燕远看破了她的小眼神,一笑回道:“师哥不会拦你的,师妹能通过第一场考验,师哥和净苍阙的弟子都很为你欢喜。”
“嘻嘻,师哥最好了。”玉迟聆挽着燕远的手臂,一脸信誓旦旦说着,“那为了庆祝师妹通过考验,师哥请吃饭,好不好?”
“好,没问题。”
燕远一脸宠溺揉揉她的头发。
而在人群之中,傅钦南一眼便看到了玉迟聆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眼便收了回来,心中轻念:
她,应该也通过了吧。
......
古枫岛,安定大街。
玉迟聆和燕远师哥吃完饭后,便在街上随便逛逛。
燕远拉住玉迟聆,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明天还有第二场考验,回去养精蓄锐。”
“好好好,阿聆跟师哥回去。”玉迟聆口口声声应着,却暗暗推开燕远师哥拉着她的手。
等到燕远深信不疑,真的以为玉迟聆会乖乖跟自己回去之际,他一转身,便看不到她的踪迹了。
“师妹这小丫头......”燕远蹙眉,拍拍脑袋,“又被她溜走了!”
第五十五章 欢迎来到丏雾山
次日一早。
南屿,一间房门‘嘎吱’作响,宋戚乐意气风发来玉迟聆房间找她:“聆聆,起床啦!”
“诶,奇怪人呢?”宋戚乐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玉迟聆的身影,并且看屋内陈设,倒不像是提前出门了,而是一夜未归啊。
而此时此刻,玉迟聆却是在西屿,燕远的房间。
“好了,阿聆师妹。”燕远看着玉迟聆打哈欠,一副恹恹的小模样,不禁语气责备道,“你怎么能一夜不睡,多伤身体!并且今日你还有第二场考验......”
“哦对,我还要去北屿参加考验来着,那我先走啦,燕远师哥。”
说着,玉迟聆便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她抬眸一望,便看见走在不远处于亭廊之中的傅钦南,于是浅浅一笑,朝他打招呼:“傅钦南,你也要去北屿吧?等我一起啊。”
“......”傅钦南本想应下,回首抬眸间,却见燕远和玉迟聆一同在房间门口。
他面上冷淡,但心中却难说滋味,故而也不愿做出回应,转身就走。
“诶?!”玉迟聆见他竟然走了,于是连忙跟上去,还不忘转身和燕远师哥说道,“师哥,阿聆走啦。”
“好,万事小心。”
燕远朝她挥挥手,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傅钦南渐渐走远的背影上,神色难明。
......
他们二人走在通向北屿的廊阑走廊上,她在他身侧,和他搭着话:“傅钦南,你怎么不理我就走了?”
“你又不说话了,你.....”玉迟聆拦在傅钦南面前说道,但说道一半,她便被从支廊走来的几人撞了一下,娥眉微蹙。
“走远一点!”其中一人嚣张跋扈,不仅仅撞了玉迟聆,还吼道,“挡什么路!”
玉迟聆见他们匪里匪气的离开,一身布衣深袍,应当是一方游侠,还是非常厌恶宗门之人的江湖游士。
傅钦南见此,出手握住玉迟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靠,不让旁人在此撞到她。
“不过小小撞了一下,我没事。”
玉迟聆看了一眼傅钦南拽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瞧他,浅浅一笑说道。
他淡淡扫她一眼,松开手继续往北屿走,不冷不热留下一句给她:“不会好好休息,何须来参加考验。”
听此一言,玉迟聆在原地愣了愣,两只手摸摸圆嘟嘟的脸颊,眼珠一转。
自己一夜没休息,这么明显的吗?
“聆聆,你和他......怎么......”突然,宋戚乐在玉迟聆背后轻轻一拍,不仅说道,还指了指她和傅钦南。
“什么啊。”玉迟聆推开宋戚乐的手指,说道,“遇到了,便顺路一起走,都是朋友。”
“诶?可是你一夜未归呀?....嘶!”
宋戚乐很认真在疑惑道,却不料玉迟聆一听,就给宋戚乐一个锁喉,让她没法说下去了。
他们一路去向北屿,前遇到了乌若,后遇到了顾还和褚悯。
不一会儿,此六人便到了北屿比试场。
熙熙攘攘,参加第二场考验的还是不少,玉迟聆看着西屿长老灵力蓄于指尖,将第二张符纸燃烧殆尽。
余灰落地的一刹那,北屿上空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而来,遮天蔽日,比试场上一半阴,一半晴,此景格外壮阔。
“那是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一座大山啊。”
比试场上的弟子们看着从未看过的景象。开始指点议论着。
渐渐,云悠悠散去,雾霭薄起,隐隐约约见一座悬浮巨山于空中,山形怪之,似一三面尖锥,每一面密林丛起,深翠神秘,绵绵泻下的白雾穿绿抚花,幽然却不散。
一盏茶时间,一木板吊桥便出现在众弟子面前,比试场一侧,直通向那座悬浮大山。
傅无相:“过桥抵达山关,你们便知第二场考验的要求,各位请。”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陆陆续续过了桥,穿云越雾,到了桥的尽头,抬眼便见山关,朱砂刻石碑,倜傥风意之字:丏雾山。
“欢迎各位来到丏雾山,我是山灵云祀,你们的第二场考验即将开始......你们每人进入山关之后,都会被山中白雾传送到山上任意一处,并且会赐予你们每人一个铃铛挂坠,而考验便是要你们在一天之内,将铃铛完好无损的放回山顶石狮的口中。”
“丏雾山有三面时空,时空之间并不相通,山中机关重重,奇丛妖灵数不胜数,云祀在此祝各位一路平安。”
一个一身翠绿的小姑娘,脚踏浮藤,笑盈盈和众人解说着。
这时,一个男子朝云祀问道:“那可以抢走别人的铃铛吗?”
