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落水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南言熙是自己的情敌,那南言出自然要拉拢林奕辰的。
再者说,南言出惯会扮猪吃老虎,他这副单纯可爱的表象不知瞒过了多少人呢!
林奕辰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南言熙,面儿上虽是一副平静,但眼底深处分明藏着浓浓的敌意与不屑。
在他看来,南言熙除了身份尊贵些,其他没一点能够配得上白染的。
“二位若是无事,本殿便先告辞了。”
南言熙不想与这两个人待着,一个二个都觊觎着他的白染姐姐,他怕自己忍不住又会动手。
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鞭子,入手一空,南言熙才反应过来,他都已经许久不碰鞭子了。
侧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伸来一只手,用力将他往林奕辰的方向退去。
林奕辰慌忙侧身避开,却不想脚下一滑,直直地落入紫荷池中。
“噗通……”
“公子……”
“啊!林公子……”
南言出惊得大叫一声,惹来了不远处正在赏景的人。
众人纷纷赶过来,南言熙却顾不得许多,看着越来越往下沉的林奕辰,也跟着跳了下去。
“殿下……”
阿玉急得眼眶通红,奈何他不会水,想要去救人却有心无力。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林奕辰那小侍却是个聪明的,他不知道南言熙会水,又怕自家公子出事,便忙着朝外头大声喊着,只盼着能有御林军或者宫侍们听见,过来救人。
南言熙抓住林奕辰的胳膊将他往岸边拉,哪知那人瞧着瘦力气却大得紧,使劲儿将他往水里拽。
“唔……松开,我拉你上去。”
南言熙喘息着对着那个不住将他往水底拉的男子说道,他再这样拽下去,他们都得死。
而那个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显然不愿意松手,任是南言熙如何使力,林奕辰都不肯撒开手。
正循着方向来寻南言熙的白染远远地就瞧见了正被人往水里拽的南言熙,吓得白染面色一白,直接飞身过去,将二人从水里提了上来。
才一落到岸边,白染就将南言熙裹进怀里,阿玉慌忙将自己扔在一旁的披风捡了起来送上去。
白染用披风裹住南言熙,不悦地看向倒在一旁的林奕辰。
林奕辰的小侍见状,忙脱了自己的衣裳盖在已经湿透了的林奕辰身上。
“白染姐姐……”
南言熙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白,整个人都缩在白染怀中。
白染见状,也没精力再去探查是何原因,只想先带南言熙离开。
然而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南言出,见白染直接推开昏迷过去的林奕辰将南言熙抱在怀中,心里更是忌恨难耐。
“八皇兄,你这又是何必?明明是你将林公子推到水里的,你这般作态难不成就是为了做给白染姐姐看的?”
南言出状似无辜道,他敢保证,林奕辰看不过南言熙,待他醒来,定也会将矛头指向南言熙。
听说今日白家主君也进宫了,只要毁了南言熙的名声,便是圣旨已下,只要白家不愿意,谁也强迫他们不得。
南言熙发抖的身子一僵,面色苍白地看向白染,眼底尽是清明。
不是他!
白染侧脸看向南言出,淡漠问道:“九殿下是亲眼看见熙儿推了林公子?”
被白染这般直视着,南言出到了嘴边的理直气壮竟有些心虚起来。
“是……”
但既是已经开了口,他也无法再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白染衣袖一挥,一根银针便扎在了林奕辰的人中处。
白染教小侍去帮林奕辰将腹中的水按压出来,吐出两口水后,林奕辰才悠悠转醒。
叫小侍拔了银针,白染看向南言出又问道:“九殿下可知道无故污人清白是要入大理寺的,九殿下确定是熙儿推了林公子吗?”
白染声音冷冽,问出口的话也毫无感情可言。
南言熙双手紧紧攥着白染的腰带,脑袋搭在她肩头,从始至终都未替自己辩解一句。
南言出紧张地双手紧攥,若叫他骗别人他还可以装得无辜些,但在白染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一眼就能被她看透。
南言出正要开口说是,清醒过来的林奕辰咳嗽两声后忙说道:“九殿下站在那里瞧着自是以为奕辰的被八殿下推下去的,实则是奕辰自己要给离去的八殿下让路,脚下一滑才落入了池中,咳咳……九殿下误会了,八殿下的救命之恩,奕辰没齿难忘……”
林奕辰一句话既免去了南言出的为难,也道出了南言熙救他的实情。
倒不是林奕辰非要向着南言熙说话,而是他清楚现在的局势。
南言出的那点子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林奕辰?
