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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全文阅读

作者:野亮     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txt下载     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7.没有交往

    从很久以前开始,千临涯就秉持着一个观点:腿往往是一句躯体上最精华的部分,尤其是大腿。

    比如鸡腿,鸭腿,筒子骨……

    不管用哪种做法,鸡腿肉永远比鸡胸肉好吃。

    可能这就是无可奈何又无法避免的真实。

    清水刹那的脚非常不礼貌地伸到了千临涯跟前,如果在他平行摆放的双脚之间画一条笔直的横线,那么,清水伸过去的脚尖超越了这条线,肆无忌惮地刺入他的领地。

    纯白透明的水晶袜包裹着的双脚,几乎看不出和袜子颜色有什么区别,室内鞋露出光滑透肉的脚背,并排摆放着紧紧并拢的双脚,连同笔直修长的双腿,在视线下暴露无遗。

    “你看。”清水刹那扬起下巴,引导他的视线向下看去。

    阳光下的洁白无比晃得眼神不敢靠近。

    好看。

    千临涯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两条腿似乎被看到害羞一般,膝盖向内夹了一下,缝隙变得更加微不可见,腿部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

    他想努力把思想控制在“腿腿理论”上,可是身体不自觉地出卖了他……

    清水刹那猛地把腿缩了回去,目光里露出一丝惊慌:“你裤子里有老鼠!”

    “胡说八道。”千临涯稍微调整坐姿,并拢双腿,挺直身体,努力消除影响。

    “真的!刚才在你裤子里面动!”清水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惊恐那只老鼠扑出来。

    “我解释一下,那不是老鼠。”千临涯强行硬气起来,“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非常纯粹而简单的一部分。”

    清水刹那表情变幻,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嫌弃起来,用手指比出一个长度:“哦?是这个?”

    “应该是这个。”千临涯用手指比了一段更大规模的距离,用以矫正清水的错误印象。

    “恶心。”清水用手撑着脸说,双腿又往回收了收,藏在了椅子后面。

    “哪里恶心了?这是人类切实生存着的证明!”

    “这哪里像个茶人样,简直就是塞雷洪泰坦蚺。”

    “你给我向所有男性茶人道歉!而且塞雷洪泰坦蚺是个什么鬼东西?”

    “恶心,太丑了,呕。恶心。”清水刹那吐出粉红色的软软的舌头,做出呕吐的表情。

    “……”千临涯感觉自己受到了性别歧视,这是一种感觉很莫名的伤害。

    “我说,你刚才给我看,不就是引诱我出动泰坦蚺吗?”

    清水刹那用手撑住脸颊:“那你误会也太大了,我就是让你看看,我的都膝盖伤成这样了,还让我土下座,是不是残忍了点?”

    “我又不是想看你土下座!”

    “阿啦,你不是最喜欢看人土下座吗?”

    “嗯?道闲斋?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印象?”

    “难道是我搞错了?”

    “无疑是你搞错了。”

    下课铃响了,趴在前面睡觉的高桥雄二醒了过来,中岛浩飞奔过来嘲笑他(“跑了几步就累成这样子,太逊啦!”)。

    拒绝掉两人的食堂就餐邀请后,千临涯重新把目光移向刚刚拒绝了和朋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清水刹那。

    “我搞错什么了?”清水继续说。

    “什么都搞错了。”

    “仲夏茶会的时候,咆哮着叫人土下座的家伙是谁来着?”

    “就因为这个,就给你留下了我喜欢看人土下座的奇怪印象了吗??”

    “对啊。”

    “你难道不觉得,我的行为很帅?”

    “哪里帅?是指当着十四家面说我没气质的事吗?”

    说了半天,这家伙还是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千临涯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已经就那件事向你道歉了。”

    “嗯哼,我接受了。”

    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没有说你没气质,我当时只是就事论事。”

    “在我看来差不多。”

    竖起第三个手指:“第三,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气质,也很好看。”

    清水刹那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放空了,千临涯的视线内,弹出一个系统提示:

    【心动值+1,获得积分奖励。】

    清水刹那的眼神很快就恢复过来,刻意整理了一下校服裙子,盖住了更多的腿部,用防贼一样的目光瞪着千临涯。

    呵,女人。

    千临涯露出得意的笑容。

    嘴上说得厉害,还不是不经夸。

    “不用遮了,刚才的景象已经摄入我脑海内了,将要保存一辈子了。”

    “照幽斋,你不光喜欢看人土下座,你还喜欢对人进行X骚扰呢。”

    “道闲斋,人类大脑皮层对于记忆的保存期限是永久性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而已。”

    “把自己的变态全部推给自己身体就是你的策略吗?就算确实是那样,也只能说明你有一具变态的身体,照幽斋,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一点。”

    千临涯不由得挺起了胸:“尽管拥有变态的身体,但是我拥有纯洁高尚的灵魂,至今仍然保留着初吻和童贞,清水,这种用灵魂和肉体相互砥砺的痛苦,你永远也不会懂。”

    清水刹那“噗”地一声笑出声,气体喷在千临涯脸上。

    “注意卫生啊你。”千临涯提醒了她一声,转过头,却发现教室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这对,同时面带惊恐。

    清水双手捂着嘴,肩膀耸动。教室内还残存着的人,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依然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从这一刻往后,“清水刹那笑了”会变成时效性3天的新闻,在全校范围内传遍。

    【心动值+1,获得积分奖励。】

    清水放下手,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饿了。”

    “不要岔开话题道闲斋,我帮你扛下了三井的纠缠,好处还没有给我呢。”

    清水刹那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照幽斋,总是斤斤计较,可是得不到女生的好感的。”

    “女生的好感?抱歉,那种东西已经多到我不需要了。特别是你的好感。”

    “对你有好感的奇怪女生如果听到你这句话,肯定会哭出来的。”

    “为什么你就自动把对我有好感的女生加上了‘奇怪’这个限定词?听到你这话才会让人哭出来吧?”

    “难道‘喜欢你’这一点还不够显得奇怪?”

    “呵呵,你迟早会因为你今天的这句话而感到后悔。”千临涯冷笑。

    “是吗?那你尽管试试让我感到后悔啊?”清水刹那摆动头部,松开了绑成团的头发,让长发披散。

    “我去食堂了,再不去,就没吃的了。”千临涯站起身。

    经过清水刹那的时候,她抓住了千临涯的衣服下摆。

    “嗯?”

    “我刚才说,我饿了。”清水刹那强调了一句。

    “所以?”

    “我受伤成这样,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走过去吧?”说完这句话,清水刹那脸红了。

    “谁让你刚才不和她们一起去的?”

    “难道不是你吗?”

    千临涯自知理亏,把肩膀递了过去:“那我帮你?”

    清水刹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稍微一用力,站了起来。

    因为一条腿的膝盖还使不上劲,她只能半曲着膝,半边身体的重量很不客气地压到了千临涯身上。

    “这么跳过去?”千临涯转头看了她一眼,近距离看,侧脸还是很完美。

    “现在还没到能让你背的关系。”清水刹那说。

    “我倒没想背你。我的这把子力气,应该去负担一些更重要的事,一些对世界有意义的事。”

    “呵,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这句话后悔的。”

    清水刹那跟着千临涯走出教室,手一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兴冲冲吃完饭跑回教室的同学的目瞪口呆中,穿过长长的走廊,朝食堂走去。

    现在这个点在教学楼和中庭间来回蹿的学生不多,但也不算少,许多人都看到这一幕。

    下楼梯的时候,两人还正好碰到了正在上楼梯的萩原一行人,萩原和三个女生在一起,其中两个是同班女生,另一个好像是学生会的。

    看到清水的手搭在千临涯肩膀上时,四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嗨。”千临涯朝萩原打了个招呼。

    他看到,四人当中的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女生,眼睛莫名有些湿润。

    【心酸值+1】

    看到眼角飘过的提示,千临涯心想,这个数值这么好刷的吗?

    转过拐角,下楼梯,走到中庭,吃完饭回教学楼的人更多了起来。

    阳光照耀在草坪和长椅上,有人刚运动完,跑到洗手长池边拧开水龙头洗脸,还有人抱着一摞教学资料在走廊外奔跑,还有人手里拿着一沓写满英文的便利签,一边走一边背诵。

    两人经过时,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千临涯这才想起来,如果这画面传到三井拓也的耳中,他恐怕更加不会善罢甘休吧?

    不过幸好他提早布局,刚才就跟田鼠太郎叮嘱了,让他找几个雅库扎,趁三井一个人的时候,从背后给他套上麻袋,闷头打一顿,打完就走,也不用说什么,也别让他发现是什么人。

    不用多解释什么,他迟早会明白的。如果不明白,就多打几次。

    天城高中好像名门子弟不少,豪门望族也很多,父辈手眼通天的人也是存在的。

    但是如果天城高中只能有一个扛把子,那么这个人必定是千临涯。

    “喂,到食堂了哦。”千临涯对旁边的清水刹那说。

    “嗯。”清水刹那似乎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是不是该避避嫌了?”

    清水刹那横了他一眼:“我可以避嫌,我的伤口可没办法避嫌。”

    “那好,如果传出什么奇怪的风评,我可管不了了。”

    千临涯和清水并肩走进食堂,很快,视线尽头就飘过来一串一串的提示:

    【心酸值+1】

    【心酸值+1】

    【心酸值+1】

    ……

    千临涯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

    “我要一份牛肉盖饭。”千临涯对食堂阿姨说。

    这份中饭和昨天一样,也和前天一样。

    发现了性价比最高的食物,他不介意一直吃下去。

    “你呢?”他回过头问清水刹那,却发现她一脸懊恼。

    “我也想点牛肉盖饭的。”清水说。

    “那你点啊。”

    “不想跟你点一样的。”

    清水刹那丝毫不在乎自己说话伤人,眼睛在食堂窗口的看板上滑来滑去,最终定格在定食窗口。

    “炸虾鳗鱼定食。”

    千临涯端着两份餐盘,带着清水刹那,一起寻找着空座位,然后就看到了一脸惊恐的高桥雄二和中岛浩。

    “你们是……什么时候……”

    “麻烦稍稍,给个位置。”

    千临涯不客气的在两人身旁的空座坐下,清水坐在他旁边。两个餐盘不客气地挤开了桌子上的残食。

    高桥和中岛顿时大为后悔——应该一人做一边的!这样就有机会坐在清水旁边了!

    中岛凑到千临涯耳边,小声道:“喂,千、千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千临涯手里拿着筷子,抬起脸,看到高桥一脸无法接受现实的表情。

    高桥讷讷张嘴:“你们……交往了吗?”

    “怎么会?”清水和千临涯异口同声地说,因为太过于有默契感,导致高桥和中岛更加怀疑。

    之前那些一起吃饭的男生们,此时都像嗅到肉香的狼一样围了过来,众星拱月一般坐在了私人的周围。

    千临涯解释道:“清水腿不是受伤了吗?”

    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吃了一口饭就刚才的牛肉。

    “嗯?”周围的人齐齐点头,等待他下一句解释。

    “她走不了路,所以我送她过来了。”

    “没有交往?”高桥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没有。”千临涯一边摇头一边说。

    说话期间,清水伸出筷子,毫不犹豫夹走了他一大块牛肉。

    周围人还没来得及松下来的一口气,马上又提了起来。

    清水这个时候这种举动,明显是让他跳进荒川也洗不清。

    但他气定神闲,而且成竹在胸,对于这种小场面,他已经很习惯了。

    千临涯伸出筷子,去夹清水刹那碗里最大一条的炸虾。

    “啪!”

    炸虾刚夹起来,就被清水猛然抽过来的筷子击落了,千临涯一脸不愉地看着她。

    清水刹那没有抬头,从自己碗里稍微小一圈的一根炸虾,轻轻放在了千临涯碗里,然后迅速缩回筷子。

018.空旷教室内,少女的二次共眠

    “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走廊上,一个男生看到清水刹那的举动后呆立,手中的圆碗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七零八落的响声。

    整个食堂回荡着他的心碎。

    “那一个是我特地留着最后吃的,你夹走了不是很过分吗?”清水刹那把筷子含进嘴里又拿出来,解释道。

    千临涯深深地看了眼她的筷尖,筷尖上反光晶莹一片,缓缓夹起碗里的炸虾:

    “好吧。”

    这不相当于吃她的口水了吗?

    把裹着金黄面衣的炸虾放进嘴里时,千临涯如此想到。

    好在炸虾并没有因此染上什么臭味,反而有丝丝淡淡清甜的甘芳,入口后在唇舌间弥散开来。

    “抱歉,我……我还有点事,我先回班上了。”中岛浩端起餐盘站起身。

    “抱歉,我……我受不了了,我先回班上了。”高桥雄二端起餐盘站起身,一脸悲愤。

    两人的告辞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顿时告辞的声音纷纷响起,周围的男生们陆续说着“回去学习了”“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午休了!午休了!”很快这一片就只剩下清水和千临涯两个人。

    “好像,我们被误解了什么。”千临涯缓缓喝了一口味增汤,说。

    “只能怪你自己太无防备了呢,照幽斋。”清水刹那在一旁幽幽道。

    “嗯?无防备的是我这一边吗?”

    ……

    中午饭后,千临涯趴在桌上的时候,脑袋变成了铅做的,抬都抬不起来。

    坐在第一排的菊池麻理在胸前攥紧拳头,酝酿了好几分钟,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朝千临涯座位这边走来。

    “千、千君!”

    少女双手按在千临涯的桌上,把眼皮发沉的千临涯惊醒了。

    他抬起头,看到菊池麻理表情复杂的脸。

    “那个……千君,我听说,你家房子塌了。”

    突然出现的菊池麻理一会儿看着千临涯,一会儿转头瞄一眼旁边趴在桌上的清水刹那,神情鬼鬼祟祟。

    因为是关心自家的情况,他强打精神,抬起头说:“不算是塌了,昨天因为地震的缘故,有些地方出了裂缝,现在已经开始重修了。”

    “你和梦叶没有受伤吧?”

    千临涯打了个呵欠:“都没有受伤……对了,你是听谁说的?”

    “跟梦叶闲聊的时候知道的。”菊池麻理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难怪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千临涯揉了揉头发,强行打起精神:“昨晚没怎么睡。”

    “昨夜是在哪里过夜的?”

    “随便找的一家酒店……”千临涯不愿多说这个话题,“等放学了,还得出去租房子。”

    “那你们这几天住在哪儿?酒店吗?”

    “应该会是酒店了。”

    菊池麻理双手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那多不方便!”

    “嗯?”千临涯抬起头。

    菊池麻理一脸担忧:“酒店价格贵,行李也需要地方放,生活也不稳定,总是这么颠沛,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千临涯点头:“所以,我也是在考虑,要不要暂时找个民宿,不过如果租房很快的话……”

    “不如到我家来住吧!”菊池麻理的脸凑得更近了些,“我家里有空房间,足够你和梦叶两个人住了,还可以一起学习功课。”

    这个提议虽然听起来很美妙,但也过于美妙了点,让千临涯下意识就觉得世上没那么好的事。

    “那和你的家人一起的话……生活起来也不方便吧?”

    “唔唔,”菊池麻理发出否定的声音,“家里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空间很大,你们完全住得下,甚至可以一人一个房间!”

    千临涯有点心动了,但顾虑到只有母女两人,自己入住进去会对两人产生不好的风评,有点犹豫要不要答应。而且看菊池麻理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

    “千君,你怎么想?”菊池麻理期待地凑近了脸。

    “嗯……好、好吧。”千临涯轻轻点头,“多谢了,要不要我跟杏奈阿姨打电话说一声?”

    “不用,我已经和妈妈说了。”能看出来菊池麻理变得雀跃起来,握紧的拳头总算放松下来了。

    千临涯小声对菊池麻理道:“菊池,我有个事情有点在意,话说你父亲呢?”

    “父亲?我没有父亲啊?”菊池麻理听到这个问题似乎很意外。

    “嗯?啊,对不起。”

    “千君为什么要道歉呢?”她攥着手机,冲千临涯挥了挥手,“下午放社团活动后,我们在校门口见面哦,我在line上和梦叶也说声,千君,下午见!”

    千临涯冲她挥了挥手,心中一片感激,身旁,清水刹那抬起头,眼神一片澄澈,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但完全不放在心上。

    感觉好像又变回单数日的人格了。

    ……

    推开活动教室的门,刚刚找到熊猫头面具戴上,身后就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扰了。”

    千临涯回过头,看到清水刹那抱着双臂站在门口,一脸冷漠。

    她膝盖上的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但看她站立的姿势,已经稍微恢复了点,可以正常站着了。

    “因为门开着,我就没有敲门了。”

    “没事,进来吧。”千临涯说。

    在他的视线内,系统提示再次呼吸明灭着在视角边缘闪烁。

    【特别任务:寻人】

    “在突然想起某件事的某一天,少女决定回溯痛苦根源,找到那个人。”

    任务目标:帮助清水刹那找到她要找的人。

    任务奖励:急救药*1(无论多么重的伤势,即使半只脚踏进地府,也能起死回生的超好用的急救药);桥姬*1(年份约在360年前);1000万円。

    任务时限:1个月之内

    温馨提示:本任务比较危险!请合理挑选商城物品辅助!

    接着,又弹出一个新的任务提示:

    【出现可选任务:你好,二位!】

    “如果你特别希望某个人能在你身边,那是很难的;相比起来,让那个人存在于你体内,倒是件很容易的事。”

    任务目标:让清水刹那当面承认自己的双重人格,并弄清楚双重人格的秘密。

    任务奖励:疗伤膏药1盒(专用于治疗外伤的神奇膏药,一涂见效,可反复使用多次);自有技能点*1;500万円。

    任务时限:24小时。

    千临涯深吸一口气,指引清水刹那到长桌前坐下。

    两人刚刚坐下,他开口便道:“上个星期五,你放我鸽子了。”

    “抱歉。”清水刹那马上回应道,“昨天我有个……朋友,一直拉着我去别的地方,我实在没办法拗得过她。”

    “嗯。”

    千临涯算了算日子,星期五的清水刹那,是那个难缠的双数日的清水刹那。

    可选任务“你好,两位!”的完成时限非常紧迫。

    所以,他打算开门见山。

    “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指的是另一个你吧?”

    听到这句话后,清水刹那无动于衷,伸手挽了挽鬓角的头发。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戴着熊猫头的千临涯靠近过去:“我是说,双数日的你。”

    时钟的指针标识着每一秒的流逝,“咔哒咔哒”的声音在此间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不懂你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清水刹那又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烁着迫人的光。

    千临涯的身形僵住,维持了一会儿姿态后,发现自己的【指示】技能很难在清水身上奏效。

    她和琉璃子魅力值一样,都是105点,难以对付的感觉,也是一样一样的。

    在其他女生身上,可以无往不利的行为,同样用到她们身上后,就像进入沼泽地一样,前进半分都困难。

    但是琉璃子的难缠,并不让人头疼。

    想到琉璃子后,千临涯身躯变得柔和起来,放缓了语气:

    “那么开始占卜吧。”

    不能逼得太紧,如果让清水放弃寻求帮助,那不仅会失去这个任务,还会让完成另一个任务增加难度。

    “上次我们说到,你要寻找的那个人,不知道姓名、年龄、身份,也不知道住在哪里,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除了只知道是个女人以外,其别的一无所知。而你因为某些难言的原因,要寻找到她,是这样吗?”千临涯整理记忆,缓缓说道。

    “基本上算是这样。”单数日的清水刹那在更加凛然的同时,也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说话也有些含糊。

    “什么叫算是这样?”

    “对于那个女人,我的确了解不多,但有一点我很明确,便是她和我的联系。”

    “联系?”千临涯藏在面具下的头部晃动,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联系。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的联系。”清水刹那说。

    “你和她有社会关系?她是你以前的同学?还是你的邻居?”

    清水刹那摇头。

    “我和她没有社会关系意义上的联系,但我们有一种联系。出于某个原因被不情愿地勾连在一起,因而产生的联系,即使两方都不愿意。”

    听到这个说法,千临涯感到一头雾水。

    “告诉我这个联系的话,会更容易一点帮到你。”千临涯试探性地再次发动【指示】。

    然而,少女的心防的障壁,比想象中还要坚固,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我无法告诉你。”

    “是你不知道,还是不愿意?”

    “我知道,正是出于这种我不情愿的联系,所以我才需要寻找她,我非常了解这个‘联系’本身,然而,了解‘联系’本身,并不代表了解‘联系’对面所栓定的那个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她的任何信息。”

    “那这个联系到底是什么联系呢?”

    “抱歉,我不能把这个告诉任何人。”

    千临涯感觉心很累,身体往下塌了一点。

    “你要寻找一个女人,而你要找她的原因,就是你掌握的她的唯一线索,而这个唯一的线索,你不能告诉我。”千临涯总结性地陈词,“她可能是你擦肩而过的人,也可能是接生你的护士,可能是住在你家顶楼的阿姨,也可能随便哪个擦肩而过的人。”

    千临涯双手握在一起,降低身体道:“大小姐,东京城市圈有5200万人口,扣去一半,也有2600万,要寻找这样一个女人,如同大海捞针。”

    “她甚至也可能不在东京周边。”清水刹那仿佛没有意识到千临涯的困难一般,淡淡地说。

    千临涯无语了。

    忽然,他想到了些什么,轻声说:“你要寻找的这个女人,不会是在你体内吧?”

    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

    “什么意思?”

    “你是双重人格者,”千临涯说,“你要寻找的,不会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吧?”

    清水刹那在他面前双手捏紧,指甲发白,但脸上的表情一直和进来时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最后,她放松下来,冷冷地说:“这位同学,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注意,我是带着真诚寻求帮助的心态来这里的。”

    “我要寻找的,不是什么幻想中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另一个人格,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这个人有自己的身体,有自己的人际关系,有自己的所思所感,她切切实实地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此时正在和其他人一样地道地生活着。”

    “为了找这个人,来到你这里之前,我已经用尽了我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在走投无路之下,我才进入这个社团,寄希望于占卜,或者说寄希望于不明身份的你,这就是我最后的办法了。”

    “也许我的话在你听起来很无礼,也很无理,可是,请原谅我,走投无路的我,没有办法彬彬有礼地和你提起这件事。如果让你感觉为难,或者让你不高兴了……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清水刹那站起身,缓缓低头,然后,朝千临涯90度鞠躬。

    她颈后没有归置起来的头发,顺着光滑的颈部垂下来。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你来说很为难,但是……我只能拜托你了。”

    千临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请你坐回自己的位子吧,清水同学。”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身起来,做回到座位上。

    清水刹那对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讶异,这个学园里,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思考了一阵后,千临涯把水晶球挪到两人中间。

    “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请你把手放在上面,我们再来进行一次占卜尝试吧。”

    少女依他说的,闭上了眼,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这是少女人生中第二次占卜体验,也是千临涯人生中第二次“占卜”体验。

    刚才她有多冷峻,此时傻乎乎地相信千临涯的她,就显得有多傻白甜。

    千临涯暗暗叹了口气。

    从刚才的气氛上,感觉清水心中压着某个很沉重的负担。

    外表看上去这么光鲜亮丽,说不定她家庭背景还挺麻烦的。

    如果是正常的花季少女,又怎么会不占卜自己的恋爱学运,而跑来占卜这种如同发生在村上春树小说中的事情呢?

