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匪?
还有不到一里就要到淅阳县了。
巫翠微一行人走在半山腰,身着麻衣孝布,小厮们抬着两具棺材前行着,纸钱在漫天的飞扬。
青林在棺材里睡得很香,打了个哈欠,下意识想伸个懒腰,奈何手支展不开,磕在棺盖上,疼的青林瞬间就清醒了。
一旁抬棺的小厮,一听到棺材里的响动,就示意着其他的小厮停下来。
“怎么不走?”
巫翠微转过身,一脸不满。
小厮指着棺材:“老大,这棺材里有响动。”
“响动?”巫翠微走了过去,沉下眼眸,敲了两下棺盖,“打开看看。”
“是,老大。”
小厮们一听,便开始着手开棺。
而在一旁山坡林木之中,有一群黑衣暗卫躲在暗处。
“大哥,他们停下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要是今天再不把那个姑娘带到三少爷面前,我们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带头的暗卫回手猛地敲了一下说话那人的脑袋:“我有眼睛,我能看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
“兄弟们,活捉棺材里的姑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带头的暗卫举起小臂,然后一脸肃穆,小臂往下一扣,沉着声音,“行动!”
下一秒,十几个暗卫开始窸窸窣窣冲下山坡,蒙面持刀朝着巫翠微一行人而去。
抬棺的小厮们解开了绑棺白麻,正要合力抬棺盖之际,便见一群暗卫持刀凶狠围住了他们一行人。
青林本眼见棺盖就要打开了,结果抬起来棺盖,支了个缝就不动了。
难道不是要开棺放我出来吗?
她正疑惑着,正想自己推开棺盖,结果抬棺盖的小厮们看见暗卫们纷纷拔出刀来,锋面凌光刺眼,他们一惊便松了手。
‘嘭!“的一声,棺盖砸了回去,吓得青林一缩,脑瓜子直嗡嗡。
巫翠微扫了一圈那些暗卫。
山匪?
“家中办丧,前往淅阳,不知各位兄弟拦路是作甚?”
她客气问道,眸中尽是冷意,手藏在袖中,偷偷打开一个小瓷瓶,一点一点倒出里面的粉末。
“做什么?我要你们,立刻交出棺材里的人!”
他不想多话,一个手势而下:“动手!反抗者杀!带走棺材!”
话音一落,暗卫们便和巫翠微一行人缠斗在一起。
巫翠微一个弯腰,旋身一脚,踢飞眼前的暗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棺材。
来抢人的?
是谁!?
没几下,几个就立在两副棺材中间,左看右看,其中一个暗卫朝着带头的大喊:“大哥!有俩棺材,抬走哪一个啊!?”
“蠢货!都抬走!”
带头的暗卫恨不得给那小子一刀。
暗卫的人数比巫翠微一行人多出了一倍,愈渐巫翠微一行人略占下风。
她眼见几个暗卫正要抬棺,一个飞快闪躲旋身,立身于路边竹林旁,摘下竹叶置于唇边,一声声悠扬幽异的吹叶之音响起。
刹那间,巫翠微之前洒在地面上的药粉泛起紫烟,寮寮渐乌雾满布,并向着周围蔓延散开。
与其同时,有好几个暗卫的脚上开始蔓延那乌紫色的粉末,噬肉钻骨的极致刺痛感,纷纷让他们丢刀倒地,痛苦翻滚嘶吼。
“怎么回事!!?”
带头的暗卫一脸慌乱,看着周围的异象,不明所以。
直到他转身看到啦乌紫色的粉末涌向自己,这才看清那些不是粉末,是同粉末一样细小的蛊虫!
他连连后退,避开那些蛊虫,周围清扬的竹叶音和不少暗卫们的痛苦喊叫声混杂在一起,幽诡又混浊。
他眼色一沉,看向吹叶的巫翠微。
擒贼先擒王!
抛刀嵌地,他飞身一跃,腾空而下,落足于刀柄接着起身,杀意汹涌朝着巫翠微而去。
他来势汹汹,巫翠微见之,根本反应不过,一惊之下止住了吹叶,瞪大了双眸。
就在他要得手之际,一只焰火猎猎的灵箭撕风而来,直直横穿过他们俩人眼前!
巫翠微见此机会,连忙躲开到一旁。
带头的暗卫被那突如其来的火焰灵箭一惊,不仅没有杀了巫翠微,还差点落地碰到那些细密的蛊虫。
他只好点地而起,翻身落足在一旁的树枝上,一脸的怒火,看着那只火焰灵箭深深扎进蛊虫一开始涌出来的地方,烈火刹那间蔓延四烧!
眨眼间,所有的蛊虫都被焰火烧成一片黑灰。
带头的暗卫跃下树来,剩下的暗卫纷纷立在他身边,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而对面巫翠微一行人没剩下几个,小厮们都站在她的身边,警惕着暗卫们的举动。
此时,一个手持着木弓的女子轻功飞身而来,风扬起她艳俏的红衣赤袂,落足于棺材之上,转身看着那两队人。
而在棺材里青林早早听到外面刀刃嘈杂之声,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打算自己打开棺盖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结果,青林刚给棺盖打开了一个缝口,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突然站在了棺盖上面,猛然回压得她,差点手肘没给报废!
青林翻了一个白眼,面如死灰乖乖躺在棺材里。
红衣女子勾起唇角,清媚眉梢,迎风回首抬眸,轻轻挥袖,将那火焰灵箭收回自己手中。
“宋戚乐!?“
巫翠微皱起眉头,看向宋戚乐。
她不是中了化水蛊,被我儿看管在驿站吗!?
“诶,老板娘,我们又见面啦?”宋戚乐看向巫翠微,笑着招手。
巫翠微怒视着她:“宋戚乐,我儿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哄骗他!你把我儿怎么了!”
“他没怎么,区区一个后生打得过我么?要怪就要怪,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宋戚乐说着,摇了摇头,然后抱着胳膊,指尖一晃。
“对了,老板娘,以后可记得告诉你儿子,不要轻易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恬不知耻!”
巫翠微破口大骂,指挥着小厮们,前去和宋戚乐打了起来。
小厮们不经打,宋戚乐三两下就统统打翻在地,只和巫翠微对峙着。
这时,一旁的暗卫们见此机会,赶紧抬起棺材就要离开。
宋戚乐一见,连忙拦住他们,上去就是给暗卫们一脚踹去。
“想救回你的伙伴?哼,休想!”巫翠微穷追不舍,继续和宋戚乐缠斗在一起。
蓄力于掌心,宋戚乐朝着她打去,谁知巫翠微眼疾身迅,侧身躲开了来。
故而宋戚乐一掌打在了棺材上,棺材在半山腰边,一掌下去,棺材就翻滚着朝着山下滚去。
宋戚乐:“!”
她一惊,伸手想去拉住棺材,却慢了一步。
巫翠微趁她不注意,反手就要在宋戚乐后背肩胛上狠狠一劈,好在宋戚乐反应过来,但来不及躲开,迅速抬起手臂一挡。
奈何巫翠微猛地将她一推,紧接着宋戚乐便跌下半山腰。
宋戚乐捂上手臂,吃痛蹙眉:“你大爷的!”
巫翠微冷眼看着她掉下去后,冷哼一声回首,见小厮们纷纷血色满身,一旁的另一副棺材已经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人呢!”
她前去一见,空棺一个。
地上一个小厮勉强起身,嘴角流着血:“老大,人被那些黑衣人带走了...咳咳!”
“什么!”
她立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紧掌心,怒气锁眉。
山坡之下,宋戚乐一骨碌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撩撩头发:“好个巫翠微,一大把年纪了,还玩阴的。“
“哦对了!棺材!小青林!”
她四处寻望,见到不远处翻落下来的一副棺材,连忙前去。
棺材摔下山坡,不断磕碰着石块,绑棺的白麻已经磨损断了,棺盖也被摔翻了。
那棺材里面的人也被摔出来了,脸朝地,被棺盖压住了。
“我滴个老天爷呐,这棺盖怎么这么重!”宋戚乐卯足力气抬起棺盖,一脸担忧看着被压着那人,“小青林?你没事吧?”
那人动了动手指,侧过脸来:“是我.....戚乐。”
是邵陈。
她一见不是青林,那么意味着青林还在上面!
一着急,宋戚乐便松手将棺材放了下去,砸的邵陈后背的骨头都要碎了,话都说不出来。
宋戚乐拍拍手,准备起身离开,但邵陈拽住了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她叹口气,还是帮他把棺盖掀开,将他扶起来。
毕竟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是不会武功的长安富家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摔坏了可就不好了。
“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能走不?“
她打量着他,见他完完整整的,胳膊没折,腿没断的,除了身上脏了一些,其他的都还行吧。
“没...没事。”邵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叶子,摇摇脑袋,一双星亮清澈的桃眸就直直看着宋戚乐,“戚乐,你....”
“没事就走吧,好好跟着,别拖我后腿。”
她不想和他多话,转身就往上坡半山腰而去。
当务之急是救出小青林。
“噢,好。”
他乖乖应下,跟在宋戚乐身后,无意瞥见她的半挽发髻上有一枯叶,于是伸手想要悄悄摘下。
结果,他伸手到一半,宋戚乐突然转身,见他对着自己,抬手于空中。
“你做什么?“她抬眸看他。
“那个....”他指着她的发髻,对上她的凤眸,有些害羞错开目光,“你的头发上沾上了枯叶,我正想帮你摘下来。”
枯叶?
她抬手摸索将发上枯叶摘了下来,见他这般小模样,抿嘴淡淡含笑,然后从腰封里拿出一手帕给了邵陈。
“擦擦脸吧,跟个花猫似的。”
说着,她转身勾起嘴角,笑意眼波,踏步继续往上去。
邵陈拿着手帕一愣,然后弯起嘴角笑了,看向宋戚乐的背影。
“怎么着啊?擦脸碍着脚啦?跟上!”
她转身见他不走,说他几句,然后又回身继续上坡。
“来了。”
他偷偷将手帕藏在胸前衣层之中,拽起袖子擦干净了脸,应道着跟上她。
两人一路上坡,眼见还有几步路就要到半山腰了。
邵陈:“戚乐,你的手帕,我会洗了再.....唔...“
他还没说完,就被宋戚乐拽到一旁灌丛之后,接着伸手从他颈后绕过,玉指捂上他的嘴,她警惕看着那半山腰路上的人。
除了巫翠微。
巫止净也牵着马,立在他娘身边。
宋戚乐一早只是将巫止净打晕了绑上,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来这里,此地离驿站也不远,骑马倒也快。
不过.....
同巫翠微说话的那个身穿朱边黑袍、戴着连帽的男子,是谁?
她眯起眼睛,想看他个仔细,却奈何那男子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身阔大的黑袍,啥也看不出来。
也没什么携带的武器。
他们在说啥?
邵陈被她捂着嘴,眼前就是她清美的侧脸,他巴眨着眼,红了脸,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个,两只手都有些不知所措,攥紧着袖边。
宋戚乐望了望周围,想要里得近一点,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回首看着邵陈,指了一下地面,然后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要他安静待在此处。
他点点头,然后宋戚乐便收回手,紧接着就往前面一点的大树后而去。
第三十二章 黑袍
步步轻悄,宋戚乐刚到大树后面,瞥见树叶微动,眸色一沉,那黑袍男子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
无符瞬身!?
她立马转过身,瞧见他挑起嘴角微笑,还有那颈侧的骇人疤缝。
“戚乐!”
邵陈见此,忍不住担忧唤她。
“嗯?”黑袍男子侧首,“还有一个人?”
“棠凰!”
宋戚乐一声而喝,释灵召来木弓焰箭于手,侧身展肩,扣弦拉弓,凤翎之弓,棠纹而刻,焰焰成花。
箭在弦上,锋尖就对准在黑袍男子的心脏。
“瞧他做什么?”她微微扬起下巴,红唇起挑,清媚的凤眸中带着睥睨,“你的对手,是我。”
“哎呀呀,棠凰天弓,是难得的灵器呀。”
他举起双手,面对着宋戚乐,步步后退。
“有眼光。”
宋戚乐对箭于他,步步前去。
两人来到平坦的山路上,巫翠微一见到宋戚乐,就黑了脸,一甩袖子,上去就要收拾她:“宋戚乐,你.....!”
“娘!”巫止净连忙拦住她,侧首看了一眼宋戚乐,又对着巫翠微摇头,眸中沉淀着难过。
“娘,别伤害她....求你了。”
“你啊!唉.....!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黑袍男子放下手,一手覆上胸口,笑容愈烈:“哎呀呀,且瞧你这棠凰天弓能否射中我的心脏呢?”
“不错。”宋戚乐松指飞箭,刹那间好似箭锋迅雷而去,将过风刺穿成碎片,她红唇弯弯,“我就喜欢,你这种送死的人。”
就在箭锋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再次眨眼间瞬身,又瞬现在宋戚乐身后!
黑袍狂妄扬起,不知何时他的左手里多了一把黑铁长锥,他迅速挥袖,长锥直直向宋戚乐的后背划刺而去。
宋戚乐眼眸一侧,袖下五指一旋,灵箭悄无声息回到她的手里,另一只手攥紧了棠凰天弓。
飞快转身,同时右脚后退小步,屈膝展臂,稳身往后一倾不沾地。
长锥斜向划刺,她眼见锥尖闪过细锐的刺光,泠泠朝下而来。
瞳察四方,宋戚乐立马盈身而起,点靴惊尘,瞬间腾身起地,红衣赤罗空中飞旋似焰火燃棠。
她背对着黑袍男子,稳稳落地,随即转身一个竖腿劈下,狠狠踩压住长锥于地。
干净利落的身手,如同连影一般,快到让人眩目!
等到他反应过来,灵箭在她的右手指尖旋了一圈,早已扣弦拉好了弓,指尖轻轻一松,焰烈灵箭犹如千斤玄石般狠重朝着他的心脏而去!
’噔!“的一声,黑袍男子右手瞬间挡在前面,右手还反握斜执着另外一根黑铁长锥。
而宋戚乐那一灵箭直直刺在那突现的长锥上,箭锋和长锥相抗,冲击闪着一丝星火。
黑袍男子右手一把甩回灵箭,左手抽回被宋戚乐踩在脚下的长锥,他的笑意恣意生长,咧着嘴角,尖锐的虎牙就现。
似要下一秒就要疯狂撕咬猎物!
宋戚乐抬手收回灵箭,在她的修长的指尖飞旋,抬眸瞧他,轻蔑又玩味。
他手执双铁长锥,风过扬起他的帽檐,阴影之下眸中猎光一闪,眨眼间再次瞬身,消失眼前。
宋戚乐眸中一凌,斜后方!
长锥充斥着杀气,他瞬现在他的斜后方,飞袖挥锥而去!
她迅速弯腰避开,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落地侧身,屈膝抬腿,朝着他的胸前就是狠狠一脚!
他后退两步,长锥交叉于前,挡住她这一记猛踹。
他手执长锥,再度多次瞬身,出现在宋戚乐的不同方位,发起暴戾攻击。
后方!
右上后方!
左侧前方!
她红衣肆意扬起,身手凌冽又迅盈,招招避开他的尖锥,又狠狠还他同样狠辣致命的招式!
一黑一红,长锥凌凌,红箭烈烈,过招拆式,电闪雷光!
直到宋戚乐身边瞬现多个黑袍男子,将之重重围住,每一个都一模一样,狂戾的笑容,手上的长锥都是一样的。
她将他们扫视一圈,蹙起娥眉。
分元术!
依旧没有见其用符纸释术.....
怎能分化出这么多的虚元之身!
眼下,破除掉他的分元术的唯一办法,便是找到他的真身!
可他们朝着宋戚乐围攻而去,劈锥之下,锐光四现!
宋戚乐辗步旋身,一一对付着他们,还算抗衡相当,但没有丝毫闲暇去注意那一个是分身,哪一个是真身。
故而,他瞬现悬浮在她的上方,对准她的天灵盖,直直抛下长锥。
待宋戚乐转身抬手,定睛一看,那锥尖已在瞳前!
“宋戚乐!“
巫止净着急想去救她,却被巫翠微死死拦住。
“戚乐!!”
一旁的邵陈见此,心神慌极,掌心泛起金纹图腾,指尖竟然灵力涌现!
却不等他出手,一匹一丈多高的白狼踏空突来,狼眸幽光,嚎獠便死死咬住那即将触碰到宋戚乐的长锥!
它衔着长锥轰然落地,扫尾回首,狼姿雄伟,耳尖、眼下、背脊、足肘和尾巴,都有暗绛色的条纹。
那铁打的玄黑长锥,在它的嘴里,就是一个木棍,轻轻咧嘴一咬,直接断节碎粉!
“结璘?”宋戚乐有些惊然。
紧接着她回过头来,扣箭发弦,朝着空中的黑袍男子,烈火一箭而去!
箭风破空,奈何他是躲不开此一箭,烈箭狠狠贯穿他的心腔!
却不料那空中的他,非真身!
结璘裂开狼口,飓风一啸,吹散黑袍男子所有的虚元之身,只剩真身立于宋戚乐的身后!
他狠辣挥起长锥,她猛然反应回首!
刹那间——!
一把银刃蓝纹的剑破空迅飞而来,剑锋旋转着闪过他们的眼前,剑柄上龙衔梅的刻印夺目,冰寒的剑意似要将空气冻结!
连霄剑!
傅钦南?!
钪镪一声,连霄剑击开那劈下的长锥,砸在地上,而连霄剑回锋一转,凌光漠漠,刺向那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旋身一躲,但是剑锋割破布帛之音,犹然入耳,紧接着连霄回到不远处那身着苍蓝外披之人的手中。
风掀起苍蓝外披,皓白衣角,暗纹银梅,他步步寒华踏来。
“哎呀呀,昆仑剑意,神器连霄。“黑袍男子见帽檐被割破,只好摘下了帽子,转身阴邪勾起嘴角,看着傅钦南。
“好久不见,傅二。”
“唐却。”
傅钦南沉眸望他,执剑而立。
一旁的宋戚乐:“?”
唐却?
好耳熟。
“看来这架是打不下去了。”
唐却挥袖,两把长锥就地消失,他瞬身出现在傅钦南跟前:“傅二,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话音一落,唐却便瞬现在巫家母子二人身后,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他歪头朝着宋戚乐看去,笑着言道。
“宋戚乐,名不虚传,长得就是好看,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不过,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他朝她挥手:“再见了,美人。”
说完,唐却一挥手,带着巫家母子就瞬身离开了。
“诶呦,穿得跟个大扑棱黑蛾子似的,嘴巴倒是会夸人。“宋戚乐抱着胳膊,侧首看着傅钦南,“怎么着啊,你们认识?”
傅钦南收剑回鞘:“嗯,话来说长,你怎么样?”
“我没事,还能打呢!”宋戚乐双手叉腰,“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青林.....哦对了,小青林!”
说着,她连忙去看看另外一副棺材:“空的!应该是那一波黑衣人带走了青林。”
“不行,我要去把小青林追回来。”
宋戚乐说着就要走,没走了两步就回了头:”不过,那些黑衣人谁啊,上哪找去?“
傅钦南扔给她一个东西,“跟着结璘去,会找到青林的。”
“什么东西?”她接住一看,“胡萝卜?”
“真是,明明是一只白狼,长得像小白兔就算了,还爱吃胡萝卜。”
她拿着胡萝卜在结璘面前晃悠:“先说好啊,吃了就得载我去找青林啊。”
结璘盯着胡萝卜点头,然后嗷呜一口就将那根胡萝卜给吞了。
宋戚乐坐在结璘身上,摸了摸它的白毛,探头看向傅钦南:“你呢?”
“我去淅阳。”
傅钦南看了看一旁的邵陈:“邵陈跟着我就可以了,带回青林要紧,你先去吧。”
“得,走了。”
宋戚乐骑着结璘就离开,路过邵陈时,她还有意看他一眼,却没想到邵陈侧着身子,躲开了她的目光。
这小子....
她心中虽感到奇怪,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渐渐走远。
“邵陈。”
傅钦南能感受到,邵陈在极力压制住狂涌的灵气,可是自打傅钦南认识邵陈到现在,他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百姓。
根本不是道中之人。
所以....