更不要说南言出是贤贵君的儿子,他林家是保皇党,他再是如何也不可能与三皇女扯上什么关系。
至于当众替南言熙说话,林奕辰打的就是白染的主意了。
在他看来,南言熙的性子是绝对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白家主君的,若是日后白家正君和老太君对他不满,没得还要给白染娶一个平夫。
与其与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争宠,倒不如先讨好白染来的实在,日后等他入了白府,再怎么对付那个小霸王都不会有人在意了。
白染轻轻瞥了林奕辰一眼,又瞪向南言出,南言出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白染抱起南言熙大步朝外走去,走时还给南言出留了一句吓白了他脸的话。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碰他,就莫要怪我不顾多年情谊……”
是啊!
他们多年的情谊也不过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罢了,但与他们一起长大的又何止他南言出一人?
如此看来,这微不足道的情谊怕是也撑不住他下次再犯什么惹了南言熙的事情的时候了。
看着白染离去的背影,林奕辰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她竟是真的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尽管他说了实情,都未能叫她多心疼他几分。
“咳咳……”
一阵秋风吹来,林奕辰忍不住抱紧了湿透了的肩膀,无助又凄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便死了吧
“哼……不知好歹!”
南言出将气都撒到了林奕辰身上,若是他与自己口径一致,就不会惹得白染姐姐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都是怪这个林奕辰,竟为了讨好白染姐姐出卖他,亏得他还想着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呢!
南言出一跺脚,瞪了林奕辰一眼后也转身离去。
“公子,奴先扶您去更衣吧!”
小侍红着眼睛扶起满身狼狈的林奕辰,在众人或怜惜或鄙夷或惊诧的目光中离去。
一直回到玉芙宫,南言熙都未与白染说一句话,只是这样直直地盯着他。
“小傻瓜,看什么呢?”
白染命阿玉去备热水和姜汤,然后叫南言熙将湿透了的衣裳脱下,自己则扯过一块毯子裹在他身上,又替他擦拭起湿透了的头发来。
“白染姐姐相信那不是熙儿做的吗?”
南言熙喃喃问道,任由白染拆下他的发细细擦着。
“自然,我的熙儿看不惯谁哪里会用这样的阴险手段,直接上鞭子不是更符合你的性子?”
白染半是玩笑半是心疼地说道。
南言熙心底深处自是不喜林奕辰的,但在林奕辰落水后,他还愿舍命相救,仅这一点,白染就觉得这孩子是个好的。
“熙儿已经许久不动鞭子了,真的!”
听到白染说鞭子,南言熙忙解释道,怕白染不信,他还支棱着胳膊要起身去给她找收起来的鞭子,已然忘了自己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白染按住南言熙不安分的身子,轻轻捏了捏他冰凉的脸蛋。
“我信。”
她的话于他来说比圣旨还要管用几分,她又怎会不信?
“白染姐姐,这世间怕是也只有你会相信熙儿了。”
南言熙垂着眸子低声说道,心底里说不上是欢喜多些,还是遗憾多些。
他若不曾遇见白染姐姐,那这一生活得还真是悲惨呢!
“怎么会呢?太女殿下相信熙儿,表姐相信熙儿,相信皇上也一定会相信熙儿的。再说,刚刚林公子不是已经对众人说明了实情吗?”
白染将南言熙身上裹着的毯子又紧了紧,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怀中。
“那位林公子肯说出实情,也不过是因为瞧见你来了。若是你不来,他定是要溺死我的。”
南言熙鼓着小嘴儿低声埋怨道。
那东池的水不算太深,就算林奕辰不会水,依着他冷静的性子也不该那般慌乱,更不用说在瞧见他去相救时,使劲将他往水里拽了。
南言熙被林奕辰拉着入水那一幕白染是亲眼瞧见了的,白染一开始也只以为是林奕辰慌乱之下才死死地拽着南言熙不肯撒手。
但一上岸林奕辰就放开了南言熙的胳膊,这便证明那个时候他是有意识的。
若不是白染及时赶到,她实在不敢相信后果会如何。
“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就莫要多管闲事了。深秋的水这样冷,也不知会不会冻坏。”
白染接过阿玉送来的姜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南言熙喝下,还不忘教他自保。
“可若熙儿不下去,他或许就真的淹死了。”
南言熙咽下一口有些发辣的姜汤,蹙着眉头说道。
本想说不喝了,但看见白染那般细心地喂给他,他又不舍地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若他心术不正,死便死了吧!”
白染仍旧是一脸平静,只顾喂南言熙喝汤。
南言熙心下一暖,白染这段时日的宠溺都快叫他忘记了,她本也是个无情之人,除了她真正在意的,她并不愿多管闲事。
就好比她说“死便死了”,那语气和神态与说出“吃块点心”时并无什么不同。
以前的自己于她来说不也是“死便死了”那一类人吗?
