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羞辱
张大夫到福满堂的时候，卢蕊已经躺在侧间房中休息睡过去了，他没有去把脉，只看了她的脸色一眼就了然了：“这是心中郁结，气血不通，过于焦躁这才影响了胎中孩子，以后都只可静养，万不能动气。”
这话听在纳兰夫人的耳朵里多少有点责怪她的意思，但她也并不计较，卢蕊身子弱她一向是知道的，且前段时间手臂两度受伤，依然不能用了，神智也是衰微，自己又和她讲那样的话，会刺激到她也是正常，且她腹中孩儿不能有意外，毕竟将是纳兰府中的嫡孙。
“锦绣，送送张大夫。”
锦绣答应了一声，引着张大夫往外走，到了院子门前，从袖笼子里掏出一袋银两来递给张大夫，张大夫看了她一眼，一个鼻孔里哼了一声，斜着眼转身走了，留下一脸怔愣的锦绣。
顾诚回到庭院里，还没见着表姐回来，左右看了一看，正好禾香来报：“格格，少夫人身子不舒服，在福满堂歇下了，少夫人来让奴婢给您知会一声，不能好生招待，还望见谅。”
她听得此言，抬头往前一看，张大夫正站在廊墙边上对着她摇了摇头，她就了然了，表姐身子没甚大事，只是用了病盾了，只是盾在福满堂也着实奇怪，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看来表姐在府中的日子要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啊。
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表姐，今日先不去叨扰了，让她好生歇着吧，若得空了，我就来看她。“
”是，奴婢会把格格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的。“说着行了礼就退下了。
一旁的如玉一直在热情的招呼着来往宾客，态度甚好，又会说话，倒是哄得一众人都以为她就是纳兰府的少夫人，争相拉着她说笑话。
她也是个圆滑的，知道的就陪着取个乐儿，不知道的就装傻，倒也能逗得一群老夫人笑个不停，直夸她是个伶俐的，这时她瞧着那边禾香退下去，就寻了个借口走到顾诚跟前：”奴妇拜见诚玉格格。“
顾诚原本不想离她，又听见她自称一声奴妇，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些：”别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你这称呼实在有些失了礼数，即便今日你要封姓抬妾，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若要说的好听些，也不过是半个主子，且这半个也都多少不光彩，你还是莫要在我跟前来晃了。“
一席话说的如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半响才说得出话来：”奴婢知错了，还请格格惩罚。“
”你又不是我的人，我罚你做什么？再说了，今日好歹也是你的日子，我要是罚了你，这传出去了终究不好听，你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么？“
话语都是轻轻柔柔的，话中的意思却不太好承受的住，这么一个蓄意败坏格格名声的罪名实在不是如玉能够担得起的，她有些恨自己怎得就这么贱，明知道这个格格是卢蕊的人也要忍不住来讨好一下，结果半点好没讨着，反受了半天的辱，而一旁不远处就是刚刚她才离开的位席，坐的都是她废了好大劲儿才讨好的人，弄得这么一出尴尬戏，她要怎么圆过去？只怕都要瞧不上她了，她着实恼恨，不过就是出生不好么，自己好歹也是人，怎得就平白的要受这份委屈？
果然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卢蕊是个贱的，这个格格作为表妹也不是什么好货，要不然怎得现在已经已经这么个岁数了也不成亲？和曹家公子闹出那么些话来也不见他提亲，终归是她不好才没有被瞧上的吧。
这般一想，她觉着好受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可是真的要反驳她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在原地低着头不吭声，这窝囊气她简直是受够了。
顾诚看面前的人还不走，就杵在自己面前装可怜，心中更是烦闷，正要吓退，突然心中想着些什么，便又笑了：”罢了，跟你开些玩笑，你就吓得这个样子了，胆子这么小，以后孩子也这么学着你，那可就亏着我的表侄儿了。“
按照辈分来说，年儿倒真的是诚玉格格名义上的侄儿，但是也就是名义上，很多人都知道她肯定不会认这个侄儿的，不说亲身母亲卑微，就凭着她伤害她表姐的事也不可能认，所以当如玉听着表侄儿三个字的时候着实有些呆，头脑一片空白，自己孩子若是有格格这个姨娘，怎得都算是地位更上一层楼了，这一悲一喜，一怨一乐当着实弄得她不知该怎得回答，倒是一直就这么愣下去了。
一旁的青黛实在看不下去，提醒到：“格格再和你说话呢？你怎得也要答应一声才是，怎得就愣着了？”
如玉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又福了一个礼：“是，格格，奴婢。。。奴婢是太开心了。”
“有什么好开心的？”
“格格认了年儿。”
“你说这话就有些编排的意味了，表姐一直都是认你的，她既然认你，我自然也会认你，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是，格格说的是，奴婢又糊涂了。“
”你是太糊涂了。“
没成想顾诚倒是顺着她的话说了，她一时就又愣着了，开始细细琢磨着刚刚她们说的话里的意思来。
”下去吧，再过一会儿就是你的好时辰了，你在这府里也算是有名字的人了。“
”是，多谢格格。“
”嗯。“
看着她又走远了，青黛才悄声问：”格格，她可靠么？“
”不知道，就只是赌一把，毕竟与表姐作对她没什么好果子吃，就算表姐真的在这府里没了地位，她也依旧没什么甜头，倒不如好生相处，还能为自己孩子谋个前程。“
青黛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再多说话。
玄烨在高台上看着戏，四周稀稀拉拉有一两个会呼掌拍手叫好的人，其余时间，十周基本安静的不像是在看戏，倒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讨论一般，前面的些许说笑声在他越来越安静的脸上渐渐的也平息了。
他知道现在在座的众人心里大概都在想些什么，估计都在忖度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何，不过是他们想多了，自己只是一时没忍住，想要见一眼阿蕊罢了，可惜了直到现在都没见着她人，现在他就在等，等她出来协助容若抬位另外一个人。
他看了看戏台上的戏，正唱着最热闹的美猴王大闹天宫，呀呀呀呀的锣鼓喧天，下方有小儿蹦跳叫好之声，他笑了笑，想起那时他问她最喜欢历史哪一个人物，她居然回答是齐天大圣，他说那不算的历史人物，不过是前朝人杜撰的，她就笑着，前朝在唐朝杜撰了一个人物，也就算是历史人物了，毕竟那么遥远的事情，你怎得晓得世上没有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袱
他笑了笑，想着也是，就又问她为何喜欢这么一个泼猴子，她说，因为他真诚。
是的，真诚，在这个世界上，离他最遥远的东西的就是真诚，没有人会对自己说实话，就连自己第一任皇后，那般帮助自己，也没有几句真诚话，他也没有对别人说过几句真诚话，但是那一晚，除了自己的身份隐瞒，他的所思所想他的一切从不为外人道的话他都对她说了，一点都不后悔，那么痛快酣畅，前所未有，现在没有，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一定会的，他这般想着，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边的纳兰明珠。
今天来这里，纳兰府估计要受动荡了。
纳兰明珠从皇上一进门的时候，看向内院方向和与容若对视的时候，他想他就已经得出了结论了，他想过卢蕊会是一个不安定的危险因素，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不安定，居然真的劳动着皇上降临他的府上来，荣耀与危险一半一半，就看他要怎么处理了，他看了看内院方向，确定没有看见卢蕊，想着刚才夫人派人来说的事，心中稳了些心绪。
这场仗不好打，直接送人让天下人看笑话，与皇上作对，却又要面临更深的漩涡，不管怎么选都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若是卢蕊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偏生那老道儿说是容若命中福星，会帮他受所有灾祸，想想最近发生的事，他不得不信这些降临在她身上的该是容若承受的，何况她现在怀了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家的血脉，怎得都要保住，所以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所幸他也从来不压所有在一宝之上，现在他宫中也有其他人，结果真的如何，就不好定论了。
在满福堂‘醒转’过来的卢蕊与只留在堂屋里看着她的锦绣道了一声谢，就往桃蓁园而去，朗月一路小心搀扶，生怕她一个不稳跌了似的。
等到够远了的时候，卢蕊才慢慢松了扶着朗月的手，开始自己慢慢的走。
“姑娘，小心着脚下。”
“别太担心了，张大夫不过是配合着说几句，她们信了就罢了，你难道也信了？”
“终归肚子里还有孩子，小心点总是没有错的。”
卢蕊了点了点头，把手又放回了朗月的手里，由她搀着。
“姑娘，刚刚夫人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被软禁了。”
朗月一声低呼：“姑娘!“
“有什么可惊讶的，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的不是吗？”
“可是，这次我感觉有些不一样。”
卢蕊笑起来：”既然你都察觉了，我还能不知道？罢了，反正左右无事，且最近孩子磨我磨得厉害，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好好养着倒也好，不是你说要小心些么。“
“话是这样说，但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难道就只因为皇上来了？“
卢蕊听得这话，突然停住：“朗月，你说阿玛会怎么选择？”
“这个跟老爷有什么关系？”
”没事，走吧。“她摇了摇头，慢慢的又开始走。
朗月担忧的看了自家姑娘一眼，终究没说出多少话来，回到园子中后，清风却在院子里头，卢蕊倒是吃了一惊：“你不该在前院帮着少爷么？怎得就回来了？”
“回少夫人，外间有回珥呢，奴婢帮不上什么忙，又听禾香说少夫人你不舒服，我正要拿些酸果脯来给少夫人您送去，不曾想你就先回来了。”
酸果脯？这又是怎么传的话？不过是‘晕’了一‘晕’，怎得就变成了孕吐了？但这个终究她也没问下去，原本就是装病。
“我倒是好了许多，这些你自己吃着玩儿罢，我有些累，先去睡一会，禾香要是回来了，就让她先别忙，等着我。对了，陈嬷嬷怎么样了？半日都不见她，现在做什么呢？”
“哦，回少夫人，奴婢回来的时候，正瞧着陈嬷嬷跟如玉讲话，估计现在已经散了。”
“以后就是颜姨娘了，别再叫如玉了。”
“是。”清风低头应了一声，卢蕊看她样子，笑了笑，进了里屋。
禾香见了顾诚说了那些话，正往桃蓁园走，却被后门的胖子叫住。
“什么事？今日往来人多，我们还是别多说话为好，免得暴露，你最好也是有重要的话说，格格就在院子里站着呢。”
胖子笑着：“都是一个府里头当差的，说一两句话不要紧。”
“一个内院，一个外院，不要紧？要让有心人瞧见，诬赖我们私相授受可不是好玩的。”
“罢了，跟你说两句闲话你扯出一堆来，说正经事吧，刚刚有个小厮模样的人送来了一个包袱，说是给少夫人的，我掂了掂，都是些软玩意儿，也没敢打开看是什么，正好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要送进去？”
“那小斯长得什么模样？”
“个子小小的，面皮白白净净的。”
“没了？”
“他没什么显著特征，哦，对了，他说他是卢府的。”
这么一说禾香就晓得是谁了，便笑骂他：“你当真是个说话不利索的，直接说是卢府的不久得了？”
那胖子这才一拍脑门：“哎呦，平时叫少夫人惯了，一时没想起来少夫人的娘家姓氏，白弄得我琢磨这么半天。”
“行了，还说那么许多做什么？赶紧把包袱给我。”
“好嘞。”胖子说着从身后捞出一个青色包袱来递给了禾香。
禾香摸了摸，向他一笑，道了一个谢就继续往桃蓁园走。
秋菊踩着小碎步急冲冲的往内院走，她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若好好利用，少夫人估计会少一个左膀右臂，还能断了信息来源，从此做个‘聋哑人’，也算的上是为贵人报仇，让姨娘有位可升了。
等她到了外院内间，正好是如玉在众人面前抬位的时候。
自此以后她家姑娘就是有名有姓，可以上的纳兰族籍的颜姨娘了。
跨了辈儿的但同一天出生的两个婴孩儿的百日宴就这般过去了，里头发生了什么热闹事都不足为奇。
禾香拿了包袱回到桃蓁园，纳兰少夫人还正睡着，她把包袱给了朗月，说了由来，就去了卢蕊屋子里外间守着，好让她可以随时传唤。
陈嬷嬷今日不会回来，会直接跟着格格走，朗月想着，心中舒了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大隐患，正好左右无事，就把禾香给她的包袱拆开了，整理着东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慌
