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像个傻子一样
她见方盒没被啃坏,便长叹了一口气,抱着方盒回到案桌边:“啊...好悬,这好像是给单颜姐姐的礼物.....还好没坏。”
“她的?”傅钦南一听,双眸泛着冷漠的凌光,“不如让驴继续啃。”
“诶?傅师哥你好像和单颜姐姐认识的样子,是很讨厌魔教吗?”
玉迟聆望着他,满心疑问,从早上他们打照面就觉得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并非讨厌魔教,只是针对单颜罢了。”
烛火微颤,夜风轻轻掠柩而过,傅钦南用指尖勾缭着木盒的边缘,淡淡说着:“我其实不认识她,也没见过面,只是一直知道单颜这个名字,今天第一次碰见。不喜欢单颜,是因为她如今身上的内丹是我舅舅傅维的。”
夺丹之恨!?
她一惊:“那你舅舅.....!”
“武功尽失,普通人罢了。”傅钦南又说,语气中竟有些愤慨,“不过是我舅舅自愿把内丹给单颜的,他喜欢她,像个傻子一样。”
额,可以这样说自己的舅舅嘛。
玉迟聆扯扯嘴角,依旧不解:“那你为何不喜欢单颜姐姐,因为单颜姐姐不喜欢傅叔叔吗?”
“那时舅舅救下负伤的单颜,明明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却偏偏还要将她收留在昆仑养伤。后来,舅舅倾心于她,提出成婚之夙愿,甚至在知道单颜损毁了自己的内丹之后,义无反顾就将自己的内丹给了她。可单颜呢,不仅仅出言冷落,还不辞而别,堕入魔教。因为这件事,舅舅被长老们终生监禁,不得踏出昆仑一步。”
“兴许是从心上人离开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笑过。”
傅钦南垂下双眸,清冷面容下泛着一层浅浅伤感,但转瞬即逝。
玉迟聆脑海中浮现单颜的容颜,笑眼魅惑,温柔高贵,狠厉冷漠起来是什么样子呢?能如此伤傅钦南舅舅的心......
她心里想着,不由出声:“想来单颜姐姐说了很伤人的话吧。”
“比如?”突然,一道雅魅幽转的女声传来,只见单颜已经走进来坐在圆凳上,“伤人的话......我记得我跟小维说过一句——‘我没让你救我吧,难道不是你自作多情吗?’这种话来着.......”
玉迟聆呆滞:“诶?.....好伤人的话啊。”
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啊啊啊,傅钦南肯定生气!
果然没错,单颜一来,傅钦南顿时起身,周围的气压冷的犹如冰窖,漠视瞧着她,一脸不满。
见此,玉迟聆连忙起身,趁还他们没打起来,赶紧拦着.......
好在单颜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还懒洋洋地倒了一杯水喝,指着傅钦南说:“原来小维是你的舅舅啊,那么你阿娘.....就是傅絮那个丫头,她也老是看不惯我,但偏偏又干不掉我。不过我曾在昆仑不曾见过你,所以我和小维的事情都是傅絮告诉你的吧。”
“难怪你对我态度那么差,原来是因为小维,但是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傅维他就是个傻子。”
傅钦南蹙起眉:“闭嘴,你没资格说他。”
单颜挑眉,声线冷戾起来:“怎么?想为舅舅讨个公道?抓我回去和他成亲,还是从我身上拿回他的内丹?”
千万别打架!
玉迟聆左顾右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双方一触即燃的气势。
“成亲?异想天开。”傅钦南挥袖即召唤出连霄剑,压眉沉眸,微微偏头,“毕竟是舅舅的内丹,还是还回来比较好吧?”
“等....等等,傅师哥,冷静。单颜姐姐,你也冷静冷静。”
情况不妙,玉迟聆一个箭步拦在他们中间,强颜欢笑着劝着他们,就算要打,也不能在房间里面动手啊!
再说单颜好歹也是仙身堕魔,实力是和师尊一个档次,若视为敌人,绝对是强敌。
不知单颜是不是看在玉迟聆的面子上,转眼收起了低沉的气压,继续喝了一口水,双眼盯着傅钦南,红唇皓齿,字字云淡风轻却又落地有声:
“傅钦南,你为何不问问你舅舅,他把内丹、承诺和所有的情意给我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话音入耳,傅钦南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却心中一颤,缓缓收回了剑,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着玉迟聆给他的礼物,转身离开了。
玉迟聆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真是混乱的夜晚......
“哎呀,好了好了,老说陈年往事多没意思。对了,小玉姑娘不是找我有事嘛,我这才过来的。”单颜抬眼瞧着她,一脸好奇。
闻之,玉迟聆才反应过来有这么一回事,拿了两个方盒给单颜:“是想给你和寿那送礼物来着,应该是我跑一趟送过去的,没想到单颜姐姐亲自过来了,还请笑纳。”
单颜一愣,接过方盒:“礼物.....真是意外,多谢了,能收到礼物就很开心了。”
“我会回礼的,小玉。”她笑着看着玉迟聆,突然神色一变,站起身来凑近她,伸出手指往她额间一点,问,“小玉,难道你就是阎党那群家伙口中的继承人吗?”
玉迟聆一缩,双眼疑惑又单纯:“阎党?继承人?继承什么?”
见此,单颜叹口气后退一步,解释说:“你也知道自从上一任魔尊死后,魔教便安分了几百年,但总有几个不安分的家伙想要再立新魔尊,还组织一个阎党扩张势力,特别烦人。最近我手下的人在他们内部打探到,他们似乎找到了继承魔尊教主之位的人,听说是个姑娘。”
玉迟聆:“魔教的事,我也不是很知道.......不过,为什么姐姐认为是我?”
单颜想了想:“因为总觉得你身上有着和祝霖相似的感觉.....嘛,可能是错觉,别太在意!”
“祝霖?....有些耳熟。”
“上一任魔尊。”
“嗯!?”
玉迟聆惊诧,心中颤然,不过指着别人说像魔尊教主,为什么那么云淡风轻地无所谓啊!
单颜摆摆手:“哎呀,跟你说那么多也无用,以后遇到困难记得来找姐姐呀,姐姐很喜欢你噢。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睡觉了。”
“额,好....那个。”玉迟聆送她到门口,欲言又止。
“小玉还有话想说?”小孩的表情都在脸上,单颜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关于傅钦南舅舅的吗?”
喔,被看破了!
既然如此,玉迟聆就开口问了,实在有些好奇:“单颜姐姐对于傅维叔的付出好像并不欢喜,是没有喜欢上傅维叔吗?”
“怎么说呢,我就是搞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才会逃走的吧。”单颜抬眼望月,风起风又落,扬枝飞叶,转身又对玉迟聆笑着说,“小玉,在世上你当什么人都可以,好人,亦是坏人,可就是不能当痴情人。”
“不然,好日子就到头了。”
说完,单颜揉了揉她的头发,便离开了。
玉迟聆坐在门口,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云月交集又错过,错过又交集......
以她心中所想,晏语堂很快就会来抓她再回地宫,继续完成当年的玄霖试验,玉迟聆要做的便是假装抵抗,实则自投罗网,只要拿到根治玄霖咒的秘药,她就会想办法脱身。
可是她没有百分百活着从晏语堂手中回来的信心,所以想给大家买礼物,想让大家开心。
“要写遗书吗?”坐累了,玉迟聆便进屋关门,瘫倒在榻上,脸埋进棉被。
微微睁眼,一眼瞧见藏在被褥下露出一角的其他几本制琴古籍,她叹口气,翻身抱紧被子,声如游丝,软绵绵中带着不舍:“果然还是要活着回来......”
“.......送他的琴,要回来好好准备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叫他起床
风云一号房。
夜色掠烛光,顾还坐在床边,低眸看着手心的琉璃珠,迟迟没有想好要不要打破它。
片刻之后,他还是将琉璃珠放在烛台上,则自己灭灯就寝,月光照进窗柩,仿佛和晚风蓄谋已久,猛烈吹来凉风一阵又一阵,直到琉璃珠从烛台上缓缓滚落下去,落地瞬间,便碎裂开.....
花粉化成记忆的丝丝缕缕,钻进沉睡中顾还的额间,今晚的梦,便是当初的回忆。
.......
清晨鸟咛,露香望少阳。
欧阳阴晴走出房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伸着懒腰,心情格外清爽,又是美好的一天!
“师尊早!”褚悯突然现身,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欧阳阴晴够呛。
欧阳阴晴心有余悸地后退半步:“褚少爷,难得你早起,专程为了吓死为师?对你有什么好处?”
褚悯抱着胳膊,靠在圆柱上:“昨天被师尊关着,都无聊死了,就干脆一直睡,睡够了自然就醒了,第一次这么早呢!不过,也是没想到师尊还能被我吓到,很荣幸很荣幸。”
“荣幸个鬼!”
欧阳阴晴挥起羽扇,望他脑袋上敲打过去。
褚悯眼疾手快,吊儿郎当地笑着躲过去,窜到师尊另一侧:“师尊,手下留情。不过,师尊昨天说了今早让我过来,有什么事要干?”
“是有事情让你去做,但是要你和顾还一起去。平日里,这个时辰顾还应该过来了,今日怎么迟迟没来.....?”
说着,见周身安静了不少,欧阳阴晴转眼望褚悯扫过去。
只见褚悯一听到顾还,就一脸执拗模样,还在与之怄气,连话也不和师尊回几句。
“褚悯。”
“咋,师尊。”
“去风云一号房,叫顾还起床吧。”
欧阳阴晴盯着褚悯,羽扇轻摇,紫衣清雅,虽然眼挂笑意,但强大压迫的气势不容褚悯说出一个‘不’字。
于是褚悯抱着胳膊,张狂地走在直达风云一号房的廊桥下。
气鼓鼓的他,口中还念念有词:“本少要一脚踹开大门,让顾还吓死....或者说,敲锣打鼓吵死他?如果他还睡着,在他耳边悄悄放串爆竹?”
就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顾还厢房门口。
“咳咳....那个,顾还,师尊有事找。”褚悯背对着门口,漫不经心唤道。
不过没有一丝一毫声音回应他。
“顾还?”难道还在睡吗.....褚悯心道,又唤道一声试探,“太阳晒屁股了,顾还?”
不仅如此,褚悯还往门口敲了敲,房中还是没有动静,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褚悯左顾右盼地走进内室,只见顾还还在床榻上板板正正地躺着,双眼紧闭,眉头微蹙,额角还泛着薄薄细汗,看上去像是被梦魇困住的模样。
“顾还,亏你居然赖床,本少亲自来叫你起床,听到了就赶紧动身,别装聋子。”
他抄着手,站在床边,一脸居高临下的狂妄。
但是,顾还还是没有反应,这下褚悯才觉疑惑,俯身凑近一瞧:“顾还?夏夜挺凉快的阿,为何出这么多汗,还皱着眉?难不成被师尊传染了,染了风寒高烧了!?”
说着,褚悯伸手就要碰向顾还的额间.....
就在此时,顾还猛然惊醒,还出手一把拽住褚悯的手腕,呓语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由急唤出口:“快醒醒——!褚悯!那是.....”幻境。
声音截然而止,两人皆愣住,四目相对。
顾还最先错开眼神,松开褚悯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还全是梦境,琉璃珠里的记忆翻涌如潮水,心中如五谷杂粮一般。
见他应该没什么大碍,褚悯‘唰’的一下起身,收回手,退了几步。
“什么叫我快醒,我今天醒很早.....反倒是你快醒醒还差不多,我去门外等你,师尊找我们过去。”
说完,褚悯转身走出门外,一不留神,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背靠在门外的红木柱上,褚悯被激荡起来的心情还没平复。
他拍拍胸口,眼神略显慌乱,心中暗道:顾还刚刚是说的梦话吧?为什么还叫了我的名字?是....是梦到我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褚悯前脚才出来,心里嘀咕两句,顾还后脚就开门出来,淡淡捋了捋衣袖,清风山语般出声:“走吧。”
“这么快?”褚悯被吓了一跳,转眼见他发丝齐柔,衣襟整洁雅致,面容清净俊朗。
顾还:“用法术。”
褚悯:“.......”
等他们两人到了师尊所在的桥亭,师徒六人皆已到齐,只等欧阳阴晴开口宣事。
宋戚乐凑到玉迟聆耳边,悄悄低语:“你不是说大师哥和悯爷昨天吵了一架嘛,今天怎么一起来?这么快就和好了?”
“和好不是好事嘛,宋宋你很失望?幸灾乐祸要是被师尊发现了,肯定像昨天一样把你关起来。”玉迟聆扫了一眼坐下来的顾还和褚悯,小声地和她回话。
“呸呸呸....”宋戚乐出手抬臂勾搭上玉迟聆的肩颈,“这次绝不能屈服在欧阳兄的威压之下,而且啊.....今天中午和陆公子约好了一起吃饭,昨日失了约,今日可不行了。”
“风蜀轩那个小公子?你还去啊.......”
“那当然了,他的饯别之席,专程邀请......”