南言熙不由庆幸,好在白染姐姐最终选择了他,不然面对那样冰冷的话,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殿下,热水备好了。”
阿玉虽十分不愿打断自家殿下的甜蜜,但这热水实在是等不及啊!
白染一把捞起南言熙,将他放在屏风后面的热水桶边。
“叫阿玉侍候你沐浴,我就在外殿等着。”
至于什么赏菊宴白染本就不感兴趣,她今日入宫来无非也就是想瞧瞧几日不见的南言熙,谁知还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南言熙耳尖一红,乖乖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她说她想看他沐浴,他怕是也不好意思的吧!
这般想着,南言熙不由得羞红了整张小脸儿,在水汽的熏沐下,显得极为动人。
身上还沾染着的她的味道,南言熙闭上眼睛嗅了嗅,想到她抱着他离去前对南言出说的话,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原来,有人护着竟是这般美好。
想南言出自幼有贤贵君宠着,宫里上下对他那个庶子却是比自己这个嫡子还要上心几分。
那些个宫侍们明里不情不愿地称他一声八殿下,背地里却都巴巴地跑去巴结贤浮宫去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也有了可以护着他的人。
自此以后,便是不用日日带着鞭子,也再无人敢欺负他。
南言熙出来时只着了一层薄薄的里衣,见歪在榻上正闭目养神的白染,悄悄靠了过去。
也不知怎的,只要与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欢喜。
白染一把将身侧的人儿搂紧怀里,虽未睁眼,却也能感受到他身子一颤。
“你可真是不乖啊!”
说罢,白染忽得睁开眼睛,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南言熙身上。
“以往也都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想到刚来这一世,初次相见他只着了薄衫的模样儿,白染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冬日保暖,夏日温凉,这孩子便是连这最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吗?
南言熙窝在白染肩头,手指缠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把玩,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一见到白染姐姐,便不知冷暖了。”
南言熙一向爱的大胆,对白染的感情也从不避讳。
而白染最喜欢的,也就是他的直白与纯真,无需猜测揣摩,一眼就能看透。
“如此,我是时候该将你娶回家了,免得你整日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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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是不是在做梦
白染轻轻捏了捏南言熙的小鼻子,说出口的话却是叫南言熙惊得忘了呼吸。
“怎么?不想早些嫁过来吗?”
白染有意与他玩笑,便装着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问道。
那眼里的沉思好像是在告诉南言熙,若是他实在不想这么早成婚,她也是可以再等一等的。
“不,不是。”
南言熙连忙摇了摇头,又急得红着脸点了点头。
“想,太想了!”
他做梦都在想,想快些嫁给他心心念念的白染姐姐。
见他紧张地整张脸都在抖,白染也不忍再逗弄他。
轻轻钳住小人儿的下巴,白染将唇凑了过去,摩挲间,只听她道:“我也很想将熙儿早些娶进门呢!”
“唔……白染姐姐……”
南言熙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聚集柔软的唇上,任她碾磨。
有了白染时常入宫的照拂,再加上少了南言出的“探望”,南言熙最近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这一日外头落了雪,阿玉进来侍候时,南言熙还窝在床上不肯起身。
“殿下,外头下雪了。”
阿玉往炭盆里换上新的炭,又罩衫金丝罩子,这才替南言熙撩起了床帐。
“唔……白染姐姐已经两日未进宫了,今日落了雪,她怕是又不能来了。”
南言熙抱着被子懒洋洋地说道。
白染姐姐不来,他便是连床都不想下了。
“太女殿下婚期在即,白小姐与苏小姐这段时日都在太女府帮忙,等忙过这段时日,白小姐自会来看您的。奴瞧着,白小姐待殿下您可这真是没有再好的了。”
听闻此,南言熙不由得咬着被角轻笑出声。
这一点他不否认,白染姐姐待他的确是好。
“殿下先起来用早膳吧!若是您还想睡,用过早膳再睡也好啊!”
阿玉好言哄着叫南言熙起身,可南言熙却像是长到了床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只哼哼唧唧道:“不吃了,这两日都没怎么动,也不知饿……”
白染姐姐不来,他便觉得无趣,整日里待在殿内,实在也是闲得慌。
这般想着,南言熙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都已经忘记了,在没有白染姐姐的时候,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殿下若是执意不肯起床用早膳,阿玉也强求不得。但若白小姐问起,阿玉也定要如实禀告的。”
阿玉一句话就抓住了南言熙的命门,叫他噌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南言熙边由阿玉服侍着更衣,边鼓着小嘴儿埋怨道:“你如今倒是忘记了谁才是的你的主子了,哼……”
阿玉只笑笑道:“阿玉自不敢忘。但殿下日后是要嫁给白小姐做正君的,殿下都是白小姐的人了,那阿玉作为殿下的人又怎能不向着白小姐呢?”
