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赏花宴
禾香没有请来张大夫,被告知他去城门看热闹还没有回来,把个她着急得要死,想去外面找大夫却又因为已经过了能出门的时间而出不起。
“行了,别看了,也别郁闷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卢蕊看着回来后从又着急又愧疚又无措的心情变成不敢置信到迷茫,表情可谓是相当的丰富了。
禾香还想不同为何,就被一旁朗月催着去打水。
容若作为宫中一等侍卫,大军进城封赏饮宴,若是不好好防范定会出大事,所以所有侍卫消假,再配合各路值防官兵,一起在宫里宫外建成防御线,所以倒是回不来了。
清风去了这么许久也不见回来,卢蕊也不担心她,知道她最晚明天凌晨就回来了。
只恐怕明天不会安宁,京城中现在已经流言四起,到明日估计城郊之外的人也都会知道今天的所发生的大事,一件古往今来,绝无罕有的大事。
而那个老道士让自己后天不要出门,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到了后天要么会有一个了断,要么会继续发酵,演变成不可控的全城热点,只是她好奇自己为何不能出门。
翌日,卢蕊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容若才刚刚回来:“怎么样,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累么?”
容若洗了脸,笑着走到床边,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累,看见你心情就好了,一点都不累。”
“大清早的就吃了蜜糖,说这些话来哄我。”
“嗯,蜜糖是吃了,但不今天吃的,是昨日里吃的,吃了好多呢,原本想给你带点,想着你不喜欢吃甜也就没有带回来了。”
“你不是也不喜欢吃甜么?怎得还会吃那么多?”卢蕊笑着看他。
“没办法,都是赏赐下来的,不吃不给面子。”
“你们男子不该是赏酒么?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拿糖吃?”
“喝了酒,我们这群阻止闹事的就变成闹事的。”
卢蕊其实也晓得这个道理,只是随意问了一下这个问题,听了容若的回答笑了笑,开始注视着他:”我听说昨日沈依向皇上请了一道圣旨?你可是在场?“
容若一愣,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回到棚架前,开始洗着手:”是,昨日我就站在皇上身后,都看见了。“
”没成想沈依竟然变得如此勇敢,倒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姑娘了。”卢蕊看着走到一边的容若,眼眸神色暗了暗,但依旧笑着说道。
“是,我与沈依也有幸见过一两次,倒也没看出来她如此有胆色。”
“是呢,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疑心是我听错了,还想着是不是我许久不见她,她交了我不知道的新朋友教的她那些呢。”
容若正在洗手的动作一顿,转瞬间又若无其事的洗了起来:“也可能是这么久突然想明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能是吧。”
“行了,不说她了,你也快起床下来吃饭吧。”容若终于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用帕子擦了擦手,又过来扶卢蕊。
”明日皇上会在御花园举办一场赏花宴,想要把两件婚事落实了,又要忙一天,你自己在家要好好休息,别太吵闹了。”
听到赏花宴这三个字,卢蕊就隐隐觉得自己明天可能会因为这个出门,毕竟她现在算得上是软禁状态,没有特定需求和大事,她是出不了门的,却又听到容若让她好好在府中休息。
“我到时想去看看顾诚的订婚宴,更何况这么巧,沈依也在,倒是不能错过的,不过瞧着你的意思我是不能去了。“
容若抬头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以后她们两个成亲了的宴会你不错过就是了,而且这个赏花宴没甚么看头,那么热的天,小心你要中暑。“
卢蕊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用说这么多来安慰我,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的。“
早膳用完以后,容若就睡下了,卢蕊去了福满堂坐了一会儿就回来坐在廊下绣着花样,是一只木棉花样,就在上次清风开库房给她拿下来的料子上。
卢蕊以为自己可能真的不能出门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到了,要卢蕊明日去参加宴会,名头是作为诚玉格格的表姐和沈依的好友,应当有权利参加宴会。
虽然心头震动,卢蕊还是平静的接了,这个行动多少也在她的脑海里想到过一二,只是并不觉得这个可行性会高,毕竟真的不会有九五至尊的皇帝会特别邀请一个一品夫人专门参加宴会的,只是一般来说有这个资格,至于要不要去,都是自己决定,而像她这么被强制着去也真的是头一遭。
卢蕊这个时候觉着那个老道士也是多此一举,下了圣旨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随意更改,抗旨不尊这个罪名她担待不起。
容若醒来听到有这个圣旨也不过是先是一愣,随后释然,倒也没有多说其他什么话,但神情多少也有些不太高兴。
宴会是在午后申时开始,刚刚好的避开了阳光最烈的时候,又不会太晚,卢蕊午觉也没怎么睡,吃了中饭就被清风拉着梳洗,朗月也在一旁忙的不行,倒是禾香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也就打打下手。
等到一切整顿完毕,这才终于晃悠悠的出了门,这次的马车只有她那一辆,人也就她一个,容若是早就进宫值班了,而阿玛则是上朝以后就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参加宴会又要穿什么,总不能是上朝时候的衣服,但她知道这个阿玛肯定比她清楚,也不可能在小事上犯错,所以也就不过多考虑,她现在要想的是为何自己不能进宫,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不屑一顾,并不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但经过那么多事,她知道这个老道儿虽然总是不着调,但说过的话,做的事总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和理由的,她不能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又是御花园,这次她没有早到,也没有晚到,时辰掐的刚刚好,阿玛早已经入席坐在上面了,他果然是换了衣裳来的,并没有任何失礼处,正和一旁的人谈笑着,像是十分高兴,也是,这样的日子不高兴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情绪表达了。
”蕊儿。“
听到有人叫自己,卢蕊回头一看,正是今日主角之一,沈依。她原本准备着站起来迎她,可惜身子重,行动不便,沈依却早已进坐下了,也拉了拉她:“别忙了,我们还见外么?”
她也就不勉强做好后笑着问:“今日多年夙愿成行,心情如何?”
“恍然如梦,不真实。”
“倒是没想到你倒做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现在你可成为全城焦点了,想来以后史书上也会留下你的一笔。”
沈依苦笑一声:”若是可以,我宁愿不要。“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大喜事
卢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沈依,许久不见她更瘦了,人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嘴角一股淡淡的微笑始终挂着,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感觉。
“那又是因为什么你会这般做?”
沈依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只是想到就去做了,你也一向知道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
“但是这件事你一定会考虑后果的,因为你很在乎。”
沈依却没有在说话了,卢蕊觉着自己很可恶,明明晓得这件事的由头却还是要去揭她伤疤。
“宴会快要开始了。”
“嗯,以后有机会再见。”沈依站起来对她说了这一句。
”嗯,待会还是能见。“卢蕊笑着说道。
沈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几个姑娘正围着讨论她,无外乎都是在说她不要脸,丢了她们闺阁女子的清名,以后谁要是嫁不出去了都这么跑到皇上面前闹上一闹,求上一求也都嫁出去了,那皇上也不必做其他事情了,每日里处理每个姑娘的终身大事也就够忙的了。
沈依耳力很好,虽然隔得不远,但也不近,而且她们说话也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声音也没有刻意的压低,倒是都让她听见了,卢蕊见她愣在原处,本想问她怎么了,就见着她的眼睛是往一旁不远处几个围着堆儿的几个姑娘看去,她们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眼神不屑,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了。
卢蕊站起来要去拉沈依,让她千万别冲动,因为她已经看见她捏起拳头来了,按照她的性子,下一步恐怕就是要立马上前去打她们一顿了,倒不是心疼那些姑娘,只是犯不着沈依为她们付出名声再次被败坏的代价。
然而她刚站起还没来得及去拉她,她却已经松开拳头,肩膀也随之一松,向来是打算放过了,再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苏恪已经过来,拉着她的手,对她摇头,虽然看沈依的眼神里没有什么爱慕之意,但也很温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即使沈依突然跑出来夺走他的自由依然不会改变。
可能苏恪也晓得自己不能一辈子不结婚,但是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沈依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他们彼此熟悉,没有什么大的矛盾需要去磨合,而且两个人也都知根知底,少了许多必要的麻烦。卢蕊看着他们两个人慢慢走向坐席的脚步,恍然想到。
顾诚其实早就来了,只是一直在一边没有过来,看到宴会都要开始了沈依才离开,她也被什么必要过去了,也就在位子上安安静静的待着,今天的赏花宴她是和沈依是主角,前日里她也目睹了整个可以被历史记载的事情,心中虽然对她十分佩服,却也并不想和她有什么深切的瓜葛,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何?可能就是一个人天生的直觉吧,至于为何有这个直觉却就不清楚了。
卢蕊看沈依走远,察觉头顶有一道视线注释着,抬头一看,正式顾诚,她便对她笑了一笑。
宴会开始了,依旧隆重,皇上是搀扶着常喜过来的,看那个样子应当是怀孕了,等到众人坐定,索额图才匆匆赶来,连连赔罪说自己来晚了,玄烨像是心情很好,只是依着众人心中所想,罚了三杯酒便罢了,索额图欣然接受,三杯下肚,朗笑一声,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前,还遥遥看了卢蕊一眼,眼光有些许探究之色。
索额图大脸盘子,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两眼闪着精光,很是锐利,笑起来慈祥说他可爱也不为过,若是不笑看着也是心惊胆战,像是能看穿所有伪装,倒是比纳兰明珠还要多几分傲慢。
卢蕊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他这种大人物怎么会理会一个跟自己切身利益毫无相关的人来?莫不是他发觉什么了?
然而再怎么想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卢蕊也就不再多思,甩了甩头,没有在理会。
御花园的花品种很齐全,除开这个季节常开的莲花,白兰凤尾,茉莉,美人蕉等,不在这个季节上的牡丹,秋菊竟然也稀稀落落的有几盆,应当又是哪个能人巧匠的手笔。
皇上坐下不久,看着众人都放松了,才高声说道:“众位爱卿今日来赴宴相比也都知道今日是要做什么?一是为了大军得胜而庆贺,祝愿将来之战能够旗开得胜,扬我国威。”
说着就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地下总臣自然也要端酒庆贺,就连卢蕊也都拿着一个酒杯做做样子,当然里面也是装满了的,全是清水。
“二来是为我们大功臣苏将军苏恪解决人生大事,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情场上却总是优柔寡断,前日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沈家那个姑娘的事迹,委实勇敢,开创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朕深觉敬佩,于是就代替沈大人答应了沈姑娘所求,还希望沈大人不要怪朕自作主张。”
说着他就把眼神往一边的沈南而去,沈南一接触到皇上投视过来的眼神,立马站起来,恭敬道:“皇上为微臣解决了小女的头等要事,微臣感激不敬,又怎么敢怪皇上,皇上说这话真的是折杀微臣了。”
玄烨又笑起来,转过头去看着苏桓:“苏大将军,你对朕为你安排的亲事可有异议?”