    既然正面询问得不出结果,千临涯决定,再试试上次碰巧成功了的催眠。

    尽管他没有“催眠”这个技能,但他利用整合掉【暗示】技能的【指示】,只要稍微掌握一下话术,没准还真能发挥出“催眠”的效果。

    只是上次的催眠,是真的让少女卸下心房睡着了,这次他决定,让清水刹那进入浅睡眠状态,让她透露出自己的潜意识。

    也许,能有机会一窥少女身上的秘密。

    “你在一片海滩上,脚下的海滩一片金黄,眼前是湛蓝的海洋……”千临涯故技重施。

    他用了自己最温和的声线,企图让少女进一步放松,并且卸下心防,和他一同体验他记忆中的那个海滩。

    “呼——”

    微风再次吹进窗户,把窗帘无声地带起。

    清水刹那的头轻轻歪在水晶球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

020.明白了,是傲娇

    6月28日,东京多云,最低气温26度,最高气温33度,终点是中国大陆的东南信风横掠过境。

    千临涯走到窗边,打开无名的茶罐,把里面的武夷山大红袍捻了一捻,投进自己的马克杯。

    热气腾腾的开水欢欣跳跃着进入杯子,茶叶上下翻涌,带着丝丝清甜的香气在整个教室内弥漫开来。

    “果然泡茶才是所有人的茶道啊……”站在窗口前,千临涯趁着没人听到,说出了砸自己饭碗的话。

    田径场上,上午那个一无所获的田径社部长,正在挥舞着拳头,奋力嘶吼,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田径社员们围在一起,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是青春呐。

    晃着杯子,千临涯看茶叶如同海鱼巡游般在马克杯里转圈,然后定住。

    抬起手,轻轻啜饮了一口。

    唇齿留香。

    身后,清水刹那趴在水晶球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他不得不有些怀疑,这个女人只是打着占卜的幌子,来自己这里找个舒服环境睡觉的。

    她是有多大的精神压力啊?

    下午,他约了搬家公司托运行李,还约了中介看房,所以早退是已经提前定好的事项。

    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叫醒清水刹那,可是他没有。

    轻轻把马克杯放回窗前的桌上——这个位置被他摆上了一张桌子,倒扣着他自己的马克杯和几只茶叶罐,地板上放着插电的热水壶,是这个教室里的饮茶角。

    走到清水刹那旁边,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嘴巴枕在手上,睡得变了形。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从背后绕过去,托住她的腋下,把她挪到了一旁,让她睡在桌子上,水晶球放在一边。

    被放到了桌上睡着的清水刹那,轻轻枕着自己的臂弯,另一只胳膊趴在桌上,毫无形象的侧躺,可侧脸还是很美,被挤出了一点肉肉的脸上,皮肤光泽四溢。

    拿起放在一旁的《看不见的城市》,翻找着上一次读到哪里了,翻了半天,发现已经不记得上次读了些什么,于是只好很不甘心地从头开始

    “从那里出发,向东方走三天,你会到达迪奥米拉,这城市有六十个银色的圆屋顶,诸神的青铜塑像,铺铅板的街道,一个水晶剧场,还有一只金鸡在塔楼顶上每天报晓……”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这本书的第一节,“从那里出发”,“那里”是哪里?完全无从知晓,可能要读到后面的章节,才能知道迪奥米拉的西方是哪座城池。

    读的时候他又回想起来这本书的本质——一座迷宫。

    把熊猫头的面具揭开,斜戴在头顶。

    盛夏时节,呼出的气体喷到面具背面,又回流到脸上,让面具内部又闷热又潮湿,时间长了有些难受。

    揭开面具后,清风吹拂在脸上,一阵凉爽,他调整到一个舒服坐姿,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书,继续阅读,探索这座迷宫。

    随着心神越来越静,墙上时钟的“咔哒咔哒”声越来越响亮。

    面前清水刹那的呼吸声,却一直那么纤细。

    ……

    千临涯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桌子的木质颜色,在视野范围内,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再回过一点神,他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上半身歪着,额头和鼻尖靠在桌子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脸上发疼。

    头顶传来冷静的呼吸声,他想起来,这个教室里还有一个人。

    清水刹那大概是醒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他还是伸出双手,抱住了头顶的面具,重新放回脸上,才抬起头来。

    果然,那个女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她双手十指相扣,肘尖抵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背部到修长的脖颈呈完美的流线型,身躯向桌子倾斜,胸前的负担刚好抵住桌子边缘。

    此时,她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千临涯发现,自己的《看不见的城市》在地板上,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后,再一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正好4点30分。

    也就是说……睡了快一个小时?!

    “为什么不叫醒我?”千临涯咕哝着,把书扔在桌上。

    声音在面具里面听起来,有点嘶哑。

    “我也是刚醒。”清水刹那说。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她捂住嘴,眯眼打了个呵欠。

    他嘴里有些刚醒来时会有的涩味。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也就是说,刚才他自己和清水趴在桌上,一起睡了快一个小时。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你都占卜了些什么?”最终是清水刹那打破了沉寂。

    “……”

    千临涯伸了个懒腰。

    无言以对。

    先伸个懒腰在说。

    实际上是在思考怎么胡说八道糊弄过去。

    “嘿!”

    就在他伸懒腰的时候,清水刹那忽然整个身子够到桌上,手臂长长地伸过来,在他面具下方一挑。

    他下意识地一挡,抱住了她的手臂,但面具还是被她挑飞了。

    “哐当当——”

    熊猫头面具掉落在地上,发出喧闹的声音。

    “果然是你。”清水刹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垂下去,胸前的负担在桌上压扁了。

    她慢慢滑回自己的座位,抱着双臂,脸上带着有些得意的笑:“你是故意把我催眠催到睡着的吧?幸好我醒得早,要不然就被你非礼了。”

    千临涯捡起地上的面具,吹了吹面具表面,放到桌上:“说起来有点抱歉,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

    “不会说假话可以不说。”清水刹那用双手捧着脸,靠在桌子上。

    千临涯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你现在是双数日的清水?”

    有那么一瞬间,清水刹那脸上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微微瞪大眼睛,但马上就恢复到那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你是怎么发现的?”

    “反差太大了。”

    “哼。”清水刹那站起身,“告辞了。”

    千临涯叫住她:“你不想听占卜结果吗?”

    “我对你的装神弄鬼没兴趣,更对占卜结果没兴趣,”清水伸起双手,做了个拉伸动作,衣服下摆往上移,露出了一圈纤细的腰身。

    千临涯盯着她露出来的细腻皮肤,忘了挪开视线。

    活动完身体,衣服下摆被放了下来,清水接着说:“想找那个女人的是单数日的清水刹那,又不是我。”

    千临涯站起身:“果然,她要找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哈?”清水刹那回过身,露出一个惊讶且嫌弃的表情,“你的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我需要找我自己么?”

    虽然单数日的清水刹那强调过,自己要找的那个女人是个活生生存在的人,可是怎么说,要找一个和自己有些联系,却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就算她要寻找的不是双数日的清水,也必定和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关系。

    “难道单数日的你和双数日的你,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千临涯冷静地分析道,“说起来,你们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共存的?”

    清水刹那眼睛眯了眯:“你对我很好奇么?”

    “没错,我对这一点很好奇。”千临涯一边纠正她语言里的歧义,一边加重语气。

    清水刹那双手抚平臀后的裙子,坐回到座位上。

    看她一副正经回答的样子,千临涯也坐了下来。

    双数日的清水,好像比不苟言笑的单数日清水好说话一些。

    这是完成可选任务的好机会。

    “看在你早上和中午都帮助了我的份上,我就满足你这份好奇心吧。”清水刹那伸手整理着头发,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身材,“确切地说,我不是清水刹那,我是一年前才诞生的,寄居在刹那酱身体里的人格。”

    千临涯没有说话,他视线里,可选任务【你好!两位】的任务忽然高亮显示了。

    “我和刹那关系很好,你可以把我看作她的姐姐。我没有名字,如果你想要区分我们的话,可以叫我……樱小姐。”

    “樱小姐?”千临涯表情怪怪的,重复了一边这个称呼。

    樱小姐没有在意他,继续说:“我和她约好,她支配单数日的身体,我支配双数日的身体。她没有我的记忆,我也没有她的记忆,但我们会在晚上互相交流一天发生了些什么。就是这样。”

    千临涯按了按眉心。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双重人格了,他觉得,这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

    “你是不是在觉得这是精神分裂或者妄想症?”樱小姐盯着他,一语道破他心中的想法,“以你肤浅的大脑,也就只会想到这种庸俗的模式了。我很遗憾,不过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没有态度。”

    千临涯开口说:“我们第一次在教室见面的时候,是你?”

    “对。”

    “中午陪我一起去食堂的也是你?”

    “是你陪我。”她纠正道。

    “在推特上每天黑我蹭热度的是你?”

    “……”清水的表情总算垮了下来,黑着脸说,“小肚鸡肠的男人会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我又没有指望讨谁喜欢,尤其是没指望讨你喜欢。”千临涯抱起双臂,靠在椅子上,“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用后面蹭我的前面?”

    清水的身体一僵。

    过了几秒,她马上恢复了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还用说,撩你啊。”

    “撩我?你喜欢我?”千临涯放开双臂。

    这次他是真的惊到了。

    “你可真是有够自恋的,”清水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灵活弹动,在桌面上敲出一串节奏,“我对你,喜欢谈不上,但说实话,之前确实是有过憧憬的。”

    “……”

    清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千临涯感觉自己脸红了。

    清水……不,樱小姐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大胆的日本女生。

    “之前我听说你的时候,一方面是不忿你公然诋毁我,另一方面是对你这个人有些许好奇,还有很小的一部分,大概是这么小的一部分……”

    她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比出一个大概5厘米的距离,说:“对你有一些憧憬。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我还是比较佩服的。”

    千临涯先是震惊于她的坦白,而后是对于自己让美少女憧憬了有些高兴,最后,则抱起双臂,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清水刹那看到他的样子,好像猜出了他的想法:“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对你的憧憬,也就限于第一天为止了。”

    “因为通过一天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一个死气沉沉、不知廉耻、举止轻浮,而且特别特别特别涩的人。”

    对于这个评价,千临涯当然是不服气的。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糟糕第一印象,就算他有一部分责任,难道清水刹那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那你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撩我呢?”

    樱小姐脸颊上,在夕阳照样下显出一抹粉红。

    可能是错觉,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娇嗔,似乎在表达“你还记着这件事吗?就不能让我糊弄过去吗?”的意思。

    不过很快,她似乎找到了说辞。

    “你读过《易经》吗?”

    “你还读过《易经》?”吃惊的反倒是千临涯。

    樱小姐白了他一眼,说:“少瞧不起人了。如果你读过《易经》就会知道,《易经》第五十二卦艮卦,‘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讲君子不出位来着。”

    “但是我又不是君子,你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我不用出位的方式跟你打个招呼,你恐怕不会对我感兴趣吧?现在看来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

    听完她的胡扯,千临涯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虽然她的说法很牵强,但他莫名地可以接受。

    “说起来,第一天你还被我的塞雷洪泰坦蚺给吓哭了。”千临涯说。

    清水顿时摆出一副相当嫌弃的表情。

    “吓哭的不是我,是刹那酱。”

    “啊?”

    “一开始是我,后来就是刹那酱接手身体了,”樱小姐翘起了腿,不客气地说,“我必须得提醒你,她对你的印象非常差,差到你靠近她5厘米以内,她就会直接报警的地步,如果你还想继续和她接触,最好把你的蠢面具给戴上。”

    “……那你呢?”

    “我?我对你的好感度现在是0,姑且再观察你一段时间吧。”

    “明明中午还吃了我的牛肉。”

    “不也把炸虾作为交换给你吃了吗?”

    “我以为,互相交换了食物,是关系好的象征。”

    “你错了照幽斋,这只能说明我们在食物上扯平了。”

    “一般来说,主动吃我碗里的东西,那不就是跟我关系好吗?”

    “不是!给我吃牛肉的时候好感增加了,吃了我的炸虾之后好感就减少了,一增一减,所以最后还是0!”

    明白了,是傲娇。

021.照幽斋的一日社团巡游

    意识到对方是傲娇后,千临涯老实巴交地说:

    “道闲斋,傲娇属性已经不萌了,现在流行疯狂倒贴,手慢就无了。”

    清水刹那——或者说樱小姐,撩起自己的长发,表情好像夏天里透明玻璃杯里的加冰苏打水,声音都凉丝丝的:

    “照幽斋,为了避免被误会,我得声明一点:我撩你归撩你,但那是为了更容易掌控你的手段,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好感,这一点需要谨记。”

    “明白,可是傲娇真的退环境了。”

    清水刹那——或者说樱小姐,此时就好像被摇过的苏打水突然打开盖子,加紧双臂,走到千临涯面前,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搭在了他椅背上,黑着脸跟他正对脸。

    “……所以说,我说了,傲娇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那种女生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是你这种宅男的幻想而已,顺便我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吧,”樱小姐的脸凑得更近了,表情变得很可怕,“我是那种有一说一的人,如果我喜欢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我说不喜欢你,肯定就是不喜欢你。”

    “是、是吗?”千临涯努力把脸往后靠,她呼吸的气体都快喷到自己脸上来了。

    “诶,对的,所以,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之前,千万不要以为你已经俘获我了在那儿傻乐。当然,我还是会继续撩你的,为了更好地利用你。”

    说完,她这才挪开脸,在远离他之前,用手背在他脸上抚摸一吧,才回到桌子对面。

    【心动值+1,获得积分奖励。】

    脸上被摸过的地方,滑滑腻腻的。

    千临涯将手掌放在那个部分,开始有点搞不清楚,樱小姐到底是想撩自己,还是单纯地在占自己的便宜。

    不过,就这么撩两下,就想让我为你卖命?

    起码也得先穿上黑白色的异色吊带袜才算有诚意吧?

    “清水……樱小姐,你要是想让我帮忙,就直说就好了,就当你欠我人情。不用再撩我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在说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樱小姐好看地皱起眉,好像完全没有听懂,手背在腰后,朝教室外走去,“趁着刹那酱好不容易掉线一次,我要去做点自己的事了,那么,照幽斋,拜拜了。”

    清水刹那——或者说现在是樱小姐,朝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又转过身:

    “对了,这次你帮我赶走了烦人的家伙,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照幽斋。”

    “那么,刹那酱要找的那个女人,你能不能告诉我线索?哪怕一点点也好。”千临涯站起身问。

    “不能,你自己慢慢陪她找吧。”樱小姐满不在乎地走出门。

    “请告诉我,就当是还我那个人情了。”

    “抱歉,只有这个不可以,以后我会用别的方式还你人情的。”樱小姐用明知会招人恨的态度说,“最后强调一遍,我对于那个女人毫无兴趣,想找她的只有刹那酱而已。”

    说罢,她消失在门外。

    过了会儿,她又从门外探出头:“对了,不要冲着我叫刹那酱,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

    【叮,可选任务:“你好,二位!”已完成!】

    【获得奖励:疗伤膏药1盒(专用于治疗外伤的神奇膏药,一涂见效,可反复使用多次);自有技能点*1;50万円。】

    千临涯走到窗前,拿起马克杯,杯里的红茶已经完全凉掉了。

    算了,回去搬家吧。

    ……

    锁好社团教室的门,他背起书包,按照之前菊池麻理告诉他的地址,去找书道社。

    菊池麻理是书道社的社员,此时应该正在进行社团活动。

    背着书包一路下楼,找到班级的号牌后,他朝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人看着自己。

    站在三楼挂着写有“书道社”木牌的教室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把熊猫头面具戴在脸上呢。

    难怪刚才一直被人盯着。

    他连忙取下面具,放进书包里,再一抬头,看见一位卷发的女生从书道社活动教室内走了出来。

    千临涯跟她看了个对眼。

    女生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问:“您找哪位?”

    “菊池同学在吗?”千临涯冲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个女生脸上一红,回头朝教室里面喊道:“麻理!”

    菊池麻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杆毛笔。

    “千君,可以走了吗?”

    “对,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帮我弄到全校学生的花名册?带照片的那种?”

    “诶?要那个做什么?”

    要问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完成每日早上的【打招呼】任务。

    千临涯从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手帕,递给了菊池麻理。

    自从他上次借用清水刹那的手帕被嫌弃后,他现在自己也随身带手帕了。

    “喏。”

    菊池麻理盯着他递过来的手帕,然后抬头呆呆地问:“怎么了?”

    千临涯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有墨点。”

    菊池麻理的脸“噌”地红了。

    她接过千临涯手里的手帕,擦拭掉脸上的墨迹后,额头冒汗,嘴里说着:“哎呀,哎呀,怎么会弄到脸上去的。”

    “跑出来的时候有点着急了吧。”

    千临涯是亲眼看着她擦汗的时候,把毛笔尖蹭到脸上去的。

    卷发女生抱着双臂,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两个互动,过了一会儿,默默走进教室。

    “麻理,别忘了跟浅川老师打声招呼再走。”

    “哦!”菊池麻理把手帕还给千临涯。

    书道社是一个女生居多的社团,千临涯出现在门口后,也不知道是以哪种信息的扩散方式,整个社团教室内都变得叽叽喳喳起来了。

    “安静!”

    教室内,响起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社团教室内的空气才从躁动中平复下来。

    千临涯小声在菊池麻理耳边说:“感觉你们社团,有点严。”

    菊池麻理耳朵突然变红了,她紧张地点头,小声说:“因为是以竞争全国奖项为目标的社团。”

    看看人家。千临涯回想起自家的“面具占卜社”,突然觉得,自己那好像根本不算社团活动。

    菊池麻理对他说:“每天都要求一定练习量,完不成还要加练,指导老师每天现场指导打分,还是挺辛苦的。”

    “那忙我的事,岂不是耽误你了?”千临涯问。

    “哪有的事,我宁愿被你耽误。”

    菊池麻理说完,意识到话语里的歧义,脸又红了。

    千临涯假装没有听出来。

    教室里安静下来后,菊池麻理小声说:“我进去跟老师打声招呼。”

    “不用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面熟的老师走了出来。

    千临涯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位老师的名字是见过的,鞠躬道:“浅川老师。”

    浅川老师已经是老奶奶级别的了,担任面具占卜社顾问老师的也是她,千临涯每天都会跟她打一声招呼。

    想不到,她背地里还是书道社的指导顾问。

    她冲千临涯点了点头,因为脸上皱纹太多,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让人怀疑她能不能看得见。

    “菊池同学,这次你要早退吗?”她冲菊池麻理说,语气是千临涯没有体会过的威严。

    “是,千同学家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和他约好要帮助他。”

    浅川老师满是皱纹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悠悠的点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如果不是那么急的话,千同学要不要来体验一下书道社?”

    “唔?”

    千临涯愣了一下,因为各方的关系在这,倒不好拒绝。

    “来给书道社的社员同学们观摩一下,你觉得呢?”浅川老奶奶和善地笑了起来。

    “我可不会书道,让同学们观摩什么的……太抬举我了。”

    千临涯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会日本书道,他只会书法。

    “嚯嚯,照幽斋先生,你说这话可骗不了我,不要谦虚了,进来吧。”

    “嗯?”

    直接叫出“照幽斋”的道号,这在学校还是除了清水以外的第二人。

    千临涯发觉自己开始看不透这位老奶奶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跟着浅川老师一起走进书道社。

    可能是没有料到刚才的话题中心人物会进来,书道社的学生们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这回浅川老师倒没有制止,指着千临涯说:“这位千同学,是我请来为你们展示书道的。”

    “千同学也会书道吗?”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踏前一步问。

    “不不,我不会书道。”千临涯说。

    “是体验入社?”一个男生看着千临涯的目光有些警惕。

    书道社女多男少,但千临涯这样的帅哥,走到哪里都很有威慑力。

    浅川老师打消了他们所有的想法,貌似和善地说:“这位千同学,之前的书道作品,拍出了……几百万来着?”

    “620万。”千临涯拘谨地说。

    教室里没有声音了。

    “哈,开玩笑的吧?”角落里,一个男生说。

    “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哦。”浅川老师回答他。

    教室里持续性沉默,千临涯觉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这些年轻人的自尊,说:

    “只是借了一些我的虚名而已,那些字本身不值那么多钱。”

    这话说出来后,他本来以为迎接他的是一派轻松下来的祥和气氛,但看这些学生们的脸,好像更加茫然了。

    菊池麻理不知道在想什么,满脸通红,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才小声说:“千同学,真的好厉害的。”

    “嗯,那是当然。”千临涯毫不犹豫地接茬,“不过,在书道上,我确实不太懂。”

    浅川老师是个实干派,已经替他润好了笔,把毛笔递过来说:“快来吧。”

    千临涯拿起笔,转头说:“我只会写唐样挂轴,那我就写个茶挂吧?”

    “没问题,字数越多越好,让孩子们学习一下。”浅川老师笑着说。

    千临涯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老师腹黑的一面。

    思索了一会儿,他挥毫在白纸上写下: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笔意圆转连绵,写完后,千临涯觉得自己的书法水平又提高了。

    搁下毛笔,浅川老师为他鼓起了掌,接着其他学生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千同学能说一下这是什么含义吗?”

    千临涯把自己写的作品念了一遍,说:“这是李白的诗,《别鲁颂》当中的一句,意思是……”

    最后,在众多学生们复杂的眼神中,菊池麻理手里提着书包,和千临涯一起走出教室。

    浅川老师要求他在纸上提名,并且告诉他想把挂轴裱起来,放在活动教室的墙上,这个要求,也被千临涯大方地答应了。

    虽然这位老师看上去和善,可打起交道起来,还真是不好对付,一不小心就被坑了一副字。

    菊池麻理在他身旁,背着双手,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他不知道菊池为什么高兴。菊池只是因为他在同学之间露了脸,让更多人了解到千临涯有多优秀——她就是为了这一点而单纯感到高兴而已。

    “梦叶在哪个社团来着?”菊池麻理问。

    “弓道部。”

    “诶?!”