“咳咳!”欧阳阴晴放下茶杯,盯着宋戚乐的方向咳嗽两声,她们俩便乖乖坐端,不言语了。
尤其是宋戚乐,望着师尊脸都要笑得僵硬了,她只要中午能和陆小公子见上面,没有什么不可以屈服。
当然除了禁止外出。
欧阳阴晴看向顾还:“阿还,景欢寺的小僧已经到后门接你们了,你们便去罢。近水楼距离西郊还是有一段距离,你们早去晚归也不方便,就在寺中暂时小住,本尊已经同舟寂寺监说好了。”
“至于寺中相关事宜,路上跟褚悯说说,别让他们久等了,快去。”
顾还点点头,便起身离开。
听完,褚悯还有些懵,但抱着胳膊,一头雾水跟着顾还往后门而去。
见他们双双离开后,欧阳阴晴再次开口:“昨日本尊收到太守夫人的书信,说太守近来有中邪失魂之症,不仅仅突然不说话了,还常常在半夜一个人跑去衙门马厩睡觉,令不少附近的百姓都感到惊恐。龙王庙会即举,还是太平一点,别让鬼怪惊扰了百姓。”
“所以,钦南,玉丫头,你们去城太守衙门看看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和驴交朋友
还没等他们俩应下,宋戚乐就坐不住了:“师尊,我呢,我也去吧?还是说有其他事情派给我啊?”
“当然了,你不安分,就乖乖待在落花一号房,好好冥想,巳时一刻本尊会请单颜去指导你箭术要领,她的箭术造诣堪比你们岚歌堂第一人,珍惜机会。”
欧阳阴晴说着,闲雅地抿了一口茶。
宋戚乐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拒绝:“师尊,今日不行,我得出门。”
“不准。”
“明日再练嘛,师尊......”
“没得商量。”
“师尊!你——!”宋戚乐顿时一脸愤然,咬紧牙关瞅着上座的欧阳阴晴。
闻之,欧阳阴晴眯起双眸,冷静盯着她,声音浅浅,气势深重:“怎么?不听师嘱?想反抗?”
宋戚乐撅撅嘴,一脸依旧愤然,但声音已经屈服到底了:“我.......听,不反抗,这就回去待着。”
说完,她依依不舍去抱着玉迟聆,故作可怜兮兮地擤鼻。
“要我去帮你和陆公子说一声不?”玉迟聆拍着她的背,假作安慰,实则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不用。”宋戚乐幽怨看了师尊一眼,悄言细语回道,“我宋戚乐一定会逃出师尊的魔爪,我一定能想办法悄悄溜出去......”
“很有气势,宋女侠,看好你。”
玉迟聆加重拍她的力度,一脸赞赏和鼓励,但如此力道差点拍得宋戚乐一口老血喷出来。
随后,宋戚乐黯然回去了,玉迟聆和傅钦南也出发去衙门了。
跟着他们的,还有一头倔驴。
走在大街上,人群皆绕着他们路过,因为他们中间的驴嚎叫个不停,高低起伏,百转千回,就差配个琵琶上高台演奏了。
傅钦南眯起眼睛盯着驴子,语气不满:“为什么要带它出来?”
“没办法啊,我走哪儿,它跟到哪儿,除了后厨。”玉迟聆一脸无奈,耸耸肩。
他长叹一口气,抬首扶额,勉强让自己接受驴声之嘈杂。
见此,玉迟聆绕过驴子,踮起脚尖凑到傅钦南耳边,悄悄说:“不过傅师哥,带它出来玩玩也挺好,这样和小驴交上朋友,卸除它的戒备心,就可以轻轻松松带它去厨房,当时候就有驴肉火烧吃了。所以,坚持坚持,傅师哥。”
汗然.......丧命之交。
傅钦南心中想着,微微撇首,下意识顺着她那边低靠,他不过轻轻低下眼眸,就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楚楚眉睫。
“为何要悄悄说?”
他错开视线,声音清浅。
玉迟聆转了转眼眸,扫了一眼脚边的驴子,解释说:“小驴它听得懂人话,这些话还是背着他说的好,不然又得溜走了。”
说完,她不由俯身摸摸小驴的脑袋瓜,一脸和善纯真。
“正好太守不是常睡马厩,和马说话嘛。指不定带着小驴去,太守还能跟小驴说上话。”
傅钦南瞧着驴子,眼含一丝悲悯,他有些可怜那未来的‘驴肉火烧’了。
衙门不远,不到一刻,他们便到了门口。
玉迟聆远远就瞧见衙门似乎没开门,门口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华贵公子着装,身边带着三个小厮。
“那是.....”走进了,玉迟聆这才肯定,“蔡裔?你怎么也在衙门门口啊?”
“你.....本少在哪里,与你有何干系?!”
蔡裔一见到玉迟聆,眸中本是一惊,但转眼背过身去,傲之不理。
玉迟聆叹气蹙眉,不由摇摇头,啊.....蔡家少爷脾气真差。
见此,傅钦南更是懒得搭理蔡裔,若不是频频打照面,连蔡裔的容貌他都懒得入眼记住。
他看着玉迟聆:“别理他,走吧,我们去问问衙门侍卫。”
“嗯。”玉迟聆点点头,跟了上去。
而蔡裔那边,所有小厮都围着自家少爷,泛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氛。
“少爷,你不是早知道玉姑娘会来衙门,一大早专程在这里等她的啊?”
“就是啊,少爷,你干嘛说反话呀,这不是磨灭了玉姑娘心里对你的好形象嘛!”
“追求喜欢的女孩子,要温柔体贴的!少爷,你就听我们的吧!”
听着他们一口一句,蔡裔抱着胳膊,紧锁眉头,咬着手指头,犹豫不决:“听你们的就能让她喜欢我?”
“那必须的——先从称呼上拉近距离,语气要轻柔诚恳!”
“然后拿出少爷贵族气势来,用金银打动她,对她有求必应,体贴入微!”
“最后选择一处花好月圆之地,衷肠诉情,浪漫告白,定情一生!从此玉姑娘就是蔡家少夫人!”
“什么少夫人?”
就在他们说得起劲,玉迟聆冷不丁从他们背后冒出一句,吓得他们寒毛惊起,猛地扭头转身,连连后退。
傅钦南淡淡扫了一眼他们,然后拉上玉迟聆:“算了,看他们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们找他人问路也不差。”
“噢,好。”玉迟聆笑着朝蔡裔挥手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蔡裔还在被惊吓中,愣在原地没有行动。
小厮们见此都急得直跳脚,猛摇着少爷:“少爷,快去啊!他们要问路,少爷快去!”
“啊....去去去,我去。”蔡裔回过神,没走两步,就转头问,“我该怎么做啊?”
“要温柔地搭话!”
“要体贴地带路!”
“要热情地招待!”
蔡裔被他们说得一头浆糊,迷迷糊糊之下,竟鼓起勇气唤住了玉迟聆。
“那个,你们要去哪里?我....我可以带路的。”
说着,他有些别扭撇头,不与她对上视线。
玉迟聆虽然一头雾水,但有人主动带路自然是极好的,于是回道:“我们看衙门要关上两日,想来张太守应该在府中住着,就想去张府找太守。”
蔡裔笑笑:“张府我熟,我带路,走吧。”
奇怪,蔡裔怎么态度这么好了?玉迟聆心道,点了点头,和傅钦南便跟着蔡裔。
路上,蔡裔左顾右看,摩拳擦掌的,想找个话题和玉迟聆搭话,但一直没有开口。
转眼他瞧见玉迟聆脚边的小驴,这才出声问道:“那个....你怎么带驴出来啊?”
“它比较粘人,也是没办法。”玉迟聆回道。
而驴子瞧见蔡裔和玉迟聆搭话,居然脑袋一歪,朝着蔡裔金丝绣边的靴子上吐了一把口水。
玉迟聆一惊!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蔡裔蹲下来,摸着小驴的脑袋,开口直夸:“玉姑娘,你养的驴真可爱。”
玉迟聆再惊!
阿娘说过,动物要是喜欢谁就会朝谁吐口水,现在玉姑娘的驴子已经喜欢上我了,那么等玉姑娘喜欢我也是不远了!蔡裔心想着,开心地不由薅掉了驴子头上几根驴毛。
驴子翻了一个白眼,恨不得咬他一口。
傅钦南在一边看着,渐渐蹙起眉头,只想让‘驴肉火烧’继续朝蔡裔吐口水,淹死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对面的冤家
等到了张府门口,玉迟聆转眼就瞧见张府对面的蔡宅,叹道:“难怪蔡裔说张府他熟,原来门对门的邻居。”
但张蔡两家,事实上还要比玉迟聆想象中更熟。
只见蔡裔简单跟张府门口守卫笑说了两句,他便带着小厮和玉迟聆、傅钦南大大方方地进了张府大门。
“蔡公子,没想到你居然和太守这么熟,多谢你带我们来啦。”跨进门槛后,玉迟聆望向他,笑颜欢喜。
“这个没什么的,我和张家熟也是别的原因....”蔡裔抓抓后脑勺,有些话中藏话,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那个....你可以叫我全名,或者是阿裔,什么别称都可以的。”
“阿裔?这样叫你真的可以吗?”
玉迟聆手指头点着下巴,想了想,又道:“还是直接唤你蔡裔?感觉全名很顺口,也很好听。”
被夸了,虽然只是名字.....
蔡裔心中念叨,捂着脸,连连点头:“都可以,你想怎么叫我都行。”
“嗯,那好,我以后就叫你蔡裔了。”玉迟聆浅浅一笑。
“那....那个。”蔡裔眼神忽闪,声音有些别扭迟钝,“我能唤你.....阿聆吗?”
“可以啊。”
玉迟聆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对于称呼,她觉得顺口就好,无需很在意。
闻之,蔡裔心里欢喜极了,低着头,藏着满是笑意的嘴角。
很好,第一步从称呼上入手,拉近了距离!
他心中满意道。
从进了张府,傅钦南便先一步用符咒悄悄探查了这府邸的妖邪气息之深浅,大致了解后,他转眼见玉迟聆和蔡裔居然聊起来了,于是心中不由闷着一口气,转身先去大堂。
就在傅钦南前脚刚踏进大堂,屋顶上梁突然一阵响动,一块木榫就朝着他的头顶掉下去......!
好在他及时察觉,淡淡一眼扫过,面不改色地侧过身去,正好尘不染袖摆地躲开了。
木榫一落地出声,上梁便传来一阵女子惊呼:“啊!不好意思啊!公子,对不住,一不留神把木榫掉下去了!”
“没事。”傅钦南头都没抬。
“诶,你就是今日来府上的小道长?”女子扶着竖梁,微微探身打量着傅钦南的衣着面容,“我还以为是欧阳仙师来呢,瞧你年轻,定是仙师座下弟子吧?”
话音一落,那女子也捋了捋袖子,从梁上一跃而下。
“啊!”伴随她再一声惊呼,结果正巧踩在那落在地上的木榫,木榫突然受力往后一滚,女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摔过去,直扑傅钦南的身后。
傅钦南双眸一沉,眉头微蹙,还是出手扶住了女子的小臂,往前轻轻一带,使她跨过那块木榫。
目光相对,女子瞧着傅钦南,倒是失了神。
她心里暗道;在梁上看的时候,就觉得小道长很俊朗,没想到下来一看,更是俊朗无双......
傅钦南下一秒就收回手,盯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直叹.....哪儿来的脏姑娘,要是不扶住她,手上的木屑尘土能弄脏身后的衣服。
这时,蔡裔和玉迟聆也到了大堂。
蔡裔一脸嫌弃又习以为常地指着那女子:“张婞婞!你又在体验人间疾苦?这次开始修房顶啦,怕别把张府给拆了呢。”
“蔡大富,闭上你那不招待见的嘴。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真烦。”她拍拍手,散掉一些尘土,还熟练地专门往蔡裔挥挥飞尘。
玉迟聆来回瞧着他们俩:“你们认识?”
没等蔡裔说话,‘脏姑娘’转眼瞧见了玉迟聆,见她穿着就知道她和刚才的俊朗公子一起的,于是明朗一笑,对她伸出手:“你好啊,我是张正卿之女,张时墨,小名婞婞,也可以叫我张婞婞,随意随意。”
张时墨一身满是补丁的布衣,发丝盘起但碎发凌乱,脸上和手上都满是尘土,即便如此,不难看出她华星秋月般爽朗的性子,明朗的灿烂笑容十分感染他人。
“张正.....你就是太守之女啊,倒是没看出来。我叫玉迟聆,幸会。”玉迟聆同她握手,愣了愣回道。
“无妨,对于我来说,看不出我是太守之女,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张时墨叉着腰,非常开心,转而她又朝着傅钦南伸出手:“你好,张时墨。公子你呢?”