阿玉这话叫南言熙无法反驳,还有些受用。
本还憋了一肚子起床气的南言熙因着阿玉一句话,所有的气便全消了。
“若如此说,还像话些。”
南言熙咧着小嘴儿,高兴道。
阿玉偷偷勾起唇角,却并未再多言。
如今想要哄着自家殿下听话,便只需搬出白小姐来,若想哄他高兴,也得搬出白小姐来。
阿玉可谓是将这一点运用得淋漓尽致。
忙过了太女南言顼与和亲皇子的婚事,就到了腊月。
俗话说,一入腊月便是年。
洁白的大雪落下,伴着袅袅升起的炊烟,给这个世界增添了几分烟火色。
今天天气寒冷,但街上的行人仍旧匆匆忙忙,裹着厚重的棉衣来来往往,比平日还要热闹些。
白染算了算自己已有小十日不曾去看南言熙,便从巷子口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揣在怀里,坐上白府的马车进了宫。
本以为外头雪这么大,她定不会来了,所以南言熙也未想过早起。
所以白染进来时,南言熙还正抱着被子哼唧,既不想起床,又再也睡不下去。
“白小姐……”
守在外殿的阿玉见到来人,眸中忽然一喜,想要行礼却被白染拦住。
阿玉识趣地退出殿外,走时还不忘替他们将门关上。
白染坐到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唉声叹气的小家伙不由得勾起唇角。
微微有些发凉的手触上他冰凉的脸蛋,惊得南言熙身子一抖,然后便立马躲了过去。
小人儿带着杀意的眸子在对上白染那张温润的脸时,立马写满了惊喜。
“白染姐姐,你怎么来了?”
南言熙像个小火炉般的身子直接扑进了白染怀中,许是没了心事,又有白染的照顾,这小半年来他长高了不少,稚嫩也退去了许多。
但在白染面前,他却仍像个孩子似的。
“哎哟……”
才扑进白染怀中的南言熙就被一处硬邦邦硌得哎哟一声。
白染从怀里掏出那包还带着温度的糖炒栗子塞到南言熙怀中,她还记得第一次送他的栗子他一直不舍得吃,都变成了干硬如石头一般的东西,他还放在荷包里存着。
如今,只要他喜欢的,她都想送到他面前。
南言熙眼眶一热,抱着炒栗子的手微微发颤,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
“以后再也不会叫熙儿伤心了。”
白染将南言熙瘦削的身子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南言熙忙摇了摇头,含着泪笑道:“熙儿这是高兴的。”
“小哭包,难过要哭,高兴也要哭。”
白染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南言熙的额头,然后也不叫他洗漱,就这样一颗一颗帮他剥着栗子,再喂到他嘴里。
静谧而美好。
年前白芷带着苏易安入了宫,与皇上商议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最终将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十那一日。
而婚期一定,白家小姐与八皇子的婚事便也算昭告了天下,再无反转的余地。
而白染也只等着备好婚礼,将人娶进白府就是。
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婚服,南言熙连睡觉都要抱着。
“阿玉,你掐掐我,看看这是不是在梦里。”
南言熙抱着大红色的婚服对着阿玉傻笑道,还不忘把自己的手背送了上去。
可阿玉哪里敢掐他啊!
“殿下惯会说笑,这婚服都送来了,哪里还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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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一章要大婚的,又推到下一章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妆十里,娶你为君
南言熙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滚了下来,他抬起头,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脸,又避开婚服侧过身去,生怕将婚服弄脏了似的。
“殿下,这是天大的喜事儿,您可不能哭啊!”
阿玉忙走上前去,伏在南言熙身边轻哄道。
殿下这些年来过得那般苦,都不曾落过一滴泪。
可在遇见白家小姐的事情时,却忽然变成了水做的。
“是,是该高兴的。”
南言熙吸了吸小鼻子,小心翼翼地理好婚服,这才去交阿玉打了盆水来洗脸。
连着过年再加上小姐大婚,白府可谓是忙了三个多月。
终于到了三月初十这一日,白府早早就燃起了大红灯笼,挂满了红绸。
而从白府蔓延至皇宫的红毯,亦足以证明白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宫门口行去,路两旁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骑在马上的女子着一袭大红色喜服,衬托得整个人更加白皙,犹如九天神女坠入凡间,眉眼间尽是喜色。
之前众人皆说这场婚事是皇上强加给白家的,拆散了白家小姐和林家公子这一对苦命鸳鸯,逼着白小姐娶了那个迟迟嫁不出去的小霸王。
但今日见到这般阵仗与白染眼中遮也遮不住的喜悦,这传言似乎也叫人多了几分怀疑。
无论坊间如何传闻,但白家小姐绝美脸上的笑意却是做不得假的。
若当真不愿,凭借着白家与苏家的权势,白小姐实在无需做这场秀。
而众人口中的“苦命鸳鸯”之一的林家公子今日也来了,头戴帷帽立在人群中,直直地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的女子。
若不是那一场赐婚,今日与她成婚的就应该是自己了吧!