卢蕊醒来的时候又是半夜，她有些郁闷为何每次白日里不正常的睡过去他都是在午夜时分准时醒来，不早不晚，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个机构在控制着具体的机体反应，应对着午夜醒来。
她睡在里侧，容若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手掌张开，就像是在抚摸着她的肚子一样，护着，很让人安心，她笑了笑，心中有一丝的平静，借着从窗外投洒进来的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庞轮廓，不知是心生悲凉还是因为月光过于清冷，瞧着他如婴儿般熟睡的容颜，她却渐渐的有些心伤，眼角处不知何时已然滚下两行清泪。
她变得爱哭了，变得太爱哭了，这不是以前的她，她也有点不太认识现在的她，可是她却感谢现在的她，因为她终究知道自己不是冷血的，不是漠然冰冷的，她还有着对人相信的信心，而这些在历经这么多事情之后显得那么珍贵，她很珍惜，因为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她在余生能够有些关于他美好的信念。
“容若，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许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但我愿意来生再与你相遇，盼望那时候的我们不再有那么多的猜疑误会，能够坦诚相见，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任何的掺杂。”
卢蕊柔柔摸着容若的脸庞，轻声说着这些话，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那么的空灵飘渺，犹如仙人的低语，几不可闻，只剩清风。
翌日，容若醒过来时，身旁的人早已经不见，只留有余温，不知为何，他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但仔细搜寻一番，又觉什么都没失去，但那份隐隐的不安就像是慢慢灌进喉咙的水，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空气，无比难受却又没有力气叫喊出来，只能无力的感受着生命的温度渐渐的冷却。
“蕊儿？”他终于喊出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室内悄然无声，室外也没有响动，死一般的平静，心头的不安更加重了。
“蕊儿？”
依旧没有人应答，连声鸟叫都未曾听见。
“蕊儿？”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慌慌然的站起来，因为起的急，还差点摔了。
“蕊儿？”他奔向了门口，恰撞上端水准备进来的清风，水盆里的水顿时荡起来，溢出了盆外，洒了容若满身，把他的一身睡袍都浸透了。
清风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连忙放了水盆，跪在地上：“对不起少爷，奴婢知错，奴婢。。。”然而话还未说完，头顶声音却传下话来打断：“见着少夫人了么？”
“啊？”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容若，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少爷，彷徨无助，急不可耐，那眼底里的担忧害怕震得她心头又是一击，多少年前，慧姑娘不辞而别，毅然进宫的时候，少爷也是这样的，但没有害怕，只有恼怒与愧疚。
她迅速低下头去：“回少爷。。。”
“直接说！”
“在夫人处用早膳。”
话音刚落，人却早已经跑没影了，只有一阵风拍在脸上。
福满堂正屋，纳兰明珠也还在，坐在上首，跟着纳兰夫人，卢蕊一起喝着粥，经昨日皇上的天降，他与自己儿子都被赐了三天假，说是要享宜人之乐，感世间温情，若是这道赏赐说出时，没有四周狐疑不定的眼神和唏嘘的嗟叹声，倒真的是他们一家福泽深厚，深受皇上宠爱，是个极为正常的荣耀来。
颜姨娘在一旁站着布菜，笑容满面，连眼睛里都带着笑，给卢蕊盛粥的时候都没有半分不耐，想来是真的开心，昨日的欢喜劲儿还未消退。
“今天这粥倒是比以前的甜些，却也不腻，吃着也香，这谁的做的？什么时候换了厨子我竟然也不知道了。”纳兰夫人把自己那小半碗的都喝尽了，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一旁锦绣听了也笑起来：”夫人又说笑话了，哪里换了厨子还有夫人不知道的？又有谁有哪个胆子来换夫人的厨子？不过还是原来的王厨娘罢了，只是夫人今日心头高兴，所以连喝的粥也就甜了。“
”就你会说话，再给我盛小半碗吧，可也不能多吃了。“
一旁一起来就一直有些不豫的明珠听着觉着有趣，竟也笑了一笑，夫人还是这般的贴心啊，他心中如此感慨。
颜姨娘在一旁答应一声，端了碗正要盛粥，却突然被一个黑影撞着，一时没站稳，竟然向纳兰夫人扑去，碗直直的向她的脸上寇去。
所幸锦绣正在夫人身边站着，瞧着情况不好立马上前挡了一下，碗飞出去了，颜如玉又被一撞，转换了一个方向，竟然就向卢蕊方向过来。
卢蕊看着向自己而来的如玉，心中想躲，没奈何身子太重，也只能在原地站着，手却在肚子前自觉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企盼到时候后果不要太严重。
一阵晕眩过后，卢蕊再睁开眼，自己却在容若的怀里，他正一脸紧张，懊恼，释然的看着她，多种情书看得她一怔，心中忽地疼痛起来。
“蕊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快叫张大夫过来。”
“姑娘？你怎么样？”
“少夫人？”
接二连三的紧张询问过后，她终于把视线从容若脸上移开，看向了皱着眉头的纳兰夫人。
“额娘，儿媳没事，容若接住我了。”
“那就好，可还有不适？”纳兰夫人松了一口气，眉头松了一松，又问道。
“并无，谢额娘关心。”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赶快起来，别在地上躺着，小心湿气进身，那就不好了。”
容若听此一说，忙忙的要扶起她来，又怕动静过大，只能降低了幅度，小心翼翼的把她半搂半抱的扶起。
等到两人站起，如玉早已经站起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了，钗头掉了一只，头发也乱了些许，着实有些不好看与狼狈。
纳兰明珠自始自终没发一言，看他们起来端正的站好了，本就不悦的嘴角在看到紧贴容若身子，湿了大半衣裳的睡袍时候，抿的更紧了。
“成河体统，怎得就这副模样跑了来？都当爹的人了，半分仪态都没有，简直是专门让人来看笑话的。”
容若这才惊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瞧了一瞧卢蕊的衣裳，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把水也占给她了，遂向她问道：“你衣裳也被我弄湿了，要不回去换一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请罪
卢蕊讶异于容若此番奇怪落脚点和对阿玛训斥屏蔽的反应，拉了拉他的手，暗暗摇了摇头，眼神向早已经气的胡子都要瞪起来的明珠驶去。
容若这才像是将将听到刚才文化呵斥一般，拱手向父亲一拜：”阿玛，今日之事是儿子的过错，未曾识得大体，还差点冒犯了额娘，撞了如玉，跌了蕊儿，好在并未有什么大的事故发生来让儿子后悔，也算是大幸，望父亲能够宽宥一二，容儿子与蕊儿先行下去换一身衣裳，儿子再来向阿玛请罪。“
一番话说完，不待明珠反应，又转向了头去，向着纳兰夫人一拜：”额娘，刚刚是儿子莽撞了，是儿子不孝，儿子已心知有愧，自会罚己。“
今日的容若不太正常，一番道歉的话诚心诚意，也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但他的关注点也是并不在这儿，卢蕊皱了眉头，看着站在一旁拱身的容若。
明珠也是察觉了，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乖顺的，唯一的一次忤逆也不过是慧珠当初进宫后发疯般的想去“救她”，甚至用一身武艺与智谋骗过了侍卫，溜进了宫中，若不是在进入荷香院的时候被自己撞见，死命的拦住了，怕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去，现在他依然是顺从的，只是，他有什么好像变了，不再像是以前那个只是单纯的他了。
他有些疲累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换了衣裳就来我书房。”
“是，阿玛。”
容若再一拜，卢蕊也行了礼，一起下去了。
衣裳的水渍早已进滴完了，只是还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依稀看得见未完全干透的水泡，关键他穿的也是相当的不和宜，一身就寝睡袍，他就这样到处跑，卢蕊看着四下低头弯腰不敢抬头的丫头婆子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容若竟都不曾察觉似的，只是携着卢蕊的手，紧紧的握着，不热的天竟然也起了一层的汗，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把手抽出来，然而只是动了一动，他却抓得更紧了。
”容若？“
”怎么了？“他倒是回的很快。
”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容若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那里不同？我不还是我吗？“
卢蕊却没笑，她依旧认真的看着他，他也任由她看着，两人就这般的相顾相望，如施了定身术一样。
“以后都有的时间看呢，不急这一时。”他率先笑起来，卢蕊听着这句有的是时间，一时有些心虚，挪开了眼睛，也笑起来，喃喃说道：“是啊，有的是时间。”
这么一打岔，他变得有些不一样的事就这般揭过去了：“快回去吧，你瞧你穿的什么？形象都没了！风流才子变作下流了。”
换了衣裳后，卢蕊坐在床上靠着床柱，有些厌厌地，昨晚醒来后她就没有再睡着过，今日天一亮她就起身了，又经过刚刚一番折腾，就是不怀孕她也乏了。
”若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吧，我去父亲处，一会儿就回来。“
”嗯。去吧，温和些。“
容若听着这么一句劝告，倒是笑了：“知道了，歇着吧。”说着抚了一下她的面庞就出门了。
明珠正等在书房里，想着刚才儿子一连串的失态，心中依旧气恼，但再多想一想，昨日他与皇上直视时的气魄来，又深觉儿子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真正想要保护的人了，这是好事，没有他的时时鞭策，亦没有他的耳提面命，他却终于肯闻一闻窗外事，理一理时间繁杂了，虽然开始颇有些强自镇定。
如此想来他倒没多少的气了，这是自己安慰自己还是他真的如自己所想？最终还是谈了一口气，皇上这个假放的不诚心，但现在却觉得放了也好，让他能够有时间和儿子聊一聊。
正沉思间，门外响起敲门声，他定了定神，敛了神色：”进来。“
门开了，正是容若。
”阿玛，儿子来请罪了。“
”今日你晓得自己犯了什么错？“
”知道，儿子未修整仪容，莽撞闯入，没了礼数，对母亲不敬，而后不知悔改，又冲撞了父亲，惹得四下惊异，都是儿子今日不察不省之罪。”
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再多说，回头去你额娘那儿领罚，她若饶了你，便罢了，若是要罚你，你就受着，不许有怨言。“
”儿子不敢。“
明珠冷笑一声：“我瞧着你很敢。”
“儿子知错。”容若一句都离不开知错，倒让明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默半刻，突然咧嘴一笑，招呼着容若：“走，出外喝酒去，今日好好的去外头玩一遭，就我们爷俩。”
容若估计没想到父亲突然有这么一出，一时愣了：“阿玛？”
“男子汉大丈夫，干脆利落些，这般的婆婆妈妈不成样子。”
“儿子知错。”
“不许再说知错。”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知错。”
“。。。你，罢了，去打点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去跑马。”
纳兰容若压着心中的惊疑退了下去，唤来了回珥，吩咐他去喂马，就往福满堂正厢房而去。
如玉正在房中前厅哭着，纳兰夫人没理她，兀自逗着夕儿，然而如玉的哭声盖过了孩子的笑声，她终究还是有些怒了：”今日的确是德哥儿的错，不过也是不小心的，你在我这儿哭有什么用，难不成想要我这个老婆子帮你把他打一顿送到你面前赔礼道歉么？“
如玉被这番话一说，突然就止住了哭声，一脸无措的看着夫人，她难道还不能委屈？自己的丈夫撞了她，让她摔倒在地上，道歉的话一句都没有说过，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难道这还不严重么？
“你要记得，你虽然抬了位份，在这个家里，你也还是半个奴才，你即便是年儿的母亲，他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但你不是，德哥儿即便真的错对了你，你也没什么好哭泣的，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不小心。”