苏恪之父苏桓也立马站起来,一如沈南姿态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挂念小儿婚事,微臣心怀感激,且沈大人与微臣也是表亲之家,如此亲上加亲自然是再好不过,微臣没有异议。”
“好好好,既然沈爱卿和苏爱卿两位都没有什么意义,那这件婚事就这么定了。”玄烨也不过是循例问一问,得到肯定的回答也不再意料之外。
“现在来说第三件事,朕的姑姑诚玉格格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太皇太后一直舍不得自己这个女儿,所以一直没有舍得嫁出去,今日正好接着美景佳事一齐再把好事填上一笔,由太皇太后连日来的考察,近日终于选定了曹统领曹寅作为诚玉姑姑的归宿。”
这话一说完,竟然响起了掌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不一会儿满御花园都是热烈的欢呼声和庆贺声,让卢蕊产生了一种这是一个大行赏赐的宴会,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提升赏赐似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路遇疯子
先前的热闹声已经渐渐的平息下来,只有羹盏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亦或者时时有相邻两座关系还可的窃窃私语之声,而场中的妖娆舞姿和锵锵之音倒是没有多少人欣赏,宴席开的热闹,自然也就要附庸风雅,吟诗作对一番,恰好今日阳光正盛,好天配好景,让人赏心悦目,于是在一曲终了之后,舞姬全数退下以后,玄烨笑着向众人道:“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不若也让几位主角出些节目,不拘什么,有个趣儿也是好的。若是作诗也大致可行。”
此话自然无人反对,都是拥和着说好,于是曹寅顾诚苏恪沈依被强行拉出来临时编排节目,一炷香之后,曹寅与顾诚先上,曲目不太难,都是常日里寻常能见着的,顾诚跳舞,曹寅弹琴,两个人一静一动,配合的相当默契,一首《金缕衣》里万般柔肠千般情丝都一一在顾诚换下的白色舞裙里化作了相思结,琴声前期欢快明亮,她跳的也是灵动雀跃,而随着曲子的悲凉声啭,她也就跳的无力且强韧,看得地下人都禁不住呆了,卢蕊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顾诚跳舞是这般的好,不由得看入了神,等到整首完毕之后,也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格格和曹统领不曾想如此有默契,果然金童配玉女,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呐。”人群中不知道有谁突然说了这一句,众人也都附和,卢蕊看着有些气喘的顾诚,心中不由得为他们感到高兴与祝福,这两个人也算是好事多磨,总算是今日达成所愿了。
顾诚和曹寅退场的时候,对着卢蕊眨了一下眼,颇有点炫耀想要夸赞的意思,她也不由得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前方表演完毕,就该轮着沈依和苏恪了。
“皇上,格格和曹统领方才所言惊为天人,臣自知不能比,也比不过,所以臣和表妹商量之后决定表演剑舞,还望皇上能够同意。”
”自然可以,朕说过了,节目自定,表演随意,只要有趣好看就是,不讲究那么多,你是武将出声,沈南也是武将出生,说起来沈依也算是一个将门之后,你们两个表演最拿手的舞剑倒也着实令人期待,那就开始吧。“
”是。“苏恪答应一声,转身对表妹点了一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但沈依一向不拿剑傍身,加上这是入宫,苏恪受伤也没什么武器,于是就在御花园向皇上请了一道能折树枝的令,就以两根简陋的枝条作为武器开始了表演。
卢蕊没有见过沈依舞剑,但她一向也都知道她会武功,此番看她第一次表演这个便也是伸长了脖子认真看起来,而直到此时她才突然省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认真了解过自己身边的人。
御花园场中,沈依为攻,苏恪为守就开始比划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过商量,两人打起来虽然有些凶险,但都点到为止,而且有是树枝,杀伤力直线下降,两人的虽然顺移星转,行云流水,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剑气和杀气,再加上苏恪还有意让了一只手,于是场中看起来更像是会武功的一对老夫妻在以武打情骂俏般,力量中有着肉肉的谦让,倒更让人感动。
等到这两个人也表演完毕,卢蕊却突然觉得自己坐的有些久了,有点坐不住,想要离席,但刚刚表演完毕离席总归是目标太大,她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所以也就忍耐着。
席上宴饮依旧热闹,又是两刻钟过去,众人谈笑风生有之,埋头用膳有之,闭眼假寐亦有之,向来大家都是醉了,卢蕊看着差不多了,悄悄向朗月招了手让她赶快扶她起来,又悄悄地溜出去,倒没引起多少人的察觉,穿过群花围绕搭建的临时台面,卢蕊这才敢慢慢散步,她深呼了几口空气,觉得心中浊气一下都消失了。
“不知何时,她们也差不多走了有一刻钟,渐渐的就离得御花园远了些,但还没有走出御花园,只是在一个小湖边上走着,一排排的高树丫就是天然的庇护乘凉之所,她们走着也并不觉得热,反而有丝丝清香的风吹来,很是凉快,与宴会上满鼻子的花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娘,要不去那边坐一坐?”朗月瞧着已经走出这么老远,担心卢蕊累着,便问了一声。
”这才多少点路,那里就累了?再说了在宴席上坐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坐,会把人给难受死的。“说着顿了一顿,看了看朗月:”你是自进宫后不是站着就是到处走着,现在你想必也是累了,前方有个小亭子,我们去哪儿看看,正好你也休息一会。“
朗月看自家姑娘如此为自己着想,着实有些感动,虽然她其实也忙碌惯了并不觉得有多么累,但也不想拂了好意,也就笑着点头,看了看前方被假山挡着只露出红瓦亭子一角的方向,慢慢搀扶着卢蕊齐齐往那边而去。
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贱人”,随后就只见一个人影冲出来往卢蕊身上撞去,朗月看着不好,后退快来不及,跑也跑不过,只好连忙挡在卢蕊身前,在那个缝头垢面,穿着已经看不出原本衣衫颜色的疯子即将撞上来之前一把抱住她往旁边倒去,背部却正好磕在假山一个凸出的地方,幸好那里早已经磨圆了,没什么棱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朗月忍住背后的疼,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卢蕊看着紧紧抱着疯子的朗月,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随手拿起了一边树枝上莫名其妙横着的一根木条当作防御工具,想要打在那疯子身上救出朗月来,然而疯子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她根本就近不了身,即便是拿着棍子要打疯子,疯子好像也能明白她的用途,虽然是被朗月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也能灵活的躲掉她的攻势,甚至会故意转着圈把朗月留着去面对那根棍子。
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不下,卢蕊十分着急,心底里是一阵一阵的恐慌,怎么办?她怀着身孕,肚子已经显怀,甚至还不小,行动非常不便,还没有被钳制住的一个疯子灵活,而朗月虽然一直控制着她也不过是因为占了先机,但她没有武功,力气也并不大,根本就不是那疯子的对手,眼看着抱着的手已经在一步一步的滑开,却还是在拼命撑着,想来也是要坚持不住了。
“姑娘,你快走,这里有我。”朗月双脸通红,那是太过用力造成的结果。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望对抗
“不,要走一起走。“卢蕊坚定的说道,眼睛还在骨碌骨碌的转着,想要寻找到机会能够一下击中那疯子。
然而不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是低估了疯子的力道,三人对峙许久也没有打破僵局,反而有些越来越危险的味道。
“姑娘,你先走,我没事的,她好像不伤害我,目标在您,而且您还怀着身孕,您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啊。”
卢蕊怎么可能走,虽然她知道朗月说的是实话,但这个人毕竟神志不清,万一她走了刺激到她,把攻击目标变成了朗月又怎么办?显然朗月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现在除了在这里和她耗时间和耗经历,她已经想不出她在这里的用途。
正着急间,她突然灵光一闪,果然是一时着急糊涂了,她和朗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大声呼救过,这里还是御花园范围内,今日举办宴会为了以防万一四周肯定会布下众多侍卫的。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卢蕊开始竭尽所能的大声喊叫起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附近的守卫能够快点听到赶过来。
朗月原本也想帮着呼救,但是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喊了,不知道是否真的她太过疲累亦或者是疯子听懂了卢蕊的喊叫是什么意思,原本只是拼命想要挣开,没有伤害朗月的双手现在却开始抓挠着,原本她就许久没有修过指甲,再加上她的力道,不一会儿朗月就觉着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慢慢的开始抽搐起来,再过一会儿,她已经又累又疼,完全支撑不住,一个松懈就被那更加癫狂的疯子挣脱跑出了出去。
“姑娘小心!”朗月看着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往自家姑娘扑腾而去,心就止不住的颤动,只是因为刚刚的惯性她在疯子冲出去的一瞬间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愿发生的一幕即将发生。
卢蕊见那疯子径直往自己冲过来,救命也不叫了,直接开口尖叫希望引起现在还没感到的守卫注意,而手里的棍子也是胡乱挥舞,没有什么章法,那疯子刚开始还会躲,不过一会儿好像就看出门道来,竟然躲过了卢蕊的攻击,双手伸过来直直的掐着她的脖子,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卢蕊自从上次手被射伤以后就被告知她的左手基本如同废了,能保留全肢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所以她挥棒的时候基本全靠右手在支撑,不过一会儿就累了,却被那疯子循着了空隙扑腾而来,直接就被掐住了咽喉,喊叫声也截然而止,很快她就觉得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能呼吸,肺腔中也开始抽着疼,一如当年她突然被推入水之后的绝望。
朗月挣扎着爬起来,也开始大声叫着,一面去拉扯那疯子的手,可是不管她是咬是踹,是打是捶,那疯子都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只是紧紧的掐着卢蕊的脖子,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发泄出来一样,面前人不死就不会罢休一样。
卢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她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轮廓在一点一点的变小,距离也在一点一点的变远,她用尽了最后一口气低头,就是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双手也在她的脸上挥舞,想要扒开那碍事的头发。
“姑娘,姑娘,你撑住。”还能听见朗月在耳边呼唤,但是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果然她还是应该听话的,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府里不进宫来,就算进宫了也要安安稳稳的坐着不乱动,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就像是上次她被箭射入马下她觉得自己快要熬不过去了也没有多么的有求生的渴望,除开有点不甘心哥哥还没有被救出来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的遗憾。
但是现在她好怕她就这样死去,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死的一点都不好看,更重要的是,孩子,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疯子,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断送他来这个世界看一眼的期望,不能,她不能死!
