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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全文阅读

作者:野亮     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txt下载     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8.新婚cosplay可以免了

    【本章存在一点点防盗内容(正文还没写完),只剩一千字了,过会儿就可以更新正文了。】

    “我去问过教师们了,我听说,你也是那个社团的。”

    “我纠正一点,”千临涯敏锐地指出来,“现在你也是那个社团的。”

    “不,在那个社团的是樱,不是我,”清水刹那一点也没犹豫地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别打岔,我问你,之前每天去这个社团的时候,都能在那里看到一个带着面具占卜的男生,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

    刹那把手放在下巴上,开始自问自答:“首先肯定不是你,那是个很懂礼貌而且很温柔的人,和你完全不同。”

    “……”

    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这天就没有办法聊下去了。

    “明天全部社团活动就停止了,今天他没有去社团活动教室,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清水刹那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找他有什么事?”

    清水刹那有些恼火地说:“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

    但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她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小声说:“之前他有答应过帮助我一件事,现在到了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千临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把肩膀上的书包紧了紧,说:“你就把我当成他吧,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事。”清水刹那因为呼吸急促,脸有些微红。

    “其实那个人就是我。”千临涯决定摊牌。

    “都说了,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清水刹那皱着眉,表情严肃。

    “真是我!”千临涯摊开双手,“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我图你什么?”

    清水刹那圆圆的眼睛瞪着他,似乎在说“你图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千临涯用手掌按住了脑门。

    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稀缺了。

    为了尽早摆脱掉她的纠缠,他只能换一种交流方式:

    “你知道为什么面具占卜社,要戴上面具占卜吗?”

    “因为面具社和占卜社合并了?”

    “不是……”千临涯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个女人这时候突然又变聪明了,“因为面具下面的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占卜本身,所以,我们社团每个人都是虚化自己身份的人,就好像沙滩人,穿梭在人群当中却留不下自己的脚印,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他的名字,就是这样,明天见……”

    说完转身,他不出所料的被清水刹那抓住了后衣领。

    “别糊弄我!”

    千临涯头也不回地冷笑:“哼哼,道闲斋,你太大意了,这种姿势的话,我只要一个背负投,你就只能倒地认输了,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折断颈骨。”

    “嗯?”他身后抓着他衣领的少女可爱歪头。

    千临涯想起来,她不是樱小姐,听不懂他的残酷式幽默。

    随后他放弃了,说:“纸,笔。”

    “嗯?”少女继续可爱歪头。

    他没办法地自己从书包里掏出笔和一个小笔记本,找了一张空白的页面,把笔记本递给了少女。

    “写上自己的联络方式,我回头帮你转交给那个人。”

    清水刹那乖巧地接过笔,在笔记本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刷”地撕下那张纸,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后,千临涯冲她摆了摆手:“那么,就这样。”

    “至少要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吧?”清水说。

    “你可以叫他桃先生。”

    说完,千临涯离开了,清水刹那还立在原地,皱眉默念着“桃先生”的名字。

    ……

    7日,从帐篷里爬出来的千临涯腰酸背痛,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放着菊池家又大又整洁的house不住,要跑来住帐篷。

    但是闻到味增汤的香味,他又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早。”

    围着围裙站在厨房的清水刹那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来,冲他嫣然一笑。

    突然被这么笑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千临涯有点失神。

    “怎么了?有想求婚的冲动吗?憋回去,至少留到浪漫的场合再说哦。”清水刹那双手忙碌着,头也不回地说。

    “我还没有纯情到那个地步,实不相瞒,我的梦想实际上是跟富婆结婚。所以请你至少再努力一点赚钱。”千临涯在自己的那堆衣物里翻找着衣服。

    “啊啦,你现在的渣男发言,已经可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了呢。”清水刹那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把餐盘里的丰盛早点端了出来。

    经过两天的进化,他们现在享用食物的桌子,已经变成了两只摞起来的纸箱,因为前几天去宜家买的椅子送到了,他们现在可以坐着吃饭了。

    千临涯看了一眼餐盘,里面有柴鱼、腌菜、味增汤、纳豆和米饭,看上去很有食欲。

    “等我先洗个澡。”千临涯找好了换洗的衣服,对她说。

    “我可没问你先吃饭还是先吃我啊?”

    “不管是吃饭还是吃你,都不需要你先问。”

    千临涯走进洗手间。

    滚烫的热水冲走了肌肉里残留的酸痛,用肥皂泡沫沾满全身,再冲洗下来,千临涯感觉自己的疲惫也被一并冲走了。

    “该死的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换好衣服,走出洗手间时,清水已经脱掉了围裙,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你在等我一起吃饭?”千临涯用毛巾擦干发梢上的水珠,有些吃惊的问。

    清水刹那扎把眨巴眼睛:“这是新婚妻子应有的礼仪,过门之前我可是好好学习过的。”

    “……喂喂,道闲斋,你还在玩啊?新婚妻子的cosplay可以告一段落了。”

    千临涯坐下来,两人拿起筷子,一起合掌:“我开动了!”

    得,这不还是在cosplay夫妻吗?

    “我说,道闲斋,”千临涯打开话头,努力把话题掰到正常方向,“你也是时候跟刹那酱说一声,让她好好参加我们的比赛了。本来时间就不充裕,如果以后只有单数日才能活动,以后比赛怎么办啊?”

    清水刹那餐盘里的早餐和千临涯一样,她夹起一块柴鱼,说:“本来参加你们的活动就是我个人的任性,强行把刹那酱拉进来,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千临涯停顿了一会儿,他很想吐槽一下清水刹那双重人格的设定,可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清水刹那又接着道:“还有,茶道这方面,我虽然可以说得上是很擅长,可刹那酱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啊。”

    “嗯?”千临涯对这个更加意外了,“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懂?”

    “说是什么都不懂有些过分,但刹那酱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樱小姐说这个的时候,真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得没有烟火气。

    “……你能不能说一下,刹那酱在茶怀石上,是个什么水平?”

    “普通人的水平吧。”

    “不能改设定吗?”

    “你再这么嘲讽别人的缺陷,即使是我这么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的。”

    “……对不起。”

    千临涯埋头吃饭,感觉日子更难过了。

    “那拜托你另一件事吧,”千临涯重启话题,“你能不能跟刹那酱说一声,她要找的那个面具占卜社的男生,其实就是我来着?”

    “不行。”樱小姐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

    “打破孩子的梦这么残忍的事,你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吧。”清水说。她说话时的音调如同百灵鸟唱歌一样,能听出来心情很好。

    千临涯有点怀疑,她平时都是这么拿自己难受的事,当做她生活当中的调味料的。

    不过早餐确实很好吃。

    千临涯就着腌菜,又吃了两大口饭。

    “今天七夕节,你打算怎么过?”千临涯问。

    “唔!”清水刹那瞪圆双眼,发出小小惊呼,用双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

    “你居然记得今天是七夕节?”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记得?”

    清水刹那用手拍了拍胸脯:“还以为你是那种婚后什么纪念日和节日都不记得的无趣男人。”

    “首先不要把不被世俗拘束定义为无趣,其次,根本没有什么婚后!别说得好像我们结婚了一样!”

    清水刹那无视了他,现在倒是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我打算去新宿的赤城稻荷神社玩,你要一起去吗?”

    “不了,今天和妹妹一起,在……在朋友家过七夕。”

    “唔,朋友。”清水刹那抿着嘴,好像明白了什么,自顾自点了点头。

    千临涯没有管她想什么,而是开始构思今天的七夕节会怎么度过。

    梦叶和麻理应该会穿上和服对吧?搞不好杏奈也会换上和服。

    说实在的那么大的怎么塞进平平版型的和服?他也不是非要想看看,就是纯好奇。

    吃完杏奈做的饭后,还可以吃西瓜吧?吃完之后在庭院里放烟花,然后在树枝上挂许愿纸。

    根据他的理解,岛国应该就是这么过七夕的。

    不过正在他畅想之际,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完电话后,他的脸苦了下来。

    之前买的床,今天可以送到了……

    “得,照幽斋,看来我们俩的计划都要改变了。”清水刹那摊开双手,做了个“万事皆休”的动作。

    “话说,把床放在家,先去参拜,明天再弄也不是不行。”千临涯不甘心道。

    “那就看你咯?你觉得是七夕节重要一些,还是今天晚上睡大床重要一些?”

    背后的疼痛仍在暗暗发作,好像在提示他该如何做选择。

    【以下为防盗内容(正文还没写完),只剩一千字了,马上改完就可以看了。】

    凡炙茶,慎勿于风烬间炙,熛焰如钻,使凉炎不均。特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塿状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炙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

    其始,若茶之至嫩者,蒸罢热捣,叶烂而芽笋存焉。假以力者,持千钧杵亦不之烂,如漆科珠,壮士接之,不能驻其指。及就,则似无穰骨也。炙之,则其节若倪倪如婴儿之臂耳。既而,承热用纸囊贮之,精华之气无所散越,候寒末之。

    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炙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昧,信哉!

    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水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蓄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初沸,则水合量,调之以盐味,谓弃其啜余,无乃□□(此处缺两字)而钟其一味乎,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环激汤心,则量末当中心而下。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也。

    凡酌至诸碗,令沫饽均。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轻细者曰花,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樽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荈赋》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有之。

    第一煮沸水,弃其上有水膜如黑云母,饮之则其味不正。其第一者为隽永,或留熟盂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诸第一与第二、第三碗次之,第四、第五碗外,非渴甚莫之饮。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

    茶性俭,不宜广,广则其味黯澹。且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况其广乎!其色缃也,其馨也。其味甘,槚也;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

    【译文】

    炙茶(饼)时候,千万不能在有风的地方,因为风吹的影响,会使火焰太急,而使得茶在烤炙时候不能均匀受热而影响质量。只能用慢火来烤,反复炙烤正反面几次,等茶饼表面烤出象小土坡或蛤蟆背一样的泡沫时候,然后将火焰压小一点,目测为五寸左右。等烤过这个程度之后,则要看烘焙茶饼时候的情况,再判定炙烤什么时候停止。倘若茶饼是用火烘焙干的,要等到闻到茶香时候停止;倘若是太阳晒干的,那么等茶饼烤软时候停止。

    制作茶饼时,如果是用嫩茶,蒸后趁热捣,叶子烂而嫩芽不烂。即使用力捣,千钧重的杵也捣不烂。就象用漆斗量珠子,力气再大的人也不能使珠子停在手指不动。等制成时候,从外观看没有秸杆芯那样的东西。炙茶饼时候,则其节象弱小婴孩的胳膊一样,没有明显的褶皱。炙烤完毕,趁热用纸囊包好,使茶的精华之气不散发走,等到自然冷却下来再进行研磨。

049.拼床

    【来不及了,标题忘记写了。本章还是有防盗部分,等会儿润色,先别看。】

    “别闹!等我回家,一定补偿你!”

    千临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等等,你的这句,像是我才会说的台词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学我学得这么像?难道你也有写轮眼?”

    “哦,我刚才只是在模仿一般的渣男罢了。”

    千临涯搬着椅子默默远离她几米,清水把椅子拉起来,贴着他靠近几米,脸上笑盈盈的。

    “告诉我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带给牛郎大人和织女大人的。”

    “我看你是想趁机探听我的隐私吧?”

    “怎么会呢?只是因为你不能去许愿同情你罢了。七夕节不就是为了许愿吗?”

    千临涯按住了额头:“在你眼里,七夕节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许愿?”

    “在我眼里,大部分节日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许愿。”

    “你也太现实了……不,换个角度想,你应该是太不现实了。”

    他想要的是向牛郎织女许愿吗?

    不!牛郎织女那时候根本没有阳历,他们肯定是按阴历相会的!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日子收到那么多的岛国来信,想必两人也很苦恼!

    他想要的,是穿浴衣的杏奈、梦叶和麻理啊!

    “还有一种方案,”千临涯说,“把床收回来后,我们分头行动,等回家后,再一起拼床。”

    说是一起拼床,最后肯定大部分活儿都是他干。

    目前为止,这个方案才像话,就是他肯定会有点累。

    “哼——”清水拖长声调,发出思索的声音,“嘛,只要你没意见的话。”

    千临涯当然没意见。

    既为了浴衣版的杏奈梦叶麻理,也为了晚上能睡床,他可以拼上性命!

    千临涯决定,今天的夜跑可以因此少跑2公里。

    ……

    晴空塔反射着的日光锐气渐失,考梳大街上人流和暮云同稀,乌鸦也到了归巢之时。

    爱家的货运员把两个大到没朋友的包装箱放在公寓门口,然后递上了货运单。

    “谁签字?”

    千临涯和清水刹那对视一眼。

    “分开签吧,两张单子。”千临涯说。

    带着制式帽子的货运小哥对着单据看了半天,随后抬起疑惑的目光:“不是夫妻吗?”

    “当然不是。”

    虽然找到了断然拒绝,但货运小哥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在表达“不用说了,我懂,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千临涯很想揪着他说:“不,你根本不懂!”

    在签字单据上飒然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他把纸笔交给了一旁的清水刹那。

    清水的字体和她本人一样,娟秀明丽,即使是靠在墙上,单手捧着单据,也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写得认真急了。

    端详了一会儿清水刹那安分的模样,千临涯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好的想法,马上就回头对那个懂王型的货运小哥说:

    “如果我们真是夫妻,就会买一张床,而不是两张了。”

    货运小哥理所当然地回应道:“提前准备小宝宝房间的客户也是有的。”

    千临涯突然很想拉住这个家伙鉴定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日本人,怎么这么不会读空气呢?

    站在一旁埋头写字的清水刹那,头埋得更低了,脸几乎要贴在了手里捧着的写字板上,手指抓着笔,在单据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她写名字而已,为何要写这么久。

    过了好一会儿,清水才抬起头,表情不动声色,脸颊粉扑扑的,把手里签好字的凭据还了回去。

    “给。”

    “感谢您的光临,希望下次还能为您服务!”

    货运员说着流利的惯用语,收拾带过来的垃圾,然后回去了。

    千临涯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超重的家伙,双手插在腰上,叹了一口气。

    “那么,开始吧。”千临涯两手抓住地上的长条形纸箱,一口气拖动起来。

    清水刹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看上去想要帮忙,但是畏惧沉重的家具,又不敢上前,最终她眼睛转向了别处,双手背在身后,假装无事地跟在千临涯身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插手。

    千临涯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想笑。

    他把各自的纸箱拖到房间后,看了看时间,居然离约定去菊池家的时间还早了几十分钟。

    算上路上花费的时间,他还多出了二十分钟。

    这是个很尴尬的时间,二十分钟,足够他跑6公里以上,足够他小憩一觉,足够他写完一门功课的作业……但对于即将到来的约会,他哪件事都不能干。

    想来想去,还是把纸箱拆开,尝试一下拼床比较合适。

    他问清水刹那道:

    “先拼谁的床?”

    “当然是我的。”清水刹那说。这次她倒是毫不犹豫了。

    “给我个心甘情愿先安装你的床的理由。”

    清水刹那马上说:“我的是主卧。”

    “就是主卧都让给你了,难道不应该先拼我的?”

    清水刹那很妩媚地低垂眼睛:“你那是小宝宝的房间,对吧?”

    “……”

    见他不说话,清水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又重复了一遍:“小宝宝的房间。”

    千临涯很怀疑,她从刚才听到货运员的话后,就开始琢磨这个段子了。

    之前头埋在写字板下面,肯定是想到这个荤段子后在那儿憋笑。

    “罢了,罢了,先把纸箱拆开,待会儿扔下去。”

    纸箱里,是被拆解开来的床,就是木板、木板、木板……各种木板。

    即使是以千临涯的智商,还是有好几根木板意义不明。

    箱子里面还很贴心地附带上了非常详细的说明书,以及一些组装工具,小木锤、工地手套之类的,只要有手有脚,仅仅把这个买回家就可以组装起来了。

    千临涯盘腿坐在地上,打开那本小册子一样的说明书,开始阅读起来。

    清水一开始蹲在他身旁,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和他一起阅读说明书,看了一阵子之后,打了个呵欠,就转头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去了。

    “道闲斋,你就一点忙都不帮吗?”千临涯说。

    “我要换衣服了。”清水刹那从衣柜门后探出头。

    “那我出去?”千临涯反而觉得有理由开溜。

    “不,该出去的是我。”

    她抱着一套色彩明艳的浴衣,小碎步跑出了房间,千临涯眼前一亮,突然对等会儿的风景期待起来。

    “话说,要换衣服,也别到我的房间换衣服啊?”

    象征性地抗议了一句,他又把视线挪回说明书,想借着落日的余晖,把床材料中不同型号的龙骨和背板分清楚。

    落日的最后一抹光消隐在高楼大厦的背后,千临涯揉了揉眼睛,说明书上的字在这种光线下,变得伤眼睛起来。

    再看了看手机,约定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刚才居然看说明书看入神了。

    果然男生都是喜欢拼装、变形、机械的生物,哪怕是看这些东西的说明书都能看入神。

    他跳起来,敲响了自己的房间门:“道闲斋,你还没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门里半天没声音,过了会儿,才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嗯?”

    “我说,你换好衣服了没有?”

    “换好了哦!”

    “换好了你还不出来?!”

    他又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出发,勉强赶得上。

    门里的少女不知又去哪里神游了,千临涯的手握上了门把手。

    心理建设已经做好了:待会儿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要怪就怪清水耽误事,不能怪自己!

    “吱——”

    轴承已旧的门,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好像是一声叹息,随后,门里的光景展现在他面前。

    清水刹那身穿一件淡青色缀花的浴衣,包裹在浴衣下,苗条的身材横陈在面前。

    她趴在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双手放在下巴下方,两条小腿俏皮地翘起,在空中摇晃。

    在少女的面前,摊开着一本久违的图书。

    千临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她面前,把那本属于自己的书收了回来,卷成一圈。

    清水仰起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照幽斋,我还没看完呢!”

    “你看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手里的册子,不久前还不属于自己,而属于菊池杏奈。

    他想提前发难,责备清水不守规矩,乱翻他的私人物品,但回头想想,这本书被硬塞进手里后,他就装进了书包,因为不能带去学校,他就随手丢在了地板上,上面压上了其他正常书籍。

    清水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时,无意间看到这本书漏出来的边边角角,出于好奇心拿出来翻看,也并不奇怪。

    总之,这本记录着菊池杏奈年轻时的美好身体的写真集,被清水刹那抓了个正着。

    清水刹那的手放在下巴上,双腿摇来晃去,神色促狭地说:“原来你喜欢大姐姐类型的吗?”

    “不是,这本书是朋友硬塞给我的,我本来不想要的。”千临涯把写真集塞进衣柜后,辩驳道。

    “真的?”

    即使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灼灼目光对着自己的后背扫视。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

    “道闲斋,纠正一点,我喜欢的不是大姐姐型的,只要好看的,我都喜欢。”千临涯转过身。

    “倒是毫不避忌自己好色呢!”清水刹那眯眼笑了起来。

    他想要反驳,但是又转念想了想,男人好色又有什么错?于是转过身说:“该出发了。”

    清水刹那在他身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难怪一直想要搬进独立的房间,原来是想早点‘使用’写真啊,抱歉,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是我不对。”

    “喂喂,真的该走了。”千临涯尝试转移话题,并开始驱逐拷问欲望正茂盛的清水。

    “唉,有时候我真是佩服我自己的胆量,明明之前在阁楼上都被你强迫了,居然还敢安心和你睡在一起这么多天,那个谁应该给我颁发一个勇气勋章。”

    千临涯擦着汗转过身:“难道不是我应该得一枚忍耐勋章吗?”

    “啊啦,你有在忍耐吗?照幽斋,你承认你对我有冲动?”

    “男人对女人有冲动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只是所有人都会克制罢了。”千临涯理直气壮地说。

    “我有点生气呢。”

    最后的夕阳光线从窗外透射进来,随后,随着角度偏移,深灰色的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清水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且娇嗔甜腻起来,她的话语仿佛附带着黄昏独有的魔性,从唇齿间弥散开来。

    “所以我这身打扮,到底好看么?”

    原来她生气的是这个。

    绕了半天,又是责问,又是假装发火,搞半天只是为了让他表扬自己吗?

    “好看。”千临涯老实说,“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古典美人,非常优雅的那种。”

    清水刹那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她懒懒地在地上伸展了一下手脚,像一只猫,然后慢悠悠地爬起来,朝门外走去,迈着恒定优雅的步伐,像一只猫。

    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清水刹那的声音传到耳边:“之前就很想吐槽了,为了能跟你多聊几句,我一直没有说。”

    “什么?”

    “既然我们目的地不同,为什么要等我呢?自己走不就好了?”

    是啊。

    千临涯一拍脑门。

    到底为什么呢?