正说着，门外有小丫头来说少爷来了，纳兰夫人就住了口，没在继续训下去：“你是在这儿等着呢？还是就先回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她还期望纳兰夫人真的会为她撑腰么？果然这些高位夫人们最是善变，前一刻可以与你谈天说笑，下一秒管你是谁，只护自己孩子，她却毫无办法，这就是身份高低贵贱，尊卑之分，这是她一生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醒
如玉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容若擦肩而过，她向他行了一个礼，容若点了点头，直接往里进，她手里的帕子就被她捏的变了形，正气恼间，却见容若又叫住了她：“如玉，今日之事，我有愧于你，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就去账房上拿些银两，报我就可，我会与他们交代一声，若是没什么想买的，库房里也有些好东西，你去看看吧，有喜欢的需要的，也尽可以拿。”
谢少爷，如玉没事，最要紧的还是少夫人，她可还好？“
”她无事，没事我就先进去了。“容若说起卢蕊，就不自觉的带了些笑容。
”少爷先去吧，夫人还等着呢。“
容若进入里间的时候，纳兰夫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额娘，儿子来向额娘请罪。”他说话之前已经先跪下了。
“你父亲说你什么没有？”
“父亲只让儿子来额娘处，待会一起和阿玛出游跑马。”
听着这话，纳兰夫人才抬起头来：“既然你父亲已经做了决定，还来我这儿干什么？“
”儿子不孝，若是额娘依旧气着，还望额娘能够发作出来，不管是打也好，骂也好，额娘顺气才是要紧的。“
”你且起来说话吧，才换了湿的衣裳，这又跪着，不怕受寒？“
容若依言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着。
“昨日，你和蕊儿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额娘为何作此一问？”
“皇上来府中祝贺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上一向勤政爱民，父亲也一向兢兢业业，皇上来府中是我们纳兰府无上的荣耀，应当感恩在怀。”
纳兰夫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容若：“你当真这么想？皇上来府中的确是荣耀，但也要多看一看，别被表象蒙了眼。”
“儿子明白。”
“你若真的明白就下去吧，你父亲应该还在等着，有些话，额娘不想说，你阿玛总会告诉你的，若是他也没什么说的，你就要自己领会了，如今你也大了，别再缺心眼似的了。”
“儿子谢额娘提点，这些儿子都明白，是儿子不孝，如此年纪还让你们二老担心，着实不该。”
“你既晓得不该，就自己多些心，罢了，下去吧。”
“是，儿子告退。”
卢蕊觉着身子十分疲乏，却半响都睡不着，干脆还是坐了起来：“朗月。”
”怎么了姑娘？可是那里不舒坦？“
”没有，睡不着，你陪着我走走吧。“
”要不姑娘看看昨日少爷和嫂夫人寄过来的东西吧。“
”也好。“说着她便站了起来：”送了些什么？“
朗月笑起来：“都是些小衣裳，都只有巴掌大点，看着着实稀奇可爱。”
“这还早着呢？他们倒也特着急了。”
“不是的，姑娘，那些都是小小少爷穿过得，现在小小少爷也已经一个多月了。”
“对，你瞧我这脑子，一天天的什么事都记不住。”
朗月却笑得更大声了。
“我有这么好笑？”
“姑娘，我想起了外间的一句俗话。”
“什么俗话？”
“一孕傻三年！”
“朗月，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瞧我不打你？”卢蕊装作生气，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作势就要打下去，朗月身子灵活，一下躲开。
“哎哟。。”卢蕊没打到人，突然皱起了眉头，开始捂着肚子。
跑到一边的朗月笑嘻嘻的回头一望，就看见作势要倒的姑娘，心中一慌，立马跑了回来，十分担忧：”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头上就是一个响栗。朗月这才晓得自己被骗了，愣了愣问道：“姑娘你真的没事？”
原本“奸计”得逞的卢蕊听着她的坚持的问话，心中涌起了暖意：“没事，骗你的，小傻瓜。”
正笑着，外头禾香跑了进来：”少夫人。“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又出什么事了？“这已经是卢蕊的条件反射了。
“颜姨娘来了。”
“来就来呗，又不是洪水猛兽，跑什么？”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不好事看看再说，去，请到前厅。“
”是。“
禾香转身出去了，这次没跑了。
”姑娘？“
”怎么？你也担心？“
”没有。“朗月撇了撇嘴。
“走吧，没什么大事。
卢蕊慢悠慢悠的踱到了前厅，如玉正坐着喝茶，见着她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如玉见过少夫人。“
”行了，没那么多礼节，你来找我什么事？“
”倒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姐姐，今日早上看姐姐差点摔了，好在容若扶住了，不然就出大事了。“
卢蕊看她说这话时，眉眼间轻微的跳动，笑了：“不会出事的，你倒是有心，今儿个早上你才是被撞着的那个，可还好？”
“谢少夫人关心，容若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那就好。”
这话再一说完，两人都停了，卢蕊没说话，眼神在外面穿梭，如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少夫人？“如玉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近日我时常想起以前的时候，少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
卢蕊把眼睛转回来，看着她。
”我不在少夫人身边，又禾香代替我服侍也是极好的，我瞧着她就是个实诚的只是偶有马虎糊涂的时候，少夫人想来也是头疼吧。“
禾香站在卢蕊身后，听着如玉突然提起以前还有些好奇的听了一听，结果转眼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听着她夸她实诚也并不觉得有幸，心中想着至少比你好，结果下一句就又说她糊涂，禾香实在像给她骂回去，不过还是忍住了，一旁的朗月不知何时也已经把手放到了她的手上，像是在预防什么。
卢蕊听她说完，挑了挑眉：“既然你已经有分位了，说话也不该如同以前一般，要顾忌着一些，禾香在我身边跟着很好，甚是贴心。”
如玉一时哑口无言，勉强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有些乏了，想要先睡一会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如玉又立马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少夫人了，少夫人身子重，好生歇着吧。”
等到如玉走远，卢蕊才收回目光：“禾香，你最近做了什么？”
禾香立马走上前跪在地上：”少夫人，奴婢没有。“
”我说了你不必在我面前称自己是奴婢，我也不过是问你一声话，你就这样，是要我问还是不问呢？“
禾香又忙不抵的站起来：”奴。。。我不知道，今日颜姨娘来的也是蹊跷，不知道是为什么？还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挑拨我和姑娘之间的关系。“
第一百六十章 警言
“你真的不知道？”卢蕊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如玉是个直性子，有什么都会显示在脸上，藏得最好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对容若的那份心了，刚刚她说禾香有些马虎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过多的幸灾乐祸，反而有几分真假参半难以捉摸的担忧，倒像是在提点什么。
”把你最近做过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我。“
”少夫人，我。。。我记不住。“
”那就想，每一件事都要想。“
禾香面有疑难：”是。“
”先从最近的说。“
”是，今日我一大早起来先去了。。。。“
不过是一个上午的事情，就已经说的磕磕绊绊了，卢蕊摇了摇头，朗月在一旁听着也是着急，若有她们两人共处的时间，又被她忘了的也会指出来。
禾香不是个细心的人她们一直都知道，不曾想除了不细心，没有记性程度也是相当的令人吃惊。
说完了今日，又开始了昨日的回忆，偏偏昨日事情多，她想起事情来更慢了。
”昨日你回来的时候还在后门遇见了胖子不是？少爷派秋茗送来的包袱不是你拿回来的？“禾香好不容易回忆完了昨日事情，语调艰难：”应该没有了。“却被朗月抓住这么一个大漏洞。
”你再仔细想想，你们说了些什么，当时身边有人么？除了这个，在仔细些，可还有漏掉的？“
等到昨日之事说完，卢蕊早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她有些乏了。
“姑娘，到午时了，要不传膳吧。”朗月瞧着这样子，问了一声。
卢蕊摇了摇头：“不了，没什么胃口，我去躺一会，禾香你自己好生理一理，觉得要紧的就用笔记下来。”
“是。”禾香有些郁闷，怎得如玉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自己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回忆漩涡了？
朗月慢慢扶着卢蕊站起来，担忧着：“姑娘，还是吃些东西吧，为了孩子也是要吃的呀。”
“你说得也是，那还是吃些？”
“嗯，吃些。”禾香也极为赞同。
跑马场上，容若和明珠两个正驰骋着，整整一圈跑下来后，两人竟也出了些薄汗，到了草场，下得马来，开始走着。
“怎么样？心中舒坦了？”明珠哈哈笑着，拍了拍与自己并肩走着的容若
“是，阿玛。”
“既然出来了，就放开，我们爷两是太久没这么在一起了吧。”
“好像自我十三十四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为父这么多年的精力都用在了朝堂之上，甚少关心于你，连你额娘都冷落了许多。”
“额娘会理解的，她一直都会在背后支持着父亲。”
“是啊，你额娘，是个明事理的，不过她刚嫁给我那会儿，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虽然是在草原出生，却是在京城长大，性子多少有些火爆娇惯，后来倒也慢慢好起来了，不像是蕊儿那沉稳的性子。”
“阿玛你这样在背后说额娘，不怕额娘生气么？”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天和地知道。”
“你小子。”明珠拍了容若脑后一个刮子。
”蕊儿是个和善的，性子看着软，却是个倔得。“容若却忽然感慨了一声，连父亲拍他脑门都没觉察。
”你不怕我去给蕊儿说去？“
“。。。不怕，蕊儿一向知道我喜欢编排她。”
“你们感情倒是好。”
“是，她一直都很包容我，鼓励我，安慰我。”容若说到这里，嘴角的微笑突而变了，带了点嘲笑的意味：“倒是我，总是伤害她却犹不自知。”
“你以后好好待他也是你的改过了。”
“阿玛，皇上。。。“
”皇上的事情我们少知道最好，你在宫中护卫皇上安全，你也要时时紧跟着，皇上终究是皇上。“
”阿玛？“
明珠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他：”孩子你要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容若狐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总是算计着皇权，日日想着更攀高峰的父亲，居然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若是对别人而说，他能理解这是阿玛的伪装，可是，现四下无人，只他一个，为何父亲还是这番姿态？
是父亲不信任自己？不是，阿玛眼里的坚定毋庸置疑，定然不是不信自己，是他已然习惯了自己的伪装？似乎也不对。
明珠看着眼前惊疑不定的容若，终究笑起来：“孩子，皇上是真龙天子，但常言道”人定胜天“，更何况是龙？”
前一句毕恭毕敬，后一句放荡不羁，前后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容若觉着自己有些看不懂父亲，错了，从小到大，他就未曾看清过。
“龙象征风调雨顺，也象征滔天大祸，我们可以崇敬听从，也可畏惧害怕，但始终都要记得，若是已经逼到了绝处，那逢生的机会就全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然，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我们都有着好运气，如今的龙爱民如子，勤政自省，可谓五谷丰登，天下太平，虽然四周边祸丛生，但也邪不胜正，终有一日会平静下来的，为父没有多少本事，但独看人这一点还是略通一二，索尼儿子索额图是个人才，有他在皇上身边，以目前四周未稳的境况，即便与我不和，大抵也不会闹得太僵。所以，孩子，你若是为天下计，你就祈求天下早日太平，但可能发生一件你不愿看到的事情，若你为儿女情长，你心中渴望的太平盛世就不可能发生。只是边疆久远，且现在人才辈出，就苏恪那小子，年纪虽轻，也能立下许多功劳，捷报频传。“
”父亲？“