“傅钦南。”
他淡淡出口,盯着她的手,不肯出手回握。
气氛有些尬住了,玉迟聆连忙上前一步再次握住张时墨的手,笑着解释:“别看我师哥哪都好,就是懒得动,我代他握手吧。别看傅师哥一脸冷淡,但其实可高兴了,张姑娘别在意。”
“噢,原是如此,没事的。”张时墨爽朗一笑。
喔,她信了!玉迟聆心道。
蔡裔在一旁挥着眼前的灰,语气十分不屑:“你手那么脏,谁要和你握手,你明知府中来客,竟然还是这般模样....啧啧啧。”
“蔡大富,你闲着没事干吧?”张时墨凑近他,出其不意往他身上擦手,惹得蔡裔一身泥尘,转瞬连忙跑开,“你一身铜臭味老大了,难闻死了,借你衣服擦擦手,是本小姐赏你的恩惠!不用谢!”
“张婞婞!你有病——!”
蔡裔看着衣服上拍不下去的泥土,简直要发狂。
一旁的玉迟聆瞧着,被他们逗笑:“你们关系真好啊。”
“本少跟谁关系好,都不愿意跟她关系好!本少巴不得立即举家搬走!”蔡裔臭着一张脸,极其嫌弃。
张时墨不理他,而是转眼看向玉迟聆、傅钦南他们:“小道长们稍坐,我去叫家母来与你们议事!”
说完,她步至门口和下人吩咐了几句,然后拿着地上的木榫离开了大堂。
不一会儿,便有陆陆续续的侍女进来摆上了各种各样的糕点和茶水,可把玉迟聆给香迷糊了。
玉迟聆看向傅钦南,问起正事:“傅师哥,你刚刚探查了一下张府,可有发现什么没?”
“能察觉到府中有微弱的邪气,应该是一些小鬼小妖,藏得深,须细找。”傅钦南嗅嗅茶香,淡淡抿了一口。
“小鬼小妖就好,指不定就在太守身上呢!”
玉迟聆话音刚落,蔡裔便换好衣服又过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食盒,径直递给玉迟聆:“阿聆,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
阿聆?
傅钦南听着刺耳,清慵靠在椅背上,半眯起双眸盯着蔡裔,墨瞳泛着冷光。
“啊,谢谢。不愧是邻居,你来回一趟蛮快诶。”玉迟聆说着,打开了食盒,顿时双眸泛光,惊道,“是姜饼啊!时隔一天没吃,正想念着就能吃上了。”
“阿聆慢慢吃,我家还有很多,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以的。”
蔡裔如此温柔,玉迟聆瞧着虽然奇怪,但相比之下,还是姜饼带给她的惊喜更加多,顾不上去奇怪其他的了。
傅钦南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周身气压已经沉到地面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守不见了
“你没事吧?蔡大富,你平日不都是把你那姜饼当宝贝的嘛?”这时,张时墨跟着一位温柔慈目的夫人走进大堂。
蔡裔不耐烦瞅她:“你才没事吧?破天荒穿了罗裙纱衣,给谁看?”
“闭嘴吧你。”张时墨攥着裙摆有些害羞,下意识扫了一眼傅钦南,然后坐了下来,恶狠狠盯着蔡裔,“反正不是给你看的。”
“我觉得很好看,婞婞姑娘就像炎日晴空一样明朗又漂亮。”
玉迟聆嘴里叼着姜饼,看着张时墨一身华贵而不俗,清雅又明媚的装扮之际,都愣了愣,遂笑着夸赞,道出真心话。
闻之,张时墨顿时脸红,一直以来的直爽性子,面对玉迟聆直接的赞扬,都不好意思了。
随后,中座上的夫人开口出声,虽为训斥,但字字和柔:“好了,你们俩从小吵到大,都吵了十多年了,怎么还是一见面就不愉快。今日有客,你们就歇歇性子吧。”
“知道了,阿母。”
“嗯,干娘。”
张时墨和蔡裔虽然就此罢休,但目光一对,依旧是僵持对峙不下。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还是邻居,难怪关系这么好啊.....玉迟聆左瞧瞧右看看,心中暗道。
傅钦南看向中座夫人,出身询问:“您便是张夫人吧,今日拜访贵府,是师尊派我们前来看望一下张太守。”
“嗯,欧阳仙师传来书信告知我了,多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今日确实出了一些意外,抱歉。”
“无碍,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只是见衙门关着,便上府来拜访太守,倒是我们打扰了。那么,太守可是在府中?”
“这.....夫君他....”
说着,张夫人有些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玉迟聆和傅钦南瞧之,相视一眼,油感不解。
张时墨见此,就代阿母出声解惑:“阿父他,不见了。”
话音落地,堂中他人皆是惊诧,顿时一片寂静。
“别担心。”张夫人再次出声,看似镇定,实则双眸秋水藏不住担忧,“太守自从不说话之后,每隔三四日都会消失,任谁也找不到他,但不出一日他便会自行回家或是衙门。”
“我已经派人去衙门候着,若是太守回的是衙门,自会来报。还望道长们多候些许时辰了,麻烦了。”
这太守真是奇怪,不说话,睡马厩,还玩失踪?
怕是没有中邪这么简单......玉迟聆心里暗道,娇俏的脸上暗藏敏锐精利的笑意。
......
近水楼,落花一号房。
“听说没几天,你要继承岚歌堂的天弓灵器,你爹没告诉你是哪一把天弓吗?真羡慕你们如今小孩,拿到一把上好灵器天弓,只需要家族继承,不像当初天下乱世之际,我们这些前辈........”
单颜手里玩着一把普通的木制弓箭,懒洋洋地跟宋戚乐讲话,不由还开始叹忆起往事来了。
“额...嗯嗯。”宋戚乐虽然听着,时不时寥寥敷衍着,但一门心思都在门口,她必须要溜出去。
就在她慢慢移动到门口,指尖碰到门缝都觉得离自由近了一步,于是宋戚乐盯着单颜,只要趁她讲话不注意,猛然跑出去,绝对没问题。
宋戚乐心里规划着逃跑路线,心情激动到已经还是幻想上了大街的景况,嘴角不由扬起笑意,却突然‘唰’的一声,木箭从单颜的方向迅猛飞来,深深扎进宋戚乐脸侧不过分毫的门把上。
她被吓住,愣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这飞来的哪里是木箭,简直就是锐利刺骨的刀刃!
破空而来,人虽分毫未伤,但宋戚乐的侧发被木箭带起来的风刃斩落好几根!
宋戚乐缓缓心境,盯着单颜,抽抽嘴角,心中暗道:强悍的女人,就算是搭上小命,我想要出去也是遥遥无期了......谁来救救我!
单颜扔开手中的木弓,瞧着宋戚乐:“你是猪吗?居然想好了逃跑计划,还出神?”
“.......”宋戚乐听着无地自容,无言反驳。
“我一进来我就看出你想跑了,现在的小孩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想干什么都放在脸上,傻死了。”单颜说着,还摇摇头叹气,转眼又接着问她,“你要去哪?告诉我了,我就放你出去。”
宋戚乐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能放我出去!?”
“当然,你师尊想关着你,我又不是你师尊,干嘛要关着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去哪.......”
“悦来客栈!”没等单颜说完,宋戚乐几乎是蹦起来迅速地回答她,转身就开门跑出去,还不忘欢喜地道谢,“谢谢单姐!戚乐改天请姐姐喝酒!”
“这小孩......真是,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不过这一声姐姐叫的真好听。”
单颜抱着胳膊,扶额浅笑。
悦来客栈。
小公子坐在一楼隔间里,眼巴巴望着客栈门口,桌上的饭菜酒水已经备齐,所候之人要是再不来,菜就要冷了。
就在他垂头丧气之际,宋戚乐就赶忙进了客栈,径直朝着这边走来:“阿淮,我来了!没有等很久吧?”
“没....没有,你能来就好,快坐快坐。”他惊喜看着她,心中十分欢喜。
宋戚乐坐下来,眉眼弯弯:“阿淮等着我,我定是要来的。不然这次你离开阆城之后,我们不知道下次见面什么时候呢。”
“戚乐你放心,即便我陆淮回了风蜀轩,我也会去岚歌堂找你的。”
“好啊,我等你。”宋戚乐笑着应下来,转眸又道,“可我不见得在岚歌堂啊?”
陆淮:“半月后,岚歌堂的天弓大典,我会去的。”
宋戚乐:“啊.....天弓大典为我而开,我定是在岚歌堂的,那我等你啊,你可一定要来噢。”
说着,她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口,笑靥如花。
“嗯....!”
陆淮盯着酒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可能是酒太烈,他猛然咳嗽了两声,险有些止不住。
见此,宋戚乐连忙坐在他身边,给他顺顺后背,忍俊不禁:“你倒是慢点喝,我点的好像是最烈的酒......阿淮,你的脸好红啊,被呛的?”
宋戚乐凑在他眼前,惹得陆淮一阵害羞,不仅仅脸红,还身子僵硬,大气不敢出。
会害羞的弟弟,真是除了可爱只剩可爱了.....
她一眼洞察,扬起嘴角浅笑,干脆坐在他身边继续喝酒:“阿还,你比我小一岁吧,要不要叫我一声宋姐姐?我想听。”
“这....”陆淮显得十分犹豫。
宋戚乐见之,微微挑眉,故作生气:“不愿意就算了。”
“不..不是!”陆淮有些着急,忙着解释道,“我不想叫你姐姐,只是会怕你会拿我当弟弟,而不是.....是......”
“不是什么?”
宋戚乐瞧着他,心中多半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让他自己说出口。
第一百五十五章 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陆淮愣愣回望明媚的她,一手攥紧了衣摆,仿佛要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下了巨大的勇气:“男人,我想在你身边当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被姐姐守护的弟弟。”
“我想保护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说得有些磕巴,紧张的都在发抖,但字字砸地有声的坚定。
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宋戚乐低眉一笑,转瞬抬眼看着陆淮:“你这是在跟我告白?你喜欢我啊?”
面对宋戚乐如此直白,陆淮慌乱地眨眨眼,与她错开目光,害羞得不知道该看哪里,但不由地还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既然如此,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很突然,阿淮给我时间考虑考虑,然后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宋戚乐说着,还伸手揉了揉陆淮的脑袋,惹得陆淮又是一阵耳根绯红。
“好,突然告白是我太冲动,戚乐你慢慢考虑,我会一直等你的。”
说着,陆淮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道:“对了,昨日我在去见你的路上,遇见了好多也扬言受你邀约的公子,我虽不明白怎么回事,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我还是胡思乱想了好久,想问问你。”
宋戚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但好在表面上还算镇定,她喝口酒,一本正经解释着:“你别听他们的,我昨日就约了你一人,其他的公子我都不认识。本来昨日可以和你游玩的,结果突然涌来一群公子,我都吓死了,等脱离险境后,与你约好的时辰就晚了很久了。”
“我信你,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戚乐,我昨日看到那个带你出城的男子,他是谁啊?”陆淮问出口后,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心中有点后悔问出口。
宋戚乐再听,心里嘎嘣一下。
一想起纪沉骁,他金发紫眸的容颜就涌上宋戚乐的脑海,心中一阵波涛,连面上的镇定都快强装不下去,她只好垂眸喝酒,故意黑着脸开口。
“是敌人。”
陆淮一惊:“啊!?”
宋戚乐顿时沉眸蹙眉:“昨天就是他劫持我上马,带我出城,想绑架我......他又是个顶尖高手,我打不过他,好在我冰雪聪明,趁他不注意,我偷偷逃回来了。”
“那你有事没事啊?受伤了没?”陆淮一听,着急打量她,有些愧疚,“都怪我,明明看见了为何没有去救你,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我也没事,别自责,我不会怪你的。”
宋戚乐笑了笑,反倒是她自己哄骗了一个单纯的陆淮,有些心虚。
陆淮微微垂头:“看来是那个纪公子故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纪公子?是说纪沉骁么?
听着,宋戚乐有些疑惑:“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陆淮拿出两张灵鸽传达留下信息的叶纸,“戚乐你的灵鸽到我这里的时候,它传达了两条信息,我都用叶纸记下来了。一张是你邀请我去游玩的。”
“一张却是说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每日约见不同的男子,为了拆穿你,篡改了你的灵鸽,将不同的公子约在同一天......落款便是纪公子,写下信息的灵力正与那绑架你的男子一模一样。”
一字一句听着,宋戚乐的脸色铁青,就连气压都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了。
水性杨花?呵呵。
纪、沉、骁,你、好、样、的。
宋戚乐心中一字一顿念道,巴不得立刻磨刀霍霍,分尸剁碎纪沉骁!
陆淮见她如此,以为出言中伤了宋戚乐,于是连忙道歉:“戚乐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他肯定是不了解你才会那样说你的,反正我是不信纪公子一个字的!戚乐在我陆淮心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谢谢阿淮,我没事。”宋戚乐满脸笑意,但眼中的冷意不减,仰首喝掉杯子最后一口酒,指尖划过杯口,声线云淡风轻但隐隐约约令人感到锐利刺骨,“纪公子他,是不会有机会活着了解我了。”
让他去地狱讲我宋戚乐坏话吧,死老男人。
正当陆淮还想关心宋戚乐两句,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清雅魅惑的女声:“哎呦,总算找到你了。”
“单....姐?”宋戚乐几乎是闻之抬头,瞧见门口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凭着一身散发的冷艳魅力,就只能是单颜本人。
“嗯哼。”单颜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脸八卦盯着他们,“没有打扰你们小情侣幽会吧?”