邵陈其实会武功灵法。
完美隐藏,欺骗了所有人。
他站在邵陈面前,声音清淡:“怎么回事?”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埋着脑袋,抬起手,展开右手手掌,那金纹图腾还在手心流转。
那是昆仑山庄的一种封印符腾,专门封印住体内金丹,锁住所有的灵气,同普通人一样。
“你这封印损坏了,修不好,暂且如此着吧。”傅钦南侧身看了一眼去往淅阳的山路。
“现在就同我一起去玄机派,你的事情等你想清楚了便来找我解释。“
邵陈握着拳头放下手,点点头。
“走。”
“好。”
而青林这边....
她被带头的暗卫一麻袋打包扛上骏马,一路颠沛终于停下来了。
又是棺材,又是麻袋!
她真的是受够了!
可是手脚都被捆灵索绑着,灵力使用不了,啥也不是。
“少爷,人带回来了。”
“很好,打开本少爷看看。”
“是。”
青林竖耳一听,少爷?
难不成是谢相沛?
紧接着麻袋被人打开来,暗卫将她拽出来,刺眼的阳光使她虚起眼睛,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面前那趾高气扬的谢相沛。
她这是....
又回到了惊州城真遥司门中?
谢相沛鄙夷看着青林,缓缓前去,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就你还敢跟本少爷过不去,本少爷要你生不如死。“
青林撇过头,无视他的话,观察着周围。
这里是一间前堂,摆设和木雕都和真遥司的格局很像,自己应当是回到了真遥司。
不过奇怪的是,谢相沛穿的正装华服,谁会在家穿得这么眩目?
‘啪!“
谢相沛见她敢无视自己,龇牙咧嘴就给了青林狠狠一巴掌,红印渐渐泛上她细嫩白皙的脸颊。
疼。
青林微微蹙眉,转过眸子对上他的眼睛。
没有受欺辱之后凶狠的眼神。
泪雾浮上她的浅眸,眼尾渐红,无辜又可怜。
谢相沛一见,瞬间有了一种自己怎么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的错觉。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特别不男人。
这时,一个暗卫前来禀报:“少爷,重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宾客们已经陆续进入摘星台了,掌门吩咐卑职来请少爷过去。“
谢相沛:“知道了,滚下去吧。”
“是,少爷。”
怎么回事?
重山大会不是延迟了吗?
青林在一旁听着,心里疑惑不已。
第三十三章 教主
“来人,将她关进炼狱,好好招待。”
说完,谢相沛回首低眸看了一眼青林,鄙夷一笑之后,便甩袖离开了。
就这样,青林被带进了真遥司的炼狱,双手被牢牢绑在木桩上,狱兵们的’招待‘一鞭一鞭落在了她的身上。
青林耷拉着脑袋,墨发早已散开垂在耳边,破烂的衣裳,浑身上下满满是血痕。
一个年轻狱兵收回鞭子,转头看向坐在一边喝茶的老狱兵:“汪伯,这姑娘不动了,不会被打死了吧?”
他的声音有些不忍:“汪伯,要不就放了这姑娘吧,打成这样,不及时医治会落下病根的....”
“妇人之仁!她得罪了三少,能活得下去么!不打就给我闪一边去。”
那老狱兵举起一鞭子就打在他身上,疼得他叫天唤地。
他走到青林面前,一把抓着她的头发使她抬起头来,呼吸微弱,眼神涣散,看起来是要死了啊。
老狱兵冷哼一声,无意瞥见她颈脖挂着的玉戒,勾唇一笑,将它拽下。
“诶,这倒是个好东西,玉石做的,能当不少钱。”
这时,青林猛地一抬头。
她本身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发丝又凌乱,这一抬头吓得老狱兵浑身一颤,连连退了好几步。
不就是个弱女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吞了吞口水,竖起眉毛,就给了青林身上狠狠一鞭子。
“敢吓老子,老子打死你!”
青林本来有话要说,被他一打,疼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年轻狱兵见状,前去拦住老狱兵:“汪伯,别打了,她好像有话要说....”
“将死之人,说些废话管屁用!”
“汪伯,求你了。”
“你这个废物!”老狱兵推开他,继续坐回一旁。
年轻狱兵苦笑着,转过身来到青林面前:“你有话要说吧?说说看?”
“水。”
她弱弱的声线传到他的耳里。
“要喝水是吧,我去给你拿点来。”
说着,年轻狱兵不管老狱兵的凶狠眼神,悻悻的给青林倒了杯水,端过去让她喝下。
青林喝了水,嗓子也不会干的那么难受了。
她抬眸看他,“来的路上,有个手帕,我落在炼狱面前的那水塘边上了,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这.....”年轻狱兵看了一眼老狱兵,有些犹豫。
“咳咳.....”青林嘴角流下血沫,“那是我亲人的遗物,我想死前在看一眼....”
“啧,废话真多!你还愣着干嘛,去给她拿去啊!”
老狱兵又是一鞭子打在年轻狱兵脚边:“马上拿了回来给她,让她断了气,老子也好清静。”
“噢噢...”年轻狱兵连忙就离开了炼狱,跑到水塘边仔仔细细找了起来。
青林动了动手腕,被捆灵索绑得死死的,都勒出血印了,接着她又看向老狱兵,声线略显冰冷。
“老头,玉戒还我。”
他一听回头,摔着鞭子啪啪作响:“又想挨鞭子了!?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说着,他就是一鞭子给青林打过去。
这时一阵狂风瞬现围住青林,飞旋的风波将他的鞭子绞成碎片,吓得老狱兵瞪大了眼睛!
等到风烟散去,青林已然变成一个另外一副模样!
圆俏的脸廓,五官精致又秀巧,额间刺青如血滴一般艳红,墨渐鸦青一身衫裙,披着夜绿色的风氅,腰间佩着一把环首刀。
她圆圆的眼睛,可爱又清澈,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小白兔。
可红光染上瞳孔,她启齿淡道。
“你不还给我,我便自己来拿好了。”
说着,她轻微用力,双手皆挣开了捆灵索,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老狱兵走去.....
“你....!你是....!”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似要掉出来了,齿间打着颤,骨子里都是恐惧。
“认识我?”
她来到他面前,拿走他手上的玉戒,戴回到自己颈脖间,紧接着就是一转身,利落拔刀一挥袖!
碎瓦坠落,炼狱上方便出现一个大洞,老狱兵张大了嘴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月光顺着头顶的洞泻下来,青林抬起氅帽盖在头上,微微转身侧首,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眉眼,嘴角轻抬,显得几分邪魅。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魔教教主,玉罗酆。”
下一秒,她便消失在老狱兵眼前,飞身从头顶的洞口出了去。
玉迟聆悬浮在空中,暮霞残阳,晚风吹起她的衣袍,清柔又孤绝。
刀回入鞘,她足尖一落地,身后的炼狱牢房轰然倒塌,里面的人要么被砸死无声,要么被碎石压住,痛苦嘶嚎.....
她走到水塘边,看着自己的倒影,歪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唉,还是藏不住。
“你....是?”
那个年轻狱兵在水塘怎么也找不到手帕,猛然间被炼狱的突然坍塌吓了一跳,又见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这里,忍不住一问。
“我是来参加重山大会的。”
她一脸纯真看着他:“请问小兄弟,摘星台怎么走?”
“那边直走,左拐有石阶,上到了石阶,便到了摘星台了。”
他指着东南方向,出于警惕心,他又问她。
“前辈是代表哪个门派来参会?”
玉迟聆朝着他指的地方踏步而去,路过年轻狱兵身边时,她拍拍他的肩膀,浅浅一笑。
“别找了,我没丢手帕。”
啊?
他看了一眼坍塌的炼狱,又望着玉迟聆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
白狼过街,吓坏了不少百姓,宋戚乐管不了那么多了,转眼间一人一狼进了惊州城,来到真遥司门口。
结璘半兽化的形态维持不了太久,一停下来便变回了一只小白狗,落在了宋戚乐的怀里。
怎么回事?
小青林莫不是被谢相沛那小子派人带走的?!
她蹙起眉头,跨步就要闯进真遥司大门,却被门口守卫的弟子拦住。
“少侠止步,门内即将召开重山大会,无摘星令者不可进入。“
“正在召开重山大会?”
宋戚乐往里面瞧了瞧,一脸不解;“重山大会不是延期召开了吗!怎么这时候.....”
是故意的!
故意将参与鬼火一事的人支开!
他们还是如期召开了重山大会,到底要做什么!
淅阳玄机派不简单....
这真遥司也不对劲!
她沉声道:“本姑娘岚歌堂二弟子宋戚乐,就是来参加重山大会的。“
“那宋二姑娘可有摘星令?”两位守卫弟子相视一眼,一脸坚定,“掌门有吩咐,没有摘星令,不可进入参会!”
“你们....”宋戚乐冷下眼眸。
真是。
见守卫说不通,硬闯不知要闹出多少事.....
就在宋戚乐打算换个方式溜进去,转身要离开之际,竟然碰上了也要进真遥司的一群岚歌堂弟子。
“师姐!?”
“戚乐师姐,你怎么也来了?”
“对啊,掌门不是关师姐禁闭了吗?看来师姐偷偷溜出来的!”
他们围在宋戚乐身边,一脸惊喜。
宋戚乐扯了扯嘴角,眼神飘忽:“对啊,既然遇到你们,咱们就赶紧参会吧,里面都开始了!”
“别急啊,师姐。”
一个小师妹拉住她,回首望望身后,“师姐,等等大师哥,这次参会是大师哥带我们来的,说让我们见见世面呢!”
“啥?”宋戚乐回抓住小师妹的手腕,“师....师哥,他来了!?”
小师妹眨着眼睛,认真点头:“对啊,怎....”
还没等她说完,宋戚乐一听师哥来了,脸色都不好了,连忙抽回手,一个转身就要溜走。
“又想往哪里走?”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紧接着,人群一分两开,一位男子踏步而来,丰朗俊毅,沉稳肃穆,年岁大致在三十出头。
他重色着衣,锦上绣着岚歌堂独特的暗纹,披戴的统一的门派外氅和挂坠。
此男子,便是岚歌堂大公子,真正的.....
宋岱渊。
听不见,听不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宋戚乐即便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权当过耳之风,铁了心要离开。
他见此,挥袖释灵,灵息瞬起围绕在她的四周,将其拽了回来,宋戚乐就这样腾空而起,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将她拉到宋岱渊的面前。
她转过身瞧他,展颜一笑:“诶,师哥,好巧啊。”
“巧。”他将捆灵索给她拴上手腕,覆手一过,捆灵索便隐去了形态,他手速极快,宋戚乐根本反应不过来。
“私自闯出禁闭,私自跑出师门,还用师哥的名讳,改装骗人,这些过错等回了门派,我再好好找你算账。“
“如今便跟着师哥去参会,横竖捆灵索栓着你,捣乱的事情就休想再干了。”
说完,宋岱渊便带着他们进去了真遥司,在真遥司弟子的携带下,来到了摘星台前。
七重石阶,一重十三步,中间还有浮刻地雕,一步一步上去,便能到摘星台。
当宋岱渊走到一半时,遇到了其他门派弟子寒暄,于是止步于石阶平面上,问候着三言两语。
宋戚乐见此机会,悄悄躲到众弟子身后,绕了一小圈来到摘星台上,环视一圈后,瞧见谢相沛在一旁吃着糕点水果。
“在下岚歌堂二弟子宋戚乐,见过谢三少。”
她沉着性子,上前去到他面前。
谢相沛瞧她,觉得哪里见过,又记不起来,只好放下手中糕点,笑脸相迎。
“是宋家姐姐,快坐,我一个后辈,那得宋姐姐这般多礼。“
他这人识时务,之前在街上遇到了岚歌堂大公子’宋岱渊‘,无礼相待,回到门中倒是被父亲狠狠训了几句。
谢相沛将父亲的话听进去了,此时此刻,真遥司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四大仙宗的人了。
毕竟.....
宋戚乐温和一笑:“我就不坐,此来便是来找谢三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宋姐姐但说无妨,相沛定将帮忙。“
“青林。”
“什...什么?”
他一听,有些惊慌,对上宋戚乐的眸子,然后心虚立马错开目光。
她瞧她模样,也猜出了几分。
“看样子谢三少是知道此人去处了?青林是本姑娘的朋友,也就是岚歌堂的朋友,谢三少知道她的去处,还望告知。“
真遥司打什么算盘,怕是天下都皆知了。
自从十年前五大仙宗之一的净苍阙灭门之后,仙宗之位便一空便是经年,真遥司曾暂代过仙宗之位。
这吃过糖的人,总是念着甜味儿。
故而这次真遥司便将借此重山大会,彻底取代净苍阙,登上仙宗之位。
宋戚乐就是知道,他谢相沛再蛮横,也不会拿家门的前途来得罪岚歌堂,定会老老实实告诉自己,青林的下落。
谢相沛不敢告诉她青林被关进了炼狱,只好稳住心胆撒谎。
“啊,原来是那位青林姐姐,我这就派人带她过来....“
没等他说完,一个暗卫慌乱前来禀报,话都到嘴边了,却见宋戚乐在这里,立马就闭嘴了。
谢相沛没有注意他的慌乱,立身挥袖:“宋姐姐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说。”
“是....少爷,我们关押青姑娘的那间炼狱....塌了,里面的人....都非死即伤了!”
什....什么!!
他一听,浑身都在颤抖,第一反应是看向宋戚乐,瞬间就被她眼底的怒意吓得浑身冷汗。
随即他一脚踹在那暗卫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人啊!去把青林姐姐救出来啊!”
“是...是。”暗卫连滚带爬就离开了。
宋戚乐朝着他走近,端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然后将酒壶砸在桌上,声线冷的像似冰窖般。
“青林要是有个好歹,仙宗之名,真遥司就休想染指!”
说完,宋戚乐带着结璘,转身便跟着那个暗卫一起去炼狱。
谢相沛跌坐在席上,周围的人都朝他处指指点点,他理理衣裳,满脸不爽,一下子又站起身来,朝着宋戚乐离开的背影大吼。
“去你奶奶的!你是什么东西,你能做主吗?!不可能!你以为你是岚歌堂的就了不起,岚歌堂算个屁啊!“
“谢相沛!”不知何时谢端明站在他的身后,气得指尖都在颤抖,“没教养的东西,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惊然转身,看见父亲和几个身着岚歌堂弟子服的人都在自己面前!
完了....
这下完了。
第三十四章 空城
宋岱渊本是见宋戚乐来了此处,于是带领弟子同谢掌门一去来见见这谢家三少,却一来听到了谢相沛的大骂岚歌堂。
他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真遥司了,只好失望挥袖离开。
“谢掌门,还是好好管教少爷吧,就不必陪着我们参观了。”
“这....”
谢端明怒视着谢相沛,抬起手要打他,却又不忍心打下去,只好继续跟在宋岱渊身边,好言好语赔罪着。
而宋戚乐正往摘星台下去,一步步跨下台阶,风扬起她的墨发,就像此时的心情一样急躁。
阶梯下到一半,她转眸,无意瞥见一旁上台阶的一位姑娘,墨渐鸦青一身衫裙,披着夜绿色的风氅,盖着帽。
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的容颜。
好熟悉的感觉....
她是....
“汪!”
就在宋戚乐停下脚步,看那姑娘失了神,这时结璘一阵狂叫,似乎是提醒着宋戚乐赶紧去找青林。
宋戚乐抱着它,回首转身,就赶紧朝着炼狱而去。
而玉迟聆踏上最后一步阶梯,微微侧身看向宋戚乐离开的方向,眸中神色难明。
“教主,可眉师姐有请。”
闫唯从一旁出来,来到玉迟聆身后。
“你师姐那里,本教就不去了,虽说大会还是照常举办了,但接下来要做什么,本教都知道。”
玉迟聆解下外氅,递给闫唯,让她披上。
“刚才被他人认出来了,你穿着,她回头来找,定会以为认错,便能打消疑虑了。”
闫唯只好应下:“是,教主。”
说完,玉迟聆转身便瞬间消失在闫唯的眼前了。
宋戚乐来到炼狱,见到一片炼狱坍塌成碎片,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若是青林真的在这里面,那么.....
怕是九死一生!
结璘在周围四处嗅了嗅,哒哒哒跑回到宋戚乐脚边,汪汪两声,然后摇着小狗脑袋,示意她,青林不在废墟里面。
宋戚乐见此,便就放心了,冷静下来,忽觉刚在在石阶上看见的那位姑娘,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
一个念头涌上她的心间.....
那是。
玉迟聆!
结璘仿佛看穿了宋戚乐所想,汪汪着,兴奋摇着尾巴,似乎就像是在认同一样。
宋戚乐心想,也许刚才在石阶上,结璘就已经认出玉迟聆才汪汪叫的,只是自己会意错了!
是玉迟聆。
她回来了!
宋戚乐想着,就赶紧往回赶,即将再见挚友故人,心绪万千难清。
她赶到那身披夜绿色的风氅的姑娘身后,拽过那姑娘的肩膀。
“你.....”
闫唯一脸疑惑看着宋戚乐:“怎么了吗,姑娘?”
“没...没事。”宋戚乐见到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张容颜,顿时扬起的嘴角就垂了下来,“认错了,对不住。”
这时结璘又在汪汪叫,哒哒哒就往石阶下去,宋戚乐跟上它拐进了一条小径,两边都是花草树木。
没走多久,这一人一狗便在一棵大树边找到了晕过去的青林。
青林便是玉迟聆。
玉迟聆便是青林。
她见过闫唯之后,便来到小径的大树下,假装晕倒。
“青林?小青林?”
宋戚乐蹲下去,轻柔扶着她,见她身上有伤,眼底闪过心疼:“小青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青林?”
青林睁开眼:“宋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了一会儿。”
两人站了起来,宋戚乐还是很担心青林,搀扶着她:“真没事啊?你这伤......看来是谢相沛那小子干的吧?”
“没事。”青林看向她,“对了,重山大会如期召开了,可鬼火的事情....”
宋戚乐一听,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些事确实蹊跷,真遥司、玄机派、巫谷宫.....几个门派连在一起,疑点重重。“
“小青林你一个纯真的姑娘被卷进来,还真是让你受苦了。”
“没事的。”青林浅浅一笑。
只要等到重山大会结束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的。
她在心里想着。
“汪!”
结璘在青林脚边转悠,奶乎乎叫了一声。
“对了,宋宋。”青林将结璘抱了起来,揉着它的小脑袋,“巫家母子他们怎么样了?”
宋戚乐:“他们被一个叫唐却的男子带走了,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唐却!?
青林眼色一沉,内心冷笑。
看来兵人府也参与了。
想来这重山大会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宋戚乐:“你怎么了?小青林?”
青林:“噢,没事,那傅二公子他?”
宋戚乐:“傅二和邵陈还是去了淅阳,毕竟我们给玄机派递了拜帖,人肯定是要去的。”
青林:“那小仰和楚俦应该已经到玄机派一天多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傅二走之前给了谢仰灵鸽,一旦有危险,灵鸽会找到傅二去救他们的。”
她拉着青林:“我们去摘星台,看看他们搞什么幺蛾子!”
……
淅阳。
红霞满天,明暗线将四周的瓦房割裂,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两个男子的脚步声。
“这么大的县城,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奇怪....”
邵陈四处望着周围,还时不时去到那些关闭的店门前敲了敲,皆是无人回应。
傅钦南看着一边的公告栏板上,他撕开上面一层杂七杂八的纸,显现出底下一层的一张通告。
墨字渐浅,风痕尽显,此通告应该是写了贴上足足有一个月了。
通告上面写着,附近有尸邪作祟,请县中百姓皆去到后山的音空洞一避。
落款,玄机派。
他眼眸一沉:“县里的百姓应该都走了。”
但百姓肯定都不是自愿走的。
能看出来百姓们并没有重视玄机派的通告,大街上残破的花灯,未锁好的店门....等等慌乱无备的痕迹。
县里的百姓应该是被强迫转移了。
邵陈也前来看看通告:“这附近有尸邪?那玄机派前去灭杀不就好了,还要将百姓请到山洞一避?”
他刚问出口,便反应过来了:“难不成是遇到了棘手的尸邪?根本无法对付?”