    也难怪菊池会感到诧异。

    凌厉的弓道部,怎么想,都和温柔的梦叶搭不上边。

    千临涯解释道:“弓道也有一套自己的礼仪,这一点上和茶道相似,学校没有茶道社,梦叶加入弓道也可以理解。”

    “原来是这样。”菊池麻理点头。

    “但是比起茶道来,弓道的胜负更加明晰,射中就是射中了,我觉得,梦叶的性格应该更喜欢这样。”千临涯说。

    “是这样吗?”菊池麻理抬头。

    也只有和梦叶朝夕相处的兄长才知道,那个女孩,其实是外柔内刚的性格。

    天城高中有一个很完美的射箭场,脱了鞋子走进去后,看到场地上跪坐了一排又一排的学生,男生和女生各一半。

    此时,千梦叶正穿着袴服,手中握着竹弓,一丝不苟地张弓搭弦。

    千临涯还是头一次看到妹妹表情这么严肃专注,而且女性穿着袴服的样子,实在太好看。本来就很美的梦叶,此时更是美不胜收。

    估计弓道部男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姿上。

    “你好,请问找哪位?”一个男生发现了两人,站起身迎了上来。

    千临涯冲正在搭弓的梦叶点了点头,说:“我找梦叶。”

    “梦……”那个男生难以置信地退了一步,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了?”千临涯很奇怪他的态度变化。

    “你和千同学是什么关系?”那个男生颇有敌意地说。

    看来是因为他直呼梦叶名字,让这个男生误会了什么。

022.狭窄巷子与死斗

    千临涯还没来得及回答,弦音响起。

    “嗖!”

    千临涯朝那边看去,弓箭上靶了。

    他鼓起了掌。

    梦叶“吁”出一口气,拨弄了一下额前刘海,可能是气温的原因,她出汗了。

    一丝不苟地放下弓,她才提着袴服的下衣,一路小跑过来。

    “哥!”

    听到这声呼唤,那个跟千临涯对峙的男生半边身子麻了。

    “哥、哥?”

    看着少女喜笑晏晏的表情,再看看千临涯。

    那个男生顿时就很没有底气。

    惊诧的不只有他一个,身后,整个弓道部都窃窃私语起来。

    千临涯笑着对跑过来的梦叶说:“不用急,社团活动做完再走也行。”

    “不了,我已经请好假了。”

    弓道社倒没有请人来射一射的礼貌,所以等梦叶换好衣服后,三人很轻松就离开了。

    只是,在等待梦叶换衣服的时候,弓道社的男生们都一脸恭敬地坐着。

    他感觉,他们的那副肃然都是摆出来给自己看的。

    他头一次和那些第一次见女婿的老丈人有了共鸣感。

    有点摸不清梦叶在这个社团的地位了。

    换好衣服的梦叶跑出来,因为汗水的缘故,发丝沾在脸上,很自然地和千临涯拉起了手。

    “哥,今天难得一起回去呢!”

    “是啊。”说起来,因为梦叶要上补习班,他也很少和梦叶一起上下学的记忆。

    菊池麻理走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有点酸涩。

    在学校和千临涯牵手,是妹妹才有的特权。

    【心酸值+1,获得积分奖励。】

    眼前弹出提示后,千临涯看到渐渐落在后方的菊池麻理,招呼了一声。

    “麻理。”

    菊池麻理小跑着跟了上来,结结巴巴地说:“千、千君,怎么突然……”

    “突然怎么?”

    “突然就,那个,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们差不多也到了能直呼对方名字的关系了吧。”

    菊池麻理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潮。

    虽然这是千临涯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可第一次是趁她在千家的浴缸里说的,所以她总当那次是在开玩笑。

    事后她又有些后悔没能顺势抓住机会,就那样互相直呼对方的名字。

    千临涯总给人一种很遥远的感觉,也许只有醍醐琉璃子那样的女生,才能毫不犹豫地直呼他的名字。菊池麻理心想。

    “那我,直接叫你临涯同学,可以吗?”

    “可以。”

    “临涯同学。”

    “嗯?”

    菊池麻理把红透的脸埋进了手心。

    【心动值+1,获得积分奖励。】

    【心酸值消解,柴刀值不予增长。】

    看到眼前弹出的提示,千临涯总觉得自己有种逃过一劫的余庆感。

    “哥……临涯哥。”

    千临涯回过头,看到梦叶有些不愉的脸。

    “怎么了?”

    “那个,今天我听到同社团的朋友说的,那个,就是,”梦叶玩着自己校服下摆,居然有些结结巴巴,“她说,她在家都是直接叫她哥哥名字的,所以,想这么叫一下试试看。”

    “那是兄妹关系不好才会这样吧?”千临涯笑着说。

    “有吗?感觉不会啊。临涯……哥。”

    梦叶尝试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经过校门时,千临涯眼角忽然瞥到,三井拓也在校门口边缘地带一闪而过。

    “麻理,你家乘坐几路电车?”

    “JR线,站台不远,我带你们去。”菊池麻理指着马路对面说。

    “做好跑步的准备。”千临涯说,手里握紧了书包的背带。

    “诶?”

    菊池麻理不知发生了什么。

    千临涯回过头看了眼,又是昨天那帮黄毛混混,此时还是蹲在校门口,也不知道在等谁,看到千临涯一行后,纷纷站起身来。

    “加快步伐。”他催促道。

    三人一起加快步伐,他们的步伐加快,跟在后面的混混们也跟得更紧了。

    过了马路,又走了200米左右,已经看得到站台了。

    千临涯也数清楚了身后外校混混们的数量,跟在背后有8个,在马路这边放风的1个,还有一个三井拓也,趴在学校围墙后面,手里拿着望远镜,反光一亮一亮的。

    “呵呵。”他在心中暗笑了一声。

    表面上看这些家伙都没有带武器,但说不定裤兜里藏着小刀也说不定。

    恰好此时,一辆电车停在了站台上。

    “快上车!”千临涯带着两人跑起来。

    “可是,这不是要乘坐的线路……”菊池麻理有点心急。

    千临涯把书包推给梦叶,说:“先上车,上车后跟杏奈阿姨打电话,让她开车到前面的站等你们。”

    “那你呢?”梦叶接过他的书包,脸上满是关切颜色。

    “不用怕,光是逃也没用,放心好了,你哥我有办法。”

    可能是因为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信任,梦叶没有多问什么,抱着千临涯的书包,拉着菊池麻理上了车。

    千临涯则回身,挑衅似的扫了眼那群混混,接着,顺着考梳大街往西跑去。

    “别跑!”

    身后的混混呐喊起来,暴露了他们目的是找个好位子扁千临涯一顿的意图。一群人脚步纷乱,跟着千临涯跑起来。

    “这帮蠢货,不知道骑辆摩托吗?怎么可能跑得过我?”千临涯在心中冷笑。

    “嘶——呼,嘶——呼,嘶——呼——”

    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标准的长跑姿势,以千临涯的速度,很快,9个混混里面,就只有寥寥几个能跟上他的速度了。

    那个打头的混混,染了一头黄毛,还上了鼻环,跑得七荤八素,最后姿势跟狗刨一样,居然生生凭着意志力,跟上了他的步伐。

    考梳大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街道,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东京新宿大街,是东京最繁华的主干道之一。

    向东,它连接着天皇的居所,向西,它经过世界最繁华的车站——新宿站,以及最出名的花柳街——歌舞伎町。

    越靠近新宿站人越多。千临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跟着的混混已经甩了老远。

    即使现在是工作日,这条街上也人来人往,给跑步增加了难度,他并不想让这些家伙彻底跟丢,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

    逐渐的,身后的混混们跟上来一点。

    新宿三丁目有成千上万家店铺,在各个狭窄的小道上,琳琅满目的招牌组成了赛博朋克的风景,他闪身转入一条小巷。

    “站……站住!咳咳咳咳咳……”

    身后嘶吼的声音响起,听得出说话的人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打头的那人转进小巷时,却看到千临涯正面面对着他。

    “哈、哈,蠢货!这是条死路!”黄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放肆地笑了起来。

    “是三井拓也让你们找我茬的?”千临涯盯着他的眼睛问。

    “对,他让我们狠狠揍你一顿,”黄毛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说实话也没什么,“揍了你能宰那个肥羊不少钱,所以,你就辛苦忍耐一下吧!”

    “就没有预付款什么的?”

    千临涯问的话,让黄毛感到一阵诧异。

    “你还真是个怪胎啊!……我们每人到手5000円,说还有一半。”

    “那你们这钱拿亏了。”千临涯捏着拳头走了上去。

    黄毛瞄准他的脑袋,一个超人拳轰了过去,从他的姿势可以看出,要么他街头斗殴经验丰富,知道人的弱点在哪里,要么他经过系统的拳击训练。

    然而千临涯一个漂亮的闪身侧头,稍微偏离中线,以至于显得有些歪歪斜斜的拳头,就擦着他的脸,打到了空气。

    “啪!”

    千临涯的右拳由下往上,后发先至,一个漂亮的上勾拳,直击到黄毛的下巴上,把他微微张开的牙齿打出“磕”的一声。

    好在是没有咬到舌头,如果咬到舌头,他现在就已经血流不止了。

    可是下巴被击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黄毛被击中下巴后,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这一拳没有留力,已经让他脑震荡了。

    千临涯没有轻易饶过他,拉着他的右手,把朝后方倒过去的黄毛拉了回来,防止他直挺挺地后脑勺着地的同时,也不客气的对准他的眼眶,来了一个稳准狠的直拳。

    “扑——”

    黄毛软软倒在地上,眼睛上已经青了一块。

    “站住!”又一个混混跑了过来,转过巷子,看到千临涯后,朝后面大声喊道,“他在这里,快过来!”

    “很好,省得我一个个去勾引了。”

    千临涯活动着拳头,大踏步迈过地上的黄毛,朝新来的混混二号走来。

    混混二号这才发现不对,他看到,他们当中那个最能打的黄毛,已经睡在地上了。

    二号略有退意,但等到三号接近后,他又壮起了胆子,摆出打架的姿势,跟千临涯对峙起来。

    千临涯伸手,用手指对那边招了招:“来”

    脚下步伐跳跃,面前的混混二号却迟迟不肯上前。

    “嗖!”

    千临涯嘴里发出威吓敌人的声音,同时迅速进步,混混二号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

    好在混混三号马上就到了,新来的那家伙跌跌撞撞跑过来后,扶着巷子口的管道,对着地上大咳起来。

    “咳咳咳……”

    “喂喂!注意点啊!对方很强的!”混混二号小声朝后面提醒,就这么一转头,就感觉到一股风朝自己迎面而来。

    迎接他转过来的脸的,是一只脚。

    “扑——”

    二号仰着头,后退两步,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高高抬起腿的千临涯,放下了腿。

    三号愣了两秒,随后,果断往回跑。

    千临涯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拖进了巷子。

    一路拖,一路还用拳头捶击着三号的面部,尽管三号挣扎着用手去挡,但凶悍的炮锤一拳拳落下来,他很快就被打到失去意识。

    “啪!啪!啪!啪!啪!”

    “咚。”

    放开手后,三号也倒在地上。

    千临涯跳跃着回到混混一号身旁,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果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把折叠刀掏出来后,扔在了地上,他撇了撇嘴,这种刀只能用来阴人,用来砍人的话,根本使不上力。

    一号躺在地上,声音虚弱地说:“你……你完了。”

    “还有胆量恐吓我呢?”千临涯抬起脚,照着他脸上踩了一脚。

    “对……对不起……”黄毛的脸被踩肿了。

    果然,黄毛这么有底气不是没道理,剩下6个混混一起出现在巷子口。

    千临涯飞起一脚,把黄毛手里刚才用来求救的手机一脚踢飞老远,直到滚落到排水沟里。

    前面站着的6人,为首的一个,默默掏出了折叠刀。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有的是折叠刀,有的是甩棍,还有人戴上了指虎。

    千临涯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折叠刀,手握住刀身,用飞刀的姿势,一边瞄准他们,一边后退。

    那6个混混看到现场的惨状后,已经知道对手很难缠,都小心翼翼地逼上来。眼睛不住地在千临涯手中的刀上打转。

    因为巷子狭窄,6个人无法展开阵型,只能2个人打头,2个人在中间,2个人在末尾。

    很快,千临涯就被逼到了快到死路的底部。

    同时面对一群人的包夹,即使是高手,也很难脱困。

    突然,千临涯出手了。

    他手中的折叠刀变成了一道刀芒,飞了出去,前面的两人急忙低头躲过,结果飞刀正中中间一人的胳膊上。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人发出一声惨叫。

    千临涯一脚踢在了前排一人的头上,那人的头被大脚踢中后,一摆撞到了旁边的墙上,随即顺着墙滑倒下来。

    接着,千临涯又伸手架住了另一人挥过来的胳膊,手掌一翻,夺下了他手中的甩棍。

    “咚!咚!咚!”

    甩棍狠狠地打在混混脑袋上,把站在前面的几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但还是有一人的小刀刺了过来,扎到千临涯的腰上。

    但这扎过来的一刀,却好像扎中了铁板,根本无法深入分毫。

    开启【不动】技能的千临涯,连核弹都不怕,又怎么会被小刀怎样?

    回手几棍,最后一个混混也被他打翻了。

    把甩棍丢到地上,留下一地的混混,在地上捂着头,翻来滚去的,不停呻吟着。

    他回到领头的那个黄毛身边,凑到他耳边说:

    “回头如果三井再开钱给你们,要揍我的话,你们就当场揍他。记住,无论他出多少,我都出双倍买你们揍他一顿。”

    看着地上虚弱的黄毛,千临涯指着他:“你的,明白?”

    “明、明白……”

    整理干净校服,确认没有留下血渍后,千临涯走出巷子。

    刚走出来,就看到,几个警察从路那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来,不知是哪里的热心群众,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毕竟在这样繁华的市区,打架斗殴很难不被发现。

    千临涯拔腿就跑。

    “站住!”

    警察在身后狂奔,紧追不舍。

    这些巡逻警察的体力,不是那几个混混可比的,开足马力全速奔跑,竟然也不能把他们甩开分毫。

    如果被这些警察逮住,就算他是完完全全的正当防卫,到时候也说不清楚。

    停学是肯定的,甚至可能还要退学、拘留。

    如果登报的话,将对宗千家是沉重的打击。

    “别动!”警察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023.追逃与搜查与吻

    “别动!”警察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肩一沉,钻进了人群中。

    警察抬起身子,为刚才手滑了没抓住而感到懊悔。

    放眼向各个方向张望,新宿街头,四面八方,人潮汹涌。

    刚才那个穿校服的少年,居然像一滴水进入海洋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怎么回事?”

    这里就算是人多,周围没有能隐蔽的地方,不该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泥牛入海般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焦急的视线四处搜寻。年轻的警察头上冒汗。

    “人呢?”身后年老一点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双手撑在膝盖上。

    “不见了!”年轻的警察大声说。

    “记住嫌疑人的特征没有?”

    “穿着这附近高中的校服,没看清长相,只看了一眼侧脸,很帅,有点像哪里的明星。”

    “太模糊了点吧,这特征。”年老的警察咕哝了一句。

    两人站在街上,极目远眺,连穿着校服的人都没有找到半个。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性被人群推搡得倾倒下去,一个身穿高中生校服的少年稳稳扶住了她。

    “不好意思。”

    “没事。”

    那个高中生露出侧脸,不正适合去当明星吗?

    “在那里!”

    两位警察异口同声地叫出声。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之前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奔跑,为什么刚才会看不见?

    “追!”

    两人一并朝前跑去。

    然而因为刚才跟丢了一段时间,现在再追,很难追上了。

    警察掏出了对讲机,大声汇报着地点,同时请求附近巡逻的警察支援。

    在围追堵截下,只要把嫌疑人锁死在这片区域,就不怕抓不到他。

    被迫结束【隐身术】状态的千临涯,闪避着街上的人流,奋力向前奔跑着。

    【隐身术】的等级并不算高,只能停留在迷惑人视线的程度,还不能做到完全无死角隐身。

    所以在警察们的执意追踪下,很容易暴露踪迹。

    这一带他不是很熟,尽量避免钻进小巷,那样容易闯进死胡同。

    他又没有什么轻功技能,要是进了死胡同,就必定会被逮住。

    可是继续跑了一段,远远发现前面也有两个警察迎了上来。

    这下不得不改变线路了。

    他闪身,闯进了旁边一个胡同,在里面穿行一段后,七拐八弯,身后再次传来警察的呼喊声。

    他彻底迷路了。

    正在原地迷茫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千临涯抬头,看到了身旁店面的招牌,招牌上写着“清水茶屋”。

    重点是二楼——二楼打开的窗户里,探出来穿着校服的少女的身影,清水刹那正探出身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啊啦,对我的爱终于忍耐不住,发展成跟踪狂了吗?”

    “清水,到了你还我人情的时候了。”

    千临涯如是说。然后,一头扎进了“清水茶屋”。

    无视了迎上来的伙计,他“咚咚咚”跑上狭窄店内通往二楼的楼梯,刚好在半途碰到了匆匆走下来的清水。

    “我惹了点小麻烦,帮我掩饰一下,借我躲躲。”千临涯对清水说,随后,搬开她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侧身通过狭窄的楼梯,跑到二楼。

    清水刹那怔怔地看着他,随后小幅度点了点头。

    接着,千临涯就听到楼下传来清水刹那的声音:“等会儿有人来了,什么也不要说。”

    打量了一下二楼,这里不是营业空间,周围摆放满了各类茶具,还有一些桌椅板凳。

    在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小床,床上白色的被单凌乱,看来清水刚才是从这张床上下来的。

    千临涯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她该不会刚才是在这里补觉吧?

    不过很快,他就在枕头上发现一本摊开的书。

    这本书包裹着粉色的书封。千临涯对这个书封有印象,他和清水见面的第一天,她就是读的这本书。

    记得她还用这本书里的句子嘲讽自己来着。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拿起了这本书,翻开扉页看了一眼。

    扉页重复了一遍这本书的标题——《暗店街》。

    作者的地方写着: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清水刹那捂着裙子走上二楼,千临涯把书塞进枕头下面。

    “你究竟惹到什么麻烦了?”

    “被三井买凶追杀了。”千临涯说。

    清水刹那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很厉害的对手,只是一些外校的混混。”他又说。

    “呼——”清水刹那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三井那小家子气的,也只能做出这种事。”

    “我把他们都打倒了。”千临涯继续说。

    “……”清水刹那扬起眉毛。

    “然后被警察发现了,现在正在被追捕。”千临涯结束了自己的陈词。

    清水刹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咯?”

    “当然。”千临涯说,躺在了床上。

    软软的,很舒服。

    清水刹那坐在了床沿上,就在他旁边。

    “你这么浑身汗津津地睡在我床上,还真是够大方的。”

    “没事,我不嫌弃你的床。”

    “我嫌弃你!”清水刹那好看地皱着鼻子。

    千临涯掏了掏耳朵:“小点声……这家店,是你的产业?”

    “是清水家的,我只是名义上的主人。”清水刹那心不在焉的说。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他们听到,楼下传来的店员们的声音。

    “欢迎光临!”

    “搜查,请配合一下。”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警察先生,要搜查什么?小店生意不好,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顾客。”

    “刚才没有一个高中生进到你们这里来吗?”

    “没有。”

    “不知道。”

    警察在底下询问着,店员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一个比较年老的声音掺和了进来。

    “二楼呢?”

    “二楼是非营业空间。”店员回答的声音传来。

    “我问二楼有人吗?”那个声音继续问。

    “……呃,我们的,掌舵人在上面休息,请不要去打扰她。”

    “掌舵人?哼……”

    那个声音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紧接着,就想起上楼的声音。

    千临涯无声地跳起来,往窗外张望——该死,街道上还站着警察。

    再打量整个房间,这个狭小的阁楼,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就连那张床也只是个床垫,底下是实心的。

    楼下传来店员的声音:“警察先生,楼上是清水家的大小姐,如果您这么上去……”

    “如果没有跟嫌疑人有关系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

    上楼的声音接着响起。

    千临涯正在恍惚之间,忽然感觉后领一紧,被清水刹那拖到了床上。

    “脱衣服!”清水刹那小声说。

    “什么?”

    “快!”

    清水刹那迅速解开自己衣领上的领结,扔到房间尽头。

    她的手指灵巧活动,如同演奏钢琴般,校服衣衫上的纽扣次第解开,袒露出下方白皙的皮肤;裙子旁的拉链被拉开,裙子无声地掉落在少女脚下。

    千临涯移开脸,他明白了清水刹那想做什么。

    他也开始迅速脱起了衣服。

    上楼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这是极为狭窄陡峭的旋转式楼梯,但阶级数并不多,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让人从楼梯口探出头。

    千临涯和清水刹那都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脱着衣服,快到可以在幼儿园的脱衣服大赛里拿并列第一名。

    胸口的领结就那么粗暴一扯,活结变死结,就那么草率地挂在脖子上。

    绽开的衣襟后面,露出的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也就那么裸露着,谁也没有想到去遮拦什么。

    从下往上直接掀起衬衣,因为动作过于粗暴,耳边传来线头绽开的声音。

    裤子直接脱掉,用脚踹到床脚。

    两人的衣服被揉到一起,塞到了床垫和墙壁的缝隙之间。

    最后,两人身上只穿着内衣,和袜子。

    但来不及管了,就那么穿着吧。

    “哗——”

    白色的被单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如雪一般覆盖到两人身上。

    “咚。”

    在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还不够。”

    清水刹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她翻身,爬到千临涯身上,柔软的身体压住他的胸膛,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什——”

    千临涯还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接着,嘴唇就被封住了。

    肆意凌乱的接触,头部如同狂风骤雨摆动,整个视线内如同被抽帧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两片嘴唇接触的地方,因为突如其来的麻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另外由于动作凶猛,时不时撞击在一起的牙齿,有点疼。

    毫无浪漫感觉,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传来的战栗和慌乱。

    但在这本不该心生旖旎的时刻,千临涯感觉自己被香氛包裹,从鼻子到整个大脑,都浸润了名为清水刹那的香气。

    楼梯口响起最后一声脚步声。

    “咚!”

    “搜……”

    欲言又止,那位警察愣在了楼梯口。

    清水猛然侧脸,丝线般的口水断裂。她用警惕的眼神朝那位警察望了过去:“谁?”

    千临涯趁机朝另一个方向侧过脸。

    “搜查。”

    警察回答得有气无力。

    被子被清水拽到了身上,被单尾部露出两个人还穿着袜子的四只脚。

    女生的小脚穿着纯白色水晶袜,男生的大脚穿着黑色的短袜,并排在一起,格格不入的样子。

    “看够了吗?”

    清水微微蹙眉。

    美人发怒的模样,总是有点好看。

    “这里一直就你们两人吗?”

    “不然呢?!”清水的声音相当严厉,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千临涯会觉得她真的在发脾气。

    “那位是你的……?”