”孩子，自己慢慢悟吧，你还年轻。“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回走。”我四处走走，你自己随意安排。“
容若觉着自己今日所听颇有点玄僧念道的感觉，是懂非懂，却深觉有味，且最后几句话很让人胆寒，这是大逆不道的啊，父亲心中到底对当前朝局作何感想？
然而这些容若已经不能细想，他的关注点在于，刚刚阿玛所说天下与爱情到底更偏向于谁，也就是说，两者不能兼得，且不论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当前局势，但只需要知道，目前皇上是有心无力也是好的，那么以后呢？若皇上有心有力的情况下呢？终究还是不要抱侥幸心理。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才与蕊儿说尚之信的无动于衷，皇上当初为何轻而易举的就放了他，只是因为蕊儿与他的那个打赌似的交易么？
错了错了，漏了漏了，当初力荐皇上放尚之信回广东的人里，是不是有阿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职
卢蕊一行一行细细看完香写下的信息：“你确定以及都写下来了？”
“是，都写下来了。”禾香原本就很没有底气，再被卢蕊一看，心中一漏：“应该。。。应该都写下来了。”
“罢了，你先下去，我在看看。”
“是。”
朗月在一旁侍奉，瞧她看得认真，没敢打扰，直到自家姑娘已然看完三遍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有什么发现？”
卢蕊按了按眉头，摇了摇头：“没有。”
“姑娘，我说一句，兴许只适合颜姨娘随口说的一句呢？其实并没有什么依傍。”
“小心点总是好的，况且她什么性子你也是很清楚，总不会平白无辜的来我这里说些无聊话。”
“姑娘，换个方向想吧，颜姨娘最想看着姑娘你失去什么？又或者我们不希望她们知道什么？”
“是个好法子，若说她最想看着我失去什么，只怕她压根就希望我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样一来，禾香这个马虎的，处处都能拿给她说一通，只是都只能捋个毛，并不能伤到要处，反倒于她无益，这个就先暂时搁着不论，若是说我们有什么不想要她知道的。。。”
“我还什么都不像让她知道。”
朗月捂嘴一笑：“姑娘，我觉得会不会是关于老爷的事？”
“阿玛？都已经查清了，她若是想用这个来攻击人，定会都查清了，不会这般傻。”
“那是姑娘和皇上的关系？”
“这个更不可能，慧珠没有那个能力传消息出来，若是有，估计还没到就半路被劫了。”
“格格倒真的是有本事。”
卢蕊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朗月，你说昨日是禾香去后院拿的包袱？“
”是。“
”最近你们两人和胖子走得近么？“
朗月像是通悟了似的：”没有，最近格格没传信，姑娘也没什么要吩咐的，我们又一直跟着姑娘，极少去花门那儿。“
”所以昨日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接洽么？“
朗月没有着急回答，先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是。“
”看来就是这个了，晚上你让禾香去找蔷薇，罢了，还是你去。“
朗月答应了一声：”那姑娘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这么快？果然手里头有事做才不会觉得时光白费，容若怎得还没回来？“
”姑爷和老爷出去了，老爷好像也没回来。“
卢蕊点了点头：“那先传膳吧，估摸着他不会回来吃了。”
“是，姑娘。”
朗月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顾府里头，顾诚听着胭脂的报告消息，脸色沉了几分：“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晚上，一个宫女值夜班上恭的时候发现的。”
“怎么现在才来报？”
“请姑娘赎罪，是奴婢失察，我们在宫中安插的人手，有几个折了。”
“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胭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
“查清楚什么人干的没有？”
“目前还没有。”
“失掉的人分别是哪些？”
“和喜宫的宫女单儿，慈宁宫的小宫女思思和小太监小毕，通惠门三等侍卫胡达。”
顾诚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宫中的人安插进去不容易，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才不过传了几次消息，人怎得就都断了？
“这些人何时开始启用？最近一次什么时候？”
“单儿是上次表姑娘遇害当晚，慈宁宫思思安插进去一年以后就开始了，最近一次是皇太后发现粥有毒，小毕还没有开用，胡达自从姑娘前年回宫启用，最近一次是皇上召见表姑娘时传过消息。”
这个时间分布很有意思，人物也很有意思。
“荷香院什么动静？”
“没动静。”
“是人不在了还是有人遮了？”
“都不是，我们的人还在，最近没什么消息，昨儿个晚上她才刚刚传了消息过来，慧答应很安静。”
顾诚点了点头：“你让他们最近小心一点，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动。”
“是，奴婢已经通知过了。”
“那就好。”说完顾诚依旧一副沉思状
“青黛，你怎么看这件事？”
一旁站着的青黛面色凝重：”姑娘，这个人必定权利颇大，且对宫中各个地方都很熟悉，而且以时间来看，也像是最近才发现了我们的人，而能发现我们的人必定是她们也参与在了上次所有案件中。“
”分析的不错，但我却觉得她们不一定都参与了，也可能恰好也在那些据点，在我们的全副精力对付外来时，他们已然窥探了先机。“
“姑娘说的是。”
“你说有这么大权利的人且颇有点似敌似友的人究竟是睡呢？”
青黛本想说不知道，但看格格那一副自说自话的状态就晓得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遂没有回答。
“还有，我们折了的人又该怎么办？丢的都是重要领地。胭脂，还有幸存的么？”
胭脂知晓她问的是那些失了人的据点有没有幸存，但可惜了。
“没有。”
“下去吧，该做什么知道了？”
失职的人要自去府中刑罚门领罪，以胭脂造成折损四人的情况，她要领四百的板子，但即便她是一个习武之人，四百的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残，只怕后半辈子都不能下床了。
“姑娘？”青黛想要求情。
“今日先打五十大板吧，其余的赊着，两年之内领完，若有功一件就酌情扣减。”
这已经是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和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谢姑娘。”
其实除了今天的一次性五十大板，其余的都可以每一日受一板，两年之内怎么都领完了，也算是宽宥了。
“青黛，去给表姐送一份信吧，这个事情她还是该知道的。”
“是。”
“等一下，别说折了，说被发现了。”
“是。”
“算了，还是说折了吧，掩饰也没用，表姐最喜欢多想，现在她怀孕了，一天没什么事做，最是有空，肯定还是会琢磨着点出来的。”
青黛又听了几声吩咐，领了命退下去了。
”姑娘，曹公子来了。“青黛不过一会儿，就又回来了，笑着禀告。
”嗯，爹爹呢？“
”还在外头没回来。“
”那就请他去南园吧。“
”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肚坛子
现在是五月中旬，不过多少日也就六月了，南园的花开了的败，败了的开，顾诚瞧着上次从繁华村带回来的几盆花，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啊。
“年纪轻轻的，怎得总有那么气叹？”曹寅笑着在后面说道。
顾诚转过头来，轻轻一笑：“你这话跟表哥说的都是一样的。”
“卢公子？”
“不若还有谁？”
曹寅眨了眨眼睛：”也是。“
”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单纯来看你？“
”你要看我会递帖子邀我出去，而不是直接来府中找我。“
”女子太聪明了不好。“
”既然不好那就请出去吧。“顾诚没笑
”今儿个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我向来也不是个好脾性的人。“
”我晓得。“曹寅倒没有生气，反倒笑得更开怀了。
”你今日遇着什么好事了？“
”前线传消息回来，苏恪大败吴军于福州，收复了福州及四周两州。“
”倒的确是个好事，你高兴也是应当。”顾诚一直都知道曹寅想去前线实现自己的抱负，不管是作为汉人维护祖宗基业还是作为大清臣子为政本身。
“顾老爷今儿倒是不在？”
这话题怎得转到这儿来了？跟表姐夫有得一拼：”你是来找爹爹的？“
”不是，问一声罢了，有些事想与他说。“
”你莫不是要求亲吧“顾诚笑起来，颇有点揶揄他的意味，曹寅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正有此意。“
”哦，祝你成功。“
”你不相信？“看着顾诚一副调侃的意味，他想起上次说要求亲结果没有成行的事，晓得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有些着急：”我说认真的。“
”我也认真恭喜你了呀。“顾诚依旧笑着，口里半认真半开玩笑，直到看到曹寅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才慢慢收敛了笑容：“你做到了我一定认真恭喜你。”
“那就等着瞧。”
“我会的。”
容若到府中的时候是被回珥背着回来的，卢蕊还没挨近身就已经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她皱了皱眉，今日的容若真的太奇怪了。
她怀了孕，受不得他一身臭烘烘的酒气，让回珥帮着脱了衣裳进了水桶简单的净了一下身才扶去了床上，当看着顶着一张潮红脸的容若，卢蕊觉得有点奇异的感觉，她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或者说在孩子和他之间，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孩子，而不是他。
这个结果让她感觉很奇妙，也很不可思议，她想过自己也许有一天会不爱他了，但没有想过自己会慢慢减少对他的爱了。而昨晚她才祈愿下辈子她们还要相遇相知相爱，和谐从容的走过一生。
朗月去了小藤斋还没有回来，禾香是个马虎的，好在清风在，且服侍惯了容若，于是卢蕊嘱咐了几句就退出房门了，她去了容若的书房，这儿僻静，没有吩咐一般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禾香，去把前些日子我让你和朗月抄的账本拿来。“
卢蕊还没有去繁华村，没发现怀孕之前，府中账本一直都是她看着，后来出了种种意外，纳兰夫人让她好好养伤，就把所有账本都收回来了，好在她总觉着以后还是用得着，就让朗月禾香偷空抄一点，没抄完，但她着重要求圈点的正好都抄了，正是她觉得收入不对的那两年。
”少夫人，你今天都劳动一整天了，歇一会儿吧，饭也只吃了一点儿，午觉也没睡好，今早上起的还早，多少也为孩子考虑考虑。“
卢蕊听着她的劝告，再想想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于是便问道：”你如实回答我，你要让我休息，是因为怕我累，还是怕我累着对孩子不好？“
”这有什么不一样么？“
”这个不重要，你只需要如实说出你心中的感想就是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少夫人你怀孕了，身子原本就有伤，不能过度操劳，对你自己和孩子都不好，即便你没有怀孕，照着姑娘你现在的身子情况，我也会劝说的。“
”原来是这样么？“卢蕊自嘲的笑起来，底下了头，没再说话。
禾香很想问什么是这样，但看她那副模样也就没再问了，看了她两眼，还是出门去自己房中拿账本了。
卢蕊一个人在房中，四处瞧着，看着画坛子上林立的画卷，随手拿出了一个最长最方便的展开了来。
是一个女子的肖像，时间在康熙十年，而画中的人正是慧珠，低头微笑，几缕发丝掉落，淡雅青春。她心无波澜的卷好放回去，又抽出一个，是康熙十一年的，画中人还是慧珠，这次的慧珠双眼澄明，直视着前方，眼睛里有光亮在闪烁。
她卷了卷，又放了回去，第三幅是慧珠，第四幅是慧珠，第五幅依旧是，卢蕊越卷声响越大，越卷越不耐烦，最后干脆就不圈了。
她又瞥了一眼那肚坛子，又一圈小小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因为不但小，还没有裱过。她慢慢弯腰够着那卷，她可能是早期的，可能依旧是慧珠，然而当她真的展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想错了，不是，什么都不是，只有一句话“一生一代一双人”然后就再也没有。
她想起来这是自己上次无聊提笔写的，然后再没有了下文。
她把它铺开，开始研磨，看着纸上的字，心思神飞。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等到墨迹干了，卢蕊把它卷起来，放回了肚坛子，正弄好，禾香终于捧着几本账册回来了。
”怎得去了这么久？“
”回少夫人，身后有人跟着，我带着她绕了几圈。“
”是谁？“
”秋菊。“
”看来她还挺忠心。“
”少夫人觉得她是为了慧答应？“
”不然她这么费尽心思的做什么？“