傅钦南转身踏步:“走。”
“好。”邵陈跟上他。
两人到了玄机山门,向守卫弟子明示了身份之后,便被玄机派的弟子带到了大堂招待。
“二位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叫大师兄过来。”
“等等。”
傅钦南叫住他:“无需麻烦你们柳师兄,我们想找左掌门说话。”
“我们掌门身体不适,正在静养,现在是大师兄和左师姐在一起掌管门派中事务。”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去请柳师兄来。”
他清悠坐在木椅上,屈肘支着脑袋,眉头微蹙,棱骨分明的手指在茶盖上敲打着。
而邵陈坐在一旁念叨着。
“二哥,我觉得这玄机派也不像是个小门派,我们从上山一路来到这里,路过了好多弟子,看上去都有昆仑山庄弟子一样多....”
傅钦南一听,敲打的手指突然就停了下来。
附近有尸邪,县里的百姓被转移,玄机派的弟子骤然增加.....
玄机派。
真遥司。
重山大会。
到底有什么谋划.....
他正想着,柳勾誉便跨步踏进了大堂:“傅宗师,大驾光临,柳某有失远迎。”
跟着他来的还有左馥。
傅钦南起身致礼:“客气,冒昧拜访,望多多见谅。”
“无碍无碍,傅宗师来访,是我们玄机派的荣幸。”
他左眼下的泪痣,在笑意的渲染下显得妖冶魅惑。
“都坐,喝茶。”
柳勾誉看向傅钦南:“不知傅宗师来访,是所为何事?”
“听闻玄机派不参加重山大会,是因为左掌门抱恙吗?“傅钦南抿了一口茶。
“玄机派在各门派的口碑还是极好的,不参加重山大会,便是意味着放弃对仙宗之位的竞选,你们可知?“
这片沃土大陆,一共有十三个门派和五大仙宗。
之前仙宗之一净苍阙灭门之后,空出来的仙宗之位便是十三个门派的日夜所望。
四大仙宗会是召开了一年又一年,十年之后,最后还是决定了在摘星台召开重山大会,公布出这仙宗之位所属何门。
“老实说,能让门派登上仙宗之位,有谁不想呢?“柳勾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不过师父身子确实日逾况下,这仙宗之位本门也是有心无力。”
“既然玄机派没有参加重山大会的意思,那傅某便不多叨扰了。”
说着,傅钦南站起身来,邵陈跟上他。
紧接着柳勾誉和左馥送他们到大堂门口,邵陈看着来来回回的弟子,忍不住一问。
“玄机派的弟子好像挺多的,不过他们怎么都一脸严肃警惕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防备你们在通告上写的那尸邪?”
“小公子说的没错。”柳勾誉一听,一丝肃穆也显现在脸上,“这附近有尸邪作祟,为了保护后山的百姓,所以便增加了一些人手巡逻搜捕。”
就在傅钦南想要出言,若是真是尸邪棘手,玄机派难以对付,他可以留下帮忙玄机派灭杀尸邪。
可还没等他开口,这时一只灵鸽朝着他飞来,落在他的修长指节上,然后将一缕灵丝融入到他的指节之中,灵鸽便消散掉了。
这一缕灵丝便是灵鸽带来的消息。
是离开惊州时,他亲自交给谢仰的灵鸽。
柳勾誉见之并没有很在意,灵鸽专门用来联络,是常见之物,一般行走在外的弟子,都会用灵鸽同门派保持联络。
不过,傅钦南却停下要离开的脚步,看向柳勾誉和左馥。
“二位,傅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一见左掌门。”
玄机祠堂之中,谢仰、楚俦、寿那三人皆落在地洞下面的一处地宫之中,四面皆墙。
并且他们落地很深,寿那的紫绫有距离限制,根本无法靠紫绫将三人带出去。
不过好在他们落地有寿那的紫绫拉着,不然这么高定要摔成肉饼。
寿那抱着还在晕厥的楚俦,小脸担忧着。
“楚俦哥哥怎么还不醒过来啊,都睡了要一天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能有什么事啊,我看他就是装的,说不定打一顿就醒了!”
说着,谢仰就要过去动手打楚俦。
“你敢!”她抱紧着楚俦,恶狠狠盯着谢仰,将他瞪了回去,她又转念一想,“谢仰,你不是有药丸吗?怎么不给楚俦哥哥吃了?”
谢仰一听,掏出一个空瓷瓶,抛给寿那:“还吃?都吃没了,也没见他醒来啊。”
她一见,果然空了,顿时眼泪花涌上眼眶:“那怎么办呀.....楚俦哥哥到底怎么了嘛!谢仰,你赶紧想办法出去啊!”
“诶诶诶,你别哭啊....”
他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耐心道:“我刚刚将灵鸽放出去了,你放心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别哭了你。”
谢仰将一些重要的消息和被困住的情况都用灵力传渡到灵鸽里面去了,收到灵鸽的人,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寿那:“真的?要是没人来救我们,我就用紫绫勒死你!”
谢仰感觉脖子一凉:“你好恶毒!”
“哼!”她白他一眼,“你好得到哪里去,看了一天的石壁,连个缝都找不到,你个废物。”
“你....!”谢仰深吸了一口,转过身继续在周围的石壁上找出去的线索,“好汉不跟女斗,小爷懒得跟你说.....”
这时谢仰注意到左手方有一块大岩石挡住的墙面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便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可就差一步就能摸到那岩石,他的手腕上还拴着十步藤,楚俦不动,他走不出十步啊。
“我的姑奶奶啊,你就让楚狗....哦不,你的楚俦哥哥往这边挪一点行吗?”
说着,谢仰又转身向着寿那走去。
谁知她一见谢仰走来,就死死抱着楚俦,说什么也不肯让谢仰靠近楚俦。
“你走开,不准碰我的楚俦哥哥!不挪!楚俦哥哥怎能让你拖来拖去!”
谢仰只好靠在一边石墙上坐着,手搭在膝盖上,无奈叹了一口气。
“那你倒是把他弄醒啊?他不醒,小爷怎么找线索出去.....”
“我试过啊....”寿那一双眸子担忧看着楚俦俊逸平静的脸,“可是我给他渡灵力,他根本就不接受我的灵力啊。”
不行,一定要让楚狗醒过来!
师父以前说过,深入昏迷的人,受到刺激可能醒过来。
那么......
“我有办法了。”谢仰看向寿那,挥挥手让她走开。
“就你?”寿那半信半疑盯着谢仰:“你的佩剑给我,你不可以伤害楚俦哥哥!”
小爷就算再不喜欢楚狗,也不可能一剑杀了他吧?
怎么还交出佩剑呢.....
他对着她的目光,心中只好一声叹。
罢了,给佩剑就佩剑吧!
谢仰将佩剑给了寿那,紧接着就扶着楚俦,扯开他的袖封,双指并上,认真又专注地给他把脉。
呦,搞的还挺专业的?
寿那就在一旁看着,心里念叨着。
趁她不注意,谢仰朝着自己的佩剑一声大喝:“小刀!风火流转!”
感应到主人的声音,小刀的反应极快,立即剑身出鞘,围绕着寿那飞快转圈,残影形成了燃烧的风火囚,将她困在里面。
“谢仰!不许动楚俦哥哥!”
寿那的紫绫是上等的灵器,不怕风撕裂,也不怕火的淬烧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破开风火囚!
第三十五章 叔爷
抓紧机会!赶紧打楚狗一顿!
“啪!”
“啪!”
他想着,就直接给了楚俦两巴掌。
不行,还是没醒,刺激不够大!
谢仰看着风火囚出现了裂纹,寿那就要出来了!
情急之下,他抓起楚俦的手,直接就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上去,皓齿猛地用力,破开了皮肉,艳红的血开始顺着谢仰的嘴角往下滴答。
而昏迷的楚俦被梦中的心魔囚禁在一处混暗的浮空之中,感知不到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一点光。
目光空洞着,似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突然手腕传来刺痛,浮空中的他抬手一看,左手是满手艳红的血液!
寿那破开风火囚的同时,楚俦也猛然睁眼,起身反手钳住谢仰的手腕,将他反压在身下。
她看见楚狗哥哥流血,别提心里多难受了,正想冲过去把谢仰勒死算了,没想到楚俦哥哥真的醒了!
“谢仰.....”楚俦声音有些沙哑,冷冷看着谢仰,“你他娘属狗的吧?”
猝不及防被他反压,后背磕在地面上,疼得谢仰蹙眉。
他的齿间和嘴角还留着点血迹,见楚俦还能神志清晰和自己说话,竟然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轻佻和邪冶。
“你这死狗,总算醒了。”他推开楚俦,站起身来,“你以为小爷愿意啊?还嫌脏了小爷的嘴....真是...!”
说着,谢仰用指腹抹掉嘴角的血,一脸嫌弃的表情。
“谢仰。”
突然寿那一声阴幽幽唤他,手里的紫绫蠢蠢欲动。
谢仰冷不丁被吓到,连忙双手合十:“姑奶奶,我错了,你的好哥哥醒了,你去关心关心一下喽?”
也是。
寿那一听,就赶忙扶着楚俦起来,一边帮楚俦哥哥包扎伤口,一边心里埋怨着。
谢仰什么玩意儿,怎么下嘴这么狠,这么深的牙印子,楚俦哥哥的手腕怕是要留疤了。
然后她就寸步不离的待在楚俦身边,时不时还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谢仰。
楚俦醒了之后,谢仰行动也方便了一些,他来到那块大岩石面前,掌心相对,气流狂涌!
他阖目,在心里默念:脉冲之力,破势!
眨眼间,那块大岩石便从掌心覆盖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纹,紧接着整块岩石破碎裂开来!
这是脉冲功法,净苍阙玉家的独门武功,也是师父教给谢仰的。
虽然师父死的那年,谢仰不满七岁,但已经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会了脉冲之力的基筑。
后来谢仰找到师父留给自己的包裹,里面有写给自己的一封信,和修炼脉冲之力的功法秘籍。
师父死后的十年内,他一直都很努力练习功法,只希望能有一天见到师父,能一身骄傲站在她的面前!
楚俦在一旁看着,眸色难明。
他深知,那是净苍阙玉家独门功法的脉冲之力。
大岩石被打破之后,石墙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望眼进去,洞里面应该是一个石室。
三人来到石室之内,空间很大,四周的内壁有许多洞口,上层的洞口都是放着棺材,只有第一层有八处空洞。
这些空洞对应的,应该是祠堂后庭放着的那些历代玄机派掌门的棺椁。
突然,四周传来锁链相撞,清脆的声音,在这石室里阴森森的荡漾,三人都十分戒备,观察着周围的石洞。
锁链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故意晃动摇曳,声音越来越响亮刺耳,可偏偏四周根本没有人的踪迹!
“上面!”
楚俦无意瞥见头顶上方,只见一个身着破烂衫,浑头躁乱灰白的脏老头子在眼前,他四肢都捆绑着锁链,张牙舞爪着朝着谢仰而去。
脏老头子下坠的速度极快,身形摇摇晃晃,却一把抓住谢仰的肩膀,破烂的布鞋点地不惊一粒尘土!
功夫沉稳到骨子里的表现!
紧接着他拽着谢仰就又腾空而起,乱糟糟的额发下是一张疯疯癫癫的老脸,咧着嘴角,磨着牙齿。
谢仰一惊:“啊啊啊啊——”
寿那回首:“!”
楚俦眼神一凝:“谢仰!”
脏老头子摇晃着谢仰,苍老又癫狂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之中。
“是脉冲之力!是脉冲之力!是她来了!是她!是她来救老夫了!哈哈哈哈哈,她来救老夫了!”
谢仰根本没心思听这糟老头子说什么,一脸嫌弃撇过头,避免这脏老头子又笑又吼的,口水尽喷到自己脸上了。
“小刀!”
他话音一落,刀即出鞘,凌光烁烁朝着那糟老头子刺去!
乱发之下,糟老头子的眼色一转,突然便变了脸色,生气起来,看似胡乱摇晃着手脚的锁链,却次次精准用锁链挡下了小刀的攻击。
糟老头子不耐烦了,就一蹬脚,将小刀砸在地上,剑锋深深嵌入地面,任凭谢仰如何施展灵力召回小刀,小刀都没有反应!
“你这糟老头子,到底要干什么!你将小爷带下去!”
谢仰抓住他的手腕,朝着他吼:“你再不带小爷下去!小爷可就扯你胡子了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扯糟老头子的胡子。
“诶诶诶诶!”
糟老头子顿时又笑了起来,一时兴奋松了手,指着谢仰:“你不是她,你又是她!像!像!她闹急也要扯老夫胡子!”
“我去——!”
失重感随即而来,谢仰根本稳不住身体,瞪眼大喊:“叫你带小爷下来,不是扔小爷下来啊啊啊啊啊!”
楚俦一见,冷着脸,踏空而起,一身玄黑利落跃上石壁,踩踏在石洞边上借力,一跃轻功来到正空中,左臂一揽便环住了谢仰的腰际。
二人落地,谢仰本就吓得闭紧了眼,双足落地,踏实的感觉特别不真实,楚俦见此,冷冷的声线略显嘲讽。
“怎么,怕高?”
谢仰先后睁开一只眼,见自己真的安稳落地,这才心稳了下来。
一旁的寿那凑到楚俦身边:“楚俦哥哥好帅,轻功真俊朗!”
“切,这有什么.....”
他一听,推开楚俦,掸掸衣服就去拿回自己的小刀。
小刀好不容易被谢仰拔出来,放回剑鞘里,一转身便对上那糟老头子的大老脸,差点没吓得谢仰当场翻白眼厥过去!
锁链随着糟老头子的举止晃啷乱响,他伸着脑袋,背着手,围着谢仰走了一圈。
“不是,老头你谁啊?”谢仰有些不耐烦了,“你在转来转去不说话,小爷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说着,谢仰就要伸手去扯老头的长胡子。
糟老头子一见,连忙捂住胡子,突然一下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气呼呼的说:“老夫是谁?老夫是你玉蛮叔爷爷啊!”
“好你个聆娃,这么久都不来看老夫,定是将老夫给忘了!”
说着,遭老头子愈发生气,一扭屁股,背对着他们。
“玉....玉蛮叔爷爷?”谢仰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楚俦。
楚俦同样没想到,直直愣在原地。
玉蛮。
是净苍阙的大长老之一。
是掌门玉鸿叶的叔伯。
是玉稚川的叔爷爷。
而玉蛮老头口中叫唤的聆娃,便是玉迟聆,他的二姐。
为什么....?
为什么叔爷爷在这里!?
明明玉家...乃至整个净苍阙都被灭亡了啊....
楚俦越想,心里就想针扎一样疼,他有些发颤蹲在玉蛮老头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撩开遮住他额头的乱发。
玉蛮老头的额头上布满了青红交错的干裂烙纹,还有着指甲挠破后溃烂的腐疮,触目惊心!
那是脉冲之砂。
脉冲功法一共九门,每一门都需要静心潜神的修行感悟,突破九门脉冲,定是天下无敌,羽化飞仙。
若是耐不住气,为了突破九门而去突破,反而会受到强大力量的永生反噬,这就是脉冲之砂。
一开始急躁,它只会稍施警告,会显现一颗朱砂在额间。
渐渐地,朱砂会顺着头部的经脉蔓延,使得急躁的修炼者头部经脉会受到朱砂的焚烧烙烫,然后猛烈突起硬化,干裂发痒。
最后,修炼者会七窍不断流血,脑袋炸裂而死。
当然,在付出惨痛生命的代价的同时,修炼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脉冲功法九门的力量,足以睥睨山河。
玉蛮老头抬头瞧着楚俦,站起身来指着他。
“你....你是鸿叶那小子,对,没错,你就是玉鸿叶,怎么着,今天怎么知道和聆娃一起来看看老夫?你们怕不是来看老夫死没死,对吧!”
他说着,又生气了,背着手,面对着墙,不理人了。
“什么啊....”寿那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就要上前去收拾那老头,“楚俦哥哥就是楚俦哥哥,你这老头胡说什么啊....”
谢仰连忙拉住她,冲她摇摇头。
她见谢仰一脸肃穆,又见楚俦哥哥冷着脸,这才觉得自己兴许管不了这事,只好待在一边看着。
玉稚川和父亲长得相似,玉蛮老头认错也是应当的。
不过父子俩性格就差多了。
玉鸿叶性格温柔,待人舒和。
玉稚川的性子就偏向母亲,外冷内热。
楚俦一个箭步上前去,拽着玉蛮老头,情绪有些激动。
“叔爷爷!你看着我,我不是我爹!我是玉稚川,我是你侄孙!你看清楚了!你怎么在这里?你告诉我.....!”
“侄孙?”
玉蛮抬眸瞧他,自己撩开遮眼睛的额发,认真看着楚俦,渐渐的他的老眼就红了。
楚俦愣住了,下一秒叔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一样贯穿他的心脏,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
“川儿啊,你是川儿啊.....!”玉蛮老头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举止不再像个小孩或是疯癫的怪人。
他老膝重重磕在楚俦面前的地板上,佝偻着颤颤巍巍的老腰就要给他磕头,他苍颤的哭喊声就回荡在石室之中。
字字都在诛杀着楚俦的意识。
“川儿,叔爷爷求你了,别杀你二姐!杀错了.....杀错了啊啊啊啊.......!要怪就怪叔爷爷吧,求求川儿别杀你二姐啊....!
“\t求你啦啊啊啊\t......!“
玉蛮老头满脸都是老泪纵横,额头磕在地上重重响着,脓包被地上的碎石头磕破,血水划过面颊,他依旧哀求着楚俦。
“聆娃她没有杀人,她谁都没杀啊啊啊......她谁都没有杀呀啊啊!”
“你二姐....她什么错都没用啊......!”
他将老脸埋进手掌里,匍匐在地面上,哭的伤心欲绝。
“聆娃是个好孩子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我他娘的一个字都不信!!!!”
楚俦全身都在狂抖,胸口猛烈起伏着,往日的回忆还在脑海中,叔爷爷的声音还在耳边。
好害怕。
他不相信。
他猛地从进来的洞口跑了出去,站在角落边上,心脏在抽搐,耳边在鸣叫,脑海里一片黑影。
乱了。
都乱了。
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全身也跟着没有了力气,楚俦跌坐在角落,感觉到周围好冷,冷到头在嗡嗡作响,眼前都是残影,全身的骨头都要裂开般。
他抱住自己,头埋进膝盖里,蜷缩着,浑身颤抖着。
因为十步藤的牵引,谢仰站在洞口,微微侧身便能看见角落的楚俦。
但他不愿看他。
谢仰一挥手,默默布下一个结界圈住楚俦,结界会隔绝一切声音。
而他自己靠在洞口,一时还接受不了玉蛮叔爷说的那些话,只是渐渐红了眼眶。
.....有点想念师父。
寿那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木讷的。
她认识了楚俦哥哥有多久,她就喜欢了楚俦哥哥多久。
可是现在寿那才发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了解过楚俦哥哥.......
第三十六章 争论
摘星台。
此时此刻,虽是垂暮之际,但摘星台是重山里星空最近的地方。
昼星皓月照耀之下,犹如深海夜光珠,无需再点许多的光亮的烛光,一切皆可清晰明辨。
除去玄机派的席位空空无人,剩下的十二门派来者皆已落席,而四大仙宗所来的弟子也落座于上座。
谢端明端着满盏的夜光杯来于台中。
“各位仙宗,门派能前来参加重山大会,是我谢某人的荣幸,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他扬首叩盏,满酒入喉,然后将空酒杯展示给众人一看。
这时,在上座的一位身着银白边蓝衣的老爷子转过身来,浓厚稳重的声音像是百年老钟般醇厚。
“好了,现在重山大会,正式开始。”
老爷子鹤发童颜,修长挺拔的身姿不输任何年轻公子,脸上的皱纹也盖不住俊美的骨相,一双浅眸炯炯有神。
他是傅无相。
现昆仑山庄的老掌门。
青林和宋戚乐都落座于一旁的岚歌堂的席位。
她一瞧这傅无相老爷子,身上那股子寒霜的清冷气儿,就和傅钦南很相似。
上座的四大仙宗,唯独只有昆仑山庄的老掌门亲自参会来了,其他皆由门下大弟子前来赴会。
故而,这场大会,傅无相老头子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掌控权。
在他的言令下,下座的十二派,皆可按照顺序到台中展示,以此来竞选空出来的仙宗之位。
符合仙宗之位的要求有三:
一内十德。
二外绝门。
三传繁徒。
至于第一和第三,在开会之前,四大仙宗都对十三个门派皆由充分了解,大家心里都有数。
所以,最要紧的是第二,绝门。
“为什么傅老掌门看起来很不悦的模样?”