“呃。。。。”她嗓子疼的厉害,但是她还是拼着一口气发出了一点点的低声为自己加把劲,效果像是也很好,她突然觉得自己双手有力气了,即使是受过伤的左手,也像是有了无穷的力气,她狠狠抓住掐着自己疯子的手,死命的抵抗,想要把她从前面推开,朗月早已经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下气,她早已经不喊了,侍卫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连姑爷都没有来,她已经绝望了,如果姑娘死了,她想自己一定不会苟活的。
但现在她突然看见姑娘还没有放弃,还在坚持,她想她也不能放弃,只要姑娘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活的希望,她往旁边看了看,刚刚姑娘受伤拿着的木棍太细,根本没有多少杀伤力,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在自己刚刚撞着的假山附近发现了几个碎石块,不大,能让她拿得起来,也不小,可以当做锤子用。
她跑过去把那块石头捡起来又跑回来,对着那疯子的后脑勺用尽全力狠狠的砸了下去,果然那疯子停住了用力,呆了一呆,想来是力气还不够,朗月正要在加上一石头,她却开始往前倾倒了。
卢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这疯子一松手她就像是解脱了一般也松开了抓着那疯子的手,眼看着就要歪向一边坐在地上,却被疯子的身子一下撞上来,肚子微微觉得一痛,心里一个咯噔,很是担心绝望。
朗月看着疯子松手快要倒下就立马丢开了石头。
不好!垂直倒下去下去姑娘也会被她推在地上的,一想到有这样的危险性,她当即一丝忧郁也没有,立马跑到卢蕊身后,一边撑着姑娘,一边用手想要把那疯子从姑娘身上推开,好在那疯子虽然力气大但实际很瘦,体重也很轻,加上卢蕊在回过神来之后因为有朗月在背后的支撑,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也就像朗月一样开始推着那疯子,最终还是胜利了。
两个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疯子,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朗月扶着卢蕊以防她腿软突然跌坐在地上,卢蕊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想要缓解一下嗓子的灼痛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两个侍卫从后面跑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影和两个已经发丝凌乱了的两个女子一脸着急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仓忙赶到
卢蕊没有说话,提防着看着这两个事情解决完了才赶过来的两个侍卫,怎么会只有两个?一般都是四人为行动小组,还有两个人呢?
正在疑惑间,又来了两个人,和刚刚先来的打了招呼,就看见了眼前诡异的一幕,四个人都不认识卢蕊,但看她穿着不俗,也知道定然不是普通人,且能来参加宴会的多半是哪个官员的家属,其中一个终于反应过来,向卢蕊行礼道:“请问这位夫人刚刚发生课何时?”
卢蕊面色掺败,喉咙疼的没法,根本就不怎么发的出声音,且她已经疲惫,压根都不想说话,而面前的人也开始摇晃,渐渐模糊模糊再模糊,最后还是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但终归还是来了。
玄烨看着席位上卢蕊空出来的位置已经很久了,依然还没有回来,正想着他却像是恍惚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那声音很像她,他一下站起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值班的容若也隐隐有些担忧和惊惧,恐怕他也听到自己听到的了吧,玄烨没在犹豫,向他招了招手就从首位上下去了,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弄得在座的各位大臣心中都在打鼓这是怎么一回事。
常喜倒像是有预料似的,等到皇上一走就立马宽慰起来:“皇上一时不胜酒力下去歇一会儿,过会儿在回来,还请各位能够不受影响,玩的尽兴。”
沈依看着皇上走了,心中舒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想要去找卢蕊的,但看着满座之人,偏巧今日她也算得上是焦点中人,随意离开只怕影响不好,其他人倒还罢了,只是刚刚在上坐着的皇上她却有些害怕,不过还在上天还是顾念她的,让皇上离席了,她也能退席一会儿,只要赶在皇上回来之前就好,于是她没有带其他人,只对袭香吩咐了一句让她随时注意动静就一人下去了。
苏恪看她下去,想了想也跟上前去,他有话要跟她说,上次在城门因为时间紧迫和有众人在场他没有机会,昨日偏巧皇上又招他进宫商讨军事,而后又下了一会儿棋逗留了一番,在出宫的时候竟然已经今天黑,于是没什么机会,今日上午却又因为上朝之后被纳兰大人和一众大臣拉着去相聚而错失了良机,现在正是个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沈依往前走得飞快,忽而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没在意,继续又走了几步,在假山的另外一面停了步子,转过头去:”谁?“
”是我,别紧张。“苏恪笑着对她说。
”表哥?有什么事么?“她心里本能的有些预感,不是太想听他说话。
”依依,今日这门亲事。。。“话才说了一个开头,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恐怕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躲开!“他推了沈依一下,让她躲在了假山凹陷下去的一个缝隙中。
”阁下何人?还请现身请教。“苏恪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响,是人从高空一跃而下的响动。
”苏将军果然好耳力,在下佩服。“一个蒙面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苏恪面前,话才说道一半剑已经拔了出来,等到话说完,一剑杀招已经直冲苏恪面门而来。
苏恪在人飘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早已经拔出了剑,对方一动手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所以在这一剑刺过来之前,他早已经刺了过去,丝毫没有防御的想法,那刺客估摸没想到苏恪竟然这般的不要性命来反杀他,这样下去虽然重伤他,但自己铁定必死无疑,于是剑势在半空中又使劲用力去把它给转了一个方向,带动着自己也一并偏了,堪堪躲过苏恪刺来的剑。
”看来苏将军并不是一个会惜命的人,难怪不得对方想要杀你,自己的命不惜,别人的命自然也不惜,苏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一个的都记着名字?”
“你不好奇是谁要我来要你的命么?”两个人刚刚第一回合交锋打了一个平手,接下来的打杀虽然依旧惨烈,却不知何时已经变了画风,竟然开始唠嗑起来了。
沈依在一旁看得又着急又好笑,这两人是敌却谈笑风生,是友却招招致命,每一句话里也都剑拔弩张。
玄烨在赶过来的时候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随后有是一阵惨叫声,距离越近声音越大,也就越肯定是阿蕊无疑,可是再要往前走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他一下有些迷失方向不知她在何处,原本跟在身后的容若已经不知何时与他并排着走了。
两个人在没有声音的那一刹那先对视了一两秒随后很有默契的选择跟着自觉走,并同时选择了左边那条路,虽然两个人着急,心中担忧的要命,再加上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守卫也是更加的令人不安,容若记得他是每两尺就设置了值班人员,八尺为一个小组,怎得一个人都没有?
太反常了!然而这些都还不是时候去思考,蕊儿一定是遭受危险了,虽然一路狂奔但也毕竟不会江湖术士所会的轻功,只能老老实实的靠着两条腿使劲的跑。
终于他们又听到卢蕊的声音了,虽然很轻但至少代表着她还活着,只是状态听起来并不是太好,等到两个人终于赶到,正好碰上卢蕊倚靠在假山上要倒的时候。
两个人都向前大跨步,同时伸出手去,最后还是容若抢了一小步,扶住了歪着头的卢蕊。而这时他才看清旁边还站着朗月,估计是看着他接住了姑娘一时放下心来,也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玄烨没有接住人,于是一个转身就看想了四个低着头的人,厉声问道。
“皇上,我们遭受到了伏击,对象是个疯子。”朗月有些脱力,声音也是气若游丝,但字字清楚,玄烨震惊的回过头去看她,再然后顺着她的手势看见了那个倒在地上,头发遮住了全部面貌的女子,沉声道:”去,把她给我押起来。“
”是!“四个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到后又立马去押那名女子,他们没想到一个夫人居然劳动皇上亲自出动了,而且还见到了容若,他们的直接管理者。
”姑爷,姑娘伤的厉害,不但脖子和手受伤,肚子也被撞了,恐怕情况不是很好。“朗月话还没说完,却也实在撑不下去,顿了一顿,想要再说却也一样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香消玉殒
沈依在后头看得胆战心惊,苏恪与那蒙面的男子打的不可开交,一时分不出上下来,又是几个回合后苏恪终究落了下乘,从回来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刚刚宴会上他又喝了那么多酒,都是来祝贺他拿下军功和被赐了婚的,所以刚开始和那刺客过招也都是凭借着一时的力气和机敏,如今两人交战陷入了胶着,他的力气也渐渐的失去,慢慢的就有些体力不支。
那蒙面人也察觉到他现在的状况,目前只需要在多拖住他一时半刻就可以一举把他拿下,打定主意之后他开始保存实力,不再主动进攻,反而开始守了。
苏恪原本和他交战就是因为他要杀自己,现在他不再出杀招自然也就没有斗下去的理由,同时他也很清楚目前自己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于是寻着一个空儿,一个转身往那假山背后一拉,把沈依牵出来,然而那蒙面男子岂是那么容易会让他离开的?一个箭步上来用剑往沈依脖子上面一搭便又把苏恪逼入战斗中。
沈依心中着急,她没有随身佩戴剑的习惯,苏恪手上的剑都是自己放在宴会收缴器库的地方拿回来的,自己武功不高,只懂些皮毛,且没有作战经验,更是没有趁手的武器,想要帮忙分担都是奢侈,她不能盲目的加入战斗,否则只会连累表哥,可是若在不行动,那蒙面男子又不放过表哥,只怕表哥会没什么命的。
“表哥,把剑给我,让我来,你休息一下。”目前为止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苏恪却没有回答她,依旧兀自抵抗着,那蒙面男子经历过刚才的教训,知道苏恪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稍微不注意有可能就会被他给跑了,所以他也不再只收不攻,而是每三招换一次招数,节奏全由他来掌控,这在沈依看来完全就是在侮辱自己的表哥!玩弄自己的表哥!这怎么能忍?
可是苏恪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依旧平平稳稳的和他过招,没有前面那么凶狠,也没有前面那么急迫,倒像是突然参悟了,所有的招式都只是躲开杀招,平稳回击,这让蒙面男子觉着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沈依突然也安静了,自己终究是关心则乱,乱出主意,幸亏表哥心思沉稳,并没有收到自己及的影响,若是因为此酿成了严重的后果才真的是罪过大了。
“依依,你先回去,叫人来帮我。“苏恪突然说了一句,沈依这才突然醒过来似的,撒腿就跑,那蒙面歌手此时已经打的有点不耐烦,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他,没想到还是拖了这么久,此刻听到他突然叫了一声那个站在一边被他忽视的姑娘,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犯了一个错误,但现在改还来得及。
想到此处,他转了身子往沈依的背后一去,苏恪好不容易让自己稳定下来,让他跟着自己走,现在他一个转身打了他一个错手不及,一时没有跟上去,只能看着沈依被威胁,也只能来得及喊一声:”小心!“
沈依听到的背后的提醒,回过头来,正好碰上提剑追她的蒙面男子,距离只有一指,好在她的反应很快,往后一弯腰躲过了攻击。
蒙面男子错手没有一剑击倒沈依,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一个女子他都解决不了他还能干什么?