小....小情侣!?
陆淮一听,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脸红到几乎就要冒烟了。
宋戚乐摆摆手,反倒是没有很在意,而是是不是张望门口,对着单颜问道:
“单姐一个人?......我师尊不会来了吧?”
单颜挑起眉梢,眯起眼睛,凑近宋戚乐,声音半真半假地浅放出口:“你猜。”
第一百五十六章 窗外来客
“师尊没来就好,吓死了吓死了......”见她这般轻佻,宋戚乐这才叹口气,抬起疑惑的眸子看向单颜,出口问道,“单姐你不是要帮着师尊恢复记忆嘛,怎么跟着我过来了?”
“你师尊有事,去找莫长生了。姐姐呢,是来保护你的。”
说着,单颜摊开手掌,魔灵微现,原本掌心空无一物,突然变出一份秘轴。
魔气.....她!是魔教的人!
陆淮瞧着,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警惕地往后一躲,一脸忌惮。
单颜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反应,面纱下地红唇浅浅扬起,眸色拂过陆淮一眼,竖起手指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宋戚乐拿过秘轴看完,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不由地视线回到第一个字,再看一遍!
“不是....这秘轴为何留的是我的名字!?我虽然知道纪沉骁是波斯后代,但这肯定不是我写的啊!”她扫着秘轴一字一句,清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份秘轴上,不仅仅写了纪沉骁拥有波斯血脉,还说了兵人府找到了神龛门一事,落款人便是宋戚乐。
.....就好像昨日的事情,被有心人暗中监视,没有一个字不是事实。
闻之,单颜盯着宋戚乐:“啊....你原来是知道的。”
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宋戚乐将秘轴扔在桌上,连忙捂上嘴,欲言又止,但又怕自己一着急说漏嘴什么。
“我可没算计你。”单颜一挥修,桌上的秘轴便在眨眼间消失,“就是这样一份秘轴,让兵人府遭遇袭击,纪镇身负重伤下落不明,神龛门的情报被洗劫一空,如今的长安可是一片的混乱。”
“是谁以我的名义写的秘轴兴许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是谁为了情报,敢去袭击兵人府的?”
宋戚乐微微蹙眉。
单颜微微惊诧:“诶?我还以为你会先问纪沉骁怎么样了呢。”
“他?干嘛先关心他啊。”宋戚乐目光微微摇摆,本来她的心情还很严肃,被单颜这么一逗,心里微微松了一点点。
“那好吧,不关心他。”单颜一脸无所谓,缓缓起身,“袭击兵人府的,是齐恒桑,传闻中秘山派的独遗之人。”
“齐恒桑.....谁?我不认识他啊。”
宋戚乐脑袋想破,也不认识这个齐恒桑,抬眼瞧向靠在隔间门口的单颜,突然觉得奇怪:“单姐,你起来是打算走了?”
话音一落,单颜不过耸耸肩,还没来得及说话,餐桌旁的窗户就传来一阵声响.....
就在宋戚乐和陆淮转眼的一瞬间,只见窗柩被人猛然拉开,一个被满是补丁的斗篷裹着的姑娘跃了进来,斗篷被扬起,花裙下的洁白光脚直接踩在餐桌上,突如其来的踏力让酒菜摇摇晃晃。
啥玩意?!
宋戚乐吃惊,心中咆哮,下意识拉着呆滞的陆淮往后躲了躲。
虽然来者一跃踩到餐桌上,但带风扬摆的身姿不难看出有一定的功夫底子,却在下一秒,斗篷小姑娘重心一倒,连人带桌,直接面朝地上摔下去了!
宋戚乐:“......”
但窗外动静依旧不小,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像是追杀一样,不对,就是追杀!
等宋戚乐反应过来,一把刀就已经飞窗进来,直击正好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斗篷小姑娘,根本来不及反应....
救人的动作就像是下意识,宋戚乐起身一个箭步过去,抬起餐桌挡住飞刀,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小姑娘愣愣回头望,裹着脑袋的篷帽被风波吹落,一头金灿灿的卷发像是一道闪电打进了同样回望看她的宋戚乐眸中。
和纪沉骁一样的金发.....!
......只不过瞳孔和纪沉骁不一样,她的是碧蓝色。
就在宋戚乐出神之际,窗外追杀斗篷小姑娘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地翻了进来,他们纷纷挥起刀要再次动手,陆淮拔出剑挡在宋戚乐的面前,稚秀俊朗的脸上蹙眉眼眸,警惕盯着那些黑衣人。
一旁的单颜,瞧见斗篷下小姑娘的真实模样,不由一惊挑眉,转眼瞧见陆家小公子和黑衣人厮杀。
她微微叹气,踏步直去,三两下将室内的黑衣人都从窗户外扔了出去。
又见窗外不少黑衣心有余悸但仍没有退让,她黑色面纱微扬,单颜红唇一笑,单手撑着窗口,利落翻身扬裙落身于窗外小巷,还顺带反手将窗户给关上了.......
陆淮连忙赶到宋戚乐身边:“戚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突然脑袋转不过来了,突然接收的事情有点多。”宋戚乐一手撑在墙边,满脸憔悴,瞧着那小姑娘,又瞧了瞧窗口的方向。
“戚乐?”小姑娘站起身就往宋戚乐面前一凑,碧蓝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直勾勾地盯着她,“你难道就是宋戚乐?那个把消息传给齐恒桑,然后让齐恒桑昨晚上来袭击兵人府的宋戚乐?”
“额...这个,是也不是,吧。”
宋戚乐一脸为难,心里五谷杂粮。
看来自己的‘丰功伟绩’已经被传扬出去了,难不成这小姑娘是来报仇的?
......不过看她一脸激动又兴奋的表情,不太像呢。
小姑娘一把握住宋戚乐的双手:“你果然是宋戚乐!我叫司空芙,昨晚上好吓人的,兵人府死了好多人——哥哥给了我传送符,让阿芙来这里找一个叫宋戚乐的姐姐,我刚到阆城,就被齐恒桑派来的黑衣人追着砍,还好遇见你了。”
司空芙说着,笑颜盈盈,非常自来熟地往宋戚乐身上靠。
“哥哥?你是指纪沉骁?”不过初见,不用贴身交谈,宋戚乐尴尬地将司空芙往远推了一点点。
一开始看见司空芙的外貌,宋戚乐心里大抵也猜测她亦是波斯后裔。
“嗯,虽然不是亲哥哥,但平日我都是这么叫他的,反正也不常见面,叫什么无所谓吧。”司空芙说起纪沉骁,并没什么情绪,“哥哥说,波斯后裔身份在如今的世上是众矢之的。”
“一旦暴露,只有两个结果,一个被永无止境的驱逐追杀,一个就是攀附权贵沦为玩物。所以想要以自己心意活下去,就要找到一个真心肯接纳波斯后裔的人来依靠,然后哥哥就说了姐姐的名字,宋戚乐。”
听着,宋戚乐心里有点炽热,是什么感觉,被人信任?
纪沉骁,他一开始就选择相信我了吗......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就叫妹妹过来依靠,真是难以置信。
就在宋戚乐想说些什么,抬眼只见司空芙突然闭上了眼睛,动了动精致的鼻尖,仿佛在嗅什么,接着她又睁开眼,转着眼珠子,挂着微笑:“喔,闻不到哥哥的味道了,多半是死了。”
多半是死了....
为什么这么云淡风轻!
“什....什么!?你别诅咒你哥啊!”宋戚乐恍如雷劈,一把过去捂住她的嘴。
“我没乱说。”司空芙掰开她的手,心如止水,甚至还有些小激动,“我们波斯人的血有一种甜甜的香味,只有同族才能闻见,无论多远,只要想闻就能闻到指定一人的味道。”
“我刚刚完全没闻到哥哥的味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死了——只要心脏不跳了,血液的香味会瞬间消失的。”
宋戚乐瞳孔猛缩,几乎是呆滞在了原地,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妹妹
骗人的吧。
这时,单颜从外面打开窗,靠在侧边,悠闲开口:“司空芙说的没错。因为我刚刚对付的那群小喽啰,也说纪沉骁已经被齐恒桑一剑杀死了,被贪生怕死的父亲拿来当了人肉盾牌.....”
字如惊雷,宋戚乐愣愣望着单颜,张了张口,但不知说什么。
心底微微传来的刺痛,是什么......难过,可怜,愤怒?
明明跟纪沉骁不熟的,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宋戚乐,你有病吧。
她心里想着,有些垂头丧气。
“好了,总之无论真假,你将消息传给齐恒桑一事已经落入悠悠众口了。即便那个纪什么骁的再相信你,纪镇还活着呢,找你麻烦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在你师尊回来之前,我尽个力保护保护你,你就别在外面晃悠了。”
单颜说着,从窗户轻轻一跃进来,走过宋戚乐身边之际,侧眼微微瞧她和陆淮,眉梢一挑:“还是说.....你们还要继续幽会?”
“不不不......”陆淮一听,依旧腼腆脸红,但是瞧见宋戚乐的黯然的模样,于是连忙摆手,“师哥一直等着我去汇合,能和戚乐吃完饭道别已经是很好了,虽然是有一点意外。”
“不过,戚乐应该很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一定要保重!”
陆淮看着宋戚乐。
宋戚乐回看着他,伸出手与陆淮拥抱,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谢谢你阿淮,天弓大典,我等着你。”
“嗯,我一定会去看你的。”陆淮愣了愣,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突然,隔间外传来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身影到门口,深沉却高唤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阿淮,师哥准你和朋友饯别,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超过午时三刻!”
见有人来,司空芙连忙将自己裹住,躲在宋戚乐身侧。
“师哥,抱歉。”陆淮一惊,连忙和宋戚乐分开。
啊,这声音.....宋戚乐本身就郁闷,听见这声音更是额蹙心烦。
她转身往门口扫眼过去,门口的男子黄衣白袖,身披云日绣边的披风,俊美硬朗的容颜中,眉眼满是散发着威风凛凛的俊傲之气。
“陆情,你对阿淮温柔一点,会死么?”
陆情瞪了一眼陆淮,陆淮便乖乖站到了师哥身后,然后陆情才看向宋戚乐,蹙起眉头:“宋戚乐,又是你。丏雾山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劝你少管阿淮的事。如今你也是灭了兵人府的‘大功臣’了,有什么烂摊子自己担着,别想着拖我师弟下水。”
“笑话!陆情,你怕不是因为没当上欧阳仙师的弟子,嫉妒我现在是仙师弟子,所以想报私仇吧?指不定就是你写的秘轴,陷害我?”宋戚乐抱起胳膊,趾高气扬瞅着他,一本正经往陆情脑袋上扣黑锅。
闻之,陆情扯扯嘴角,攥起拳头,目光冷峻盯着宋戚乐,一言不发。
宋戚乐也不甘示弱,狠狠瞪着他,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怎么?你们要打架吗?”见此,单颜叹了一口气,踏步前去,站在他们中间,眸色勾缭,笑意似深渊,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煞气。
“要打的话,要不要送你们去死,在地狱慢慢打个够?”
陆情落目在单颜转身抬眸一刹那,视线相对,面纱轻扬,朦胧的面容和熟悉的感觉交织在他的心中,顿时眼中错愕又不知所措,无法知晓眼前是否真的是往日故人。
“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炙热又伤感的目光狠不得一把穿透单颜的面纱。
宋戚乐探出脑袋,瞧着这一幕,一头雾水:“嗯?”
单颜见到陆情,心如枯井,面上更是云淡风轻,不过对他寥寥一眼,踏步离开,尘烟一句:“借过。”
“单姐,等等我。”宋戚乐带着司空芙跟上单颜,还不忘转身对着陆淮挥手,“阿淮,下次见,保重。”
“嗯,你也是!”
陆淮看着宋戚乐她们离开了悦来客栈,转眼又见师哥还僵在原地,不由担忧:“师哥,你怎么了?师哥之前是和单姐认识吗?”
认识吗?
陆情心道,胸口隐隐作痛,脑海中回忆泛滥得厉害,伸手扶额。
“算了,走吧,回门派要紧。”
........再忆旧故又如何,到头仍是陌路客。
大街。
宋戚乐侧眸看向单颜:“单姐,你跟陆情好像认识啊?”
“也许吧,记不清了,姐姐认识的男子可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都记在心里,那不得累死。”
单颜浅浅一笑,多情的媚眸抬起,十分潇洒:“再说,对于我来说,与男子谈情说爱不过是消遣时光,取悦自己罢了——难道你不也是这样?和那个陆小公子?”
“当然不是了,我是喜欢阿淮的。”
喜欢脸。
宋戚乐心中暗道。
单颜:“是嘛?你明天不是还约了人嘛?”