    这几天一直都是和她一起出门,有点习惯了。

    丢开说要去洗手间整理妆容的清水,千临涯自己匆匆出了门。

    浴衣版的清水已经收集到了,可惜不能拍照,他已经用眼睛相机把刚才那一幕记下来了。

    接下来,就该去收集另外三人的CG了。

    然而人非神明,永远不会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在放学后,千临涯乘电车经过神乐坂,刚好看到了旁边的赤城神社。

    “原来赤城神社是在这里吗?”

    1.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黄庭坚《杂诗七首》

    2.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李白《别鲁颂》

    3.借问落梅凡几曲,从风一夜满关山。——高适《塞上闻笛》

    4.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苏轼《前赤壁赋》

    5.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辛弃疾《水调歌头·和马叔度游月波楼》

050.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本章……本章还是含有防盗成分,不过就差两千字了,一点应该能写完。】

    “总有一天,我要你喜欢上我。”

    少女的声音如同跳出纸张的音符,随着千临涯消失在逐渐降临的夜幕中。

    但是千临涯却像被石头砸中的狗一样,从刚刚背影消失在那里的门口,再度探出头来。

    “……”

    千临涯看着清水刹那,一脸被好朋友抓到蛋蛋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照幽斋?”她说话那样子,好像刚才压根没有说过那句话。

    “道闲斋,你刚才那句话,不该等我走之后再下定决心似的说出口吗?你是故意想让我听到的吧?”

    清水刹那眨了两下明亮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格外乖巧:“诶?你在说什么话题?”

    “我刚才可是听到了哦,说要我喜欢上你什么的。”千临涯说,“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清水刹那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副夸张的模样,让人想揍他一顿。

    “等一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让他等待,随后俯身低头,拿起洗脸台上的某个化妆用品,用手指挖了一点,分别点在鼻尖、双颊、额头和下巴,好像脸上画上油彩图腾的丛林人。

    她用洁白的手掌细细在脸上研磨着,在这期间,千临涯一直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等她均匀地涂完脸后,才把正脸转向他:“有没有不均匀?”

    她转动着脸,向千临涯展示脸上的每一处细节。不得不说,她无暇的脸蛋怎么也看不出问题。

    “没有,涂得挺好的。我说……”

    “再等一下。”清水刹那又打断了他,拿起了另一瓶化妆用品。

    她一边往脸颊颧骨的地方拍上粉红,让脸显出了一种高潮后的红晕感,这种妆容让她本来清冷的外表,增添了一些小女生气质,同时搭配上板板正正的浴衣,显得有点反差萌。

    她一边给脸上抹着腮红,一边说:“照幽斋,你知道吗,七夕在中国,是情人节。”

    “不全面,既是乞巧节,也是情人节,如果说古代,元宵节更加有情人节的意味。”

    “我知道,”清水刹那“啪”地盖好了盖子,接着又拿起眉笔,“我是说的一般论,在中国七夕都是当情人节过的,就好像圣诞节也被当成情人节一样。”

    “这倒是。”千临涯点头。

    “所以……蜡烛帮我举一下,看不太清。”

    夕阳的离开,让黑暗更快光临室内,此时的洗手间里,借助所剩无几的光线,只能勉强看到镜子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千临涯倒有些佩服她还能在这种条件下化妆。

    他帮她把蜡烛举起来,灯火一下子摇曳起来,随着烛光稳定下来后,镜子照出了暖色调的两人,千临涯像用手托住了一颗星星。

    烛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凝结。看着手上的那滴白色痕迹,千临涯闷不吭声。

    过了会儿,他对专注于描眉毛的清水催促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说,我想表达的是……哎呀好烦,都怪你搭话,你看我这里画错了没?”

    清水把脸凑过来,指着自己弯弯的眉毛,让千临涯看。

    千临涯看了一阵,说:“说真的,不用再画眉毛了,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照幽斋,女生对自己可是很严苛的,”她用手举着眉笔,伸到千临涯面前,“给,帮我画一下。”

    “你不是对自己严苛吗?”

    “对,严苛到我现在觉得自己画不好了,你来帮我。”

    千临涯妥协地接了过来,一只手举着蜡烛,一只手举着眉笔,做出素描的握笔姿势。

    “仔细一点哦。”清水出声提醒。

    “放心,美术老师说我有走野兽派的潜力。”

    “我不懂这种评价哪一点能让我放心。”

    清水的身体缓缓靠过来,然后“咚”地抵在千临涯身上——为了让他更好的找到支点。

    在她的眉骨上,顺着原来眉毛的痕迹随便描了两笔,因为用力的角度太虚浮,感觉有些向毕加索靠拢的趋势。

    为了让清水不至于盯着两根不对称的怪眉毛出门,他的手腕只好缓缓降落在她的脸颊上。

    软软的脸颊随着他手腕活动被挤压着,清水刹那闭着眼,仰着脸,始终一动不动,好似对他非常信任。

    “好了。”

    清水挪开身体,迅速靠近镜子,眯着眼端详了半天后,说:“还不错嘛。”

    千临涯感觉,他们已经快忘掉主题了。

    “所以说你刚才……”

    “还差最后一点了!照幽斋,再帮我看看口红。”

    她“唰”地拉开一个绿色的收纳袋,从里面挑出了三支黑黢黢的口红。因为对女性用品实在不熟悉,千临涯不知道这都是什么牌子的。

    清水把三支口红的盖子揭开,把里面的口红拧出来后,并排放在他眼前:“你看下哪种颜色更好看?”

    “你……”

    “就帮我最后这个忙。”

    “唉……”

    叹了口气,他的视线在三支口红之中游动起来。

    三种颜色都很好看,说实话,他很难分出一个高下。

    “感觉要在嘴唇上才能看出区别来。”他老实回答。

    清水的美目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分别用三种口红,在她柔软白皙的藕臂上画下一道印记。

    “哪种最好看?”她抬起胳膊,把手臂强行伸到他面前。

    他在三种当中犹豫了整整半分钟,才指着中间粉粉的颜色说:“这个吧。”

    清水皱起眉,看了眼手臂上的三种不同的红色,说:“确定?”

    “确定。”

    “你还挺纯情的。”清水刹那说。

    “不是你给我选的吗?”

    清水刹那不解释地洗干净手臂上的印记,随后把他挑选的那支口红拧出来,涂在嘴唇内侧,然后用力抿了抿,再擦去唇角多余的红色。

    这枚口红是小女生的浅粉色,还有莹润嘴唇的作用,是所有款式当中最“幼稚”的一款。

    涂好口红后,清水刹那拿起洗手台上的手提包,挂在从浴衣宽袖里伸出来的臂弯上,对着镜子左右转转,确认完美无缺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随手拿起洗手台上的一张纸,塞到了千临涯怀里,简短地说:“走。”

    她率先走到前面,随后自信地回过头,笑着说:“既然都留到现在了,不如一起。”

    “……好吧。”

    借着烛光,他低头看向被塞到手里的那张纸,好像是一张电视剧的宣传页,莫名其妙的,可能是上任租房客不慎留下来的。

    上面印着某个老电视剧的剧照,下方,还写着宣传模样的台词:

    “如果命运让我们分别,那我就改变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从传单上抬起头,千临涯一阵沉默。

    “那张纸,帮忙带到下面去扔了,今天家里就不存垃圾了。”清水的声音远远传来,她人已在门口。

    所以,就为了这张纸,他被留到了现在,至少耽误了十几分钟?

    道闲斋,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

    【以下是防盗部分,凌晨一点左右更新(现在还在写)。】

    茶是南方生长的一种优质木本植物。常见的有一两尺高,最高的有几十尺;最粗的在巴山峡川地区,有两人合抱粗细。从外形来看——树象瓜芦木、叶象栀子、花象白色蔷薇、果实象棕榈、花蒂象丁香、树根象胡桃。

    茶有几种写法,从偏旁来说或从草头,或从木旁,或草木合并。名称有五种,分别是茶、槚、蔎,茗,荈。

    生长的地方,最好的生于乱石之中,其次是在石土混杂之地,最次的栽于黄土之中。

    栽种茶树的技术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种植的茶树都枝叶繁茂,种法似乎类同于种瓜,三年之后就可以采摘了。

    茶叶以野生为好,人工种植的为次;种在山南林北的,叶子颜色发紫的为好,绿色的为次;未长成树的茶叶为好,已成树的茶叶为次;叶片成卷状者为好,舒展平直者为次。生长在不见阳光的山坡谷地的不能采摘,其性凝结不散,叶子通常是结块的(此处未查本草纲目,不知道是不是存在饮用后容易在腹内产生结块)。

    茶性至寒,饮用最好。对于品行节俭的人而言,如有热渴、凝闷、脑疼、眼涩、四肢不舒服、浑身不轻快等等现象,喝几盏茶,就象是饮醍醐、甘露一样。

    但采摘不合时节,做茶不够精细,杂野草于其中,饮用则容易生病。

    茶生地繁多,就象人参一样。人参好的生于上党,中等的生于百济、新罗,下等的生于高丽。有生泽州、易州、幽州、檀州的人参,用于药无药效,更何况还有很多不是生于这些地方的!譬如服用荠苨,并不能使各种疾病痊愈。由此可知人参的种类繁多,也可知茶的种类繁多了。

    注:

    瓜芦木:生于广东,外形似茶,味至苦涩。

    槚:茶树的古名。

    蔎:香草。

    茗:晚收的茶。

    荈:晚采的茶。

    上党:今山西长治市,长子、潞城一带。

    百济、新罗:唐时位于朝鲜半岛上的两个小国,百济在半岛西南部,新罗在半岛东南部。

    高丽:唐时周边小国之一,即今朝鲜。

    泽州、易州、幽州、澶州:分别在今山西晋城、河北易县、北京市区北,北京市怀柔县一带。

    荠苨:药草名。又名地参、甜桔梗。根味甜,可入药。

    六疾,指人遇阴、阳、风、雨、晦、明得的多种疾病。

    瘳:病愈。

    【原文】

    籝,一曰篮,一曰笼,一曰筥。以竹织之,受五升,或一斗、二斗、三斗者,茶人负以采茶也。

    灶,无用突者。

    釜,用唇口者。

    甑,或木或瓦,匪腰而泥。篮以箅之,篾以系之。始其蒸也,入乎箅,既其熟也,出乎箅。釜涸注于甑中,又以木枝三亚者制之,散所蒸牙笋并叶,畏流其膏。

    杵臼,一曰碓,惟恒用者佳。

    规,一曰模,一曰棬。以铁制之,或圆或方或花。

    承,一曰台,一曰砧。以石为之,不然以槐、桑木半埋地中,遣无所摇动。

    檐,一曰衣。以油绢或雨衫单服败者为之,以檐置承上,又以规置檐上,以造茶也。茶成,举而易之。

    芘莉,一曰羸子,一曰旁筤。以二小竹长三赤,躯二赤五寸,柄五寸,以篾织,以篾织方眼,如圃人箩,阔二尺,以列茶也。

    棨,一曰锥刀,柄以坚木为之,用穿茶也。

    扑,一曰鞭。以竹为之,穿茶以解茶也。

    焙,凿地深二尺,阔二尺五寸,长一丈,上作短墙,高二尺,泥之。

    贯,削竹为之,长二尺五寸,以贯茶焙之。

    棚,一曰栈,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也。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

    穿,江东淮南剖竹为之,巴川峡山纫谷皮为之。江东以一斤为上穿,半斤为中穿,四两五两为小穿。峡中以一百二十斤为上,八十斤为中穿,五十斤为小穿。字旧作钗钏之“钏”,字或作贯串,今则不然。如磨、扇、弹、钻、缝五字,文以平声书之,义以去声呼之,其字以穿名之。

    育,以木制之,以竹编之,以纸糊之,中有隔,上有覆,下有床,傍有门,掩一扇,中置一器,贮煻煨火,令煴煴然,江南梅雨时焚之以火。

    【译文】

    籝,也叫篮、笼、筥。用竹皮编织制成,容量一般为五升,也有容量一斗、二斗、三斗的,是采茶人背在身上的盛茶叶用具。

    灶,不用烟囱的炉子。

    釜,无支腿和耳的锅。

    甑,木制或瓦制,用篚(原文的“匪”为通假字)做壁,外形象篮子一样,里面再放箅子,用篾绑扎牢。蒸茶叶的时候,放进箅子里,熟了之后从箅子中取出。待锅干了以后,再放进甑里。再用多枝杈的木枝将茶叶拨散,防止炼出油来。

    杵臼,也叫碓,常用的最好。

    规,也叫做模、棬。铁制器皿,外形有圆的、方的,也有不规则形状的。

    承,也叫台、砧。用石制,用槐木、桑木半截锚进地下,将其固定,使其不动摇。

    檐,也叫衣。用油绢或者坏掉的单衣做成,将檐放置在承上,再将规放置在檐上,用于造茶。茶制成后,即可将其更换。

051.西瓜和七夕和赤城神社

    【今天……依然是来不及更新的一天,按照惯例……含有一半防盗成分。2点左右更新正式内容吧……】

    千临涯把自己混入人群中后,缓慢启动,在街道上跑动起来。

    虽然今天并不是一个适合跑步的日子。

    摩肩接踵的人群,形形色色的鞋子,幅度各异的脚步,踏过同个世界。

    路边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前,都被摆上了盆栽的文竹,文竹上挂着的彩色纸条迎风飘扬。

    这些纸条被称作“短册”,七夕节的习俗,便是在“短册”上写上自己的愿望,挂在高处,让牛郎织女能够看到,提醒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

    头顶牵连在对侧房屋之间的绳子上,也挂满了“短册”,数量之多,已经把绳子压得弯曲,滑落到中间挤成一团,垂在路人们头顶,经过时会拂过头顶,像是仙人扶顶。

    路边的箱子都放着彩色纸,游人可以免费取用,写上自己的愿望挂在高处,都是店铺免费提供的。

    周围游人变稀疏的时候,就是离开了热闹的商业区,进入了住宅区,离目的地更近了。

    “嘶——呼——嘶——呼——”

    均匀地呼吸着,身体开始微微发汗。

    千临涯觉得,如果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跑到菊池家,可能比悠闲走过让人心里舒服一些。

    当然,对于等待迟到的人来说,不管迟到者是优哉游哉的过来还是气喘吁吁的过来,都该打几板子。这一点望迟到的人心中有数。

    他有些夸张地喘着气,从那条熟悉的小路跑到菊池家院子门口,菊池麻理老远就看见他,站在那里朝他挥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跑近几步,放慢脚步后缓慢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

    菊池麻理站在院子后,隔着铁栅栏门,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可能是他的新形象太有冲击性,一时竟忘了说话,只是手忙脚乱地帮他打开院门,差点把旁边草坪上的花盆撞翻了。

    “麻理,七夕快乐。”千临涯直起身子,冲她打了个招呼。

    随后,他经过她朝院子里走去,留下身后麻理一阵慌乱。

    “这孩子,也太纯情了。”不远处,坐在廊檐下的菊池杏奈笑着埋怨。

    “哥!”手里捧着西瓜的梦叶也在那里,正冲着他挥手。

    千临涯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料,三个人都穿着浴衣。

    圆满了。

    梦叶穿着天空蓝的浴衣,上面绘制着红黄色花朵的图案;菊池麻理则穿着蓝白相间的素雅浴衣,看上去更添清丽;菊池杏奈却穿着粉扑扑的樱花色浴衣,和她们站在一起倒像是姐妹。

    手掌捧在脸上,坐在廊檐下的菊池杏奈笑着对他说:“千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一般坏消息和好消息放在一起选的时候,其中总有一个正确的消息,听完后就不用听另外一个了。而且一般被说出这种,就应该有心理建设,接下来事情会比较麻烦。

    可看菊池杏奈笑吟吟的模样,好像事态已经尽在掌控中,想必这次最终结果是好的,只听好消息就够了。

    所以他决定先听坏消息。

    “先听坏消息。”

    “今天工作突然很忙,我没有买到竹子。或者说我忘了买。”菊池杏奈说。

    “哦。”

    千临涯无动于衷。

    反正牛郎织女不会因为短册挂在柱子上就优先实现那些愿望,说不定他们收件箱已经爆满了,正为此烦恼不已也说不定,这个时候不去打扰他们也未尝不是一种温柔。

    “那好消息呢?”千临涯问。

    “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去赤城神社参拜!”杏奈高高举起手,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呀呼!”

    “耶!”

    梦叶也很捧场地举手欢呼起来,麻理咬着嘴唇笑着,终究没有动作。

    千临涯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捧场。

    但更关键的是,这下不是和清水殊途同归了吗?

    “吔……耶——”他半举起手,试探性地附和了一下。

    菊池麻理一脸无语地小声提醒他:“千君,不用和母亲一起胡闹也可以的哦。”

    她从廊檐下端着乘着西瓜的盘子递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递过来。

    “谢谢。”

    千临涯把袖口撩起来,露出里面的窄袖,麻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

    杏奈丝毫没在意自己被女儿嫌弃了,高举双手,像即将出发去林间学校合宿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大喊道:“出发咯!出发咯!吃完西瓜就出发咯!”

    “咔哧。”

    一口西瓜咬到嘴里,汁水四溢。

    “夏天到了!”千临涯三口两口,把手里的西瓜吃到只剩白色瓜皮。

    杏奈伸手在麻理的餐盘里捞了一瓣西瓜走,惹得麻理有些生气:“妈!你都吃了好多了,千君、千君都没有吃呢!”

    “没事的没事的,你家千君不会那么小气的!”

    “就是显得你很贪吃!”

    最后,杏奈嘴巴旁边都是红色的西瓜汁水,她不出声地用手比划,找女儿讨来了毛巾,擦完后,准备扔到餐盘,却被千临涯接过去接着擦。

    从嘴上挪开毛巾,却发现上面一抹不是西瓜汁的鲜红。

    “杏奈阿姨,你的口红……”千临涯提醒道。

    “哎呀!”

    杏奈像一只兔子愣在原地,但随后乐观的心态让她成功自我开导了:“没事的,没事的,我又不是去约会,再说我本来就没画什么妆……算了,还是补一个口红吧……”

    她甩掉鞋子,爬到廊檐上,“唰”地打开滑门,“噔噔噔”跑进去了。

    菊池杏奈对于自己母亲如同小孩子般的纯真表现很头疼,看着千临涯的目光略带歉意,不过他倒是无所谓,他倒是挺喜欢这种性格,觉得挺可爱的。

    等到杏奈消失后,梦叶从廊檐下站起来,路过千临涯身边时,伸手拉了拉兄长的衣襟。

    “哥,这身衣服,是你自己搭配的吗?”

    他没有预想到会被冷不丁问到这种问题,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对、对啊!”