青林瞧了傅老爷子许多眼,见他一直冷俨着脸,她不解,便凑到宋戚乐身边一问。
宋戚乐一听,也瞧了傅老掌门一眼,小声回她。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傅老爷子一直反对开重山大会,而是想让净苍阙重振,恢复往日仙宗光景。“
“不过啊....”她递给青林一颗葡萄,“傅老爷子,平时也是这样冷着一张脸,没什么的。”
青林接过葡萄,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到真遥司上台中,她眸色沉凝,心中暗念:马上自己便要再次以玉罗酆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种围攻、敌对、仇恨、唾骂、鄙视的滋味......
可不太好受。
这时,谢端明端着一方木盒走到台中。
“各位,十年前玉罗酆狂妄,屠灭净苍阙满门,何人闻之,皆不义愤填膺,潸然泪下!”
“好在各门派团结一心,将玉罗酆剿灭,如今已过十年,仙宗之位也空了十年.....“
“谢某直话直说了,真遥司作为净苍阙的附属门派,应当是最适合登上这仙宗之位。”
此言一出,各门派皆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有的人觉得莫名其妙。
有的人觉得理所应当。
上座的四大仙宗皆不言语,只是默默相看。
“谢掌门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这登上仙宗之位,是指.......”
说话的是一位鹤衣风纱的少年公子,浅发白肤,额间有着细红的钿印,戴着特有鹤纹的耳坠长绢。
他是金城一鹤楼门下的大弟子,木和卿。
木和卿薄唇启齿,继续言道:“以真遥司之名登上仙宗之位,还是以净苍阙之名登上仙宗之位?”
众人听到木和卿一言,议论更甚。
有的人还要谢端明赶紧做出答复。
对啊。
既然真遥司曾是净苍阙的附属门派,那么便应该是以净苍阙之名,重回仙宗之位,方谓之忠义。
可是又有谁知,他真遥司便真的无一点私心,意图将净苍阙取而代之?
谢端明丝毫没有慌张之色,沉声言道:“净苍阙玉家和千百弟子,皆已殒身,宗门的脉冲功法,绝世经年。”
“各位,重振净苍阙,是绝无可能!”
“非也!!”
就在青林正要释灵现身之际,一对老夫妇从天而降。
是阿爷阿婆!
他们老人家怎么从无量之地出来了!!
青林一惊,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那是.....”
“是散仙韩老夫妇!”
“他们老仙人,怎么也来摘星台了?”
各座门派皆是一脸惊诧,议论着连连起身。
老仙人杵着檀杖,皆转身面对着谢端明,其中的老婆子先发了话:“谢掌门,你说净苍阙的人都死绝了.....”
“但老婆子听闻十年前玉家小公子玉稚川还存活于世。”
谢端明一听,心里难免有些急躁:“绝无可能,玉小公子那时年龄尚小,因为承受不住家门没亡,悲悸过度,重病而死。”
“那年大雪之日,谢某还为这孩子办了丧仪,有弟子是眼见为实的。”
“老婆子敢说,自然便是笃定了玉家小公子还没死,且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韩老婆子侧身看向宋戚乐:“宋二姑娘,你说是吧?”
宋戚乐一愣,拿着葡萄的手默默放下来,她扫视了一圈周围,都看向了自己。
“玉小公子.....我不知道啊。”
她非常从容道:“.....应该就如同谢掌门说的一般,这小孩早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宋二姑娘。”韩老爷子杵着檀杖往前走了两步,“.....你在无量天宫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无量天宫庙,是供奉无量仙人的庙宇,韩老夫妇的塑像也在其中。
他们既为被供奉的仙人,对于香客的祈愿与倾诉,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而宋戚乐常常外出浪迹江湖,找不到地方落脚的时候,便在一些寺庙、道观中落脚。
想来是之前在某地的无量天宫庙里,她喝多了唠嗑了几句,被这俩老仙人给听了个正着!
宋戚乐心里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实说了吧....玉家小公子.....”
没等她说完,青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朝她摇摇头。
她见青林蹙起的眉头,透过她神色难明的眸子,似乎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玉稚川没死,但他并没有继承脉冲之力!他无法重振净苍阙!“青林松开宋戚乐,声声掷地,步步来到台中,”而我....“
“韩青林!”老婆子执杖一喝,面色微愠,“你闭嘴!”
众人一见,更加不明眼前事。
“那女子是谁啊?”
“.......她好像是韩老夫妇的孙女,韩青林。”
“她居然说玉家小公子没死!那净苍阙.....”
“但是玉小公子没有继承脉冲之力啊,看来这仙宗之名还是真遥司的吧?”
“.....”
青林看向韩老夫妇,眼底是愧疚和决绝。
“林儿告别阿婆阿爷,对不起......”
说着,她全身开始释放灵力,阵阵青黑之息从脚底泛起,似烟如缕萦绕在浑身,和当初震慑天下魔教教主的灵力一模一样!
韩老爷子执杖掷地,一瞬间灵波向四周冲去,众人一见,皆抬袖挡之,稳住脚步。
等到他们放下衣袖,台中凭空出现一道仙气缭绕的半弧形的结界,而只有韩老夫妇和青林在其中。
结界外的众人,无法视闻到结界之中发生的一切。
坐在上座的傅无相,皱着白眉,眸色晦暗,面有所思。
据他所知....
韩老夫妇的孙女,韩青林。
早就死了。
那么刚刚那个诡邪的女子,是谁.....
而结界内,青林早就如同当初的玉罗酆,一身魔气。
“为什么?“她立在韩老夫妇的面前,声音低沉,”阿婆阿爷为什么要将玉稚川提出来?”
“玉家公子是净苍阙的后人,那是他的家,就应该由他来重振净苍阙!”
玉迟聆默然不语。
韩老婆子走在她的面前,抚上她的肩膀,柔声道:“你虽然不是我们真正的孙女,但是我和老头子都愿意唤你一声孙女.....“
“林儿,回到无量之地吧,若是你暴露了身份,你便是众矢之的,千夫所指啊!“韩老爷子也走到她的面前,一脸不忍。
“阿婆阿爷,净苍阙也是我的家......”
她抬眸柔柔看着他们,淡淡一笑,袖下的手指就已经摸上了腰际的刀柄。
“.....如果能保护家人,牺牲自己又有何干。”
玉迟聆话音一落,眸中血色闪烁,浑身的魔气震开韩老夫妇,眨眼间刀光即出,周身的结界瞬间裂成凌凌碎片!
魔气四泄,各派众人皆凝神肃穆,皱眉看向玉迟聆的方向。
等到她从魔雾之中一步跨出,周身邪魅诡暗,手执无盈刀,立身于众人眼前。
那是....
玉罗酆!!
她....借体重生了!
“玉迟聆.....”宋戚乐见到她,眼眶一下就红了,泪光盈盈,声音有些颤抖,“聆聆....你真的....真的回来了.....”
说着,她便要朝玉迟聆奔去,却被宋岱渊拉回来,不让她胡来。
一时间,所有真遥司的弟子都拔出刀剑,纷纷横刀挡在在各门派席位面前,威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有人暴躁的朝着台中大吼:“谢端明,你什么意思!是想将我等扣在这里,你们真遥司强行登上仙宗之位不成!”
“各位稍安勿躁,谢某断断是没有恶意的!”
面对现在的一切,似乎都在谢端明的计划之中,他的反应倒是自若,继续朝着众人解释。
“为了让净苍阙重振,势必要绝世多年的脉冲功法再现。“
说着,谢端明举起手中的木盒:“这里面是牧神骨,只要种下神骨,就能开启通天柱!通天柱里便记录着完整的脉冲功法!”
“这样.....净苍阙就可以重振了!!”
众人一听到牧神骨,皆脸色瞬变,惊诧瞪目。
牧神骨,那是天神留在人间的一块不朽碎骨,其状犹如深褐色的木枝。
这块神骨,皆力量深厚,无穷无尽。
净苍阙第一掌门,开山祖师爷便是凭借实力拿到了这块神骨,受到神意点拨,开创了脉冲功法,创建了仙宗名门——净苍阙。
十年前罗浮山大乱,牧神骨便曾现世过。
傅无相记得,十年前那次牧神骨,便是玉罗酆从玉家陵墓带出来的,大乱之后,当时在场的人皆认为牧神骨已被鬼火烧成灰了。
可如今,玉罗酆竟复活,牧神骨再现世......
“谢端明,种牧神骨,启通天柱,你知道什么代价吗!“傅无相怒喝出声,”尸骸遍野,种下的牧神骨感受到冲天的怨气才能开启通天柱!“
“尔等是想拿方圆千里的无辜性命来血祭神骨么!?”
谢端明见到傅无相一怒,心里微颤,立马笑颜,安抚言道:“傅老掌门,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啊,事情不是大家想得那么严重.....”
“谢某知道大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但是谢某有良心,通天柱开启,定不会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这时,谢可眉带着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来到台中,分别朝着谢端明和玉迟聆,恭敬道:“父亲,教主大人。”
“可眉你来得正好,快,我们可以开始了。”谢端明说着,就将木盒递过去。
“是,父亲。”谢可眉侧首示意身后的白袍女子,“漱柳,接过牧神骨,便可以开始布阵种骨了。”
漱柳点点头,接过木盒,走到了摘星台最中间。
她不是在神仙洞被鬼火烧死了吗?
玉迟聆眸中沉沉,看着漱柳走过,能看到帽檐下漱柳毫无血色的脸庞,左脸大部分还有受到焚烧,皮肉皱起的纹路.....
难道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
可像漱柳这样的道行还浅的弟子碰了鬼火,不被烧死,也会被毒死。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漱柳是死在鬼火之中,并有心人对漱柳用了走尸之术,可玉迟聆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走尸身上该有的邪气。
“教主。”谢端明看向玉迟聆,“待会儿,还麻烦教主出手,召唤出金尸元帅。”
玉迟聆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在他们的谋划里,玉迟聆和谢端明的目的是一致的,便是重振净苍阙。
为了重振净苍阙,谢端明要种下神骨,但凡有一丝差错,殃及到无辜生灵,他都会成为为祸天下、令人唾骂的罪魁祸首。
为了重振净苍阙,玉迟聆要在众人面前亮出魔教教主的身份,再一次仇满天下,怨恨不断。
第三十七章 图谋
她甚至还要召唤出金尸元帅,那个曾经的挚友,她用他的金尸之身来魔祭牧神骨.....
漱柳将木盒悬浮于掌心之中,转旋出轴,木盒机关即开,一块深褐色的木枝漂浮而起,牧神骨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便是....
牧神骨!
紧接着周围开始无端泛起缈缈白雾,漱柳双手合十,围绕着牧神骨一步一步端走,每走一步微顿一下,手势会变换成另一种。
等到牧神骨轻轻落下,隐没于地下的时候,四周的白雾也渐渐消散,刹那间摘星台出现了十几个同漱柳一样身着白袍的女子。
她们以漱柳为中心,列队成交错环形。
每一个人都带着白帽,遮住了容颜,苍白的手都端端提着斑驳的铃铛,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漱柳盘腿坐在种下牧神骨的地方,双手合十,阖目之后开始说念着,声音十分细细碎碎,无法听清。
随着漱柳轻念,四周的白袍女子开始围绕着漱柳端走,走一步停一顿,手中的铃铛随着步伐摇晃,灵粹幽阴的声音层层环绕在月色之中。
玉迟聆眯起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诡异的仪式......
她能看见,地面开始钻出细小的藤蔓,有的正在迅速刺穿漱柳的身体,有的快速想周围蔓延,千万细蔓挽扭成粗大的树根。
地面微微有些开裂,但那些手提着铃铛的白袍女子还在一圈一圈端走,晃着诡异的铃铛,渐渐口中也传出同漱柳一样细碎的轻念。
玉迟聆见此,二话不说就要前去阻止。
眼前这幅景象,怎么看都是漱柳在拿自己当种骨的养分,再不拦住她,漱柳马上就会被神骨衍生出来的蔓藤吞噬!
谢可眉跨步,抬手便拦在她的面前:“教主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没看见漱柳正在送死吗?你们说过,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玉迟聆冷眼看着谢可眉:“让开。”
“教主大人,你好好看清楚.....”谢可眉放下手,侧开身子,看向漱柳,“漱柳早就死了,谈何送死之说。”
意料之中。
玉迟聆心道,不过她开始怀疑这场谋划另有所图,让之停下来,也不过玉迟聆弹弹手指头便能够做到。
下一秒,她便挥袖一掌,掌风朝着那些白袍女子,烈烈席卷而去!
玉迟聆出手迅速利落,谢可眉一见,根本反应不过,拦不住。
只见,掌风将全部的白袍女子震得停下了脚步,帽子纷纷被打掉,竟然空空如也,却不见她们的脑袋!
“这是.....”玉迟聆眸中渐渐冷下来。
原来她们都是披上白袍的断头女尸,地府的幽灵娃娃坐在她们的脖子上,挂上帽子,只要看不脸,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而玉迟聆一掌,吓退了那些幽灵娃娃,故而白袍女子们刹那间都失去了脑袋,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开启通天柱的阵法....!
这是.....!!!
阴阳召唤术!!
突然,漱柳已经完全被蔓藤贯穿缠绕,树干迅猛生长而起,不断扩大,破开地面**的树根,足足有一人高!
树冠就像是乌云蔽天般衍生,瞬间便掩盖住了半边天,冠顶直直冲天!
紧接着整棵树开始从下到上,燃烧起乌红的火焰,黑映黑,天空暗沉得像倒灌的深渊.....
此时,玉迟聆才注意到周围的异样,她四周看去,众人都目光空洞愣在原地,甚至上座的四大仙宗的人都是一动不动,眼都不眨,待在原地。
这是中了魂术的表现!
瞬间,一股向四周冲开的狂风而来,沿着山身,冲向山下城中.....
她转身看向谢可眉,微微蹙眉,声音冷冽:“谢可眉,你到底要干什么?这绝不是牧神骨,你.......!”
玉迟聆话还没说完,从燃烧的树上窜出无数的铁链,将她的手腕和颈脖拴住!
就在她打算反抗之际,突然她紧紧拧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血腥味涌上喉,一大口血便涌出口来。
一滩血不断砸在地上,她咬紧牙,抿着唇,艳红的血液在嘴角流淌,缓缓垂眸一看......
一根手腕粗的铁锥锁链从后背直直刺穿自己的锁骨左下方处!
呵....我玉迟聆真是谢谢你,没有直接贯穿心脏.....
然后那菱形锥尖像片甲一样展开铁爪,铁链泠泠作响往后一扯,狠狠划拉着血肉,铁打的爪牙嵌入四周的骨肉,疼的玉迟聆指尖都在颤抖。
谢可眉见此,丝毫不意外,甚至依旧对玉迟聆恭敬道:“教主大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让锁链铐着你吧。”
“等到教主大人召唤出了金尸元帅,锁链自然会脱离。”
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
谢可眉一见蹙眉,满眼警惕:“你....笑什么?”
听她一问,玉迟聆抬眸见她如此戒备自己,嘴角挂着淡笑,不言语,只是默默盯着谢可眉。
她被玉迟聆盯着,背脊发凉,只得挥手操控锁链,缠绕起她的臂肘,将她囚挂在枝干之间。
玉迟聆低眸看着地面的一片混沌,只觉得疲惫感涌上全身,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看,不想听,不想参与.....
又大又圆的月亮就挂在她的左手边。
如此的夜.....
应该舒舒服服躺着,好好睡觉来着。
惊州城门。
真天拉着白榆的衣袖:“师父,我们不去见掌门不行吗?师父就带着小天,小天保证一定听话,绝不捣乱!”
“师父,小天不想去古枫岛。”
白榆右手杵着竹棍,敲打着往前走,听见她软糯着声音请求,帷帽下他温华的容颜,丝毫没有触动。
他抽回衣袖,默言不语,径直往前走着。
朝着摘星台的方向。
去古枫岛二十四阑,惊州城是必经之路,又得知华盖派景掌门在摘星台参加重山大会。
真天毕竟是华盖派的弟子。
故而,在白榆将小天送去古枫岛之前,应带她去拜别景掌门。
这是尊礼之仪。
容不得她说不见就不见,说不去就不去!
真天见师父不言,心里自然也就知道消停了,焉巴巴的耷拉着脑袋,不情愿跟着白榆。
一旁的楚悲风,挑起魅惑的笑意,眉眼邪梢。
”你这小丫头,还别不愿去古枫岛,本尊跟你讲,本尊亲自在二十四阑待过,可好玩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扶扇悠悠,故意还大声道:“哎呀,等你这小跟屁虫去了古枫岛,你师父可就是本尊一个人的了......“
真天本来听到上一句,心里还有些期待,可一听到后半句,小脸立马就黑了,朝着楚悲风去,就要动手打他。
每等她临近楚悲风之身,他便一笑摇扇,瞬间消失,又再一次瞬现于其他地方。
真天道行太浅,莫说打他,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楚悲风再次瞬身消失,真天依旧四处望着,警惕着观察他会出现在何处!
白榆出手,将竹棍拦在真天面前:“行了,不可胡闹。”
“师父!”她跺脚,鼓起腮帮子,一脸气呼呼的。
这时,只听一开扇之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白榆能察觉到楚悲风伸手就要朝着真天而去。
他一旋身,挥棍打去!
楚悲风一见,右手立即合指关扇,竖起扇边一挡!
“好悬。”
他笑的邪惑妖冶,扇边抵着白榆的竹棍缓缓放下。
放到一半的时候,他左手猛然抓住竹棍往后一扯,还拽着竹棍的白榆便猝不及防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楚悲风用扇子挑起白榆的帷帽垂纱:“阿榆,把我打坏了,你可得用一辈子来赔?”
“住嘴,孟浪妄言。”
白榆微微撇头,面露愠色,抽回竹棍便转身继续走。
“哼!”
真天走过他的面前,恶狠狠看了楚悲风一眼,然后就跟上了师父。
楚悲风一愣,接着就是大笑,扶扇翩翩,大步向前。
谁知他们没走两三步,重山的方向便猛然冲出一柱乌红的灵力,直直贯穿入昏黄的晚霞云层。
四周冲开的狂风,瞬间掀飞白榆的帷帽!
楚悲风迅速伸手一拽,狂飞的帷帽便被他紧攥于手中,而他凝视着那冲天灵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像真天这种道行微浅的孩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灵波,都稳不住脚步,抬臂遮脸,连连退了好几步。
刹那间,整座城,所有街道上的人们,皆面露惊慌之色,望向重山的方向,一边还议论纷纷着出了什么事......
多年经历风波的白榆,心中直觉便告诉自己,此时的摘星台很危险,唯恐有什么邪祟出世,伤及苍生。
他将真天安置在安全的客栈,便和楚悲风一起赶往了摘星台。
第三十八章 尸变
淅阳,玄机派。
在柳勾誉和左馥的带领下,傅钦南和邵陈来到了掌门居住的房门前。
柳勾誉:“师父。”
左馥:“爹。”
房门是开着的,门口两步远有一挡屏风落座,傅钦南抬眸看去,透过屏风的轻纱能看到坐在榻椅上左孟津的身影。
他没有致礼,而是沉声淡淡道了一句:“左掌门,冒犯了。”
话音一落,傅钦南手中连霄剑出鞘,银光凌凌的剑锋劈开屏风,剑意直直朝着左孟津而去。
但奇怪的是,左孟津一动不动,毫无闪躲之意。
“师父,小心!”柳勾誉见此,心下是又怒又惊,立即出手飞剑,势必要挡那道剑意!
他这一剑还是挡不下所有的剑意,但至少不会让剑意直直要了师父的命,而是剑意一偏,砍下了左孟津的右臂!
左掌门的左臂滚落在地上,瞬间散成一片片的冥币纸钱,紧接着榻椅上的左孟津,从截断的左臂开始也跟着散成一摞纸钱!