苏恪趁着他发愣的机会飞快上前给他补了一剑,正中后腰,蒙面男子口中吐出一口血来,转身看着苏恪,眼睛都冒着火光。
”苏恪!“
这一声颇有点气吞山河的震动,抱着卢蕊的容若听到之后,往小玉轩方向的脚步一顿,望了一望不远处的那声怒喊。不好,一定是苏恪遇到危险了,今天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可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怀里人还在危险中,正要继续往小玉轩跑,忽然觉得怀中的人动了一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卢蕊醒了。
”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不要担心,已经去叫太医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卢蕊苍白着一张脸,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你,你,你去帮苏将军,他可能也有危险。”
听着她发出的沙哑的声音,容若心疼的恨不得把自己给打一顿,一直都说自己在她身边可以让她不必害怕,却还是一次一次的让她受伤,每一次他都不能帮他承担,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
”你别担心他了,他武功很好,一定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自然会叫几个人过去帮他的。“
容若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呆着悲怆的声音传过来:”依依!“
原本皱着眉头强忍疼痛的卢蕊此刻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毫无征兆的喊声,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全身之痛,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焦急:”容若,快,把我报过去。“
”你还受着伤,我。。。“容若原本想要拒绝,可是话说到一半,看着怀中人儿眼眶通红,满脸的忧急,还没说完的话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等到七绕八弯的,终于绕过如树林一样的假山群,这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地,一个蹲在地上的悲痛的背影,正是苏恪,还有一具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容若的心一下沉入谷底,他开始往回走,卢蕊已经透过他的肩头看见了苏恪,现在又在往回走,一下子,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容若,我们回去!“
容若没有回答她,径直的往前走,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容若,你听到没有?我说我要回去!“卢蕊的声音依旧沙哑,甚至于说道最后已然没有什么声音能够发出来,只有是了全身力气发出来的气。
容若依旧没有理她,在她还要说出第三句话来抗议的时候,容若一手打在了她的头上,让她晕了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时之间他有些会不过神来,也有些不知道他刚刚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只怕是梦吧,一个噩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怎会突然之间蕊儿就受伤了,突然之间苏恪就受伤了,在突然之间沈依也走了。
玄烨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苏恪,在蒙面人被拿下了面罩时她没有动过,在蒙面人被抬走的时候没有动过,在沈依即将被抬走的时候也不过是坚持不放手一两次后,基本上也没动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悲痛欲绝
不一会儿,侍卫那边的结果出来了,今天安排的所有守卫其他各宫如同平日,没有什么变化,只在御花园一个大范围区域投入了很多的人,每两尺为一个丈量单位,四个人为一组,时时通报情况交与上级,然后每半个时辰换一次班,没人休息时间为一刻钟。
听起来真的是严丝密合,没有半分不妥贴处,可是在卢蕊发生危险之后的求救却一直没有见到人即使救援,且假山处本该守着的两组也莫名其妙的玩忽职守,一个人也不再,附近的守卫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刺客翻进宫墙的蒙面男子竟然也都毫无所察,之后在苏恪发生缠斗的时候也没有见者有守卫出来应援。
玄烨相当的生气,自己的地盘就像是无人之地似的,不管什么险恶之事都会发生,且没有人出来监督管制,安排的人也不尽心尽力,他觉得自己当的皇帝相当的失败。
“皇上,有侍卫说有一个人拿着纳兰头儿的令牌说御花园一切安好,四周也并无动静,就让今日原本该休假的先回去,不休假的人就先守着,等到酉时一刻的时候就可以先休息半个时辰,这样宴会也就开完了,帮助城门守卫护送又需要的大人回家,今日就算是没有差错立了功了。”
“这叫做没有差错?”那侍卫一说完,玄烨就一脚揣在那侍卫的腿上,他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后倒了下去,等到爬起来之后又不敢站起来,是好跪着静候吩咐。
“还有呢?“
”回皇上,奴才已经查出来了,说看到拿令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在今日纳兰少夫人路过的太湖。而那个拿着令牌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还没找到。“
”这就是你们刚刚查了半天的结果?“玄烨的气一直涌到胸腔处,又狠狠的压了回去,沉声问道。
跪在地上的侍卫心里头直打鼓,今儿个他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是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回皇上,奴才愚笨,奴才该死,但实在是时间不够,目前只能先知道这么多。”他只能祈祷上天能够听到他的祷告,让他今日能够逃过一劫。
“滚!去宗人府录案卷。”玄烨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侍卫如蒙大赦,谢了恩就连忙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往宗人府方向而去。
“皇上,大臣们都已经散了,纳兰大人,曹大人,苏将军,沈大人都还在御书房等着呢。”梁九功在一旁提醒道。
玄烨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有动弹过的苏恪,叹了一口,揉了揉眉心,吩咐了一句:“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说完就抬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梁九功原本想要跟上去的脚步一下就停了,回了一声:“老奴知道了。”
御书房里,沈南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毫无焦点,脸色苍白,好像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老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里坑坑洼洼的蓄着泪水,却半天没有留下来。
苏恪看着自家小舅子这副模样,想要安慰也找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沈依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说去就去了,半点征兆都没有,他自己也是难过的要死,那里还有其他心思来劝说安慰另外一个人,只怕是会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都是有可能的。
沈南没有后代了,两个女儿都离他远去,沈依被他保护的那么好,怕她受欺负就专门请了武师来教武功,怕她受到嘲笑就请老先生来她认字,只是每每教书的时候自己是一定要在一旁看得,最后沈依不喜欢学习加上苦闷闹着不学,他也没有勉强,一口就答应了,他怕沈依嫁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怕她也做出傻事就一直不逼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于是到了今年就要满双十年华了依旧没有嫁出去,好不容易沈依把自己许诺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个人也正好是他乐意的,虽然方式很不明智,他也狠狠批了她,但还是高兴自己的女儿就要嫁出去了,嫁给自己挑的如意郎君,他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想到女儿的未来有人可以依靠不用担心自己老死以后无人可依就很满足,可是这不是才刚刚实现,这才刚刚定下喜事,这才刚刚要往幸福的生活而去,怎么突然就说没就没了?
到底是怎么没得?为什么又偏偏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老天要待他如此不公,要狠心夺去自己最后一个孩子的生命?
沈南越想越气氛越想越不甘,他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再叫他阿玛,他回头,是沈依和沈婉,两个女儿携着手来叫他,对着他微笑,让他要快乐,要好好的活下去,他想要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
身边立马响起了惊呼:“沈大人?沈大人?”
沈南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门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可是再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紧闭的门扉。
“阿玛,姐姐又欺负我,你帮我打她。”
“阿玛,妹妹她说慌,我才没有欺负她,明明是她先抢了我的布娃娃。”
“阿玛,是姐姐说的那个娃娃送给我了,结果她又反悔,说不给我了,就抢了回去,还说我抢了她的,明明就是她抢了我的。”
“阿玛,妹妹好不讲道理,这个娃娃明明就是我的,我并没有说过要送给她,她自己没有通过我的同意私自拿去玩了,还偏偏振振有词说我抢了她的,当真是野蛮。”
“你说谁野蛮?”
“谁答应就是谁野蛮!”
两个姑娘吵得不可开交,那时候的沈南就抱着两个小女儿呵呵笑着:“都乖啊,娃娃不够在做一个就是了。何必抢来抢去的呢?”
“那阿玛我能要两个吗?”沈依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呵呵一笑:“当然可以,两个就两个。”
“阿玛偏心,我才只有一个。”沈婉憋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那就给你也再做一个好不好?”
“阿玛,那我就要三个。”沈依拉着沈南的袖子撒着娇说道。
“阿玛,我要四个。”沈婉对着沈依做了一个鬼脸,一脸傲娇的说道。
“阿玛。。。。”
这些记忆多么遥远啊,还有好多好多这样快乐的日子呢,他都记着,可是现在无视人非,一个一个都离开他了。
忽然他一直看着的门被推开,一道光亮透了进来,再然后一个明黄袍子的身影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眼泪不知何时早已经湿了眼眶,把脸都洗净了,他躺在地上费力的抬起头,想要看清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清。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帕子
顾诚看着在睡梦中一直都不安宁的表姐,换了手中的帕子给青黛,继续给她擦着额头。
“青黛,去拿我的令牌请张大夫入宫。”
“是!”青黛放了手中拧着的帕子,去房间另外一头拿了的抽屉里拿了东西就立马出去了,胭脂从门外进来替代了青黛的位置。
“姑娘,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吧。”
顾诚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不了,我还是在这路陪着她吧。”
“可是姑娘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表姑娘醒来也会心疼的。”
“我在等一会儿,等到表姐夫申请进宫陪伴通过我就去休息。”
听到这一句话,胭脂也只好闭了嘴,自己姑娘倔强起来也是没有人能够拦的住。
“胭脂,你说为什么表姐就如此多灾多难呢?五岁失去母亲,十一岁失去父亲,随后逃亡两年多,十四岁终于安定下来,到十八岁之前一直都过得小心翼翼,嫁给了最心爱的人却发现这个人根本不爱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甚至心爱的人曾经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而放弃去救她她也不过是安慰自己一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好不容易两个人都确定了心意却又遭受哥哥受伤锒铛入狱的磨难,那么害怕担忧还是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为了哥哥而四处奔走,却又发现自己曾经信任的人确是自己杀父仇人。“
说到这里,顾诚已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的不像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一向铁血铮铮的胭脂也有点忍不住扭过了头,不愿再听。
”为了能够有尊严的救出哥哥,她又为此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如今她又遭遇疯子的攻击,好友的离世,现在她还怀着孩子的呀,这种心疼她到底还要经历几次?”
“这样,这样的。。。每一次的。。。每一次的。。。”
顾诚声音一抽一抽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不管是哪一次,哪一次都悲痛到会让人丧失生的勇气,丧失对人的信任,她却一一都经理过来了,她常常说她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我却觉得往往是她太真情,所以面对苦难她会默默接受并且拼命让自己变得麻木冰冷,以防伤害到自己,面对别人的深情,她会不知所措,忧心会伤害到别人。“
”胭脂,你说老天是不是没有长眼睛?“
”姑娘。。。“胭脂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了,她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武术训练,不曾接触过多的文字,此时,她已然词穷。
顾诚费劲了力气制止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体,擦了擦眼泪,又平复了许久的心情,神情变得有些冷峻,有些冰冷,仿佛刚刚哭的就像是个孩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荷香院的人怎么说?”
胭脂看她问的认真,便也收敛了神色,恭敬回答道:”奴婢问过了,慧答应自上次被关押以后就有点神志不清,越到后面越有些疯癫,再加上她把桐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事已经失了民心,宫中人又多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所以倒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的死活,这次她突然跑了也并没有人发觉,等到发觉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很久了。“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突然在房间中炸开,是顾诚把桌上的一个茶杯甩了。
胭脂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不是有人在她院子里吗?“
”姑娘息怒,是奴婢不察,那个人其实早已经叛变了。“
此话一出顾诚一脸惊讶震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只不过一直重复着一句“难怪难怪难怪。”
“现在她在哪儿?”