    “男朋友,怎么了?”清水伸出光着的胳膊,把耳边的头发挽到脑后。

    “抱歉,打扰了。”

    警察转身走了下去。

    “咚、咚、咚……”

    均匀的步伐再次响起,一如上楼时的步伐。

    楼下,传来他们例行公事的声音:“如果发现有可疑人物,马上报告。”

    “哗——”

    传来掀开门帘的声音,街道上,警察们聊着什么,声音逐渐远去了。

    在这期间,清水一直压在千临涯身上,两人都用心侧耳倾听着。

    直到确认警察的声音都消失后,两人才同时松下劲来。

    “呼——”

    清水的头靠在了千临涯胸口。

    “什么都别说,让我趴一会儿。”

    千临涯也不想说话。

    经过了刚才那一下,别说是清水,就连他都要虚脱了。

    两人互相急促呼吸了一阵子,终于才平复下来。

    紧张的感觉过去后,其他异样的情绪泛了上来。

    千临涯这才感觉到清水身体的方方面面。

    似乎是想到了他在想什么,趴在他胸口的清水闷闷的声音传来:

    “不许感觉。”

    “那你还趴在我身上?”

    “我一下子没有力气了。”清水的声音里透着无可奈何,“所以说你别趁机感觉我!”

    “我也没办法,是我的身体自己要感觉的。”千临涯不敢低头看她。

    就算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责任,身材十分完美饱满的清水,难道就没有更大的责任吗?

    “所以说,把责任都推给自己的身体,照幽斋,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是婚后最容易三心二意的那种。”

    “怎么就说到婚后了?我一直都很专一的。身体的感觉是一种非常客观的感受,我没有办法左右它,这跟婚后会不会三心二意没有半点关系。”千临涯努力保持平静。

    他双手维持着虚抱清水的姿势,刚才为了配合她,他的手放在她背上,警察一走后,他就松开手了,维持这个姿势到现在。

    “呵呵,”清水冷笑了一声,双腿夹了夹紧,提示了一下某个竖着的东西的存在,“别以为我没感觉,刚才你就在对我很不礼貌。”

    “……我说了我没办法,而且恰恰相反,这是对你很礼貌。”

    而且,清水的腿……让他感觉更要命了。

    “算了。”

    清水刹那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服了自己,双手撑起来,整个上半身在他面前变成了无防备状态,俯拾即可采撷到。

    千临涯赶紧闭上了眼。

    “哟,闭上眼了,照幽斋,你心中还是有所畏惧的嘛。”清水刹那奚落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的话,你今天就危险了。”千临涯诚实地回答。

    “哼。”清水不屑。

    等了一会儿,感觉到清水还没有动弹,他忍不住催促:“快走啊!你在干嘛?”

    “你的肌肉还真不是做上去的啊?”空中传来清水——或者说樱小姐研究似的声音。

    “你瞧瞧你说的这像话吗?”

    接着,胸口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将一根手指点在千临涯的胸口,然后慢慢向下,拉下一道线条。

    闭上眼,那感觉就好像某种生物从他身体上经过了。

    在这一刻,某个物体在他脑海中爆炸了,摧毁了仅存的理性。

    他将双手放在了清水的背上。

    “啊-”

    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清水倒了下来,和千临涯双目相对。

    他睁开了眼——既然睁开了眼,身体就没办法停下了。

    清水的身体之于他,如同干旱贫瘠的土地,突然迎来了一场好雨。

    洋洋洒洒,清清凉凉,先是滋润渗透进每一寸泥土,接着,让干枯已久的地下水道根根充盈起来,让泥土的粒粒饱满鼓胀。

    双手顺着脊背往上,直到停在她脑后。

    轻轻用力,很容易便消解了她仅有的对抗。

    “嗯-”

    少女发出细微的声音。脸上没有表情,却已经暴露心境正在连同身体一起颤抖的事实。

    他看到,清水刹那——现在应该是樱小姐,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双唇再次临近交叠在一起。

    在这一连串的行动中,每一秒,他都在等她拒绝。可是一直没有等到。

    所以他越来越得寸进尺。

    再等不来拒绝的话,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呀。

    千临涯想到。

    可他没有说出口。

024.没错,我是你的粉丝

    也许是冲动或者恶作剧形成了过于易爆的混合物,他就像一台失控的满载厢式车,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但是再不停下就真的停不下来了啊。

    他的心中响彻呐喊。

    快说停下啊!

    两片嘴唇稍许接触的时候,两人的眼睛极近距离对视。

    映在他眼睛里的是一双璀璨如红宝石般的眸子,眸子里照耀着他自己的眼睛。

    呼出的空气,透明而无声地交织在一起,流转到房间寂静的角落。

    他嘴唇微微张了张,拨弄着唇瓣,擦过嘴唇,看到莹润一片的反光。

    清水好像彻底丧失了抵抗心理,这过程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千临涯停了下来。

    艰难地犹豫了两秒钟,他抱着她的双肩,从身上把她推开。

    被推开的少女仍然面无表情,十分认真地盯着他很久,才在最后冷冷的说:

    “这算什么?”

    说是完全无温度的冰冷,也不尽然,千临涯总觉得,她的声音里,好像还带着极其微量的不爽。

    “算我犯了错。”他回答到。

    第一次算是清水的帮忙的话,第二次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主要过错在他这一边。

    虽然她没有拒绝,但那不应该成为她的责任。

    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与其说是遏制不住,不如说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两人默默爬起来,开始在地上寻找被踢到不知哪里去的衣服。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过程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穿好衣服后,两人再次相对,双方的脸上都没有了最开始的坦荡。

    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些愧疚感。

    两人并排在床沿,抱着膝盖共同坐了一会儿。

    “你衣领没弄好。”可能是为了打破沉默,清水刹那用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他的领口。

    他低头,系了半天,那个被他粗暴扯开的领带怎么也弄不好。

    轻轻叹了一口气,清水刹那凑上来,双手把他的领带松开,重新打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他嗅到她头发上传来的香波气味,很好闻。

    仰起头,心中有些酸涩,因为他想了某个人。

    以前总也弄不好领口,总是让它们就这么开着。所以在这之前,某人已经养成了习惯性动作——就是帮他整理衣领。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推开清水,自己整理,但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又下不去手。

    完工后,樱小姐满意的拍了他胸口两下:“好了。”

    樱小姐的神奇之处在于,刚才她还明明和他一样不知所措,现在已经能很坦然接受两人的关系了。

    她在面对他时,就好像天然无廉耻一般,自动认为他可以接受她一切出位的举动,也很公平地接受了他一切破格的行为。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怂啊。”

    千临涯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怂你已经……咳,膜酱失守了。”

    清水将手放在胸前:“可是我刚才都已经做好了膜酱失守的准备。”

    “??”

    “照幽斋,你应该感谢我的坦然,同时也要感谢你的克制,让你免除了牢狱之灾和身败名裂。”

    “所以还是会报警啊?那我还感谢你的坦然做什么?”

    “只有我坦然面对,你才能在被关进去之前好好爽一把。”

    “……”

    “你以为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吗?错了,我当时想的是,与其痛苦地被强迫,并且留下终生遗憾,不如我也趁机爽一把。”

    “??”

    千临涯觉得自己在车技上碰到对手了。

    “既能推到自己的偶像,同时又能把偶像送到牢里去,一来二去,等于爽了两次,而且在把你送进去之前,说不定还能讹点钱。”清水刹那脸上的表情好像真的在得意自己思路清晰,“于是我从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跃成为了人生赢家。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所以说,照幽斋,”清水刹那总结道,“你怎么不趁机把我推了呢?”

    “……道闲斋,你这话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劲吧?”千临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接着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偶像?你是指……我?”

    千临涯指着自己的鼻子。

    “诶,你说对了,”樱小姐抱着双臂,“实不相瞒,我是你的BigFan,只不过,是黑粉。”

    千临涯干巴巴地说:“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既然已经透露给你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我承认我崇拜你,会在互联网上搜索你的全部消息,而且还把你点茶的视频一遍一遍地看。”

    “居然还会这样吗?……”千临涯心情复杂。

    “所以,为了维护偶像的体面,今天你趁机侵犯我的事,我就不曝光到网上去了。”

    千临涯感觉这应该属于仙人跳。

    “但是你的偶像光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要以为更进一步的行为,我还会像今天这么温柔。”

    “了解。”

    清水刹那微微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这么温顺?”

    “因为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千临涯站起身,目光凝视远方,“因为只有正直,才能像今天一样逢凶化吉。”

    “不,你今天逢凶化吉完全是因为我好心救了你,还不计较被你强吻,所以你欠我很多人情。”

    “嗯。”千临涯站起身,朝楼梯走去,“道闲斋,以后我会想办法还。”

    “这回不讨价还价了?”

    “不还,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心胸宽宏的正人君子。”他昂首挺胸,抬步走下楼梯。

    樱小姐顿时露出“一直一起肆无忌惮友好开车的伙伴,突然有一天说他结婚了并且成为法官”那样的表情。

    千临涯开启着【隐身术】,如同幽魂般在人群中漫游着,自由行走在新宿大街上。

    在清水的茶屋里没有暴露的感情,此时全部释放了出来。

    预定一年之后,完美的剧本当中,作为至关重要的关键性存在——初吻,阴差阳错的,错付给了另外一个不想牵扯上关系的女孩。

    虽然回头一想,这种想法也算幼稚,可心中始终有所亏空。

    ……

    手穿在裤兜里,小心应付着周遭可能存在的警察,思绪开始神游,计算起今天的收入。

    完成任务入手了50万円,白天打招呼挣下来50万円,合计就是100万。

    再加上收集到的各种心动值,一共有5000点积分,全换成金钱的话,是50万円。

    现在手头上的加起来有1亿零300万。

    减去大头开支:支付给醍醐家的劳务费7200万円,以及支付给藤原工建的2400万円头款……

    算下来,也就是说,能余下700万円。

    千临涯现在心算速度很快,记性也好,干脆继续顺着算开支。

    接下来租房子需要准备一笔钱。

    日本租房子很麻烦,一大堆零零总总的款项,租一套房子下来会超出月租很多。

    他的心理价位是月租30万円,高档公寓年租起步比较好租到,也就是说,需要预留400万円左右。

    暑假即将到来,梦叶上补习班需要准备50万円,另外,还要留存50万円作为应急储备资金。

    杂项支出中,搬家费、家具费、日常生活开销……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算下来,700万所剩无几。

    接下来等到老宅那边竣工之前,自己还要准备好5600万剩余的工程款。

    他和藤原工建的合同,是先预支30%,在工程完成一半后再给付30%,等到全部做完后,再给30%,验收完毕后,最后给10%。

    他体会过藤原的工作效率,这回藤原总工拍胸脯说会上最好的熟练工帮他做,完工时间应该不会超过3个月。

    也就是说3个月内,他需要筹到至少5600万。

    好在今天已经赚到100万了。按照这个进度,一个多月就能完成目标。

    然而今天之所以能赚到100万……是因为有可选任务的加成,并不是每天都有可选任务的……

    实在不好说的话,就只能把那剩余的30多件茶具,再出手几件了。

    那些茶具可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出手一件就少一件,而且越是捂到后面,价值就越高,可以说现在出手一件就是亏一件。

    除非是有比比特币或者中国前10年的房地产升值幅度更大的项目,他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些茶具放手。

    晃了晃脑袋,千临涯发现自己越想越远。

    总而言之,现在资金状况良好,但是在短期内面临欠钱风险。

    他可不想沦落到再去借钱。

    利用系统挣钱,还要加把劲啊!

    这么想着,他来到公交站台前。

    掏出手机,发现了10几个未接来电。

    其中有5个是梦叶和菊池给他打来的,剩余的则是不动产中介和藤原工建以及搬家公司以及不知名的推销电话的功劳。

    今天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想了想,干脆推掉了不动产中介的要求,改到明天晚上看房。

    现在有菊池家的入住许可,他对于租房子这件事,可以稍微不那么急了。

    虽然他从来都很讨厌寄人篱下的感觉,也不喜欢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但……

    如果是和菊池麻理一起同居,感觉也没那么讨厌。

    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看在菊池家寄宿的情况如何。

    回到無待庵,千临涯推开歪斜的柴门,走了进去。

    千临涯曾经以为女人喝多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他没有想到,一间房子喝多了会更加麻烦。

    昨天以前他还觉得無待庵是他温馨的家,今天再度进入的时候,才发现随着起居室门框的倒塌、吊灯的垂落、墙壁的开裂,天花板的塌陷……这栋房子已经喝得太多,喝出了问题。

    它裂开了。

    家具上裹着一层粉扑扑的白灰,那是墙面上掉下来的粉尘,老旧电视机虽然还能用,可是已经无限濒临被时代和主人双重淘汰的状态。

    榻榻米很久都没有晒过,感觉要潮,有些地方表面上竟然被磨破了,很难想象那是屁股的威力。

    木质家具不用说,那个五斗柜怎么擦洗都感觉脏兮兮的。

    厕所里的浴缸更是重量级,就是瓷砖和水泥砌起来的,千临涯小时候看《龙猫》,还以为那种东西只有日本农村才有。

    洗衣机、冰箱倒是还能用,毕竟是日产大品牌,皮实抗造这方面很强悍,就是让人怀疑已经用了半个世纪。

    被炉桌是这个房间里最新的物品,改造过的下沉,搭配上新买的被炉桌,虽然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但在这个房间足以傲视群雄了。

    也就是说,家里的东西除了那个饱含回忆的被炉桌,其他的东西,可以全部扔掉锤掉也不让人心疼。

    他开始收捡物品,自己和梦叶的私人物品先一股脑打包起来。

    花了大概2个小时,天色放暗后,家里的瓦楞纸箱已经摆起来四五只,里面就是他和梦叶所有需要带走的物品了,剩下不能带走的,除了一个被炉桌,好像也没什么一定要保留的。

    他打算想办法把其他的大件处理掉。

    一些家具和家用电器可以挂二手,垃圾就先寄存下来,等到垃圾分类合适的日子,就想办法处理掉。

    收拾好物品后,工人们把瓦楞纸箱全部放上了搬家公司的货运车,按照麻理给的地址,他和搬家的工人们一起到了菊池家。

    菊池家也在新宿,不过是在离無待庵位置稍远的神乐坂——知道这个地址后,千临涯变得更加吃惊于之前菊池连续送他笔记的痴情,因为神乐坂和他家完全不顺路。

    神乐坂是整个东京最具有文艺气息的街区,没有之一,夏目漱石、尾崎红叶等文豪,都曾在这里居住过。甚至夏目漱石小时候买文具的文具店,现在还依旧保留。

    这里有善国寺,还有赤城神社,街道上挤满法国风情的甜品店和米其林餐厅。

    顺便一提,赤城神社就是隈研吾设计的——之前仲夏茶会时,德大寺家的奶奶还拿千临涯设计的一味庵和这位国际知名建筑家对比过。

    黄金周的时候梦叶在菊池家住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可千临涯从来没来过。车辆驶过各式各样的建筑时,他的眼睛就没停下来过。

    总之,神乐坂就像一个小京都,整个街区干净、恬淡,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也是在新宿区。

    千临涯觉得自家的無待庵简直搞错了地方,为什么要建在那个位置?南边是原宿,北边是新宿车站,被两个地方包夹起来的無待庵,简直格格不入。

    当然,無待庵才是先来的。要乖只怪新宿站和原宿的位置没有生好。

    货车停在神乐坂独特的石板小路尽头,千临涯从车上跳了下来,远远的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菊池麻理。

    菊池麻理早早换下了校服,现在身穿常服,富有婉约气质的白色纱衣和淡蓝长裙,很衬她的身材。

    不过她的齐肩短发明显刻意打理过,脸上也有淡淡妆容,在这个场合,也未免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简直有点像新婚妻子迎接丈夫回家。

    “千……临涯同学!”

    菊池麻理中途改口,然后一路小跑过来,红着脸站在他身前,模样惹人怜爱。

    “妈妈在里面等着,我带你进去。”菊池向后指着那栋大宅子。

    她既没有问他是怎么对付那些混混的,也没有问他在哪里耽搁了这么久。

    如果菊池真的成了妻子,恐怕也会是这样胆小但可爱的性格吧?

    看着菊池麻理纯真的脸,千临涯突然感觉有点愧疚。

025.新妻感太强

    菊池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高耸华丽的房屋外形,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像个小型罗马宫殿,房子外的石板小路加上种着郁郁葱葱园艺的院落,逼格比無待庵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赶紧进去吧。”菊池麻理笑吟吟地招呼着千临涯。

    他从车上抱了一只箱子,和菊池麻理一道走进她们家的院子。

    今日的菊池杏奈显得更加风情了,此时站在大门口,门内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打到她肩上,照亮穿着露肩装的少妇,胳膊白皙,脸上有简单妆容,比菊池麻理更像站在门口等待丈夫归家的新婚少妇。

    千临涯看了两眼她的脸就不敢看了,感觉越来越怕。

    “进来吧。”看到千临涯后,她笑着闪开身子,让他们进门。

    她没有问之前他被混混追杀的事,也没有说她是怎么把两个女生接回家的。

    “失礼了。”

    千临涯进门。

    把箱子按照杏奈的指引,放到楼上杂货间后,他顺便打量了一番这间房子,暗中啧啧称奇。

    这里表面上看上去是个一户建,可是里面装修的华丽程度和高档公寓没有区别,规格直逼别墅。

    上下两层楼,对于寸土寸金的东京来说,单层的面积就大得吓人。

    一楼进门玄关木质地板架高,穿过走廊往左是客餐厅,隔出来一个开放式厨房,往前是休闲阳台,往右是带浴池和桑拿的浴室洗手间。

    二楼三间卧室,两个卧室都带衣帽间;主次卧之间是小洗手间,客卧往右还有一间书房兼娱乐室,再往前是晾晒阳台。

    通过楼梯上顶楼,还有个小花园。

    简简单单转了一圈后,他晕了。

    餐厅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放好了,菊池杏奈一副很洒脱的样子邀请他和梦叶入座吃饭。

    坐定后,千临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鳗鱼放进嘴里,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真好吃,是你做的吗?”

    “对啊。”杏奈单手支撑着脸,同时笑吟吟地看着他,“是嘴巴甜,还是真有这么好吃?”

    “真的好吃。”千临涯低头扒了一口饭。

    “怎么样?作为新娘的话,手艺都不赖吧?”菊池杏奈眨了眨眼。

    菊池麻理推了她母亲一把:“妈,不要戏弄临涯同学!”

    “哟,都开始叫上名字了?唔,好吧,我纠正一下刚才的说法,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麻理也帮了我一点。”

    “只帮了……一点点,算是打下手……”菊池麻理缩起肩膀,低头含羞道。

    “不错。”千临涯由衷夸奖。

    “以后会成为一个好新娘的。”菊池杏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梦叶闷头吃饭。

    千临涯岔开话题说:“不过,杏奈阿姨,真的感谢你收留我们兄妹俩。”

    “谢什么?没什么的,家里这么大,再住两个进来也无所谓,空着也是空着,”菊池杏奈很洒脱地说,“对了,反正我们家也没有男人,你们兄妹俩就住在我家如何?住一年,或者直接住到高中毕业都没问题。”

    千临涯放下碗,很端正地坐直身子:“怎敢如此叨扰?”

    菊池杏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笑着说:“不用这么紧张的,麻理巴不得你一直住在我家。”

    “妈!”

    ……

    吃过饭,菊池麻理收拾餐具,本来梦叶也想帮忙,却被杏奈按了下去,她闲不住,只好到客房收拾行李了。

    餐桌上只剩下杏奈和千临涯两人。

    “所以,下午是怎么回事?”杏奈盯着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三井拓也?”千临涯问。

    “听说过。”杏奈点头。

    “他家里的情况你熟悉吗?”

    “只在家长会上见过他妈妈。”杏奈回答道。

    “我得罪他了,被他找了一群混混找茬。”千临涯解释说,“还是怪我有点大意,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找到打手了,差点连累麻理和梦叶。对了,他真是三井家的吗?”

    “没有问你这个,麻理和梦叶不是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我关心的是,你没有受伤吧?”菊池杏奈忧心忡忡地问,“刚才我已经跟校长打了招呼,但因为是校外,他们也不能一直盯着。”

    千临涯胸口忽然涌出一股暖意。

    “还好,没受伤。”

    “没有被混混们逮住?”

    “逃出来了。”千临涯回答。

    当然他不能说把那群人都打趴下了。

    “那些混混们倒没什么,很容易对付,我估计今天之后,就不会再有不开眼的家伙敢找我麻烦。我担心的是,三井拓也的亲爱老爹又是什么大人物,要是他一直折腾,我怕我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耗。”千临涯说。

    菊池杏奈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学会害怕了?之前不是连首相都敢不怕,现在怎么倒怕起一个小小的三井来了?”

    “咳咳,”千临涯有点脸红道,“以前确实是有些胡闹。以前我以为,我的胡闹不会牵连其他人,我可以一个人承担,但现在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碰巧和梦叶、麻理一起回来,她们两个女生被混混们抓住了,后果我难以想象,”

    然后,他总结道:“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是有了软肋,就没办法随心所欲了。”

    菊池杏奈回头望了一眼厨房,说:“可惜刚才的话麻理没有听到。”

    她又回过头说:“别怕,三井那小子,他爹就是三井旗下一家地方分行的行长,不是多重量级的人物。”

    分行的行长,这要是放到一般人那里,也是相当重量级的人物了。

    “我的公司和他们银行没有业务合作,但我会和三井的家长联系,适当地点一点他。你放心,如果三井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不管他找了哪个打手帮忙,我在警察署的朋友都会帮我挖出来,到时候肯定够他小子喝一壶,让他好好领教一下法治社会是怎么运行的。你接下来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一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千临涯心中更暖了。

    自打穿越以来,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债都是一个人背,架都是一个人打。

    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帮自己把担子扛下来的感觉,从来没人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帮你解决,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这种感觉,久违了。

    “杏奈阿姨,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小子要是真觉得我好,就不要叫我阿姨了!”杏奈假装生气地拍了一巴掌,接着,手就放在他肩膀上不动了,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你还是这个年纪,就背负了这么多,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千临涯仰头回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其实还好。”

    杏奈说:“其实你肯定也想跟谁撒娇吧?”

    “那倒没有。”

    杏奈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想撒娇的话,在我这里尽情撒娇也没关系的。”

    千临涯一时无防备,被拉过去埋了起来,他急忙按着桌子,浮出水面透了口气:“杏奈阿姨!”

    杏奈放肆地笑了:“卡哇伊!”

    他搬着凳子往后挪了一米,确定和这位熟女猛兽相隔足够的安全距离后,才安定下来。

    “而且现在你经手的茶碗都卖出这个价了,不趁着你脆弱的时候攻陷你,我就不配做大阪商人!”