”看来前段时间我们还误会颜姨娘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是一个换一个，各取所需。可能去见胖子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入狱要帮我们。“卢蕊觉着有些奇怪。
“少夫人都没想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那现在怎么办？”
“将计就计吧，请君入瓮这个游戏会玩么？”
“少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就演一场好戏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私相授受
容若头昏脑胀的醒来时，卢蕊正坐在镜前梳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笑着问：“怎得这么早？没人帮你么？”
“已经辰时三刻，不早了。”
“我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卢蕊这才转过头来笑着看他：“没有，不过是喝醉了，我胆子也没那么小，你太小瞧我了。”
”你不问我发什么了什么事？“
”你想要我问？“
容若看着她：“你问我我就说。”
“你不说我不会问。”
这话说完两人对看，忽而都笑了。
恰好这时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声，卢蕊转头看去，但因为在房里，也不过对着窗子模模糊糊的影子，也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朗月？“
”姑娘？“朗月闻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水壶，想来是在浇花，木棉花的种子已经种进去大半年了，因为北京较为干燥，土壤不够润，需要时时照看，原本卢蕊以前每日的确也都是看着的，后来才转而交给了朗月，毕竟都在广州生活过，大体晓得木棉花的脾性。
”外间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回姑娘，我也不太清楚，只晓得是秋菊与禾香两个吵起来了，颜姨娘也在。“
”她们两个怎么掺和到一起去了？而且怎么吵到这儿来了？如玉居然就这样看着，没有管束一下么？“
朗月摇了摇头，卢蕊叹了一口气：”罢了，扶我去看看，大早上的就不安宁。“
“我和你一起吧。”容若说着也站起来。
卢蕊看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你又想要出演一场晨起出跑活动？“
容若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颇有点无奈的笑了笑：”等我换了衣裳一起去。“
”你慢慢换着吧，不过是两个丫鬟吵架，我一个少夫人难不成还制不住她们？“
容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卢蕊也没在多说，出去了。
“院子外头已经稀稀拉拉的为了一圈人在看着热闹，没一个人上前劝说，正中间禾香满脸泪痕，清风在一边拉着，低低说着什么，而秋菊一脸的跋扈，如玉在一边看着，脸上是隐隐的犹疑。
”怎么回事？少爷还在房里呢？吵吵闹闹的成河体统？何况这是在桃蓁园。“
卢蕊话一出，四周围着的人一下就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路来：“少夫人好。”
“若真的要我好，就不该大早上的来找晦气。”
四周一下变得安静，估摸着都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柔弱的人一生气也是如此严厉。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朗月端了张椅子放在卢蕊身后，她坐下了，便开口问道：”谁来说？“
禾香慢慢挪过步子来，正要开口，秋菊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回少夫人，是禾香不知检点，与花门上的胡迪相私与被奴婢碰了个正着，我正待要禀告少夫人，却被禾香一把拉住，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就让我不得好死。“
胡迪就是胖子的真名。
卢蕊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了禾香，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禾香一下跪在地上：“回少夫人，奴婢冤枉啊，都是这个秋菊看我不顺眼才想要来诬陷我。奴婢没有做过这等事。“
“你好好说，你是我的丫头，自然不会随意冤枉你，自然也不会偏袒你。”
“今儿个早上，朗月姐姐说少夫人突然有点嘴馋想要吃外间闻酥苑的马蹄糕，就让奴婢去买，奴婢就和胡迪约好了给奴婢留个门，别关的太严了，为了表示感谢，就送了些奴婢买的绿豆糕，却不想秋菊却突然跑出来说奴婢与胡迪有私情。”
“你胡说！”秋菊一声大喝，面色都红了：“明明你给的是香囊。”
“放肆，少夫人面前岂容你如此大声？以下犯上可知？且你不下跪有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少夫人么？”清风在后头突然呵斥道。
卢蕊抬眼看了一眼站在禾香后头的清风，没有说话，秋菊这才如梦初醒一样，连忙跪下了：”少夫人，奴婢知罪，但奴婢说的都是实情，禾香在撒谎，根本就不是什么绿豆糕，分明就是一个香囊，那香囊上分明秀的就是一对鸳鸯。“
”说了这么半天，证物呢？还有，传胡迪。“
看热闹的有几个是外院的婆子，今天她们休息不值班，听的少夫人的吩咐，连忙赶着去了，不一会儿胡迪就被人带上来，一脸的疑惑不安。
”参见少夫人。“胡迪走上前，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一直帮忙传递消息的少夫人，跪了下去。
“我问你，你今儿个早上什么时辰值班？”
“回少夫人，小的是昨晚子时到今日辰时的班。”
“这样看来你现在已经是该下去休息了？”
“是。”
带他上来的一个婆子听到这个问句，知道卢蕊想要问什么，便站上前：”回少夫人，老奴是在二门追上他的。“
”你什么开始离开花门的？“卢蕊点了点头，又问道。
“回少夫人，是在辰时一刻。”
“你离开前可遇着了什么人？”
胡迪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禾香回答道：“遇见了禾香姑娘。“
“你们遇着可说了什么？秋菊说你们有私情，可是真的？”
胡迪一听，大惊失色，慌忙看了一眼朗月，开始磕头急声辩解道：”冤枉啊，这个罪过小的担待不起，禾香姑娘是少夫人的人，清清白白的，小的怎敢玷污禾香姑娘啊？至少她说奉少夫人出门买糕点，让小的给她留一个门，因为她出来的急没带门牌，本来这是极不合规矩的事，但小的曾见过禾香姑娘跟在少夫人的轿子后头，所以晓得她不是骗人的，且也不过是两条街的功夫，来回也快，所以小的就答应了，没有其他来往。”
秋菊听了，连忙摇头，还没开口，已经被卢蕊抢先问道：“当真？怎么秋菊说你们私相授受呢？”
“冤枉啊，禾香姑娘只给过小的一小包糕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说着，胡迪就从背后拿出一个纸包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朗月上前去接过那个纸包，把它呈给卢蕊看：“姑娘。”
“打开。“
朗月依言打开了，正是满满一包的绿豆糕。
卢蕊扬了扬头，朗月懂得，就把它捧着在众人面前溜遮看了一圈。一时四周议论声起伏，秋菊面色一变：”少夫人，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一起骗少夫人的，奴婢分明看见的是香囊，怎得到他们手里就变成了糕点？“
”或许是你看错了也不一定，颜姨娘，你说呢？”
如玉突然被点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啊。。对，是，可能是秋菊一时眼花看错了，最近她有些忙，可能累着了。”
秋菊一听这回答，震惊的看向了如玉，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受罚
“姨娘？”秋菊失声叫了一声，她原本与如玉商量好了，这次一定要截断少夫人一条臂膀，更何况她分明就是看见禾香与那胡迪有事故，昨晚上他不小心跟丢了她，随后就在花门见着了禾香与胡迪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样子十分亲密，她就估摸着少夫人肯定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故事，若是发现自己信任的人居然借着职位之便做着不知廉耻的事情，肯定会大失所望的，而且少夫人刚开始的反应也的确是往这方面发展的，且她今日因为看着禾香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才一时好奇跟上来，就让她看见了禾香给胡迪东西的场景，她连忙转身结果一时太激动碰到了花盆，也不知道禾香怎得就跑得那么快，一下就追上来了。
“怎么？要寻求自家姨娘给你撑腰证明么？”清风冷笑一声。
“少夫人，你信我，不信你搜禾香身上，或者胡迪身上，一定有那个香囊。”秋菊大声喊道，颇有点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声嘶力竭。
朗月看了卢蕊一眼，见她没说话，便上前开始收禾香的身子，胡迪自有一个婆子帮忙。
最后朗月只搜到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正式马蹄糕，因为禾香怕冷了，正放在袖子里捂着，至于胡迪，则什么也没搜到。
“她们肯定是藏起来了，还请少夫人能够明察。”
卢蕊有些疲惫的看着她。
”秋菊！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怎得如此诬陷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禾香一脸的委屈，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没有诬陷你，敢做不敢当么？“
”我又没有做过，怕你不成？“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又吵了起来，正巧身后头的门打开，是容若穿戴整齐出来了。
”吵些什么？少夫人还坐在这里，怎得都如此放肆？这事了了，一人下去领四十板子！“
一下子两人就不说话了，连头都没抬，卢蕊转头看他，他上前几步：”你还好吧？会不会太吵了？要不你进去休息，这路我来。”
“没关系，前日府里才热闹过，今日再闹一闹就当看戏了。”
“你又说胡话！”容若嗔怪道，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卢蕊笑起来，转过头去：“外院来两个老嬷嬷去搜禾香，我们院子里在分两个人搜胡迪，顺便把他们房间也搜一搜吧。开始吧。”
外院内院的人交替着用，隔绝了包庇的情况，也满足了‘公正’的结果，而搜了房间也是为了杜绝回来的悠悠之口。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领命的婆子小斯回来禀告，说是并没有搜到什么香囊，连张相似的帕子也没找到。
“这下子可甘心了？”卢蕊看向秋菊，沉声问道。
“少夫人，他们一定是。。。”
还没有说完，卢蕊已经开始摇头，朗月看见，对秋菊大喊呵斥道：“难道你在质疑少夫人的判断能力还是裁决结果？”
“没有，都没有，只是奴婢分明就是看见了。”秋菊紧咬着不放，声音却小下去，没再那么肯定了，她觉得此时此刻这都像是一个局，专门引她来跳的局，然而此刻晓得也已经晚了。
“还有什么话要说？”卢蕊看着她。
”少夫人，他们肯定有事，你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人了。“
”还有吗？“
”他们串通好了的，一定是骗你的，您不要信，少夫人，你要信奴婢！“
”我放着自己的人不信，来信你一个胡言乱语，随意指控他人的小藤斋的人，你要搞清楚，你的主子是谁？是颜姨娘！你要是觉得跟在她身边委屈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如此卑劣的来诬陷禾香，她虽然做事有点马虎，偶尔有些急躁，但也是这个府里的家生子，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你想要挤走她取代她的位置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竞争，何苦来诬陷她的名誉，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就被你给毁了，怎得如此的蛇蝎心肠？“
”你不是我院子里的人，做错了事也不该我多说什么，刚刚的话你自己悟去，如玉，把她领回去吧，怎样处置都是你的事。“
卢蕊说完这些话就站起来回屋了，容若把她送进去，又出来：”都散了吧，禾香你做事马虎，不带门牌就出门弄出这么许多事情来，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钱，至于胡迪，虽然情有可原，做事变通，但终究坏了规矩，罚半年月钱，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如玉，你管束下人不严，也应当受罚，一年的月钱就免了。至于秋菊，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下就算是这个小插曲完结了，禾香领了四十大板，躺在床上咿呀咿呀的喊着疼，清风笑着骂她：”现在知道疼了？做事一天天的不长记性，以后还带不带门牌了？“说完，还把手上的药膏狠狠的抹了上去，力道可不轻。