“.....那只是朋友而已,见见面怎么了。”宋戚乐眼神一躲,莫名有些心虚。
单颜:“那明天不准去。”
“为什么啊!?”她惊呼。
“那你为什么要去?要是我没记错,你后天还约了人?”单颜盯着宋戚乐,见她躲避视线不说话,低笑了然,“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就是喜欢好看的脸,根本不知何为情爱。”
“我依稀记得,近水楼的夜宴,你喝醉酒尽是勾搭的是俊朗的美男子。”
宋戚乐的心仿佛在单颜眼中就是透明的,字字扎心,她扯扯嘴角,抖抖眉梢:“可以....小声一点说,街上很多人。”
不愧是前辈!
“那就不说了.....对了,你倒是我见过最乐观的小孩了,明明刚才受的打击不少,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聊天。”单颜看向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佩服。
“乐观吗?”宋戚乐不知想着什么,眸色微微暗沉了几分,但笑意仍在脸上,“我那是不把已经发生的事儿挂心上,我爹还说我这就是典型的没心没肺呢......!”
单颜转回头,轻哧摇了摇头。
“看你刚刚隔间的反应,不像是没有心肺,反而觉得你好像很喜欢纪沉骁?”
喜欢.....等等!谁?!
一开始话音入耳,宋戚乐笑着还没反应过来,转瞬吓得懵住,连忙招手:“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除了长得极其好看,就没有可取之处。”
“再说,他不是死了嘛....我在隔间的反应,只是感到同情和可怜,死前还把妹妹托付给我,稍稍难过了一下。”
老实说,纪沉骁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纯美俊朗的那张脸.....
每每想到这里,宋戚乐惋惜得心底一阵一阵刺痛。
这时,司空芙挽上宋戚乐的手臂:“戚乐姐姐,不要因为哥哥而难过。”
“为什么?难不成.......”
难不成纪沉骁其实没死,还有有那什么血液的香味?宋戚乐心想,暗自期待。
谁知司空芙眼珠一转,俏皮说:
“因为哥哥不值得。”
宋戚乐一听,双目放空,幽幽叹口气:“啊....你是个好妹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叫我阿聆?
太守府。
“阿聆,中午你想吃什么?”
“阿聆,太守回来了!”
“阿聆,太守回来一直睡着,是因为鬼怪吗?”
“阿聆,灭杀鬼怪,你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阿聆,你渴不渴?我有准备凉茶和糖水。”
“阿聆,晚安!”
“阿聆,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兔子风筝!”
“阿聆,你的小驴一直跟着我诶.......”
“阿聆.....”
“........”
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
啊,真是永无止境,烦死人了!!!
傅钦南坐在庭院凉亭,浏览着太守中邪之前处理过的案件手札,想着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一手攥着温热的茶杯,心里嘀嘀咕咕好几个时辰了,越想越看不下去,莫名烦躁。
自从暂时住在张府这几日,蔡裔几乎天天来玉迟聆身边转悠,一口一个阿聆的叫,简直没完没了。
他的心思,就连驴子都能看出来,偏偏玉迟聆看不出来,还傻乎乎的次次都回应蔡裔!
该说她是笨,还是单纯?
想着想着,傅钦南额心一阵抽痛,不由曲肘扶额,淡漠的容颜上第一次显现出憔悴的神情,对于自己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且什么也干不了而感到无比压抑。
这时,玉迟聆远远从走廊过来,望向凉亭中傅钦南的身影,不由感到疑惑。
傅师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可是以前春天的时候,师尊的训练就算再严格,傅师哥也从未如此憔悴过吧。
.....是一直没找到让太守醒过来的方法吗?
她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进凉亭,结果傅钦南比她还心不在焉,丝毫没察觉玉迟聆走上了凉亭。
见此,玉迟聆微微浅笑,眉梢俏皮一挑,眸色流转一丝坏意,转步悄悄来到傅钦南的身后,伸出双手缓缓靠近,想要蒙住他的双眼,压低声音问他一句........
谁知傅钦南突然察觉,抬手拽住背后之人的手腕,绕过身侧用力往前一带,玉迟聆几乎是猝不及防,重心一倒,就被他擒在怀中。
即便她一脸愣愣呼呼,玉迟聆口中还是木讷出声:“...猜猜我是谁?”
见到是她,傅钦南顿时松开手,将她扶起来,叹气抬眸。
“想捉弄我?”
“嗯,傅师哥看起来很累的模样,我大摇大摆走进凉亭,你都没瞧见我。”
玉迟聆站在傅钦南面前,后背抵在石桌边缘,微微低眸看着坐着的他,伸出手指柔柔地点在他的额间,歪着脑袋,单纯地问出口:“傅师哥皱眉,是因为太守?”
是因为蔡裔。
不对,准确来说,是因为你。
傅钦南心中暗暗回答,拽着她到一旁坐着,淡淡出口,言不由衷:“太守回来后一直睡着,他的身上虽说不对劲,但没有察觉到一丝鬼邪之气。若是太守身上真的有鬼邪,那么他一直睡着,鬼邪也藏得深,揪出来是个费时间的事情。”
听着,玉迟聆也点了点头。
“嗯....小鬼邪气弱,善于隐藏,想要抓住它们就只能拼耐力了。不过,傅师哥,要是我们找到太守如何让鬼邪入体的话,那么揪出鬼邪来岂不是轻松很多,还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傅钦南看着桌上的手札:“我想法和你一样,不过看完这些手札,在太守中邪之前,每一桩案件都被处理的很好,清廉正直,洁己奉公,无论怎么想这样廉明之人怎会被鬼邪钻空子,定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确实奇怪,我刚刚遇到了婞婞姑娘,她说她不知傅师哥何在,就将还有一些太守的手记和事簿送到你的客房了。”
“好,晚膳后,我会看看。”
玉迟聆咳嗽两声,严肃盯着他:“傅师哥,你可别一个人看完了,等我回来要和你一起看,我们可是并肩作战。”
“回来?”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傅钦南叹笑,整理着桌上的手札,“你要出门?”
“嗯,蔡裔说找我有事,反正就在对门,来回也不耽误时间。”
说着,玉迟聆起身,就准备离开。
又是蔡裔。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心中烦躁太久,傅钦南一听到蔡裔两个字,就能想起蔡裔日日在耳边唤玉迟聆为阿聆,仿佛就是洗脑一样.....
傅钦南心里想着就算了,竟然破天荒道出口来:“阿聆,你......”
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自己都被自己吓得不轻,愣愣看着玉迟聆的反应。
“什....什么?”玉迟聆身子一颤,一脸‘听错了吧’的神色回过头,眉眼望向傅钦南有些不知所措,“傅师哥,刚刚叫我阿聆?”
怎么办,明明只是他淡淡唤了自己一句比平时亲近一点的昵称罢了,明明朋友之间这样称呼很正常,可偏偏自己还是会被惊讶到,会慌乱不已,会高兴得快要死掉。
玉迟聆心里暗想,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直愣愣看着傅钦南。
“啊....我可能是被蔡裔洗脑了吧,他总是叫你阿聆不是吗,日日听着,没想到出口也这样唤你了。”
傅钦南解释着。
然而他的心中直骂自己的解释十分蹩脚,就算是平日里,宋戚乐也常常抱着玉迟聆叫聆聆,也没见被洗脑过,明明就是自己更加在意纠缠在玉迟聆身边的那个蔡裔,换句话说,也许就是该死的嫉妒。
听完,玉迟聆盈盈一笑:“没事,所以刚才傅师哥唤我,是要说什么呢?”
“我是想说,早去早回。”见她并没有很在意,傅钦南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被失落感瞬间包围。
“好,那我先走了。”玉迟聆说着就打算转身离开,下一秒又突然转回身,再次看向傅钦南,“傅师哥,以后还是像平时那样叫我吧,可别被再洗脑了噢,怪不习惯的。”
话音一落,她笑笑,转身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用逃跑更加贴切。
傍晚的风轻吹,夹杂灿阳暖意扫过凉亭,傅钦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几分说不上来的失意沉淀在眼底。
玉迟聆一口气走到了张府大门口,攥着胸口,靠在墙边,耳边忍不住回响傅钦南唤她阿聆二字,心中犹如击鼓雷鸣,好难得以平静。
“聆聆!”
宋戚乐刚到张府门口,就瞧见了玉迟聆,连忙招呼。
玉迟聆惊诧,朝她走过去:“宋宋,你怎么来了?师尊终于放弃教导你了?”
“什么啊,师尊有事出门了,是单姐放我出来的——走吧,我的聆聆,陪我去近水楼喝酒。”宋戚乐一把抱上玉迟聆的手臂,左晃右摇。
“可是宋宋,蔡裔找我有事,我先去问问。”
说着,玉迟聆指了指对面的蔡家大门。
宋戚乐转眼看过去:“嗬,蔡裔家这么近,我都没瞧见——这个蔡裔找你能有什么事,不会又要刁难你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胖子
玉迟聆一阵苦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蔡家大门被人打开,踏门出来之人正是蔡裔。
“阿聆,宋姑娘!好巧啊!”蔡裔抬眼见她们,十分激动。
“阿聆?蔡裔叫你阿聆?”宋戚乐一脸吃惊,“唤的如此亲昵,他没吃错药吧?”
“哎呀,一个称呼而已,随便吧。走吧,看看他有何事。”
玉迟聆拉着宋戚乐朝蔡家走去。
.....
蔡家大堂。
“因为我爹和太守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所以我爹对太守来说算得上是很了解。”
蔡裔安排她们就坐,吩咐了下人上茶,接着她们说:“太守中邪前,我爹就去蜀王城打理分宅的事务,今日午时才回来,所以就想引荐你们认识——如果可以,我爹可以和阿聆讲讲太守的事情,说不定对阿聆找出鬼邪有帮助。”
“毕竟我爹对太守也很担忧,他也想出一份力。”
玉迟聆:“原来是这样,那就麻烦蔡裔的父亲了....不过这样的话,你为何只叫了我一人过来,没告诉傅师哥?”
“我,那个,其实我想带你一个人见见我阿爹。”蔡裔说着,眼神微微躲闪。
什么氛围?
宋戚乐感到自己有些多余,是错觉吗?
但是仔细瞧着蔡裔看玉迟聆的目光,虽然晦涩但不难看出欢喜之意,如此了然后,宋戚乐勾唇浅笑,满眼笑意,凑在蔡裔身旁悄声打趣:“倒是有那么点....媳妇见公婆的意思了呢。”
“我...我去催催我爹,你们先坐着茶,喝等一会儿。”
蔡裔听着,耳尖烧灼,被发现的心虚感疯狂漫涌,慌慌张张转身离开,一着急,出大堂差点被门槛绊死。
见此,玉迟聆有些不解,纠正他:“他是叫我们,喝着茶,坐等一会儿吧。蔡裔这么慌张,宋宋你跟他说了什么啊?”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碰巧戳破了他的心事。”宋戚乐一脸得意。
“心事?”
“蔡裔好像喜欢你,聆聆没有感觉到吗?”
“怎么会呢?”玉迟聆闻之惊诧,转而怀疑又不解,探头一望,蔡裔和家父正往大堂进来,“宋宋,你别乱猜了,他们到门口了。”
“哎,别起别起,姑娘们都坐坐坐.....不要客气!在下蔡元万,蔡裔的阿爹,欢迎你们来做客!”
......
三两时刻后,蔡老爷才将从小和太守的日常说道完。
玉迟聆听着,感觉和百姓口中的太守相差无几,其中有些细节还需要和傅师哥商讨一番。
蔡老爷喝了一口茶,盯着玉迟聆左看右看,仿佛在和什么比对一样。
“蔡老爷?”玉迟聆摸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我脸上有东西吗?”
宋戚乐看过去,捧着玉迟聆的脸蛋,有些不解:
“没有啊,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蔡老爷见此,往门口瞟了两眼,然后悄悄咪咪跟她们说:“我是觉得,玉姑娘跟阿裔书房中的画像女子很像,你们俩是不是之前认识?”
“画像?我和蔡裔是在琼琳大厦认识的,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很和谐.....”玉迟聆转转眼珠,秋眸依旧带着疑惑。
“阿裔画中的姑娘比玉姑娘看上去小几岁,我瞧着玉姑娘,是觉得十分相像。”蔡老爷说着,指腹摩挲着下巴,“对了,阿裔之前去岛上学过一年修真灵术,那些画也是他从岛上画好了的,修炼结束后带回来的。”
“不会是古枫岛吧。”
宋戚乐开玩笑道。
蔡老爷一听,顿悟一般,直直点头:“欸对,就是古枫岛。反正阿裔现在不在,趁他没回来之前,我带两位姑娘去书房看一看?”
真是古枫岛?!