“死了,慧答应一被发现的那一刻奴婢就去了荷香院,但还是没有来得及,但奴婢发现了这个。“胭脂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帕子。
胭脂看着姑娘把这张帕子拿走之后,就又补充说道:”奴婢在上面发现了虞美人的残留汁液。“
”虞美人?“
”是,这个到底是什么药效奴婢也不甚清楚,要等青黛回来在与姑娘细说,但有一点,奴婢听青黛而然说过虞美人有致幻的效果,久而久之会让人陷入癫狂幻觉不能自拔,且会越来越上瘾,身材也会变得消瘦。“
顾诚看着这张没有任何花样的白色帕子,拿在鼻子尖闻了闻,胭脂吓得想上前抢回来却又看见她淡定自若的把它扔了回来:”青黛回来了就把它拿给她看看。“
”是。“
顾诚原本还想在吩咐几句,就听得门口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确是已经醒了的朗月,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却比卢蕊好的太多。
”格格,奴婢参见格格。“
胭脂得到顾诚的眼神示意,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即将福下身去的朗月:“快起来吧。”
朗月虚弱的对着她一笑,背后的腰伤还是很严重,不过是刚刚走了一会儿,弯了一下腰就疼的不行,但是她已经好的很多,姑娘现在都还没醒呢。
顾诚看着一步一步走到床前,支撑着慢慢坐下来的朗月,心中又是一阵悲叹,朗月和表姐的感情一向深厚,说是为亲姐妹也不为过。
”朗月,若是你方便,可不可以跟我细细讲一讲当时发生的状况?“
朗月眼睛湿润,看着床上的姑娘,自从姑娘嫁人之后,好像灾难就缠上了她,每过几个月不来折磨一下姑娘就不罢休似的。听到格格问她话,她点了点头:“嗯。”
于是后面她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讲完后面色却更加苍白了,毕竟当时若不是卢蕊有着非同一般的意志力,推开了慧珠,恐怕现在她们看见的卢蕊就不是仅仅是昏过去了那么简单。
“看来慧珠当时一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是慧答应?”朗月听着顾诚说完那句感慨之后,惊叫一声。
“是。”
“她为何总是不放过我们家姑娘?无冤无仇的。”
“怎么会无冤无仇?她最爱的男子是你家姑爷你忘了?“顾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情,语气也是相当的嘲讽不善。
”而且,他的父亲平白无故的死了却始终没有得到他父亲生前最看重的属下,也就是姨夫帮忙澄清罪名,你说她会不会恨姨夫的后代?表哥她没地儿报复,但是表姐就可以。“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汤
说道这里,顾诚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问一旁的胭脂:”皇上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消息?“
”回姑娘,说是找到的几个人证都已经被灭了口了。现在基本上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那蒙面男子是谁查出来了吗?”
“宫里的人没有查出来,但是奴婢曾经悄悄溜进了停尸房,发现他是江湖上排名第九的杀手梁裳。“
”那你觉得他会被何人收买来行凶?“
胭脂摇了摇头:“不清楚,他身上没有任何找到任何可以作为参考的证据,而且杀手这个职业是很有信用的,不会轻易的犯低级错误来暴露自己的雇主,而这个梁裳虽然品行一般但却极为重誉。若真的要问雇主,奴婢觉得直接问苏将军可能还来的快些和可靠些。“
朗月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杀手?什么苏将军?难道是那天还发生了苏将军被追杀的事?但是此刻格格在问话,她一个下人也不好打断,只好一直憋着没问出口来。
顾诚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马上安排下去,照着上次表姐说的钓鱼法,我就不信了他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姑娘,你觉得这次也是他做下的?“
”不是,他没有理由害表姐,而且买凶杀手的钱他不可能动用了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这次侍卫受骗也是需要一阵策划的,他虽然可能知道侍卫的分布状况,了解宫中的路线,但也很没有必要,因为击杀苏将军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胭脂虽然有些懵,既然这件事与那事没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引出人来呢?但一向是姑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样子也明白事情又分轻重缓急,所以当下也没有在多问,告辞了顾诚就立马下去着手办事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朗月,顾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瞧着她也没问,想来是因为毕竟是苏恪,不是沈依,所以好像也没有理由来问,于是等胭脂一走,室内一下就安静了许多。
玄烨看着满桌子的奏章,头都要大了,最近事情一波连着一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沈南今日没有来上朝,请病假了,苏恪也没有来上朝,就连一向不曾缺过朝会的苏桓竟然也抱恙在身,不能前来。
偏偏今日黄州与徐州那边发大水,十万火急报来奏章请求朝廷抗争救灾,而近日大军刚刚回京,他大行赏赐了一番,又装备好了下次行军打仗所需的物质,加上最近几年一直都在收复三藩,银两都如同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于是此刻已经国库空虚了。
”皇上,诚玉格格求见。“
玄烨从一本讲述灾区状况的奏章上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
经过一阵尖声宣声之后,顾诚便快步进来了,他抬眼看她对着他大约行了一个礼,眼角处是一圈的乌青。
“姑姑你怎么来了?”
“今日我去皇额娘那里请安,听她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加上最近事情繁多,所以我就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壶雪梨汤喝。”说着就从身后青黛手里接过了一个篮子,并把它放在了御书房靠窗的塌案上,揭开了篮盖子,露出里面一个小盅,和一个碗来。
她盛了一碗汤出来,正好玄烨也早已经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接过了递过来的碗盏,道了一声谢就坐下喝了起来。
“我瞧着皇上刚刚像是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上不得什么台面,但也或许能帮皇上分担一二。
玄烨很快就把手里的喝完了,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姑姑,再来一碗罢,朕许久没喝了,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有些烦躁,刚喝了你一万这个汤瞬间觉得好受许多。“
顾诚笑着拿起碗,继续给她盛了一碗,这一次她盛的很慢,没有刚刚的动作利落。
”她,还好吗?“
她笑了笑,果然他还是按捺不住问了。
”昨晚上表姐夫进宫陪着表姐,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默契,一直高烧不退的表姐竟然在表姐夫守着她不久之后就开始退烧,到今天早上已经睡得安稳一些了,没有再做噩梦了。“
玄烨看着嘴角含笑说话的顾诚,知道她是故意刚刚那么说话的,但好在有好消息,她脱离生命危险了。
”皇上,今日我除了奉皇额娘的命令来看望皇上,但也有一件事想问问皇上。“她终于把那个小瓷碗盛满了汤,慢悠悠的端到了她面前。
玄烨一下接过,喝了一口才说道:”慧珠已经交由宗人府,若是审清楚自然就会依法查办,你放心,我不会偏袒。“
”我并不担心这个。“
顾诚坐在榻上一边:”我想问问皇上,沈姑娘你要怎么处理?“
看着一脸不解的玄烨,她又连忙解释道:“可能你不知道,沈姑娘生前和表姐是好朋友,表姐如今还没有醒也是为了她的遭遇太过伤心难过的缘故。”
”而苏将军也算是和表姐有缘,曾经差一点就嫁给他了,所以这两件事我要来问一问皇上,等到表姐醒来以后,我也对她好有一个交代。“
”这个也请姑姑放心,沈姑娘后事自然不会有所亏待,至于苏恪,以后的路也只能看他造化。“
顾诚觉着有些气,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是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和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来搪塞,罢了,反正这个她也不指望他能查出那蒙面男子的此刻和背后主使。
于是她依旧保持着微笑:“皇上有心了。”
“姑姑,朕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玄烨又喝完了手里的汤,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面色有些凝重的开口问道。
”还请皇上但说无妨。“
”一个普通皇商每年能挣多少银钱?“
她不可察觉的笑了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黄州徐州那边发大水的消息昨日她就接到了,今日算着朝廷快马的日子也该到了,所以她来了。
”既然是皇商,每件货物都是要挑上好的,按照三分利来定制银钱多少,宫中每样东西所需数量都不一样,比如像是果蔬这类每日都要新鲜的来说,专门供货的菜园主每天至少都要拉将近一千公斤。皇上就可以算一算每日粮商每日的利润是多少了。“
”一天就是三千的进账?”
顾诚笑了笑:“这是总共的,因为目前为止,没有那个蔬果商人能够在每一天都有这么多的上好新鲜货物往宫中送的额,一般都会分开来算,比如进葡萄的,每天一百公斤,也就是三百两。”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统筹
玄烨笑了笑:“姑姑,那像是顾父作为一个为宫中垄断绸缎的皇商,一天又有多少呢?”
顾诚听到这里故作有些吃惊的问道:“皇上怎得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朕就不满姑姑了,近日黄州与徐州两地发大水,百姓深陷于水火之中,急需人力物力抗震救灾,但因为近年连年战事,国库已然空虚,朝廷颇有些力不从心,希望姑姑能够帮助那陷入苦难的百姓一臂之力。“
玄烨其实根被没想过要打皇商的主意,只是他苦苦求解决办法的时候,突然顾诚就来了,躺在从位置上走到她身边接过第一碗汤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也许可以让这些挣皇家银子的商人们能够捐出些银子来。
”皇上,黄州与徐州两地的境况我也很是同情,但是这个钱不是我们一家捐就能解决的,即便是为百姓倾家荡产也不该推辞,可是这样于救灾恐怕也都是杯水车薪。“
顾诚顿了一顿,又开口:”不过我可以让父亲动员一些与他交好的皇商一起来捐些银钱,然后那些与父亲交好的人自然也有另外的好友,一员动员一员的传递下去,人多力量大,自然能够为皇上和那些百姓度过这次的劫难。“
”但这些也不能让他们无偿捐献,毕竟每一个人都要养家,皇上可以设立一些名目和官职来,根据捐钱多少来颁发奖励,统筹结束后皇上你也可以书写一道谢诏来感谢,让百姓能够记得。为商人增加一些声望,我想就是鼓动他们的最大动力。”
玄烨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自信满满的姑姑,第一次觉得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她不是那个只会依附于太皇太后的姑娘。
“那姑姑,你有没有什么所求的?”