    “嗯……”梦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以下为防盗内容……】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凡艺而不实,植而罕茂,法如种瓜,三岁可采。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阴山坡谷者不堪采掇,性凝滞,结瘕疾。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支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采不时,造不精,杂以卉莽,饮之成疾。茶为累也,亦犹人参,上者生上党,中者生百济、新罗,下者生高丽。有生泽州、易州、幽州、檀州者,为药无效,况非此者!设服荠苨,使六疾不瘳。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

    【译文】

    茶是南方生长的一种优质木本植物。常见的有一两尺高,最高的有几十尺;最粗的在巴山峡川地区,有两人合抱粗细。从外形来看——树象瓜芦木、叶象栀子、花象白色蔷薇、果实象棕榈、花蒂象丁香、树根象胡桃。

    茶有几种写法,从偏旁来说或从草头,或从木旁,或草木合并。名称有五种,分别是茶、槚、蔎,茗,荈。

    生长的地方,最好的生于乱石之中,其次是在石土混杂之地,最次的栽于黄土之中。

    栽种茶树的技术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种植的茶树都枝叶繁茂,种法似乎类同于种瓜,三年之后就可以采摘了。

    茶叶以野生为好,人工种植的为次;种在山南林北的,叶子颜色发紫的为好,绿色的为次;未长成树的茶叶为好,已成树的茶叶为次;叶片成卷状者为好,舒展平直者为次。生长在不见阳光的山坡谷地的不能采摘,其性凝结不散,叶子通常是结块的(此处未查本草纲目,不知道是不是存在饮用后容易在腹内产生结块)。

    茶性至寒,饮用最好。对于品行节俭的人而言,如有热渴、凝闷、脑疼、眼涩、四肢不舒服、浑身不轻快等等现象,喝几盏茶,就象是饮醍醐、甘露一样。

    但采摘不合时节,做茶不够精细,杂野草于其中,饮用则容易生病。

    茶生地繁多,就象人参一样。人参好的生于上党,中等的生于百济、新罗,下等的生于高丽。有生泽州、易州、幽州、檀州的人参,用于药无药效,更何况还有很多不是生于这些地方的!譬如服用荠苨,并不能使各种疾病痊愈。由此可知人参的种类繁多,也可知茶的种类繁多了。

    注:

    瓜芦木:生于广东,外形似茶,味至苦涩。

    槚:茶树的古名。

    蔎:香草。

    茗:晚收的茶。

    荈:晚采的茶。

    上党:今山西长治市,长子、潞城一带。

    百济、新罗:唐时位于朝鲜半岛上的两个小国,百济在半岛西南部,新罗在半岛东南部。

    高丽:唐时周边小国之一,即今朝鲜。

    泽州、易州、幽州、澶州:分别在今山西晋城、河北易县、北京市区北,北京市怀柔县一带。

    荠苨:药草名。又名地参、甜桔梗。根味甜,可入药。

    六疾,指人遇阴、阳、风、雨、晦、明得的多种疾病。

    瘳:病愈。

    【原文】

    籝,一曰篮,一曰笼,一曰筥。以竹织之,受五升,或一斗、二斗、三斗者,茶人负以采茶也。

    灶,无用突者。

    釜,用唇口者。

    甑,或木或瓦,匪腰而泥。篮以箅之,篾以系之。始其蒸也,入乎箅,既其熟也,出乎箅。釜涸注于甑中,又以木枝三亚者制之,散所蒸牙笋并叶,畏流其膏。

    杵臼,一曰碓,惟恒用者佳。

    规,一曰模,一曰棬。以铁制之,或圆或方或花。

    承,一曰台,一曰砧。以石为之,不然以槐、桑木半埋地中,遣无所摇动。

    檐,一曰衣。以油绢或雨衫单服败者为之,以檐置承上,又以规置檐上,以造茶也。茶成,举而易之。

    芘莉,一曰羸子,一曰旁筤。以二小竹长三赤,躯二赤五寸,柄五寸,以篾织,以篾织方眼,如圃人箩,阔二尺,以列茶也。

    棨,一曰锥刀,柄以坚木为之,用穿茶也。

    扑,一曰鞭。以竹为之,穿茶以解茶也。

    焙,凿地深二尺,阔二尺五寸,长一丈,上作短墙,高二尺,泥之。

    贯,削竹为之,长二尺五寸,以贯茶焙之。

    棚,一曰栈,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也。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

    穿,江东淮南剖竹为之,巴川峡山纫谷皮为之。江东以一斤为上穿,半斤为中穿,四两五两为小穿。峡中以一百二十斤为上,八十斤为中穿,五十斤为小穿。字旧作钗钏之“钏”,字或作贯串,今则不然。如磨、扇、弹、钻、缝五字,文以平声书之,义以去声呼之,其字以穿名之。

    育,以木制之,以竹编之,以纸糊之,中有隔,上有覆,下有床,傍有门,掩一扇,中置一器,贮煻煨火,令煴煴然,江南梅雨时焚之以火。

    【译文】

    籝,也叫篮、笼、筥。用竹皮编织制成,容量一般为五升,也有容量一斗、二斗、三斗的,是采茶人背在身上的盛茶叶用具。

    灶,不用烟囱的炉子。

    釜,无支腿和耳的锅。

    甑,木制或瓦制,用篚(原文的“匪”为通假字)做壁,外形象篮子一样,里面再放箅子,用篾绑扎牢。蒸茶叶的时候,放进箅子里,熟了之后从箅子中取出。待锅干了以后,再放进甑里。再用多枝杈的木枝将茶叶拨散,防止炼出油来。

    杵臼,也叫碓,常用的最好。

    规,也叫做模、棬。铁制器皿,外形有圆的、方的,也有不规则形状的。

    承,也叫台、砧。用石制,用槐木、桑木半截锚进地下,将其固定,使其不动摇。

    檐,也叫衣。用油绢或者坏掉的单衣做成,将檐放置在承上,再将规放置在檐上,用于造茶。茶制成后,即可将其更换。

052.奈奈子实惨

    “啊哦,真巧啊,照幽斋。”

    清水刹那用手遮住嘴巴,有那么一瞬间,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这神色一闪而逝,她很快转过头,努力踮起脚,双手举着短册,努力想把它挂到竹枝上。

    千临涯轻轻伸了伸手,把她手里的短册摘下来,帮她挂了上去。

    清水吁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谢谢啦,照幽斋。”

    她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短册,递了过来:“这枚也麻烦你了。”

    千临涯瞪起眼睛:“等等,你为什么有两张?”

    “因为我有两个人格,所以我有两个愿望,”她挽起头发,理所当然地说,“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刹那酱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千临涯无言,帮她把短册挂上去后,手指跳动,把两张短册的正面翻过来。

    只见两张上面分别写着:

    “把照幽斋踩在脚下。”

    “让他舔我的脚。”

    “这分明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愿望吧!”

    这两枚短册明明是承前启后的关系!应该是写在一张纸上才对!

    这可见这家伙她根本没想到还要给刹那酱许愿!搬出双重人格来说事,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丑陋行为找个托词罢了!

    至于愿望内容本身,他彻底无视掉了。对于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说火箭得烧水洗煤,你看它一眼就算你输。

    清水露出不愿意搭理他的表情,抬眼看着他手里的短册,略带讥讽地说:“‘希望整天没事做,钱还特别多。’照幽斋,真不愧是你啊。”

    “道闲斋,努力工作然后赚大钱怎么能算幸福呢?那样赚的钱都是努力工作换来的,是你应得的,只有不努力还能赚大钱,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怎么说呢,这种思考方式也是,不愧是你。”

    清水刹那的目光下移,注意到千临涯手上的另一张短册:“你怎么也有两枚?你也有两个人格吗?”

    “不,这个是朋友的。”

    为了防止被清水偷看,他特地把那张短册挂到最高的地方。

    “朋友,羡慕呢。”清水抱着双臂挤出了人群。

    樱小姐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千临涯知道,这表示她在闹别扭。每当樱小姐闹别扭,她就会开始阴阳怪气。

    她根本不是羡慕千临涯有朋友,只要她愿意,朋友这种角色要多少有多少。可是那些围在她周围的朋友都是刹那酱的,和她交心的一个都没有。

    没有人喜欢孤独,她没有朋友,大概只不过是因为不喜欢失望。

    千临涯能明白这些,是因为他也一样。

    只不过他不像她那么极端罢了。

    帮菊池麻理挂完短册后,他站在竹条下,眯眼望天。

    过了会儿,短册卷动,视线边缘,短册上的字露了出来:

    “希望千君能多注意我。”

    挺好。很可爱的愿望。不过菊池同学,这种事情,牛郎织女大人远水是解不了近渴的,应该直接向千临涯大人许愿。

    而且事先声明,短册的字露出来绝对是风的错,他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绝对不是故意的。

    撤退。

    转身准备挤出人群,他看到清水刹那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双手好像很冷似的抱在身前。

    她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她好像已经默认自己接下来会和她一起同游,所以就站在那里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千临涯转了另一个方向,排开人群朝外面挤出去。他打算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

    道闲斋,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并不是只要你想要就会得到满足,也是时候来一个人告诉你这个道理了。

    正准备溜掉时,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清水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

    千临涯闪身到神社那棵看上去树龄很长的大梧桐后面,偷偷往后面看,发现宫城美咲已经和清水刹那聊上了。

    “啊,你好。”清水刹那眉眼间没有表情,语气也丝毫不显得冷漠,但在人听来,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如果是菊池麻理,肯定很快就退缩了,可惜她面前站着的是粗线条的宫城。

    “清水同学,你的浴衣很适合你!”

    面对对方由衷的夸赞,清水也丝毫没有露出羞怯的表情,反而相当坦然,好像这种场面见惯了。

    “而且妆容也很好看,和你在学校的风格完全不同,但还是很好看。”宫城美咲开始毫不害臊地对她进行评头论足。

    宫城凑近过去,放低了声音:“不过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清水同学你别介意哦,我感觉你的眉毛画得不是特别对称,左边的稍微长了一点点,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清水依然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是吗?”

    宫城美咲以为她生气了,一缩脖子,说:“不过真的还好,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长而已,清水同学你不用在意啦!”

    她用手比了一个极微小的距离,两根手指几乎贴到一起了。

    “我没有在意,我只是在生帮我画眉毛的人的气罢了。”

    “诶?!!谁啊?是男生还是女生?”宫城美咲发出惊呼。

    清水刹那脸上露出冷傲的表情,总感觉那股冷傲里有一丝噬虐的快意:“如果那个人思想不出问题的话,应该算是男生。”

    “诶??!!”

    “美咲,怎么了?”

    宫城身后传来萩原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学生会众也凑了过来。

    “是清水同学,真是巧啊!”

    “真的!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清水同学!”

    宫城美咲用一只手掌挡在嘴边,激动地小声对刚过来的两人说:“听我说听我说,刚才清水同学说,她的眉毛是男生帮她画的呢!”

    萩原和姓柏原的学生会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柏原显然是个脑袋灵活的家伙,她很快做出正确推理:“也就是说,清水同学今天刚刚和男生分开吗?”

    “是男朋友吗?清水同学恋爱了吗?”萩原脸上露出慈母般幸福又揪心地表情,“真为我们学校那些男生感到惋惜!”

    “男朋友?哼,那个连眉毛都画不好的家伙,想要做我男朋友,还早了九个月呢。”

    千临涯在梧桐树后面用袖口擦汗。今天清水给他搭配的衣服,果然还是太厚了点。

    清水同学,我明白你会有想在人前炫耀的心理,毕竟是我这个优秀的人给你画的眉毛,可是如果你要是暴露我们两个在同居的话,可能会被学校双双开除的啊!

    “嗯?眉毛没问题啊……不过这么看来,好像是有点点不对称,左边的稍微长了点。”柏原将手放在下巴上。

    萩原打断了温柔会长的思考:“眉毛什么的怎么都好,重点不是男朋友吗?!啊!说起来我还没有过男朋友,好想要男朋友啊!”

    “你没有男朋友?木村君不是和你走得很近吗?”柏原歪头问。

    “青梅竹马而已,我跟他实在不来电,我想要个突然出现在我生活中的男友啊!”

    “天降系的啊。”麻花辫会长说出了意料之外的宅系词汇。

    “萩原同学,你的许愿,不会也是求个男朋友吧?”宫城美咲问道。

    萩原拍了拍头:“就是说没有啊!我搞忘了,我许愿的是期末考试过关!”

    “那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老妈说不过关,暑假就不带我去海边了,所以我现在焦虑得不得了!……啊啊,不过想想,果然还是应该求男朋友!”

    柏原会长笑呵呵地说:“萩原真是单纯,我的愿望就复杂多了,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新一届学生会,能选出一个优秀认真负责的学生会长。”

    “这也不复杂吧……”

    不仅不复杂,不如说温柔过头了,体贴过头了,简直慈母一般。

    不知何时开始,局面就变成了介绍自己的七夕愿望。宫城美咲说:“我的愿望就俗套多了,我写的是,希望毕业之前能赚够350万……嘿嘿。”

    “咦?”

    柏原发出疑惑的声音。

    “宫城同学,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上大学有压力吗?”

    “不,我师傅在我困难的时候,资助过我几百万,帮助我度过了难关,所以我想在毕业前还清欠他的钱。”

    “你师傅?指的是……千同学?”

    柏原目光盈盈地捂住了嘴:“千同学给过你几百万吗?这是真的吗?是借给你?”

    “不,他直接给我了,那个人,对钱很不上心的样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塞给我了。”

    萩原小声说:“千同学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

    “之前还欠债200万呢。”宫城老实回答。

    “咳咳。”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清水咳嗽了两声,众人把注意力移回了她身上。

    “我姑且问一下,”清水刹那依然面无表情,“宫城同学,你和照幽斋,真的只是师徒关系吗?”

    “没错没错!”宫城美咲虽然说得很大声,但感觉有点没底气。

    “那他平时都教过你什么呢?”清水刹那问道。

    宫城美咲歪了歪头:“教过我什么?”

    “对,宗千家的授课方式,我想听一听。”

    千临涯在树后攥紧了拳头。

    宫城!虽然你的脑子不太好使,但这个时候一定要给师傅长一把脸!把我教给你的最精华的东西都亮出来!好好杀一杀这个道闲斋的威风!

    “呃……开哈雷摩托……之类的?”宫城美咲犹豫着说。

    想必,这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授课内容了。

    千临涯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上了。

    “那是什么?”清水刹那皱起了眉头。

    “感觉美咲和千临涯同学也有点那个呢,”萩原眯着眼说,“我闻到了不洁的气息。”

    “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和师傅只是……只是单纯的……”宫城低下头。

    “这不是很典型地在娇羞吗?”

    柏原笑着问清水刹那道:“清水同学,你的七夕愿望又是什么呢?介意告诉我们吗?”

    “说说也无妨,”清水刹那抬起下巴,“我的愿望是,把照幽斋踩在脚下。”

    她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也算她还有点羞耻心。躲在梧桐树后的千临涯心想。

    “怎么也是关于千同学的呀!”萩原皱着眉,但看她的表情,好像对这种含有三角恋风味的事喜闻乐见。

    “毕竟那家伙确实很优秀。”清水刹那说,“除了在男女关系方面处理得很混乱之外,可以说是很完美了。”

    “我赞同。”宫城美咲深深点头。

    你赞同个屁啊!我至今都只有过一个女朋友好么??千临涯在树后面狠狠吐槽。

    萩原低头说:“其实……其实有天晚上,我在路上遇到过夜跑的千同学,有那么一瞬间,我也产生了,‘啊,他不就是我梦想中的天降系吗’那种想法。不过后来奈奈子说想表白,我就改全力支持她的恋情了。”

    柏原说:“奈奈子……唉,希望她的恋情顺利吧。对了,清水同学,你最近和千同学走得比较近,你觉得他对恋爱的态度是怎样的呢?”

    “渣男。”清水刹那速答。

    “我赞同。”宫城美咲再次深深点头,看表情要把清水引为知己了。

    柏原和萩原同时一抖:“他……他很花心吗?”

    “不,恰恰相反,他让女生心动后,就放在那里不管了,”清水刹那叹了一口气,“我估计他到现在,还根本不认识奈奈子吧,也不知道被她表白了的事。”

    众人一起沉默。她们心中的想法估计都是——“奈奈子,实在太惨了。”

    “对了!”萩原一拍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清水同学!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请你说实话!”

    “怎么了?”清水轻描淡写地问。

    “今天你的愿望和千同学有关,是不是、是不是……”萩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那是接近真相的表情,“给你画眉毛的,是不是就是他?”

    众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宫城美咲打破了沉默:“萩原,你想多了,师傅今天不是和班长同学,还有梦叶一起过来的吗?”

    “哦!对!”萩原回想起来,摇了摇头,“唉,我忘记了。”

    “哦?是这样吗?”清水刹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053.想留在那片海

    【今天身体状态很差,防了。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新。可能会到凌晨三四点……晚安。】

    凡炙茶,慎勿于风烬间炙,熛焰如钻,使凉炎不均。特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塿状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炙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

    其始,若茶之至嫩者,蒸罢热捣,叶烂而芽笋存焉。假以力者,持千钧杵亦不之烂,如漆科珠,壮士接之,不能驻其指。及就,则似无穰骨也。炙之,则其节若倪倪如婴儿之臂耳。既而,承热用纸囊贮之,精华之气无所散越,候寒末之。

    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炙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昧,信哉!

    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水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蓄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初沸,则水合量,调之以盐味,谓弃其啜余,无乃□□(此处缺两字)而钟其一味乎,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环激汤心,则量末当中心而下。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也。

    凡酌至诸碗,令沫饽均。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轻细者曰花,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樽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荈赋》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有之。

    第一煮沸水,弃其上有水膜如黑云母,饮之则其味不正。其第一者为隽永,或留熟盂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诸第一与第二、第三碗次之,第四、第五碗外,非渴甚莫之饮。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

    茶性俭,不宜广,广则其味黯澹。且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况其广乎!其色缃也,其馨也。其味甘,槚也;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

    【译文】

    炙茶(饼)时候,千万不能在有风的地方,因为风吹的影响,会使火焰太急,而使得茶在烤炙时候不能均匀受热而影响质量。只能用慢火来烤,反复炙烤正反面几次,等茶饼表面烤出象小土坡或蛤蟆背一样的泡沫时候,然后将火焰压小一点,目测为五寸左右。等烤过这个程度之后,则要看烘焙茶饼时候的情况,再判定炙烤什么时候停止。倘若茶饼是用火烘焙干的,要等到闻到茶香时候停止;倘若是太阳晒干的,那么等茶饼烤软时候停止。

    制作茶饼时,如果是用嫩茶,蒸后趁热捣,叶子烂而嫩芽不烂。即使用力捣,千钧重的杵也捣不烂。就象用漆斗量珠子,力气再大的人也不能使珠子停在手指不动。等制成时候,从外观看没有秸杆芯那样的东西。炙茶饼时候,则其节象弱小婴孩的胳膊一样,没有明显的褶皱。炙烤完毕,趁热用纸囊包好,使茶的精华之气不散发走,等到自然冷却下来再进行研磨。

    炙烤的火,最好用木炭,其次用质地坚韧的柴火。使用木炭是考虑木炭是经过加工的,没有木头原来的特殊气味。绝对不能用带油脂的木材或者腐坏掉木器来炙烤。古人曾说用旧车轮烤肉会有异味,我现在深信不疑!

    煮茶的水,最好用山水,其次用江水,最次用井水。其中,山水要选择乳泉、石池流速缓慢的为好;如过是瀑涌湍急的,就不要用了。饮用急流的水时间长了,会让人的脖子出毛病。如果是山谷中的水,由于不流动的原因,从大大暑到霜降,有潜龙蓄毒在水里,饮用这种水要决开一个口,将静止的水流走,等新泉流出后,再取水。用江水的话,要在离周围有住户远一些的的地方取水。用井水的话,要用平时汲取多的井里的水。

    水沸时,气泡象鱼眼大小,微微有声,是一沸;边缘象涌泉一样气泡不断,是二沸;水滚得象波浪一样时候,为三沸;在这样三种情形之后,水就老了,不可饮用。初沸时候,水合量,再里面稍放些盐,有人说这样喝不到原味的茶,难道他们只是喜欢品尝茶的原味吗?第二沸时,舀出一瓢水,用竹子绕沸水中心转圈拨水,然后将竹子竖直插在沸水中心。一小会儿,水就势若奔涛溅沫,然后用刚才舀出的水来点水,意图在于熬出茶汤的花来。

    一般将茶分舀到碗里时候,要使茶的泡沫均匀。泡沫,是茶汤的花。泡沫薄的叫沫,厚的叫饽,轻细的叫花。花,就象枣花分散地环形漂在池水上;又象潭水中刚生发出青萍;又象爽朗晴空中飘着的片片浮云。沫,就象绿色的浮萍漂浮在有水草的河边;又象是菊花瓣掉在各种器具之中。饽,用茶饼的滓煮,等水开的时候,茶汤的花、沫重重而出,白色水沫象积雪那样,这种形态,就和《荈赋》中所说的“焕如积雪,烨若春”一样。

    水第一次开的时候,如果表面有象黑云母一样的水膜则要倒掉,因为饮用这种水味道不正。茶汤一沸的水最好,不饮用的话,就用盛水的罐子存好,以备熬出茶汤的花点水来用。分到碗里的茶,第二、第三碗最好,第一碗稍次,超过第四、第五碗的数量,不是十分渴就不要喝了。一般煮水一升,舀出五碗,趁热喝。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茶浊凝在茶汤的下半部,茶汤的精华则浮在上。假如茶冷了,那么茶汤的精华随气而走,就喝不到了。

    茶里可溶于水的精华并不多,所以不宜用水太多。用水太多则味道全没有了。就象满满一碗茶,喝一半之后味道就差了很多,何况用水更多呢?茶汤色呈浅黄色的,茶的香味也是最好的。从多年的茶树上采摘的茶叶煮制的茶汤,味道甘甜;而晚采的茶所煮的茶汤,味道不甜而且发苦;种植、采摘都适宜的茶所煮的茶汤,入口发苦而咽时甘甜。

    注:

    熛:这里的意思是疾速。

    如漆科珠:用漆斗量珍珠,滑溜难量。科,这里的意思是用斗量。

    穰:稻、麦等的秆。

    膏木:即柏、松、桧等含油脂的木材。

    劳薪之昧:用旧车轮之类烧烤,食物会有异味。典出《晋书.荀勖传》。劳薪,使用时间很长的木头,后做柴火用。

    水湄:有水草的河边。

    樽俎:樽是酒器,俎是砧板,这里指各种餐具。

    皤皤然:皤皤,满头白发的样子。这里形容白色水沫。

    茶性俭:俭,俭朴无华。比喻茶叶中可溶于水的物质不多。

    【原文】

    翼而飞,毛而走,呿而言,此三者俱生于天地间。饮啄以活,饮之时,义远矣哉。至若救渴,饮之以浆;蠲忧忿,饮之以酒;荡昏寐,饮之以茶。

    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间于鲁周公,齐有晏婴,汉有扬雄、司马相如,吴有韦曜,晋有刘琨、张载、远祖纳、谢安、左思之徒,皆饮焉。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俞间,以为比屋之饮。