柳勾誉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左馥也是一惊,却并没有慌张,眼底反而有一种挑明的释然。
傅钦南神色自若,心里早有预料,出声解释道:“左掌门应当早就离世,刚刚的左掌门只是一个纸人。”
“不可能!师父他.....”柳勾誉情绪激动,心中无法相信。
“行了!师兄!”这时左馥沉声出口打断了他,她埋着脑袋,额边的发丝微微遮住了泪光盈盈的双眸,“傅二公子说的没错,我爹已经死了!“
说着,左馥猛地抬起头,泪眸中满是怨恨,她朝着柳勾誉大声嘶吼:“我爹就是被晓七杀死了!!如果没有晓七,我们早就成婚了,我爹也不会死了!”
“小左....你好好说。”柳勾誉拽住她的手腕,想让她冷静一点,“.....晓七不会害人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左馥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渐渐冷却下来:“师兄,我还叫你一声师兄,你就别恨我。”
衣袖下她的手指紧紧攥嵌入掌心,鲜血没上指尖,微微颤抖。
说着,她转身便离开,阴冷狠戾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我左馥定要晓七给我爹陪葬!”
左孟津是他最尊敬的师父。
左馥是他最疼爱的师妹。
而晓七是他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小师弟。
一时之间,柳勾誉所有爱着的人,都在互相伤害。
柳勾誉的心脏在抽痛,但还是不愿让左馥去伤害晓七,他连忙跑去,想要拉回师妹,却突然被一堆飞来的纸钱挡在门口。
随着一阵阵刺耳的阴笑声,他们的眼前便多了一位半盖着红盖头的诡异新娘,那是纸红娘。
同时,月上姥姥也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柳勾誉几人。
柳勾誉眼眸一沉,却无惊诧之色,明显是认识她们的:“让开!”
“呵呵呵呵....”纸红娘兰花指掩面,一阵阴冷娇笑,“妾和姥姥拦住你,是出自一片好意的,你可别去干扰左馥。”
“只要今晚一切顺利,事情都会好转的。”
说着,纸红娘歪着脑袋看向他们身后的榻椅,只见遍地散落的纸钱,她顿时满脸悲戚。
“妾的纸人.....”纸红娘抽抽搭搭,红衣华裳上的珠链跟着晃动,眨眼间阴风过,她便瞬身在傅钦南身后,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连霄剑。
“就是公子的这把剑,砍断了妾的纸人,那么公子的命,可以给妾么?“
说着,她的指甲骤长,尖利的朝着傅钦南的脖颈刺去!
傅钦南见此,迅速挑剑一挡,淡颜侧眸,辗步旋身,银蓝衣摆展开来,风华绝世,执剑利落朝着纸红娘腰际斩去!
一瞬间,纸红娘被剑锋一分为二。
阴冷的娇笑再次响起,纸红娘渐渐散成一堆纸钱,纷纷飞回门口,片片纸钱又再次叠在一起,幻变成一个完整的纸红娘。
她阴幽幽抬眸看着傅钦南,目光上下打量,红唇勾起:“妾,记住公子了。”
突然外面霞光骤失,天空一片沉暗,月亮又大又圆,偏南的方向有一道乌红的灵力冲天,淡淡魔邪之息迅猛蔓延而来。
这时,屋檐上传来唐却的声音:“哎呀呀,看来他们开始布阵了,那我们也得抓紧时间了。”
月上姥姥扫了一眼那天边的异样:“是,大人。”
纸红娘拂袖一笑:“终于要开始了....呵呵呵。”
说完,她们皆瞬间消失在原地。
傅钦南几人想要拦住她们,唐却跃下屋檐,立在他们面前,歪着脑袋,阴邪勾起嘴角:“傅二还是解决了他们,再来找我们吧。”
他们?
这里是掌门殿顶阁,是玄机派最高的地方,能一眼看到山下淅阳街道,但是除了玄机派的众多弟子,他处是空无一人。
唐却要我们解决的他们,是谁?!
紧接着唐却恣意狂笑,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便瞬间消失了。
就在下一秒,玄机派中有好几位弟子突然开始狂暴起来,他们嘶嚎着,五肢嘎吱作响曲折着,姿势诡异至极!
渐渐的他们眼睛全部染上幽黑,皮肤变得灰白见青,干枯皱起,指甲也变黑边长,甚至嘴角裂到耳口,满嘴长出了里外三排獠牙,唾液涎滴!
他们的体格不断变壮,衣服被撑裂开,不动身子,颈椎骨咯呲猛地一响,他们的脑袋都扭向傅钦南几人的方向.....
随即张牙利爪,扭曲着诡异又利落的姿态,直直朝着他们发起攻击!
“是尸变!“傅钦南眸色暗沉,正身执剑,侧首看向邵陈,有些担忧道,“邵陈.....”
“放心,二哥,我能对付!”
说着,邵陈一手掌心聚灵,一把长枪便在握手中,他指枪于地,英姿洒脱的少年风气,眸中满是血性。
邵陈首发其冲,手执长枪,红缨在空中飞扬。
傅钦南瞬即挽指折剑,剑锋深深割入走尸的颈脖,同时竖起双指,轻念封印咒,灵文字符形成锁链,那眼前的走尸便被牢牢囚困在地。
柳勾誉一横剑锋,挡住疯狂袭击而来的走尸,他们的利爪就近在眼前!
他手中的利剑无法狠下心劈开这些变成走尸的师弟,心中一再犹豫,只得抬脚一踢,将他们踢倒在地。
面对周围袭来的走尸,邵陈一个拦拿击退,快捷又迅猛,一时背枪远望,却见淅阳县门口处,窜涌出密密麻麻的走尸!
刹那间,淅阳街道上,满是面容可怖的走尸,张着嘴,龇着牙,扭曲着枯烂身体朝他们席涌而来。
“我的个天,这么多走尸!”
邵陈一惊,一个轻身跃回到傅钦南身边:“二哥,淅阳冲进来好多走尸,都是往山这边来的!”
傅钦南一听,侧首一见果然,便迅速挥袖布下结界,然后手中一展,便出现一只灵鸽,紧接着对着邵陈说。
“你先跟着灵鸽去玄机祠堂,将谢仰他们带出来,这里我来想办法拦住走尸!”
“好,那二哥万事小心!”
邵陈说完,回手收枪,点地而起施展轻功,便跟着灵鸽而去。
玄机祠堂,石室之中。
楚俦待在结界内不到一刻,便自己破开结界出来了,路过谢仰的时候,驻步停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就盯着他。
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谢仰抱着胳膊,看他没啥事的样子,一脸轻蔑言道:“有事没事不要乱跑,烦人!”
说完,谢仰便往玉蛮叔爷那边去了。
楚俦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上他。
“楚俦哥哥....”寿那见到楚俦,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但见他好好的,便放心了,淡淡一笑,“哥哥没事就好。”
就在他们还想问问玉蛮叔爷一些问题的时候,突然一叠纸钱凭空飞来,纸钱一聚,纸红娘转身一愣。
“咦?....怎么这里还有他人,吓着妾了。”
他们一惊,反应不过,下一秒纸红娘便瞬现到玉蛮叔爷的身边,轻轻红袖一挥,玉蛮叔爷手脚上的铐链便松开了来。
眨眼间,她操纵纸钱将玉蛮叔爷带走,又瞬现在他们身后。
他们察觉,连忙转身,警惕看着她。
“你是那个....纸红娘!”
谢仰想起昨晚看到他们在祠堂后庭说事来着,阴森森的那个新娘就是纸红娘。
“你认识妾,可妾不曾见过你.....小公子是?”纸红娘一脸疑惑看着谢仰。
“认不认识不重要。”楚俦冷冷看着纸红娘,眸色之中增添着几分狠戾,“放下玉蛮叔爷,你想带他去哪?”
“呵呵呵,你们若是来救老头子的,那妾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来晚了呀。”
纸红娘抬袖掩面,阴冷笑道:“妾赶时间,妾就不与你们玩了。”
言罢,纸钱纷飞,纸红娘和玉蛮叔爷都消失不见了。
随即,石室内壁洞里的棺材开始发出响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挣扎着要破开棺盖而出。
声响在石室里环绕,令人胆战心惊。
他们扫视着棺材里那些跃跃欲出的东西,手执武器,准备时刻应对。
紧接着随着一声‘嘭’的巨响,几个洞口的棺材同时炸裂开来,里面的腐尸抄起利爪就朝着他们扑过去!!
第三十九章 头尾
腐尸可就比厉鬼好解决多了,只需要斩断它们的头颅,便能让腐尸失去行动,化成一滩腐烂的骨肉。
谢仰一行人对付这些腐尸,也算是绰绰有余,不到一会儿,地上满是腐尸身首异处的烂骨。
但是令他们吃力的是,洞里的棺材不断炸裂开来,腐尸也越来越多!
就在谢仰一剑划下,砍掉了面前三个腐尸的脑袋,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朝他扑来的腐尸。
那具腐尸速度奇快,扭曲弯折着骨头,浑身腐烂,还有蛆虫,张大了一口溃糜的嘴巴,眼睛以上的脑袋被削掉了,看上去恶心至极!
待到谢仰察觉转身,那具腐尸的利爪已在他的眼前!
一瞬间,谢仰被楚俦一把拽过,转身一挡,用自己的后背抗住了那具腐尸的利爪。
谢仰:“!”
好在这时一把长枪迅猛飞来,刺穿那腐尸的颈脖,直直扎进石壁之上!
而腐尸一爪只是划破了楚俦后背的衣裳。
谢仰见他能护着自己,一时也没那么讨厌楚俦了,便想开口同他道一声谢。
结果他还没说出口,楚俦却是一把推开他,冷着脸看他:“蠢货。”
这一听,谢仰脸瞬间就黑了,气的额头青筋都渐渐暴起,心里怒吼:等回到了惊州,定要找最好的打铁师父把小刀磨利索了.....
他要拔剑杀狗!!
刹那间,整个石室便开始震动起来,头顶上开始有许多碎石开始往下砸.....
长枪被邵陈收回到手里,他来到他们面前:“我二哥傅钦南,他让我来带你们出去,快走,这里应该就要塌了!”
他们点了点头,跟上邵陈到洞口下方,拽住邵陈一进来就安排好的伸缩绳,竖指施法,伸缩绳便将他们几人拉了上去。
就在他们离开玄机祠堂不到三步,整座祠堂便坍塌成一片废墟了,烟尘四处蔓延。
呼....总算是出来了。
谢仰看着祠堂废墟,心里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朝着邵陈致意:“在下真遥司谢仰,多谢兄台搭救。“
“兄台刚才说傅二宗师是你二哥....“谢仰转念一想,面上有些许惊喜,”那么你就是昆仑山庄的三少,邵陈前辈吧?“
邵陈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前辈不敢当,我就比你大了两岁,你要是不嫌弃,叫我师兄便好。”
谢仰:“行,邵陈师兄。哦对了,那傅二宗师呢?”
邵陈听此一问,眼底一沉:“山门前出现了很多走尸,二哥应该还在掌门阁应对,我们先过去。”
谢仰正色,点点头。
“二位....”邵陈转过身要和楚俦和寿那说话,却被他们冷漠无视,穿过他和谢仰之间,往前走去了。
邵陈一脸不解:“这是....怎么了?”
谢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师兄,那穿的黑不溜秋的叫楚俦,是明月钱庄的弟子,他啊属狗的,一身狗脾气,就那样,别理他。”
“那穿的紫不啦叽的姑娘叫寿那,从罗酆山跑出来的,眼里除了楚俦,啥也没有。”
”明月钱庄,罗酆山....“邵陈一惊,“魔教的,还是俩!?”
另一边,掌门阁。
好在结界内暴走的走尸并不多,没多久便纷纷被打倒,傅钦南将连霄剑扎入面前的地面之中,掌心施法。
分裂的剑意将他围绕,以他为中心,剑意蔓延出金亮色的灵文字符,一个一个形成锁链,将倒地的走尸和尚未尸变的弟子都捆绑封印了起来。
而一旁的柳勾誉正在对付一个暴走的走尸,他只是一味防守,不忍心下死手。
傅钦南见此,若是柳勾誉依旧不还手,走尸必然重伤于他!
要是被走尸咬上一口,定会尸变,他自己也会变成残暴的走尸!
故而他朝着柳勾誉说道:“柳勾誉,他已经不是你的师弟了,无需心软,挥剑!”
柳勾誉怎会不知道眼前的走尸依旧不再是门中的弟子了,可是他眼底沉沉,泛白的指腹攥着剑柄,迟迟没有回手挥剑。
就在他还在迟疑的瞬间,走尸竟然抓起一旁还未尸变的弟子,长指甲迅猛扯开他的身体,接着疯狂撕咬了起来!
满嘴的碎肉鲜血,满地的断肠破脏.....
那被吃掉的弟子,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被走尸胡乱塞进了嘴里咀嚼。
柳勾誉看着这一幕,心里虽然惊骇,但在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明白,眼前的走尸是邪物,不是他的师弟!
他眼中凌光掠过,挥剑而起,狠厉一剑劈下,走尸完全反应不过来,视线错落,脑袋便已经砸在地上了。
傅钦南见柳勾誉斩杀了那走尸,立马抬手,掌心一对,金色锁链便缠绕起那走尸,用阵法封印住。
这种突如其来的走尸,没有渡入灵力仔细探过,他们无法断其是何等级的走尸,便只能用封印术来囚困他们。
这时,有一群弟子持剑赶来。
“大师兄!”
带领弟子来的是欧阳心,他见柳勾誉无碍,便指挥着弟子们去加固结界。
柳勾誉:“欧阳,你一路而来,可有看到其他的走尸?”
欧阳心皱起眉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大师兄,祠堂那边好像也出现了走尸,老午和万鸣已经带弟子去祠堂了。”
他说完,看到傅钦南,不禁一问:“这是....”
“这是昆仑山庄的傅二公子。”柳勾誉解释着,脸上却有些悲楚,“傅二公子是本客人,奈何走尸作乱,陷傅二公子于危难,真是对不住了。”
傅钦南:“无碍,如今解决危难才是要紧。”
就在这个时候,邵陈带着谢仰几人来到掌门阁前。
邵陈:“二哥。”
谢仰:“傅宗师。”
楚俦和寿那根本不在意什么人,只是被眼前一片被封印住的走尸,蹙起眉头,心中疑惑。
欧阳心见到谢仰和楚俦二人,顿时怒道:“是你们,擅自闯进本门派,还敢现身!”
说着,他就要拔剑了。
邵陈立马拦住欧阳心,连忙道。
“这位师兄别动手啊,说来话长,眼下还是解决走尸的事情比较着急,其他的我们日后再说,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好好赔罪!”
欧阳心:“打晕本门师弟,使用幻身术传进山门,意图不轨,使用魂术,魔道不正,怎能姑息!”
楚俦听着满脸冷意,恶狠狠盯着欧阳心,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在欧阳心的脑袋上开一个洞。
“魔道怎么了么....”楚俦往着欧阳心处走去,“你在找死么...?”
谢仰连忙拉住楚俦,邵陈拦住欧阳心。
“行了欧阳,走尸事情重大,其他的日后再说。”
一旁的柳勾誉见此说道,转而看向正在渡灵探查走尸的傅钦南:“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傅钦南递给柳勾誉一张泛烧到一半的白纸:“这是从还未尸变的弟子体内探到的。”
“这是纸钱,以焚烧为指令,所以这些走尸都受他人操控。”
柳勾誉和傅钦南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刚刚的纸红娘,多半都是她的操纵这些走尸。
傅钦南继续道:“焚烧他们体内的纸钱,是为了让他们尸变,这些都是低等走尸,没有任何的意识,他们只有吃人的本能。”
“.....而能让低等尸变如此暴走,只有一个东西。”
欧阳心见他停顿,不明一问:“是什么?”
柳勾誉握着剑柄的指尖在颤抖,他顿悟了傅钦南所言,心中惊骇到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是人,大量聚集的人。“
傅钦南淡淡出口,字字却如铅石般沉重。
欧阳心一听,心下一惊,顿时觉得周围冷的刺骨,喃喃道:“大量的人.....在音空洞,他们的目标是淅阳百姓....!”
此时,傅钦南想起从半山腰来淅阳的路上的时候,邵陈同自己说起过,他在一处叫墨家村的地方,看见了满村的走尸。
霎时间,事情渐渐有了头尾。
他沉声道:“你们在通告上写的附近有尸邪作祟,其中的附近应该便是指的墨家村吧?“
“墨家村是如何变成了满村走尸,我无从知晓。“
“但你们明显发现了满村走尸的存在,并且为了淅阳百姓着想,你们尽力灭杀走尸的同时贴上了通告,给百姓们一定的预警。”
”但是你们不但灭杀不了那些走尸,甚至没有百姓在意你们的通告,所以你们只好强迫将百姓们全部转移。“
“将淅阳所有的百姓聚集到音空洞,音空洞在你们玄机派境内,百姓聚集在一起,无疑是最好能保护他们的上策。”
“但是,你们没想到玄机派内会有走尸,而走尸们都会被聚集的人群所吸引....”
事到如今,柳勾誉也无需将所有事情都瞒于腹中,只好一一道出自己所知。
第三十九章 真相
大约在三个月以前,那时桃花正含苞待放。
真遥司将召开重山大会的消息公之于众之后,玄机派便开始尽心尽力准备参会事宜。
不久后的一日,墨家村的村长来找左掌门,说是村里出现了尸邪,恳求掌门能派出弟子前去灭杀尸邪。
左掌门同意了,根据村长描述的尸邪数量,就派出了十名弟子跟着村长回到墨家村一探究竟。
结果次日,派去墨家村的十名弟子,只有一人活着回到门派。
他浑身重伤,胳膊上还有被走尸咬掉一大块肉的缺口,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了墨家村的情况.....
他说....
满村的男人都变成了走尸,同行的弟子们都被吃了,村里还有女人和小孩们都危在旦夕。
说完,他一个大男人,满脸都是泪水。
断气后不到一刻,他的尸首便开始尸变,不知他脑海中是否还有一丝意识,果断自行封印之术,将自己绞杀!
左孟津见到门下弟子如此惨死,心中痛心不已,便立刻着手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弟子前往墨家村。
却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归。
半月之后,村子里的走尸越来越多.....
甚至每天都有一两个弟子被走尸吃掉,还有弟子被走尸所伤,均在不久之后尸变暴走。
无奈之下,左掌门只好向真遥司请求支援,真遥司门徒众多,且曾是仙宗附属门派,故而实力也不差。
如此墨家村的事情,真遥司便也知道了。
在玄机派和真遥司联手灭杀尸邪之下,墨家村的尸邪在一个月之内渐渐都被封印住,然后灭杀掉了。
但那些被走尸所伤,却没有完全尸变,还有意识的村民和弟子们呢?
以绝后患。
这是左孟津第一个想法。
但当他拔剑出鞘。
那些老翁老太伏着身子求他不要杀自己唯一的孩儿,苍老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那些妇女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杀家里男人,还小的孩子止不住的大哭......
门中其他弟子向他重重磕头乞求他不要杀自己兄弟,一声声唤他掌门,求您了....
最后,左孟津心软了,没有杀他们。
但是村里还是不断有走尸出现,被走尸所伤之人,尸变的速度也在加快,为了以防墨家村里的走尸出村,他只好布下三重结界,将村子封闭。
并且同时,左孟津还亲自书写了通告,将附近有尸邪一事书写于纸上,贴在淅阳的栏板上。
不久后,谢端明同左孟津说了种下牧神骨,开启通天柱一事,左孟津动容了。
通天柱的厉害,不用谢端明说,从小百读万书的左孟津也知道,通天柱里有着绝世的功法、医典、灵器。
古书上有记载,通天柱中的绝世灵器中有一个叫婆娑镜的东西,可以将尸变之人变回正常人。
但是左孟津知道,如果没有万千血煞怨气,就算是成功种下牧神骨,也无法开启通天柱。
所以左孟津一口便回绝了,如果要拿到婆娑镜救人的此举,会断送万千无辜性命,他宁愿死都不要见到婆娑镜。
谢端明明白左掌门慈悲心怀,便一口咬定断不会有人因为开启通天柱而枉送性命。
他交给了左孟津一个木盒,里面是幽冥火枝,折于生长于地府怨气聚集深处幽冥檀树上的一根木枝。
小小的幽冥火枝,怨气十足,完全可以用其开启通天柱。
但为了以防幽冥火枝可以蓄足怨气,左孟津便将它置于地宫,并在四周布下四个灵阵之门,将墨家村的尸邪怨气关到灵阵之门中的结界之内。
待到重山大会那日,结界会破开,四门中的尸邪怨气会被幽冥火枝瞬间吸收,这样幽冥火枝便到达了怨气十足最好的状态。
左孟津在不伤害无辜之人的前提下,答应了和谢端明开启通天柱的计划。
他们商量之后,打算在重山大会上使用玄机派禁术——玄女两仪阵。
两位玄女,必须是双胞胎的少女。
两人分别坐于阵中仪眼,一北一南,为两仪双应!