“自然有,皇上,我只要一个信物,这个信物代表着一个请求,而这个请求只要我提出来,你就一定会答应。”
“如果是犯法和有伤害到国家的我是不会答应的。”
顾诚笑着:”皇上,我能够有为百姓倾家荡产的魄力,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拿天下跟你开玩笑,再者,我也开不起,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野心。皇上,你在,想什么?“
玄烨站起来,哈哈笑着:“姑姑,你果然是女中豪杰。”
“非也非也,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没什么能力,我不过是仗着父亲对我的支持而胡作非为罢了,也是仗着皇额娘对我的宠爱信口开河而已。”
玄烨没在说话,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龙佩双手递给顾诚:”不论如何,朕都要在这里感谢姑姑的深明大义,这块玉佩是从先太上皇起就传下来的,到了我这里也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它的分量不容置疑,姑姑,你既然有如此勇气和对我的信任,朕也不该辜负,所以,这枚玉佩你收着,等到朕满足你的请求之后再收回来。“
顾诚此刻也站起来,笑着从她手里双手接过,那一刻他们就像是已经签订什么了不得盟约似的相视一笑。
顾贺源看着今日胭脂从宫里送回来的信,嘴角不自觉的抿成了一条线,倒不是忧心”全部家产“给的太过轻率,而是以后就要更加小心了,顾家与皇家挣下的家产也不过是占这么多年他暗地里展开的其他生意里所挣下身价中的五分之一,舍了就舍了,以后每年的收入也会慢慢挣回来的,只是以后花钱和其他生意都要小心一点了。
而且这次与皇上谈生意也真的是胆子大,好在最后也安然无恙,希望皇上以后对他没有猜疑罢。
”老爷,姑娘说这次是她不孝,希望老爷能够原谅她,等她回来就领板子。“
顾贺源看着低眉顺眼的胭脂,笑了笑:“领什么板子?这次既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又能提高商人在大清朝的威信,何乐而不为?你去跟她说,好好照顾蕊儿,其他的一切都有我呢。“
”是,奴婢记下了,一定会如实转告的。“胭脂随后就告退了。
随后不久,满京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告示,上面说明了此次救灾境况的刻不容缓,也另发了一个红榜,上面写着捐款银两的人家,一瞬间全城都炸开了锅,纷纷都拍着手叫好,平日里觉得那些商人都是无良鼠辈的百姓也都开始拍手叫好,连带着出了这个主意且率先做榜样的顾家的名声也变得很好,诚玉格格的声望也水涨船高,夸赞一声女中豪杰,更有人听闻明年初格格就要嫁给曹家之后有开始自发的开始动员自己的妻子女儿给格格绣喜字。
外面如同炸开锅一样的热闹,宫墙里的小玉轩却死气沉沉,卢蕊依旧没醒,虽然已经退烧很久了,但就是不醒,容若急得不得了,每日守在床边,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顾诚本来也很焦急,但是她知道急也没用,而且她问过一副悠哉游哉的张大夫,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急“。
她一向信赖张大夫,也知道他的性情,若是表姐真的有危险,他的神情不会这么放松,所以也没有表现的多么的着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表姐怎么还没醒?“
”心病啊,只有靠她自己。“
”如果她一直都不醒怎么办?“
”不会的,顶多在等两日,她自然就会醒,毕竟她是一个负责人的母亲。“说着张大夫就把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的卢蕊身上。
顾诚也看过去,是啊,表姐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手就一直护着肚子,没有挪开过一次,突然她发现那平放在身侧的左手上好像是有一道绿光闪过。
她再要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笑了笑,想来是最近累傻了,一串丑的不像话的手链怎么会发出绿光呢。
张大夫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神情也颇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禾香原本是被卢蕊留在院子里看着桃蓁园的,没有带进宫去,后来听到传回来少夫人受伤的消息就心急的不像话,听到少爷终于拿到令牌能够进宫陪着少夫人的时候立马就跑去求了情希望自己也能进宫来照顾,而当真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夫人,她依旧没忍住还是哭了,若不是因为少夫人想要给她和胖子一点相处的时间培养感情又怎么会不带她入宫?如果她要是在,凭着自己的武艺又怎么会让她伤的如此重?她看着她脖子上那深红青紫的痕迹,恨不得把自己也给掐死得了。
“姑娘?”朗月看着坐在地上发愣的禾香,也没有过多的说话,屋子里一圈的人,但每一个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所以当她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声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怀着希望向卢蕊看去。
第一百八十章 醒转
“朗月,你叫什么?”顾诚看什么动静也没有,不由得有些生气,语气有些不好。
“格格,我,,,我刚刚看见姑娘的手动了。”她有些哆嗦,刚开始看见的时候一时激动的就喊出来了,可是真的等到在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她也觉得很是懊恼。
她正郁闷伤心,忽而又听到禾香喊了一声“少夫人”。
“动了,真的,真的有动。”禾香指着卢蕊的左手手指,众人闻声立马看过去,果然她的左手手指一点一点的在抽动,动作很小,很小,若是不注意观察不会发现的。
“张大夫,快,快看看。”容若叫起来,往后一看,哪里还有张大夫的人影。
“人呢?”
“刚还在这儿。”
顾诚心中把这个张大夫骂了一万遍不靠谱,对青黛吩咐着:“快去请王太医。”
“是。”话音刚落,人已经旋风般的跑出去了。
卢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事了,容若趴在床边睡着了,另外一边塌上朗月也坐着撑着脑袋睡着了,她吃力的动了动脑袋,这才看到在朗月身后的禾香,因为角度原因所以现在才看见。
她觉得浑身都疼,闭了眼镜想要在睡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可能是已经睡得太久了。
等她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却正好看见床边站了一个人,吓得她差点叫起来,若不是月光正好,恐怕周围的人早已经被她惊醒了。
那个现在床边的人估计也不晓得卢蕊会突然醒过来,有点措手不及,僵了一会儿立马蹲下了身子,将将躲开容若所占据的位置。
“你醒了?”声音虽然低沉,却也听的出他声音里的欣喜。
卢蕊本来想回回答,奈何发不出什么声音,应当是才醒过来还没回复好吧。
那个身影也像是觉察了她的企图,连忙伸手想要碰着她的嘴示意她不用开口,手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你醒了就好,最近朝中事忙,到现在我才有空就想来看看你,外面的把手还是挺严的,不过我还是想到办法了,你看你睁开眼的第一眼就是我,多好。”
卢蕊看着小的开心,在清冷的月光下也还是温柔的。当然她也想要反驳他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容若,但是开不了口,也只好任由他误会。
“阿蕊,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让它再发生了,我保证,你以后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你面临这样的境地。”
“还有,那个蒙面男子已经死了,我一定会查出来凶手的,不光是为了皇室的面子,也是为了你。”
卢蕊睁着一双眼镜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他懂了:“沈姑娘,已经走了!”
卢蕊的眼泪在这一句话之后悄然的就流了下来,别过了脸去。
玄烨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静静地又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我若有空再来瞧你。”
室内一下陷入了安静,就像是刚刚与她说话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回过脸来又见着禾香坐在了床边。
她看她醒了一点都不惊讶,但也很开心的轻声喊了一声“少夫人”。
卢蕊原本想问她刚刚是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却依旧发不出声音开。
禾香却已经开了口:“少夫人,刚刚我已经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说的。”
她勉强的堆起嘴脸,笑着点了点头,然而眼泪还挂在脸上,再加上刚醒的虚弱,笑起来倒是比哭还难看。
“少夫人,以后我都不要离开你了,上次我没有陪你去繁华村,你受伤回来,这次我没有陪你进宫,你又被人攻击,以后,我一定要时时刻刻的跟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再也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听到她的“告白”,卢蕊原本想说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不离开呢?你终究要嫁人,而我也终究要离开,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虽然也有说不出话这个问题,但更多的是还是不要那么早的就让他们知道这个坏消息,不管是她哪次受伤,身边都一有堆的人担忧,她不想在给他们的心上撒盐了。
第二日,小玉轩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睁着眼睛的卢蕊,每一个人都洋溢着笑容,醒了就好啊!
“蕊儿,你好些了么?”容若一个晚上都睡在床边,脸挨着床沿,一觉醒来脸上倒是多了好些个花纹印子,在他那俊俏的脸上增加了些趣味,倒是惹得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卢蕊也觉着好玩,牵着嘴角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容若看她笑了以为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说是好点了,心情一下变得更好,倒也是没注意身边其他人到底在笑什么,连连点着头说:“好些了就好,以后不要那么任性了乱跑好不好?这次你都要吓死人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旁的朗月察觉了,但想了想,也可能是因为许久未曾喝水了,所以嗓子发干,讲不出话来也是正常,于是到桌子上到了一杯水来端给她:”姑娘,先喝些水。“
禾香正要上前去扶,容若却已经抢先一步把卢蕊慢慢抱在怀里,让她背靠着自己,让朗月一点一点的喂她水喝。
那边正忙着,稍稍外面一些的也正好有事。
“姑娘,卢公子在门外求见。”胭脂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带着些轻松愉悦,禀报事情的语气多少也受了感染,带着点欢快。
“是表哥?”
“正是呢。”
“快请进来。”顾诚知道他一个外男且因为前段时间的入狱,现在仕途上颇有点不被看好,能现在争取到进宫来小玉轩估摸也着实废了些力气。
卢腾龙进来的时候,面色颇有点憔悴,他自从出牢以后,面色就一直有些不济,前几日听闻自己妹妹在宫中又遭到袭击,心中简直担心坏了,穗湘看到也在问他怎么了,考虑着她还在月中,还差几天才出月子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只道天气炎热,有些被闷着打发了。
顾诚看着满脸胡茬的卢腾龙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这是以前她和表姐去看望过得表哥么?怎得就只是几个月没见就这般憔悴了,但她好在也没表现出什么,依旧笑着迎上去:”表哥,表姐刚醒呢,可巧你就来了。“
卢腾龙对着她一笑,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尴尬的站在那里,顾诚也有些弄不清状况,最后对着带他进来的胭脂使了一个眼色,胭脂会意,面对着他,恭敬的说道:”表少爷,这边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哑巴
卢蕊正专心的喝着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长着的嘴一下就停住了,原本昨日晚上她已经哭了许久,觉得今天再也不会哭了,可是在见着哥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哽咽了一下,心中的酸涩感道不尽说不得。
“妹妹?”卢腾龙看着她那有些泛红的眼睛,心中一痛,他不但从来没有做好哥哥的责任,还连累的她差点送了命,如今又是如此憔悴,他想问你好吗,又想说跟他回家,更想说,对不起。
卢蕊透过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那么多年的兄妹。
她动了动嘴,可还是说不出话,觉得嗓子就像是被沙子堵住了一样,不管流进去多少的水都湿润不了的难受。
朗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先前已经喝了小半碗水了,而且姑娘的神色看着也很不好。
“姑娘,你能说话吗?”她俯下身,轻声问道。
卢蕊又再次的动了动嘴,有些害怕的看着眼前的朗月,最终摇了摇头。
原本朗月问那句话的时候,四周就响起了一阵抽气声,随后都一一言不发,紧张的等着答案,渴望她能说出一个“能”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容若连忙对外喊了一声:“禾香,去,请王太医。”
禾香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就被刚刚踏进来的张大夫给拦住了去路:“不必了。”
“张大夫,你来了正好,你快来帮蕊儿看看,不知怎的,她说不出话来。”容若笑的勉强,语速有些快,差点都要咬着舌头。
那张大夫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先是看了看卢蕊的面色,点了点头:“嗯,果然好多了。”
随后又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神色也清明,挺好挺好。”
四周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被他连续两个好说的舒缓了一些神经,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顾诚却觉得有些不妙,张大夫一向不会这么多废话的,看病一向都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拉,他突然从门外进来,脸色就一直是不急不躁,显然是早已经知晓结果,居然也会拖着半响都不说,反常必有妖,而他就可以说是非常反常了。
不过她依然抱着一丝期望,毕竟张大夫也是一个很爱作弄人的“无良”大夫。
张大夫笑着对卢蕊说:“把你的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粗鲁,她一个女子当着一个男子把舌头伸出来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还是满屋子的人。
不过男子是老头,还是大夫,她是病人,但从不矫情,所以也不过是思考了一会儿,说服自己过了那道坎儿以后还是乖乖的把舌头伸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他说:“好了,闭着吧。”
卢蕊一听,立马把嘴巴闭上,把头往容若的怀里蹭了蹭,容若知道她的心情,有些好笑,又觉得有趣,能让蕊儿不好意思还不能说话责怪反驳这着实是第一回。
卢腾龙看着张大夫,对着他点了一点头,表示尊敬,随后开口问道:“敢问大夫我妹妹的病情如何?”