“随意。”云祀依旧笑盈盈回道,“不过每个人的铃铛标记着个人的灵息,最后一刻谁的铃铛在石狮口中,谁便通过了这场考验。”
此言一出,无疑是告诉了大家,不仅仅要穿过山中凶险,还要提防他人歹意。
“那岂不是有可能被白雾传送到了山顶?”
乌若自言说道,心里盼望着所言成真。
玉迟聆一听,困意上涌,但还是不禁说道:“直接到山顶虽是省力,但还是要护着铃铛到最后一刻,这欧阳前辈的考验也太难了。”
“嘿嘿,这欧阳前辈,毕竟是仙宗嘛,想必如此安排肯定有深意。”乌若抓抓脑袋,说道。
“管他怎么安排,都难不倒本姑娘。”说着,宋戚乐揽住玉迟聆的肩膀,就往山关里面走去,“走,聆聆。”
他们进入山关之后,白雾绕身,完全看不到对方,等到白雾再次散去,他们每一个人已然到了山中各处了。
烈阳刺眼,玉迟聆眨眨眼,才缓缓睁开,见自己腰际挂着一坠铃铛,抬眼四周深绿一片,高有参天木干,低有灌草叶丛,绵延的蔓藤幽静又神秘,灿烂的阳光从交错枝丫中透过,金白的光斑恍如水晶般闪耀。
可明明进来丏雾山之前,是九月清晨,微凉而清爽,怎会有这么大的太阳?气候像是至夏?
“这就是云祀说的....时空不同?”
玉迟聆想起云祀所言,不由说道,心叹这丏雾山的神奇。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玉迟聆只觉困意浓浓,瞥见一处打盹的好地方,还不忘言道说服自己:“不着急,睡一觉才有力气对付他们......”
她简单用蔓藤编了一张吊床,翻身一躺,浅笑阖目,舒舒服服,一脸满足。
周围的透明小精灵被她吸引,哒哒来到玉迟聆身边,巴眨着大眼睛看她,小圆手指指点点。
就在玉迟聆刚睡着不久,那蔓藤一端突然一动,妖冶的灵力旋出......
“呆在着丏雾山多年,可算见到鲜活的人来了。”一只翠肤红眼的藤妖恶意满满,缓缓朝玉迟聆靠近。
熙熙而过,小草而微摇,一股清冷若寒的灵息漫来。
“有人来了?”那藤妖警惕收回手,看清来人之后,畏惧的神色最后落在他所持之剑,连话都断断续续,“你...你是何人,.....居然会有..连霄剑!”
“不走?”
他深邃的眸盯着藤妖,清淡声线没有温度,却是咄咄逼妖。
藤妖见此,身上的叶子都在颤抖,连忙旋身,躲进了蔓藤里面。
蓝衣,银襟,梅花印,傅钦南朝着玉迟聆缓缓走去,灿阳缕缕扫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照透内心。
睡得正香的她,一道光斑照在玉迟聆侧颜,灼灼烈烈般,惹得她蹙起娥眉,微微侧身,想要躲开那道厌烦的阳光。
傅钦南见此,立于她身侧,帮她挡住了那道灼灼烈阳。
玉迟聆感受到荫蔽而来,还嗅到淡淡的寒梅之息,但也未作多想,嘴角含笑,软软绵绵睡去。
就这样,他在丛中立而不动,眸光清风,拂过她浅睡的颜容。
......
而此时,在丏雾山的另一面,却是皓月墨空,树影飒飒,夜风萧瑟。
赵厚跌跌撞撞往前方跑,他粗喘声在充满恐惧的骇夜中回荡又颤抖,时不时用惊恐的眼神回望,仿佛这个倾天而盖的夜空布满着浓浓杀意,他摔摔爬爬地却来到一方旷地,等到赵厚再次回头,那人已在身后!
“褚大少爷,对..对不起!小人...小小人知道错了,求求你别...别杀我!求你了!”
在赵厚面前的便是褚悯,而赵厚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他只能跪地求饶。
月光泻下,泠泠披在褚悯身上,他的额边碎发朦胧遮住硬朗俊颜,褚悯轻轻挑眉,抬眸勾唇一笑,轻狂不已。
“想让本少爷放过你?”褚悯盯着赵厚。
赵厚点头如捣蒜,声音疯狂颤抖:“是..是是....”
褚悯冷哼一声,随即伸手扼住赵厚的脖子。
“那么他人向你求饶之时,你怎么不放过他人呢?嗯?”
说着,褚悯扼住他的脖子渐渐用力,赵厚顿时满脸通红,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不久,赵厚等人为了拿走巫谷宫弟子的铃铛,竟然将他们通通逼落在密林中的陷阱之中,还为了以防巫谷宫弟子有活着的出来报复,赵厚便直接杀了他们所有人!
那些落在陷阱中的巫谷宫弟子,甚至连一句求饶还没说出口,便被倾龙教的飞刀贯穿了喉咙......
就在赵厚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之际,夜色之中一道白衣掠过,来者之人凌风一掌,重重打开了褚悯扼住赵厚之手。
第五十六章 哦耶
他白衣轻纱,辗步侧身而立,清华面容蹙起眉头:“褚悯,你冷静些!”