    饮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者,乃斫,乃熬,乃炀,乃舂,贮于瓶缶之中,以汤沃焉,谓之痷茶。或用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

    於戏!天育万物皆有至妙,人之所工,但猎浅易。所庇者屋屋精极,所着者衣衣精极,所饱者饮食,食与酒皆精极之。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阴采夜焙非造也,嚼味嗅香非别也,膻鼎腥瓯非器也,膏薪庖炭非火也,飞湍壅潦非水也,外熟内生非炙也,碧粉缥尘非末也,操艰搅遽非煮也,夏兴冬废非饮也。

    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

    【译文】

    鸟、兽、人生于天地之间,活着就要吃喝,但喝的时候,意义就有很大的不同了。解渴时候,则喝饮料;忘却忧愁,则喝酒;提神醒脑,则要喝茶。

    饮茶的起源,自神农氏开始,周朝的周公也有对茶的记录,春秋时期齐国的晏婴,汉朝的杨雄、司马相如,三国时期吴国的韦曜,晋朝的刘琨、张载、陆纳、谢安、左思等等人,都有饮茶的明确记录。大众开始饮茶,盛于唐代,特别是西安、洛阳以及湖北、四川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饮茶。

    饮茶有粗茶、散茶、茶末、茶饼这四大类。制作时候只是采、熬、炒、捣这些工序之后,将茶放在瓶子里面保存,饮茶时候,用开水冲泡,这叫病茶。有的在茶里面掺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等东西,然后煮好多遍,不是追求口感爽滑,就是煮的时候不要茶汤沫,这样的茶就象是沟渠间的废水一样,但民间却广为流传这种饮茶的方法。

    呜呼!天生万物,各有至妙之处。喝茶却求于简易而浅薄。人把房屋修得很精致;把衣服做得很精致;把酒和食物也做得很精致;但饮茶却不求精致。

    如今喝茶有九大错误:分别是制作工艺、鉴别茶叶的品质、制作和饮茶的器具、制作茶以及煮茶时候使用的柴火、煮茶的水、烤茶的手法、茶末的捣制筛分、煮茶的方法、饮茶的时节。

    阴天采茶而且夜里烘焙,是造茶的错误。以咀嚼尝茶叶的味道,用鼻子嗅茶叶的香气,是辨别茶叶品质的错误。不置备能够保留茶的原味的器具,是使用器皿的错误。随便用柴火和不知什么东西制作的木炭来生火,是用火的错误。使用瀑布、急流、闭塞的水,是取水的错误。烤茶时候,只看外面烤熟,而里面还是生的,是烤茶方法的错误。茶末太碎,犹如绿色的尘土,是制作茶末的错误。煮茶时候操作慌乱,搅拌太急,是煮茶方法的错误。夏天喝茶冬天就不喝,是饮茶的错误。

    喝茶如果要想茶味浓、香气重,那么只分三碗。其次,分五碗。假如共五个人喝茶,那么就可以将三碗茶分开来喝;假如共七个人,那么就将五碗茶分开来喝;人数在六个人时候,不必限定喝三碗还是五碗,只不过比七人数少了一个人,那么就可以把茶汤一沸时留存的那一瓢,当作是第七个人喝了,这样就能分得恰好了。

    注:

    呿:意思是将口张开,这里指代人类。

    浆:古代一种微酸的饮料。

    蠲:免除。

    神农氏:传说中的上古三皇之一,教民稼穑,号神农,后世尊为炎帝。因有后人伪作的《神农本草》等书流传,其中提到茶,所以说“发乎神农氏”。

    鲁周公:名姬旦,周文王之子,辅佐武王灭商,建西周王朝,“制礼作乐”,后世尊为周公,因封国在鲁,又称鲁周公。后人伪托周公作《尔雅》,讲到茶。

    晏婴:字仲,春秋之际的政治家,为齐国名相。相传著有《晏子春秋》,里面提到他饮茶的事。

    杨雄:西汉时期的文学家。著有《方言》等书。

    司马相如:字子柳,蜀郡成都人。西汉著名文学家,代表作有《子虚赋》《上林赋》等。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今河北无极县)。成语“闻鸡起舞”就是讲他少年时和好友祖逖的故事。

054.我有点问题

    “嗯?这是什么歌?看不懂,师傅点的?”

    点好歌后,宫城美咲非常贴心地帮他置顶了,所以很快就轮到了他拿起话筒。

    前奏响起,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诶?是千君的歌吗?”

    “哇,没听过呢,感觉很安静。”

    字幕出现后,几个女生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是中文歌?”“千同学还会中文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只会唱中文歌。

    深吸一口气,他张开嘴:

    “如果我听歌可眼红,

    何以待你好偏不懂。”

    嗓音低沉,轻柔的歌声漂浮在空中,如同在娓娓道来叙述一个动听的故事。

    陈奕迅演唱的《于心有愧》。

    在少女们吵闹着让他唱歌时,这就是他脑子里冒出的唯一一首。

    “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

    “年少率性害惨你,

    “令人受伤滋味,难保更可悲

    “这心地,再善良终生

    “怎去向你说对不起。”

    实际上,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首歌。

    唱着唱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我一直在耿耿于怀。

    “立志助世人脱贫,

    “以为便伟大到像多么有为。

    “这种刺猬,连谁曾待我好,

    “都可带来伤势,

    “被我害过来接受我跪,

    “是我在制造眼泪,居然想救世。”

    大宗匠千玄房的建议,让他在学校和光同尘,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一个月里,把自己混同在普通学生中,他逐渐开始产生了一个想法:以前的自己,是不是有点自命不凡,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

    毕竟惊天动地的伟业,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做成的。口口声声说着“人人平等”,却还在相信自己是救世主,要么是疯狂了,要么是魔障了。

    此时此刻,他由衷在心中感谢大宗匠。

    当然,心中更多的感情,是对琉璃子的愧疚。

    放下话筒,坐回沙发,周围的女生都鼓起掌来。

    “千君,你会中文吗?”萩原探过头来,她只有天真烂漫的想法,关注点和千临涯在意的完全不同。

    “实际上我的中文比日语水平还高。”他笑着回答。

    女生们由衷地赞叹起来。

    他用葛优瘫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伸手拍了拍旁边坐得端正的清水的肩膀,说:“不用崇拜我,清水同学的中文水平也很高,几乎和我不相上下了。”

    清水的白色长发在屏幕发出的莹莹灯光下,显得更加闪亮了,她的脸庞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梦幻面纱。

    她回过头,看着千临涯,认真地说:“我不得不指出,照幽斋,你的粤语水平很蹩脚。”

    他有点脸红——他的粤语水平的确只停留在可以唱歌的地步。

    “难道你连粤语都会?”他问道。

    “虽然不会,但给你指出一些咬字上的问题,还是游刃有余的。”清水刹那撩动头发,下落的头发洋洋洒洒,如同飞雪。

    千临涯懒懒地塞了一枚樱桃到嘴里,对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她不是那种没有自省意识的人,看到他的笑容后,为了避免自己成了键盘侠的形象,站起身,到点歌台前按了几下:“我也来一首。”

    接过从千临涯手里递过来的话筒,她把话筒伸向嘴边: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千临涯这次对她是真的服气了,他来了一首陈奕迅的《于心有愧》,她也还给自己一首陈奕迅的《红玫瑰》,看来那天晚上的诗词接龙大赛还没有完结。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在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时候,千临涯感觉,她的眼睛一直在往自己身上瞟,似乎不只是在唱歌,还意有所指。

    这令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今天她是笃定把他当成渣男,并且不接受反驳了。

    只唱完前半段后,清水就选了切歌。

    “清水同学?还没有结束吧?”菊池麻理在一旁问道。

    “不用唱完了,也只想唱半段而已。”清水再次潇洒地一撩头发,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回千临涯身旁坐下。

    他撇了撇嘴,起身,在点歌台上又选了一首歌:“既然你跟我杠上了,那我也送一首歌给你吧。”

    清水抱着双臂,当千临涯略有些轻佻的歌声响起时,她的表情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看到她撩动头发时,他就想到这首歌了。他没有意思再和她进行同歌手主题的对歌活动,就是随便想起,随便唱唱而已。

    但她好像没有听过《发如雪》,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滑过的歌词,一动不动。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唱完,他发现清水刹那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放下话筒,宫城美咲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带着些许哭腔说: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用只有你们听得懂的语言对唱了啊!我们很难加入进去啊!”

    萩原在一旁激奋地起哄起来:“就是!就是!好像是秘密通话一样!”

    菊池麻理则红着脸问他:“千君,好好听,但是,歌词是什么意思啊?”

    然后他们稍微收敛了一些,千临涯没有再唱歌了。

    这之后,宫城美咲唱了难度颇高的《シャルル》;萩原唱了最近很流行的动画歌《红莲华》;菊池麻理拿着话筒,磕磕巴巴唱完了《粉雪》;柏原则唱了米津玄师的《lemon》。

    梦叶则唱了一首《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这让千临涯不由得嘀咕,自家的妹妹是不是实际上和普通女子高中生格格不入?

    清水也没有再唱其他语言的歌,而是唱了一首相对比较冷门的鱼韵的《多分、风》。

    千临涯上辈子就一直喜欢鱼韵乐队了,因此听的过程中一直在给她节拍,却让清水以为自己是在刻意讨好,对他不屑一顾。

    最后聚会在合唱《樱花樱花,想见你》中结束了。这首歌过于耳熟能详,以至于千临涯都能跟着哼两句。

    唱过歌后,走出卡啦OK回到东京的街道上,女生们胆子大起来,和他勾肩搭背的。

    路过的路人们看着他和几个女生纠缠在一起,露出难言的的表情,但看清他的长相后,又露出理解的表情。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过于像个人生赢家。

    把菊池麻理和梦叶送回家,又把其他三个女生一个个送上地铁后,千临涯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清水刹那。

    “那么,回家吧。”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两人住在一起的事实,清水特地装作第一个离开,实际上并没有走远,而是远远地等着他。等他送走其他人后,她才靠近过来。

    两人无言地走进原路返回的地铁,此时地铁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两人坐在同一排座位,双手放在膝盖上,距离不远不近。

    沉默的氛围从饭田桥一直持续到市谷站,下车后,两人并肩行走,千临涯觉得这样实在难受,主动开口道:“我真的喜欢鱼韵乐队。”

    “……”清水刹那一言不发。

    “我们家受到过菊池家很多帮助。”

    清水刹那还是不说话。

    “你今天看到烟火没?”

    清水刹那终于开口说:“我和你喜欢的杏奈夫人聊了一会儿。”

    她特意把“你喜欢的”几个字咬得很重。

    “你误会了……”

    他还没来得及纠正,清水刹那就提高音量打断他:“我觉得,你喜欢成熟的大姐姐风格,也无可厚非。连我也不得不承认成熟的女性,因为年龄差距,形成了对我这种年龄的美少女的级数碾压。”

    千临涯有些目瞪口呆:“请问你这竞争心是从何而来?”

    “不过考虑到你们身份上的差距,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陷得太深哦。”清水好心提议。

    “……都说了是误会了,那本写真是她硬塞给我的。”

    “硬塞给你?所以为什么一位成熟的女性会塞给你自己的写真?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误会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告诉清水自己在卫生间和杏奈不期而遇,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决定选择性地说一些真相:

    “不瞒你说,道闲斋,我的身体有个小问题。”

    两人在市谷的街头同时停下脚步,清水移动身体,正面冲着他。

    “什么?”

    “我的欲望非常强烈。”千临涯说。

    “……”

    “正因为如此,我才每晚都去夜跑。”他继续说。

    “……”

    “菊池杏奈因为发现了这一点,片面地觉得我需要帮助,就把她的写真集借给我用了。事先声明,这是她单方面的误会,我一次都还没用过呢。”

    清水刹那后退了两步。

    “你放心,既然连我的欲望强烈这种事都坦诚告诉你了,你应该能相信,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过了好半天,清水才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那、那是当然的咯,你这几天都和我睡在帐篷里,没有机会用,就算是要用,也是用、用、用我……”

    千临涯把手放在胸口:“你放心,道闲斋,我视你为珍贵的伙伴,无论如何都不会用你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这种保证一点安心感都没有,反而听起来很火大!”

    “实际上,这几天跟你睡帐篷时,为了克制自己,我每天都比以前多跑5公里。”

    “这种事情我不想知道。”清水捂住了耳朵。

    “等到床安装好了,跟你分开睡了,你就可以彻底放心了。不过我个人还是建议,你要好好把自己卧室房门锁好。”

    “果然你连自己都对自己不放心吗?!”

    千临涯诚恳地说:“这样你就应该真的相信,我确实是喜欢鱼韵乐队了吧?”

    清水双手甩动手提包,轻轻撞到他腿上:

    “谁管你!”

    ……

    虽然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终于是消散了,两人相处终于再次融洽起来。

    回到公寓,清水脱下木屐后,直接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扯开浴衣的衣领,发出松懈的声音:“累死了累死了!”

    千临涯好生穿上自己的拖鞋后,才走进屋子,看着趴在帐篷里的清水说:“还得再累一会儿,要把床给安起来呢。”

    “再睡一晚帐篷也无所谓。真的好累。”清水的声音闷闷传来。

    “我今晚可没夜跑,我也不能保证再睡一起会发生什么。”

    “没事的,我也从来没相信过你的保证啦……”

    清水刹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是真的要睡着了。

    “啧。”

    他把床架的包装纸扔出去,然后回到清水的卧室,先把床垫给放平,然后在旁边搭建床架。

    拼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效率低得吓人。

    “道闲斋,我需要有人帮我举着手机的手电筒打光,这里太暗了,我看不见床架。”千临涯冲着外面的帐篷喊道。

    结果那个女人只是在帐篷里翻了个身。

    他走过去,清水刹那“大”字躺在里面,声音含糊地说:“把床拖到这边来拼呗。”

    “然后再让我一个人给搬回去?”千临涯半蹲在她旁边,伸手在她脸前挥了挥,“我把床垫铺好了,你可以睡在床垫上,然后帮我举着手机嘛。”

    清水连眼睛都没睁开:“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那今天晚上可真就睡不到床了哦?”

    “唉,你好烦啊,”清水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如同驱赶蚊虫一般伸手在面前挥了挥,“除非你把我抱过去……咕!”

    她的话音刚落,就发出奇怪的声音,因为她被千临涯用手臂插入腰间,另一只手放在颈后,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千临涯如同从帐篷里取了一个盒子一般,把浴衣凌乱的清水从帐篷里抱出来。清水膝盖蜷曲,双手捏着小拳头,紧紧贴在胸前。

    “嘿咻!”

    千临涯把清水抛到了她卧室平放的床垫上,让清水发出一声尖叫。

055.你可千万别喜欢我

    “啊……真是的,太突然了。”清水捶着腰坐起来,马上被丢给了一台手机。

    “打光。”千临涯简短地说。

    “……呼。”

    虽然表面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她还是双手在手机上滑动。

    很快,一束纯白的光亮就从手机摄像头下方喷薄而出。

    有了光源的照射,他终于看清楚龙骨是怎么摆的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穿进去,然后这里再叠上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嘀嘀咕咕,以及木板拼接的声音。

    清水刹那趴在床垫上,最开始单手支在脸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让光线在房间里洒落。很快她就累了。举着的那只手放了下来。

    她双腿翘起,洁白光滑的小腿肚从衣服里伸出来,在空中晃悠着,脚上还穿着白色的棉袜,有些莫名色气。

    如果从腿到脚都不着寸缕,反倒还没那么色气,如果腿是光着的,却穿着袜子,就显得莫名的色气。尤其是她穿的是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类似足袋的棉袜。

    她凝视着千临涯拼接床架的背影,过了十分钟,她感到无聊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侧脸趴在了床垫上,举着灯光的手也是有气无力的。

    “这里,然后是这里,然后在这里,成了!……”

    千临涯站起身,凝视了自己的作品一番,过了一会儿,表情变得糟糕起来。

    “靠!搞错了!”

    在最初时,他就把某个地方给拼错了,现在如果要改,就前功尽弃,得把之前的全拆掉重来!

    他烦得直挠头,清水却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

    “要我说,你今天干脆别安了。”

    然而千临涯虽然性格荒诞,但他就像一头蛮牛。

    “今天不把这张床拼好,谁也别想睡。”

    用淡然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陈述句后,他再次蹲下来,把之前拼好的龙骨一根根拆下来。

    看着他大动干戈,清水刹那彻底趴下来,手机也掉落到床垫上,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喂,道闲斋,好好履行你的职责,我可是一直不辞辛劳地在你床上奋斗呢!”

    “你就不觉得你这话有点怪吗?”

    “总之,给我打光。”

    光线不情不愿地再次在房间中亮起。

    7月份,实时温度23度,东京既不太热,也不太冷,然而还没有卸下大正风格装束的千临涯已经汗流浃背。

    他突然站起来,手脚利落地把身上的外套扒了下来,扔到清水躺着的床垫上。

    清水刹那吃了一惊:“照幽斋,你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对,忍不住了,太热了。”

    他又蹲了回去。清水刹那吁出一口气,倒像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会被侵犯。

    她的鼻子凑过去,对着他脱下来的外套吸了一口气,然后像试香水时入脑太深,有些头晕,闭上了眼,半天,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怎么了?”

    “怎么说呢,嗯,”清水趁着说话,又把灯光放了下去,活动了两下开始发酸的肩膀,“照幽斋的衣服,有股照幽斋的气味。”

    “那是什么气味?”

    “兑了茅台的陈茶气味。”

    “太怪了吧。”千临涯一边细致地确认手里的板材无误,准确拼接上后,才敷衍道,最后还不忘提醒:

    “道闲斋,灯光。”

    清水刹那盘腿坐了起来,拿起手机,靠在自己腿上,大幅度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拼好啊。”

    “把所有的龙骨都拼上以后。”

    “唔……”发出气闷的呼气声后,清水用气把嘴巴鼓起来,像是胀了气。

    接着,她用双手比出了一个恐龙形状,接着手机灯光在对面墙上的投影,用恐龙影子的嘴巴去咬千临涯的脑袋,嘴里还在配音:

    “嘎嘎嘎,人类!肉肉!吃了你!啊呜!……唔喵喵喵喵喵,好吃!再来一口!啊呜!咯!吃太快了!头盖骨好硬!”

    千临涯回过头,看向清水刹那,对方马上把手上比出来的恐龙藏到背后,跟小朋友一样。

    “道闲斋,你今天是不是兴奋过头了?智商返回八岁水平了么?”

    清水刹那的手藏在背后,一副恶作剧没有被抓现行的表情,傲慢地反唇相讥道:“是你的八岁水平,这种水平,我二岁就达到了。”

    “所以你现在是二岁的小朋友刹那酱?”

    “不,推理的结论应该是,二岁的清水刹那,就比八岁的千临涯还要强了!”

    “你也就只能在这个年龄段混混了。”千临涯转过头,还差最后两根龙骨就拼好了,这个时候他不屑于跟她争吵。

    可是清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用“听起来很萌但说出来的话很欠揍”的模式说道:

    “粗略换算一下,2岁的我约等于8岁的你,也就是说,你的年龄超过我4倍才能积累到跟我相等的经验值,所以4个你才能比得上我!换算成功,今天又是刹那的胜利呢。”

    “然而比我强大四倍的道闲斋,现在只能帮我打光,正事还得靠我来做。”

    “好,等会儿拼你自己的床的时候,就不给你打光了。”

    “喂!你的床我可还没拼完呢!”

    光线明亮起来,清水刹那巨高了手机,手掌比出一个巨大的哥斯拉脑袋,双掌形成的上下颚,对准千临涯的头咬下去,还配上了音:

    “嘎哦!~”

    幼稚得挺萌的。

    消停了大概两分钟,千临涯正在专心致志地拼装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从肩膀上方伸过来一双手,把什么东西贴到了自己脸上。

    他一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清水想趁机给他来一发裸绞勒死他,过了会儿才发现,伸过来的是一只手帕。

    手帕在他脸上移动着,慢慢吸干他脸颊上流下来的汗水,擦完了一边,又换手去擦另一边。

    “给你擦擦汗。”快擦完的时候,清水刹那才出声解释道。

    “谢谢。”

    有那么一瞬间,千临涯是真心感谢的。

    可是这明显不符合清水一贯风格举动,让千临涯暗中提防,她说不定就藏着什么瞒天过海的后手。

    “道闲斋,这不像你啊,”他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我借你的手帕用了,你可是很嫌弃的来着。”

    清水刹那似乎回想起了那个画面,脸上再次露出当时嫌恶的表情:“没错,就那么把女生私人的手帕给用了,邋遢、无常识、渣!”

    “那你还帮我擦汗?”