张大夫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男子后才说道:“少夫人这个是嗓子受损造成的音带破损,没得救了。”
“大夫,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禾香一向有些不喜欢这个大夫拿腔拿调的样子,看他又说出如此自己不喜的话来,一时就忘了礼仪尊卑,对着他喊起来。
张大夫倒也是第一次没有怪罪冒犯自己的人,想来也是可怜她一片对主子的孝心罢了。
顾诚却先出口喊道:“禾香,不得无礼,还不快道歉?”
禾香撇了撇嘴,还是很不情愿的照做了。
张大夫却压根没受她的道歉礼,侧身一下躲开了:“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你们要是不信,也可以去找别的人来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少夫人是怀了孕的,怎么个办法你们自己斟酌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时间,原本因为卢蕊醒过来的欢快气氛一下又因为她降到了冰点,每一个人都在沉默,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大夫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的嗓子恐怕是不能治好了,但也说不定有人能治,但一定会和大量的药,而她现在怀着孩子,药物对孩子的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这个就些难以权衡了。
卢蕊看着大家都不说话,有些着急,不能说话对于她的确很痛苦,但她也不愿意拿孩子的命去赌自己那渺小的可能性,而且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她能听,能写,能看,世界上的每一份美好她都没有失去。
她不愿意看着他们为她而难过,遂悄悄的拉了拉抱着她的容若,容若眼含悲伤愤怒的看着她,嗯了一声。
却只见她对他笑了笑,又拿过他的手来在上面写着话。
他看着她那么认真书写的样子,窗外的点点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那么柔和温暖,显得她更加的娇小瘦弱,一股爱怜之情油然生出来。
而手掌上的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细细微微,像是狐狸毛在皮肤上痒触感,柔软而有力道。
卢蕊写的认真,根本就不晓得容若已经出了神,对于她写的什么根本就没有在意,所以当她写完,又把他的手握上之后,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时,看见他的探寻的眼神,心顿时凉了半截。
容若对于自己的不细心也着实懊恼,现在的她最是脆弱的时候,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却还在伤害她,他对于自己也忒失望了。
但他还是了解她的,对着她笑了笑,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就面向了众人:“蕊儿虽然不能说话,但她还有每一个关心她的人在身边,她就已经很开心,她不能说话,但是她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和我们交流,我们的联系是不会断的,而且以后我就是蕊儿的嘴巴,会帮她说出啊自己心中的想法的。”
说完容若就又低头看了看她,她也报之一个微笑,表示他说的没错。
朗月压下心头的心疼,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卢蕊:“姑娘,以后我也是你的嘴巴,我很懂你的,一定不会传错的。”
卢蕊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禾香也跑过来和朗月一样蹲着,仰起头来看她:“少夫人,我是一个马大哈,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变得很细心,不让你再操半点心,而且争取做到看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卢蕊被她逗乐了,噗嗤笑了出来,只不过没声。
她又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着他一脸的隐忧,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卢腾龙知道这是再说“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钗
他的妹妹一直都这么懂事,懂事到他有些心疼,有些愧疚,有些懊悔,如果可以重来,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了。
顾诚看着这幅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以搅合事情,调节气氛为最擅长的她,面对如此境况也不晓得还能说什么,于是她在卢蕊的眼光看过来之前抢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青黛胭脂自然也跟了出去:“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慧珠在宗人府审的如何了?”她很恨这个女子,恨这个总是带给表姐无限苦难的女子。
“回姑娘,慧珠在牢里疯疯癫癫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里面的人已经用了各种刑罚了,可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顾诚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刚刚的情景:“胭脂,让张大夫去瞧瞧,看看还能不能治?能治就给我治好。”
“姑娘,你这是?”
“她伤害了别人,却神志不清的就想要逃避责任?表姐因为她受了多少苦?要不是因为她挑拨了尚之信,给了他承诺,表哥不会入狱,表姐不会受伤,若不是她下毒害皇额娘,我不会暴露这么多人,也不会让皇上对表姐最终起了心思,因为她,死了多少人?这次又差点害死了表姐,要么她最好一死百了,我不追究,要么她就清清醒醒的给我活着,要她在忏悔中度过余生,现在她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胭脂和青黛对看了一眼,都知道这次姑娘是真的动怒了。
胭脂应下了之后,想了想又说道:“姑娘,我们的鱼儿咬钩了。”
“说!”
“昨天晚上我接到被我们收买的人中的一个宫娥说,昨儿个半夜她看见和喜宫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出来,去了通惠门,她不敢跟的太近,就远远的看着,等她一回去就发现她的房间被人翻过了,但是没掉什么东西,每一样也摆的好好的,但她多少有点强迫意向,每一个都要按照自己的特例摆好才能安心出门,她梳妆台有几个胭脂水粉的盖子位置反了,抽屉也不像她出门的时候,床上的被角也有皱褶。她有点害怕,就赶紧来找我说了,我现在已经稳住她了。”
“而且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她身后跟着人,但我没跟那宫娥说,怕吓着她,只让她小心一点。”
顾诚目光微闪:“胭脂,那就小心一点,估计今晚他们又会故技重施了”
“不过,你刚刚说,是从和喜宫出来的?”
“是!”
顾诚咬着嘴唇:“他怎么会和常喜结盟?”
“他们联系的关节点在哪里?”
顾诚有些想不通,一旁的青黛和胭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在是她们也不知道,想不明白。
她有些烦躁的晃了晃头,想要赶走脑袋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更加头疼,那这次慧珠事件也是她做下的?为什么?她们之间没有仇怨啊。
若真的要强拉上关系,也只能是从皇上哪里入手才能想的通了,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既然她和他联手,那么这个一定是他告诉她的,所以最终这次事件是他在最后策划?
他怎么下的去这个手?何况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个暂且先不想,那同一天发生的事又是谁来取苏恪性命?并且有那个本事在宫中横行却无人发现?
顾诚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过只想到那个拿着令牌假传命令的人一定是在宫中蛰伏许久的,且在侍卫中有一定的地位影响。
“胭脂,最近宫中侍卫驻守的人可有什么异常?”
“奴婢没有发现。”
“你让人仔细留意着,一但有动静立马来报。”
“是。”
“下去吧。”
青黛跟在顾诚身后走走停停,竟然无意中走到了御花园。
“我怎的走到这儿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然现在了那天举报宴会的亭子中。
“既然来了,青黛,我们也去看看那天表姐出事的地方吧。”
青黛依然是姑娘说什么就做什么,听到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
一路走过去竟然鲜少见到宫娥太监在这附近行动。
侍卫倒是很有规律的分布,想来是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已经都长了记性,见着顾诚,晓得她的身份十分尊贵,都低头不敢看她,嘴上却都说着见过诚玉格格格。
她一路走,到了一座假山面前,这里比刚刚他过来的路要显得更加凌乱一些,石块参差不齐的分布,树枝也有些被折断的。
“姑娘,就是这里了。”
“嗯。”她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看着,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找到什么重要的证据,毕竟这里已经被翻过很多遍,人也被当场抓住,没什么好说的。
“姑娘,你看。“她正看着假山缝隙,忽然听到青黛的声音,她刚回过头去,就见着青黛手里拿着一只金钗“我从湖边一个小泥窝里看见的。”
顾诚每太听明白,看着她。
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表述不好,于是拉着姑娘往湖边走了几步,刚刚好停在沿边上,又蹲下了身子把金钗往湖边掩蔽里一塞,随后空着手拿给姑娘看,顾诚顿时恍然大悟,十分好奇:“你怎么看见它的,这个也着实需要些运气和细心了。”
青黛不行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也觉着奴婢的运气很好,不过是随意的往湖边看了一眼,就发现水中倒影有点奇怪,阳光投在水面上反射出的光点颜色也有些不对,于是就抱着试试的心态摸了摸,倒真的摸出了这么个东西。”
她说着就把手又伸到下方去,把那支金钗从那里拿了出来,用帕子擦掉上面的泥以后才递给姑娘看。
顾诚拿着在阳光下看了半天,除了上面一个红的似血的宝石镶嵌和实打实的金子,没有掺假以外,其余的什么所以然也没看出来,目前只能确定他很有可能是慧珠的,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还能保留下一个金钗,却又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先留着,拿回去在研究。”她把金钗又递给了青黛,谁知青黛还没拿稳她就放了手,瞬间金钗就掉在了地上,上面的宝石一下就滚落在地上。
青黛慌忙把两样东西捡起来,刚想尝试拼接,就愣住了:“姑娘,你看。”
顾诚在钗子掉在地上的一瞬间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和她上次在胭脂找到的帕子上的气息很接近,又是虞美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眠
青黛在衣堂跟过师傅,天生鼻子灵敏,她当时能找到这个金钗其实也是因为察觉到了一股异香,只是不太确定也就没说,等她把金钗上面的泥土擦掉,原本被泥土掩盖的气味满满被散发出来之后。
“那天最先到场的只有两个侍卫对吗?”顾诚突然问道。
“是,听朗月说刚开始表姑娘还担心他们也是歹人,一刻也不敢放松,知道后面表姑爷到了才晕过去。”
“可能表姐刚开始的预感没错,你去查查那两个人。”
青黛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金钗绝对不会是慧答应埋下的,那么就是刚开始到场的两个人埋得,就是为了掩盖一些不想让人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我们再走一会儿,去看看另一边。”
两个人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假山的另一边,说来也是好笑,明明不过是两个人相叠一样高的,却纵横连贯,中间没有可以直接过去的地方,只能再绕远路,当然这个高度对于会轻功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一边依旧满地狼藉,比刚才那地儿有过之无不及,附近的花盆、小石块、枝条、泥土都混在一起,四散分开。
因为案子还没查清,所以这些地方也被命令不能打扫,此番看着若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在皇宫,恐怕顾诚会认为自己是到了哪个荒郊野岭。
两个人也如刚才一般四处找着,因为打斗移动的地方广,倒是比刚才多费了些功夫,一番忙活下来却没什么收获。
两个人回到小玉轩的时候,卢腾龙已经走了,容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卢蕊躺着又睡着了,朗月禾香在一旁守着,两个人轮流换着班,害怕自己睡着了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法子第一时间帮忙。
顾诚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给她掖了掖被角,正要退出去,卢蕊却醒了。
“我吵着你了?”