故而重山大会那日,两人必须有一个在摘星台,有一个在玄机派,分别前后施法布阵,开启玄女两仪阵。
谢家会在摘星台种下牧神骨,长出灌天大树,而玄机派会维持幽冥火枝的怨气。
届时,玄机派中的玄女阵会瞬间出现在摘星台的上方,黑夜的空间会被阵法撕裂,玄机派的幽冥火枝会从空中的玄女阵落下。
它的怨气会成为开启通天柱的钥匙。
他心如明镜,一旦开始执行计划,玄机派不可能再有资格竞选仙宗之位。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想拿到婆娑镜,去挽救那些被走尸所伤的无辜之人。
为了村民的安全,左孟津在墨家村布下了结界,可就在要离开墨家村的前一晚上,意外发生了。
门中一名弟子不见了,就是左馥口中的晓七。
晓七是玄机派的年轻弟子,资质优异,很是受师兄们和掌门的关怀,他一不见,大家都着急去找。
最着急的,莫属柳勾誉了。
他简直就要找疯了!
唯恐晓七遇到走尸,会有什么不测。
后来是左掌门先找到的晓七,他们也确实遇上了走尸,但是左掌门为了庇护晓七,被走尸抓伤了。
一般来说,能让人尸变只有走尸尖牙里的尸毒,所以被走尸咬上一口,尸毒才会蔓延全身,然后尸变。
但是左孟津只是被走尸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浅显的口子而已,却回到玄机派不久后,一病不起。
当时在掌门房中,只有柳勾誉、晓七、左馥、欧阳心四个人在场,他们四个人眼睁睁看到左掌门整个手臂开始一点点尸变。
但左掌门坚持让柳勾誉对外宣布自己是因为在墨家村过于劳累,所以才病倒的。
一旦掌门尸变的消息传出去,势必引起门派恐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朱边黑袍的男子带着两个女人来到玄机派,说是能治好左孟津。
那个男子便是唐却,而两名女子便是月上姥姥和纸红娘。
唐却有着谢可眉给他的真遥司令牌,让左掌门以为他们是真遥司的人,并且唐却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便同意让其诊治自己的尸变。
听到这里,谢仰忍不住说道:“可是我听到纸红娘亲口说左掌门已经死了啊,并且那个叫唐却的男人执意要拿到左掌门十年前的记忆。”
“你....你怎么知道掌门他....“欧阳心一惊。
柳勾誉见欧阳心如此反应,立马出手拽住他的肩膀,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欧阳!你也知道师父已经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师父是怎么死的!?”
“大师兄...”欧阳心一脸痛苦,他看着柳勾誉,“大师兄,掌门是被晓七杀死的。”
“不可能!”他一把推开欧阳心,“不可能是晓七!为什么小左和你都这样说呢!”
欧阳心忍不住朝他大吼:“大师兄,你清醒清醒吧!就在唐却大人给掌门诊断尸变不到一天,半夜之际,掌门就被晓七一剑杀死了!”
“大师兄,我那晚是亲眼看到晓七拿着满是鲜血的剑,慌乱跑出掌门阁的!”
一时之间,柳勾誉眼神都涣散了:“怎么会....”
欧阳心:“掌门的死,那时只有我和馥师姐知晓,为了不让掌门之死引起慌乱,馥师姐请求了纸红娘用纸钱造了一个假的掌门。“
“大师兄,欧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话音一落,他带来维持结界的弟子在一瞬间便统统将结界破除掉了!
原来欧阳心一开始就不是来帮助解决走尸的!
霎时间,无数的走尸在零碎的结界之中,嘶嚎着,扭曲着,席卷而来!
众人皆是惊恐,柳勾誉朝着欧阳心怒吼:”欧阳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走尸是冲着音空洞的淅阳百姓去的!!“
欧阳心无动于衷,一脸淡然说道:“大师兄,只要能开启通天柱,那些牺牲的百姓都是可以救回来的。”
说完,他就要起步离开。
柳勾誉:“你去哪里!?左馥呢!?晓七呢!?”
欧阳心一听,转过身来,目光都是彻冷的,回道:“大师兄不要再挂念晓七了,我和馥师姐一样,都不会放过他的。”
“大师兄不会再见到晓七了......”
说完,欧阳心一展转移灵阵,便消失在此处了。
柳勾誉:“欧阳心!!”
傅钦南:“柳勾誉,如今最要紧的就是阻止玄女两仪阵开启,你应该知道幽冥火枝所在地,你先带玄机弟子去!”
柳勾誉沉眉压眸,心里似有清晰的去处:“那么这里就先交给傅二公子了,多谢!”
说完,他便带着一名玄机弟子朝着九星阁的位置去了。
其他人正忙着对付不断涌来的走尸,此时此刻的走尸异常狂暴,遇到阻碍便会发起猛烈的攻击。
谢仰、楚俦等几个少年面对这些走尸,渐渐有些勉强。
更何况,谢仰和楚俦之间还有十步藤牵制着,两个毫无默契的人更是放不开手脚,甚至是大骂对方.....
谢仰:“死狗!小爷动不了了,往左走!”
楚俦:“不要,往右。”
谢仰:“去你大爷的!小爷的鼻子差点被走尸一口咬掉!!”
楚俦:“滚蛋,那是你蠢!”
谢仰:“楚狗,你脑子抽了吧!小爷去帮邵陈师兄,你倒是过来一点啊,有没有眼力见啊,狗的视力这么差劲么!!!“
楚俦:“我故意的。”
谢仰:“真是当小爷不发飙,你就不知道狗是怎么死的!!!!”
楚俦:“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用不着你帮倒忙。”
谢仰:“你管小爷!狗话真多,给小爷过来一点!!”
楚俦:“.....”
寿那:“谢仰,闭上你的嘴,再说楚俦哥哥一点不好,本姑娘就用紫菱拽着你去喂僵尸!”
这边,邵陈一脚连连踢翻好几个走尸,挥袖施法便是纷纷封印,他一个旋身一转,来到傅钦南身旁,一脸肃穆:“二哥,有点奇怪。”
“怎么?”
傅钦南正在重建结界,却隐隐之中有一种灵力在阻止他完成结界,故而清俊的容颜上,眉头皱起山峦。
“这个....”邵陈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金乌铜,“涌进淅阳的走尸应该是来自墨家村的,它们大多身上都有这种金乌铜,不是含在嘴里,就是攥在手里。”
“二哥,我看过老爷子的手札,其中有一卷记录的就是金尸元帅的散铜万僵术,这会不会是.....”
傅钦南认识金乌铜,邵陈手中确实和金尸元帅的铜钱是一样的,但没有亲眼看到,怎能断定....金尸回魂了呢。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金尸回魂的人。
只有玉罗酆。
金乌散,万僵煞。
这散铜万僵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此时,所有的走尸瞬间不动了,纷纷脸上出现十分惊恐的模样,甚至有的害怕到发抖,嘴巴都合不上。
周围的空气似有似无散发着尸邪之息,不远处传来一阵一阵铜钱摇晃的声音,诡异又阴冷渗人......
傅钦南收回布下结界的灵力,似乎做好准备面对谁了,他目视前方,清冷唤住他们:“你们先离开这里。”
他们不解,也没有起步离开的意思。
邵陈皱眉:“二哥,我留下帮你。”
傅钦南没有理他,转而跟谢仰几人说着:“你们知道幽冥火枝在何处,那么左馥、唐却他们应该就是会在那处布阵,你们先过去看看,小心行事。”
既然傅二宗师都这么说了,谢仰几个人也只好点头应下。
“我在这里,不需要你帮。”傅钦南看了一眼邵陈,“邵陈,你比他们大,带他们走,保护好他们,明白?”
邵陈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二哥。
他压眉点头,沉声道:“明白。”
说完,邵陈便带着谢仰几个人前往了九星阁。
第四十章 元帅
到了九星阁,进入灵柱之中,到塔楼里....
此时此刻的塔楼,内侧上的旋梯有着十几个手持铃铛的白袍女子,同摘星台的一模一样,她们阴冷冷一顿一顿踩着阶梯而上。
而塔楼之顶,有着纸红娘、月上姥姥、左馥和欧阳心,在左馥身侧有一个一人多高圆形的琉璃结界。
而琉璃结界里面,正是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晓七。
欧阳心则端着一个木盒,站在最高处,指向中心的栏杆边上,他将木盒打开,里面的幽冥火枝便悬浮在空。
就在不久前的幽冥火枝,还在地宫的台中放着。
摘星台的灵阵一开,地宫的四大灵阵之门的结界便破开来,里面的尸邪怨气瞬间争前恐后窜出。
浓烈的尸怨之息,皆在瞬间被幽冥火枝所感知,不到一刻,幽冥火枝完全便吸收掉那些尸邪怨气。
此刻悬浮在空的幽冥火枝,已然达到尸邪怨气最盛的时候。
塔楼是中空的,往上的如空贯月,往下是漆黑大殿。
随着白袍女子们的摇铃之声,声声灵粹,幽阴环绕,幽冥火枝渐渐沉下塔楼之下,隐于一片漆黑之中。
左馥和欧阳心见此,便并肩抬手释灵,开始用灵力布下玄机阵法,作为幽冥火枝成功转移到摘星台的屏障。
一边,月上姥姥悬浮在塔楼中空之上,风袖纷飞,指尖微绽,似乎在操控着什么东西。
至于纸红娘,正在阴冷兮兮对付着刚到不久的柳勾誉,柳勾誉带来的弟子,都被纸红娘冷不丁出阴招,一片纸钱给割喉即死。
柳勾誉冷冽峻颜,无论是剑光飞斩,将纸红娘劈成碎片,还是施展灵阵,将她强行封印和聚灵焚烧.....
她依旧还是能笑嘻嘻的重塑身体,然后一个红裙一展,瞬间便现身在柳勾誉的身后,抄起锋利的指尖朝他划去。
呲——!
只见纸红娘的指尖狠狠划过剑身,他转过了身,横剑挡在眼前,连忙后退与之拉开距离。
看似是挡住了她的攻击,但柳勾誉还是能感受到脸颊被指尖划破的一丝痛楚,他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细浅的口子,微微渗着一排血珠。
眼前这个诡异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看不出破绽,没有致命点。
不是人,不是走尸,不是幽魂,只是一堆纸钱。
他抬眸见纸红娘,神色阴沉。
左馥见柳勾誉受伤又一脸困愁,眼底还是透露几分担忧,便出声言道:“师兄,只要你不再出手阻拦我们,纸红娘不会再对你出手的。“
柳勾誉指尖再次紧紧攥住剑柄,即便听到左馥的话,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收手的意思。
下一秒他挥剑劈空而去,剑锋划出的凌光迅猛朝着纸红娘而去!
她轻蔑阴笑,红色绣花鞋点地而起,转瞬便躲开。
柳勾誉见此,凭借着敏捷的身手,眨眼间便出现在纸红娘的身侧,反手执剑的剑锋已然触碰到她苍白的颈脖。
纸红娘依旧笑脸盈盈,任何刀剑都无法杀死她,阴傲勾起红唇....
却在下一秒,她的脸色骤变,苍白的脸因为惊恐而更加苍白,低眸只见自己被打湿的衣摆开始糜烂,无法修复!!
是露水!是露水打湿了衣袖!!
纸红娘心里惊怕,痛楚瞬间袭来!
“啊啊——!!好疼....妾好疼....!!”
随着纸红娘一阵嘶吼,声声尖锐刺耳,她眸子里充斥着恼怒,猛地拽下头上的两根发簪朝柳勾誉刺去!
猝不及防,两根发簪被她操控着直接分别贯穿他的手腕,簪锥嵌入壁墙之中,将柳勾誉挂在墙上!
鲜血沿着手腕流下,滴滴成线,他忍着手腕剧痛要挣脱开来,却眼下一沉,瞳孔一缩,猛然松手落剑,喷出一口心血.....
这簪子不仅仅限制住了他的双手,还精准刺断手腕经脉,一旦运作的灵力得不到顺畅的经脉贯通,失流的灵力便会自损自伤!
这种绝妙手法,好到让柳勾誉一时间对纸红娘除去敌意之外,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左馥皱起娥眉,一时着急攥住了栏杆:“师兄!“
同时,欧阳心也担忧唤道:“大师兄!”
月上姥姥被正在糜烂的纸红娘吸引住视线,似乎从来没见纸红娘这般过,心中虽想插手,不过似乎手上有什么让她暂时离不开塔楼之上。
纸红娘痛苦瘫坐在地上,糜烂还在不断蔓延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抬眸看着柳勾誉,声音有些无奈和嘲讽。
“自从你和妾开始交手,妾就中了你的计了,真是好计谋,柳大公子.....“
“你这样的妖邪,我还是第一次见....咳咳,不过我们修道之人,遇到的作恶的妖邪,不管是什么样的,都是敌人。“
“而解决敌人,就要找出敌人的弱点。”
“你以纸钱化身,我抓摸不透你的弱点,故而我便将所有镇妖邪的灵器和符纸都戴在身上,也使用了拘妖灵阵,你依旧无所畏惧。“
“被我的剑砍伤,你也会自行修复,可我注意到了你下意识在躲开我左侧的衣摆,因为我的衣摆在来时的路上被露水浸湿了一片。“
“故而,我以刺剑为掩饰,空手掌心召唤一些露水,靠近你便洒在你的衣袖上,果真...”
柳勾誉压住涌上喉咙的血腥,虚弱淡道。
“呵呵呵....妾不甘心,妾不.....”
没等纸红娘说完,她便完全糜烂,化成一堆浸水发黑纸钱,还散发着刺鼻的腐臭之味。
就在此刻,楼塔之下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眨眼间无数的黑色触手破开混沌的漆黑,纷纷朝着塔楼中空往上延伸着。
这时,邵陈几人刚从九星阁的灵柱中进来,一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幽幽往上。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吓小爷一跳!”
谢仰一见,吓得一个激灵。
“柳公子.....!”
邵陈扫了一眼周围,看到柳勾誉受伤,便前去相助,将他把贯穿手腕的发簪拔出来,渡了一些灵力给他,使得柳勾誉暂且能护住心脉无损。
“多谢。”
柳勾誉点穴止血,靠坐在墙上,一手捂着胸口。
楚俦看着这些黑色触手,厌恶的神色又带着几分畏惧,冷冷的声线启齿传出:“这个....绝对不是幽冥火枝。”
幽冥火枝是地府的玩意,而罗酆山是地府的入界之地,魔教之人对地府的了解比正道之人要知道的更多。
楚俦只能肯定此物不是幽冥火枝,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也没什么啊....除了尸邪怨气浓厚了点,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寿那说着,就伸手往一根窜上来的触手碰去。
其他人几乎异口同声:“别碰!”
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寿那指尖触碰到触手的一瞬间,她的魂魄便被触手疯狂吸取。
好在楚俦及时将她一把拉回来,但寿那还保留体内的魂魄也只有一缕了,失去大半魂魄的她,变得像一块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但那根黑色触手似乎并没有要放过寿那的意思,不吸取完她所有的魂魄,便有誓不罢休之势,幽幽朝着她伸去!
谢仰一见,执剑狠狠一斩触手,却一剑斩了空,那触手就像是黑色的水形成,完全就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如此,寿那待在这里很危险。
这时,楚俦想起离开惊州之时,楚悲风派暗卫给自己了一个锦囊,说是遇到危险情况才能打开!
他想着,便想锦囊拿了出来,一打开里面有一张纸条,他凝重着脸色打开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丑字:
快跑。
下一秒,楚俦脸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纸条顷刻之间被撕成了碎片!
楚、悲、风!
你这个劳什子的破锦囊!!!
三岁小孩都知道,遇到危险要快跑,你在纸上写个快跑做锦囊,是多想让别人知道楚悲风是个傻子!
还有字写得这么丑,也不怕别人吓得折腰,怕得原地剜眼珠子!!!
他心里愤恨道,接着咬牙切齿将锦囊袋子狠狠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碾转,幽怨又愤怒。
谢仰一边还在和触手对峙着,一边又见楚俦气成那样,一时间不解眯起双眸,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楚狗看个锦囊,怎么还看中邪了不成?
突然,那空锦囊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众人皆是抬袖遮眼。
转眼间这个锦囊开始展开变大,变成了一张立起来的长毯,几乎与楚俦持平了。
这玩意儿,浑身满是奇怪诡异的图腾,四个角还有用红绳连着铜钱和挂穗,像个人一样刚睡醒般,伸展扭曲着身体。
好在黑色触手似乎有些有意识避开那奇怪的长毯,这样谢仰也不需要对付难缠的黑色触手了。
“啥玩意儿?”谢仰凑近瞧那毯子,小脸一皱,“毯子精?会动的踩脚布?”
那毯子一听瞬间就不高兴了,竟然朝着谢仰开口说话!
“你才是踩脚布!!你全家都是踩脚布!!”
“哎呀我滴个娘,它....它说话了!”谢仰猝不及防被吓到,连连退了好几步。
楚俦皱眉看着那毯子:“你是灵器?”
“无知小儿。“毯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高傲,“吾乃飞天宝,净土圣物,千年前可是佛祖的一片袈裟,主人是最厉害的罗汉天神。“
“论其年岁,尔等都得跪在地上唤吾为一声,圣太祖!”
“圣太祖?哈哈哈哈哈....你个什么宝来着,明明就是个灵器,吹牛都吹到净土去了,你咋不说你就是佛祖呢!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
谢仰笑得肚子疼,顿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就连楚俦眼里都带着笑意,丝毫不相信飞天宝说的话,毕竟世上灵器都有自己的意识,只要有自我意识,做梦吹牛那都是常见的。
毕竟不想当厉害的灵器,也不是什么好灵器。
“竟敢笑吾,吾饶不了你们!”
飞天宝见他们如此反应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谢仰就是挥出它卷起的一角,就像人攥起拳头一样,狠狠砸在谢仰身上!
谢仰没反应过来,眼见它竟然要动手打自己,出于经年习武的下意识,他认真抬起手臂一挡,飞天宝一拳便砸在他的手臂上。
“?”
它这一拳,轻飘飘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谢仰白认真了,一时更是捧腹大笑,泪花都笑出来了。
“你....你个什么宝,....可真逗!”
飞天宝顿时黑了脸,满身都是幽怨和丢脸。
“行了。”楚俦看向飞天宝,“既然你是灵器,应该有可以把人带出去的办法吧?”
飞天宝:“当然,吾乃飞天宝,净土圣物,千年前可是佛祖的......。”
“得了吧你!”谢仰打断它,接着把寿那带到飞天宝身边,“你把她带出去,最好给她送回罗酆山去。”
“啧。”
飞天宝面对谢仰,明显一脸不满:“带出去可以,你叫吾送去什么地方,吾就去啊,吾岂能任你差遣?吾乃飞天宝,净土......”
楚俦出言打断它:“好,我们不差遣你,你将她带出去便好,只要离开淅阳。”
飞天宝依旧幽怨盯着楚俦,一动不动。
一时楚俦有点疑惑,转念又沉声道:“有劳了,圣太祖。”
“这还差不多。”
说完,飞天宝卷起寿那,便消失在塔楼之中。
谢仰站在一旁,叉着腰:“真是活见鬼了....哦不,是毯子精。”
此时,掌门阁前。
唐却就站在傅钦南面前,说道:“傅二,准备好见到老朋友了吗?”
话音一落,他邪邪一笑,然后侧身后退。
在唐却走开的身后,一片泛起黑雾之中,渐渐显现出一个身姿高挑的身影,他一步一步走来,举止带着尸雾缭绕,邪夷狂傲之气席卷而来!