    “放心,这就是你当时用过的那条手帕,”她把手帕轻飘飘地扔到千临涯身前,“送给你了。”

    捡起手帕,千临涯左看右看,虽然没有记忆,却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那条手帕。

    所以,他又把手帕扔了回去:“你既然这么喜欢把这条手帕带在身边,就继续珍藏下去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她居然没有丢回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什么越过自己的肩膀,在自己脸上开始蹭来蹭去。

    “道闲斋,虽然很感谢你,可是真的不用再擦了,我没有那么喜欢流汗。”

    话说完,另一边的肩膀也伸过来一个东西,朝他脸上蹭去。

    终于把最后一根龙骨对好的他发现不对劲,偏过头看了眼。

    那是手帕在帮他擦汗,分明是清水的两只脚,架在了他肩膀上,在趁机踩他的脸呢!

    身后,清水刹那躺在床垫上,比了两个剪刀手:“七夕第一个愿望,达成啦!”

    “嘶——”

    千临涯自认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当然那是在他四十岁以后——现在他终于是被激怒了。

    他攥住清水的两腿,把她架到空中。清水发出了一声尖叫。

    “哈雷摩托!”

    “咔。”

    浴衣的线头发出危险的声音后,千临涯默默把她的腿放了下来。

    清水刹那的下半身重重倒在床上,扭身爬起来,眼里带泪的盯着他。

    “不好意思,操之过急了。”

    “这就是哈雷摩托?”清水刹那问,“你平时就教徒弟这个?”

    ……

    龙骨拼好后,接下来就该把床垫抬到床上了。

    虽然以他现在的体能,一个人抬起一个乳胶床垫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觉得不能这么惯着清水,不然以后她会便懒,凡是体力活都会丢给自己的。

    在这个过程中清水自然是推三阻四,抬了一半撂挑子说要休息,最后还是千临涯出了更多力气,才把床垫放到床架上。

    再收捡出一套干净的床品,铺好床单,码好枕头,放平被子,接着,两人就一起重重倒到了床上。

    被阳光晒透的床品散发着好闻的气味,两人相对躺着,一侧头,刚好正脸相对,借着窗外的微弱灯火,能看清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睛。

    现在他们谁都不想说话。因为太累了。

    对于千临涯来说,拼床倒不累,主要是应付拼床过程中清水的骚扰比较累。

    “终于完成了。”清水高高伸起双手,撑了个懒腰,“装家具好辛苦啊!”

    “说得好像你帮了多大忙。”千临涯揉了揉脸,不太想评价她的心态。

    “话说回来,照幽斋,”清水刹那突然一脸严肃,转过头对他说,“如果你现在趁热舔一下我的脚,就能帮我实现我七夕节所有的愿望了。”

    “你没病吧?”

    千临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被她一巴掌推开了。

    在接触上的那一瞬间,好像确实感觉有点发热。

    “不是吧?真的发烧了?”

    千临涯这才开始关注起这个今天一直有些不正常的室友,看着她的脸,这才发现,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掉,不是高潮红脸,而是真正的脸泛潮红。

    “你不会是喝酒了吧?未满20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清水刹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傲娇地背过身去侧躺着,像一条金毛。

    千临涯爬起来,手指掰过她的下巴:“你真的喝酒了吧?”

    “怎么可能呢?”清水皱着眉,努力歪着头,试图跟他手掌的力气对抗,不想下巴被掰过去。

    “我闻闻。”

    千临涯凑过去,鼻子在她唇边嗅了嗅,同时,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半洁白的牙齿。

    他闻到了一股异常的甜香。

    “酒心巧克力?”

    虽然他一直对拿东西的酒精含量嗤之以鼻,但是吃多了,还确实会醉。

    卡啦OK里,茶几上确实摆过一盘那玩意儿,可是他一直没注意,也没有尝试去吃,只记得走的时候,那个盘子空了,他还以为是被宫城美咲还是谁给吃了。

    现在想来,宫城的酒品那么差,吃了恐怕她早就社死了。其他人也好像没有吃巧克力。

    这么说,这个道闲斋,一直都在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自己嘴里塞巧克力吃?

    难怪这家伙,今天一直这么反常。

    倒是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喝醉了,太不正常了。

    说不定清水刹那,其实很喜欢吃甜食?

    再看向清水的脸,他已经注意到不妙的表情了。

    清水的颧骨方位,已经是一片红晕,因为过了一晚,妆容已经有些凌乱,那红晕是混合着胭脂和她自己逐渐上头的血色形成的,不太完美,却过于风情。

    她的眼睛慵懒地半睁着,好似没有力气睁开,嘴唇也合不上了,在嗫嚅着什么,身体则在床上扭来扭去,身上的浴衣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束紧,强调着身体曲线。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嗅过她嘴里的气味后,此时手掌还握着她的下巴,而且离她的脸很近。

    清水健康、匀称、婀娜的身体,就在咫尺之遥的身体下方,只需要放松力气,就可以压上去,全部感受到。

    他的心脏忍不住“咚咚”狂跳起来。

    起身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他逐渐让大脑冷静下来。

    虽然身体别的地方冷静不了,但至少大脑要冷静,这样之后才能不后悔。

    在脑海中翻找了一些关于琉璃子的记忆后,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清水的手正在自己胸口摸索,还伸手拍了拍。

    “喂,道闲斋,你这还算是个茶人吗?这么硬的肌肉,一点都不弱不禁风。”

    看着说胡话的清水,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喂,道闲斋,你可千万别喜欢我。”

    清水顿时发出一声嗤笑,嘴巴咧开:“喜欢你?别开玩笑了……”

    撇过头,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她再次回过头来,这次眼睛终于全部睁开了,水汪汪地,逼视着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你?”清水刹那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自信,不会先喜欢上我呢?”

056.扯平了

    “为什么你有自信,不会在我喜欢上你之前,就喜欢上我呢?”

    千临涯分不清这是醉话还是真实感受,就是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晕。

    “我其实没有那种自信。”他说。

    “所以,你不是应该先对你自己这么说吗?”清水再次问道,脸上红扑扑的,“既然你没有不喜欢上的我的自信的话。”

    他放下手,趴在清水身上,从上往下直直盯着她。

    清水衣领凌乱、一条光滑的腿从浴衣下摆伸出来,看上去受了欺负似的。

    他说:“我虽然没有不喜欢你的自信,但我更不相信你会不喜欢我,如果你先喜欢上我,我不去喜欢你吧,很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拜托你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

    她说:“同样的话奉还给你,既然你没有自信不会喜欢我,就不要说什么让我不要喜欢你的胡话,你先管好自己再说。”

    他说:“你这种令人火大的‘我喜不喜欢跟你没关系’的态度是什么情况?我是出于维护我们友谊的考量才会对你提出这个忠告,真的,道闲斋,我们当朋友就好,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她说:“呵呵,你这才是想吵架的态度好吧?告诉你照幽斋,如果你是想要友谊天长地久才给我这种‘忠告’,那我建议你的如意算盘收一收,因为你严重低估了我的魅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不喜欢我,如果有人不喜欢我,那一定是相处的时间太短。”

    他说:“对自己有自信是好事,但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只要我把持住我,你把持住你,我们都相处得自持些,应该是不会摩擦出点什么,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你是没有听懂吗?还是说你被大男子主义腌入味的大脑,只在处理下半身问题上有见地?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包括你在内,照幽斋。”

    他说:“道闲斋,不能因为目前为止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就对一个片面的结论深信不疑。这就叫知见障。而且你怎么就确定别人对你的喜欢,都是出于性方面的吸引?难道就没有单纯欣赏?难道就没有单纯想做朋友的喜欢?”

    她说:“是不是知见障,只有时间能够说明咯,照幽斋,我不接受你的说教。而且,你说的那些喜欢,难道不都是一回事吗?”

    他说:“当然不是一回事,就比如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完全是基于你长得漂亮、能力突出,我对你的好感就是想做朋友的好感,如果要我负责你终生,那我就只能说另请高明。”

    她说:“呵呵,长得漂亮,能力突出,难道我性格就不可爱吗?”

    “性格对某些人来说挺可爱。”千临涯说。比如对他来说。这句话他故意没说出口。

    “难道我身材就不婀娜吗?”

    “身材很优秀。”他低头确认了一下,然后很诚恳地认同了。

    “难道我头发就不好看吗?”

    “头发颜色很吸引人。”白发是冲国人特攻,放在千临涯这个二不起的人身上也没有超过射程。

    “难道我眼睛不大吗?”

    “还很灵动。”千临涯帮她补充。

    “难道我……”

    “等等等等……”千临涯把手放在她胸口上,拦住了她继续显摆自己条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这个同志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了,但是这次我不是想跟你开相亲会的……”

    “说就好好说,手放在哪里呢?”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不冷静。”

    千临涯把手放下来。

    “哼。”清水从鼻腔里傲气地哼了一声,但看上去略有得意。

    他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承认你很好,也没有不喜欢你的自信,但是我不想跟你改变现在的关系。”

    “为什么?”

    千临涯愣了愣:“这不是又绕回去了吗?还问为什么……”

    “为什么?”清水刹那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更加拖向自己的方向,“为什么不想改变关系?……为什么你觉得不能改变关系?”

    “还有,你说的改变关系,是指变成恋爱关系吗?”

    他感受到了她呼吸出的热气,因为她脸上的红晕,自己也感觉有些燥热起来。

    “对,”他点点头,“不想和你恋爱。”

    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透彻了,聪明的清水刹那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她答复他的,还是那一句:

    “为什么?”

    “……”

    “为什么不想和我恋爱?”清水的脸上越来越红,“和我恋爱……有、有什么不好?!”

    “呃……”

    千临涯撇过脸。

    他凌乱起来,那感觉新鲜中蕴含着悸动,悸动中还有几分尴尬。就好像胸口里面住了一只没穿衣服的蓝精灵。

    “就如你说的,那些喜欢你的粉丝,大多都是由于你的性吸引力,我也一样,如果我们……”

    “NO、NO、NO,”清水刹那大大摇头,“只看眼前利益是不行的照幽斋,对于茶人来说,这种粉丝结构实际上很危险,我已经开始考虑转型了。”

    “转型?”

    “从偶像派转成实力派,”清水说,“我考虑过,等到我结婚的年龄,已经是十多年之后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有转型成功,早就被市场淘汰了。在对象方面,不管是一般社员还是身份阶级比我高很多的人,都会令人有些难接受,而如果是同职业的茶人,路人风评会好很多。”

    “你连这点都考虑过了吗?”千临涯惊讶,“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是宗千家的唯一传人,你是清水家的唯一传人,如果我们……”

    清水继续侃侃而谈:“这个我当然也考虑过,一般来说,两方家元结合,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只保留其中一方的头衔,另一种是建立新的头衔,还有一种是两方都保留,后代可以分别继承两边的头衔。”

    说完,她没有顾虑地继续说:“我个人倾向于第三种,因为我对生两个以上的小宝宝并不排斥……”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大问题,赶紧住嘴不说了。

    千临涯就这么拿平静的视线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只是这么考虑一下而已,你不要用那种视线看着我,”清水刹那恼羞成怒地对着他胸口拍了一巴掌,“我想做茶圣的话,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细致。”

    “你想做茶圣?”千临涯瞪大眼睛。

    “怎么了吗?你想嘲笑我吗?”

    “不,这不是巧了吗,”千临涯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也想做茶圣。”

    清水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重重放下,说:“道闲斋,茶圣一千年才出一个,你确定要跟我抢?”

    “不是我要跟你抢,很久以前我就预定那个位置了。”

    清水刹那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头说:“行。”

    “你明白了吧。”千临涯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我让给你了。”

    千临涯又趴了下来。

    “这么简单就放弃你的目标了吗?!”

    她耸了耸肩:“反正我是为了求上得中,底线目标只是为了保护清水家而已,当不上茶圣也无所谓。我现在唯一想要孜孜以求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让你喜欢上我。”清水刹那想要做一个撩头发的动作,随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个动作完成不了,只得作罢,“这样你才会明白,我的魅力是无可抗拒的,你才会明白我的魅力有多么惊人。”

    话题又绕回来了。

    “抱歉,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兴致缺缺地抬起头。

    这回,他没有让她再问为什么,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清水刹那得意的表情一瞬间愣住了,随后,眼神黯淡下来。

    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千临涯倒下,躺在她身旁。

    和清水刹那一起的日子很愉快。

    他不想改变这样的日子。

    可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有些话已经不能不说了。可能以后再说就没机会了。

    他一直暗示,却没有说明白的,只不过是“我不想变成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男人”这一句而已。

    所以他才要在这个七夕的夜晚,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没有那个自信,最终他也不会真正喜欢上她。

    清水把手臂放在了额头上,任凭窗外月光在裸露在外的腿上温柔汹涌,也始终无语。

    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在暗暗饮泣。

    “道……清水同学?”千临涯偏过头,看向她的侧脸。

    洁白无比的长发和手臂遮住了她的表情,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果然还是不该说这些。”他说。

    “哗。”

    清水放下胳膊,侧过头来,明亮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

    千临涯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歹她并没有哭。

    不过想来,自己哪有自信让她哭?清水刹那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还一点都不……

    正这么想着,清水刹那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整个身子翻身起来,压了过来。

    脸越来越近,然后——吮住了他的嘴。

    正在千临涯被这意想不到的冲击震得头皮发麻的时候,突然在嘴唇上感受到了牙齿,然后——

    用力咬。

    “唔!”

    他被咬得直倒吸凉气,赶紧伸手去推清水。

    但清水把他咬得太紧,连带着自己的下嘴唇都被她咬着带出去,拉到很长。

    他伸手抓住她的脸,试图让她的牙齿松开,可是因为不敢用力,始终没有下手,而她为了不松开,也伸手扳住他的头,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同时,咬得越来越用力。

    最后,他使劲一捏清水的下巴,才让她松开嘴,把她推到一边后,他赶紧远离她几步。

    清水刹那躺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他,用手背擦去嘴角淌下来的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像一个和风的美艳吸血鬼。

    千临涯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发出“嘶”的一声。

    “清水,你疯了吗?”千临涯忍不住发起火来。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疯,你才知道吗?”她拿起那块手帕,擦干净嘴唇外的血。

    回头想想,自己被她咬的过程中,口水混杂着鲜血,肯定被她喝了不少下去了!

    这个女人真的有点疯!

    果然,双重人格跟精神分裂是姻亲关系!

    “照幽斋,你听好,”清水刹那跪在床上,伸出手指指着他,“你肯定以为我是恼羞成怒才会咬你的吧?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又说:“我刚才思考了一下你的提议,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发展下去比较好。”

    “唔。”千临涯有点没理解她的意思。

    “我刚才回忆了一下我们的交往,果然,其他的如果说两不相欠,但我意不平的还是你强吻我这件事,所以我咬了你,刚才我咬得很痛快,那么这件事就算扯平了。”

    深吸一口气后,她说:“所以,我这边都扯平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请你赶紧来报复我吧,仅限今晚,因为等到明天,我们就是路人了。”

    千临涯抬起了手,挠了挠头,最后又放下了。

    他觉得有点无力。

    “我对你没有什么可报复的。”

    叹了一口气后,他走出房间,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没有拼好的床,他突然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如果继续下去,和清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没准现在就挺好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忙活起来,把床架的材料搬到房间中央,挽起袖子,开始凭借记忆拼接起来。

    他和清水的床是同款的,所以这次不用再有谁来帮忙打光了。

    拼到一半,汗水已经把衬衣沾到背上,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清水的卧室里。

    摸了摸嘴唇,因为他魔鬼般的自愈能力,刚才清水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说不定都好了。

    但是那疼痛和绵软相交加的触感,却如同烙印在嘴唇上一般,迟迟都没有散去。

    明天再去拿吧……虽然是这样想的,他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到清水门前。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

    里面安静无声。

057.你们分手了?

    第二天清晨,千临涯醒来的时候,清水刹那已经不在公寓里了。

    灶台冰凉,砧板干净,玄关没有女生的皮鞋。

    在以往的日子,打开橱柜,就能看到粉红色的漱口杯,里面塞着一只顶部潮湿的牙刷;身后的挂杆上,则摊平放着被拧干水分的天蓝色毛巾。

    如今这些不见踪影,看来是都被它们的主人给收起来了。

    千临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樱小姐对刹那酱说了什么,连她的警惕性都变得这么高了。

    简单洗漱后,穿好鞋子,走出小区,左转50米,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他准备在那里解决早餐。

    “欢迎光临!”

    随着玻璃滑门分开两半,他听到了假装热情的电子合成音,接着就和双眼圆睁着,嘴里叼着半片面包的清水刹那不期而遇。

    “唔!”

    她好像很意外会在这里碰到他,接着如同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等到千临涯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跑到十步开外了。

    多看了一眼双手提着包、一路小跑的清水,千临涯确定,今天确实是刹那酱。

    走进便利店,特意多花了一些时间挑选早餐,最后让店员帮他加热了一个鳕鱼三明治,自己则接店里的热水泡了一杯拿铁粉。

    坐在店里,慢悠悠吃着,突然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见到刹那酱手里提着书包,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那个,你跟樱吵架了?……干嘛一副那种表情?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

    千临涯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了下去:“所以想说什么?”

    “那个……能不能帮我跟桃先生传一句话?”

    “桃先生?”

    千临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之前随口捏造出来的那个身份。

    “哦!桃先生!对对,你想说什么?”

    清水刹那一脸怀疑地盯了他一会儿,接着才慢慢说:“我想和他约周六早上九点在市谷站见面,我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了,他答应过要帮我找人的。”

    千临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自己跟他发消息吗?”

    清水刹那的脸色变幻了一下,才侧目看着别的方向,说道:“我怕信息传达不到。”

    “总之,帮我传达到。”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再次强调一遍后,挥了挥手迅速离开了,走之前还再次强调了一番。

    “一定要帮我传达哦!”

    千临涯挥了挥手,稍微有些振作起来。

    如果能帮清水完成【寻人】任务也不错。

    ……

    随着七夕过完,考试周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厚了,他对宫城美咲和鹰司青叶的课外辅导也正式开始了。

    他本来认为,以自己现在对高中课程的掌握程度,教她们两人肯定没问题,接着才发现,这件事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他对自己的自信没有错,可他忽略了,教学可不是只有老师这一边的事。

    按照通常逻辑来讲,宫城美咲通过了入学测验,鹰司青叶经历过贵族教育,以她们两人的学力,不该让千临涯在教学过程中产生掀桌子的冲动才对。

    可事情偏偏相反,在教她们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想把手里的铅笔捏碎。

    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就变得凶暴起来,宫城在魔王威压下瑟瑟发抖,而鹰司则外强中干地强撑着形象。

    补课进行到一半时,他才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对她们的要求有点太高了。

    他自己的理解能力太强,有很多地方都是因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就是不懂呢?”而无法传达清楚,随着课程深入,这类问题越来越多,导致挫败感越来越强,最后自然就带了火气。

    放平心态后,他感觉自己应该换个思路。

    “抱歉,刚才我有点急了,”他说,“不过我也掌握你们的学习进度了,接下来我制定一个计划,跟着计划走,拿名次就算了,至少一定能够考试合格。”

    听到他态度柔和,两个女生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补课相对来说就顺利多了,两个女生逐渐能够跟上他的思路,接下来的自主练习,效果也不错,通过分析错题,他逐渐能理解她们为什么会犯错。

    批改完作业后,三人开始自学,气氛才总算是轻松下来。因为千临涯进入了制定学习计划状态,没有管两个女生的私下交流了,两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两人可能是获得了笨蛋之间的羁绊,再加上鹰司仰慕辣妹型的风格,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很好,因为刻意压低声音,两人在聊什么他也没关心,结果突然一句没有刻意放低声音的问句朝他丢了过来:

    “我说,你是不是和清水分手了?”

    “嗯?”

    千临涯抬起头,发现鹰司是在问自己。

    “嗯?”“呃?”

    与此同时,图书馆里坐在其他位置学习的学生们,不知道为什么也听到了这个问句,纷纷回过头来,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不过她们惊讶的点肯定和千临涯不同就是了。

    鹰司青叶满眼都是好奇地看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是不是嘛?”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和清水是情侣的错觉?”

    鹰司青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犹豫了几秒后才问:“诶?你们不是?”

    “不是。”千临涯缓慢但坚定地摇头。

    “不是吗?”鹰司青叶皱起眉头,“可是我第一次见你们,你们不就在一起走吗?我还以为你们同居呢。”

    这种危险的想法绝对不能容许流传出去,千临涯赶紧说:“那是你的误解罢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流言的源头:“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侣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鹰司一脸无辜。

    “所以,‘大家’是谁?”

    鹰司一脸求助地把视线挪向一旁的宫城美咲,千临涯发现,后者此时正用摊开的笔记本挡着脸。

    “原来谣言居然是来自于你?这个我最信任的徒弟??”千临涯用遭到背刺的口吻说。

    笔记本后露出宫城快要哭出来的脸:“师傅!”