卢蕊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做写字状,顾诚懂得,正要起身,禾香已经手脚便利的拿了纸砚过来放在床边,随后去窗子边搬了榻上的小桌子过来放在了床上。
卢蕊看她这么利落,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便拿起了笔开始写起来。
她写一行顾诚看一行,还没写完,大概就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于是按住了她继续写下去的手说道:“沈依是为了救苏恪而死,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何况当时你怀着身孕,没有武功,又被人差点杀害了,你以为你早点过去了就能避免这一场灾难吗?不会的,只会把你也搭进去。”
卢蕊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觉着有自己的过错,早知道会有如此变故,当初她就不该不理她,应当抓住机会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对她和善一点才是,如今她已经“名动京城”,如今又死的这般蹊跷,只怕坊间留言会更甚,沈南,恐怕也会受不住吧。
顾诚看她低垂着眼睛,本来还想好红说说她,让她以后长点记性别乱跑,却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与沈依那个姑娘,她们只能算是彼此知道,点头之交而已,但因为着表姐对她的那份心,心中竟也觉得有些难过。
卢蕊不过是闷头想了一会儿,再抬起来头来的时候就又开始写了。
顾诚又跟着看过去,这次只“谁害我?”三个字,利落干脆,再无其他言语,表姐这也是被害的够呛才会有的反应啊。
“慧珠,疯了的慧珠。”
顾诚特意腔调了慧珠疯了绝对不会是想要给她脱罪,且那日她已经深刻领略到一个疯子的力道,又岂会不知?但既然她如此说了,其中必有隐情,她看着她,紧紧等候她接下来的话,却半天没有言语。
卢蕊拿眼神询问她,这才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因为胭脂没回来还依旧留在身边没有去查事的青黛一眼。
青黛会意,从自己的袖笼子里掏出了一个空了的金钗,一颗血红的宝石,一方洁白的巾帕放在了桌子上,又退回到一边去了。
“金钗和宝石原是镶嵌着的,被我不小心摔了,帕子是胭脂在荷香院搜到的,原本都是寻常的,只是你闻一闻。。。上面都有虞美人的香气。”
原本顾诚是想说“你闻一闻能闻到什么?”,这是她惯常和表姐说话的习惯,刚刚也差点脱口而出,问了表姐还得写字回答,平白的麻烦,所以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儿就绕开直接说了答案了。
卢蕊听出了她刚刚的停顿里面是什么意思,但也装作没发现,不过即便她直接说了答案她依旧不知道虞美人是什么品种的花,与慧珠的疯了有何联系,她向来“接触”的虞美人都是作为词牌名存在的。
青黛站在后面瞧姑娘不继续说下去了,就上前行了一个礼开始解说道:“虞美人又名罂粟花,喜欢湿润土地,生命力较为顽强,前朝的时候暹罗国大量进贡,四处播种,竟也有活了的,到现在已经不算是稀罕物,但也十分名贵。”
“用得好可以当做药材舒缓神经,若是遇到疼痛难忍的病人也会取少量拿来麻痹神经,帮助病人渡过难关。但这花儿药性很大,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去了,就会被用来控制他人,且药性成瘾之后就会成为惯性,并不容易拔除,像是慧答应这种失了神智的也是罕见,但也有这个可能。”
“奴婢猜想着那日只怕是慧珠药瘾发作被人诚心放出来的。”
卢蕊听着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心中也是一凉,除了慧珠谁也那么恨她,恨不得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顾诚,知道是在为她忧心,心中一暖,伸出手来握了握她放在双腿上上的手,朝她笑了一笑,摇了摇头。
晚间时分,容若是早已经在宫中下钥之前就出去了,他是外男,不得在宫中留宿,当他走得时候一时一直拉着卢蕊的手不放,很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只是宫中规矩不能破,再舍不得他也不能违拗,只能想着在多等几日蕊儿身体好了自然就回府了,这才慢慢放开了手离开了。
听的外面更漏声响敲过三下以后,卢蕊依旧没睡着,早先睡得够多,白日里大半时辰也是睡着的,此刻也不困,重要的是,她很忧心今日的成败,顾诚下午在她那儿坐了坐就走了,具体的安排也没说清楚,她知道她是怕她担心,但是这样遮遮掩掩,她反而更加忧心而睡不着。
不过对于常喜也在背后掺和了一脚这件事情,她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撞人
不过多久,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顿时坐起身来,原本应该在耳房歇下的禾香一个箭步突然从门外跑进来,站到她的身边,神情一脸紧绷,她原本就不安,一声响动能把她吵到坐起来也是因为睡不着挂着事,而禾香能立即冲进来就晓得她是一直就没睡,时刻关注着。
卢蕊心中一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也有点惊恐未定的朗月,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朗月定了定神,说道:“姑娘,我去外面看看,禾香,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别离开半步。”
这个即便不吩咐禾香也是要做的,听着她在此提醒道连忙答应:”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小心些,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动姑娘一根寒毛。“
卢蕊想要拉着朗月不要出去,却依旧没来得及,她又说不出话,也只能干着急,外面的声响现在已经停了,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来报告事情的宫女原本是慈宁宫的一个小丫鬟,找的有几分讨喜,做事还有几分利落才被顾诚瞧上了,正好近日发生的事情需要一个突破口,于是就承诺了好好照顾她在宫外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的亲娘,让她能够暂且帮上一个忙,只是这个忙有些危险,说不定命都会搭进去,但她也不过是犹豫了一会儿,确定了格格真的会帮她照顾娘亲也就点头答应了。
慈宁宫与和喜宫隔了一段距离,因为上次投毒事件,常喜依旧保留着定期去看太皇太后的习惯,吃食却不送了,即便她要送,慈宁宫明面上不好拒绝私下里也一定会倒掉的。
因为这层走动的关系,两宫之间市场要来回走动的宫女太监就慢慢有些熟,彼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谁才是目标,于是准备遍地撒网,头一个就是和喜宫,也不是因为她们猜着了什么,而是觉得从这里入手被怀疑的可能性会小一点,而且小寒也是死在常喜”看管不力“的由头上,最是好下口子的地方,于是就让那宫女”悄悄“打探了些许事情,却不想一下误打误撞,真的中的,那从和喜宫出来的小太监就是摸准了那小宫女的起夜习惯而放出的诱饵,一是为了试探会不会跟上来,二是也去她处查探查探。
今日估摸着就要动手了,胭脂早早的就安排好了,在房中布置了些机关,又让那宫女去躲在床底下不要出来,原本是该悄无声息的抓住潜进来动手的人,然后拿去审问的,怎得外面就有些不太安宁的样子,倒像是把事情闹大了。
不过一会儿,朗月回来了:”姑娘,是常喜娘娘和表姑娘吵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会吵起来?难道已经当面撕破脸了?不对呀,两个都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而且常喜一向想着要讨好顾诚,即便只是明面上的,也不会这样的表露出情绪当着众多宫娥太监的面前吵起来的,一为不孝,二位不敬,三为名声累。
还有一点,这么晚了顾诚不睡觉她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常喜不睡觉还能这般的大吵起来也是让人想不通,而且现在的时辰,各宫中都是早已经宵禁落钥了。
朗月知道自己这样也没说清,可她能力有限,只能暂时打听到这些:“姑娘,他们在御花园,就在上次我们遇袭的地方。”说到最后,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卢蕊瞧她那样,伸出手去拉了一拉她,表示自己还在,不用害怕,然后又站起来拿了一件衣服作了往身上套的动作。
禾香有些担忧:“少夫人,表姑娘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还是在这儿安心等一等,免得错过了。”
她却摇了摇头,给了禾香一个大大的微笑,表示没关系,也同时意味着她是一定要去瞧瞧的了。
两人无奈,只好依了她,结果刚刚穿戴好准备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要进屋来的顾诚。
卢蕊仔细的看了看她的面容,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表姐,你果然还没睡,我从御花园回来见你屋子灯还亮着,又想着你一定在等消息,没想到还真是。”
她笑着点了点头,卢蕊发现现在的她笑得时候比从前多了许多,每一种笑容背后加上不同的眼神示意,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也就只有懂得她的的人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
她眼神往御花园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回到顾诚身上,意思是在问刚刚发生什么了。
”胭脂扑了一个空儿,等到现在也没来,青黛多少有些着急,我也不晓得为什么竟然没坐得住就去御花园逛逛,想着在晚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没想到还真的有。
顾诚无奈的笑了笑:“我正在那里瞎转,天太黑,我们灯笼却又恰好坏了,还没来得及换一个新的却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卢蕊眨巴眨巴了眼觉得就只是一撞也能吵起架来?若不是因为她还算了解她,也多少和常喜有交集,倒真的会被骗了去。不管是哪一方撞了人开口都是要询问对方是谁的,一旦晓得身份还能吵得下去?这个怎么都是不会信的。
顾诚却促狭一笑:“其实是我今天知道常喜要出门,而且是一个人乔装打扮之后才出的门就立马让青黛去故意撞她,她心中发虚自然不会先出声说出自己是谁,其实从头到尾基本上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做戏,当然,青黛也是功不可没呢。”说着就笑着看了看站在一边明显心情也还不错的青黛。
卢蕊却越听越糊涂,她是错过了什么?顾诚有本事能打听到她要暗夜出门不是什么稀罕事,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派人仔细看着就能获得情报,但常喜半夜是是要去见谁?为什么不让她先见了人知道接头人了以后在戳穿?这般闹腾起来又是为什么?有什么好处?
“表姐,你身子都还没好,一直站在这门口作甚?”顾诚说完刚刚的话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情况,立即扶了她做到床上。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的跟你说。”
卢蕊顺从的坐下了,顾诚瞧着她那乖顺的样子,心里头着实高兴,表姐变得听话了呢。
不过这个“听话”的含金量有待商榷,因为卢蕊一坐下就又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把事情讲完,她叹了一口气,不能说话相询,也不过是变得更加安静了,对于很多事情的执着程度依旧是不能忽视。
“常喜去见得是你阿玛,两个人就在你出事故的那里,想来是因为那里已经被暂时圈了禁地,以为没人所以才约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