玉迟聆和宋戚乐皆是惊讶不已,相看一眼,便起身跟着蔡老爷前去一探究竟。
“其实阿裔那时去古枫岛已经是前年秋天的事情了,结果冬天才过了一半,他就吵着不去了,回来了,还一脸垂头丧气。”
蔡老爷一边带路,一边讲着:“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后来出来后,就让下人将书房锁起来了,此后再没有进去过了。似乎最近我听管家说,阿裔时不时居然再次去了书房,想来很有可能是因为玉姑娘呢。”
宋戚乐走在玉迟聆身边:“聆聆,你想想之前在古枫岛见过蔡裔嘛?”
“没有啊,我没有一点印象。”玉迟聆娥眉微蹙,细细一想,依旧没有头绪。
蔡家很大,漫无边际的错觉一直围绕在玉迟聆和宋戚乐心中,几番弯弯绕绕,他们踏过步汀,可算到了蔡裔书房门口。
就在蔡老爷要打开房门之际,蔡裔正好路过,惊恐见之高声大喊:
“爹!不能开门——!别啊——!”
‘嘎吱’一声,书房已经被蔡老爷推开一道半开的口子,他才闻声往蔡裔那处看去,就连玉迟聆和宋戚乐都被蔡裔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惊了一跳......
转眼间,蔡裔几乎是冲过来挡在自己亲爹面前,着急忙慌地反手将门口拴上!
虽然如此,但仍有一张画纸从门缝低飘出来,完美绕开了蔡裔的视线,悄悄落在转角的圆柱后面。
蔡裔:“爹,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来我书房了?”
“你这小子。”蔡老爷用余光瞥了瞥身后的两位姑娘,然后压低声音对着蔡裔凑近说道,“你丹青甚好,不得展示展示啊?而且玉姑娘也很好奇你书房中的女子丹青图,爹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嘛.....”
“我的爹呐....今天是真不行,书房里面很乱,我还没收拾呢....!”
蔡裔一脸为难,目光躲闪。
蔡老爷清咳两声,微微皱眉:“瞎说,我儿子什么时候不爱收拾了?我一听就知道你乱找借口,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让进了?”
就在蔡裔还想说什么,只听宋戚乐开口出声:
“蔡裔,你以前在古枫岛是个小胖子吧,有个外号是不是叫窝瓜?”
话音一落,蔡裔瞧见宋戚乐手中既然拿着自己画的丹青,身子一刹那几乎是僵住了,面容惊恐,却木讷无措。
“宋宋,你在说什么小胖子?什么意思啊?”玉迟聆不解,凑到宋戚乐身边看画,心中惊诧,“这画的人....好像是我吧?”
宋戚乐:“画上就是你。你那时候被夫子责罚,让你数清楚书堂后面那颗古枫树一共多少片叶子,结果你一拳下去,直接让叶子掉完了,还很骄傲跟夫子说,古枫树没有一片叶子。”
“夫子被气走了,但是书堂那些同窗闹腾起来,欺负一个小胖子。小胖子躲在角落,悄悄将你在古枫树下的光景画下来了,欺负他的人拿走他的画,开始在书堂里起哄,打走他们的还是我。聆聆,你不记得了?”
“这我是记得的,我记得我很喜欢他的画——难道你手里这画,就是那时候的.....?”
玉迟聆一惊,又看着画。
第一百六十章 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喜欢
宋戚乐点点头:“当然,你看,画角还有咱俩的名字,我们自己写的来着。所以,蔡裔是以前那个小胖子吗?那我们也算是故人相逢了啊。”
“不是!不算!”蔡裔沉沉低着头,突然大吼一声,攥紧拳头的他转头推开书房门,大步跨进,随即猛地一关,震得梁木颤了一颤。
“这!臭小子!”蔡老爷见此,气得直插腰,连连叩门,“你怎么能吼客人!蔡裔,你给我出来,有什么话不能好生说!?”
“恕无法送客,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蔡裔靠在门边,坐在地上,书房里都是纷纷丹青画纸,犹如白雪皑皑般的光景,让他感到一阵寒凉刺骨。
闻之,蔡老爷直摇头叹气。
玉迟聆和宋戚乐都微微愣了楞,相视一眼,跟着蔡老爷转身离开了。
......是夜,近水楼。
月光熙熙洒下,华灯伴悠悠笛嗓,酒香缠花香。
阁楼望台中,宋戚乐‘哐当’一声将酒瓶往桌上一砸:“真是的,那个蔡裔什么意思?有贼心画,没胆子承认?!一个男人,喜欢就喜欢了,说出来就行了啊,还躲进了书房——聆聆,你以后离他远远的,他要是找你,你都不要带搭理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他应该是要说的,只是我没给他机会。”
“嗯?”宋戚乐摇摇晃晃盯着她,“什么意思?蔡裔找你告白过?”
玉迟聆说着,微微小酌一口酒后,支着脑袋再次开口:“前年古枫岛冬至时节,写书信约我去海边的就是那个小胖子,也是我二话不说,把他打进海里去了。蔡老爷不是也说嘛,冬天没过完,蔡裔就从古枫岛回去了.....”
“啊,那时候原来也是他啊。不得不说,蔡裔变化真的蛮大的,就是不太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戚乐说着,又开了一壶酒。
“不说他了,有时间我还是问问他吧。”玉迟聆晃晃脑袋,巴眨巴眨眼睛,望着宋戚乐,“天弓大典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么你明日就要回琅琊郡了?”
“说来话长啊.......”
宋戚乐叹了一口气,将督军台和悦来客栈的事情徐徐说道出口。
听完,玉迟聆浅笑:“遇上这么多糟心事,我们宋大女侠要开始缩壳了,回琅琊郡当小乌龟喽。”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本女侠回琅琊郡可是办正事,在天弓大典拿到神器是本女侠登上天下巅峰的十分重要一步!”宋戚乐咳了两声,随即坐端就正,一脸浩气凛然说道。
“是是是,宋女侠好威风,在下非常佩服宋女侠。”玉迟聆忍着笑,抱拳对着她,歪头只见宋戚乐笑得东倒西歪,才收回手,“等龙王庙会结束了,我和师尊、师哥们就去岚歌堂找你,宋女侠可要坚持住没有聆聆的孤单日子。”
“咦,真肉麻!你可别调侃我,指不定我走了,你还会哭鼻子呢。”
宋戚乐冲着玉迟聆说。
玉迟聆转转秋眸,笑盈盈开口:“我会忍着不哭的,反正早晚能见到你。不过宋宋,那些糟心事真的没想过怎么解决吗?丹局....兵人府.....齐恒桑....纪沉骁还有波斯后裔。”
“想过啊,就是想不到,所以才想要躲着。万一糟心事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我怕是没有清闲日子过了。”
宋戚乐抱着酒瓶,趴在桌上,叹气连天说着:“我都不认识丹局那个女帝,怎么就跟她长得那么像。我觉得多半是神龛门的情报被有心人篡改了吧,毕竟秘山派灭门那么多年了,突然发现神龛门,又突然破解了神龛门的机关,从而拿到情报画像,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闻之,玉迟聆点点头:“有道理的.....那么兵人府被齐恒桑袭击就更奇怪啦,你跟秘山派也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是啊,我写秘轴通报齐恒桑,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宋戚乐仰头喝一口酒,越说感觉心中越郁闷,“就算是因为我和纪沉骁走得近了一些,但是傻子也会去巴结大名鼎鼎的兵人府,而不是销声匿迹的秘山派之后吧?”
“.....至于纪沉骁。”
她说着,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了,眸色渐渐下沉。
见之,玉迟聆微微挑眉,往宋戚乐凑近几分:“宋女侠怎么了?从你刚才的讲述来看,你和纪沉骁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一般。”
“他嘛......”宋戚乐听之一愣,看向玉迟聆又转而错开视线,继续抱着酒瓶,满脸想要敷衍过去。
但是瞧见玉迟聆直勾勾的眼神,宋戚乐慢慢悠悠从桌上支棱起来,直言不讳:“我有那么点喜欢他。”
玉迟聆一歪脑袋:“这有什么,纪沉骁是波斯后代,真实的容貌肯定比之前好看。只要长得好看,你不都是喜欢的嘛,我都数不过来。”
“哎呀,不是那种表面的喜欢,是想要娶他的那种喜欢。”见她没有很在意,宋戚乐倒是认真解释起来了,“啊呸,是嫁给他,诶算了,都行。所以聆聆你能明白吗?”
玉迟聆几近愣住,惊讶到声音都放低了一半,有些不可思议。
“这次,你来真的啊?”
宋戚乐摸摸耳尖,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什么真真假假,以前我喜欢过的公子们,我也是认真的嘛。”
玉迟聆耸耸肩,非常心知肚明:“你那是认真喜欢他们的脸。”
“我.....”宋戚乐被噎得张口结舌。
玉迟聆:“你这次是把对脸的喜欢,蔓延到了纪沉骁这个人身上,对吧?”
“对也没什么用。”宋戚乐微微叹气,望向漆黑的天幕,眸色划过伤感失落的波痕,“.....反正司空芙和单姐都说他已经死了,死就死了吧,给我点时间,我还能忘。”
“......倘若要是他没死,我还得时时刻刻惦记着,多折磨人。”
话音一落,宋戚乐脑袋瞬间一耷拉,‘啪叽’一声软绵绵就瘫在桌子上,醉的睡过去了。
玉迟聆:“.......”
凉夜月下,玉迟聆折腾了一个小时,总算把宋戚乐扔回了她的客房,自己也慢慢走到了张府门口.....
“阿聆!”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进她的耳中。
闻之寻去,玉迟聆转眼瞧见蔡裔从家门口的台阶上坐起来,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胆怯和犹豫。
玉迟聆走了过去:“蔡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了?”
“我想等你回来,跟你说点话。”蔡裔错开相对的目光,抓抓后脑勺,但还是担忧看向玉迟聆,“好大的酒味,阿聆你是喝醉了吗?”
听着,玉迟聆点点头,又摇摇头,扶着门口的石狮慢慢悠悠在台阶上坐下来。
“嗯....是喝酒了,但没醉,就是有点小晕。我喝酒从来不会醉的,天生的,厉害吧?”
蔡裔本想扶她的,但犹豫后还是收回了手,跟着她一起坐下,瞧着她点头:“厉....厉害。不过,你要是难受的话,我送你回张府休息吧,等你有空我再跟你说也行的。”
回去?带着一身酒味?
玉迟聆想着,摇摇头还是觉得算了,散散风再回去吧。
“没事的,坐下来就不晕了。”玉迟聆仰仰头,晚风一吹,确实散去一大半的酒意。
见此,蔡裔也望着天中月,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那个阿聆,今天下午的事,我跟你说一声抱歉,也对不住宋姑娘,是我失礼。”
“其实我是刻意隐瞒我曾去过古枫岛的事,毕竟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差劲,所以我一心想要隐藏,甚至抹去。今日被发现的太突然了,我一时半刻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来面对和解释,特别慌张,还有害怕。”
“可是我觉得那时候的小胖子很可爱啊,还有一手活灵活现的丹青手艺,我一直记得。”玉迟聆侧眸看了看他,又捧着脸,嘴角微微笑着,“当然这只是我作为朋友的看法,所以才觉得你很好。”
“......宋宋说过你那时被同窗的弟子欺负过,所以在古枫岛的生活一定没有多顺心吧?”
肯定不顺心啊,毕竟让蔡裔离开古枫岛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自己把他扔进大海里面了嘛!
玉迟聆回忆着,顿时一愣,心中暗暗直呼。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是朋友的喜欢
蔡裔微微低首:“嗯...其实从小我体质不好,长得胖还容易生病,我娘为了让我得到锻炼,这才送我去古枫岛修炼。生于商贾家的我,跟那些门派弟子差距犹如天地,什么法术我也学不会,没有仙修的慧根,在学堂里我就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也许就是这份特殊,所以被注意到,被欺辱吧。当然我也是有反抗过的,结果却是越反抗,他们就越卯足了劲欺负,所以我还是放弃了,不到一个月,我就想回家的。”
“但是在古枫岛的日子,我的身体渐渐没有那么羸弱了,从未生过病。我娘知晓后很欢喜,说古枫岛是仙居灵地,能滋养人。所以阿娘便嘱咐我多呆几年,将身子养壮实一点,于此我便咬咬牙挨到了冬天。”
“然后....我....”说着,蔡裔支支吾吾,开始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然后?”玉迟聆想了想,几乎是直言不讳,“然后就是你约我去海边,和我告白?”
“咳.....咳咳!”
蔡裔脸唰的一红,惊得咳嗽,撇过头。
玉迟聆倒是被他一咳吓了一跳,夜色下难以看出蔡裔的害羞,转而她继续说道,略带歉意:“不过那时候真的对不住,和我约架的人太多了,我看了你的信,记得前几句诗句我没看懂,只是瞧见有地点和时辰,便去赴约,理所应当就以为是约架了.....”
“.....所以真的很抱歉,把你扔进海里了!”
玉迟聆双手合十,对着蔡裔微微弯腰,非常诚恳地道歉。
蔡裔一听,慌得四处观望:“那个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可....可以小点声说,小点声......”