    “在你解释清楚之前,不要叫我师傅!”

    宫城吓得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说:“可是你们的互动,就是情侣间的……难道是我误解了?”

    千临涯的手伸过去,把她头上耳朵一样的发带攥在手里,像提起一只兔子一样:“果然是你!”

    “也也也也也不只有我啦!”宫城紧闭着眼,什么都交代了,“好几个班的同学都这么说,学生会的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一个人觉得你有问题的时候,可能……不,如果对象是千临涯,那有问题的肯定是对方。

    可是如果一群人都觉得你有问题,那就不得不反思一下了。

    千临涯握住下巴,好好反思了一下,还是觉得,他除了和她同居以外,根本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难道自己和她当室友的事情暴露了?

    “师傅,真的没有吗?”宫城把身子一半都搁到桌上,一脸八卦,“她们在说,你为了清水同学,和其他班学生打过架呢?”

    “打架?什么时候?”千临涯震惊了。

    “说是有个大少爷想抢清水同学,被你堵在女厕所打。”

    千临涯脑中冒出了三井拓也那张脸。

    “哦,这个啊……”

    这个误会太大了。

    宫城美咲似乎是提醒贴士似的,继续说:“你在推特上,唯一关注的人,就是清水同学哦。”

    “呃……你们怎么还知道我的推特的?怎么还会知道她的推特的?怎么还会有人关注这个?”

    “怎么,你以为自己在网上的身份没人知道吗?难怪一直为所欲为。”鹰司青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而且你们两个还是互相关注哦。”宫城美咲好心提醒。

    “呃……”千临涯按住额头。

    他关注清水纯粹是为了盯住她,看她有没有又对他进行网黑。

    “宫城,推特打开,告诉我你的ID,我这就关注你。”千临涯掏出手机。

    宫城美咲一脸惊喜:“真的吗?”

    等千临涯关注她,界面上显示“互相关注”之后,宫城非常得意地捧起手机:“我成为了师傅第二个关注的人,耶!”

    “哼哼……”鹰司青叶在一旁一脸悻悻。

    千临涯又对她说:“鹰司,报ID。”

    鹰司青叶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说:“搞平均主义吗?就算是这样女生也不会感到开心,我的ID是……”

    等自己的关注人数变成3之后,千临涯才收起手机,质问宫城美咲:“你们还在传什么?”

    “咳咳!”

    远处传来图书馆管理老师咳嗽声,紧跟着的是严肃的提醒:“图书馆内禁止大声喧哗!不然就出去!”

    刚才他们情绪有点兴奋,确实是有点大声了,不如说现在才开始制止的老师已经很宽容了。

    千临涯收拾起桌上的物品:“今天就到这里,你们跟我一起出来吧,我还想再听听。”

    三人起身,不知为何,感觉图书馆里其他学习的同学们,气氛到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样子。

    走出图书馆,宫城就迫不及待地恢复了吵吵嚷嚷的形象,大声给千临涯列举了十几个他和清水在暗中恋爱的证据,听得千临涯直按额头。

    他和异性相处一直都没什么分寸感,与其说是对清水这样,不如说对所有女生都这样,之所以会被收集这么多“证据”,只不过是因为清水陪在身边最多罢了。

    听完宫城的一套说辞,如果不是他自己是当事人,还真要觉得自己真的确凿无疑地,在和清水谈恋爱了。

    他又想到一茬,回过头问道:

    “所以,你们又是为什么觉得,我和清水分手了呢?”

    鹰司青叶目光移向宫城,这个兔子再次打起哈哈起来。

    “既然师傅没有和清水同学恋爱,那我就……哈哈,不说那些无端猜测了。”

    千临涯作势准备再捏她的发带,她才被迫掰着手指列举两人今天的微动作。

    比如千临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清水进行互动,甚至没有提起过她。

    这就引起千临涯的不满了:“什么?难道我平时每天都会和她进行互动吗?”

    “会的。”

    “会的。”

    两个女生同时说。

    千临涯愣住了。

    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不是才转校过来吗?还有,你不是区区学妹吗?你怎么知道高年级的事?还能知道我每天都和清水说话?”

    宫城一缩脖子:“别人说的。”

    鹰司青叶则无视了他的质问,一撩头发走了。

    听说青春期的学生往往会因为被传了绯闻就真的喜欢上对方,他千临涯是没什么,但清水不会受到这个影响,真的喜欢上他吧?

    这样下去不是很危险吗?

    ……

    接下来两天,千临涯特意留意起清水来。

    她似乎回到了他刚来学校那段时间的态度,上课的时候,单手撑着侧脸,朝着和千临涯不同的方向,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课。

    下课后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和关系好的同学聊天。

    回到家后,因为剩下的家具陆续发货过来了,千临涯安装的时候,她也不发一语,只是抱着双臂靠在墙上,默默看着他工作,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事后会好好把垃圾都扫干净。

    当然,双数日早晨的早餐没有了,晚餐也不会给他留一份,这几天他只能去食堂和家庭餐厅解决吃饭问题。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他有点觉得她是故意的,可能也是樱小姐的小心机,先把他服侍得好好的,接着就给他断粮,那么他就会一直想着她的好。

    这样绿茶的手段,对于已经吃惯这一套的他来说,已经……还是挺管用的。

    转眼到了周六,和刹那酱越好的日子。

    在约定的一个小时之前,千临涯就准备好所有要带的物品,在外面闲逛了一圈后,提前15分钟来到了市谷站前。

    来来往往的人,都对他行注目礼。

    他知道,仅限这一次,他们瞩目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在9点整时,清水刹那准时出现了。

    她穿着碎花的蕾丝边连衣裙,胳膊上挂着小包,低头快步走过来,提着包往他身上一撞。

    “喂!你干嘛这个样子在这里啊?很丢人啊!”

    “丢人?不至于吧?”

    戴着熊猫头面具的千临涯说。

058.高岛屋

    市谷站前这一带并不是多么热闹,所以戴着熊猫头面具的千临涯,就显得特别扎眼。

    “丢人丢人丢人!快摘下来!”少女一个劲地催促他,低着头,不敢看周围。

    千临涯推了推脸上的面具:“面具占卜的规则就是不能取下面具,抱歉。”

    “现在又没在占卜!”

    “现在算是售后服务中。”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主妇缓慢路过,好奇地盯着两人。

    清水刹那缄口不语,等那位主妇走过去之后,才开口说:

    “这样好丢人!”

    “没关系的,他们不知道面具下的人是谁,不丢我的人。”

    “可是丢我的人啊!”刹那酱急了,小声发恼道。那个路过他们的主妇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她又停住了嘴,拉着千临涯往地铁站里面走去。

    顺着市谷站的楼梯往下,七夕的装饰们已经撤得看不见了,现在挂在头顶的碰头提醒和一些不明所以的广告。

    “到了地铁里面人可是会很多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面具摘下来的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不和你一起走。”刹那酱露出自认为凶巴巴的表情。

    “现在是九点十分。”千临涯看了眼时间,“你还有12个小时可以用来适应我的面具。”

    发现无法说服千临涯后,她放弃了,于是上地铁后,真的站得离他远远的。

    千临涯这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哪里。

    不过他会把她一直好生放在视线内,总不会跟丢就是了。

    “唔。”

    听到眼前的位置发出一声呢喃,他低头一看,一个小萝莉脚不着地坐在地铁座椅上,正抬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向小女孩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接着就想起自己戴着熊猫头,什么魅力都被封印起来了。

    小女孩看来也是没有被传达到他的善意,倒是女孩的母亲牵着小女孩的手,把她拉到另外的空座位上去了。

    千临涯略显寂寞地挠了挠脸,却挠在了面具上。

    他转头视线去找清水,正好看到她朝反方向撇过脸——之前应该是在观察他,看到他转头过来时故意偏过头去了。

    光从这个角度看少女的侧脸,从她一会儿变圆一会儿平复下来的脸颊来看,好像是在憋笑。

    “四谷站,四谷站到了……”

    地铁里重复着温馨提示,清水松开手下了车,千临涯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跟在清水身后,从南北线换到丸尾线,这段路程也变得越来越有熟悉的味道——平时上学也是这么坐车的。

    从市谷站到四古站换乘,转丸尾线,再坐到新宿御苑前或者新宿站,下车走几百米,就是天城高中了。

    再次上地铁,这次的人流量变得多了起来,好在因为是周末,上班族成分少了许多,没多少人管他的面具,只有两个穿着神川高中学生校服的女生坐在他身前的座位上,一直在偷偷议论他。

    两个妹子一个留着齐耳后的干练短发,另一个有些丰腴,算是微胖。长相因为化过妆,还算可爱。

    因为地铁上人变多了,清水刹那离得更远了些。地铁里的人群像断壁残垣,把来源莫名的风挡住了大半,面具的副作用也在此时开始显现,他感觉从胸口往上都开始发热。

    趁清水没有注意,他把面具摘了下来,用袖口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同时把面具空扇两下,让关在里面的水蒸气散去。

    他再抬起头准备把面具戴好时,发现面前的两个女生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两人嘴巴合不拢出神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了?”千临涯问道,然后把面具戴回脸上。

    两位突然被搭讪的女生涨红脸纷纷道歉,千临涯轻轻伸出手拉住吊环,没有再理她们。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突然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要戴面具呢?”

    跟那个出声的女生对视之后,他才确认是在问自己,于是无所谓地回答道:“这是我的设定。”

    “……”

    对方没有说话,看来是被他说服了。千临涯开始思考自己的口才是否过于犀利。

    “噗嗤——”旁边的那个微胖女生倒是先笑了起来,接着就捂着肚子弯下腰,被她的短发同伴在肩头拍了羞恼的一掌。

    他没有说话。太热了,没有撩妹的心情。不过看刚才两位女生的表情,看到自己的长相后,恐怕说什么她们都会觉得有意思吧。

    “明明很帅的说,为什么要加这种负面设定?”等到笑完了,那个女生才直起身,心直口快地说。

    “面具可不是负面设定。”千临涯说,“因为太帅了,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我的相貌,所以更希望大家被我的灵魂吸引。”

    “覆盖上面部之后,反而露出了灵魂吗?”两个女生又说笑起来。

    “精辟。”千临涯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车那边的清水刹那,确定她没有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下车。

    两位女生对视了一眼,在觉得他好笑的同时,似乎也同时认可这个帅哥很随和。

    “你是天城高中的吗?”短发女生看着他的校服问道。

    为了掩盖身份,他在休息日穿了校服。

    “没错。”

    “天城高中怎么样?”

    看到少女眼中闪动着好奇的目光,他随口答道:“和你们神川差不多吧。该有的活动都一样,都是男女混校,排名也你追我赶……不过在一个方面,我们还挺羡慕你们的。”

    “什么?”

    “你们学校,四谷站出站就到了,而我们学校离地铁站还得走好远。”

    “没错。”短发妹深以为然地点头,但是接着又想到了他的盲点,帮他补充道,“但是天城周边也热闹得多啊!丸井街、伊势丹、高岛屋,还有……还有歌舞伎町什么的……”

    “对于你们来说,还不就是两站路的事,而且我平时不去那些地方的。”

    “不去吗?”

    “不去。”

    短发妹刚准备说什么,微胖的妹子抢先问道:“那天城高中有没有帅哥?”

    “有。”这回千临涯非常肯定地回答起来。

    微胖的妹子明显兴奋起来,往座位前面稍了稍身子:“能不能给我们介绍几个?”

    “我。”千临涯指着自己。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同时笑得花枝乱颤。

    “你准备去哪里?”短发又追问道。

    “不知道。”他老实回答。

    “不知道?”短发妹子歪头,露出可爱的疑问表情。

    “到了才知道。”千临涯说。

    “到了才知道。”微胖的妹子把他的话学了一遍,然后又笑了起来。

    千临涯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里,但是她笑起来明显比不笑更可爱,所以他开始怀疑笑点低也是一种特有的手段。

    “你站着不累吗?”短发妹子屁股挪开一段距离,和同伴中间留出一段空位,说道,“要不要坐这里?”

    “不用了。”

    “没关系的,坐吧。”

    千临涯左右看了两眼,确认自己被当成色狼的几率不大后,谨慎地坐了下来,尽量不去碰两边的女生。

    不过,两位女生的胳膊还是不可避免地和他的胳膊发生了摩擦。

    千临涯马上就开始后悔了。他又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强欲】了。

    “你们在哪里下车?”他问道,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代代木那边一个同学家,之前都没有去过,”微胖妹子回答道,“我们是去排练的。”

    “排练什么?”

    “音乐,我们是轻音社团的。”

    “没看到你们带琴。”

    “同学家里有哦,她说她家里什么都有。”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清水刹那从地铁那边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没精神的样子。

    “走吧。”可能是不得不和千临涯打招呼,暴露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让她觉得有些厌烦,她现在的表情反正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

    “到了?”

    “快了。”

    “去哪儿?”

    “高岛屋。”

    “哪边的?”

    “新宿。”

    “好近。”

    新宿的高岛屋百货,离他们学校的直线距离,恐怕还不到300米吧,下一站就是新宿站,该下车了。

    两位女生眼睛在清水刹那美丽的脸庞上晃来晃去,似乎在努力寻找她脸上的哪个部分不如自己。

    “所以准备好下车。”清水刹那说完,地铁就开始减速了。

    千临涯站起身,对两个聊友道别:“那么,再见了。”

    两位少女寻找清水瑕疵的作战失败了,此时有点怀疑人生,气势低落了不少,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始回答他。

    “新宿站,到了,新宿站,到了……”

    随着地铁彻底停下,车门外已经显现出乌央乌央的人群身影。

    “留个联系方式好吗?”那个短发妹子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对千临涯喊道。

    可惜这个时候地铁已经开门了,他只得快步走了出去,对着窗户里的女生用嘴型说了声“抱歉”,不过因为戴着面具,那个女生肯定没有读懂就是了。

    快步追上清水后,千临涯紧紧跟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

    “你的社交能力挺发达的嘛。”清水刹那说。

    千临涯感觉自己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彼此彼此吧。你要找的女人比较有钱?”千临涯尝试转移话题。

    在他看来,高岛屋是个比较高端的消费场所,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人,说明至少有一定的经济能力。

    “不,她很穷,但是她的男人很有钱。”清水刹那平静地说。

    “嗯。”千临涯点头,他没有追问女人的配偶情况,就算她面无表情,他也知道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从新南口出站,一出站就到了高岛屋了。

    高岛屋,全称应该叫做“高岛屋时代广场新宿店”,也不知道和某某广场是什么关系。

    等到真正站在这家百货商店里时,两人才发现一件事:这个地方比想象中大很多。

    上一次千临涯来这里的时候,在一楼的纪伊国屋书店看了书,还跟店员先生好心地透露了《三体3》后面的情节。

    而今距离《三体》第三部发售也过去两个月了,不知道那位科幻爱好者的店员读书体验如何。

    “所以,你要找的人在哪?”

    “所以,至少在这里你能把面具取下来吗?”

    “不能。”

    千临涯果断否决了刹那的好心提议,径直走上了手扶电梯。

    清水刹那跟在他身后:“等会儿他们未必会放你进去。”

    “那不一定,在我印象中,新宿是一个比较开放包容的地方,只要不是特别奇怪的人,都可以坚持自己的生存方式。”

    “不,你就是特别奇怪的怪人,我觉得最好还是有点自觉……”

    清水在后面嘀嘀咕咕地吐槽,千临涯已经在考虑,自己在寻人的时候如果遇到危险,自己的这枚面具有多大程度能帮他掩盖身份了。

    毕竟系统提示过,【寻人】这个任务存在危险性。

    当初应该给清水也戴个面具的。只是以她爱面子的性格,恐怕不会想戴。

    “要找的人在几楼?”两人站在负一层的入口,千临涯开口问道。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了。”清水双手叉腰,“占卜一下吧。”

    “……”

    千临涯按了按太阳穴,伸手指了指交通指示牌:“拜托,这里可有14层!”

    “所以不用占卜是没有办法了。”刹那酱继续叉腰道。

    “如果你不相信占卜,就不要到这个时候才说这种话;如果你相信占卜,就请提前通知我带好水晶球!”

    千临涯冲她说完,清水刹那的眼神从震惊,再到疑惑,再到恍然,经历了这样一个变化过程后,才小声说:

    “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再责怪她也没有用了,何况就算是真的带了水晶球来,也算不出来要找的人在哪里。

    清水刹那捧起手机,用手指挡住半边屏幕,把某个页面展示给他看:“你看,我要找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他昨天发的推,不过我确定他今天也发了这里的定位,人还在这里没走。”

    千临涯凑上前去,手机屏幕上大部分内容都被清水的手遮挡了起来,只看到一个定位信息和一张模糊的风景照。

    照片内容是从落地窗俯拍广场,定位信息正是在高岛屋时代广场。

    “真的没有办法占卜吗?”清水刹那问道,眼睛左顾右盼,似乎想要找个卖水晶球的店铺。

    “占卜是没有办法了,推理倒是有办法。”千临涯面具下的眉头皱起又舒张,对她说,“你先别说话,容我想想是否可行。”

    “你想吧。”清水刹那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

    刚才的那张照片明显是随手拍,也是时代广场大楼某一层的角度,只要找到了他拍照的地点,就能找到拍照者的线索。

    粗略来看,拍照的高度大概在5~8层之间,只要重点搜索这个区间,总能找到拍照者的位置。

    只不过,就算找到了拍照者昨天拍照的位置,在这人来人往的商城,真的能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吗?

    “嘿咻!”

    正在思考时,千临涯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不是比喻,是真的眼前一亮。

    清水刹那一只手按在他胸前,踮起脚尖,另一只手迅速地,把他脸上覆盖着的面具给掀开了。趁他不注意。

059.喫茶店

    丰神俊朗,器宇轩昂,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如星如电;

    鬓如刀裁,眉目如画,额前微微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倒更增添风度。

    ——被掀开面具的千临涯,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此时掀开面具的肇事者,手还举着那个熊猫头面具,但脸上的表情在刹那间凝住。

    瞪得圆圆的双眼,填充满了他的身影,一时半会儿挤不下其他情绪。

    “啪。”千临涯把面具摘了回来,却没再坚持戴回脸上——身份还是暴露了,再戴也没用了。

    “你、你……”愕然的少女好像走丢的小萝莉一般,先是迷茫了一阵,后来才回过神来发脾气,“怎么是你!!”

    千临涯摊开双手:“告诉过你不要摘下面具最好的吧?”

    “桃先生呢?”

    说实话,千临涯没有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他知道刹那酱有点天然,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呆到如同自己骗自己的地步。

    “我就是桃先生。”他双手放在胸前。

    “不可能!”

    “我之前是骗你的,没有桃先生,就是我。”千临涯说。

    他发现,少女的眼眶里有些湿润起来。

    不至于吧?

    “难以置信,”少女擦了把脸,吸着鼻子说,“那么温柔的人,居然是你这家伙。”

    “……”

    他有点卡住了。

    “我当时很温柔吗?”

    少女背转身过去,没有理他。

    “嘛。”背对着他的少女那头飘过来轻轻的话语,“虽然无法接受,可是也没有办法,而且我有点明白樱那家伙着迷你的原因了。”

    千临涯走到她身旁:“樱对我着迷?”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刹那酱紧闭起嘴巴,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千临涯笑了,但马上又严肃起来。

    同桌兼室友对自己有好感,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以前始终不捅破窗户纸,他至少还有装傻的余地,现在被刹那酱说漏嘴了——他甚至怀疑说漏嘴也在樱小姐的计划之中——那么他便不太好装傻了。

    明知对方对自己有好感,仍然当做朋友一般相处——这种无情的人也是有的。可他知道,自己在面对清水刹那的时候,不可能那么有自制力。

    因为,聪明坚强的茶道美少女,在遇见琉璃子之前,这就是他最理想的类型——而樱小姐完美符合这个形象。

    当然,梦叶也符合这个形象——也许梦叶对他的择偶观产生了一点影响,可是他并没有在觊觎自己的妹妹,这一点一定要搞清楚。

    眼睛再挪向清水刹那时,发现少女此时眼睛已经不湿润了,转而像条野良犬似的冲他龇牙:“你骗我的事先记下,我可没打算这么原谅你哦!”

    他马上又释然了——很好,至少刹那酱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又有了一个向樱小姐说“不”的动机。

    “走吧,去寻找那个照片的拍摄者。”千临涯说,“先去……5楼。”

    “嗯。”清水刹那点头,自然垂落在额前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5楼到7楼是服装区,都是服装店。男装,女装;皮鞋,帽子;风衣,围巾;鞋子,袜子……都·是·服·装·店·。

    没有拍照的地方。

    千临涯后面跟着清水,两人绕着5楼的外墙跑了一圈,能够拍到外面广场的地方没有那种式样的落地窗,有类似落地窗的地方又无法拍出照片里的角度。

    推理的第一步就卡住了,这和侦探小说里讲的一点都对不上。

    难道不应该是沿着这条线索迅速发现下一个线索,然后展开环环相扣、更加精彩的推理不是吗?