    好,不配是“大阪商人一怒,天下诸侯借惊”的大阪商人!千临涯摸了摸额头。很难不擦汗。

    “曜变天目送给你好吧?”

    “真的吗?”杏奈眼睛亮了。

    “假的。我考虑了一下,果然还是从长计议。”

    “切。”

    杏奈翘起腿,发出不屑的声音。

    千临涯又问:“对了,您知道,清水家吗?”

    “清水流的茶道吗?略有耳闻。”杏奈侃侃道,“他们家是家传茶道,元祖清水道闲是仙台藩的茶头,后来分封了领地,家族世袭都是茶人。怎么了?”

    “据说,现在清水家的家元,是一个小姑娘?”千临涯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啊,原来你不知道吗?”杏奈说,“你们一直被合称为‘双璧’,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对方呢。”

    “‘双璧’?!这是什么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吗?因为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流派的家元,还都很出色,所以被称为‘双璧’很正常吧?以前《侘》刊上面,都是把你们两人相提并论的。”

    “是吗?”千临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好像清水刹那也提过。

    “所以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来着。”

    “???”

    看着千临涯的表情,菊池杏奈笑着说:“而且我还以为你们是家族之间已经订婚的那种。当然,这是认识你之前的猜测,认识你之后就知道不是了。”

    “???”千临涯越听越觉得离谱。

    “干嘛一副这种表情?我想茶人圈子里,很多人都会有这种误会,毕竟你们同镜率太高了。”菊池杏奈说,“你弄一个野点茶会,她就搞一个百家斗茶,很难不让人把你们联系在一起。”

    “百家斗茶又是什么?”千临涯终于开口问。

    “就是……唉,解释起来太复杂,回头你找专业人士问问吧。”菊池杏奈说,“对了,怎么突然又对清水家开始好奇了?”

    “因为……最近受到了道闲斋的许多关照,”说到这句话,很多记忆碎片从脑海里飞出来,都是不能见人的那种,“他们家好像在东京有不少产业?”

    “没错,毕竟是一个分支很广的大家族,经营模式也很传统,”菊池杏奈说,“那个女孩主持这么大一个家族,估计也很辛苦,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女性做家元的事。”

    “是吗?”因为他很早就接触了清水刹那,对于女性做家元这件事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没听说过女性做家元。

    家元即是流派的宗主和家族的族长,在花道、艺妓行业等女性占主体的行业里,还是有女性做家元的,但茶道这种目前还是由男性占主导地位的领域,女性家元就闻所未闻。

    男性主导,这一点在茶道家族的法名传承上,体现得尤为突出。

    茶道家族的法名,都是历代传承的,比如里千家的千玄房,法名“宗室”,之后历代家元都叫宗室。

    大宗匠千玄房担任家元的时候,也叫“千宗室”,而在他卸任家元后,把原本名字里的“玄”加进来,名字就改成了“千玄房”。

    再比如,宗千家的始祖是宗拙,所以当千临涯20岁之后,也会被人称作“宗拙”。

    所以说对于茶人来说,名字其实不重要,一直在变,真正标记他们茶人独特身份的,是“号”,照幽斋、坐忘斋、不彻斋、而妙斋……他们的号是不会变的。

    清水刹那,则是特例中的特例,这在名字上就能体现出来。

    “道闲”的法名是代代继承的,而她作为一个女性,名字叫“道闲”显然不成体统,所以,“道闲”就成了道号。

    通过名字,千临涯有些理解清水刹那的不易了。

    “我了解了,”千临涯说,“难怪感觉她对我……很亲切。”

    “你见到她了?”

    “她坐我座位旁边。”

    菊池杏奈微微瞪大眼睛:“哇,电视剧一样的情节,说你们不会发生点什么都没人信。不过,光从事迹上看,她就不是一个简单女人,可不要随便掉到女生的陷阱中了哦!”

    “杏奈阿姨,不要再奚落我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阿姨!”

    ……

    和杏奈聊完之后,千临涯上楼和梦叶一起收拾房间。

    二楼的客房和活动室,分别被分配给了梦叶和千临涯。梦叶一直想要让哥哥睡客房,但千临涯总觉得活动室更令人自在,强烈要求住活动室,于是房间便这么定了。

    兄妹俩在菊池母女的帮助下,总算是把房间收拾好,杂物也都摆放整齐,一时间,竟有了宾至如归的感受。

    千临涯看了眼时间,晚上9点30分。

    夜跑的时间还足够,于是跟菊池母女打了声招呼,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神乐坂这边的地形他不是很熟,最终只是绕着小范围跑了几圈,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流了一身汗,但因为没办法放开跑,总觉得没有跑爽快。

    如果确定在这边住的时间长,应该早日把地形摸透,这样就可以尽情地跑不担心迷路了。

    运动足够后,他回到菊池家,掏出杏奈给他准备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楼的所有房门都紧闭,梦叶和麻理好像在客房里聊天,他悄悄回自己房间,取了换洗衣服,就三步两步到一楼,“哗啦啦”打开了拥有浴池和桑拿房的豪华桑拿房的房门。

    打开门,菊池杏奈正站在那里。

    她显然是刚刚出浴,头发被浴巾包起来,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洁白的身上沾满水珠,腾腾冒着热气。

    千临涯瞪大了眼睛。

    菊池杏奈迟钝地转头,看到是千临涯后,低头向下看去……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满意而促狭的笑容。

    “小鬼头。”

    她一点都没有为自己遮挡的意思,也没有责备,只是用极轻的语气吐出三个字。

    “啪!”

    千临涯猛地关上了浴室的门,“咚咚咚”朝二楼跑去,锁好自己的房门,不顾满头大汗,钻进了自己刚铺好的新鲜被窝。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躲在被窝里,千临涯发出大叫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

    看来菊池家,不是久留之地。

026.会向瑶台月下逢

    楼梯响起了登楼声。

    听到“沙沙”的响声,可以想象,裹在空气棉拖鞋里的成熟女性双脚,如何地踩在柔软的地毯垫上。

    那脚步声停在了千临涯的房间门口,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敲门。

    一道光出现在漆黑的房间内。

    千临涯躺在床上,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两人呼吸相闻。站在门口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关上了房门。

    房间外,脚步声轻轻离去。

    千临涯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成熟的女人,段位太高了。

    即使是他,刚才在浴室看到全身零装备的夫人时,还是尴尬到家了。

    可她却一副把他当小孩看待的样子,只是笑骂一句,就轻轻揭过了这件事。

    即使他比她都要高一个头。

    发生了那种事,说不把她当女人看是不现实的,至少在那一刻是把她当女人看了。

    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她。

    躺下后很快就迷迷糊糊起来,汗水也干在了身上。

    等到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黑咕隆咚漆黑一片,身上酸痛得厉害。

    从床铺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推开房门,之前亮着的廊灯已经熄灭了,现在整个房间,只有楼下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皎洁月光。

    可能是汗水干掉后留下了盐分,后背不太舒服,伸手挠着痒,千临涯走进二楼卫生间,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

    智能马桶感应到重量后,发出“哗啦啦”的机械运作声。

    时间流逝。

    洗脸池连通着的下水道,发出莫名的空洞声音。

    根本尿不出来。

    晨间boki这种现象,其实并不一定出现在晨间,只要睡醒了都有可能出现。

    所以,尿不出来。

    枯坐在陌生的马桶上,千临涯感觉人生充满荒谬感。

    他努力探寻这种荒谬感的来源,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开灯。

    人已经坐在马桶上,自然不可能舍马桶而又去开灯,于是他只好这么坐着。

    即使是菊池家的房子,洗手间也继承了东京一脉相承的小户型,洗手间没有窗户,四周暗暗的。

    这么说来,《暗店街》只是前世在王小波的小说里听说过,没有看过原作。

    明天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暗店街》,借一本来看看吧。

    正在发怔之时,门外响起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千临涯此时还在思考人生,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外的脚步声意味着什么。

    “咔嚓。”

    门打开,一个莽撞的身影闯进来。

    千临涯悠悠抬头。

    接着门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正对着他背转身来。

    衣服和皮肤摩擦发出响声。

    “??”

    千临涯还在发愣间,事态已经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

    “!!”

    腿上落下一股并不沉重的重量。

    “……”

    “嗯?”

    千临涯听到,前方传来小小的惊呼。

    是菊池麻理的声音。

    千临涯稍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三种可能性中,最不可怕的那一个。

    然而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

    少女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感受,为何今天的马桶,坐感如此不对?

    “嗯!!”

    终于,她发现原因了。

    “sen——唔!”

    刚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声音,少女的嘴巴就被一双大手从后面包抄上来,紧紧捂住。

    “嘘!——”

    犯人在身后发出禁声的警示。

    一开始少女还在拼命挣扎,但随后慢慢冷静下来。

    她的身体从僵硬的一团雪坨子,逐渐软化下来,最后几乎是倒在犯人的怀里,浑身滚烫。

    千临涯正准备推开少女时,洗手间外又出现了状况。

    “咔嚓-吱呀——”

    轻微的响声,某扇门被打开了。

    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千临涯感受到,自己怀里的少女,又变成了一块硬邦邦的冰坨子。

    他此时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大家竟能如此不约而同??

    偏偏那脚步声也在门口停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开门的是杏奈还是梦叶,基本都将从此告别正常人生。

    “咳咳。”千临涯咳嗽了两声,声音消弭在狭小的卫生间内,但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了,无疑是听到了。

    “使用中,请等一下。”他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原来是你啊。”门外传来菊池杏奈的声音,还连着一声呵欠,“睡不着吗?听你声音很精神的样子。”

    “啊,不是——”千临涯感觉怀里的身体一阵骚动,显然是慌乱起来。

    “呵呵,卡哇伊。”门外传来杏奈的坏笑,“话说,你怎么不开灯?”

    “啪。”

    卫生间里,灯亮了。

    视线内一阵白色炫光,千临涯赶紧闭上了眼。

    “要好好打开灯才行,要是摔倒了该怎么办呢?”门外传来杏奈的温馨提示。

    但现在的场面更加糟糕了。

    其实刚才他就感觉到了,麻理只穿着非常单薄的睡衣。

    刚才借着黑暗,他才敢睁开眼,现在却连眼都不敢睁开了!

    门外始终没有传来杏奈离开的声音,千临涯忍不住说:“杏奈阿姨,如果您很急的话,可以去下面。”

    “讨厌,千君,这种话是不能对女孩子说的,很失礼的!”

    千临涯有点头疼:“我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真的只是在如厕吗?”外面传来杏奈的坏笑。

    “阿姨,这种话也是不能对青春期的青少年说的,很失礼的。”

    “咳咳,”门外传来杏奈的咳嗽声,“其实是等你出来后,有话想对你说。”

    “……”

    难受起来了。

    如果杏奈持续性堵门不肯走,他该如何解释自己和菊池麻理同时在一间洗手间内?

    怀里的麻理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感觉她已经快晕倒了。

    “那个,杏奈阿姨,今天的我,不太想聊天。”千临涯说,一边思考着怎么劝离这位惹不起的夫人。

    “你可能有误解哦,我想和你聊的并不是今天那件事……”

    “不管是哪件事,都不想聊。”千临涯赶紧掰回了话题,“因为我太困了,想就着现在的困意入睡。”

    如果被杏奈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了那个尴尬的场面,恐怕他以后都无法面对菊池麻理了!他会愧疚到明天中午少吃一碗饭的!

    “唉,既然你不想聊的话,我就单纯说一说我的想法吧,你对……”

    “哈哈哈今天的月色真美,杏奈阿姨你觉得呢?”

    “……对麻理是怎么想的?”

    千临涯费劲心机打断杏奈的话,可最终还是被她说出口了。

    “诶?”

    虽然对方说的事情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诶?就问这个嘛?诶?”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你对麻理怎么想?”杏奈在外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很担心麻理这孩子。”

    “阿姨,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千临涯义正辞严地说,“我认为,麻理是一位好班长,好伙伴,是体贴的朋友,是忠诚的战友,我很欣赏她,愿意和她当一辈子的朋友!”

    良久,门外传来杏奈的声音:“这样吗?”

    “没错。”千临涯坚定点头。

    刚才那番话,他确信是他今晚最精彩的操作。

    “好吧,对于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杏奈在门外无奈地说,“所以,你用完没有?我有点憋不住了。”

    本来刚才在听到千临涯那番话,放松下来的身体,突然又绷紧了。

    从这个架势看,今晚菊池杏奈不蹲到他,是誓不甘休了!

    看来,要出绝招了!

    千临涯建设了好几番心理准备,终于下定决心。

    为了拯救麻理的风评,他决定,伟大地牺牲自己。

    “杏奈阿姨,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千临涯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其实,我在,那个啥。”

    “嗯?”

    门外传来杏奈缓缓地疑惑声。

    “你知道,毕竟我是青春期的男生。”千临涯说,“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疲倦地走出来的样子,所以,能不能请你移步,去楼下呢?”

    门外,传来菊池杏奈难以置信的声音:“你在……那个啥?现在?在我家的卫生间?”

    “是的。”千临涯艰难地启齿说道。

    “一般不都在自己房间的吗?”

    “我不想玷污那个房间。”千临涯说。

    “……你,太……讲究了。”杏奈显然是斟酌了很久词句才说出这番话。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门外传来杏奈严肃的声音,“不过,放松一点,我不会因此歧视你的,毕竟我也很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

    “嗯……谢谢。”千临涯觉得想哭。

    门外,终于传来杏奈移动脚步的声音,正当洗手间内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那脚步声又挪回来了。

    “那个,千君,你的素材,不会是……我吧?”

    “哐。”

    洗手间内响起一声巨响。

    菊池麻理捂住了脚趾。

    她刚才一激动,踢到门上了,疼到双手捂嘴,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杏奈敲门问。

    “那个,没事,有点激动……”千临涯赶紧解释。

    “那、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杏奈最后留下的话,都带了一些慌乱。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不,她绝对误会了什么!

    确定杏奈下楼后,千临涯马上尝试站起身,这才发现腿麻了。

    “吸——”

    耳边传来吸鼻涕的声音。

    千临涯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菊池麻理梨花带雨的脸。

    “千君这个笨蛋!”

    麻理抛下这一句话,气鼓鼓地推门走了。

    提上裤子,千临涯扶着墙,走出洗手间。

    这是他这辈子,最难受的一次如厕经历。

    菊池家,实在是水太深,凭他现在这点能力值,根本把握不住。

    赶紧租个房子吧。

    ……

    清晨,蝉比人起得早,也比人叫得吵。

    千临涯换好衣服来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梦叶和麻理已经坐在了桌前。

    “梦叶,早。”千临涯伸手打了个招呼。

    “哥,昨晚睡得怎样?”

    他小声回答:“还好。”

    【“打招呼”任务完成,获得现金奖励!】

    他偷偷瞄了一眼菊池麻理,也朝她打了个招呼:

    “麻理,早上好。”

    菊池麻理看了他一眼,感觉眼睛里怒气冲冲的。

    “哼!”

    【“打招呼”任务完成,获得现金奖励!】

    麻理扭开了头,嘴撅得老高。

    这表情,倒是千临涯从来没在她脸上见到过的。

    他在桌前坐下来,梦叶凑过来,小声问:“哥,你和麻理姐发生了什么吗?”

    “都是误会。”他小声回答。

    菊池麻理的刀叉在餐盘里胡乱戳着,这样不平静的菊池麻理,实在少见。

    【心酸值+1,获得积分奖励!】

    【心酸值+1,获得积分奖励!】

    【心酸值+1,获得积分奖励!】

    眼角的心酸值提示狂加,预示着不妙的柴刀结局。

    千临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难道她发现自己和杏奈不对劲了?

    那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菊池杏奈穿着围裙,笑吟吟地走过来,将一大盘肉酱面放在桌子中间:“尽管吃,不够还有。”

    “杏奈阿姨,早。”千临涯主动打招呼。

    “早。”

    菊池杏奈非常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很离奇的是,这次她没有要求他“叫姐姐”。

    “嗯,好吃。”千临涯发出声音,没有人附和。

    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餐盘和刀叉撞击声,在回应着他的客套。

    三位女生都低头吃饭,各自怀揣着心事。

    这顿饭吃得难受极了。千临涯心中暗暗想到。

    “千君,”桌子对面的杏奈突然身子凑过来问,“你昨晚睡得还好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身体完全很棒,完全不用担心。”千临涯背后流着冷汗说。

    “真的吗?如果不舒服,其实可以跟我讲的,”菊池杏奈认真说,“我昨天晚上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对身体一味苛刻,其实也不利于身心发育。”

    千临涯暗道该死,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谈这个干什么。旁边知道一点内情的菊池麻理已经放下了刀叉。

    “妈,你们在说什么?”菊池麻理冷冷的声音响起。

    “哦,我昨天晚上碰到千君,他好像不太舒服。”菊池杏奈笑着回答。

    千临涯眼角跳起提示:

    “柴刀值+1、柴刀值+1、柴刀值+1、柴刀值+1……”

027.一脚踢碎柴刀结局

    【注意:本章为防盗章节,凌晨替换!可能会很晚,不要等!】

    【注意:刚才我奋余力码了1000字,发现我还有一战之力!不甘心就这样浪费一次请假机会!这个假,我不请了!老子今天要更!我说的!谁也拦不住!】

    【注意:名为防盗章,实际上是拖更章。大家理解一下。】

    华佗撰《食论》说:“长期喝茶有益于思考。”

    壶居士《食忌》说:“长期喝茶,可羽化成仙;如果茶与韭同食,可使人增加体重。”

    郭璞《尔雅·注》说:“茶树形小像栀子,冬天叶子还是青绿的,可煮汤作饮料。现在,把先采的称作‘茶’、后采的叫作‘茗’,或叫作‘荈’。巴蜀人称为苦茶。”

    《世说新语》:“任瞻(字育长)少年时有美好的名声。自从避难到江南以后没有官职。一次作客饮茶时,向人问道:‘这是茶还是茗?’察觉到对方露出奇怪的脸色,于是自言申辩说:‘我问是热的还是冷的?’”

    据《续搜神记》载:“西晋武帝时,宣城人秦精常到武昌山中采茶。有一次遇见一个高丈余的毛人,把秦精引到山下,指给他看丛生的茶树后就走了。没过多久又回来,取出揣在怀里的桔子送给秦精,秦精感到害怕,背着茶叶赶紧回家。”

    晋朝时,四王造反,惠帝司马衷被迫逃离京都。后来回到京城洛阳,宦官用瓦陶盛茶敬奉。

    刘敬叔在志怪异闻集《异苑》中说:“剡县人陈务死后,妻子领着两个孩子寡居在老宅中,喜好饮茶。因宅院中有古墓,每次饮茶都先向它祭奠一番。两个孩子感觉讨厌,说道:‘坟墓知道什么,枉废心意。’并打算把墓挖掉,母亲苦苦劝止才没有挖成。陈务妻当夜梦见一人说:‘我安息在这坟里已三百多年,可您的两个孩子总想把它毁了,承蒙您的保护,又给我上好茶,虽黄泉之下几根朽骨,岂敢忘记报答您的恩情!’第二天清早,陈务妻在庭院里得铜钱十万文,这些钱好象已埋过很长时间,但穿钱的绳子又是新的。母亲将此事告诉两个孩子,孩子们感到惭愧。此后他们给古墓祭茶越来越勤。”

    《广陵耆老传》说:“东晋元帝年间,有个老妇人,每天清早独自提着一壶茶,到市上卖。市上的人争着买,从早到晚壶里的茶水不见减少。卖得的钱都散给了路边的贫穷老人和乞丐。有的人感到奇异。衙役把老妇人抓到监狱里关了起来,到夜间,老妇人却带着她卖茶的器具从监狱的窗户飞出去了。”

    《晋书·艺术列传》载:“敦煌人单道开不怕冷也不怕热,常吃小石子。服用清新香甜药物时用茶水送服。”

    释道悦:《续名僧传》:“南朝宋时,一个叫法瑶的和尚本姓杨,河东人。晋代元嘉年间到江南,遇见沈演之,于是请沈演之去武康小山寺,这时他已年老垂暮。每次吃饭,必定喝茶。到了齐代永明年间,齐孝武帝曾下诏至吴兴,请他去京城,时年已有七十九岁了。”

    南朝宋《江氏家传》一书中记载:“江统(字应元)迁任愍怀太子洗马,给皇帝上书说:‘如今在西园卖醋、面、蔬菜、茶等物,有伤国体。’”

    《宋录》载:“新安王刘子鸾和他的哥哥豫章王刘子尚,到八公山拜访谭济和尚,和尚设茶敬奉。刘子尚品尝后说:‘这是甘露,为什么要叫它苦茶呢?’”