”哎呦，我的好姐姐我都这样了，你还来挖苦我，可饶了我吧。“
朗月进来的时候正听见，也笑了：”是该张个记性，这次倒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你可劲儿的悔恨去吧。“
”好你个朗月，你也来，也就陈嬷嬷回去了，要不然总会有人替我出头的。“
朗月手里拿着一瓶药：”这是姑娘让我给你拿来的，让你好好养伤，正好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被人盯上了，对了，清风，姑娘想要做件小袄子，想问你前段时间的虎头绒面料子在哪儿？“
清风听了，站起来把手上的药放在桌上：“那你先帮她擦药，我去库房给少夫人拿料子。”
“你先去姑娘哪里问问还需要其他没有，既然要开库房，要用的东西就一起拿了吧。”
“也好，那我去了。”说着就出去了。
等到清风一走，朗月才坐下开药瓶给她擦伤：“姑娘觉着挺对不起你的，她倒是没想着姑爷会罚这么重，倒不像是原本性子温和的姑爷了。”
“我也觉着大少爷最近确实有些奇怪，不说这个了，我想知道秋菊怎么样了。”禾香一脸的好奇。
朗月看她那样，实在觉着好笑：“你真真的是，伤的这么重还好意思问其他人？秋菊想也知道境况不会好，姑娘不罚秋菊是因为想要颜姨娘自己把她给从身边辞退，要不然她会不甘心然后又怪在姑娘身上，而少爷不罚秋菊却罚了颜姨娘，整整一年的钱，本来她也没多少银子，这下子更折腾不出个什么了，那么她肯定会很恨秋菊，而且你们被诬陷的都罚得这么重，她肯定不能包庇，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明确立场，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什么叫做幸灾乐祸？我被打的这么惨，多半是她的功劳，自然要问一问好平衡一下受伤的内心了。“
”一百板子，逐出府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听
”什么！“禾香一时激动，扯着背后伤口，哎哟一声，她一个习武的四十大板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她一个毫无武功底子的姑娘一百板子，根本就不用活了，更何况打完还被扔出府，这个天是不冷了，可是晚风习习的时候依旧会让人受不了，看来她是必死无疑了，简直是在谋杀啊！
“说了让你别问了。”
“哎，这个姨娘究竟晓不晓得一百板子到底代表着什么啊？”
“不管晓不晓得，都是急于撇清关系。这次估计会大失人心了。”
“本来也就没什么人心，想不到她这么自私自利，多少打完了也该让她养好身子在逐出府去啊。”禾香摇着头，十分怜悯。
朗月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姑娘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她死在外面的。“
“那就好。”禾香趴着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了：”对了，你又没有觉着清风表现今天也是奇怪？“
”姑娘发觉了，会弄清楚的，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养着行不行？受伤了都收不住你那八卦的心。“
禾香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不过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把香囊和糕点在胖子和秋菊的眼皮子底下换掉的呗？”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话刚说完，屁股上一阵拍打的疼痛，她立马转笑为呲牙咧嘴：“朗月！你不地道！”
“我也从来没说过我地道。”
“果然是跟在少夫人身边的人，无赖程度都学了个十乘十。”朗月低声低估了一声。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诉姑娘去？”朗月笑骂道。
“说去吧，我难不成还怕你，不过是再来几大板子罢了。”
“算了，你不说早晚姑娘也会问你的。你自己歇着吧。“朗月也不跟她纠缠，把药放在一边，又掖了一下被角，方便她药劲过去想睡觉时一拉就可以盖了。
桃蓁园里头，卢蕊正坐在廊外晒着太阳，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太阳出来。
“姑娘，你怎么在风口上坐着？”
“禾香怎么样了？”
“身子动弹不得，精神倒好。”
卢蕊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去书房做一会儿，清风回来了你就和她裁一下衣裳版型。”
“要不姑娘，我先陪你过去？”
“不必了，在这儿呆着吧。”她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想，她没有想过昨天才定好计策，今日居然就派上了用场，而那个消息她不愿意听到，可终究已经发生了，她想或许自己在纳兰府里最后的日子也不会安宁了，风起云涌之间，也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低头看了一下已经不能大动的左手腕上那串珠子，大半都已经连在一起了。
她不想追问珠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相像中代表着时间，反正她能在容若身边也已经看到投了，还有六个月，差不多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额娘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听懂了母亲的呢喃，竟然动了一下，一股轻微疼痛酥麻的感觉顺便传遍了全身，卢蕊停下了走着的步子，静静的等着，想要细细体味这股感觉，然而却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由的怀疑刚刚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书房里没人，进去的一瞬间她却又站住了，开始发愣，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容易走神，记不住事情，忘记自己在哪里，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想要干什么。
可能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吧，只是自己表现得更为明显罢了，她自嘲的笑了笑，转动了花瓶，书房暗格不过一会儿就打开了，昨晚她让禾香把账册都放在了书房里，就在暗格中。
她进去了，又把书房从里面关上了，暗格其实有两层，昨晚她才发现的，表面的就是一个隐藏书柜，抽出放在最上面边角容若写的的《饮水集》就是打开书柜后方的通道，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桌椅灯烛齐全，文房四宝皆有，而且并不沉闷，甚至有一股细风吹来，卢蕊想着可能这是连着哪一处吧。
她早已经把账本放在了里间桌子上，书柜门关严实了以后，她便放了心。账本她昨晚重新翻过，发现康熙六年和康熙八年之间，纳兰府里那不正常的巨额入账实在是可疑，可以到根本找不到入账源头，虽然上面都写了是名下田地丰收，农户的孝敬与盈利，但农户即便再有钱也不可能一年凑出这么十几万的英两。
正看得入神，也不晓得具体是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间有脚步声，可能是朗月来找她了，她这般想着，放了手中账本，正要出去察看一会儿，就听到外间传来容若的声音。
“回珥，你去御景楼订个上间，待会我要会见一个朋友。”
“是曹公子么？”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小的知错，小的这就去。”
卢蕊心中一个咯噔，若真的是去见曹寅，他怎么会这样遮掩，且脾气太爆了些，她收回按着开门机关的手，决定先暂时不出去。
过了很久，外头都没有一点动静，想来是容若已经出去了，她抬起手来，正要出去，结果又听到一声异响，声音多少有点沉闷，随后是容若的一声哀叹声传来。
“少爷？你没事吧？”是清风的声音。
“没事，不过是一时没拿稳，待会你让人来清理一下吧。”
“是。”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你如何看的？”
“据奴婢所知，应当是秋菊擅做主张，被禾香用障眼法给框了。”
“你好好保护少夫人，有什么事都来报，至于宫里的情况，让你哥哥也仔细留意着，皇上若是有什么动静就都来报，父亲那儿的消息，有哪些能说，有哪些不能说都报与我知道后在做决策。”
“是。”
“下去吧。”
“那奴婢告退。”随后就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不知又过了多久，卢蕊听到外头有朗月试探着急的叫声：“姑娘？你在哪儿？”
这里有个暗格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卢蕊这才从刚刚自己听到带来的震撼中醒来，打开暗格，把《饮水集》放回原处：“朗月，我在这儿。”
朗月转过身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姑娘，有些着急：“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得脸色这么不好？刚刚你在哪里？”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卢蕊笑着摇了摇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没事的，我很好，再说了就这么大点的书房，我能走哪里去？一天天的瞎担心什么？“
”姑娘？“
”都说了没事了，就不要担心了，是不死该用午膳了？走吧，我正好饿了。“卢蕊其实很想立即让朗月去找顾诚说一说刚才她听到的事情，但现在胖子还在床上养伤，花门没有人，刚出了禾香的事情，朗月出门肯定会被有心人发现，再说现在她一时脑袋有点发懵，理不出事情逻辑来，这又让她如何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京
简单吃了两口饭菜，她就上床躺着了，朗月看她一直精神不好想着要给他叫张大夫来，被卢蕊给拒绝了，她躺在床上细细的想容若实际上到底向她满了什么？
她瞒着他许多事情，他也瞒着她许多事情，他们曾说有什么事情都一起承担，有什么事都要坦诚，然而两个人却各怀心思，尽管都是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子，可依然不能掩盖两个人都颇有点不同路的感觉，这夫妻之家能做成这样估摸着莆田之下也就唯有他们俩个人了吧。
罢了，就当是扯平了，她不必过分内疚。只是清风在宫中是有个哥哥的么？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清风就是直接为皇上服务的，现在想来可能还是她想的太过单纯了，这其实还有阿玛的掺和，清风哥哥是阿玛安插到皇上身边的人，清风是皇上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人，清风哥哥为阿玛提供皇上消息，清风为皇上提供自己的消息，恐怕也连带着有阿玛的消息，而容若不知从何处知晓，同时捏住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作为要挟让清风听从于他，而且所有的消息网其实要在他那里过滤一遍了，不管是自己要传到皇上处的，还是皇上处要传到阿玛处的。
原来，容若一直都不是自己相像中那么没心没肺只沉湎于书中山水之间的人，其实他心中一直都有丘壑，就是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禾香可能已经暴露了，甚至胖子也已经不能用了，那么宫里头的那些消失了的人又到底是他们之间谁的作为？小寒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掉进湖水里？容若要去会见的又是哪一个人？如果容若真的是想要保护自己，又怎么会去截断顾诚的人？而且还这么有规律和共同点，分明就是想要斩断所有对她和顾诚来说最有利的消息。
她把被子拉着蒙住头，越想越觉着想不通，可视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却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御景楼里，容若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上，左手不自觉的敲扣着桌子，过了一会儿，门外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到了他的房门上又停住了，他起身开门把他迎进来：“你来晚了。”
“是你来的太早了。”
“如何？在外面还好吗？”容若笑着问，关门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
“还行，这次打了一个胜仗，回京的时候心情都变得好了。”他说笑着就把头上戴着的围帽摘了下来
“你回来的比我想象中快了十天。”容若给他斟了一杯茶，探问道。