“冷静?呵...”褚悯揉揉手腕,抬眸看之,神色冷峻,“本少爷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道理,不对么?”
“赵厚是杀了人,但你也不能就这样杀了他,否则你和赵厚有什么区别?”
顾还回道,执意拦他。
褚悯一听,不禁大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没区别好了.....”
说着,他转手而现一个根金色长棍,后持微微压身,满身冷意朝着顾还而去。
“本少爷今天就是要取了赵厚的狗命,谁拦都没用!”
顾还见之,连忙躲开,一棍而下,砸土而碎石起。
“褚悯!”他皱眉吼道。
“欸,本少爷在呢。”褚悯吊儿郎当应着,但依旧持棍而立,不肯让步。
见他执意,顾还只好拔剑相对。
茫茫飒林,雾夜寒月,剑棍少年,两两相望,满是对抗之息。
迎风而起,漫漫叶散......
......
正阳渐弱,两个时辰过去了,玉迟聆也隐隐作醒,可就在此时,有人闯入这片密林,持刀嗜血,惊动着精灵和藤妖。
玉迟聆缓缓抬眸,入眼是傅钦南的身影,不由诧异:“傅钦南?...你...”
没等她说完,藤妖却突然现身,全身的藤丝蔓叶刹那间变成了红色,已然是狂暴妖化状态,藤妖疯狂拽起周围蔓藤,导致还在吊床上的玉迟聆被藤曼高高弹起,又直直往地上砸去。
而此时此刻,藤妖满地遍布尖刺红藤,一双红瞳满是暴戾。
玉迟聆见此,感觉自己掉下去的话,会被扎地千疮百孔吧?
喝水会不会漏啊?
她不禁在心里想着。
好在,一瞬间蓝衣飘扬,梅香围绕,傅钦南轻轻跃起,便将空中地玉迟聆抱在怀里,两两相望,视线碰撞。
随即,他们稳稳落在一旁巨树上,傅钦南冷着脸将玉迟聆放下来。
“你有几条命?”他出声问她。
“啊?”他出此一问,玉迟聆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愣愣回道,“一条啊。”
“一条命,也敢在这里睡觉。”
傅钦南一言冷冷淡淡,却是噎得玉迟聆张嘴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一个莽汉正用刀把在一个姑娘颈间,刀锋已然划破白皙皮肤,珠珠血滴悄然掉落。
莽汉冲着面前二男一女持剑之人,喊道:“你们所有人!都把自己铃铛毁掉!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门中弟子!”
“那是...”玉迟聆定睛看去,不由看了一眼傅钦南,“那个莽汉好像是今早上撞我之人,他怎么能挟持他人性命,还是.....昆仑山庄的弟子,傅......”
“你待在这里,别动。”
傅钦南眸中一沉,对玉迟聆说道。
话音一落,他将随身那把带鞘之剑,猛然向地上砸去,扎进了藤妖的一处藤枝,暂且能牵制住藤妖,让其不再发狂而伤人。
玉迟聆眨眼间,傅钦南便立在了那莽汉身后,一手扯住莽汉的后领一拽,另一手竟然徒手抓开莽汉的刀锋,即便利刃深深划破了他的掌心,但也要先让那昆仑姑娘脱离了危险。
如此身手,莽汉一惊:“谁!敢阻拦老子?!”
傅钦南懒得搭理他,辗步抬肘一打,旋身置于莽汉背后,抬脚便是重重一脚,踢得莽汉是张牙舞爪,往前踉跄好几步,等到莽汉回神转身,傅钦南已然从袖口中拔出匕首,凌凌刀锋抵在了莽汉的颈间。
“你也是昆仑山庄的?哼,要杀要剐,干净利落点来!”莽汉打量着傅钦南,一脸不屑。
“何须你的命。”傅钦南冷然说道,回手在莽汉颈间划出一道血口,不浅不深,“你怎么对她,我便怎么对你。”
“哼!那岂不是老子还得谢谢你不杀之恩?”
莽汉摸摸颈间的血口,不屑看着指尖沾上的鲜血。
傅钦南倒是淡淡扫他一眼,将匕首擦拭后放回袖口:“不客气。”
“狂妄!我要你们活着进来,没命出去!”谁知莽汉丝毫不肯退让,竟然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精灵拽在手里,只要再用一丝力气,就能把小精灵捏碎在手里,他朝着藤妖喊道,“藤妖,这些精灵可都是你的宝贝,你帮老子干掉他们,老子就把精灵还给你,不然.....”
莽汉说着,不由得手中用力,疼得小精灵哇哇大叫。
此景彻底将藤妖激化,即便是连霄剑镇压,也无济于事,藤妖的蔓藤遍布丏雾山,狂暴一动,犹如地塌山倒!
藤妖暴藤而起,将连霄剑弹开,除了莽汉,所有的蔓藤都狂起,迅猛朝着众人袭去!
“原来藤妖是因为小精灵被劫持而狂暴啊....”
还在树上的玉迟聆一把接住落下来的连霄剑,抱着剑,看着莽汉若有所思。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弹弓,随手往树枝上拽下一颗果子,闭上左眼,将弹弓瞄准那莽汉的某处:“不过现在就算小精灵相安无事,藤妖也不太容易稳定下来呢。”
话音一落,她玉指一松,那颗果子顷刻间弹射出去,物小而力重,果子重重打在了莽汉的裆下,疼得莽汉瞬间松手捂裆,跪地作喊。
被他挟持的小精灵,也乘机跑了出来。
“哦耶。”玉迟聆见成功一击,暗中欢喜。
而下方,傅钦南默默护着昆仑弟子,一边和狂暴的藤妖对抗,藤妖操控蔓藤,蔓藤四起,又尖又刺,只能挡之又挡、避之又避,唯一能将其降伏的办法,便是近藤妖之身,贴上镇妖符,迫之恢复冷静。
恰巧正好,忽然远处一段幽幽的琴音传来,音推风浪,弦弦清幽又刺耳,是专镇妖邪的《断风吟》。
藤妖听之,行动逐渐迟钝,痛苦嘶吼着!