“噢噢,好的。”玉迟聆乖乖捂上嘴。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很意外,本来看着你能来海边,心中是欢喜的,结果我刚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我被你揪住衣襟,腾空一起就飞出去了......”
说着,蔡裔觉得有些忍俊不禁,“后来我当晚就回了阆城,把你的举动视为拒绝,害怕再回古枫岛被同窗嘲笑,所以心中难过,便不愿再回去了。”
“怎么说在古枫岛也待了好几个月,身子也康健了不少。难过到食欲不振,于是渐渐也消瘦了一大半,然后便是如今这般模样,跟在古枫岛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吧?”
听着,玉迟聆觉得好神奇,居然莫名开始为自己感到骄傲,秋眸里都在放着星光,冲着蔡裔点点头。
蔡裔瞧见,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笑笑摇头继续道:
“琼琳大厦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明明是想和你打招呼的,但还是冷着脸恶语相向,兴许是想报复你,或者也是想通过打击你,让你难过,来抚慰我之前受到的伤害。”
“所以阿聆,我很抱歉,现在想着,觉得自己太幼稚太小心眼了......”
他说着,羞愧难当,抬起胳膊把脸挡住。
玉迟聆摇摇头:“没事,反正我不是也报复你了嘛,你的手.....”
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蔡裔伸出手凑到玉迟聆面前比划了两下,说道:“我的手没事了,虽然那个时候真的很疼,骨头没断,但经脉错位了,好在吃了你给的药,睡一觉起来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玉迟聆浅浅一笑,转而看着蔡裔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蔡裔你现在应该对我没有想法了吧?”
蔡裔一听,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啊!对你.....要要要....要有什么想法?”
玉迟聆被他反应吓得往后一缩,歪歪脑袋想了想:“因为宋宋之前说了你好像喜欢我,但是你在古枫岛喜欢我之时不是前年嘛,都过了两年,那么现在应该不喜欢了吧.....?”
“当然还是喜欢的!”情急之下,蔡裔居然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他捂着嘴,被自己吓到。
“诶?不是那个.....”玉迟聆也被吓一跳,站起身来,只见蔡裔连忙转身过去不看她,玉迟聆也是一脸不解,“我不仅把你扔进海里,还伤了你的手,你真还喜欢我?还是说,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嘛?”
“.....不是朋友的喜欢。”
蔡裔背对着玉迟聆摇头,不肯回身,脸颊一时之间烫的犹如火钳,心里别扭又心惊胆战,但还是硬着头皮否定了。
闻之,玉迟聆懵住了。
耳边枝叶沙沙作响,晚风吹的好安静,两个人就那样站在原地,没再开口。
小一会儿,玉迟聆慢慢绕到蔡裔面前,有些郑重说道:“蔡裔,谢谢你啊,但是.....”
“但是!”蔡裔脸色一变,微微发白,突然打断玉迟聆,侧过身子打算离开,仍苦笑着开口,“但是阿聆,我想等正式跟你告白的时候,再听你的答复。”
虽然看阿聆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她的答案,但此时此刻真的不想面对啊....
蔡裔心里想着,心酸到泪流满脸。
“所以,今日就到这里吧,谢谢你陪我唠叨那么久,夜里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蔡裔就想赶紧逃离,但见玉迟聆点点头,便又想看着她回去。
玉迟聆对着他挥了挥手:“那明天再见吧.....阿嚏!”
说着,玉迟聆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身子不由一颤。
“怎么了?最近昼热夜凉,是不是冷着了?府中还有备好的姜饼和热汤,阿聆要不要喝点再回去?”蔡裔上前去,担忧询问着。
“没事,可能今夜风大吧,我回去睡一觉就好。”玉迟聆笑着婉拒,但下一秒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回荡在安静中,于此玉迟聆秋眸一转,问道,“那个....热汤里能加鱼丸吗?”
玉迟聆心中回想起来,晚上除了和宋戚乐和了半大缸子的酒,就没有吃什么垫肚子。
蔡裔点头一笑。
“没问题,我给你做,你先吃点姜饼,稍等一小会儿。”
仅仅是听着,玉迟聆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开饭了,巴巴跟着蔡裔走进蔡宅,直朝厨房:“竟不知你还会做菜,你好歹也是堂堂大公子啊,居然亲自下厨.....”
蔡裔:“在我们这巴山蜀水之地,家中娘子唯大,男子善厨御务,如此家庭是很常见的。我家中便是如此,所以可能从小受阿爹影响,便经常跑到厨房自己下厨,我带给你吃的姜饼,也是我做的。”
“我还记得,在古枫岛的时候,我每隔几天都做了姜饼送你来着。但是又怕你不接受,就只敢趁着没人之际放在你的案桌上,看着你一脸疑惑又吃的津津有味。”
说着,他嘴角含笑。
“啊,原来那是是你送的啊!真的很好吃,后来突然再也没送过了,即便是去安定大街铺子上买,味道也不一样.....然后烟花夜宴上,我吃着那姜饼味道可熟悉了,也是你做的?”玉迟聆一脸惊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破坏的石狮
“嗯,独家秘方,除了我家的姜饼铺子能买到,其他地方绝不可能买到。”蔡裔说着十分自豪,转而瞧了一眼玉迟聆,转过头又说着,“所以阿聆,只要你随时想吃,蔡家姜饼随时都有。”
玉迟聆听着,叠手捂着心口,洋溢着微笑,眸中满是对姜饼的欢喜:
“啊,突然好幸福的感觉。”
蔡裔傻愣愣一指:“是因为我吗?”
玉迟聆白他一眼:“是因为姜饼。”
然而,另一边。
两刻钟前,在张府的傅钦南迟迟不见玉迟聆回来,便想着到门口等她。
但是太守出事之后,张府大门便提前在宵禁时刻前一个时辰关闭,于是他便从后门出来,沿着围墙小巷往大门口走去,‘驴肉火烧’也慢慢悠悠跟着他一路。
就在傅钦南从昏暗的巷口出来的一刹那,月光缓缓洒在他一身绸缎蓝衣上,衣摆的银丝绣宛如满枝梅花泛着光亮绽放,晚风微微摆动束冠垂下来的墨发,不过抬眼见,就瞧见对面玉迟聆跟着蔡裔走进了蔡宅.....
....有说有笑!
似乎就在一瞬间,月光都黯淡了,傅钦南好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袖中掌心渐渐紧握,心中不是滋味的很。
驴子瞧着,进退两难,弱弱叫了一声。
宽心,说不定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也许就只是有正事要谈而已。
傅钦南如此心想,抱着胳膊,皱起眉,站在张府门口等着玉迟聆出来。
一刻钟过去了....
蔡宅门口毫无动静,他眉头都快皱成麻花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除了驴子在追着地上路过的蟋蟀跑来跑去的动静,蔡家依旧毫无动静,傅钦南紧紧咬着牙,脸色铁青,死死攥紧的双手狠不得一拳打碎身旁悠闲坐着的石狮!
月影残留,天边鱼肚翻白,一夜过去了......
驴子匍匐在地上睡得摇摇晃晃,欲醒半困地哼哧哼哧,而傅钦南憔悴的双眸带着几分暗沉,脸色已经难看的要死,额角似乎都能瞧见鼓起的青筋,即便是灿阳也驱不散浑身的幽怨之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一夜未归吗,干我何事!
如此心想,傅钦南转身便走了,驴子听见动静,醒来差点没被傅钦南的阴冷模样给吓得半死,但还是巴巴地跟着他回去。
到了后门门口,傅钦南开门,大步进去,‘砰’的一声反手关门,还在门外的驴子双儿一震,呆呆的愣住了自己的一张驴脸!
驴子:“???”
.....
蔡宅。
刺眼的阳光从窗柩照进来,耳畔传来的嘈杂声,让玉迟聆微微蹙眉,双眸微睁,然后猛然睁大,惊得一骨碌坐起来。
这里是.....
“....蔡家的客房来着。”玉迟聆伸着懒腰,自言自语着下床。
稍作整顿后,玉迟聆打开房门之际,就把路过门前的婢女吓了一跳:“欸!?玉姑娘怎么在墨阁?”
“啊那个,昨晚本是来吃宵夜的,结果困的睡着了,所以借了一间客房。”玉迟聆笑着解释,关上房门,不禁感叹,“不过,蔡家的客房也太奢华整洁了吧,都是每一间这样的?”
小婢女摇摇头。
“不是的,这间是墨阁,专门给少夫人闲居时用的。因为少夫人可能随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每日都打扫,木具花帘也是随时更替。”
玉迟聆不解:“嗯?少夫人?”
小婢女直言不讳,还指了指西面的方向,那是对面张府的位置:“少夫人便是张家大小姐,所以此屋挂匾墨阁,也正是用了张大小姐的尾名。少爷和张大小姐是指腹为婚,又是青梅竹马,张太守早些年时常出远门就职,所以张家老夫人和张大小姐经常来蔡家住着,省的太清冷了。”
“不过,我们婢女也就私底下唤张大小姐为少夫人,明面上还是要讲礼数的。刚才瞧见玉姑娘从墨阁出来,一时被诧住了,下意识脱了口。真是,我这嘴......”
“没事没事,我帮你保密。”玉迟聆拍拍胸口说着,“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呢,我也是才知道蔡裔和婞婞姑娘有婚约......”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我还得去大门口送刻刀和板磨!玉姑娘,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小婢女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玉迟聆一愣:“噢噢好。”
大门口?记得好像大门口很喧哗来着.......
玉迟聆心中想着,往大门口过去,一小会儿,她就踏出大门口,扫眼间差点被门口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给震慑住了。
“哇...不是,这么多人什么情况?”
台阶之下的蔡裔一眼就瞧见了她,连忙前去到她跟前:“阿聆,可是这里太吵,将你吵醒了?”
“额,算是吧,不过......”
这时,玉迟聆才在人群中注意到阶角两边的石狮居然被人破坏成了瘦猫,而台阶下一部分人是修缮石狮的,一部分是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不过一眼,玉迟聆实在忍不住,顿时破口大笑:“这....!?谁这么无聊,干出这么无聊的事儿?”
没等蔡裔说什么,转眼只见张时墨一边绑着襻膊,一边从人群中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拿起婢女递过来的刻刀站在石狮面前,一脸俨然高喊:“大家都别动!我来修!”
“嗬,婞婞姑娘看着怎么如此生气?”玉迟聆疑惑,问着一旁的蔡裔。
“别管她,她那是虚张声势。张婞婞要是不故意生气,下人们会拦着她不让她修东西。”蔡裔抱着胳膊,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目光停留在张时墨身上,还带一点点蔑视。
“她从小就致力于东修西补,越是难修,她就越感兴趣。要是买了新的替换,或者被拦着阻止,她必定会发火。”
听着,玉迟聆不由点点头,瞧着张时墨对着石狮迟迟没有下手,略感疑惑....
只见下一秒,张时墨盯着石狮那原本冷峻的目光顿时变得隐忍,嘴角微微抽动,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抱着脸原地蹲下,不忘边笑边解释着:
“容我笑一会!这石狮太丑!甚是太丑了!——看着实在是难以下手修缮!”
第一次,张时墨没那么想修东西了,不如买个新的石狮代替算了........
众人见此:“......”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误闯
后来,还是让下人抬了新的石墩回来,张时墨和雕刻师傅一起帮忙完成了新的一对石狮。
回到张府,玉迟聆瞥见空无一人的凉亭,不由出声问道:“......傅师哥,还在房里?”
张时墨走在她身侧,闻之开口说道:“昨晚我在阿爹的书房整理了一些事簿,今日寅时我拿着事簿去过一趟傅公子的房间,我见门口敞开,室内无人,想来傅公子早早便出门了。兴许去衙门了,或者去瞧我爹的状况了。”
“哦对了,小玉姑娘,我知你有意打造一把琴,所以在阿爹书房还有几本制琴典籍,我也一同和事簿放在傅公子房中了。”
玉迟聆本来还想去太守那边看看能否遇到傅钦南,结果听见张时墨后半句,连忙一惊,转身就掉头换个方向。
但她依旧不忘对着张时墨说道:“那个太谢谢你了,不过下次我可以过来拿的,要是被傅师哥看见了......”
张时墨眉梢微微一挑。
“不能被傅公子发现?”
玉迟聆点着头,小声说着:“暂时是个秘密,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傅师哥不在房间,我去把制琴典籍拿回我房间就行。”
“婞婞姑娘,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说完,玉迟聆赶忙往傅钦南的客房径直而去。
可当她站在傅钦南房前门口,一见房门紧闭,玉迟聆想直接推开房门的手便愣在了半空。
.....门关着,难道傅师哥回来了?
玉迟聆暗暗心想,试探性敲了敲房门,出口问道:“傅师哥,你在吗?”