    “或许在楼上吧,”千临涯安慰道,“上面的格局也许不一样。”

    然而事实是5楼到7楼的格局都是一样的。男装,女装;皮鞋,帽子;风衣,围巾;鞋子,袜子……除了品牌不一样,款式不一样,一大群服装挤在一起,嘲笑两个人白费功夫。

    逛了一圈之后,千临涯沉吟道:“服装行业竞争这么激烈,我要是想赚钱,我就不做服装。”

    清水刹那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现在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没关系,我还有一条线索,”千临涯对她说,“我刚才在地图上看到,这栋楼之外还有一个南馆,5楼有个连接南馆的通道,也许线索在那边也说不定。”

    两人又按照地图的知识进发来到南馆,那里是伊纪国屋书店,在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中,他们再次迷失了。

    两人沉默着在书架之间穿行良久,确认没有任何可以拍到落地窗的地方后,清水刹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道:

    “所以,接下来呢?”

    感受到少女迎上来的火辣辣的目光,千临涯挪开了脸,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连续吃了几次瘪,千临涯开始对自己的推理水平产生了怀疑,他现在不肯轻易说话了。

    “呼。”少女按住了额头,“现在想来,这件事疑点很多,比如,他为什么要在地标式的地方拍那样一张照片呢?”

    千临涯对她说的起了一点兴趣,偏过头看着她。

    “那个是他的私人推特,关注的人只有家人和寥寥数个朋友而已,”清水刹那用手指点着下巴,分析道,“他那张照片可能是想传达一些只有当事人才会懂的讯号。”

    千临涯皱起了眉头,随后道:“你的意思是,就好比说,也许男人的情人关注着他的推特?看到那张照片后,就知道去哪里找他了吗?”

    听到“情人”两个字后,少女的身躯一震,千临涯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微反应。

    “可是这也说不通,”千临涯紧接着又自我否定道,“如果是私会情人,直接发讯息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呢?反而更加不安全。”

    清水刹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缓缓说:“也许恰恰相反,他的那张照片,可能恰恰是他没有做多余事情的证明,向某个关注他的人证明他没有到处乱跑,而就待在高岛屋,就待在这里。”

    千临涯忍不住高看了她一眼——刹那酱只是有点天然,但绝对不蠢嘛!

    “这个很有可能,那他是在向谁传递信息,你有头绪吗?”

    千临涯仔细观察着少女的表情,从她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可是转眼间少女就挥了挥手,似乎是想把脑海里讨人厌的想法赶走一般,驱散了各种想法,说:“这条线索先放一放吧。至少你的思路有一点是正确的,他的确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拍了那样一张照片,只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千临涯点头,随后说:“刚才我们看得太走马观花了,店面里面没有去过,也许他是在某家店铺的落地窗前拍摄的。”

    清水刹那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对。”

    之所以之前没有想到可能是在店铺里拍摄的,纯粹是因为,5到7楼,只有服装店,那张照片里的落地窗式样,实在不像是服装店的样子。

    不过两人都忽略了一点——三层楼中,每一层都有一间“喫茶店”。

    喫茶店是日本特色的咖啡馆兼茶屋。明治后,西学东渐,洋风流行,咖啡馆这个事物流传进国内后,也和其他事物一样,迅速被本地化了。

    喫茶店就是咖啡馆被同化后的结果。店里往往东西合璧,和风和洋风和谐共生,既卖咖啡,又卖抹茶。

    千临涯和清水刹那走进一家叫做“茶语”的喫茶店。店里顾客很多,在热情接待的服务生旁,两人都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

    “我想坐在靠窗的位置。”千临涯指着靠窗的方向说。

    既然这么说了,没有不遵从顾客愿望的道理。服务生恭敬地将两人接引到座位上,随后奉上菜单。

    千临涯点了一碗最便宜的乌龙茶,而清水刹那则点了一杯黑咖啡。

    两人默默端详着窗外,等着饮品上桌。

    虽然这花了一阵功夫,但两人坐下后,只花了几秒钟,就确认了一件事——也不是这里。

    但是很接近了。

    类似的广场风景,高度上差不多,角度上可能有点对不上。

    “只差一点点了呢。”清水刹那说。

    “只差一点了。”千临涯点头,“可是这也斩断了其他线索——应该就是在5到6层没错,可是绝不是在这个方向。”

    清水刹那靠在了座椅靠背上,舒出一口气道:“先休息一下吧,至少有头绪了。”

    两人的饮品被同时端到面前,千临涯拿起乌龙茶的茶碗,转了三转后,才开始饮用。

    “你着魔了吧。”目睹了他行为的清水刹那直白地点出他行为的狂悖。

    喝茶前转三转——这是只有在茶道礼仪上才会做的繁文缛节,在喝乌龙茶时做这个动作,不知道是在侮辱乌龙茶,还是在侮辱茶道。

    千临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茶杯。

    “我现在才回忆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茶道活动了,久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清水刹那用手指拈起咖啡勺,在杯子里缓缓搅动,问道:“你真的很喜欢点茶吗?”

    “以前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接触的第一件事就是茶道,我的第一个身份就是宗千家家元,茶道,是求生手段,无法选择,”千临涯说,“后来茶道就融入血液了,也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

    “所以,无所谓?”

    “是‘喜欢’这个概念,对于我的茶道来说无所谓。我已经过了那个拥有好恶的时期了,因为我在茶道上,已经走得太远了。”

    清水刹那不是很懂。

    千临涯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咖啡杯:“你点黑咖啡真的没问题吗?喜欢苦味?”

    “不知道,我第一次点。”清水刹那用勺子挑起一勺咖啡,用鼻尖凑上去嗅了嗅。

    “从来没喝过,第一次点就敢点黑咖啡?”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你倒是挺勇敢。”千临涯由衷赞叹。

    少女“啊呜”一口,就把那勺黑咖啡给含到了嘴里,接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幻不定起来,过了三秒,她“哇”地一口把咖啡吐在了桌上。

    “哈哈哈哈哈!”千临涯发出朗声大笑。

    少女用难言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那摊失败证明:“太苦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千临涯愉悦地复述她的话。

    “但是也太苦了!”

    “这就是冒险的代价。”

    随后,黑咖啡这种东西,对于少女来说自然不会有第二次了。清水刹那垂下双手,有些沮丧地看着眼前的那杯咖啡。

    千临涯端起桌上的乌龙茶,又放了下去,想了想,推到了清水那边。

    “换一换吧。”

    清水刹那抬起眼看他。

    “我这杯几乎没动过。”千临涯说。

    只喝了一口。他在心里补充道。

    清水刹那显然思考的并不是交换唾液这种无聊的事,而是满怀希望地抬起眼:“你会帮我喝掉吗?”

    千临涯点头:“黑咖啡不会比冲泡失败的抹茶难喝到哪里去,慢慢品也许还会品出香味。”

    清水刹那把自己的咖啡杯推了过去,又把他的乌龙茶接了回来。

    不管先前两人有什么恩怨,此时此刻在她的眼里,他超级帅的。

    端起咖啡杯,靠在窗边,千临涯慢慢喝下去一口。

    确实有点苦。不,是很苦。

    这种东西真的必须有第一次吗?感觉不加牛奶不完整的样子。

    喝了几口后,也许是自我怀疑的心理让他变得更加明智了,一个意外砸中他的想法,让他眼睛瞪大起来。

    “我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了。”

    他坐了起来。

    清水刹那放下茶杯,严肃地看着他。

    千临涯的手指缓缓向窗外指去,在彩虹似的广告条幅中,他的手指剑指其中一个明确目标。

    “哪一个?”清水刹那却看不清楚。

    “酒店。”千临涯直接揭晓答案了,“那张照片是在酒店拍的。”

    高岛屋时代广场商城里,是有附庸的酒店的。

    商城和酒店并不互通,只在商城内部转悠的他们,自然转不到酒店去。

    但谜底往往就这样:在揭晓之前,死活想不到,揭晓后,又简单得让人失望。

060.清水道闲

    高岛屋旁边的酒店在视线上距离相当近。透过挂着伪造爬山虎的外景窗,往南偏东89度的方向斜斜看过去,如果视力好的话,可以看到那个酒店凸出来的假阳台。

    但是走过去就要费很大功夫了。乘观光电梯飞下来后,从屋檐底下沿着墙根一直走,绕过高高台阶旁竖起来的挡墙,再在对面巨大星巴克招牌上的塞壬注视下,重新登上台阶,才能站在那座酒店的自动门前。

    千临涯和清水刹那站在那扇门前,却进不去。

    不是因为两人被封建礼教牢牢束缚住了,而是因为酒店不让学生进去。

    尽管酒店不会强制查阅他们的证件,可千临涯穿着校服,一眼就能看出是学生。

    “所以,怎么办?”清水刹那看向旁边的千临涯。

    经过一天的相处,刹那酱学会了“不懂就找千临涯”。

    与此同时相对的,千临涯也开始慢慢适应没用的刹那酱了。

    “这可是在高岛屋旁边啊。”他说。

    “高岛屋,所以?”清水听不懂他想说明什么。

    “在这种地方,花上两个小时,还不够让我们转大人吗?”

    “???”

    清水抱着双臂退开两步。她感觉他的语言有些奇怪。

    ……实际上,千临涯所说的,不过是在这个充斥着各类服装品牌的地方购买一些“更像大人的衣服”。

    比清水刹那先一步想到这个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反而已经在心中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

    他领着清水刹那,在阳光普照的高岛屋广场边缘又走了一道,回到百货大楼里面,又回到了刚刚下来的567楼。

    567楼的导览上都用汉字印着“绅士服”“妇人服”,“绅士服”就是男装,“妇人服”就是女装。

    千临涯在心底认为和“绅士服”对应的是“淑女服”,日本文化就是这样,虽然善于借鉴,在细节方面却总是弄得不雅观。

    5楼大多都是买运动装备,女装看上去过分成熟,成熟到足以让清水刹那年长20岁,所以两人来到了6楼。

    这边的服装比刚才能入眼多了,他们两人说好,先帮千临涯挑一套休闲西装,但是路过一家挂着“大岛”的牌子的店前,千临涯只是转了个头,旁边的清水就不见了。

    再次用眼睛找到她时,千临涯看到,她怀里抱着一摞衣服,在试衣间门口排队。

    千临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樱小姐,此时肯定是独自在人群里寂寞,并且恨不得不被千临涯发现,可是刹那却没有那些计心,看到千临涯的目光后,反而冲他挥起了手。

    这种情况的话,不跟过去也不行了。

    走过去到能够对话的距离,少女还没有开口,千临涯先洒脱地出声了:

    “那么,我准备去这家店出门右转50米那家店,我看到那家有卖成品西装。”

    话音落下,他也走到了少女身边,接着他转身。可以离开了。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像折返跑,在外人眼里恐怕有点怪。

    “你给我回来!”

    清水刹那如同拉住自家出门疯的金毛一般,拉住了千临涯的衣袖。

    “怎么了?”千临涯无奈转头。

    “难道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为了问等会儿去哪里找你吗?我是为了让你等我!等会儿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合适。”

    听完少女的思考回路,千临涯的脸皮剧烈地动了动。

    “现在是挑衣服的时候吗?应该提高效率吧,要是你要找的人离开了呢?”

    清水沉默着,用手把鬓角往耳后梳过去。

    她花了大概三十秒钟思考他这句话,然后脸有些微微发红地说:“这边的衣服也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待会儿也不好退,当然要选择更加合适的衣服吧?”

    千临涯深吸一口气。

    “清水,我发现你完美符合废柴的一切特质。”

    刹那皱起了眉头:“这么对美少女说话,也太失礼了吧?”

    “没关系,你废柴得恰到好处,因为你的废柴能带动我变得更强。”

    “这也不算安慰。”清水刹那自顾自地把他刚才的话理解成了安慰而不是讽刺。

    他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拖离长长的试衣队伍,接着朝排在她前面的女人们一个接一个问同一个问题:“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可以排到你前面吗?”

    拉着清水这么问了十几个人,居然无一例外地都同意了。

    “进去吧。”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伸手表示同意后,他把清水推进试衣区。

    清水刹那抱着衣服,左转转、右看看,不知所措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领了号码牌后,快步跑进了试衣间,拉上了帘子。

    “你的女朋友桑有点可爱呢!”刚刚大度让开位置的排队女人说。

    千临涯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精心挑染过的灰黑相间的头发,脖子上时髦地挂着脖环,穿着短袖皮夹克和牛仔热裤。

    这副朋克打扮,如果是别人请求,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让步。

    “那不是我女朋友。”千临涯说。

    朋克女眼前一亮:“需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不用,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

    “暂时不想和更多的异性建立长期关系。”千临涯说。

    女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悻悻,小声嘀咕起来:“太自律了吧?”

    “就是因为自己知道不太自律,才更应该多拒绝。”千临涯说,“事先多拒绝,事后才能少纠结。”

    “好吧。”朋克女把手里的衣服丢到衣篓里,嘴里说着“不要了”,径直离开了。

    旁边刚刚侧耳听完全程对话的店员小妹马上走过来,弯腰把那件衣服捡起来,然后小心挂到衣架上,用挂烫机熨平。

    队列长度在缩短,清水从试衣间出来,小步跑出来,站在千临涯面前,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问:“怎么样?”

    她给自己选的衣服是一件宽松小西服,阔袖的,袖口到了手腕的部分收窄,刚好露出一段白生生的手腕。尺寸比身体大很多,把整个上半身加臀部全部罩进去了。

    里面搭了一件平平无奇的卡其色的修身T恤,身体虽然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脯部分勒出了很大的轮廓;下半身是一条很短的包臀裙,从后面看全被上衣挡住,成了隐形的,造成上衣下面全是腿的美妙错觉。

    “还不错,没有腿毛。”千临涯评价道。

    “谁让你说这个啦!”清水狠狠拍了他肚子一巴掌,柔软的手被反震得有点麻,在空中挥了挥后,走到镜子面前,左右转了转,自己对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我反正觉得非常不错。”她说。

    “我也觉得很不错。”千临涯说,“结账吧,接着是我的西装。”

    提到结账时,清水脸上露出了女生在面对拍板时特有的艰难神情。

    “真的还行吗?”

    “真的。”

    “感觉不太有穿出去的场合。”清水皱着眉打量镜子里成熟了许多的自己。

    “很好看,好看就行了。”千临涯说。

    “真的好看吗?——你认真回答我。”清水扬起脸。

    “很适合你。”

    清水握着小拳头晃了晃:“买吧。”

    她跑进试衣间拿回了自己的衣服,穿着这套衣服直接去结账。

    千临涯的衣服就好买许多了,白色衬衣松松垮垮,宝蓝色比较宽大的休闲西装,再加上一双皮鞋,最后还配了一枚很便宜的化石腕表。

    虽然都是最基础款的装扮,但因为显身材,走在路上明显回头率变高了。

    两人把旧衣服装进一个手提袋,由千临涯提着,再次冲向那个酒店。

    这次就没人拦了。

    两人订了一间5楼的房间,入住后,清水在床上坐下,才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可是,就算住进来,也没办法一间间敲门,去看那个人在哪里啊?!”

    千临涯把累赘的西装和腕表卸下来,把衬衣从裤子里掏出来,略带遗憾地看了眼清水的脑袋: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你以为我刚才仅仅是去订房吗?”

    “所以怎么样?”刹那酱今天被不礼貌的语调说了太多次,这次终于不高兴了。

    “我刚才是在观察他们记录房客的方式。”

    “那你观察到了吗?”清水立起身子。

    “他们是用电脑系统登记的,只要有操作电脑的机会,入住5楼所有房客的信息,都一目了然。”

    “哦。”清水暂时没有反应。

    “可是,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接着说。

    “他姓田村。”清水刹那表情坚定地说,“田野的田,村子的村。”

    “嗯,田村。”千临涯很快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清水咬着嘴唇,接着开口道:“不过他不一定会用本名,他也可能用木曾的姓氏登记。”

    “田村,木曾。知道了。”千临涯点头。

    “另外,如果你看到一个叫‘元柳’的名字,那可能也是他。”

    千临涯不说话了,线索已经很多了。更重要的是,少女对那个他尚未谋面的男人,未免也过于了解了。

    “……所以,记住这些名字。”清水说,“等会儿你怎么碰到那些电脑呢?”

    千临涯会直接去请求柜台的小姐姐,利用他脸蛋的优势——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不用知道,待在房间,然后等我消息就好了。”

    千临涯走出房门。

    在此之前,他还没有思考过怎么去接触到电脑。

    因为他的能力,此时已经过于无敌了。

    开启隐身模式,走进电梯,走出电梯的时候,顺手把放在旁边的清洗工人的水桶放倒,接着在流水蔓延到脚底前走向大厅。

    在一个胖女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把一个小姐姐的裙子掀起,接着给一个看上去不顺眼的男子绊了一跤。

    很快世界大乱起来。

    在那个胖女人的呐喊声中,柜台的小姐姐急忙跑过去了,千临涯也得意顺利靠近登记房客信息的电脑。

    花了两秒钟搞清楚系统是怎么回事,打开入住信息,打开房客名单,打开第五层,浏览所有人。

    一排名字出现在面前。

    他用快速阅读的方式,迅速地扫了一眼。

    没有田村。

    没有木曾。

    也没有元柳。

    千临涯没有丧气,他又扫了一道。

    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清水道闲】-509

    他和清水刹那登记用的名字,无疑是虚假名字,总之不是这个名字。

    他们也不住在509。

    他凝视了这个名字整整5秒钟,随后关掉了电脑系统,让页面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走出柜台,刚好和跑过来的柜台小姐擦肩而过。

    那个小姐姐无视了开启隐身术的千临涯。

    刷开自己的房门,千临涯推门进屋,开口就说:“509。”

    少女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找到了?确定?”

    “确定。”千临涯说,“那个男人没有退房,如果运气好,他可能还待在里面。”

    清水刹那咬着嘴唇,表情变得半是兴奋、半是紧张。

    “去吗?”千临涯说,“去问问那个男人,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等一下。”

    少女抓住了千临涯胸口的衬衫,这次格外用力。

    她的手指甲先是变白,接着又发红,颜色变得不均匀起来,最后才慢慢松手。

    “去吧。”

    她似乎终于在内心中做好了抉择。

    两人走出房间,轻轻关紧了房门,好生把房卡收紧裤子里,少女跟在千临涯身后。

    两人在幽静无人的走廊上行走,此时的走廊,却显得格外地漫长。

    走廊里很安静,千临涯甚至能听见清水刹那咽口水的声音。

    终于,509这个号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清水的手放在千临涯胸前,拦住了他。

    “等一下。”少女小声说。

    她凑上去,用耳朵贴住了房门,仔细倾听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感官上过了很久,少女的耳朵才离开房门。

    她摇了摇头。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千临涯伸出手,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声音在走廊上传开。

    “咚咚咚。”

    房门发出的木质声音,有点沉闷。

    “谁?”

    出乎意料地是,房门内传出了男性的声音。

061.开房了

    千临涯和清水对视一眼,回过神来的千临涯马上用手捂住了猫眼。

    他把清水赶到猫眼看不到的位置,让她靠墙站好,与此同时,房门内也传来男人更加警惕的声音:

    “谁?”

    “啊,是我,那个……”千临涯开动脑筋,想着这个时候扯什么理由。

    他求援地朝旁边的清水看了一眼,却发现她已经完全呆滞了,停止了思考,站在那里像木头,毫不理会自己的求援。

    “不要遮住猫眼!”门里面的人说。

    千临涯只得松开了手,直直看着门内。

    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出声音:“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啊,清水先生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是无名小卒而已,”千临涯说,“我是慕名而来拜师的。”

    “慕名而来?慕谁的名?拜什么师?”

    “我想学习清水流茶道。”千临涯说。

    旁边的清水刹那身子颤了颤。

    门里沉默了很久。

    “进来吧。”

    门内传来铁链“刷刷拉拉”的声响,一阵子后,“咔嚓”一声,房门发出的呻吟在整个走廊回响,门开了。

    千临涯推开房门,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夹克的男人背影,在玄关处一晃而过,转身消失在会客厅的拐角处。

    千临涯伸手在身旁的清水刹那脸上晃了晃,小声叫道:

    “喂!”

    清水此时好像正在经历什么大恐怖的内心交战,一动不动,戴若羊驼。

    “里面的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你就没有什么建议对我说吗?嗯?该怎么和这人打交道?”

    “你不进去我进去了?”