    王微有《杂诗》三首,其第二首最后四句:“寂寂掩高阁,寥寥空广厦;待君久不归,收领今就槚。”

    南朝宋著名诗人鲍照的妹妹鲍令晖著有《香茗赋》。

    南齐世祖武帝遗诏说:“……我灵座上切忌不要用牛羊猪三牲作祭,只要陈设饼果、茶茗、干饭、酒和干脯就行了。”

    《谢晋安王饷米等启》(这是刘孝绰感谢晋安王肖纲颁赐物品的回呈)“传诏官李孟孙带来所赐物品八种,有米、酒、瓜、筍、干菜、肉鱼脯、酸醋和茶。芳香的美酒,新鱼的荇筍;山菜很珍贵,酸醋像柑桔;大田香甜的瓜,及味美鲜醇干肉腌鱼和美玉一样晶莹的白米,还有那上等的茶。这些颁赐可用三月不必为此去筹措了,小人感谢惠赐,王爷的大善永怀难忘。”

    陶弘景《杂录》说:“茶可以轻身换骨。从前丹丘子、黄山君喝茶羽化成仙。”

    《后魏录》:“琅琊郡人王肃在南齐作秘书丞时,喜好喝茶和菜羹。后降北魏,又爱吃羊肉和牛奶。有人问他:‘茶的味道与酪奶比起来怎么样?’王肃回答说:‘茶不堪与酪为奴。’”

    《桐君录》:“西阳、武昌、庐江、晋陵等地的人喜欢喝茶,宴客作东都备清茶(不加其它配料)以示尊敬。茶汤有沫饽,喝了对人有好处。凡是可以作饮料的植物,多半是取其叶来煮饮,但天门冬、拔葜则挖其根煎煮,都是对人体有益的。巴东有‘真香茗’茶,煮了喝使人清醒不想睡觉。民间有檀叶和大皂李煮汤当茶喝,清凉去火。另外,南方有一种瓜芦木,也象茶树,味道苦涩,采来制成末,当茶煮了喝,也可以使人通宵不眠,煮盐的人,专门用来作饮料,振作精神。交州和广州人最重视这种茶。客人来时,先用此茶款待,并加入一些芳香的配料调合。”

    《坤元录》:“湖南辰州溆浦县西北三百五十里有座无射山,那里的少数民族有一种风俗,每当亲族会集时都在山上跳舞、唱歌。山上长有许多茶树。”

    《括地图》:“临蒸县东一百四十里有茶溪。”

    山谦之《吴兴记》:“湖州乌程县西二十里的温山,出产‘贡茶’。”

    《夷陵图经》:夷陵郡的“黄牛、荆门、女观、望州等山上,出产茶叶。”

    《永嘉图经》:“永嘉县东三十里,有白茶山。”

    《淮阴图经》:“山阳县南二十里处,有茶坡。”

    《茶陵图经》:“茶陵县,是因为那里的丘陵和山谷生长茶树而得名。”

    《本草?木部》:“茗,就是苦茶,性味甘苦,微寒,无毒。能治瘘疮,利尿,去痰,止渴解热,使人兴奋少睡。秋天采的味苦,有下气、消食的功效。《本草注》说:要‘春天采茶’。”

    《本草·菜部》:“苦菜,又叫茶,又叫选,又叫游冬。在川西河谷、山陵、道旁生长,寒冷的冬天也不会冻死,每年三月三日采来晾干。《本草注》说:可能这就是现在的茶树,又叫荼,喝了使人睡不着。《本草注》:按《诗经》中‘谁谓荼苦’和‘堇荼如饴’说的都属于苦菜。陶弘景所说的苦茶是木本植物,并不是草本类。茗,在春天采的叫作苦茶。”

    《枕中方》:“治疗多年未愈的瘘疮,用茶和蜈蚣一起焙炙到发出香气,均分作两份,捣碎过筛,用甘草煮汤洗患处,然后用来敷在患处。”

    《孺子方》:“治疗小儿无缘无故的惊蹶,用苦茶和葱须根煎水喝。”

    【原文】

    山南以峡州上,襄州、荆州次,衡州下,金州、梁州又下。

    淮南以光州上,义阳郡、舒州次,寿州下,蕲州、黄州又下。

    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润州、苏州又下。

    剑南以彭州上,绵州、蜀州次,邛州次,雅州、泸州下,眉州、汉州又下。

    浙东以越州上,明州、婺州次,台州下。

    黔中生恩州、播州、费州、夷州,江南生鄂州、袁州、吉州,岭南生福州、建州、韶州、象州。其恩、播、费、夷、鄂、袁、吉、福、建、泉、韶、象十一州未

    详。往往得之,其味极佳。

    【译文】

    茶叶出产的地方以及优劣,根据陆羽品尝后,评比如下:

    山南道各地中,峡州最好,襄州、荆州稍次,衡州又次,金州、梁州最次。

    淮南道各地中,光州最好,义阳郡、舒州稍次,寿州又次,蕲州、黄州最次。

    浙西地区各地中,湖州最好,常州稍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又次,润州、苏州最次。

    剑南地区各地中,彭州最好,绵州、蜀州稍次,邛州又稍次,雅州、泸州则又比邛州次,眉州、汉州最次。

    浙东地区各地中,越州最好,明州、婺州稍次,台州最次。

    黔中地区产茶的主要是恩州、播州、费州、夷州,江南还有鄂州、袁州、吉州也产茶,岭南产茶地区有福州、建州、韶州、象州。这十一个产茶地的茶没有详细地研究过,但从以往品尝的味道看,也是很不错的。

    注:

    峡州:今湖北宜宾、宜昌、远安等地。

    襄州:今湖北襄樊、襄阳、丹江口等地。

    荆州:今湖北江陵县。

    衡州:今湖南衡阳地区。

    金州:今陕西安康一带。

    梁州:今陕西汉中一带。

    光州:今河南潢川、光山县一带。

    义阳郡:今河南信阳市及其边围。

    舒州:今安徽太湖安庆一带。

    寿州:今安徽寿县一带。

    蕲州:今湖北蕲春一带。蕲,读qi。

    黄州:今湖北黄冈一带。

    常州:今无锡、常州一带。

    睦州:今浙江淳安、桐庐一带。

    歙州:今安徽歙(读音同“社”)县一带。

    绵州:今四川绵竹。

    蜀州:今四川成都。

    邛州:今邛崃县(读音同“琼来”)一带。

    台州:今浙江临海、天台、黄岩等地。

    恩州:今湖北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区。

    播州:今贵州省遵义地区。

    鄂州:今武汉长江以南以及黄石、咸宁等地。

    袁州:今江西萍乡。

    吉州:今江西吉安、新干、永新等地。

    韶州:今广东韶关一带。

    象州:位于广西中部偏东,名称至今未变。

    【原文】

    其造具,若方春禁火之时,于野寺山园丛手而掇,乃蒸,乃舂,乃以火乾之,则又棨、朴、焙、贯、相、穿、育等七事皆废。其煮器,若松间石上可坐,则具列,废用槁薪鼎枥之属,则风炉、灰承、炭挝、火筴、交床等废;若瞰泉临涧,则水方、涤方、漉水囊废。若五人已下,茶可末而精者,则罗废;若援藟跻嵒,引絙入洞,于山口灸而末之,或纸包合贮,则碾、拂末等废;既瓢、碗、筴、札、熟盂、醝簋悉以一筥盛之,则都篮废。但城邑之中,王公之门,二十四器阙一则茶废矣!

    【译文】

    本章是讲因时节和地点的原因,可以不使用的器具等,所以篇名为略。

    可以不使用的造茶的器具是在寒食节时候。采茶后,只进行蒸、捣、烤干,所以锥刀、扑、焙、贯、相、穿、育等器具就没有什么用处。

    可以不使用的煮茶的器具是在山林中,坐在林间的石头上,那么槁薪鼎枥这类工具就可以不用了,诸如风炉、灰承、炭挝、火筴、交床等。

    如果是在山泉旁取水饮茶,那么就可以不用水方、涤方、漉水囊。

    如果总人数在五人以下,同时茶末可以磨得好点,就可以不用罗了。

    如果是攀岩而上,在山洞里面饮茶,或者在洞口烤后磨好,用纸包包好,那么就不用碾和拂末了。

    如果瓢、碗、筴、札、熟盂、醝簋这些器具都用筥来盛放,那么就可以不用都篮了。

    但在城里或者是王公家,二十四种器具缺一种的话,那么整个饮茶的程序就不全了,自然就不必饮茶了。

    注:

    方春禁火之时:禁火,古时民间习俗。即在清明前一二日禁火三天,用冷食,叫“寒食节”。

    藟:藤蔓。

    嵒:读音、意思均同“岩”。

    絙:绳索。

    【原文】

    以绢素或四幅或六幅,分布写之,陈诸座隅,则茶之源、之具、之造、之器、之煮、之饮、之事、之出、之略,目击而存,于是《茶经》之始终备焉。

    【译文】

    用绢素四幅或六幅,将前九章节的内容分别写在上面,挂在饮茶室的墙上,可以随时看内容来规范程序。这样《茶经》就完成了。

028.女厕所和少女茶人

    午休时分,学校背后池塘风荷微摇,被暴晒的地面升腾起热气,开始从教学楼开着的窗户侵入室内。

    一些学生已经偷偷解开了校服上的第一颗纽扣,在教室闲聊的女生拿起薄书当扇子。

    走廊上行人稀少,正是适合做事的时候。

    “走。”

    千临涯拽着三井拓也的脖子后衣领,拖行到旁边的厕所里。

    脖子被勒得通红,同时发不出声音,他整个人呈躺着的“7”字形,膝盖弯曲,脚后跟在地板上发出徒然的摩擦声,却不能阻止自己被拖进一旁的厕所里。

    此时此刻,三井拓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怎么敢?

    身为银行家的儿子,三井一直拥有饱满的自信。

    因为父亲是年轻且前途无量的银行家,从小时开始,三井就尝到了立于人上的滋味。

    那些身穿工装的企业家,那些穿着西装的叔叔伯伯,在外面或许前呼后拥,但在年幼的三井面前,都会露出谄媚的笑脸。

    他见过那些寒酸的小厂老板在自家门口长跪,也有陌生的伯伯给他买很贵的礼品。没有人向他解释过,为什么什么也没做的他,会得到如此多的善意。

    但是凭借着他自己的成长,他逐渐意识到了“三井”这个姓氏的分量。

    以及他身位三井家的儿子,有多么骄傲。

    “放……手!”

    三井拓也用尽全力,终于挣脱了那只魔掌,等他整理好自己被扯皱的衣领,看到千临涯好整以暇地靠在洗手台上,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挣脱的,而是对方放开了他。

    洗手间的洗脸台旁靠窗的位置,两名女生相互依偎在一起,看着千临涯和三井拓也两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是中川同学和三浦同学吗?”千临涯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冲那两名女生问道。

    被点到名的中川和三浦轻轻点头,身体依然不肯放松。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这么失态的一面,”千临涯依然和善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这位三井同学不对付,有私事需要解决一下,想要借用一下洗手间,请问你们……”

    “能不能站在洗手间门口,帮我放一下风?”

    “嗯?”

    两名女生做梦都不会料到会是这种邀请。

    虽然她们对眼前这位千临涯不熟,甚至在之前没有打过招呼,但她们两人都认识这位校园里的话题人物。

    在这种异常的情形下相遇,让两人此事心脏“砰砰”强烈跳动。

    尽管眼前的人刚刚在她们面前使用暴力,可在她们眼中,少年身上有种奇妙的温和气质,即使是使用暴力中的他,也是优雅的样子。

    更何况此时对她们礼貌请求的样子,那模样没人能拒绝。

    “放风……请问要做什么?”中川同学大着胆子问。

    “如果有人要进来,就帮我劝她们离开,到楼下的洗手间去。”千临涯说,“能做到吗?如果怕的话,也可以直接走掉,忘掉这件事就好。”

    “我、我会帮你。”两名少女点着头,绕开气急败坏的三井拓也,到洗手间门口去了。

    三井正对着千临涯,脚步挪动,后撤步移动,朝着出口的方向。却被千临涯一步上前,扯住了领口。

    “过来。”

    “嘭!”洗手间的隔间门合拢,发出巨响,在那之前,两人就已经进到了隔间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三井使劲掰千临涯的手,却发现根本掰不动。

    千临涯没有回答,直接一拳头,打中了他的肚子。

    三井拓也如同被球速160的棒球击中,两颗眼珠子快瞪了出来,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声音,双手捂着肚子,两腿慢慢软倒,跪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狭窄隔间内的地上,脸正对幽深的蹲坑,蹲坑洞里风平浪静的圆圆水面,倒映着他苍白的脸。

    双手沾到了不知道什么液体,可他来不及恶心,就被千临涯揪了起来。

    “有件事我非常的不理解,所以特地来问一问你,”千临涯对着三井说道,“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过来挑衅我,是你的爸爸吗?”

    此时他身上温润的气质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战栗的威严感。

    三井拓也说不出话,千临涯继续说:“三井康夫,三井兴业银行练马分行的现任行长。这么一家规模不大的银行,就给了你勇气?你就敢来挑衅我?”

    三井拓也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刚才肚子的剧痛慢慢消弭后,取而代之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愤怒。

    说他完全不认识千临涯是假的,互联网时代,被顶在推特趋势上那么多天,想装看不到都难。

    可是在家庭时不时会展开的座谈寒暄闲聊中,他有时会听到一些叔叔伯伯的议论,对千临涯也有些议论,也有人说他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小丑罢了,这种说辞在那个社交场合还得到了不少赞同。

    他对于千临涯的认识也就止步于此了。

    可是千临涯接下来说的话让他脸色微变:“难道你不知道,我让菅原在我面前下跪的事?你家到底什么背景,才会让你觉得挑衅我之后,还能在我面前全身而退的?”

    三井拓也微微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那不是谣传吗?……”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千临涯扬起眉毛,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么嚣张,我明白了。”

    他松开握住三井衣领的手,这本是个反击的好机会,但三井不知道为什么双手抖个不停,完全没有翻涌起和眼前的人正面冲突的勇气。

    “其实我让菅原土下座,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如果你想做,你也可以做到,真正令人震惊的,是菅原真的听我的,在我面前土下座了。”千临涯微笑着说,“而相比起来,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我认为应该能说明些什么。”

    三井拓也在紧张状态下,感觉脑子有些不好使了,思考了对手的话半天,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可是由于对方说的话太过于不可思议,他到现在还没有产生相信的实质感觉。

    “所以,你到底凭什么跑过来挑衅我,我很好奇。”

    三井拓也咽了一口唾沫。

    “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信任,”千临涯玩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进一步对他施加心理压力,“刚好,我手机里有段很有意思的视频,刚好能够证明我说的话,你要不要看看?”

    三井的眼神挣扎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对他这一边来说。

    “既然一副想看的样子,那就给你看看吧?”千临涯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手机的隐藏相册,点开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很短,只有区区几秒钟,但非常清晰,画面中的人物的面部,以及相互的关系,都一目了然。

    “对不起。”

    视频中,菅原向千临涯狠狠低下头,露出后脑勺。

    画面到此为止。

    “看明白了吗?”千临涯笑着说,“要不要再看一遍?”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就又放了一遍刚才的视频,然后才慢慢悠悠的把手机收起来。

    他把手放在了三井的肩膀上。

    “看明白了吗?”

    菅原的苦瓜脸,大家都很熟悉,三井也不例外。

    千临涯继续说:“恭喜你,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也只有不到10个人知情,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吧,必须封锁消息,否则会损害国家利益。”

    “大家都不可能泄露这件事,可是今天呢,你知道了,我刚好认识菅原先生的秘书,过会儿我就给他挂个电话,就说三井兴业银行练马分行家的少爷,非要玩我的手机,结果不小心被他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视频,如果这件事被哪个嘴大的说出去,传出了不好的风声,建议菅原先生有的放矢。”

    三井的牙齿打起了磕巴。

    刚才的画面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中,想忘都忘不掉了。

    “不、不、不是我!是你非要给我看的!”三井拓也快哭出来了。

    “谁管你怎么看到的,反正你就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也不清楚,谁让你要看来着。”

    三井拓也哭着从隔间门板滑落,真的哭了出来。

    这个人是魔鬼!

    千临涯略微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通红的脸,摇了摇头。

    这点压力就受不了了。就只看看视频而已,老子可是一手策划了这件事呢。

    “当然,我不打那个电话也是可以的,”千临涯说,“毕竟我如果打了那个电话,高层对你家银行的印象会变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那么年轻有为的一个行长,如果出了事,肯定是很令人惋惜的。”

    三井拓也拽住了千临涯的裤脚:“求求你不要打,我错了……”

    他轻轻把手机放进了裤兜。

    毕竟是小孩子,只是稍微吓唬一下,就承受不住了。

    “起来吧,”千临涯居高临下道,“我可以不打那个电话,但是有一件事你要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让清水刹那当你家的茶头?”

    听到这个问题,三井拓也稍微愣了愣。

    刚才那么严肃的事情,突然变成了一件他觉得不要紧的事情,所以他愣住了。

    “因为……因为我想让她当茶头……”

    千临涯眼神一寒,三井拓也脖子一缩。

    这个回答显然让魔鬼不满意。

    他想问的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支支吾吾的,在千临涯的反复拷问下,三井拓也终于把实情说了出来。

    清水流是一个枝繁叶茂的茶道家族性流派,或者说,过于枝叶过于繁茂了。

    相比较下来,主干就显得非常单薄。

    清水流主干是宗家,另外还有无数支分家,这些分家都继承了清水流的招牌,将清水流的茶道代代流传下去。

    目前为止,清水家比较强的分支,一共有十三支,其中强的3支,稍弱一点的5支,比较平庸的5支。

    而在比较强的那3支中,还有一家最为知名的茶道分支,其首脑名为——清水道寂。

    此人40来岁,茶道水平高超,已经晋级为宗匠,是大宗匠千玄房之后,出类拔萃的下一代茶道领袖之一。

    而他侍奉的主家,便是赫赫有名的,掌握着国家财脉的巨大财阀——三井家了。

    并且,是三井宗家。

    三井拓也虽然姓三井,但他的家族实际上只是一个分家,虽然利用家名,能年纪轻轻就获得三井兴业银行练马分行的行长地位,但这种地方性银行,本身也不是举足轻重,相对于垄断一方的三井家来说,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

    三井拓也了解到清水刹那的契机,就在于三井家内部的一次茶会上。

    那一次是规模隆重的茶会,三井宗家邀请诸多分家参加茶会,担任茶头的清水道寂手法娴熟,让宾主尽欢,而同时也在茶会上一展身手的清水刹那,虽然手法稍显稚嫩,但也不输于人。

    就是那次茶会,让三井拓也看上了清水刹那。

    当时的三井家内部聚会上,分家的年轻公子哥们都对这个同样年轻的女性茶人很有好感,隐隐间,他们把争夺清水刹那当成了一种有趣的比赛。

    清水道寂是清水流分家的首脑,如果能聘请到清水家家元来担任自家的茶头,那岂不是比三井家主家还有面子?

    自视甚高的三井拓也,当然不会认为自家没有资格拥有清水家家元。

    听完三井拓也的陈述,千临涯呵呵一乐。

    这种幼稚少年才会有的无脑想法,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反倒被心胸狭窄的三井弄复杂了。

    三井家主家聘请了清水流分家的首脑,是看中他的茶道水平。

    你一个小小分家,凭什么想要压主家一头,聘请清水家的家元?

    这种事情,也难怪清水刹那无论如何不答应,如果答应了,那岂不是要被架在火上烤?

    而一个小小分家,产生这种想法,又会给三井主家造成什么印象,用脚指头也想得到。

    把这番话对三井拓也讲完后,那家伙彻底傻了。

    又给他施加了各种【指示】和心理暗示后,这家伙已经彻底没有了精神气,对千临涯完全臣服,再也没有心思做各种手段了。

    为了避免让他影响女生们上厕所,千临涯把三井拓也拽出了女厕所。

    走在走廊上,千临涯突然,对于那个悬空很久的【寻人】任务,有了新的思路:

    如此枝繁叶茂的清水家,分家众多,实力强悍,却为何由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担任家元?

    而上一任家元——清水刹那的父亲,又到哪里去了?

    走到教室门口,看到清水刹那和朋友们说笑的表情,千临涯微微愣了愣。

    阳光下,天真无邪。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叮嘱田鼠太郎把三井拓也打一顿来着。

    要不要让他们取消行动呢?钱已经给了。

    算了,就当不知道吧。

029.醍醐的邀请

    【请大家稍安勿躁,正文还没码好,以下为防盗内容。大概凌晨1点左右替换为正文。】

    【ps.为了避免无聊,这次的防盗内容不是茶经了,而是作者以前写的小短篇。如想阅读全文,请搜索《冰晶蝶灵·Q·璃莹殇是怎样练成的》。】

    我叫冰晶蝶灵·Q·璃莹殇,我也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刚上小学时第一个班主任是个老头,第一堂课他乐呵呵地拿着名单给我们点名,念到我的名字时双目突出舌头打结:“冰冰冰冰……晶?!……”他花了半个小时念我的名字,念完后直接倒在了讲台上,送去医院不治身亡,后来被追授为特级教师。

    所以第二个班主任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给我们点名的,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他也双目突出舌头打结,但毕竟他心理素质要好一点,很冷静地念完了我的名字:

    “冰晶蝶灵·Q·璃莹殇!”

    “到!”

    至此班上同学才知道我的全名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什么居然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她居然叫冰晶蝶灵·Q·璃莹殇?原来她叫冰晶蝶灵·Q·璃莹殇?这样微小声音在我的周围像蜂鸣一样扩散开来,我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从此,我成了我们城的名人,成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女人”。

    上初中时,有很多奇怪的男生顶着满脸阳光而傻逼的笑容来找我:“听说你叫冰晶蝶灵·Q·璃莹殇?我叫xxx,交个朋友。”对于这样的人,刚开始我有些惶恐,但后来因为来的太多了,我一般都会让他们写好自我介绍再来找我,我的同桌成了我的义务接待员,负责整理这些男生的资料。所以我成了全校甚至全市女生的憎恨对象,她们提起我都是“什么?你说冰晶蝶灵·Q·璃莹殇?那个贱女人……”这样的。

    所以除了同桌之外,我没有一个朋友。后来同桌她和一个来找我交朋友的阳光傻逼谈恋爱了,于是我连这唯一一个朋友都失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针对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难道我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我就不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过上追星,办家家酒,和其他女孩一起花痴帅哥的小小生活吗?

    如果我注定成为独一无二的冰晶蝶灵·Q·璃莹殇,那我……

    高中开学,我顶着一头紫发去了学校,所有人都为我侧目。

    在这个暑假,我向一个街舞大师学习了他独创的街舞十八种跳法,还学会用萨克斯吹国际歌。我耐着性子通读了诗经,会背其中七首。我已经蜕变成了真正的冰晶蝶灵·Q·璃莹殇。

    学习成绩门门领先,运动会上勇夺三金一银,教导主任想把我头发染回来,但被告知我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后,他妥协了,既然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那就应该是紫发。我头一次开始享受被人仰望的滋味,因为这是靠我的实力赢得的。

    我终于考上了最满意的大学,入校后,我已经做好了让同学们讶异的准备。第一次点名,班主任瞥了我们一眼,很正常地开口念道:

    “张丽!”

    “到!”

    “杨芳!”

    “到!”

    “司雪深舞·F·魅羽凰!”

    “到。”

    我惊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修长洁白的手臂高高举起,手臂的主人一头火红的头发,睫毛长得跟骆驼一样,脸庞精致得像一块被打磨了上万次的翡翠。

    “到。”

    四周的窃窃私语像蜂鸣般扩散到了整个教室,所有人都朝司雪深舞·F·魅羽凰的方向窥视着、怕瞳孔被灼烧着用最敬畏的眼神看着司雪深舞·F·魅羽凰。

    她就是司雪深舞·F·魅羽凰。我忽然神灵附体般意识到,她就是我的敌人。

    司雪深舞·F·魅羽凰是国内最大制药公司董事长的千金,她五岁开始学习芭蕾,会用小提琴演奏D大调卡农,还会用日语默写枕草子。这些都是后来她的室友陆陆续续告诉我们的。

    “小小一个班,居然如此多的风云人物……”我的独眼龙室友陆雪黎抠了抠她的眼罩,叹了一口气道,她那只眼是小时候熬鹰的时候被啄瞎的。“万金之躯司雪深舞·F·魅羽凰,天之骄子龙傲天,还有我们的女神冰晶蝶灵·Q·璃莹殇,这大学四年,看来不平静呀……”

    她口里的龙傲天,在我们竞选班长的那一天登场了。在几个杂鱼上台做了没有人记得他们的自我介绍之后,司雪深舞长袖飘飘羽衣蹁跹地走上讲台,她肤若凝霜雪,面容纯粹得像只水母,沐浴在她的目光中,感觉就好像沐浴在游泳馆用高压水泵喷洒的消毒水中,浑身都得到了荡涤。

    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并用日语在黑板上写了一节枕草子里面的话,当作自己的注脚。所有人都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教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班长了。”

    “不,”独眼龙陆雪黎抠了抠眼罩说,“还有人没上去呢。”

    接着,龙傲天登场了。他白而不受,高而不傲,强壮而不憨厚,以笔者拙劣的笔力不足以形容他万分之一的帅气。他刚上台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用认真而犀利的目光环视教室一周,所有被看到的男生都感到一种跪拜的冲动,所有女生都好像从膀胱到袜子都被看穿了并同时被视奸了三十七遍,但是没有女生生气,因为他的目光是辣么的干净,干净得像手术台旁装酒精的消毒盆。

    同学们,我的名字是龙傲天,说着,他便在黑板上写下了龙傲天这三个字。

    忽然,坐在旁边的班主任倒在了地上,他颤颤巍巍得拿起眼镜,说,这是……这是入木三分!我居然看到了入木三分!