傅钦南抓住机会,一个箭步而去,行云流水躲开张狂的蔓藤,到藤妖身旁,他随即抽出黄符,镇于藤妖额间。
落符起效,藤妖虽然瞬间停止了攻击,却在最后一刹那将一根尖刺藤蔓而起之,‘唰’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傅钦南背后而去!
傅钦南转眸见之,已然来不及躲开,只能下意识抬起胳膊而挡,但没想到的是,玉迟聆一跃而下,落在他的面前,抬剑挡住了那根藤蔓,紧接着提膝一踹,将之踢到了一边。
玉迟聆转身把连霄剑递给傅钦南:“喏,剑给你。”
“多谢。”傅钦南拿过剑,走到昆仑弟子面前。
让玉迟聆没想到的是,他们见傅钦南过去,昆仑弟子们竟然连连后退了几步,像是这个也出自昆仑山庄的人,会伤害他们一般。
好生奇怪?玉迟聆心中念叨。
“你们...”见他们面露畏惧之色,傅钦南本想柔和说话,声线却还是冷得可以,但还是关切一问,“如此凶险之地,你们怎么不和颜繁一路?”
昆仑弟子们面面相觑,一边忌惮着傅钦南,一边又在思索要不要回话。
“想必...是没有分到同一个时空吧。”
这时,那弹琴之人也缓缓而来,她接过傅钦南的话,回答道,该女子翩翩月牙色风袍,绣着铃兰花的衣角,柔眉清眸,素雅面纱,朦胧颜容。
玉迟聆一见,觉得眼熟,思索半会儿,才想起此人的出身门派——广陵弦门。
但那几位昆仑弟子倒是先她开口,朝着那持琴女子问候道:“昆仑弟子,见过弦门长老。”
啥?长老?
那女子不到十八吧?竟然是弦门的长老!
玉迟聆一听,心中不禁一叹。
“长老都是虚名。”女子银铃般的声线,带着几分笑意,“唤我叫尹幼音,便好。”
“这可使不得,规矩还是要有的,长老既是长老,不能直呼其名,既然事情平定来,我们便先走了。”
昆仑弟子中,一男弟子华灯说着,他说完,便带领着其他弟子离开了。
傅钦南见此,于是暗中跟着上他们,尽可能保护昆仑的弟子们。
“等......”玉迟聆也想巴巴跟着傅钦南,等我二字还落在嘴边,却被尹幼音一把拽住,玉迟聆回首一脸疑惑。
“玉家姑娘。”尹幼音向她说着,“我劝你,不要和傅钦南走得太近。”
这个尹幼音,不仅认识自己,还认识傅钦南......
不过她此言何意?
玉迟聆有些捉摸不透。
“尹姑娘,我也劝劝你吧......不要多管闲事。”
她抽出自己的手,说完不愿再搭理尹幼音,踏步就要往前去。
尹幼音不在意玉迟聆这般反应,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傅钦南随身携带一把死剑,很是蹊跷吗?”
她话音一落,玉迟聆往前的步子也落住而止,但却不做声。
“你应该想过试着拔出那把死剑吧?但是你没成功,反而被死剑伤及了内力,对吧?”尹幼音每一句都说在了玉迟聆心上,因为她所说不假。
在傅钦南要被藤妖袭击的那一刻,玉迟聆的第一反应是想着拔剑出鞘,然后一剑砍下去,但不料那把连霄剑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同时玉迟聆想用灵力操纵连霄剑,却发现此剑竟然毫无剑意。
没有剑意的剑,便是死剑。
第五十七章 我可是有帮手哒
但一把剑一旦变成死剑,没有剑意镇压主宰,被此剑所杀之人的怨念便会逐日强烈。
杀的人越多,剑染上的血越浓,死剑怨气越深。
一不注意,连霄剑中那些极其强烈的怨念,便伤到了玉迟聆。
但不过小伤,玉迟聆也没有很在意。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玉迟聆转身看着尹幼音,神色警惕,“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想劝劝你离那把剑远一点,离持剑之人远一点。”
面纱之下,尹幼音柔柔一笑,说着。
见玉迟聆还是对自己不甚信任,尹幼音心里一声叹道罢了,转身便要离开,还不忘留下一句:“玉家姑娘,处处小心吧,那剑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
她的声线,柔柔微微,字字句句都回荡在玉迟聆的耳边。
这个尹幼音,到底什么意思......