“打完后我把事情交给手下就起身回来了，捷报的快马也就比我快了两日，毕竟我是一个人一匹马再跑，他们是轮流换着马儿和人在跑。”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皇上本来也要招我回京，不过这肯定都一个月以后了，再加上兵马齐走，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北京城得两个月后了。”
“那你还要回去？”
“哪儿那么麻烦？等到他们快要回来了我去找他们回合就是了。”
“军中不会有人察觉禀告上去？”
“这个不怕，都是我的心腹，主要是你，十万火急的有什么事？”他收敛了笑容，郑重的问道
“皇上只怕要对我家动手了。”
“这个不是说着玩的，皇上为什么要对你家动手？现在外面正打着仗呢？皇上少年天子到现在，局势如何他会不知道？况且你家一直忠心耿耿，就别杞人忧天了。”
“我晓得，现在是不会，估计十年以后都不会，但终究是有那个心思了，我不能等到最终那一天发生之后才来想要怎么办，那时候肯定会万劫不复的。”
“你最近你怎么了？以前这些事你想来不关心，即便要想你也是为边关战士的生存所担忧，但现在你有点不像是你，而且我觉着你多想了，当年皇上能智擒鳌拜，多少有你一点功劳。”
“你难道不知道君心难测么，这件事的背后英雄只能是皇上一个人。”
“你的心胸变得也不太一样了，容若，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跟你说玩笑话，这个会是我拿来跟你开玩笑的么？”容若严肃的看着面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
”那好，你要我帮你些什么？“
”下次对战可否佯装输一局？“
”你有什么好计策一把拿下那等逆贼？“
”不是，就是输一局。“容若面无表情。
”你个疯子，我怎么可能答应你？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我告诉你，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你不可能指望这场仗一直打下去，更何况现在已经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吴三桂那老儿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我怎么会容许他有机会喘一口气？这个你想都没别想，今天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下不为例，还有，别跟曹寅说我回来了，两个月后我在正式与你和他见面，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那人说着就站起来，要开门而去。
“你要回那座山么？我告诉你，她已经不再人世了，别白费力气了。”
那即将要踏出房门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跨了出去：“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有点不正常，有些疯了。”
容若看着头也不回的人，颓然坐会位子上，双手紧紧的握住。
顾诚在隔壁包间，青黛陪着，等到窗前影子过去，确定没人以后也站起来：“走吧，去看看表姐去。”
“姑娘，纳兰公子的事要给表姑娘说吗？”
“先去探探口实，在做决定吧。”
“姑娘，曹公子已经向老爷提亲，现在就等着太皇太后下诏了，以后只怕都不方便了，要不给表姑娘一些人手？”
“不怕，再快都还有一年呢？，而且，恐怕表姐等不到那个时候，先把最近的事情处理了吧，秋菊你注意隐蔽，提防有人要来寻她，若有必要，找人去冒充。”
“胭脂可以。”
“不行，她的伤没好，若对方是有功夫的，又是来灭口的，恐怕她会招架不住，随机应变吧。”
“姑娘，你是说？”
“是，秋菊背后的人恐怕不是慧珠。”
“好的，姑娘，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安排好的。”
“嗯，走吧。再晚就要明天了，最近恐怕又不会安宁了，时间紧迫，我们唯一能抓紧的就是时间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整理
纳兰容若的小书房里，蜡烛已经点上了几根，朗月笑着把茶点端上了窗边小塌：”姑娘，表姑娘，你们慢用。“说着就拉着青黛一起下去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卢蕊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顾诚，十分意外，总在想自己刚刚是没睡醒吧。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顾诚看自己表姐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觉着十分好笑。
“这倒不是，你要是能天天来看我也算是你的本事了，只是奇怪你这个时候，不过多久就该是晚膳时间了，你是来蹭饭的吧。”
“不曾想你竟然这般小气，枉我一直对你这么好。”顾诚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头走似的，等她走出三四步了，竟也没有人来拉她，一转头却见表姐正好好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她笑。
“你还真的不打算留我？”
“你真要走我也留不住，再说了你就是小孩脾气，自己要回来的，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顾诚郁闷的坐回去，一脸严肃的对卢蕊说：”表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你也不是我朋友啊？“卢蕊笑着说道。
顾诚先开始听着这话真的是要暴走了，随后有冷静下来：“是，我是你妹妹，亲姐妹！”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卢蕊伸过手去捏了捏她的小圆脸：”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这么会儿功夫可想好怎么说了没有？“
顾诚认真的看着她，颇有点疑难不知该如何说的表情”表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信任的人瞒着你很多事情，并且有可能会为你做出很多错事，你怎么想？“
”你是说容若？“
她想不到表姐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由得吃了一惊，睁着一双大圆眼直直的把她看着，开始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讲的太直白了？
”你错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是你，连哥哥都不是我最信任的人。“卢蕊顿了一顿，然后把自己在书房里不小心听到的话细细的告诉了顾诚。
”所以，我能这么快就猜出啦你说的是谁是有原因的，说吧，你又在哪里得到什么消息了？“
顾诚没有立即回答表姐的话，却在一旁发起了楞来，卢蕊也不催她，想着他可能是在整理思绪。
”想来这样也就解释的通我们的人为何被截得这般的有规律了。“半响之后，顾诚才幽幽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虽然能想明白这个，我却想不出他为何要这么做。毕竟荷香院的人可还安安稳稳的。“
顾诚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今天听到的或许能够帮助一二，但是也大体想不通。“
”说来听听？“
于是顾诚也像刚刚卢蕊一样，细细的说了御景楼上房包间里的事。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卢蕊听完，皱了皱眉头，原来下午容若要见的人胆子居然这么大，不得皇上昭告就擅自回京，若是被有心人发觉了，就是一个欺君之罪，即便他有功劳在身估计也难逃一死。
”看不清样貌，他很小心，而且武功很好，我的人也不敢追的太紧，所有跟丢了，想来已经打草惊蛇了。“
”等等，你说容若问他是不是要回山上去？还说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是。表姐你知道是谁了？“
”现在在对抗吴三桂的还打了胜仗的人有三员大将，但是和容若一起长大还有山上故人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恪！“
”苏恪？他的胆子真的很大。“
卢蕊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了沈依，这个用情至深的女子，依旧在等着心上人的归来，等着他终有一天能够看见自己，能够知道自己的好，能够许诺她一生，可是，这个真的对她很遥远，遥远的就像是梦，而且只能是梦，不能实现了。
说来也很久不见她了，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顾诚突然不说话可，好奇道：“表姐？你想什么呢？”
“没事。”
“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容若性子要执拗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板板的回来的，不过这也说明阿妈心中的那杆秤不太平，甚至时常摇摆。”
“现在也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却并不甘心我的人就这么都没了。”顾诚有些烦躁
“你不甘心，我依然也不甘心，况且我们只是为了自保，除非他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不然不必这么大动干戈的来除掉我们的人，不但自己有暴露的危险也很有这欲盖弥彰的味道。”卢蕊喝了桌上一杯清水，大体润了润嗓子。
“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既然原有的人都暴露了，新加进去的人只怕一样不能幸免。”顾诚拖着腮帮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我们就是要暴露，不然我们也不会探知他人的位置。”
“表姐，这样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谁让你真的完全暴露了，虽然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但我们不能用孩子，我们得用稻草人，学一学诸葛亮。”
顾诚一下笑起来，拍着手：“果然这事就得来问你，我安排几个身手厉害的，长相平平的去。”
卢蕊也笑起来：“就是这个理。”
“既然已经想好了，我就吩咐青黛下去。”
“不用太着急，最近没什么大事，徐徐图之。”
顾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表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好生注意休息，府中不便你也不必着急，我自然会时时来看你。”
“你若是忙也不必时时过来，我这里无事。”
“嗯，那我先走了。”
“要不把饭吃了再走？”
“不用了，我答应了爹爹要回去陪他吃饭。”
“那代我向姨夫问好。”
卢蕊送她到二门的路上，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顾诚刚走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怎么在这呢？夜里凉，小心些。”
说完一件披风就被披到了她身上，而后就是一个身后拥抱。
“你今日去哪儿了？”卢蕊笑着问，任由他就这么抱着，也没抬头。
“出去会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一个老朋友，之后会介绍给你认识的。”
“好。”
容若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待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两月过去后，苏恪奉旨回京，街道百姓夹道欢迎，玄烨登城楼上亲自迎接，容若站在他身后，看着底下缓缓进城的队伍，面色有些苍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求婚
“姑娘，还要在吃点么？”朗月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饭，很是担忧的问道。
别家夫人怀孕都是往胖里长，她家姑娘反而还瘦了，每日吃的比没怀孕的时候也就多两口，张大夫瞧了虽然也有点隐忧，不过脉搏正常，身体各方面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所以也就让人多熬了些补汤，每日多少也要喝一两碗。
卢蕊摇了摇头：“不用了”
朗月无奈只好让人把东西都撤了。
“你听到外面的锣鼓声了吗？”
“回姑娘，我听到了”
“百姓还是渴望太平。”
“是啊，谁不渴望呢？”
卢蕊看了她一眼，笑了：“是啊，没有人不会不喜欢的。”
“少夫人！我回来了。”门外一个兴致高亢的女声大声喊到。
卢蕊和朗月对视一笑：“回来就回来吧，又这么大惊小叫的，成何体统？”