    三句文化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啧。”

    千临涯放弃了清水,昂然迈步走进房间。

    “那么,打扰了……”

    房间里有一股淡薄的烟草味道,就好像有人在这里通宵抽烟,接着又开动大功率的排风扇一整天把原有空气腾笼换鸟,只是顽固的烟味被牢牢镶在了被单和墙壁里。

    在玄关犹豫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拖鞋后,他朝里面的会客厅走去,不由得觉得这位叫做“清水道闲”的男人礼法奇特——到现在为止,除了让他进屋外,没有说过其他任何话。

    踩着铺满房间地板的地毯,经过那个男人刚刚消失的拐角,他内心深处突然警报大作。

    转头一看,一个身穿墨绿色夹克外套,肚子微微凸出,外貌看上去蛮有活力,实际上仔细观察会发现,眼角已经满是鱼尾纹的中年男人,此时正高高举起一根银色的棒球棍。

    “呼!”

    在他的眼睛捕捉到球棒之前,那根银色的球棒就裹挟着风声,朝千临涯挥来。

    “梆!”

    千临涯下意识地举手挡了,可反应终究慢了点,球棒的椭圆顶端和棍身,同时击中了他的头盖骨和耻骨。

    “嘭!”

    千临涯被惯性力带倒了,后背撞在了衣柜上,身体暂时失去了平衡,然而迎接他的是下一棍。

    “啪!”

    球棒砸在衣柜门上,发出一声足以惊动这层楼所有人的巨响。

    因为【不动】的影响,千临涯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此时内心中充满了愤·怒·。

    这是一团足以燃尽所有理智的侵略性火焰。

    球棒再次裹挟着劲风袭来,从力度来看,这个中年男人在棒球运动上,绝对当过核心打者。

    “啪!”

    千临涯空手接住了球棒的顶端,发出一声闷响。

    他手腕用力一拧,紧紧握住球棒末端的双手就轻而易举地松开了,银色球棒到了千临涯的手里。

    男人露出慌乱的神色,可是千临涯的反击并没有因此减弱。

    他单手拿着球棒,在空中一抛,球棒在空中划出一个180的半圆弧线,手握的那一端到了他手中。

    他举重若轻地单手举起球棒,面对着他的男人连连后退,脚后跟绊到床脚,差点跌坐在地毯上。

    “啪!”

    球棒挥舞,狠狠抽打在男人举起来的手臂上。

    他仿佛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啊——啊啊!”

    男人发出一声拖长的惨叫,接着抱着手臂痛苦地呻吟起来。

    还没等他的痛苦化开,千临涯的下一发攻击就又到了,球棒的顶端像一柄利剑,刺向了那个男人的肚子。

    男人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住手!”

    千临涯回过头,看到清水刹那鬓角凌乱,双眼通红地站在那里。

    “抱歉,清水,”千临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起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让这团火焰不至于漏到面上,但他心中泛起的杀意,已经快要包不住了。

    如果他不是千临涯,如果他没有获得拥有技能的系统,那么他在被男人用球棒打了那第一棒之后,就有可能会死。

    “住手!”

    清水刹那跑过来,从背后用双手抱住了他,紧紧箍住他的双臂。

    “是你啊……”蜷缩在地上、满头是汗的男人,看到清水后,发出含糊的声音。

    球棒的一头被杵在地毯上,显然千临涯并没有放弃给这人多来点教训。

    “快走,快!”清水刹那催促着,让那个人离开。

    “喂,清水,我们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千临涯低声对背后的人说。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你这样,因为……他是我父亲。”

    尽管对这个答案心中早已有所准备,可真的听到之后,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

    “清水宗治。”

    他默默念着这个名字,那个男人和清水都抬起眼,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菊池杏奈告诉过他这个人的事,清水家上一任家元的事。

    这个抛妻弃女,落跑的家伙,此时居然待在酒店的一个房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走啊,快走!”清水催促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向房门,接着又转回来,伸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公文包,然后离开了。

    这期间,清水刹那一直站在他背后,用手死死将他抱住。

    等到男人离开后,千临涯才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把球棒上自己的指纹擦掉。

    “不要留下指纹和其他证据,赶紧回房间。”他指挥着少女。

    清水刹那如同身上的光芒褪色一般站在那里,皱着眉,脸上满是歉意。

    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的千临涯扔掉球棒,拉着她的胳膊,在上来查看情况的酒店工作人员到来之前,回到了自己房间,紧紧锁上了门。

    他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弯下腰,双手鞠着水,凶猛地洗脸。

    流动的水“哗啦啦”地响,激起下水管道里空洞的空气声,冰凉的水浸润到脸上,他才感觉心头那团火减弱下来。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被突然袭击后,他感觉如此愤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连带着对那个男人无比憎恨。

    就像是愤怒而压抑已经在心中积攒了很久,被男人戳破一个洞后,全都迫不及待地冲它倾巢而出了。

    “对不起。”

    清水刹那站在门外说。

    “道歉之前,先向我解释一下。”千临涯捏着鼻子,把自来水拧出来。

    少女依然站在洗手间门外,没有发出声音,可能是没有想好怎么解释。

    用毛巾辗干脸上的水后,他走到房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查看情况了。

    酒店里没有安装摄像头,只要那个男人不报警,料想也不会找到他们头上。

    把猫眼上的挡片放下来后,千临涯回过头,看到清水刹那抱着双臂,靠墙站着。

    她把宽厚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了,此时身上裹着的是卡其色的纯色衬衫,紧身的衬衫把身体包裹得玲珑有致,短短一截包臀裙下,伸出来的两条修长的白腿,交叠放着,很夺目。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后,千临涯出声问:“樱小姐?”

    清水拨弄了一下头发,脸上无表情:“是我。”

    这还是他隔了好几天,头一次和樱小姐人格的清水对话。千临涯坐到床上。

    这感觉有点怪。

    “刹那酱呢?”

    “你把她吓坏了,所以换我了。”

    樱小姐靠着墙壁站着,没有靠近的意思。千临涯解开衬衣的最上面一颗扣子,感觉房间里有点热。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临涯问,“你和你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找的到底是谁?”

    樱小姐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我要找人,而是刹那酱要找人,我告诉过你的吧?”

    “是有这么回事。”千临涯想起来了。

    “刹那酱要找的人,是她父亲的女朋友。”

    “父亲的女朋友?”千临涯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这个搭配怎么听,背后都有一段很长的伦理故事。

    “那个男人出轨了,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樱小姐的表情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扔下了他的妻女,追求爱情去了。”

    “……”

    千临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他从菊池杏奈那里听说过,清水流的上一任家元清水宗治,在升任宗匠后,在东京的茶道圈子活动,想要获得世家的支持,所以把女儿送到了醍醐家。

    可是那之后,他便销声匿迹,然后就不知所踪了,放弃了自己家元的身份,也放弃了妻女。

    如果是为了出轨追求爱情,那也太……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不该贸然答应清水刹那,帮她去找那个女人。

    “所以,你们不知道清水宗治出轨的女人是谁?就是因为这个,刹那才想去找到她?”

    樱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想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为了怎样一个女人,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家庭,大概就是如此吧。”

    千临涯沉默了。

    “还有,”樱小姐补充道,“不要再叫那个男人‘清水宗治’这个名字了,他本来就不是清水家的人,是入赘进来的,现在既然抛下妻女走了,那么也该恢复本名了。”

    “他的本名叫做‘田村’,还是‘木曾’?”千临涯想起之前清水刹那告诉过他的两个姓氏。

    “他本姓田村,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贵族木曾家的后代。”樱小姐说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沉默了一会儿,千临涯说:“知道他在酒店登记的名字叫什么吗?”

    “什么?”

    “清水道闲。”千临涯说。

    他会登记这个名字,大概是还在留恋着昔日身为流派家元的荣光吧。

    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是不是还在为茶人的身份而骄傲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当初的冲动后悔。

    樱小姐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朗声说:“照幽斋,再次强调一遍。”

    “现在,能够担得起‘清水道闲’这个名字的,是站在你面前的我。”

    千临涯由衷点头:“没错。”

    “我是清水流的家元,那个男人已经被逐出流派了。”樱小姐接着傲然说。

    “没错,”千临涯依然附和,“你的家元名号,实至名归。”

    “哼,算你说了次人话。”

    父亲出轨,她作为一个年仅十多岁的孩子,究竟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守住了清水家?才能战胜那些豺狼一般的分家?千临涯无法想象。

    而相比起来,自己的家元位置来得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有系统,恐怕早就放弃茶人身份,或者是把茶室卖掉,去专心考东大去了。

    她比他更像是故事的主角。

    “你也挺不容易的。”他由衷感叹。

    说完,他意外地看到,樱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水光,接着眼睛红了。

    “你不会哭了吧?”千临涯问。

    不问还好,问出口后,清水刹那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千临涯连忙站起来,左顾右盼一阵后,最终决定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眼泪。

    “别哭了,别哭了。”

    他拍着她的肩膀,笨拙地安慰着。一向不服输的樱小姐,此时却格外顺从地慢慢朝他靠近。

    他干脆顺势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没什么好哭的。”

    她把眼镜压在他的肩膀上,顿时他感觉肩头的衣服潮湿了一片。

    “我很累啊。”

    樱小姐声音闷闷地传来,含糊不清,蕴藏的感情也暧昧不明。

    搂着清水,感受着她身体的曲线,这时他才意识到,今天,他算是和清水刹那开房了。

062.照幽斋,jio

    据说女生哭泣的时候,每一颗眼泪都是说“快哄我”。

    可是当肩头衣服被清水货真价实的眼泪浸染湿润,他对她为什么会哭依然没有头绪。

    可能是因为发现她的父亲是个混蛋,也可能是自己刚才用球棍打人太凶,还有可能是因为,清水宗治看到自己女儿时,只说了一句“是你啊”,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她很受伤。

    酒店的窗户玻璃贴了可以反光的透明纸,照射进屋内的阳光变得昏暗,好像曝光度被调得很低的相片,房间里光线朦胧,一切都被打上灰黑色的滤镜。

    连同清水的白发也是,此时那些纯洁无瑕的白发,如同帘子一般散落在他眼前,遮住了大半视线,透过银色发丝边缘看到的世界,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你爸为什么会躲在这种地方?”千临涯问。

    这句话被孤零零的丢到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房间如同海绵般把他的声音吸收进去,没有给他半点回音。

    “他的警惕性挺高的。”千临涯继续说。

    少女的抽噎依然如故,没有减弱,也有没有增强,只是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越发明显了。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也许是欠债,或者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唉,丢弃身份失踪的人,遇到什么都可以想象。”

    他也大概明白为什么会遭到球棍袭击,自己起先遮住猫眼,又把清水藏在外面,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带人来捉他的。

    他早该多留几个心眼,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化名“清水道闲”的是如此一个危险份子。

    “没有见到他和那个出轨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是在酒店,怕不是又在和新的新欢约会?……不过,出门带球棍,更有可能是惹到了麻烦。”千临涯说。

    清水刹那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长而黑的睫毛沾了很多眼泪,糊成了一片,却显得更好看了。

    “我在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在旁边分析这些事情?很讨人厌的。”

    “抱歉。”

    千临涯道歉完,她又伏在了他肩头,因为之前那边湿掉了,所以她这次换了一边。

    “主要不是为了分析什么,主要是想哄你,但是缺一个切入点。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而哭啊?是因为我刚才太凶了?”

    千临涯说完,清水刹那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对你父亲不尊重?”

    清水又摇了摇头。

    “那难道是因为,你已经告诉了我停手,我却没有停手?”

    请水刹那抬起头,泪眼朦胧带着哭腔说:“你说的怎么都是跟你自己相关的啊?你这个人,就这么觉得我离开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坚强,很难想象你会因为什么事哭鼻子,除了那次被我拒绝表白之外。”

    说完,清水刹那沾着泪水的眼睛先是圆圆地睁大,然后倒抽一口气,一脚狠狠踩到他脚背上:“我什么时候跟你表白过了?你又什么时候拒绝我的表白过了?”

    “嗯?那不是表白?”

    “你在做梦吧!”

    “那倒是我误解了。”

    说完,千临涯慢动作般把双手环绕到清水身后,然后骤然合围,把清水紧抱在怀里,清水像尖叫鸭一样,被挤出了“呀”的短促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千临涯用手拍着她的头顶。

    刚开始她的身体很僵硬,过了一会儿,像热熔胶一样在他怀里的温度下软化下来。

    “照幽斋。”

    “怎么了?”

    “切入点,你找到没有?”

    “什么切入点?”

    千临涯明显感觉到,清水的身躯里,愤怒这种情绪又开始酝酿,他赶紧说:“知道知道,哄你的切入点对吧?上未找到。”

    清水不蓄力了,头埋在他胸前瓮声瓮气地说:“算了,没有找到也罢了,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这不正抱着吗?”

    “我的意思是,你再也不可突然把我推开,说什么‘不想更进一步’的鬼话,我不想听,明白吗?”

    “明白。”

    清水刹那双手本来矜持地放在胸前,此时慢慢前伸,贴着他的肋骨向他背后,最后轻轻在他躯干上合龙。

    至此,他和她的身体才紧紧贴在一起,相互感受着心跳,胸口传来温热的呼吸,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产生了共鸣。

    清水侧脸贴在他胸口,从上往下看去,眼睛微瞑,睫毛颤动,呼吸均匀起来,好像睡着了。

    少女似乎在用这种属于她的方式汲取着能量,不过对于千临涯来说,这个姿势很没有安全感,他的站姿很别扭。

    因为他感觉小临涯快不行了。

    “清水,清水。”

    这个危险的拥抱姿势持续了大概5分钟,千临涯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嗯?”过了好久,清水才从鼻腔里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差不多没有哭了吧?”

    清水轻轻“哼”了一声,说:“我说过,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话了吧?”

    “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我不想换,这样挺好的。”

    “是不是要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你不是要哄我吗?再给我10分钟,10分钟就好。”

    千临涯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难受极了。

    “别以为我不体谅你的感受哦,”清水说,“我感觉到了。”

    “你感觉到了?”千临涯过了两秒,才知道她感觉到什么了。

    “我不在意罢了。为了充电。”

    “充电?因为电力不足?”

    “电气严重不足。”

    千临涯知道她说的是村上春树的《奇鸟行状录》,里面主角被一个女同事在家中抱了半晚上,说是要充电。这差点导致他和老婆离婚。

    清水环着他身体的双臂往下移动,到他腰的部位时,狠狠往内紧了紧,导致他一直刻意远离的身体部分也贴了上去。

    这样的话,就完全谈不上礼貌了。

    清水刹那本来侧着的脸,也摆正了,头低得更加朝下,完全埋进了他胸口,从露在外面的耳朵来看,已经红得像此时高岛屋广场上的晚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千临涯说:“明天大概是晴天。”

    清水没有管晴天不晴天,突然抬起头,双唇微微张开,呼出一团灼热潮湿的空气,并且发出轻轻的声音:

    “啊~”

    他的胸腔好像被带着柠檬气味的酒精点燃了,一股带着酸涩甜香的灼热气流,充斥了整个胸腔。

    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搓揉着清水后背上的衣服,可怜的紧身衬衫一会儿变皱,一会儿又被拉得太开,能够透过缝隙看到下方白皙的皮肤。

    因为清水的包臀裙上面挂着金属纽扣和金属皮带扣,她扭动身子时,会让身体脆弱的部分发疼,可是他并没有提醒她。这种时候,微微的疼痛倒能让他保持一些理智。

    可是这么点理智完全不够用。他把清水的衣服下摆从她的包臀裙里掏了出来,手从下往上伸了进去。

    清水的脸现在已经红得没眼看了。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的少女,才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双手把男生的衣服紧紧攥住,除此之外任由摆布。

    他把手往下探去,少女推开他,红着脸把前面的皮带扣解开一点,这样双手刚好就可以伸进裙子里。

    他猛然把双手抽出来,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等一下。”

    清水刹那一把把他推开,气鼓鼓地跳到床上趴着了,嘴里嘀嘀咕咕地:“难以置信,我刚才居然真的以为你会负起责任来,会那么想的我真是个笨蛋。”

    趴在床上的清水衣衫凌乱,本来是盘成团的头发,跑了根根银丝到发髻外面,修长的脖颈往下,是被衣衫包裹得玲珑有致的身躯,再往下是如象牙筷子般修长白皙的双腿。

    包臀裙刚好把上面包裹住,小山包一样挺翘,脚上则穿着带蕾丝边的可爱短袜,只刚到脚踝。因为趴在床上的姿势,双腿上的肉被微微压扁,两腿之间挤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千临涯摸了摸头,因为刚才动作激烈,现在衣服下方的身体热气直冒,他说:“不是,你误会我了。”

    清水刹那一副“说什么都没用了”的模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千临涯接近她,从侧面看到,少女脸颊上,泪水正在无声地滑落。

    “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我很累,你别管我了。你走吧。”

    他的双手手指深深陷入头发里。这女人简直太麻烦了,麻烦透顶。

    把头发揉乱,然后再扒规整,他走到冰柜前,取出了一瓶汽水,打开后,靠着墙角坐下来,慢慢地饮。

    “走啊。”清水刹那趴在床上说,“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一个人在这边冷静一下吧。”

    他拿着汽水喝了一口。

    他不可能真的离开,把清水刹那一个女生留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空变成了深紫色。

    汽水早就喝完了,空瓶被放在一边,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瓶口出飘散出来的袅袅白烟。

    “道闲斋,我刚才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发现问题实际上很简单。”千临涯说。

    他说完,床上的清水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今天意外遇到你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现在压力很大,又是冲我发脾气,又是要充电什么的。我能理解。”

    说完,清水还是没反应,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平时作为清水流的家元,以及学校的完美偶像,压力已经让你喘不过气了,今天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线而已。我已经完全理解你了。”

    “所以,我的意见是,”他拿起空瓶,发现彻底没有之后,又放了回去,“你今天就好好发泄压力吧,怎么做都行,我陪着你,作为你最好的伙伴。”

    “谁跟你是伙伴啊?”躺在床上的清水支起身子,疾言道。

    她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可见刚才并没有睡着。不过因为骤然起身,一时半会儿有点缺氧,她又趴了回去。

    “总之,就这样了,我先去洗个澡。”千临涯走进洗手间。

    清水刹那的压力他已经完全洞悉了,可他连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没办法洞悉。

    他今天才发现,【强欲】的效果,仅仅靠每天半个小时的跑步并不能彻底解决。

    有一些特别黑暗的东西在他内心沉淀下来,只要再有一个今天这样的导火索,随时就会引爆。

    到时候,他的毁灭欲望会无法遏制地全部爆发开来。

    在释放掉清水的压力之前,他需要先释放掉自己身上的压力。

    ……

    40分钟后,他终于从洗手间走出来。

    虽然身体里还有无限澎湃的力量,但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用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出来的时候,黑暗已经笼罩了房间,清水刹那躺在床上,姿势好像跟他进洗手间前一样,没有动过。

    用毛巾把脖子后面最后一点水擦干后,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噗嗤——”

    千临涯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清水的后背不住耸动起来。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

    本来还在担心清水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结果她双手捂着肚子,非常没有风度地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照幽斋,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我已经彻底将你整个人都支配了!”

    千临涯走过去,伸手覆盖在她额头上:“也没有发烧啊?”

    清水一把推开他的手,又笑了好半天,才勉强止住,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对千临涯说:“跪下。”

    “嗯?”

    千临涯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听懂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让你跪下!”清水一脸傲气地说,“没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并且怀疑你疯了。”

    清水刹那一脸阴谋得逞的幕后黑手揭露真相的表情,跪在床上,得意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

    “我需要懂什么?”

    “你需要明白,我是女王大人,是你的支配者!”

    清水接着指着洗手间的方向说:“你看。”

    千临涯望过去。这家酒店的洗手间设计得有点情趣意味,房间和洗手间之间,是一面镜子。

    “看在你实在想不明白的份上,本小姐就告诉你吧,”清水刹那一脸得意的把双臂放在胸前,“告诉你一个小提示,这样也能让你以后住酒店时长点心眼。在有的酒店里面,玻璃是夹层的,只要调整灯光,玻璃不透明的面就会反转过来,你看。”

    她伸手,在床头的一个开光上摁了下去。

    “啪。”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面“镜子”亮起,变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同时,在洗手间里面看到的是镜子,依然看不到外面哦。”

    千临涯意识到了可怕的事情。

    清水刹那狡黠地眯着一只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才你的样子,我可是全——部——都拍了下来哦,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被我传到18岁以上才能访问的网站上,就乖乖听我的话。”

    她身子一歪,坐在床上,把穿着白色蕾丝短袜的腿直直伸了出去:

    “好了,该你来实现我的七夕愿望了,舔我的脚,照幽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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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介绍:
大唐茶圣陆羽不成器的后代陆涯,重生成为和国茶圣千利休末裔、东京无待庵继承者——千·照幽斋·临涯居士,今年18岁,濒临破产。
在被迫卖掉茶室之前,他觉醒了奇怪的系统。
这是一个以巍巍汉唐之风,拳打各路大师,一步一步成为令和茶圣的故事。
(无毒,不虐,热血,甜)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