玉迟聆愣在原地,思索了半晌。
另一边,傅钦南主动带领昆仑弟子已到上山腰,一路而上,密林机关甚是凶险,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上山腰的妖邪异兽也比山下的更多更厉害些。
他们在山洞里稍作歇息,傅钦南在洞口守着,一双剑眸望着山下的方向,不知在期待谁的身影。
“苏师妹,你别去.....”山洞里,众人正分着糕点,打算垫垫肚子,稍作休息再出发,但华灯见苏姹拿走了一些糕点,连忙出言拦她。
“没事的,华师哥。”苏姹笑了笑,执意道,“傅二师哥一路护着我们,我们何致如此冷淡啊。”
说完,苏姹便带着东西来到洞口。
“傅二师哥,吃点东西吧。”
苏姹说着,将油纸包好的糕点递给傅钦南。
傅钦南不做反应,连看都没看一眼,声线依然冷淡:“无须,不饿。”
“...那好,师哥要是想吃了唤师妹来便可,不过师哥手上的伤,还是包扎一下的好。”苏姹看见傅钦南的手掌,依然是鲜血艳艳,于是便将自己的丝巾递给他。
手掌上的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傅钦南本想再次回绝,却不料苏姹直接抚上他的手掌,要为他包扎伤口。
“我来就好。”
傅钦南冷冷收回手,自己将伤处包好。
苏姹见傅钦南如此冷淡,心中有些失意,但紧接她又缓缓拿出了一个小香囊递给傅钦南,柔柔说道:“傅二师哥,这是你的香囊吧,归还于你。”
那小香囊不是应该在她那处么......
傅钦南见到那香囊,不禁微楞。
“它怎在你手里?”傅钦南问道。
“是师妹昨日在安定大街捡到的,捡到之时,这香囊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个口子。”苏姹认真回忆道,“但觉眼熟,一看果真是师哥之物,我便带了回去,用灵清诀散去了粉尘污秽,破洞之处也缝补了几针。”
傅钦南看着手里的香囊,确实洁净不少,破洞之处缝补得虽然丑了些,但看着比破洞的样子舒心不少。
“师哥可真是粗心,绣着名姓的香囊怎能随意落失呢。”
苏姹见傅钦南看香囊看得认真,忍不住打趣道。
既然是苏姹捡到,那么是否意味着这香囊是玉迟聆扔掉的呢......
傅钦南不由得如此猜想。
半晌,他看了看天色,将香囊揣入怀中,说道:“多谢了,时辰不早了,唤上其他弟子,该走了。”
“是,师哥。”苏姹应道。
玉迟聆也一路往上而来,避开妖兽,躲开陷阱,防备着竞争对手,好在也算轻松便到了上山腰。
她才刚到不久,转眼便见傅钦南和昆仑弟子从一侧山洞出来。
“师哥...”苏姹从山洞出来,还是将糕点硬塞给了傅钦南,笑着说,“还是吃点东西吧。”
“不用...”
傅钦南还没拒绝,苏姹便走在他的前面,他只好拿着糕点。
玉迟聆见此,不禁疑惑,之前昆仑弟子不是看上去很忌惮傅钦南吗?如此一见,看来也不是所有的昆仑弟子都忌惮他嘛。
她悄悄上前去,走在傅钦南身旁,绽颜问道:“傅钦南,你小师妹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身后异动,傅钦南早已察觉,熟悉的灵息,心中也是猜出是她,故而看见她并不意外。
“糕点。”傅钦南淡淡回道,并递给她。
“我可以吃?”她抬眸望他,见傅钦南点点头,于是玉迟聆拿了一块塞进口中,香甜在唇舌间蔓延,她不禁叹道,“嗯...好吃。”
傅钦南见她脸颊圆圆地咀嚼,模样甚是可爱,见她开心,他的心底也泛起涟漪。
但玉迟聆并没有注意到傅钦南瞧她,她反而对上了苏姹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回事,傅钦南这个小师妹怎么一股恶意满满看着自己?
玉迟聆心中不解。
......
这边,顾还与褚悯交手,胜负难分。
“顾还,我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副大义凛然模样。”墨色衣角飘飞,褚悯旋身甩手,直直金棍朝着顾还打去,“你的菩萨心肠,在这肮脏天下,一文不值。”
顾还侧眸见之,迅手抬剑抵住,却被冲击之力,逼退连连好几步。
他听着褚悯说话,却是一言不发。
只是脑后的白纱发带被狂风吹起,他白衣无尘,轻纱拂眼,眸中静谧又坚定。
“在黄泉峡谷,赵厚辱你缥缈之墟一门,在此丏雾山,赵厚又杀了巫谷宫弟子,本少爷杀了他那是替天行道。”
褚悯再次反手持住金棍,狠着劲儿,步步朝着顾还走去。
他一猛扫棍。
他退一步,刹那间后倾之身,随即横剑而去。
顾还旋身望之:“冤冤相报何时了,既是犯了错的人,应该给予忏悔的机会。”
剑锋划过金棍,瞬起零零火光。
“不是所有人,都学得会忏悔....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忏悔。”褚悯勾唇一笑,轻蔑又嘲讽。
说着,他猛然抬棍,带起顾还的剑,使其脱手于空中。
白袖回掌,顾还臂腕一轴,震开褚悯,夺其金棍在手。
褚悯黑靴辗步,玄衣一旋,展手接剑。
一时之间,夜风穿林打叶,皓月空下,一黑一白少年郎。
他把棍,对之心口,他持剑,横其脖颈。
此时突然,丏雾山的白雾漫地袭来,乍一看似乎是普通雾霭,实则带毒性的瘴气。
眼见瘴气逼近,褚悯一笑折腕,砸剑杵地,转身一跃到最近的一棵巨树之上,等着瘴气过去后再下去。
褚悯收回灵力之后,顾还拿着他的金棍也星星点点消散不见,他迅速拔剑回手,再一把拽上赵厚,轻轻起步跃上了巨树。
“啊——!”
就在赵厚还没再巨树上站稳,就被褚悯一脚揣上他的屁股墩儿,给踢下去了,还传来赵厚一声惨叫。
“你!”