    同学们正在疑惑现在的黑板哪还有木头做的,忽然龙傲天的那个龙字发出一声咆哮,飞出一条金色巨龙,直接穿透了坐在我后面一个胖子的胸口,他被震断心脉成了智障,第二天就退学去青龙山治疗了。你问我为什么心脉能影响到大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龙傲天,很强。

    龙傲天自我介绍完就下去了,同学们此时都把眼神偷偷望向我,连班主任都在偷偷看我。为什么班主任也看我啊!他们都在期待我他妈的上去找死,我只好挽了挽鬓角,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如不说。”他们热切眼神这才作罢,各自对此事获得了自己的理解并不再看我。

    事后,有不知名的人物作了一首意味不明的诗:

    司雪深舞魅羽凰,翩若嫦娥催断肠。

    入木三分龙傲天,书成泣鬼唤龙王。

    若问何人最霸气,冰晶蝶灵璃莹殇。

    龙傲天就这样成了我们班的班长。而我的设定莫名其妙变成了“和司雪深舞·F·魅羽凰暗中竞争龙傲天的人”。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设定的。每次我在课堂上回答完问题,周围的同学都会窃窃私语,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司雪深舞·F·魅羽凰,一会儿看看龙傲天。这种情况愈演愈烈,连司雪深舞·F·魅羽凰和龙傲天都知道了,以至于后来每次我回答完问题,司雪深舞·F·魅羽凰都会用包含万千话语的水汪汪的不戴美瞳都很大的眼睛深深地看我一眼,而龙傲天则会饱含鼓励和欣慰地看我一眼,然后马上无奈而帅气地皱眉冲司雪深舞·F·魅羽凰露出一个解释性的微笑。

    司雪深舞·F·魅羽凰,我真的不想跟你争龙傲天,你快把他拿走吧!

    但是由于教室里的气氛过于诡异,在神秘力量的影响下,我无视了龙傲天和司雪深舞·F·魅羽凰,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然后浮现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坏笑。所有看到我这个表情的同学都打了个寒噤,并且在心中觉得我没那么简单。

    我为什么要配合他们啊!

    龙傲天和司雪深舞·F·魅羽凰的关系变得好起来是在新老篮球对抗赛上,龙傲天作为大一的主力登场了,而司雪深舞·F·魅羽凰则作为新任的拉拉队长给两边加油,由于拉拉队的队服跟巴西的热带雨林一样大面积裸露,导致篮球场上的荷尔蒙含量变得过于浓郁。

    一个杂鱼学长拖着脚歪着眼走出来,浑身无特点一看就是龙套生成器做出来的次次要角色,嚣张地指着龙傲天说:“小学弟,你最近很露锋芒啊,但是我告诉你,在我们学校,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太过出风头,容易被针对啊……”

    龙傲天捏紧了拳头——为什么我能看到他捏紧拳头呢,因为他能把一个不显眼的动作做得让远处的漂亮女生看到——他声音冒着寒气,脸上仿佛在下暴雪:“我龙某人做人,还不需要你来教。”

    他的声音如此具有穿透力,虽然大概只有40分贝,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被二十个地狱咆哮围着吼了一句“Lar!”接着他就在球场上骑着那个杂鱼学长来了个把篮板差点震碎的爆扣。这一扣直接把杂鱼学长扣出了心理问题,后来到青龙山跟那个胖子做了室友。

    拉拉队的司雪深舞·F·魅羽凰跳得更起劲了。篮球飞出了场外,刚好在司雪深舞·F·魅羽凰的方向,她很勤快地跑出去把球捡了回来,在一阵犹豫后,无视了向她伸出手的裁判,红着脸把球抛给了后面的龙傲天。这个可爱举动让在场的所有男生双目喷火,好像如果司雪深舞·F·魅羽凰把球抛给他们,他们就会冲上去把司雪深舞·F·魅羽凰狠狠扑倒在地把地球砸出一个窟窿。

    总之,自从这件事后,龙傲天与司雪深舞·F·魅羽凰的关系就变得好了起来,两人经常在黄昏时分约出去散步。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学校举办了一次全校范围内的唱红歌大赛,我们院的大一也组建了一支队伍代表院系出战。龙傲天是领唱,他发挥王霸之气,在院系各处搜罗了几个会玩乐器的同学为自己的合唱队配乐,他们的参赛曲目是《国际歌》,自带配乐又有龙傲天这个偶像级领唱,这次他们对第一势在必得。

    然而在比赛当天,他们的萨克斯手因为拉稀倒下了。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澳洲虾比,龙傲天也以手支颐陷入了沉思。难道就因为这种原因要痛失第一了吗?难道要放弃这么久的排练,不使用配乐吗?

    我实在忍不住站了出来,说:“我来吧,我会萨克斯。”

    “你?”龙傲天惊讶地看着我,“你会用萨克斯吹《国际歌》吗?”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我根本就是只会吹《国际歌》啊!

    但是我不动声色的说:“相信我。”

    龙傲天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只能相信我。因为我是冰晶蝶灵·Q·璃莹殇。

    在舞台上,我一曲《国际歌》技惊四座,在场的所有师生如闻仙乐,听得如痴如醉,三月不识肉味,从此龙傲天对我刮目相看,班上再也没有人质疑我的地位了。

    不过我们院因为《国际歌》不是红歌被判无名次,但全校人都知道了学校有个冰晶蝶灵·Q·璃莹殇。

    自从国际歌事件后,我一直觉得我与司雪深舞·F·魅羽凰之间必有一战,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们在争什么。我的独眼龙室友陆雪黎每天都抠着眼罩在我面前说,一山不容二虎,该来的早晚会来。

    我根本就不是虎,我只想好好过正常的大学生活。

    但是正如陆雪黎所说,该来的早晚回来,在我们全班去野外进行素拓的夜晚,我直面了司雪深舞·F·魅羽凰。

    月华如练,天淡银河垂地,司雪深舞·F·魅羽凰敛裾而至,她抬起被月光镀银的脸庞,睁开缀满星汉的眼眸,轻声问道:

    “吃了吗?”

    “没吃。”

    “一起吃吧。”司雪深舞·F·魅羽凰倒提书包,哗啦啦倒出一大堆辣条,她伸出左手作了一个手势,道:

    “请。”

030.醍醐和清水

    【以下为防盗内容,2点多替换为正文,请稍后~】

    籝,一曰篮,一曰笼,一曰筥。以竹织之,受五升,或一斗、二斗、三斗者,茶人负以采茶也。

    灶,无用突者。

    釜,用唇口者。

    甑,或木或瓦,匪腰而泥。篮以箅之,篾以系之。始其蒸也,入乎箅,既其熟也,出乎箅。釜涸注于甑中,又以木枝三亚者制之,散所蒸牙笋并叶,畏流其膏。

    杵臼,一曰碓,惟恒用者佳。

    规,一曰模,一曰棬。以铁制之,或圆或方或花。

    承,一曰台,一曰砧。以石为之,不然以槐、桑木半埋地中,遣无所摇动。

    檐,一曰衣。以油绢或雨衫单服败者为之,以檐置承上,又以规置檐上,以造茶也。茶成,举而易之。

    芘莉,一曰羸子,一曰旁筤。以二小竹长三赤,躯二赤五寸,柄五寸,以篾织,以篾织方眼,如圃人箩,阔二尺,以列茶也。

    棨,一曰锥刀,柄以坚木为之,用穿茶也。

    扑,一曰鞭。以竹为之,穿茶以解茶也。

    焙,凿地深二尺,阔二尺五寸,长一丈,上作短墙,高二尺,泥之。

    贯,削竹为之,长二尺五寸,以贯茶焙之。

    棚,一曰栈,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也。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

    穿,江东淮南剖竹为之,巴川峡山纫谷皮为之。江东以一斤为上穿,半斤为中穿,四两五两为小穿。峡中以一百二十斤为上,八十斤为中穿,五十斤为小穿。字旧作钗钏之“钏”,字或作贯串,今则不然。如磨、扇、弹、钻、缝五字,文以平声书之,义以去声呼之,其字以穿名之。

    育,以木制之,以竹编之,以纸糊之,中有隔,上有覆,下有床,傍有门,掩一扇,中置一器,贮煻煨火,令煴煴然,江南梅雨时焚之以火。

    【译文】

    籝,也叫篮、笼、筥。用竹皮编织制成,容量一般为五升,也有容量一斗、二斗、三斗的,是采茶人背在身上的盛茶叶用具。

    灶,不用烟囱的炉子。

    釜,无支腿和耳的锅。

    甑,木制或瓦制,用篚(原文的“匪”为通假字)做壁,外形象篮子一样,里面再放箅子,用篾绑扎牢。蒸茶叶的时候,放进箅子里,熟了之后从箅子中取出。待锅干了以后,再放进甑里。再用多枝杈的木枝将茶叶拨散,防止炼出油来。

    杵臼,也叫碓,常用的最好。

    规,也叫做模、棬。铁制器皿,外形有圆的、方的,也有不规则形状的。

    承,也叫台、砧。用石制,用槐木、桑木半截锚进地下,将其固定,使其不动摇。

    檐,也叫衣。用油绢或者坏掉的单衣做成,将檐放置在承上,再将规放置在檐上,用于造茶。茶制成后,即可将其更换。

    芘莉,也叫羸子、蒡莨。用若干根约三尺长的细竹枝制成,中间二尺五寸,手柄五寸,再用篾编织成象圃箩那样的方眼状,二尺见方或半径二尺,是摊置茶叶的用具。

    棨,也叫锥刀,手柄用坚硬的木头制成,是穿茶用的工具。

    扑,也叫鞭。用竹制作,穿茶后用于解茶。

    焙,挖深二尺、宽二尺五寸、长一丈的土坑,砌高二尺的短墙,用泥抹好。

    贯,削竹制成,长二尺五寸,用来穿茶烘焙。

    棚,也叫栈,用木制作,放置在焙上,搭设两层,高一尺,用来焙茶。要烘茶成半干,可将茶放置在下棚;若是烘成全干,则放置在上棚。

    穿,江东淮南一带剖竹制作,巴川峡山则用秸杆皮编制制作。江东分三种,一斤的是大穿,半斤的是中穿,四两或五两的是小穿。峡中则以一百二十斤的为大穿,八十斤的为中穿,五十斤的为小穿。“穿”字以前写作钗钏的“钏”,也有写作贯串的“串”,我认为那是不正确的写法。譬如磨、扇、弹、钻、缝这五个字,书面写的时候是一声、二声字,而在日常说的时候则发四声,所以这里应该写做“穿”。

    育,用木制成,外面用竹编好,再糊上纸。中间有隔断,上面有盖子,下面有托架,旁边有门,关一扇、开一扇。在内放置一个容器,用来贮热灰,使里面有一定的温度。江南梅雨时节,则在容器内生火加热。

    注:

    筥:圆形竹筐。

    亚:通假字,通“桠”。

    甑:即现在的蒸笼。

    杵臼:木石做成的捣米器具。

    芘莉:芘,锦葵。这里大概是发音是这两个字,含义不同。同一条目的另两个词也属于该物品的名称发音,与词的意思并无关联。

    棨:古代用木头做的一种通行证,略似戟形;古代官吏出行的一种仪仗,木制,形状似戟。这里是穿茶饼用的锥刀。

    煻煨火:灰中的火。

    煴煴然:火热微弱的样子。

    【原文】

    凡采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间。茶之笋者生烂石沃土,长四五寸,若薇蕨始抽,凌露采焉。茶之牙者,发于丛薄之上,有三枝四枝五枝者,选其中枝颖拔者采焉,其日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晴采之,蒸之,捣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干矣。

    茶有千万状,卤莽而言,如胡人靴者,蹙缩然;犎牛臆者,廉檐然;浮云出山者,轮菌然;轻飚拂水者,涵澹然。有如陶家之子罗膏土,以水澄泚之;又如新治地者,遇暴雨流潦之所经;此皆茶之精腴。有如竹箨者,枝干坚实,艰于蒸捣,故其形籭簁然;有如霜荷者,至叶凋,沮易其状貌,故厥状委萃然;此皆茶之瘠老者也。

    自采至于封七经目,自胡靴至于霜荷八等,或以光黑平正,言嘉者,斯鉴之下也;以皱黄坳垤言佳者;鉴之次也。若皆言嘉及皆言不嘉者,鉴之上也。何者?出膏者光,含膏者皱,宿制者则黑,日成者则黄,蒸压则平正,纵之则坳垤,此茶与草木叶一也,茶之否臧,存于口诀。

    【译文】

    一般采茶,在农历二月到四月(按节气大约是惊蛰到小满,通常说的“明前茶”和“雨前茶”大致是指二三月时分,二月间为清明前,三月间为谷雨前)。未长成树的茶多长在烂石黑土中,约四五寸高,象野菜初生的样子,在清晨露水未褪时候采摘。长成树状的茶,多长在灌木丛,有三枝、四枝、五枝不等,要选择其中枝干挺拔的采摘。

    采茶时,雨天和多云的天气不宜采摘。要待晴天采茶,然后进行蒸、捣、焙、穿、封等加工。

    成品茶有多种形状,打不大恰当的比方说,有象胡人的靴子那样收缩在一起的;也有象犎牛的胸骨那样整齐地张开来的;有象浮云生于山间呈圆形谷仓状的;也有象轻风吹过水面那样呈层次状的;有象制作陶器的作坊所用的胎土,用水清洗过一样光滑;也有象新开垦的地,经过暴雨之后的散乱。以上这些都是富含营养的茶叶。

    有象竹子皮的,枝干坚硬,不便于蒸捣,所以其叶子的外形象羽毛一样;还有象霜后的荷叶一样,腐坏掉的样子,所以茶叶的外形象衰败的野草一样。这些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茶叶。

    从采到封,共七个步骤;成品茶叶的外形则有八个种类。有的人从茶叶颜色光泽发暗而且外形平整来判定茶叶是优质的,这其实是鉴别的下等方法;从茶叶外形比较皱,颜色泛黄,象小土丘那样,来断定茶叶是好的,这是中等的鉴别方法;只有从人们都说好或者都说差的角度来辨别,才是最好的鉴别方法。为什么这么说呢?植物油从叶子里面渗出来的就光鲜,没有渗出来就褶皱,晚上制的茶就发黑,白天制作的就发黄,蒸压的就平正,没有蒸压的则就象小土丘那样,这是因为茶叶和其他草木的叶子是一样的。茶的好坏鉴别,就可以存于口诀之中了。

    注:

    薇蕨:均为山菜,每联用时以指代野蔬。薇,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结荚果,中有种子五六粒,可食。嫩茎和叶可做蔬菜。通称“巢菜”、“大巢菜”、“野豌豆”。蕨,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茎长。嫩叶可食,根茎可制淀粉,其纤维可制绳缆,耐水。全株可入药。

    犎:一种野牛,背上肉突起,像驼峰。

    臆:胸骨。

    菌:通假字,通囷。

    潦:雨下得大时,地面上的水。

    腴:本意为腹下的肥肉。

    箨:竹笋上一片一片的皮。

    籭簁:毛羽始生貌垤:蚂蚁做窝时堆在洞口的土。

    《茶经》四之器

    风炉(灰承)风炉,以铜铁铸之,如古鼎形,厚三分,缘阔九分,令六分虚中,致其杇墁[wmàn]。凡三足,古文书二十一字。一足云:坎上巽[xùn]下离于中;一足云:体均五行去百疾;一足云:圣唐灭胡明年铸。其三足之间,设三窗,底一窗以为通飙[bio]漏烬之所。上并古文书六字,一窗之上书“伊公”二字,一窗之上书“羹陆”二字,一窗之上书“氏茶”二字,所谓“伊公羹,陆氏茶”也。置土带[dié]土泉于其内,设三格:其一格有翟[dí]焉,翟者,火禽也,画一卦曰离;其一格有彪焉,彪者,风兽也,画一卦曰巽;其一格有鱼焉,鱼者,水虫也,画一卦曰坎。巽主风,离主火,坎主水,风能兴火,火能熟水,故备其三卦焉。其饰以连葩垂蔓曲水方文这类。其炉,或锻铁为之,或运泥为之其灰承,作三足,铁柈[pán]抬之。

    筥[j]筥以竹织之,高一尺二寸,径阔七寸,或用藤作木楦[xuàn],如筥形织之,六出圆眼,其底盖若利箧[qiè]口铄[shuò]之。

    炭檛[zhu]炭檛,以铁六棱制之,长一尺,锐上丰中,执细头系一小钅展(音义不详),以饰木过也,若今之河陇军人木吾也。或作锤,或作斧,随其便也。

    火筴(上竹下夹)火筴,一名筯,若常用者,圆直一尺三寸,顶平截,无葱台勾锁[su]之属,以铁或熟铜制之。

    鍑[f]鍑,以生铁为之。今人有业冶者,所谓急铁,其铁以耕刀之趄,炼而铸之。内摸土而外摸沙,土滑于内,易其摩涤;沙涩于外,吸其炎焰。方其耳,以正令也;广其缘,以务远也,长其脐,以守中也。脐长则沸中,沸中则末易扬,末易扬则其味淳也。洪州以瓷为之,莱州以石为之,瓷与石皆雅器也,性非坚实,难可持久。用银为之,至洁,但涉于侈丽。雅则雅矣,洁亦洁矣,若用之恒,而卒归于铁也。

    交床交床,以十字交之,剜中令虚,以支鍑也。

    夹夹,以小青竹为之,长一尺二寸,令一寸有节,节已上剖之,以炙茶也。彼竹之夹夹,以小青竹为之,长一尺二寸,令一寸有节,节已上剖之,以炙茶也。彼竹之篠[xio],津润于火,假其香洁以益茶味,恐非林谷间莫之致。或用精铁、熟铜之类,取其久也。

    纸囊纸囊,以剡[shàn]藤纸白厚者夹缝之,以贮所炙茶,使不泄其香也。

    碾碾,以橘木为之,次以梨、桑、桐、柘[zhè]为之。内圆而外方,内圆备于运行也,外方制其倾危也。内容堕而外无余木。堕,形如车轮,不辐而轴焉。长九寸,阔一寸七分,堕径三寸八分,中厚一寸,边厚半寸,轴中方而执圆。其拂末以鸟羽制之。

    罗合罗末以合盖贮之。以则置合中。用巨竹剖而屈之,以纱绢衣之。其合以竹节为之,或屈杉以漆之。高三寸,盖一寸,底二寸,口径四寸。

    则则,以海贝、蛎、蛤之属,或以铜铁、竹匕、策之类。则者,量也,准也,度也。凡煮水一升,用末方寸匕,若好薄者减,嗜浓者增,故云则也。

    水方水方,以稠[zhòu]木、槐、楸、梓等合之,其里并外缝漆之,受一斗。

    漉水囊漉水囊,若常用者。其格以生铜铸之,以备水湿,无有苔秽腥涩意,以熟铜苔秽,铁腥涩也。

031.倾城(感谢盟主白毛肥狐狸)

    “醍醐家付出的,是琉璃子的真心,”舞衣子说,“她是真心想留你在身边的,对于我来说,这比无论多少钱都重要。”

    千临涯轻声说:“我完全同意。”

    “同意,然后呢?”

    千临涯低头切牛肉:“我也是一片真心。”

    清水刹那盯着千临涯,眼睛里充满疑惑。

    醍醐舞衣子非常严肃地看着千临涯。她不是个蠢笨之人,并不喜欢什么话都说透;好在千临涯也不是个蠢笨之人,不需要什么话都听入耳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做那件事之前,我做好了终生不再踏上日本国土的准备,自然也做好了终生不再见琉璃子的准备,”他说,“这并不是我无情无义。而是我认为,我要做的事情比情义更重要,至少比我自己的感情重要。”

    舞衣子深深皱起了眉头:“我并不会在乎你怎么认为,我在乎的是琉璃子的幸福。”

    “我也在乎琉璃子的幸福,我甚至没有在乎过我自己,”千临涯喝了一口手边的水,眉眼低垂,神情淡漠,握着杯子的手稳稳当当,“可是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我必须考虑到,以后我将再也没有亲手解决这件事的机会。”

    舞衣子想起了那个雨天的昏暗灯光下,摆在边桌上没有拿出来的资料,那个少年一笔一划,写下的幼稚材料。

    可能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自己,她放下了眉头。

    “如果是别的男人这么说,我会马上断定他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没担当男人,但是你不一样,我清楚你做过些什么。”

    舞衣子翘起了修长的腿,直挺挺的小腿从百褶裙裙摆下刀鞘一般伸出来:“不过,我现在重新认识了你,在你无害的茶人面孔下,是一颗满怀赌性到疯狂的博徒之心。”

    千临涯说:“是的。幸运的是,我刚赢下一场巨大的豪赌。”

    醍醐舞衣子被他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靠在了宽厚的椅背上,表情似乎在生闷气。

    樱小姐在沉默良久后,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一般,微微启齿,又犹豫几分,最后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菜凉了,快吃吧。”

    醍醐舞衣子拿起了刀叉。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把一些茶具留在了一味庵?”

    “哦,那个,就当做我捐献给一味庵了。”千临涯笑着说。

    舞衣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他的真诚度,然后说:“听说你的茶具最近卖出了高价。”

    “对,那7200万就是这么还上的。”

    “你很有能力,”舞衣子给自己切了一块牛肉,“有没有考虑过未来想做什么?”