而这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所去的方向,应该也是他林府,而不是那尽是皇权斗争的宫闱。
林奕辰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若是未曾喜欢,今日便不会在意她与谁成婚。
但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她与他生疏至此,他却日日记挂着这个早已忘了他的女子。
若今日要与她成婚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啊!
锣鼓声声,还伴随着周围百姓口中的吉祥话儿,白府的下人们将一筐又一筐绑着红线的铜钱和用红纸包着的喜饼撒向周围。
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林奕辰周围,看着百姓们疯了一般地去抢那落在地上的喜钱儿和喜饼,林奕辰只觉得心如刀割。
“恭喜白小姐和八殿下喜结连理……”
“愿白小姐和八殿下早生贵女……”
……
祝贺声一阵高过一阵,那些个嘴上说着吉祥话儿的人,却也是以往诋毁南言熙最深的人。
但是那又如何?
便是人人厌他恶他,他依旧还是白染最爱的男子。
队伍越行越远,热闹声却不曾淡去。
而此时的宫中亦是一片大红,太女带着太女君来到玉芙宫亲自给南言熙送嫁。
玉芙宫内的宫侍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细细检查着每一个流程,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桌案前,挂着红绸的铜镜衬映出小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
“熙儿越发漂亮了。”
南言顼站在南言熙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弟弟感慨道。
她知道这一日是弟弟期盼了许久的,对于这个唯一的嫡亲弟弟,南言顼心中一直是愧疚的。
“皇姐,这些年你为熙儿费心了。”
南言熙从铜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姐,满心感激道。
他一直都知道,皇姐为了他和白染的事情也是尽了力,奈何是他自己不争气,屡屡叫人失望。
“父后去世得早,那时你又年幼,我却也顾不上你太多……”
南言顼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然后深吸一口气道,
“好在如今你能得偿所愿,姐姐为你高兴。”
“谢谢皇姐。”
南言熙笑着说道,便是有千言万语,此时他也只能说声谢谢。
“殿下,皇上过来了。”
阿玉匆匆跑进来,殿内的人忙起身去迎。
“母皇……”
南言熙还未来得及跪下,便被皇上扶了起来。
“今日是我儿的好日子,无需行如此大礼。”
皇上笑得一脸慈爱,她心中自觉愧对逝去的君后,为他们唯一的儿子定下这门亲事,便全当是弥补这些年来对南言熙的亏欠了。
南言熙也未执意客气,只听着皇上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几句,他都乖巧应下。
“皇上,吉时到了。”
殿外的姑姑在外头喊道,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八殿下该走了。
“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愿我儿日后与妻主相敬如宾,侍奉好公婆,莫要再耍小性子了。”
“是,熙儿谨遵母皇教诲。”
南言熙低声应下,在上轿之前,将那幅他一直珍藏的画儿交给了皇上。
无论如何,她待他父后的情谊都是真的。
后位空悬十多年,也足够了。
皇上呆愣愣地看着那幅画,眼眶一阵发酸,过往的事情越来越清晰,却也叫她愈发无法释然。
目送儿子离去,侍候的宫侍也都被她赐到了白府侍候,空荡荡的玉芙宫内,只余下那一抹孤独的明黄色。
“安儿,我们的儿子出嫁了,你可看到了?他嫁给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你尽可安心。”
一声长长的叹息消逝在春风中,伴随着的还有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们。
“来了来了……”
苏安祁跟在白染身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红花轿喊道。
白染嘴角勾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银蟾映影异寻常,风送新妆出画堂。
轿落,身旁的媒公喊着叫白染去将小夫郎抱上白家迎亲的轿子,白染一刻也没敢耽搁。
当那双白皙的手攀上白染的肩头,锣鼓声又响了起来。
“熙儿,我来接你回家。”
白染没有说什么“我终于娶到你了”那样肉麻的话,只一句回家,就叫南言熙红了眼眶。
离了这困住他的宫墙,日后他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八皇子,而是她白染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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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婚第一天就睡过了
跟着出来的太女也被苏安祁等人拉上了马,一起绕着京城去往白府。
南言熙紧张地双手紧握,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
外头的喧闹声还在继续,他却充耳不闻,满脑子想的都是白染。
他好想见一见白染姐姐穿喜服的模样儿啊!