无人应答。
见此,玉迟聆这才悄悄推开房门,轻轻溜进去,在蹑手蹑脚把房门关上,转过身看着一目了然的主屋空无一人,她拍拍胸口深呼吸,低声嘟囔着:“不要心虚不要心虚,只是拿走典籍而已,速战速决。”
一边说着,玉迟聆径直走到案桌前,一眼就瞧见了叠在事簿之上的制琴典籍,就在她拿走制琴典籍往门口走去的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卧室传来‘哗啦啦’一道水声。
玉迟聆耳尖一动,朝着卧室看去,隔帘挡住了一半的视线,她只能瞧见立着的一块围屏。
不由得好奇心使然,玉迟聆下意识将典籍藏进乾坤袋中,随后朝着卧室走近了几步,淡淡的能嗅到三分热气和幽梅雅香之息。
这时,突然围屏被一只指尖修长的大手轻轻堆折在一侧,浴桶上空的雾气开始四处散涌,玉迟聆见之吓得冷不丁一缩,但目光却顺着那只手,蔓延上刚毅净皙的臂膀.....
傅....傅钦南,刚...刚沐完...浴?!!!
玉迟聆心中一震,心声如尖叫,下意识摒住了呼吸,一丝大气不敢出。
但她秋眸依旧盯着傅钦南的身后,目光痴痴慢移,还能清晰看见他耳廓滴落下一颗两颗水滴,从那延颈秀项处滑落在笔直的脊背,宽阔的双肩,犹如刀锋削成般硬朗有型,精瘦的蜂腰,起伏如山峦的侧腹轮廓,再往下看.......他穿着有裤子。
不过单薄的白色长裤,半干半湿的透光布料,朦朦胧胧之中,不难看出他矫健笔直的大长腿。
玉迟聆没由来的咽了咽口水,眼见傅钦南准备转身穿衣,她顿时慌张起来,误以为身后就是房门,连连后退,却硬生生撞到身后原本的圆桌和圆凳,疼的她折腰蹙眉:“嘶.......啊疼疼疼。”
“玉...迟聆,你怎么......?!”傅钦南几乎是闻声猛地回头,瞧见玉迟聆,清冷不改的面容乍现几分错愕。
玉迟聆摇摇晃晃站直,抬眼便对上傅钦南的目光,心虚慌乱的神情几乎能被一览无遗。
但她的余光不自觉地扫过傅钦南正面的肩臂、胸膛、腰腹,沾染在细腻肌肤上的水滴连成划痕,都在直勾勾吸引着玉迟聆的每一寸目光。
下一秒,她双眼一闭,扭头朝着房门口而逃。
结果‘砰’的一声响,玉迟聆额头便直愣愣撞在门条上,一时着急忙慌,倒是忘记了自己进来前关上了房门!
忍着疼,捂着脑门,玉迟聆连忙开了门出去。
傅钦南听着撞门上那一声都觉得疼,看着敞门而逃的玉迟聆,不由扶额叹气,嘴角浅笑。
玉迟聆‘逃’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张时墨,张时墨告诉她,太守终于醒了!
随后,玉迟聆随便在头上绑了一个白布挡住额间撞出来的红痕,跟着张时墨去太守房中,瞧瞧太守。
太守房中。
推开房门,玉迟聆便灵敏察觉到屋中看似明朗亮堂,扑面而来的并非是窗外而来的暖风,则是阴风鬼气,丝丝缕缕夹杂在空气中,即便越靠近太守,寒意越浓,但那鬼邪之气依旧很淡。
张正卿太守缩在床角,上下左右四处打量,浑身抖个不停,张夫人在一旁愁容满面,端着汤药想让太守喝下去,张正卿哼哼唧唧地疯狂摇头,不停地摆手,却只是在眼上和耳侧挥打。
张时墨见母亲无能为力,上前去:“阿娘,我来吧,我来给爹爹喂药。”
张夫人微微点头,便被婢女扶到一旁圆凳上坐下休息,玉迟聆瞧见她照顾夫君多日,神色憔悴得像是瞬间老上了十载。
瑟瑟风声,吹动着前几日在太守房中各处布下的符纸,沙沙簇簇的声音让玉迟聆心生一计。
在太守失踪之时,朱砂黄符就已经在太守府各处安置好了,目的就是随时可以察觉鬼邪的异动,以及镇压府中邪气和保护无辜之人。
所以从太守一回来,若是体内真有妖邪鬼怪,那便是踏入了一个由黄符包围的强烈封印下,难以承受的压迫之下,才会一睡不醒.....
但这只是玉迟聆的猜测,至于为什么太守突然醒了过来,她想不到缘由,所以若是将府中上下所有的符纸瞬间震落,鬼邪会不会感到轻松,而跑出来喘口气儿呢.....?
思索之下,她葱玉般的指尖敲打着符纸,玉迟聆向张时墨开口:“婞婞姑娘,还有张夫人,能否请你们先在门外等待一盏茶的时刻,我刚刚看到符纸有脱落之势,为了让你们不受邪鬼所害,我需要单独和太守待在房中,加固符咒。”
闻之,张夫人和张时墨皆理解,纷纷离开房中。
玉迟聆关好房门,来到张正卿面前,心中还在盘算一事.....
.....符纸异动,傅钦南会第一察觉而赶来,他定是不会同意这样危险的做法,所以要在他赶来之前,要瞧见太守到底被何邪祟困住才行!
想着,玉迟聆心中一沉,转眼看了一眼床角的张正卿,随即抬手施法,对准床头的主符,将之拽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鬼老四
主符落,房中其他子符皆散落在地.....
刹那间,风向都在逆流,阴气阵阵将窗柩‘啪’的一下紧闭。
门外众人望之,皆身躯一颤,目中疑惑。
玉迟聆不动声色,哪怕周身被鬼气围绕,眼前黯淡堪比深夜,她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靴鞋敲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带着几分悠闲,抬起膝盖抵住塌边,双手交叉耷拉在膝盖上,微微俯身。
“躲什么,以为搞一些鬼雾挡在脸上,我就看不见了你吗?”玉迟聆抬眼,冷峻的眸光直勾勾盯着床角的太守身后的黑影。
黑影闻之不动,玉迟聆轻叹一口气,抬抬手指施展了一丝玄霖之力,那些黑影瞬间乱叫起来,鬼雾皆散。
如此才能清晰瞧见了四个鬼头,一对分别咬在太守双肩,一只咬住了太守头顶,一只咬住了太守后颈,歪七八扭的腐朽黑牙深深嵌在张正卿的魂魄中,每一个鬼头看似相像,实则各丑姿百态,发丝凌乱犹如鸡窝,没有眼皮的瞳孔畏畏缩缩地看着玉迟聆。
“好久不见,鬼老四。”见此,玉迟聆眉眼一弯,“原来是你们,好好的鬼界不待,来这里干嘛?”
说着,玉迟聆召唤出了无盈刀,在手中把玩一圈,侧目瞧着鬼老四。
刀锋凌光之下,鬼老四们怕得直至发抖,眼珠犹如暴出般乱旋,口中咬着张正卿的魂魄一个劲儿的摇头,吱吱呜呜狂嚎。
玉迟聆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虽然疑惑,但还是出口喊道。
“还不给我松口?”
话音一落,她挥刀直指。
却在下一瞬间,一股猛烈袭来的阴鬼之息直冲玉迟聆,团团黑雾之中仿佛都是利爪獠牙,但凡被一个袭中,其如鬼中水蛭一般,既吃肉,亦吸魂!
见此,玉迟聆挥刀一砍,聚少成多的黑雾立马利落被切成了两半。
随即,脚尖一旋,她微微侧身,即便分裂的黑雾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仍掀起不小的风波,宛如面对面愤怒咆哮得巨怪,让玉迟聆的墨发和衣摆疯狂摆动.....
这黑雾看似是鬼老四身上下来的,鬼气夹杂着不少的魔气,但是鬼老四这些低阶的鬼魂,什么时候能操控魔气了?
玉迟聆侧眸静静盯着分裂的黑雾正在嵌合成一体,一只手背在身后掌心悄悄蓄起灵力,另一只手抬起不忘拨弄了一下被吹乱的额发,瞥了一眼黑雾背后的大门。
她再次心道:看来不能从正门出去了,大家都还在门外。
想着,玉迟聆环视了一圈,无意间抬眼而上,瞧着屋顶抱歉一笑。
然后,就在她视线回转的一瞬间,黑雾犹如风驰电疾般逼近到玉迟聆面前,玉迟聆迅速往后弯腰一躲,擦地而过,挥刀一切少部分的黑雾,猛然扎进无盈刀中,再连贯将无盈刀往屋顶一抛。
赫然,屋顶被无盈刀砸出一个大窟窿,木屑碎瓦纷纷落地。
无论是带着小部分的黑雾冲出屋顶的无盈刀,还是猛然巨响,都让袭击玉迟聆的大团黑雾被吸引过去,趁这小小的空袭,她赶紧将主符安置回原位,施展灵力将屋中其他子符通过排列加强封印后,回到原位。
等黑雾受到黄符控制之后,转而朝着她速冲而来,愤愤焰火之势必要在自己被压制消失之前也要让玉迟聆原地丧命!
谁知玉迟聆回头见之,不仅没有一丝惊慌躲避,反而微微挑眉,指尖起落之间,无盈刀径直朝着黑雾猛扎而去,刀尖深入地板,眨眼间,黑雾除了被黄符压制回鬼老四体内乖乖待着,其他的别无选择。
玉迟聆掸掸衣袖,施展轻功从屋顶的窟窿出去,她站在窟窿边边上的屋顶,往下一望就能瞧见门口的大家,但他们都几乎惊愕的表情.....
就在她心生愧疚,瞧着窟窿好不好修缮的一刹那,无盈刀猛然又从屋中朝着窟窿飞上来,刀锋碎裂气流的凛凛风波几乎近在眼前,吓得玉迟聆连忙往后一退!
但就在脚一滑,后背往空中倒下去那一刻,玉迟聆才反应过来,这是屋顶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傅钦南和蔡裔皆赶到太守门口。
蔡裔突见玉迟聆从屋顶上跌下去,渐渐身影消失,他急迫高喊:“阿聆——!”
而傅钦南眸色一沉,踏地展臂瞬起,轻功如飞燕踩上屋顶瓦砖,衣袂宛如成烟一晃,他三步作两步,身段迅猛,伸手一把精准拽住玉迟聆的手腕,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
玉迟聆犹如飞旋的花,被傅钦南环在怀里,就在她还愣愣抬眼瞧着他,傅钦南就已经抱着她落回到了地面上,并缓缓松开她。
傅钦南仔细见她没有手上,但目光在玉迟聆绑着白布的脑门停留了小一会儿,慢慢收回眼神,他转而回身往太守房中走进去。
见此,玉迟聆心中可算松了一口气,至少局面还不算太糟糕吧.....就是破坏了一个屋顶而已。
她跟上傅钦南进屋,不由摸了摸手腕,上面还有傅钦南拽住她而残留的力度。
太守屋中。
残留的鬼气,让傅钦南蹙眉,用灵力在太守身上探寻了一番之后,他大致也知道什么情况了。
“阿聆!”蔡裔担忧跑到玉迟聆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玉迟聆一脸淡然,摆摆手让蔡裔冷静下来。
蔡裔见玉迟聆浑身上下真的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安心一叹:“呼....你没事就好,屋顶那么高,你要是掉下来.....那真的快要吓死我!”
“好啦,我那是不小心嘛。就算掉下来,我顶多只会受到轻伤,第二天就能好,所以别太担心。”说着,玉迟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知道你有功法在身,但是忍不住担心啊。”蔡裔抬眼看着玉迟聆,这番才瞧见她额头绑着白布,不由出口问道,“阿聆,你额头怎么了?”
闻之,玉迟聆眼神轻微闪躲,抬手扶正额间白布,一旦想起自己误闯瞧见傅师哥沐浴,她心中就是一阵没底的心虚。
“不小心磕到门上了,有点红,所以用白布遮住了,没什么事.....”
没等玉迟聆说完,蔡裔伸手就去想将玉迟聆额间的白布解下来,满容担忧地絮叨:“什么叫没事啊,都磕碰红了。阿聆,你把白布解开吧,我给你上药,这样好的快。”
见此,玉迟聆正想婉拒,结果傅钦南双眸一瞥,一个跨步挡在蔡裔面前,声线浅淡对他说:“多谢蔡公子关心师妹,我们还有事商议,告辞。”
话音一落,傅钦南牵着玉迟聆转身就离开了太守房中。
蔡裔一愣,看着玉迟聆离开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
“啧啧啧,蔡大富,亏你这张嘴,还能说出关心人的话。我听着,有点反胃......”张时墨抱着胳膊,站在他身边,出身嘲讽。
“张婞婞,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蔡裔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变了脸,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本少爷说什么话,用什么语气,那是分人的。对于某些凶神恶煞的大小姐来说,温柔说话就是浪费口水。”
“哼呵呵,蔡大富,上次揍你的伤口好了吗?”
张时墨阴笑着摩拳擦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抚上他的肩膀。
蔡裔身子一颤,眉头微蹙:“....你问这个干嘛!我跟你讲,暴力是不对......”
没等他说完,张时墨反手抬起花几冲向蔡裔,吓得蔡裔满屋子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