顾还见之一惊,猛然转首瞪着褚悯。
褚悯轻蔑一笑,抱着胳膊,耸耸肩:“他不配。”
转眼又见顾还欲下去,将赵厚带上来,褚悯顿时冷下脸,一把拽住顾还。
“你敢救他,我就敢真的杀了他!”
顾还转眸瞪他,清华的面容浮上一层薄愠。
“不过吸点瘴气,全身麻痹罢了,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褚悯不愿再看顾还生气的模样,松开他的手,侧身抬肘悠闲靠在树干旁,说道。
......
瘴气的出现,是不受丏雾山三面时空所限制的。
阳光盈盈这一面,玉迟聆和傅钦南一行人眼见便要到山顶了,却不料遇到了白雾茫茫的瘴气来袭,于是大家纷纷轻跃上树。
“嗯?”玉迟聆本来在树上呆着好好的,但无意一瞥,似乎见一熟悉的女子身影,想了想,猜测道,“真遥司弟子?”
等到她回神再看,只见之前那个莽汉居然跟着那真遥司女弟子,于是玉迟聆想也没想,屏息一跃而下......
傅钦南见此,不由起身,但苏姹却一把拽住了他:“师哥别去,下面危险。”
“你们在此处待着,等我回来。”他抽回手,看了一眼身后昆仑弟子们,淡淡说道。
说完,傅钦南也跃下瘴气之中,找寻着玉迟聆的身影。
那真遥司女弟子用手帕捂着口鼻,战战兢兢一路向前,莽汉跟着她,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像与其起冲突,只想再走得快一些,好摆脱那个莽汉。
“唔!”
却不料,她一回首之刹那,便突然被一个人拽进近处一方狭窄的坡口,她害怕极了,下意识拼命挣扎着。
“别打了别打了!”玉迟聆松开抓她的手,赶紧连忙护住自己,“闫唯,是我啊...”
闫唯一听这才收了手,定睛一看眼前之人。
“玉姑娘,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她拍拍自己胸口,闫唯还以为自己被莽汉给抓住了呢。
玉迟聆从腰封掏出万清丹给闫唯,说道:“你吃下这个,可解毒,便不用躲着瘴气了。”
“那多谢玉姑娘了。”闫唯接下万清丹。
“闫唯你先走...”玉迟聆看了一眼四周,嘴角勾起坏笑,“我要去会会那个大莽汉子。”
闫唯点点头,但还是不由担心:“玉姑娘你一个人......”
“放心吧,你先走。”
玉迟聆回望说道。
那必须放心啊,我也不是一个人,我可有帮手,她心里想着,不禁浅笑。
闫唯见此,只好先行离开。
玉迟聆离开坡口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傅钦南,不禁一笑俏首:“我帮手这不就来了嘛。”
谁知傅钦南摇摇晃晃,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第五十八章 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回事?”她见此,连忙上前去搀扶住他,不然傅钦南可就真的倒下去了。
他张张口,没说话,眉头皱起,脸色有些难看,颇有中毒之迹。
“你怎么中了瘴气的毒?傅钦南,你该不会没服下万清丹吧?”
玉迟聆说着,将他扶到一旁坡口坐下。
她又见他瞧着自己,不禁心中猜测,惊道:“还是说你把所有的万清丹都给我了?你傻呀,你倒是自己留些啊。”
“还好我这里还有一颗。”玉迟聆连忙拿出仅剩的一颗万清丹,送入他的口中。
不一会儿,傅钦南全身麻痹之感便迅速散去,行动自如。
他淡声出口,和她说道:“多谢。”
“谢个屁咧。”玉迟聆反手就给了他一拳,不轻不重打在傅钦南的胸口,然后指着他说,“不吃解毒的丹药,就跟着我跑来这瘴气之中,傅钦南,你知道你是个傻子么?”
没想那么多。
傅钦南心里回答着,但面上淡漠,闭口不言,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
“罢了罢了。”玉迟聆挥着手,叹气转身。
随即,两人在瘴气之中寻找着那莽汉的身影。
直到瘴气逐渐散去,莽汉也不知去处,玉迟聆和傅钦南只好回到原处的那棵巨树上,却不见其他昆仑弟子的人。
玉迟聆不禁四周望望:“奇怪,他们人呢?”
“应该去山顶了。”傅钦南覆手摸了摸树干的标记,应当是苏姹他们留下的。
“那我们快些走。”玉迟聆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说着,“说不定,还能跟上他们。”
“嗯。”
傅钦南淡淡点头,然后和她一同前往山顶。
等到他们到了山顶,却是另一番景象。
山顶中心,有着一石头搭筑的祭台,祭台的中间有一个方铜鼎,鼎中有着一炷香,此香名作昼落香,故而此香燃尽便是一天时间结束之时。
在祭台外围,有着三个石狮。
按照考验要求,便是要在昼落香燃尽一刹,将自己的铃铛放进石狮口中。
然而,在祭台更外围,已然有不少受伤之人,其中包括昆仑弟子们。
因为在祭台前,那个莽汉阻挡着任何人接近石狮,甚至逼迫上来之人将铃铛毁坏,这样他便可以等到最后一刻,将自己的铃铛放进石狮口中。
“住手。”玉迟聆一到山顶,便见莽汉挟持着闫唯,她蹙眉说道,“大个儿,你放开闫唯。”
莽汉一声冷哼:“放开?真遥司不是你们净苍阙的狗吗?怎么你们净苍阙还挺护狗啊...”