心神恍惚间,南言熙便被人从轿内抱了下去。
至于他是如何跨过火盆来到大厅拜堂的,南言熙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白染送去了新房。
“折腾了一整日,饿了吧?”
白染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言熙这才发觉,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而那罩着他视线的红盖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白染掀了去,只余下他那双无辜的眸子在四下瞧着。
“看什么呢?”
看着一脸疑惑的南言熙,白染好奇地问道。
南言熙忙坐得笔直,轻轻摇了摇头。
想着前几日教礼仪的公公给他说的那些个新婚之夜需要做的事情,南言熙不由得羞红了一张小脸儿。
“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碗粥来,饿了一整日不能吃太油腻的。”
白染将一杯热茶递到南言熙手边,起身就要离开。
手腕被人拉住,只听那小家伙低声道:“熙儿不饿。”
他是真的不饿,许是太激动了,又许是觉得这像是在梦中,他竟丝毫感受不到饿意。
“不饿也得吃些东西垫垫,哪里有人一整日都不吃东西的?”
白染轻轻捏了捏南言熙的手,最终还是去外头吩咐小侍给南言熙端碗粥过来。
坐在陌生的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南言熙这才觉得有了些真实感。
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是他和白染姐姐的家。
白染本还想多陪南言熙待上一会儿,那边就已经有人来催了。
“今夜怕是少不了要喝些酒,若是我回来晚了,你就先睡。”
白染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因为不知那几个平日里还算交好的已经成了婚的人会怎么灌她酒,只靠着苏安祁来挡酒,怕是不行。
“饮酒伤身,白染姐姐还是少喝些。”
南言熙急急说道,他可不想白染姐姐喝那么多酒。
白染抬手拆下南言熙头上的金簪,任一头黑发流泻而下,这才笑着点点头。
“放心就是,太女殿下在,她们也不敢玩得太过。”
果然如白染所料,那些个已经娶了正君的世家小姐们像是疯了似的灌白染酒喝,任是苏安祁如何能说会道,在这大好的日子里也挡不住那些个交替递上来的酒杯。
白染起初还来者不拒,后来担心自己新娶的小夫君会不高兴,便留了个心眼,一口干掉杯中的酒水,大半都洒在了身上。
后来还是太女殿下看不过去了,才出面拦住了后面的人。
“好了好了,莫要醉了,今夜可是你的好日子。”
南言顼便是有心想灌白染,也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啊!
“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阿染,新夫君还等着你洞房呢,你快回去吧!”
苏安祁醉醺醺地说道,然后接过那杯递向白染的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咱们喝,莫要管她了。”
苏安祁一通招呼,那些个世家小姐们便也顺势放了白染离去。
已经微醺的白染的顶着满身酒味儿回了新房,来到房门口便命人去备热水,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正端坐在床边等着白染的南言熙听见动静忙站起身来,见白染面颊微红,身上还沾染着浓浓的酒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不是说要少喝些吗?白染姐姐怎得醉成了这般模样?”
南言熙说着,便要上前去扶白染,却被白染侧身躲过。
“我身上都是酒水,莫要污了你的新衣。”
说罢,白染便朝侍候在一旁的阿玉摆摆手,见房内再无旁人,她才颤着手去解身上的衣扣。
这酒水果真会麻痹人的神经,白染自认她还有意控制着,却还是醉了五分。
“叫熙儿来吧!”
南言熙走上前去,伸手去解白染的衣扣,动作虽有生疏,模样儿却认真。
白染不由得看呆了,喷着酒气的嘴巴凑向南言熙耳边,低声笑道:“熙儿今天可真好看。”
被那热气一熏,再加上白染那毫不遮掩的夸赞,叫南言熙瞬间红了耳根。
杯交玉液飞鹦鹉,乐奏瑶池舞凤凰。
“来,交杯酒……”
脱了外袍的白染身上的酒味儿也淡了许多,拉着南言熙坐回桌边,将一杯酒递到南言熙手里。
“交杯酒,红烛焰;含羞带怯君共眠。”
白染喃喃说道,她甚少如此失态。
但今夜太过高兴,她愿意叫自己放纵一回。
南言熙红着面颊喝下那交杯酒,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似的,整个身子微微僵着。
白染抬手去解他领口的衣扣,这叫南言熙更是羞得无所适从。
“熙儿是要单独沐浴,还是要与我一起?”
看着南言熙羞得整张脸恨不得都埋在胸前,白染不由坏笑道。
“我……我……熙儿还是自己洗吧!”