    “事少钱多又自由的职业。”

    “资本家啊。”醍醐舞衣子狡黠地笑了,“这么点理想,你当初根本用不着拼命去赢下那场豪赌。你入赘我们家,你想要的马上就会实现。”

    “咔嚓。”

    清水刹那赶紧捡起掉在盘子里的刀叉,并用餐巾擦干净。

    “自己堂堂正正地赢下来,和被别人给予,我觉得是两码事。”千临涯切下一块牛排,“嗯,味道真不错,我尝到过这位厨师的手艺,这种全熟的牛排,感觉很熟悉。”

    餐桌上,食物在盘子里辗转,唇舌间传递。

    吃饭的气氛终于被烘托起来,可在座的三人,多少都觉得胃袋有些沉甸甸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舞衣子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当时按部就班主持好了仲夏茶会,按部就班升入东大、帝大或者随便什么大学,按部就班入赘醍醐家,凭你的才能和学识,一定可以慢慢在政界崭露头角,也可以反过来守护醍醐家。在醍醐家的帮助下,你甚至可以登顶日本政坛的巅峰,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千临涯老老实实地说:“我一开始没有想过,但后来,醍醐家多方保护我后,我意识到了我对于醍醐家的这一种价值,也意识到了这一种可能性。”

    醍醐舞衣子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是今天晚上她最真诚的,随后问道:“那么你后悔吗?”

    千临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从小就被告诫一个道理,人生有两条诫律,一定不能违背。”

    “第一是不要怕。”

    “很多事情,做过之后,才觉得并不可怕。如果因为害怕而畏首畏尾,会错过很多很多。”

    “第二是不要悔。”

    “就算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就算有许多遗憾当时可以挽回,也永远永远不要后悔,永远向前看,放眼未来,这样才能更好的生活。”

    千临涯总结道:“这就是我的人生态度。所以我不后悔。”

    说完,他又补充道:“可是,如果再让我重来一遍,可能就不会那么做了。”

    “那不还是后悔了吗?”舞衣子问。

    “不,我还是会进行一场豪赌,只是,也许会更圆滑一些,”他说,“至少,我会多信任一些琉璃子,我会无保留地告诉她我的想法。”

    他抬头,看向窗外已经变得漆黑一片的星空。

    在世界的彼方,他认为依然心灵相通的那个女生,却只剩下一片摸不到的幻影,近在天边,远在咫尺。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也不能重新回转时间再来一次。

    如果清零记忆,时间倒退回茶会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琉璃子内心深处蕴含着那样的疯狂,甚至和他一样疯狂,可以为了他背叛家族、背叛阶级、背叛一切,只为了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在那一瞬间,通过琉璃子的自我毁灭般的抉择看到了她的态度,在庸常现实中,她始终都和他隔着足以制造巨大鸿沟的阶层壁垒,他们永远无法被逼到绝路。所以,他也永远不会知道琉璃子有多爱他。

    确实如同醍醐琉璃子在初次见面的野点茶会上所说,有些人生来就立于其他人之上,不管他想不想。

    她作为千金小姐,他作为落魄茶人,这之间的鸿沟和造成的不理解的厚障壁,是无论点多少次茶、在茶席上平等相亲多少次,都永远无法抹平的。

    “在茶席上,人人平等”,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而已。茶席外天空海阔,茶席上的平等只是关在笼子里的盆景。

    所以,他真正和琉璃子能相互理解的那一刻,只能是琉璃子为他牺牲的那一刻。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

    “谢谢,那么就告辞了。”

    “不用送,您早些休息。”

    告辞舞衣子夫人后,千临涯和清水刹那一起走在离开鹿鸣馆的路上。

    “所以,舞衣子夫人真的只是请吃了一顿饭啊。”千临涯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整个晚宴,清水刹那都没有说多少话,现在似乎还心有余悸,不肯轻易开口。

    “你有多久没和舞衣子夫人打过交道了?”千临涯问。

    “我7岁那年离开东京,就再也没有来过醍醐家。”清水刹那按了按眉心,“也许这次我只是过来作陪的。”

    “不,我才是过来作陪的,”千临涯摆动着双臂,“舞衣子夫人看上去很想看看你的近况。”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清水刹那转过头。

    在她心底里,自己也只是一个十年前在醍醐家寄住过的小孩,并不值得被这么挂怀。

    “她想琉璃子了,”千临涯抬头望着星空。

    “哦,这倒合理。”

    他偷偷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发现她的唇角和琉璃子有些许相似。

    也许那些非常漂亮的女生,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之处。

    因为想琉璃子了,就把琉璃子儿时的玩伴叫过来。也许舞衣子夫人的内心,其实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酷。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要如实回答。”

    “看心情。”千临涯说。

    “不行,我帮了你,你别忘了。”

    拿出了这条,千临涯才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清水会问什么。那个问题,就算是如实回答她又如何?

    没错,他确实和醍醐琉璃子恋爱过!

    即使她是曾经和你一起穿过婚纱的关系,那也无法阻止她第一次的异性恋爱对象是我!扣诺千临涯哒!

    清水刹那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好像要把憋了一晚上的话全部吐出来的气势,面对着千临涯,郑重其事地问:“你是不是在追求醍醐琉璃子?”

    “是……啊?”

    千临涯愣在了当场。

    他们此时正站在飘着浮萍的池塘,池塘上有青石拱桥。

    “因为醍醐家有钱有势,而你只是他们家的茶头,琉璃子不肯抬头看你,所以你想用一场豪赌证明自己,对吧?”清水刹那非常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啊?”

    “应该是这种展开没错吧?”清水非常自信地说,“我对于推理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自信是好现象没错,可你有没有考虑是自负呢?……”千临涯委婉地开口提醒。

    清水刹那——或者说樱小姐,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心,作为琉璃子小时候的玩伴,我会支持你的恋情的。放心去追吧。”

    “谢谢,不用了。”千临涯转身往前走。

    “我是真心的,看在作为你的粉丝的情面上,我才愿意这么支持你的,”樱小姐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真的,在脱粉之前,我愿意帮你这件事——因为跟你接触多了,你的偶像光环正在迅速褪色,所以脱粉是必然,不过不要伤心,在茶人圈子里,我不会粉其他人的。”

    千临涯无语地说:“道闲斋,被同龄人兼同行粉上,我的压力还蛮大的,你快点脱粉吧。”

    两人走出鹿鸣馆,来到宽阔的街道上,千临涯指着路的一边说:“我要坐的电车在这边。”

    清水刹那则指着另一个方向:“我要坐的电车刚好在另一边。”

    “明天见。”

    “拜拜。”

    两人分作两头,各自背向而行。

    千临涯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奔跑在东京夜晚的街道上。

    他突然发现,分手的那一晚,也许比他想象中更加重要。

    那次,他全力也躲不开特为他下的那一场雨,整个城市花光狠劲,用一场雨凌乱都市,造了一场倾倒全城的绝世盛景。

    那天夜晚的那场梅雨,隔着一个月,再次轻轻落在了他肩头。

    ……

    在日本,有一个很坑人的机构叫做房产中介。

    这个机构既不生产什么,也不负责什么,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方便起来,它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租房客的兜里掏钱。

    当然,即使是向来挑剔的千临涯也不得不承认,中介公司的员工服务态度好得没话说。

    在这大黑天,那个中介也尽心尽力地带着他全城看房。

    他一开始只提供了几个条件:高级公寓,整租,在新宿,周边环境安全,离地铁站近。

    中介给他筛出了一堆房,包括照片、资料,全部都在册子上登记着,一目了然。

    他通过资料再次筛选后,只剩下3、5个,于是在中介的带领下跑了几个地方。

    然后他就开始头疼了。

    这三间房虽然都符合他的要求,可是都有各自的硬伤。

    离地铁站最近的那间房,离火车轨道也近,而且昼夜通行,吵得不行,住下来除非适应性强,否则整晚整晚都要被吵得睡不着觉。

    周边小区安静的那套房,虽然距离地铁站步行也只要10分钟,可是房内的结构实在太反人类,一进去就感觉风水不好,住久了心情会不舒畅。

    剩下的最后一间,哪哪都好,距离地铁站也近,房型也好,价格虽然略高,但也负担得起。

    可是在和房东电话交涉时,对方不知道从中介那里得到了千临涯的什么信息,突然说不租了。

    千临涯松口,把房租提到了一年一交,对方也不松口,就是不肯租。

    没办法,在日本,租房之前,房东大过天,非常难伺候,房东如果说不租,那是绝对租不到的。

    虽然房东没有明说不租的理由,后来千临涯根据分析,猜测对方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对方又恰好很讨厌自己,所以才在价格等一切合适的前提下,都坚持不租房。

    出现这种情况也无法可想,即使不愉快,今晚的租房之旅也一无所获。

    “我回来了。”

    推门走进菊池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和昨天不一样,这次,菊池家和平许多,杏奈早就洗好了澡,麻理也脸上红扑扑的,梦叶更是赤着小腿盘腿坐在沙发上。

    三位女性,都只喘着最基础的睡衣,一点防备都没有!

    看到千临涯到来后,梦叶露出一脸羞赧的神情:“哥,我刚才和伯母讨论了一下……”

    杏奈昂首挺胸,接过了话头说:“那么害羞做什么?临涯同学,我已经说服梦叶了,她答应在無待庵修好之前,都住在我家!你呢?”

032.清水秘闻

    “临涯同学,我已经说服梦叶了,她答应在無待庵修好之前,都住在我家!你呢?”

    杏奈说话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她发出的这个邀请过于热情,让千临涯一时半会儿倒不好回答。

    可能是看出他的窘迫,杏奈说完,麻理也抬起头小声说:

    “临涯君,刚才你在外面的时候,我们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与其在外面花很多钱租房子,还不如就住在我家。”

    千临涯的嘴角跳了跳:“请问这个结果是如何讨论得出的?”

    菊池麻理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因为,我家反正也空出了房间,没问题的,反正……反正……反正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妹妹,不方便的地方多了去了好吗?!

    千临涯抬头看天花板,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白眼。

    发生了昨晚那种事情,他觉得那倒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了。那是在深渊边疯狂试探,一不留神就要四刀八洞的问题。

    真当我家梦叶吃素的吗?

    说起梦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梦叶道:“你也同意吗?”

    梦叶轻轻点头:“杏奈阿姨和麻理姐都很热情地挽留,所以我……”

    梦叶都同意住下,这很神奇。

    但也不是特别神奇。

    梦叶本来就是喜欢省钱的性格,多花几百万去租房子,如果不是必要条件,她肯定不会同意。

    再加上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如果被她知道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拉上哥哥离开菊池家,一秒都不多呆!

    不过,昨晚的事情说不得。

    千临涯决心小心保守那些秘密,直到带进坟墓。

    这么说来,需要带进坟墓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

    等到一百年后,他坟墓里肯定是有声有色。

    杏奈也帮腔道:“你就留下吧。说起来,我只有麻理一个女儿,一直想多一堆儿女的,你就满足了我这个心愿吧。”

    梦叶听了她的话,俯身扑到她怀里,杏奈温柔地抚摸起了妹妹的头发。

    千临涯眯了眯眼睛。

    又多了一个人掌握老千家的绝学了!

    他看着麻理,对方即使目光和他相触,也毫不回避。

    昨晚,因为千临涯把她的定位锚死在“朋友”这个层面,让她小小地生了一会儿闷气。

    可是经过了晨间短暂的亲密接触后,她的小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比朝露化得还快。

    结果,现在就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追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青春猛兽级的痴女!

    最后,看着母女俩的眼神,他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如果实在打扰你们,让你们生活不方便,我会马上搬走的。”

    说了这话,就相当于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杏奈和麻理暗暗松下一口气。

    “嘛,嘛,没事的,不会让我们不方便,倒是跟我这样的老阿姨住在一起,还怕让你不习惯。”杏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微笑。

    她居然自称老阿姨……好像自从昨天在浴室目睹了杏奈出浴的场景,她就变得更加自信了。

    以前明明要自居姐姐才不会有年龄恐慌的,现在都可以坦然说出自己是老阿姨了。

    看到千临涯的视线飘过来,她还昂了昂头,努力让颈部显得修长,并且暗示自己没有抬头纹。

    千临涯缩回了目光,感觉还是有点危险。

    但是,能够节省租房的几百万,对于他日后的债款有很大帮助。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

    劝说成功后,女生们的疲倦感就泛了上来,梦叶和麻理打着呵欠回房间,千临涯却叫住了杏奈。

    “杏奈阿姨,我有话要问你……”

    “啊啦~什么事?”

    被叫住的杏奈笑着回头。

    “是关于茶人流派和家族的事情,这种事,我觉得只有您能告诉我了。”

    她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和他在沙发上坐下盘腿,并且选择了面对面的姿势。

    本来目光一直躲闪的千临涯,现在也不得不正面面对她了,好在她睡衣里面穿得很整齐,不需要特意回避视线。

    坐定后,千临涯斟酌了一下字句,开口问道:“您知道清水家的事情吗?”

    这并不是他现在才开始对清水感兴趣。

    之前从三井那里,听来了一些稍微让他有点在意的情报。

    如果顺着这些情报往下摸,或许能查到【寻人】任务的线索也说不定。

    杏奈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想知道什么呢?”

    “比如,清水刹那究竟是怎么当上家元的。”

    “开始对双璧的另一半感兴趣了?”

    “有点好奇。”他诚实回答。

    二楼的灯光被关掉了,最后走进房门的是梦叶。

    她刚才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没有风险的话题后,也回房睡觉了。

    等关门的声音响起,菊池杏奈开始述说。

    “这就要从清水家的上一任家元开始说起了。”杏奈说,“这一段也算是茶人圈内的公案了,知道的人其实很多,但知道详情的很少,即使是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知道大概就不错了,幸好有杏奈阿姨这样八卦……这样消息灵通的人在。”千临涯尝试恭维。

    “总感觉你小子刚才准备对我说什么失礼的话。”

    很好看地瞪了他一眼后,她重新启动话题:

    “清水家的上一任家元本名叫做清水宗治,很年轻就成为了高级茶人,大概也就只比你大一点的年纪的时候吧,在当时算是前无古人了,因此,茶人圈子都对他寄予厚望,在当时风头很盛。”

    “嗯。”千临涯认真地听着。

    “清水流派是仙台一个传统的茶人流派,在东陆地区,几乎都是清水流的地盘,在地方上统治性很强。清水宗家衰弱已久,出了清水宗治这样一个人物,自然是家族中兴,在当地获得了更多声望。”

    “因此,清水宗治就开始谋划‘上洛’。”

    “如今茶道有两个中心,一是以京都为中心的京都圈,一是东京为中心的新都圈。清水家的根据地远在偏远的仙台,并不在主流圈子中,因此,虽然清水家诸多分支都在从事茶道事业,但并不是一个以高水平见称的家族,他们想要提升影响力,必须接触东京和京都的茶人圈才行,这样才能让势力慢慢往全国性发展,这便是所谓的‘上洛’了。”

    千临涯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我听说,清水刹那小时候曾被送到醍醐家寄养过一段时间,这是不是因为清水家想打入主流的茶道圈子?”

    “是的,你很敏锐,”杏奈夸奖道,“清水宗治大概是在三十多岁晋升的宗匠,晋升宗匠后,一跃成了茶道圈里的红人,借着这股东风,他在东京逗留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结交东京的贵族们。”

    “而他的结交也确实起了效果,和十四家中好几家都牵上了线。也是在那个时候,清水刹那被寄养在醍醐家的。”

    “后来呢?”千临涯问。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茶道圈里都没有动静了。”杏奈说,“再然后,他就突然卸任家元了。”

    “为什么?”

    “不知道。”杏奈耸了耸肩。

    千临涯皱起了眉。

    杏奈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说:“说是卸任,还是赶好听的说,实际上他就是落跑了。失踪了。不知去向了。好几个月都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千临涯皱眉。

    “因为家元悬空,清水家后来才补办卸任仪式,那个仪式他也没有出席。总之,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清水家。”

    “那不就是,抛妻弃子?”千临涯深吸一口气。

    “没错,”杏奈说,这个时候她也带了点情绪,可能是女人的同情心作祟,“一个那么大的茶道家族,家元的位置说丢就丢,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家元的位置悬空,而清水家的分家又有猛人,想要守住宗家的尊严是很难的。所以,那段时间,想必是清水母女两人最困难的时刻。”

    千临涯问道:“等等,家元的位置,除了一个象征性的意义,还有什么作用吗?如果分家要,给他们不就好了?”

    杏奈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因为家元位置来得太容易,才会这么说!”

    “……我倒没觉得容易。”

    杏奈感觉自己有点失言,马上改口说:“宗千家多多少少,也还有一些底蕴在,你就从来没有收到过流派年金?”

    “那是什么?”千临涯愣愣问。

    菊池杏奈拍了拍他的肩膀:“算算时间也快到了,等等吧,很快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

    杏奈捉弄人的性格又上来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家元不仅是一个流派中,茶道最高超者的象征,更代表着利益,只有家元,才可以每年审核流派弟子的资格。”

    “哦——”千临涯微微点头。

    有资格审核之类的地方,就说明这身份不容易到手,不容易到手,便有了价值。

    他微微有些明白利益点在哪里了。

    “清水宗治失踪后,维持清水家家计的,就靠每年的流派年金。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水的分家提出了两个方案。”杏奈说。

    “哪两个方案?”

    “因为清水宗家现在没有合格的男性子嗣,所以分家以家元位不能悬空太久为由,提出了两个选择,其一,将家元位置交由目前分家内最德高望重的清水道寂;其二,便是分裂。”

    “分裂?”千临涯对这个词产生了不好的想象。

    “一分为二,就好像千利休的后裔,分成了四千家一样。”杏奈冲他露出笑容,“清水的分家会分出来创立自己的流派,同时也会带走自己支脉的弟子,这样一来,清水家就会失去很多弟子,变成一个空壳子,就像你的宗千家一样。”

    一个茶道流派就好像一个直销公司,公司经营的是茶道口碑。收弟子就相当于发展客户,当这个公司不断膨胀,客户越来越多,利润就会越来越多。

    经过了很多代后,这个公司膨胀到一定规模,如果出现了强枝弱干,公司就面临拆伙。拆伙就是几个大股东带着客户跑路,重新创办新公司。

    这当然是宗家不能容忍的,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

    千临涯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懂了。

    他又向杏奈问道:“那么,清水刹那是怎么当上家元的呢?”

    杏奈说:“那就是更有名的事件了,道闲斋的百家斗茶。”

    “百家斗茶?”

    杏奈点头:“家元位置悬空后,按照他们那种家族传承式茶道流派的规矩,应该交给宗家的继承人,因为在多年前,茶道就废止了女性不能担任家元的条例,所以按照规矩,清水刹那自然接棒清水家。”

    “可是她的问题就是不能服众,因为在发生家元落跑那件事之前,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茶道上只是个初级茶人,相比起名声显赫的清水道寂完全不经看。”

    “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自己争取了半年的时间,闭关半年磨练茶道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各个分家去斗茶。”

    千临涯微微张嘴,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斗茶。

    “斗茶的规矩,就是请人公证,两方分别点茶,谁更符合规程,谁就赢。”杏奈说,“茶道家族,自然是茶道说话,清水刹那在1个月以内,挑战了十几家分家,几乎赢下了所有分家茶人,最终,那些分家才终于认可她继承家元的位置。”

    千临涯拦住她:“等等,难道她连清水道寂也赢了?”

    “应该是没有赢,但当时发生的事情,不是当事人可能说不清,我也不多讲了,免得误导你,”菊池杏奈摊手说,“总之就是这样,清水酱守护了宗家,继承了家元之位,并且登上了《侘》刊,被大宗匠破格点为高级茶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千临涯有点理解,为什么别人把他和清水刹那叫做双璧了。

    这待遇,从表面上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都是年轻家元,都是一战成名,都是大宗匠青睐……

    而且私心来说,他现在觉得,清水刹那比他更加厉害……

    至少,她的茶道技术,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磨练起来的。

    讲完整个故事,杏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故事讲完了,也该睡觉了,熬夜可是美容的天敌。”

    千临涯也站起身。

    之前夜跑过,现在汗都干在了身上,该去洗澡了。

    确认杏奈离开后,他溜到那间带桑拿房的浴室,脱下衣服,对着镜子,检视着自己的身体。

    本以为从舞衣子那里回来后,自己会沮丧很久,但没想到的是,现在心情倒还算轻松。

    他已经开始接受没有琉璃子。已经老手习惯没有琉璃子陪伴的身体。

    身体上残留的琉璃子的触感,已经从浓烈转淡,也许再过不久,那些强烈的印记会慢慢消失,只剩下心中一阵阵地悸动。

    说起琉璃子,他就想起了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强欲】。

    锻炼对于【强欲】的压制效果很突出,这段时间以来,像最开始那种要命的发作已经很少了。

    除了某次……

    他回想起在清水家茶屋阁楼上的那一幕,一股暖流从心口向小腹流去。

    尽管不想,当时清水刹那雪白的胴体,还是无保留地钻进了眼睛,想忘都忘不掉。

    接着,从清水的身体,他又想到了杏奈的身体,从杏奈的身体,又想到了麻理的身体……

    怎么感觉最近桃花运有点多?!

    明明已经刻意回避了。

    说起来,学校里好像还有一个要给他表白的,他连名字都没去记呢!

    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千临涯光着脚走进浴室内间,拧开了淋浴。

    菊池家的浴室非常豪华,豪华就豪华在,浴室里居然有一方小浴池。

    不是浴缸,是浴池。

    走进浴池中,温热的水从小腿蔓延到胸口,全身浸泡在热水中,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双臂在浴池里划动,水蒸气蒸腾起来,在天花板下方形成水雾。

    “哗——”

    身后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千临涯惊觉,回转身看去,只见身上裹着浴巾的杏奈,正站在门口。

    “使、使、使用中!请稍等!”千临涯下意识地就发出了警告。

    可是,那位任性的夫人压根就没管他的警告,赤着的双脚,“啪啪”踩着浴室地板,朝他走来。

    千临涯赶紧回转身,背对着她。

    “杏奈阿姨,你要做什么?!”

    “给你擦背啊。”杏奈回答得理所当然。

    “请问这是哪里的传统?!”千临涯朝浴池深处划水移动,但是这么小的一方浴池,这样做反倒是给杏奈让出了位置。

    “哗。”

    浴巾掉落在地上,露出杏奈身上穿着的泳衣。

    “怕什么,你这小孩子,想得倒是挺多。”

    杏奈把透明指甲的手指轻放在嘴唇上,一字一顿地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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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介绍:
大唐茶圣陆羽不成器的后代陆涯,重生成为和国茶圣千利休末裔、东京无待庵继承者——千·照幽斋·临涯居士,今年18岁,濒临破产。
在被迫卖掉茶室之前,他觉醒了奇怪的系统。
这是一个以巍巍汉唐之风,拳打各路大师,一步一步成为令和茶圣的故事。
(无毒,不虐,热血,甜)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东京成为令和茶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