那是金尸元帅。
走尸之王。
第四十一章 少女
渐渐他踏出浓雾,光是站在那里,便是让人寒意四起,后脊发凉!
虽然是走尸,但他浑身散发着高贵俊圣之息......
出挑的高个子,冷白的裸露的皮肤,额上贴着红纹黄符,些许遮住了他的五官,但俊美的脸部轮廓足以吸引目光。
乌黑的长发随意松散沿着后颈披下,发丝凌乱微卷,金尸元帅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腰身一览无余,蔓延着尸纹的颈脖间挂着一串念珠。
他的左臂和腰际都有红线挂着许多金乌铜钱,寒冷的夜风瑟瑟拂过,扬起他额间的黄符,五官硬朗,三庭俊俏。
金尸元帅幽幽睁眼,黑目红瞳,邪魅狂傲挑起嘴角,阴阴冷气从他口中,如淡淡烟雾一散!
傅钦南眼眸清沉,冷华的容颜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风吹起他的袖袍,修长的手指缓缓将剑柄攥紧,心里暗道。
褚悯。
金尸元帅生前叫褚悯,是元鸿寺褚家的大弟子。
也是自己同窗多年的好友,曾经比肩作战的伙伴.....
眨眼间,尘烟弹起,他原地瞬身,压身猛然出现在傅钦南身后,勾指攒拳,无比暴戾朝着他打过去。
转眸,侧身,横剑一挡,但挡不住金尸元帅一拳的劲风,此一拳将傅钦南足足冲开了几米远!
挽指回剑,辗步稳身,傅钦南缓缓立起腰身。
下一秒,’唰‘的一下,他浑身充斥着暗蓝色的灵息,灵力流过剑锋凹缝,风袍银袖瞬间绽开来,如瀑的墨发纷纷扬起,威慑之力狂显!
对面的金尸元帅,屡屡尸雾还在他的身边萦绕,黑色的指尖撩起侧耳的额发,黄符幽幽飘起,轻蔑又诡邪的嘴角,恣意狂挑!
弹指间,破雾弹尘,一人一尸如闪电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道凛华银蓝迅影.....
一道邪戾乌红残影.....
强强交手,相抗便是电光火石,劈地斩天之势,一散便是勾烟夺雾,身影不可追!
招招式式,快狠利绝,难分胜负。
唐却见此,满意一笑,但突然察觉到纸红娘的气息瞬间消失,脸色一变,转身便瞬身消失,来到塔楼之上,悬浮于月上姥姥的身边。
见到塔里阵法进行的还算顺利,唐却微微扬首,嘴角淡笑,不过一转眼看到柳勾誉几人,觉得十分碍眼,一展黑铁长锥在手,杀意暗涌!
锥尖的寒意刺骨,黑袍纷飞,来势汹汹!
邵陈瞥见,随即一个旋身挡在柳勾誉身后,后脚一踩,手持长枪立马挡住,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双双灵气冲波而起!
唐却的袍帽被灵波冲落,弯起的嘴角,露出的虎牙,就像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柳公子!你先去阻止欧阳心他们!”他的额发被灵息掀起,一张俊逸无双的脸庞,沉下剑眉,邵陈抬起一双正凌桃眸看着唐却,沉声道。
“这个人,我来对付!”
柳勾誉虽然满眼担忧,但还是点点头,咬牙扛着内外伤带来的痛楚,朝着塔楼的顶阁而去。
谢仰和楚俦见此,谢仰转身就要去帮邵陈师兄,楚俦辗步就要往顶阁走,去阻止灵阵完成。
俩人离开十步,都走不动了。
“死狗!走左边!“谢仰黑脸咆哮,铆足了劲往前迈步。
“阻止灵阵要紧,走上面!”楚俦冷喝,不肯后退一步。
这时,唐却一锥直下,邵陈虽然及时一挥长枪,但还是被冲打到狠狠砸在墙上,嘴角微微渗出血,随意抬手一擦。
他见到楚俦、谢仰二人争吵,出言说道:“谢仰师弟无需来帮我,如今阻止灵阵要紧,要破坏玄女双仪阵,就得赶紧找出另一个少女!”
谢仰一听,点点头:“好,邵陈师兄,你小心。”
“找死。”
唐却笑意生冷,目光杀意浓烈,随即另一只空手一展持长锥,双铁黑锥之下,招式愈加致命。
好在邵陈及时反应过来,迅雷之速连连避开!
“找少女....找少女....”谢仰认真的四处张望,然后停了下来抓脑袋,“啊啊啊.....在这里就只有两个女的,哪有什么少女啊!”
楚俦实在忍不了,脸黑的像锅底,竖起一掌就重重劈在谢仰脑袋上,不耐烦道。
“闭嘴!吵死了!!“
“嘶——疼疼疼!”
猝不及防,谢仰皱起脸,立马捂着脑袋,感觉脑仁都在头骨里直晃悠.....
晕晕乎乎,他连忙放下一只手把住栏杆缓一会儿,手指在一瞬间竟被划出细小血口,传来的疼痛就像一根针不断扎进手指。
谢仰记得第一次进塔楼就被划伤过一次,这第二次,他心里一顿疑惑,抬手一看伤口,警惕道:“什么玩意儿.....有暗器?!”
楚俦见此,就好像有什么发现似的,一把抓过谢仰的手,凑到眼前定睛细看。
“干什么...放开!”
谢仰想要抽回手,却被楚俦死死攥住手腕,故而谢仰火气上脑,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朝他动手,结果也被楚俦伸手钳住手腕!
眼见两只手都被他攥着,被压制住的感觉非常令人不爽,熊熊火气就要把谢仰点着了!
楚俦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转眸看了一眼栏杆,回头直接就将谢仰受伤的那指尖凑到嘴边,舌尖拂过那道细小血口,然后拿出来还看.....
他在心里暗道:有银器的味道。
谢仰:“!!!!!”
这一幕和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都让谢仰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满脸惊吓和无比的嫌弃,顿时气到冒烟,一脑袋朝着楚俦的额门撞去!
楚俦闷哼一声,疼的瞬间就放开了谢仰,捂着脑门后退了两步,随即愤怒看向谢仰,吼道:“你疯了?!撞我干嘛!!”
“你才疯了!!你这只疯狗!”
谢仰连忙和他拉开距离,将手指往衣服一顿狂蹭,指尖蹭的通红,就算蹭秃噜皮他也继续蹭!!
一想到楚俦温热的舌尖拂过他指尖的触感,他就一身鸡皮疙瘩,难以忍受!
“嫌弃?”楚俦见他这反应,白了他一眼,“我还没嫌你手脏呢。”
“楚狗,你想死是不!”
说着,谢仰就要撸起袖子拔剑了,恶狠狠道:“小爷不介意收拾收拾你这张狗嘴!”
突然,楚俦竟然一把夺过他的剑,谢仰一惊,只见楚俦拿着剑往栏杆上砍!
顿时,系在栏杆的几根银丝反射出凌光,幽幽蔓延周围万千交错的银丝,最后直到顶阁之上,回溯到月上姥姥的指尖。
“是她....这个女人在操控银丝。”楚俦抬首看着月上姥姥。
谢仰皱起眉头,往栏杆看去:“什么银丝?我怎么没看到?”
“是很细的银丝,在月光下是看不见的,细软坚硬,无比锋利。“楚俦把剑扔回给他。
“看不见的银丝是可以取之于自然,但是想要银丝锋韧,就得有一定精妙的锻造手艺。”
“所以说.....”谢仰执剑回鞘,抱起胳膊,眼眸一转,“这个月上姥姥是个锻造师?”
“不见得。”
楚俦一口否决,转身看向谢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木偶吗?”
此言一出,谢仰顿时反应过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傀儡客。”
随即他们相视点头,点地而起,轻功一跃,踩在墙壁上快步一踏,身影利落,后空翻旋身落在塔楼之上的斜檐上。
楚俦朝着月上姥姥,先发出口:“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沙幕派的傀儡客,并且你的银丝囚住了一名少女。”
月上姥姥转眸看向他,略有惊诧,转而淡淡一笑:“不错,小娃娃见识不少...”
就在她被楚俦吸引住注意力的时候,谢仰在一旁悄悄勾起了手指,指尖萦绕着灵力,操控着小刀迅猛朝着月上姥姥刺去!
她眸光一沉,立马飞袍走袖,旋身一避,转而缓缓在斜檐落下。
这时,两位少年纷纷看向塔楼中空,果然月上姥姥一离开,银丝受到波动,泛起连连凌光,能够赫然看见一名少女被囚于用银丝制成的牢笼!
少女盘腿而坐,掌心相对,稚嫩白肤的脸上十分平静。
她的周身萦绕着缕缕灵息,虽然受到波动后微微抬眼,但了了一看,便缓缓阖目,似乎十分坚定进行着玄女双仪阵。
“找到了!”谢仰一激动,就要前去,“应该就是这个姑娘了,得赶快带她出来!”
月上姥姥一见,不做声,只是袖藏暗手,操控着银丝....
“小心!!”
楚俦机敏,目光犀利看到一丝凌光,随即一把将谢仰拉住!
好在被拉住了,谢仰咽了咽口水,悻悻低眼一看,一根银丝正好触碰到他的颈脖!
冰凉刺骨的触感,若是在往前走一步,这根银丝便能消无声息将他颈脖割断,身首异处。
愕然,月上姥姥勾勾手指,百条银丝瞬间缠绕在两位少年四周,任凭他们敢动分毫,定会被银丝割成一片碎尸!
而此刻,左馥和欧阳心布下的玄机灵阵也完成了。
那些黑色触手不断向上延伸,触手渐渐开始形成人手的模样,手里流动着黑色的水。
柳勾誉来到琉璃结界面前,伸手覆上那晶莹剔透的琉璃,他看着里面躺着的晓七,声音是满满的心疼:“晓七,你醒醒.....师兄来了。”
左馥走上前去:“师兄....”
“左馥。”柳勾誉红了眼尾,声音冰沉,“晓七若是没有琉璃结界护身,他是不是早就被你杀死了?“
“他也是你的师弟!你就当真认为他会是杀害师父的凶手吗?!”
她愣在原地,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至极,晓七伤成这样,不是自己做的,也不是欧阳心做的....
只听月上姥姥说是晓七要妄图偷走幽冥火枝,被纸红娘重伤,就在晓七要被打死的时候,琉璃结界瞬间护住了他。
琉璃结界是仙居之一琉璃坞的一件秘宝,晶莹剔透,坚硬无比,虽然没有攻击性,但是防御灵器中算上上上等。
面对爱慕多年师兄的怨问,左馥一句解释如鲠在喉,眼泪涌出眼眶,紧紧咬着嘴唇。
欧阳心看不下去,一个跨步拦在左馥面前,对着柳勾誉解释道:“大师兄,晓七不是馥师姐伤的!他是.....”
“算了,欧阳。”左馥抹掉眼泪,拍拍他的肩膀。
“馥师姐....”欧阳心侧身看她。
左馥眼神有些暗沉,眼眶还在泛红,微微抬眸看着柳勾誉,缓缓说道。
“师兄,你也看到了琉璃结界在保护晓七,你是知道的,琉璃结界只会护住持有它的人,而琉璃结界是我娘死后给我爹的。”
“爹怕睹物思人,便从来没用过琉璃结界,知道爹有琉璃结界的,只有我.....而只要杀死持有琉璃结界的人,便能成为琉璃结界的新持有者。“
柳勾誉沉默着。
就在这个时候,囚住少女的牢笼瞬间破开,她浑身发出金色的光芒,缓缓伸上来无数的黑色之手将她举起,朝着天空而去。
此时塔楼之上,乌云满布旋绕出一个愈来愈大的黑洞,幽幽森森蔓延出了一些乌红的枝丫!
月上姥姥一见,展袖飞袍,朝那黑洞着进去。
而在唐却这边,邵陈明显略占下风。
只见唐却狠戾将邵陈的长枪一脚踹掉,手里长锥猛地朝着他的脑袋抛过去,狠厉的手劲几乎能使长锥将邵陈的脑门直直贯穿!
长时间的交手,已经耗费邵陈大半体力,等到他反应过来,邪戾的尖锥已在面前,咬牙侧身,终还是无法躲过!
布料被刺破后,传来血肉被贯穿的声音,长锥瞬间就刺穿了他的左肩,强烈的冲击力使得粗糙的锥身不断擦着血肉经脉.....
他双手握住长锥,掌心刹那间被磨出血,最后长锥直直扎进墙中才得以停下!
一口鲜血喷口而去,痛楚使得邵陈浑身微颤,脸色血色渐失,额间的冷汗打湿了额发。
唐却挑笑,轻蔑一眼扫过,不再出手,而是朝着空中的黑洞而去,朱边黑袍翩翩,隐于黑洞之中。
真遥司,摘星台。
月上姥姥和唐却都落足在这颗乌红的巨树上,高处的他们,低眸望着下面摘星台的一片混乱。
唐却邪笑:“哎呀呀,能让这么多人中魂术,那个人也是够厉害的。”
“两个双胞少女,漱柳之死种下的是幽冥火枝,随后锦纹献祭了塔楼里的黑水佛手之后,阴阳召唤术就算完成了?”
月上姥姥并不在意什么魂术,只淡淡问道。
“当然。”唐却笑意阴狂。
月上姥姥沉眸:“那金尸呢?”
“他身上有转移符咒,马上就会和淅阳玄机所有的走尸,一起来到这富贵华丽的惊州城了。”
“一旦玉罗酆将金尸回魂,这天下就热闹了...哎呀呀。”
说着,唐却诡笑了起来,眸中满是癫狂的兴奋。
第四十二章 黑水
掌门阁前,夜色黑压,尸雾银光。
银纹白靴辗转,四周尸雾弥漫,傅钦南立身执剑,一双俊眸观察八方。
消无声息,金尸元帅赫然犹如一道幽邪的黑烟瞬间出现在傅钦南身后,黄符之下,俊俦嘴角狂桀,扬臂握拳就是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傅钦南凌眸一转,只见丝绸般的墨发被金尸元帅的拳风扬起,下一秒傅钦南闪电般瞬隐!
背手回剑,瞬现落身于金尸元帅身后,傅钦南衣角翩翩旋展,一个回首随即执手一掌打在金尸元帅背后,掌力将其重重砸在不远处的石柱之上!
金尸元帅将自己拔出来,石柱瞬间碎裂一地。
顷刻,一人一尸再次迅猛弹地而起,空中交手!
傅钦南生生挨下金尸元帅一拳,蹙起眉头感觉被打中的手臂臂骨能碎成粉末,御剑而起,动作快到残影稀稀....
苍蓝的风披在空中扬起,就像久居深海的盛仙,清冷绝姿,举止凌微。
他一后脚跟劈下,重重踹得金尸元帅往地面砸下!
眼见金尸元帅就要狠狠砸进地面,突然他背后的地面瞬间出现一个黑洞,将他吞噬进去。
傅钦南落地一见,暗沉的双眸,却发现周围其他的走尸们的脚下皆出现了黑洞,纷纷将它们吞噬进黑暗洞中.....
心下一横,趁着黑洞没有完全消失,傅钦南挽剑背手,衣袂轻飘,轻轻往前一步便跟着进到黑洞之中。
周围是难以透光的黑暗,半刻失重下坠后,傅钦南渐渐看到微弱夜色月光,还有诡邪繁茂的乌红火枝。
看到地面后,他沿着巨树树干,扬袖展臂缓缓下落.....
当囚于枝干之间的玉迟聆,娇俏虚弱的身影慢慢落入傅钦南眸中的时候,他的眼波流转,就像秘谧深海在某一刻被打破了宁静。
傅钦南指尖一攥剑柄,飞身前去,连霄剑刹那间劈出九道金光剑意,囚住玉迟聆的枝干和铁链瞬间碎裂!
玉迟聆的意识本就些许模糊,被囚于后便闭眼睡着,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觉得每次呼吸都牵扯着锁骨下的伤口刺痛....
所以就连呼吸,她都慢着来。
缠绕着手臂的锁链一碎开来,玉迟聆的身子便无力般倒下去。
好在傅钦南连忙前去,手臂轻柔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揽....
玉迟聆就这样跌靠在他的怀里,双眸略带疑惑,微微睁开一道缝来,见到他的衣边便识得他是谁。
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傅钦南抱着她来到地面上,轻柔放下她靠在树根边。
他沉下眼眸,抬手聚灵,将玉迟聆锁骨下的铁爪用灵力取出的同时,他一手握着她的手,掌心相对,给她传渡着灵力。
如此,他的灵力渡入,流转她的经脉,可以大幅度缓解玉迟聆伤口的痛楚。
血淋淋的铁爪被取出来,玉迟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恢复意识的她没有睁眼,暗暗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
只是自从这铁爪贯入她的身体之后,便一直吸取她的血气灵力,导致玉迟聆非常虚弱。
他点穴止住她伤口的出血,再用灵力渡入缓解伤情。
这时,砸在地上的金尸元帅缓缓站起身来,邪邪一撩黑发,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去。
傅钦南一见,便要松手起身,却被她一握回拉。
她睁眼抬眸,说道:“拉我一把,傅钦南。”
他回首对上她的视线,会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拉起来。
两人并肩,面对着金尸元帅。
“悯爷,还是这么狂啊....“玉迟聆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回魂。”
说着,玉迟聆拔出无盈刀,凌快的刀风切开了贴在金尸元帅额间的黄符,黄符一刀两半,金尸元帅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她的动作稍稍有点扯到伤口,疼得让她捂住伤口。
傅钦南一见,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我没事。“玉迟聆指了指金尸元帅,“没有回魂也能被黄符驱使,要不还是给他一个封印吧,以防万一。”
“好,你歇着,我来。”
说完,傅钦南便来到金尸元帅面前,一展封印术。
玉迟聆看着他的背影,澈澈杏眼闪过一丝低落,不禁一问。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活.....“
没等她说完,傅钦南薄唇启齿打断她,声线浅淡却掷地有声。
“不重要,你回来就好。”
“好,不过,还是多谢你出手相救了。”
她轻轻叹气淡笑,又说:“眼下谢家人都不在,参会的各派人都中了魂术,我去看看能不能给破除。“
说着,玉迟聆朝着宋戚乐走去,到了她面前,瞳色一转绛红,随即宋戚乐的瞳色也被呼应为绛红之色。
下一秒,两人红瞳之色双双散退,见宋戚乐还是愣着没动,玉迟聆皱起眉头,心里疑惑道:
怎么会?怎么破除不了?
突然,宋戚乐猛地捏住了玉迟聆的脸,满脸又惊又喜:“有温度,活的,活的...!..聆聆,你真的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地府找你去了。”
说着,她就红了眼睛,泪光盈盈地抱住了玉迟聆。
玉迟聆被她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覆手拍拍她的后背,略微艰难道:“宋宋啊....地府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呀。”
宋戚乐就是不听她说什么,就是紧紧抱着玉迟聆。
“再这么抱着,我刚活过来,就能因为压到伤口,给疼死。”
伤口疼着,玉迟聆说话的声音都焉儿巴了。
她这一听,才连忙撤回怀抱,轻轻把住玉迟聆的肩膀,看到她锁骨下的血迹,顿时满眼心疼:“对不起,聆聆,给你吹吹,还疼不?”
“不疼了,不疼了...”玉迟聆转眼看着四周,“他们还处于中了魂术的模样,我得给他们破除了。”
“多麻烦,待会儿再说,不过眼前这老大一棵树是怎么回事?”