尽管一直期盼着能与她在一起,可他也还没有做好一嫁过来就与她共浴的准备。
那实在是太羞人了……
只是想一想,南言熙就觉得浑身发烫。
“也好。”
白染低笑一声,南言熙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是被她给戏弄了。
当带着满身湿气的白染钻进南言熙的被窝时,南言熙才算看清了白染的真面目。
合着她平日里端得一副温润如玉少言寡语的模样儿,实际上却是个“伪君子”。
他都已经哭着求饶了,她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琴韵谱成同梦语,灯花笑对含羞人。
因为夜里闹得太狠,以至于白染醒来时南言熙还在睡着。
不舍得叫醒身旁的人儿,白染索性就在一旁陪着,也未起身。
门外忽得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白染这才想起,今日南言熙还要去给长辈们敬茶。
随意披了件衣裳来到外室,白染对着外头吩咐道:“去转告老太君他们,就说我昨日酒饮多了,头还晕着,午后再带少主君过去给他们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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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府有白府的规矩
外头的人离去,白染才又重新回到床上,将身旁的人儿揽在怀中,又睡了个回笼觉。
白染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南言熙吓醒的。
只见南言熙忽得弹了起来,白着一张小脸儿看着外头的天色,懊恼地捶胸顿足。
“是身上疼吗?”
白染吓得也跟着坐起身来,将南言熙抱进怀中,低声问道。
南言熙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疼,靠在白染怀中,不安地揪着手指。
“白染姐姐,熙儿起晚了……”
南言熙带着哭腔说道,一脸的害怕。
白染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见他是担心敬茶之事,便赶忙出声安慰着。
“没事没事,昨夜是我们新婚之夜,今儿起晚了也正常。我已经命人去传过话了,我们午后再过去敬茶。”
“可熙儿的确不该睡过了的,成亲前母皇特意命教引公公教过熙儿,今日要早早起来去侍候公婆的……”
南言熙说着,不由得急红了眸子。
都怪他贪睡,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这等子小事不打紧,不怪熙儿,是我昨夜多饮了几杯酒才睡到这会子,还要辛苦熙儿照顾我。”
白染小声轻哄道,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南言熙这才委屈地缩进白染怀中,哼哼唧唧道:“本来也怪你,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
剩下的话南言熙却是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口,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发烫,羞得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染轻轻按揉着小家伙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小脑袋上,任由他抱怨。
“是,都是我的错,这可一点儿也不怪熙儿。”
白染好脾气地说道,南言熙也偷偷弯起嘴角,浑身上下溢满了幸福。
其实,白染姐姐那样对他,他也是欢喜的。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实在是太羞人了。
二人又窝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用了午饭。
趁着白染出去的空当儿,阿玉担忧地看向南言熙道:“殿下今儿怎么能忘了去给老太君敬茶问安呢?”
阿玉是南言熙的陪嫁,出宫前太女殿下特意嘱咐了他许多,要他多提醒着南言熙规矩,没得惹了白家长辈生厌。
南言熙低低垂着眸子,遮去眼底的羞涩,抿了抿唇愧疚道:“不小心睡过了……”
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入了白家的门就要守白家的规矩。
但昨夜实在是太累太乏,早上一睁眼就到了那个时辰。
“你为何不来叫醒我?”
南言熙忽得抬起头,不满地瞪向阿玉。
阿玉既是知道今日要去敬茶,怎得也不来叫醒他呢?
阿玉委屈地扁扁嘴:“您这可愿望死奴了,奴一早就在门口敲,却被白小姐……不,驸马给打发了,不叫奴吵醒您。”
不仅他没有叫醒里头的人,就连阿九来了也被打发了去给老太君传话。
不过,驸马待殿下是真的好。
南言熙一听,脸上不由一阵发烫。
白染姐姐是心疼他,可一想到今日他未能早起去前厅奉茶的事儿怕是已经传了出去,南言熙又是一阵羞臊。
估计三日回门的时候,他又免不得被一阵数落了。
“待会儿到了前厅,你只管敬茶就是,剩下的都交给我。”
白染替南言熙理了理衣襟,牵过他的手嘱咐道。
“祖父会生气吗?”
南言熙握着白染的手一紧,有些后怕地问道。
他知道白老太君不喜欢自己,再加之新婚第一日就坏了规矩,也不知道老太君会不会生气。
白染朝南言熙淡淡一笑,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安抚道:“不会。祖父和父亲都是讲理的人,断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的。”
尽管白染如此说,南言熙仍会觉得不安。
二人过来时,白老太君和女儿女婿已经候在了大厅。
南言熙远远地瞧着,身子不由一僵,尤其是看不清白老太君脸上的神色,这叫他心里更是没了底。
“别怕,凡事都有我呢!”