“废话真多,我让你放开她!”玉迟聆眸中一冷,盯着莽汉。
“放了她可以。”莽汉说着还用刀面拍了拍闫唯的脸,转而又朝玉迟聆说道,“那你来替她啊。”
“行啊。”
莽汉没成想,玉迟聆竟然一口利落答应了。
闫唯见此,挣扎着:“不可,玉姑娘....”
玉迟聆卸下一身兵器,空手朝着莽汉走去,看上去娇俏弱小,一点攻击力也没有。
“哈哈,主人救狗,老子也算是长见识了。”
莽汉大笑着,一把将闫唯推开,紧接着又一把将玉迟聆挟持着,凌凌刀锋就对着她的脖颈。
而在一旁所立的傅钦南,一脸淡漠,不为所动,心中却早已明了知晓她的小心思。
被挟持后,玉迟聆顿时哭丧着小脸,低眸看着莽汉手上的刀,畏惧作喊:“哎呀呀,我好害怕,你别伤害我。”
“......”玉迟聆此举,倒是给众人看蒙了。
大家都觉得她此举好假,当然莽汉并不觉得,他认为玉迟聆真的是畏惧自己,心中还十分满意。
可就在此时此刻,玉迟聆已然悄悄调换了自己和莽汉的铃铛。
“只要你把铃铛毁掉,老子保证不伤害你!”莽汉同玉迟聆说道。
玉迟聆一听,连忙点头:“好好好,我马上毁掉铃铛。”
说着,她便拽下铃铛,准备毁掉。
但莽汉却心中起疑,她怎么会如此听之任之,莫不是有诈?
没等他想明白,玉迟聆一个抬肘击在莽汉下颚,莽汉顿时倒退几步。
“哎呀,时间就要到了,我得赶紧放铃铛!”挣开挟持之后,玉迟聆随即往石狮跑去,一副势必要将手中的铃铛放其口中的气势。
莽汉正了正下颚,抬头见此,不由得三步作一步,连忙上去和玉迟聆争抢石狮,还不忘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休想!”
一叶落地,昼落香燃尽。
最后还是莽汉将腰际的铃铛放在了石狮口中,铃铛随即被石狮吞下,进入暗道,无法取出。
“哎呀,可惜了,跑慢了呢。”
玉迟聆遗憾不已说着,但精致清秀的脸庞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连在一旁看戏的傅钦南,嘴角都难得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莽汉见玉迟聆的反应,心中不踏实,感觉十分不对劲:“你笑什么!”
“哈哈哈。”玉迟聆实在忍不住了,拿出本是莽汉的铃铛,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巴眨着眼认真说道,“我在笑你啊....”
莽汉见到她手上拿着自己的铃铛,那他放进石狮口中的....岂不就是她的铃铛?!
下一秒,莽汉连忙伸手进石狮口中,想要把铃铛拿出来,却发现怎么也不行了,考验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愤怒涌上心头,莽汉举刀就要砍玉迟聆。
“铛”的一声,傅钦南立在她的面前,举剑挡住了莽汉一刀。
“你生气啦?”玉迟聆从傅钦南身后弹出半个脑袋,她歪歪头看着莽汉,转而玉迟聆走到山坡边,趾高气昂道,“生气有什么用,一刀砍死我太便宜我了,有本事你把我推下去,让我一辈子困在这里。”
好主意。
莽汉心中一横,疾步朝着她而去,誓要将玉迟聆推下山顶。
但莽汉一到跟前,玉迟聆迅速一个轻盈辗步,然后将他一推,却没想到莽汉一个刹步,反过来将玉迟聆往山下一拽!
“死丫头片子,想整你老子我,还太嫩......啊啊啊啊——”
还没等莽汉说完,就被傅钦南一脚踹下去了。
而他一手稳稳环住玉迟聆的细腕,将她往怀中靠,以防莽汉将她拽了下去。
傅钦南低眸瞧她,声线比平时冷了一些:“没有把握的事,少做。”
“这不有你嘛。”玉迟聆抬头看他,柔柔一笑,伸手还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冲他说道,“摊开手。”
他一听,虽心中疑惑,但还是伸出手,摊开掌心。
玉迟聆也伸手摊开,与他掌心相对,轻轻拍下交错,伴随她一句:“哦耶,我们赢了。”
她走后,傅钦南看着手掌,不禁一笑,清朗淡雅,似化风霜。
不久,众人便被白雾传送回了丏雾山山关前,云祀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很欢喜各位平安归来,丏雾山每面山顶有三处石狮,一共九处石狮,现在云祀便要宣读通过第二次考验的九位弟子:”
“广陵弦门,尹幼音。”
“重山净苍阙,玉迟聆。”
“柏海昆仑山庄,傅钦南。”
“琅琊郡岚歌堂,宋戚乐。”
“江湖游侠,乌若。”
“白岳山清明宫,孟璃华。”
“天苍山风蜀轩,陆情。”
“太山缥缈之墟,顾还。”
“红河洲元鸿寺,褚悯。”
玉迟聆听得认真,不过乌若一个游侠,在一群宗门名派中倒是十分突出啊。
此人不简单啊。
这一趟丏雾山之考验,每位参加的弟子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于是考验已结束,大家便都都从吊桥回到了北屿,各自回门疗伤。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玉迟聆却一直在丏雾山山关徘徊。
“奇怪,怎么不在了,掉哪儿去了?”她逆着人流往后去,神色疑惑又着急,一直扫视着地上,似乎在找东西。
傅钦南见此,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玉迟聆回首望他,刻意不想让他直到,紧接着又冲他道,“那个你和你们门中弟子先走吧,我...那个我等宋宋一起。”
听此一言,傅钦南只好淡淡点头,转身离开了。
山关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玉迟聆也还是没有找到所失的东西。
“难不成是掉在了山上?”