宋戚乐和玉迟聆回到巨树跟前,傅钦南也封印完金尸元帅了,他们便一起仰首看着巨树。
傅钦南:“反正不会是牧神骨,倒像是幽冥火枝。”
玉迟聆点点头:“对,而且此阵法根本不是谢可眉一开始说的玄女双仪阵,而是一种切割空间的禁术,阴阳召唤术。”
宋戚乐摸了摸下巴,沉声道:“看起来阵法已经生效了,想来要召唤的应该就是玄机派的某个东西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就在他们打算从黑洞穿回玄机派的时候,突然他们身后传出一道男声,回答了宋戚乐的问题。
“黑水佛手。”
楚悲风摇扇翩翩和一身清华的白榆一起立在他们三人身后。
就在刚才,楚悲风和白榆刚到真遥司,便被飞天宝拦住去路,只见飞天宝一展,变出来一个一动不动的姑娘。
是寿那。
白榆简单给她把了脉搏,只道她被瞬间吸取走了一大半的魂魄,没有元神,没有意识,只空有一副躯体。
能够在瞬间吸取魂魄的,也就只有那个鬼东西了。
楚悲风一听,心里暗道。
摘星台。
他收扇沉眸,再次压声说道:“他们要召唤的,是上古凶煞,黑水佛手。”
但是他们三人闻声一转,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楚悲风的话上,而是统一将目光落在白榆身上。
“顾师哥!?”傅钦南惊诧。
“顾还...师哥?”玉迟聆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自己看错了。
“顾还哥!!”宋戚乐直接就扒拉开楚悲风。
被嫌弃挡路的楚掌门是一脸错愕。
宋戚乐一个箭步就走到白榆面前,凑近点看得清,一见果然是顾还,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顾还哥!果然是你,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玉迟聆和傅钦南也凑了上去,围在白榆身边,连看都没看楚悲风一眼,直接略过。
楚悲风:“.......”
在十年前,白榆本是顾还,真实身份本是仙宗之一缥缈之墟顾家的大弟子。
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被掌门赶出了师门,故而他改名换姓,作为白榆在华盖派当了两年宗师,然后隐居在姑臧山八年。
如今下山,心中早已酌定了打算,被认出来是必然,自己也无需刻意隐瞒真实身份。
不过白榆听见玉迟聆的声音,温华的面庞动容,问道:“好熟悉的灵力....是小五吗?”
玉迟聆轻轻嗯了一声,眼中带着落寞。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封印住的金尸元帅突然狂暴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刺激或者吸引着他。
宋戚乐转身看着金尸元帅,不解问道:“悯爷这是怎么了?”
“刚设下的封印有了裂缝了。”
傅钦南看着金尸元帅身上的封印裂缝渐渐扩延开来,紧紧锁起眉头,沉声说着。
玉迟聆见此,心下一惊,说道:“这是尸身感应到了魂魄的存在,他在回召自己的魂魄....是金尸回魂的迹象!”
“先压制住悯爷,别让他狂暴起来。”说着,玉迟聆便前去施法维持封印,“要是让悯爷破了封印,狂暴状态下的他,可就六亲不认了!”
宋戚乐和傅钦南点点头,皆一起前去施法维持封印。
而在一边的楚悲风,见他们几人一个来回,完全忽视自己,幽怨低吼道:
“你们还在不在意黑水佛手啦!那可是上古凶煞,一旦现世是会死很多人的!什么金尸什么元帅就别管了!有没有人听本尊说话!!”
第四十三章 值得
玉迟聆几人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转头继续维持金尸元帅的封印。
堂堂楚掌门:“......”
白榆本来也要跟着他们一起施法封印,路过楚悲风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就好像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楚悲风.....”
他出声唤道,转过身面对楚悲风,晚风拂过他缕缕额发,柔声道:
“我早该想到的,不仅仅是小五回来了,你也一直在的吧,褚悯。”
楚悲风惊诧,直愣愣看着白榆。
而在一旁的三人,听此一言,皆是震惊,回首看着他们俩。
“顾还哥的意思是....楚悲风就是悯爷?”宋戚乐低语道,心里简直不敢相信。
玉迟聆看着楚悲风,巴眨着眼睛,张口无言,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楚悲风,只觉得他诡邪得不像个人。
没想到真的不是个人。
是尸王。
当初,金尸元帅的尸身是不灭之身,故而只能以封印加持,压制金尸的邪气,至于金尸元帅的魂魄,是被各派集力剥离出尸身,然后行以魂飞魄散之术。
如今,不仅仅金尸尸身凭空出现,就连金尸魂魄也寄宿在他人体内。
楚悲风沉默半晌,随后挑起嘴角,冷冷邪笑,直接闪瞬到金尸元帅面前,周身邪气一散,充斥着他们纷纷后退几步一避。
待到诡邪的黑雾渐渐散去,眼前一片空空如也,楚悲风和金尸元帅都不见了身影.....
“悯爷.....”宋戚乐看着那一片空,“他真是悯爷?怎么走了....?”
玉迟聆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悯爷魂魄寄宿在楚悲风体内,作为活人过了十年,如今看到自己的尸体,肯定有点难受吧。”
如果金尸魂魄是分散的话,玉迟聆施法就能将魂魄凝聚,使得金尸回魂。
可是褚悯的魂魄凝聚在他人体内,玉迟聆便无法强行使得他的魂魄回到金尸体内。
愿不愿意回魂,就凭褚悯的意愿了。
突然此刻!
周围开始地动山摇般的剧烈晃动,巨树在瞬间强烈支展蔓延,树冠的天边黑洞迅速扩大,足以占据大半边天!
赫然,地面开始出现裂缝,骇人的利爪猛地伸出,无数的走尸攀岩着裂缝而出,扭曲着恶臭糜烂的身体,癫狂抽支着骨骼,阴阴咯哧咯哧作响!
随着巨树疯狂生长,树根恣意在地下篡夺,渐渐惊州城的大小街道上满是裂缝,甚至是墙上也能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但凡是有裂缝的地方,便有走尸源源不断从缝隙里爬出来,眨眼间遍布城中,黑压压的一片,皆是骇人可怕的走尸!
原本欢乐的百姓们一见,纷纷吓得尖叫逃开,转眼间富贵热闹的惊州城,变成了血骨潺淋的地狱。
四人一见,皆是一惊。
随即端身正容,纷纷灵力围绕周身,持剑、握刀、开弓。
凌光四面八方,白榆听力敏锐,闻苏软剑在手,残影辗步之间,轻松灭杀重重走尸!
苍蓝寒意凌冽,傅钦南一喝连霄,挥袖御剑斩尸断首,数条封印灵锁展指而去,囚住走尸之身,予以封印焚烧之刑!
虽然几人皆身手不凡,可依旧有漏网之鱼的走尸,扑向并撕咬那些中了魂术之人!
玉迟聆抗刀于肩,锁眉道。
“不行!他们中了魂术,对周围没有意识!这样下去,他们都活不了!”
宋戚乐靠在她的背后,警惕看着周围嘶嚎连连的走尸们,言道。
“那咋整!?聆聆,你能一口气破了他们魂术吗?”
“当然....”
玉迟聆还没说完,就听见宋戚乐说道:“那好,我掩护你!”
话音一落,她便一个腾空旋身,步步沿着巨树树干而上....
“欸....我还没说完呐!是当然不能啊!”玉迟聆冲着她说,但宋戚乐已然是听不到了。
罢了,一口气破了他们的魂术,这口气儿得多长啊.....
玉迟聆小脸焉儿嗒嗒的,只好转身,心里鼓励自己暗道:
试试吧,我可以的。
随即她沉容阖目,竖指于前,散盈着的灵力扬起她翩翩衣袂,下一秒,她猛然睁眼,夜色红瞳幽幽。
宋戚乐落足于树干之上,但凡有走尸靠近玉迟聆,她便展肩开弓,红衣灼灼,雄风烈火一箭贯穿它们的头颅!
咬牙锁眉,血腥味被压在喉间,玉迟聆将周身灵力猛地散开,纷纷冲进四周席座上的人们体中。
不行了,尽力了....
玉迟聆顿时虚弱至极,一手撑在树根上,以免自己倒了下去。
宋戚乐一见,跃身而下,回到她身边:“怎么了,聆聆?”
“宋宋....”她一歪脑袋耷拉在宋戚乐肩上,就无力靠在她的怀里,“亲爱的宋宋,借我点灵力。”
“行啊,记得还啊。”
好在玉迟聆咬牙拼命破除了众人魂术,各位席座上的人都恢复了意识。
虽然他们一时惊讶眼前巨树蔓延、走尸遍布、天空异象的景象,但还是纷纷自护,对付着来势汹汹的走尸。
傅无相老爷子御剑冲天,顿时万千剑意遍布中空,他挥袖一下,数数剑意斩杀惊州城一大半的走尸!
“席上的十二派,惊州城百姓有难,望各位协同一起斩杀尸邪!这一方宁土,就托付给各位了!”
十二派众人皆抱拳作揖,沉声道:“义不容辞!”
字字掷地,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前往惊州城四方,斩灭走尸,施法封印,转移百姓,有条不紊。
而四大仙宗各门皆将其他弟子吩咐他处去,留在摘星台的只有四位。
昆仑山庄的傅无相老爷子,岚歌堂的大弟子宋岱渊,缥缈之墟的徐常山副掌门,元鸿寺的长老朝济大师。
就在此时,空中的大黑洞掉下来几个人,八个人抬头一见,纷纷移身避开。
他们眼见楚俦、谢仰二人,还有柳勾誉、晓七、左馥、欧阳心四人,前后分别掉下来。
砸在地上,灰尘四起。
宋戚乐一见楚俦和谢仰摔晕过去了,拍拍玉迟聆,言道:
“你看见了没,你弟弟,还有你徒儿,都砸地上了....你都不用灵力垫一下,摔坏了都要。”
玉迟聆一脸平静,说道:“刚到手的灵力还是不乱用了,没关系,他们摔不坏的,这才多高点....”
而柳勾誉几人掉下来,因为有晓七的琉璃结界护住,四人都稳稳落在地面上。
四大仙宗的人听说了黑洞那边竟是黑水佛手之后,便和傅钦南、白榆一起布阵施法试图封印天空上还在不断扩大的黑洞。
就在这个时候,谢仰迷迷糊糊醒来过来,他就近一把拽住宋戚乐的衣角,艰难道:“救...救人...邵陈师兄...还有....”
没说完,他又晕过去了。
宋戚乐一听沉容,安置好玉迟聆,一个飞身上树,不假思索跃进了黑洞里。
“阿乐,你在做什么!?”
宋岱渊见此,担忧出声,若不是自己正在布阵,不得擅动,他定将她给一把拽回来!
玉迟聆安抚道:“宋宋去救邵陈公子了,宋宗师不用担心。”
邵陈。
傅钦南这才想起还没看到邵陈身影,无数的担忧和愧意瞬间涌上眼底,抬眸望向黑洞之中....
他担忧的模样落入玉迟聆眼中,她也望着黑洞,说着安慰之言。
“放心吧,宋宋一定会带邵陈回来的。”
另一边,淅阳,玄机派,塔楼之中。
邵陈还被唐却的长锥钉在墙上,眼见黑水佛手就要将那名献祭的少女给吞噬!
一旦献祭成功,黑水佛手便会进入到黑洞,肆无忌惮的生长蔓延,无法控制吞噬人间百姓的魂魄。
“姑娘!生命诚可贵!不能盲目送死啊啊!!”他朝着她大吼道。
少女听见他说话,不过淡淡睁眼一看,默不作声,毫无反应。
“姑娘!!你用你的命献祭这个怪物,值得吗!!”
长锥深深扎进了墙壁里,他无法拔出,邵陈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往前走,既然长锥无法拔出身体,那么就把自己顺着长锥移出来.....
少女依旧无动于衷:“值得。”
粗糙的黑铁摩擦着邵陈的血肉,疼出来的冷汗瞬间打湿了额发,顺着脸廓垂下来。
转念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大喊道:“姑娘是叫锦纹吧!你有个姐姐是叫漱柳!你姐姐已经死了!这不是玄女两仪阵了!”
“什....什么!?不可能!!”
听到姐姐的死讯,这个叫锦纹的少女总算有些反应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见邵陈猛地将自己从长锥中移出来,鲜血四溅,飞身朝着自己过来!
“相信我!如果你还想见到你姐姐,你就一定不能献祭!”
就在黑水佛手下一秒触碰到锦纹的时候,邵陈一把拽回她,拥入怀中一个转身,随即卯足全身的力气将她推进上方的黑洞之中!
失去献祭者的黑水佛手,就像一只无头鬼一样没了方向和感知,瞬间就不再往上延展,只是幽幽摇曳着无数的触手。
“公子!”锦纹顺利进到了黑洞,而他突然松开了拽她的手。
邵陈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全身犹如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直直往下坠,万千黑色触手贪婪诡邪在他的身后绽开来,等着撕裂他的血肉魂魄,将其吞噬!!
绝望之际。
一道红艳衣袂映入他的眼帘,惊得邵陈瞳孔猛然一缩!
是宋戚乐!
只见她跃身而下,朝着自己而来,灼灼红衣,就像散落在天边的海棠花,绝胜晚霞。
“去他娘的黑水佛手!”
宋戚乐一声怒骂,额间裂出金纹,流金顺着她的经脉蔓延,瞬间红色的仙力贯彻全身,风袖一挥展手施发仙灵。
眨眼间邵陈的身后出现了一朵巨大的海棠花,挡住了所有的黑色触手!
她闪瞬在他的面前,见他要倒下,连忙抱住了他,随即御控着大海棠之花,往黑洞飞了进去。
第四十四章 献祭
她红衣耀眼,他怦然心动。
宋戚乐带着邵陈穿过黑洞,回到了摘星台,一落地两人皆倒在地上,他眼疾手快用手臂护在她的身后,生怕地上的碎石硌疼了她。
她用了仙法,顷刻之间也算是把灵力给用完了,躺着休息,脑袋垫在他的胳膊上也算舒服。
“戚乐,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他偏头看着她。
她一听也偏头看他,一翻身凑到他面前,凤眸美的勾人心魄,红唇微启:
“叫什么戚乐,我大你七岁,叫姐姐。”
他害了羞,看着她不说话。
宋戚乐继续道:“而且,姐姐刚才救了你,我就是你的恩人,你以后就得报恩,并且见我一次,都得叫我恩人姐姐,明白?”
邵陈愣了愣,对上她的目光,连忙点点头。
玉迟聆来到他们面前,蹲了下来,恰好听到宋戚乐一番话,说道:
“行了吧你,还恩人姐姐,你赶紧起来,我看看邵陈公子的伤势。”
不一会儿,渐渐巨树不再生长,地上不再出现新的裂缝,天上的黑洞就要被封印之术拉合了。
可就在此时,左馥一把拽过锦纹,一手嵌住她的脖子,一手施法使得锦纹浑身散发着缕缕灵息。
众人一见,皆是惊诧。
柳勾誉更是大喊道:“左馥,你还要干什么!放开锦纹!”
“干什么....你们以为封印就能阻止阴阳召唤术么!”左馥带着锦纹步步后退,和众人拉开距离。
“她的体内有献祭之印,既然锦纹没有自愿献祭,那我就帮她一把!只要献祭者召唤黑水佛手,它就会打破封印,朝着锦纹而来!”
“谁也别想阻止我!不然我就一把扭断她的脖子!”
她朝他们大吼,眼底有着决绝和顽固。
锦纹一听,吓得哭了起来:“我要姐姐....你们把我姐姐怎么样了,你们还我姐姐!”
“姐姐?”左馥凑到她耳边,“锦纹别怕,很快你就能见到姐姐了,你姐姐为了天下大义而死,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献祭呢!”
“你看看那棵幽冥巨树!你姐姐就算是死了,都执意用尸身献祭!你呢?你怎么能逃跑!”
“你想让你姐姐白死么!!你对得起你姐姐么!!”
说着,左馥嵌住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几乎就快让锦纹喘不上气了。
锦纹只是一个劲的哭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往眼眶落下。
柳勾誉有些陌生看着左馥,说道:
“你还是我认识的师妹吗?你怎么能要挟无辜之人!左馥,你清醒一点吧,能要了这么多人性命的天下大义....真的还能算是大义吗?”
左馥看着他,摇着头,目光灰暗,眼眶透红。
“师兄,你不会懂的.....”
这时,一旁的玉迟聆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但却没有出手阻止她的意思,她还认真对左馥说道:
“你说的天下大义,你师兄不懂,我好像懂了。”
触不及防,左馥被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来阻止自己的,便要动手杀了锦纹!
“别别别!我不是来阻止你的!”玉迟聆一见,连连后退了几步,连忙劝住她。
左馥见此,冷声道:“有你什么事?”
玉迟聆见她这般不待见自己,也很无奈,只好继续说着自己的。
“你说的天下大义,我给大家理理啊....”
“玄女双仪阵只是障眼法,真正是要开启阴阳召唤术,两位献祭者,分别种下幽冥巨树和召唤黑水佛手。”
“到时候黑水佛手通过黑洞来到人间大开杀戒,人间定是一片怨念四起,冲天的怨念就会召应牧神骨,通天柱也会顺利开启。”
“这样,你们就通过通天柱之中的力量,再去复活那些枉死、临死之人,甚至人间再也不会有人死。”
左馥沉眸看她,冷哼勾起嘴角,说道:“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们说什么都晚了。”
话音一落,天空之中好不容易施法布下的封印,瞬间被黑水佛手给冲破,一时间,无数的黑色触手朝着众人袭来!
玉迟聆见此,立即打了一个响指,随着她说道,周身青幽之息围绕。
“看来,还是只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众人只见一道幽魂出现在空中,幽魂阴阴而来,眨眼间就使用灵力带走了被左馥劫持的锦纹。
一旦锦纹的献祭之印不再受到灵力启动,那黑水佛手便也不再妄动,停止悬浮在空中。
那道幽魂安置好锦纹,缓缓转身,竟是左孟津的鬼魂之魄。
这就是玉迟聆的回魂之术。
之前她跟左馥说那么多话,实际上就是在拖延时间,准备聚灵,好一口气将左孟津的魂魄召回。
“爹...”左馥一见他,顿时大哭。
左孟津飘到她面前,如今的他只有半柱香的时间,看见女儿痛苦大哭,想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可是幽魂形态的他根本无法触碰到左馥。
此时晓七也醒了过来,看见左孟津,唤道:“掌门,晓七尽力了....”
“难为你了,晓七。”左孟津叹道,“都是我这掌门无能啊。”
“师父,这到底....”柳勾誉扶着晓七,也看向左孟津。
后来,左孟津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事情回到墨家村出现走尸,一个地方能出现不断的走尸,那么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么就是那个地方有金尸元帅。
金尸元帅就在墨家村。
而发现金尸元帅的便是晓七,在墨家村走失那一次,晓七被困后第一时间便用灵鸽通知了掌门。
掌门赶到救了晓七,却被伤了一道口子于手臂。
其实那根本不是走尸所伤,而是鬼火所伤。
鬼火之毒从伤口侵入皮肤,便让掌门一病不起,并且鬼火之毒外显出来的症状和尸变是相似的。
这时候,唐却等人前来,说能治好掌门的伤,出言不假,掌门的症状在一天天变好。
并且唐却他们也是和真遥司一伙的,便让他们参与了准备玄女两仪阵的事宜,可是后来掌门渐渐发现。
与其说唐却等人是和真遥司一伙的,不如说他们是谢可眉的人。
而谢可眉和谢端明绝不是一路人,掌门能够感觉道,谢可眉比谢端明还要危险。
掌门虽然一天天在好转,却在无形之中失去了行动之力,犹如软禁。
他开始察觉不对劲,开始怀疑。
于是掌门便暗中吩咐了晓七将门中一些事情禀报给他。
因为晓七是门派中最年轻的弟子,所要承担门中事务便少了一些,平时做事也低调,故而不太会引起别人注意。
晓七相信掌门,每日便将门中消息传达给掌门。
直到有一天夜里,掌门告诉晓七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一定要阻止玄女两仪阵,并将琉璃结界亲自交给了晓七。
掌门说:
玄女两仪阵中的两位少女,因为她们的生辰八字,为五行合一,是玄女的最佳人选。
又正因为漱柳和锦纹小时候是在墨家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长大便出村到外面的世界讨生活,没想到一次遭遇山匪,两姐妹从此分隔两地。
姐姐为了保护妹妹,漱柳便被山匪抓了去,卖到海上去当奴隶,漱柳不愿,便跳海出逃,最后漂落到了古枫岛,进了昆仑。
妹妹锦纹便回到了墨家村,她每天都会在村口等姐姐,哪里都不去,生怕有一天姐姐回来了,找不到自己。
后来姐妹相认,又知道了墨家村遭遇走尸袭击,为了拿到婆娑镜救村民,姐妹二人便自告奋勇要成为玄女。
成为阵中玄女不需要牺牲性命,但却会折寿。
但她们从唐却口中得知,她们需要身魂献祭,姐妹二人依旧置之不顾,积极配合开阵准备。
她们笑着说:“用两条命,换村子里上百条命,真是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