禾香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做的五彩绳结一晃一晃的，满脸笑容，听到卢蕊洋洋装严肃的呵斥声也并没有被吓着，依旧笑嘻嘻的上前：“少夫人，你瞧，这是什么？”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双手捧上去。
卢蕊看了看，问朗月道：“你瞧瞧是不是有点像是我们小时候在广州那边的小彩绳？”
“但是有点像，只是有这么久了，我们在那边住的时候也不长，但是有点记不清了。”朗月就着禾香的手看了看，笑着说。
“你悄悄你，一天天的说我变傻了，我都记得的事情你却浑忘了，以后可不许拿我打趣了。”
“姑娘，你好意思说，上次你让我找耳珠子，我翻遍了全屋，差点没把房子掀了，结果就忘在你自己的手上了还不晓得，这个事儿我觉得倒比我这事好笑些。”
卢蕊莞尔：“你就是皮痒，才说了不许取笑我你又来，都怪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一旁的禾香笑的撑不住，卢蕊看了她一眼：“还有你，一天天的都找不着人，好歹也是我府里的丫头，每日里往花门上去跑是什么意思？别以为胖子他娘来向我提亲了你就一定会嫁过去了，我还没应呢？”
一听这话禾香一下不笑了，使劲的憋着气儿：“少夫人，你又无赖，你前儿个日子才拿我开唰把我都说的没脸了，今儿个你个朗月姐姐闹着玩输了又来找我的趣儿，忒不公平。”
一番话说的是又害羞又着急的，倒有几分认真相，在配着她那忸怩的撒娇样子反而多了几分以前她没有的娇俏，显得格外可爱，一时卢蕊两个都忍不住又笑起来。
“禾香，果然是要嫁人的人了，抱怨都变得温柔了”朗月边说着边抢过她手里的彩绳：“这是胡迪送的？他倒是有心。”
如玉一时没有防备，到还真的被朗月得了空儿抢了去，一时着急的没法，一遍脸红的不行，一遍追着朗月满屋子跑。
卢蕊瞧着这么一副场景，心中觉得温暖，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禾香毕竟是学过舞的，不过一会儿就把彩绳给抢了回来，正低头整理着被抓的歪七扭八的痕迹就听得外面一阵风似的脚步声，很轻，还快，若不是禾香耳力好恐怕也并不晓得。
她回过头去，正是清风进来，旋风一样。
屋子里三个人鲜少见到清风这么火急火燎的，一时都好奇的看着她。
“少夫人，格格和曹公子被皇上赐婚了。”
卢蕊原本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原来是这么个消息，听了之后也就是笑了笑：“本该就早定下的，直拖到现在，不过好在事成了，以后也能了了一桩心事了。”
清风点了点头，笑着说：“少夫人，还有件大喜事，就是苏将军和沈姑娘也有好事了。”
不知为何，原本一个好消息，听到卢蕊的耳朵里却带了那么一点的惊异。
“沈依和苏将军？怎么回事？”
清风看着并不是表现得那么高兴的卢蕊，心里头尽管十分疑惑也都压下去了。
“回少夫人，今日大军进城，皇上亲自在城门迎接，喝了喜酒之后忽的沈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就冲出来了，直接跪到了皇上面前请求皇上给她赐婚，对象就是苏将军。”
“皇上感念她多年的单相思之苦就答应了，正好曹公子也在一旁护卫，格格作为太皇太后的使者也正好在，于是连下了两道圣旨，一个给苏将军，一个给曹公子，都是赐婚的。”
清风说完就仔细的看着卢蕊脸上的动静，却见她已经是呆住了，可能的确是消息足够震撼了吧，她在二门上隔着窗柩看热闹听闲话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孩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一个人跑到皇上面前求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若是成功了，即便是一段佳话也定然会成为许多““正经”人家所不喜，认为是不检点，终生都会背负一个骂名，更何况若是输了呢？那后果更是不敢让人想象。
少夫人惊诧也是正常，毕竟她和她的这个姑娘时代的闺蜜之友已经许久都没见了。
“清风，你去二门上继续听消息去，不管是什么都报来给我，若是有她的消息就更要一字不差的说与我听。”
清风没有弄懂为何有这个命令，但既然少夫人吩咐了的事情她就要去做好，所以答应之后也就告辞退下了。
“姑娘？”清风走了以后，朗月唤了她一声。
“嗯，我有点渴了，给我到些水吧。”
“好。”
禾香再是和马虎眼也知道少夫人心情有点低沉，于是立马收整起颜色，手里依旧还没有弄好的彩绳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收进袖笼子里，好准备少夫人随时有所吩咐。
此刻城门口与纳兰府桃榛园的安静形成照明对比，热闹的不像话，出来还有一小对是在欢呼着胜利归来。剩下一半都开始讨论着刚刚所看见的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一个瘦弱的女子一个人突破推搡拥挤的人海，巧妙的避过所有的刀剑，来到皇上面前说：“小女子乃当朝掌銮仪卫士大臣沈南之女沈依，今特来向皇上祝贺战事顺利，也想为有功之臣苏恪求一道商赐。”
而皇上竟然也没有怪罪她的唐突冲撞，反而和颜悦色问道是什么？
她回答：“苏将军身为督察院御史之唯一儿子，至今未有婚配，此为不忠不孝，不忠为是苏将军没有后代，不能绵延子嗣继续为国效力，不孝是为会断绝苏家香火，如此不忠不孝之罪过今以苏将军功劳低过，为避免继续犯此大罪，小女愿为苏将军之人，还请皇上成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屋顶
卢蕊看着手里顾诚让人送过来的信，心不由的猛地一沉，这是沈依昨日在城门边上请婚时的说辞，看来她真的没有猜错，有人在背后教她该如何说话，教他怎样避过守卫。
“姑娘？其实在沈姑娘看来也是好事，毕竟终究实现愿望了，总是好过一辈子都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朗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与惆怅。
“是，若她单纯的就和苏将军在一起了，我一定会祝福她，可是现在我却有些担心她的未来。”
“姑娘你是怕苏将军会责怪于她？”
卢蕊摇了摇头：“我与苏将军不熟，他会不会责怪沈依不是我能知道的，但我晓得沈依却不是真心的想求这个婚的。”
朗月有些不懂，却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只是狐疑的看着姑娘。
”沈依虽然大大咧咧，胆子也很大，但知道伦理纲常，体谅自己的父母，且心思细腻，更何况她喜欢苏将军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有心想要明目张胆的追求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所以断不会却不会想出这个办法，而且她不直接向皇上请婚，反而先是恭贺，再然后暗示皇上应当赏赐苏将军，再然后却又话题一转到苏将军有罪，自作主张的把他的功劳和罪过相抵消，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真是目的，却像是在委屈自己，以身做牺牲。你说按照你以前认识的沈姑娘她会说这么绕的话么？“
朗月这才恍然大悟：”姑娘一番话可真是点醒我了，那沈姑娘的话都是别人教的了，难怪一向口直心快的沈姑娘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
卢蕊把信放在烛台上点燃，看着火舌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手里的信纸，她忽然有些恍惚和不安，这种感觉一瞬间而过，再一想有没有了。
”姑娘！？“朗月便呼喊一声边把她的手拿起来仔细查看，不过是一时没看住，再转身的时候就刚好看见自家姑娘居然被火舌舔着手指竟然也不觉得疼似的，吓了好大一跳。
卢蕊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刚刚被火光烫着的地方，皱了皱眉，刚刚她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疼，难道是自己想事情太入神了？
“去拿凝肤膏来。”
“还是让张大夫过来看一眼，也不知道凝肤膏里头有没有什么禁止，别不小心冒犯了才好。”
“也好，那你先去请张大夫过来，我一个人现在没什么事。”
朗月点了点头，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禾香正端着今天的补汤进来，看着慌里慌张的朗月就问了几声，听说事情之后把汤往她手里一放：”你送去给姑娘喝了，我脚程快些，我去吧。“
朗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禾香却早已经跑出去了。
可是等到回房间一看，那里还有姑娘的人影？
“姑娘？”她把补汤放下，开始往里间走去，猜着姑娘可能是累了上床躺着去了，可是真到床前却一个人也没有，里里外外都找过一圈以后依旧不见人，朗月不由得有些着急。
而此时的卢蕊现在却在房顶上不情不愿的坐着，一旁一个老道士模样的男子正是笑非笑的看着她：”女娃，可想我没有？“
”不要脸！“
”欸，我晓得你是害羞，我也并不逼你，反正你迟早都是要跟我走的。“
一听这话，卢蕊才把从看向下面的视线转移到那老道身上：”所以你给我的珠子真的是拿来计时的？“
那老道士一愣，而后哈哈笑起来：”果然是果然是，还是这么聪明，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省的到时候我要给你解释半天。“
”你到底什么人？我和你以前认识么？凭什么你要带我走我就必须跟你走？我又要走去哪里？我还回来么？”
“小女娃，你的问题太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赶时间，正好我也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说。”
“谁要和你慢慢说？我的时间再不值钱也比你的值钱，让我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我可是亏大发的。”
卢蕊撇了撇嘴，没再理他，这个老道儿和她一共见面三次，但基本上她也知道他的脾性了，脾气暴躁，喜欢作弄，更喜欢吊人胃口，而且他要是不想说肯定不会说，要是想说一定会抓着你的耳朵硬灌着你说。
“怎么不说话了？”那老道发现卢蕊居然没有跟他闹，着实奇怪，这有些不像是他以前认识的她，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也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他认识的那个人。
“你不是说和我说话浪费时间？我不和你说话，你不是该高兴么？“
”你这女娃子，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你又不愿意我和你说话，怕浪费你时间，我按照你的意思不和你说话，你要嫌弃我不领你情，你到底谁啊，我凭什么这么迁就你？再说了，我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我要是从这路掉下去了，你付不起这个责任的。”
老道儿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看着卢蕊，一脸郁闷，半响才说道：”我说不过你，不和你废话，我来就是跟你说后天你别出门。“
“后天我能出门？”
“嘿你这个女娃，关注点在哪儿呢？偏了偏了，我让你后天别出门，没说你后天你能出门。”
“后天我肯定能出门，要不然你不会来和我说这么一句话。”
那老道儿颇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却殊不知当初卢蕊也是这样看他的。
”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明天别出门！“老道儿又说了一遍。
卢蕊闷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答应一声听没听见啊？”
“嗯！“
那老道儿这才放了心，提溜着她下去了，站定后又对卢蕊做了一个鬼脸才离开。
”姑娘？“那老道儿刚走，身后就传来朗月快要哭出来似的问声。
她转过头去，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朗月：”别哭啊，我又没有事，你哭什么？“
”不知道，就是觉得心头堵得慌，总觉得那一天醒来就看不见姑娘您了。“
”唉，一天天的胡思乱想，我还能去哪儿啊？“
朗月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倒是又破涕为笑了：“姑娘，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看了看木棉的种子发芽发的如何了。”卢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话来，心中也是暗暗的佩服自己刚刚果然明智，想好了说辞。
“这么晚了，姑娘你也看不见什么，明日去看才是惊喜呢，再说了姑娘你也太有闲心了，手被烫伤了居然还能想着去看花苗。”说着朗月就把卢蕊右手拿出来一看，却没有见着任何被烫过的痕迹，她以为自己记错了，就又看了看姑娘个的左手，依然什么都没有，震惊道：“姑娘，你的手怎么好了？难道是我产幻了？”
卢蕊也觉着很神奇，不过又转念想着可能是那老道儿做的手脚，只是没想到他会那般细心，而且也没拿出来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