玉迟聆猜测着,起步就要往山里而去。
云祀一见,连忙拦住她:“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找东西,很重要的,通融通融。”玉迟聆乞求道,然后绕开云祀要进去。
“玉姑娘,不是云祀不通融。”云祀还是将她拦住,“丏雾山本就凶险,吊桥也很快就要撤回了,玉姑娘若是此时去了山里,不说能不能活着出山,但肯定不能回到山下了。”
“这...我明白,但是.....”
玉迟聆皱起娥眉,一脸愁苦。
见她这般,云祀倒是好奇:“云祀实在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让玉姑娘如此忧愁,玉姑娘不妨说说看,云祀让山中小精灵们帮姑娘寻一寻。”
“真的?”她有些惊喜。
“真的。”云祀点点头,“毕竟玉姑娘出手救助过山中精灵,云祀都看在眼里。”
“不过举手之劳,但你们能帮我寻此一物,我真是感激不禁了。...我有一个小香囊不见了,上面有着好几个缝补口子,虽说有些丑但无伤大雅,你们瞧瞧是否落在了山林中?”
“好,云祀记下了,小精灵们会帮忙在林中寻找的,不过吊桥就快撤回了,玉姑娘还是先行离开吧......丏雾山中一有消息,云祀会使灵蝶向玉姑娘传达消息的。”
玉迟聆听此,回首一见吊桥隐隐约约要消散般,只好作罢离开。
“那就多谢你们了。”
她向云祀致谢后,便连忙从吊桥回到了北屿。
第五十九章 庆祝一下吧
几日后,安定大街,玉迟聆拽上宋戚乐一起去东大门的酒馆吃饭。
妙味酒馆,小二见客来,喜笑颜开,叫了一个五人的侧间。
虽说玉迟聆只叫上了宋戚乐一人,但宋戚乐却叫上了傅钦南和顾还,对于宋戚乐来说,吃饭没有美男子在身侧,那简直食之无味,而至于褚悯是巴巴跟着顾还而来。
“哎哟,既然大家都聚在一起了,那就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玉迟聆说着,便拿起酒壶给大家斟酒。
“对对对,我们都通过了第二场考验,值得庆祝...”宋戚乐拿起酒杯就一干而净。
玉迟聆将酒杯推到傅钦南面前,只见他侧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置于鼻前轻嗅。
“怎么了?”玉迟聆见傅钦南清俊的面容上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很不喜欢这刺鼻的酒味,她挑眉瞧他,“傅钦南,你该不会还没喝过酒吧?”
他扫她一眼,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浅浅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
玉迟聆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一笑。
“明日还有第三场考验,大家还是少饮酒的好。”
顾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住了褚悯要去拿第二坛的酒。
褚悯这人,狂妄又轻佻,虽是出自寺庙门中,却是一点和尚的模样也没有,怎么荒唐他怎么来。
肘臂回手,褚悯绕开顾还挡拦之手,偏偏就要去拿到那第二坛酒,还不忘说道:“拦我作甚,本少爷喝醉了,明日的考验你便不就少了一个对手嘛。”
但当顾还想再次拦住他之时,不料褚悯要去拿酒之手,竟然回手将顾还的手牢牢握住,随即褚悯用另一只手拽起了第二坛酒,抱在了怀中。
“顾还,没想到,你这手还挺细嫩...”褚悯摩挲着顾还的手,还仰头喝了一口酒,闭眼抿唇,一脸揣摩滋味的神色。
真不知道,他是在品酒,还是品手。
顾还瞬间抽回手,面露愠色,反掌而袭之:“孟浪!”
褚悯一见,抬起酒坛便是一挡,勾起温邪嘴角,眸中酒意荡漾着数不尽的风流:“别这么激动,都是男人,摸摸怎么了?”
“唉,又打起来了...”宋戚乐一见,一拍脑袋叹之,便欲起身,朝玉迟聆说道,“聆聆,我去一趟后厨找缇娘。”
“好。”
玉迟聆看着宋戚乐的背影,眸光沉沉。
缇娘和宋戚乐都是琅琊郡人,所以缇娘作为妙味酒馆的厨娘,做的很多菜都是宋戚乐的家乡菜,故而宋戚乐常来此处。
宋戚乐来古枫岛修行之后,很长的时间,她都不曾回过琅琊郡岚歌堂,即便是二十四阑释假期间,宋戚乐都是跟着玉迟聆回重山。
就在玉迟聆心中心疼着宋宋,无意瞥见对面侧间落座的几位男子,服饰并不像中原之人,最突出还是其中一个戴着铜色面具、披着兽皮裘衣的男子。
不过留意了两三眼,玉迟聆便转首继续喝酒了。
反而倒是那面具男子,侧眸一转,暗暗看向了玉迟聆这方......
“嗯?”玉迟聆瞥见傅钦南不对劲,才不过抿了一小口酒的他怎么愣愣乎乎,耳尖粉红,连清冷的双眸都迷迷糊糊的,甚是可爱。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柔柔问道:“醉啦?”
“嗯。”
谁知傅钦南侧首看她,乖巧又认真的点头,而下一秒身子微晃,就要倒下去了。
“欸欸欸....”玉迟聆连忙伸出双手,拖住他的脸颊,不让傅钦南直接砸在桌上,她看着他的脸被自己支棱起来,忍不住一笑,说道,“平时看你冷淡得模样久了,真是想不到你喝醉竟是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