白染握紧了南言熙的手,拉着他入了大厅。
“孙女儿昨夜醉了酒,今日请安来迟,还请祖父责罚。”
还不待众人开口,白染便先请罪道。
本还在打量南言熙的众人将目光都转向了白染,看她一脸认真,倒不像是在撒谎。
“昨儿那几个丫头是有些不像话,安祁到现在还醉着呢!”
白芷最是向着女儿,听白染说罢,赶忙附和道。
白老太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本以为这是白染护着南言熙的托词,但听白芷一说,他便也信了八分。
“都是自家人,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哪里就要责罚了?昨儿你们新婚,今日晚起些也是正常。”
白老太君一开口,南言熙才放下心来。
“那孙女儿便带着熙儿先给您老敬个茶,赔个不是。”
说罢,白染便端起小侍递过来的一杯茶递给南言熙,一杯自己端着。
南言熙学着白染的动作给三个长辈都敬了茶,得了不少回礼也未见任何刁难。
尤其是白老太君,许是因着最疼爱的孙女儿终于成了家,瞧着心情极为不错,待南言熙也多了几分和善。
但和善归和善,与当初对林奕辰的慈爱相比,还是差了几分满意。
南言熙心里虽有些憋闷,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本来应该一家人一起用午膳的,如此,你二人便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白老太君看着白染那般小心地护着南言熙,心里便也肯定了白染之前的话。
这桩婚事看来的确是那孩子自己愿意的,并非皇上逼迫。
“是。”
南言熙忙应了一声,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说不。
白老太君这才将目光转向南言熙,上下打量了一番。
模样儿的确出挑,像极了他的父后。
可这白家少主君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能事事都要妻主挡在前面,既是入了白家的门,还是要守白家的规矩才是。
“你既是入了我白家,老头子我便也称你一声熙儿。你虽身为皇子,如今却终究是嫁了人的,白府也有白府的规矩。”
白老太君话毕,众人立马一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早些生个嫡女
南言熙身子一颤,慌忙站起身来,等着白老太君训斥。
“祖父说的是,熙儿日后定当谨遵白府的规矩,不敢违逆。”
“日后白府的后院终归是要交到你手中的,过些时日你便随你父亲学习管理府内事务,也好好学学——如何做好一个正君该做的。”
白老太君一脸严肃,好似那种给新女婿下马威的恶公公。
“是。”
南言熙手无足措地站在那里,颇显可怜。
白染起身来到南言熙身侧,揽过他的身子朝白老太君道:“祖父和父亲都还年轻,这后院如何能轮得上熙儿做主?依孙女儿看,还是过两年再叫熙儿学习管家之事吧!”
白染的意思众人都能明白,眼见白老太君面色愈发难看,白芷也忙出声相帮。
“染儿这孩子说的也是,他们才新婚,理当将为白家开枝散叶之事放在首位,至于管家……倒也不急。”
说到开枝散叶,白老太君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一直不曾开口的苏易安也跟着说道:“是啊,父亲。两个孩子新婚燕尔,管家之事也不急在一时,早些叫您抱上重孙女儿才是要紧的。”
听闻此,白老太君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若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白老太君又朝南言熙招了招手,南言熙赶忙走上前去。
将手腕上的一只上好的白玉镯退下来戴到南言熙手上,白老太君笑眯眯地道:“罢了,罢了。你母亲父亲说的是,你们早些为白家开枝散叶才是关键。这镯子是当年我祖父传给我的,如今我越过你的父亲直接送了你,也盼着你早些给咱们白家生个大胖孙女儿才好。”
南言熙受宠若惊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尽管他对这些俗物并不感兴趣,却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祖父,使不得,这镯子是您最心爱的首饰,熙儿如何能收?”
南言熙还未来得及道谢,白染便慌忙上前说道。
白老太君这分明就是在给南言熙压力,首先这镯子的确是他最喜爱的,白染并不想叫南言熙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
更重要的是,白染不愿南言熙背负着传宗接代的枷锁,况且她娶他过门并非单单是为了传宗接代,更多的是他们余生能够在一起,相伴不离。
南言熙一听,就要将镯子还回去,却被白老太君按住了手腕儿。
“再心爱的东西也不及你们重要,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留给你二人的,早给晚给又有什么不同?好孩子,收下吧!好生侍候你妻主,早些生个嫡女,往后的日子便也安稳了。”
白老太君不由分说地将镯子硬塞给了南言熙,南言熙为难地看向白染,心里也有些看不透这老太君忽然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既是祖父给你的,你便收下吧!”
白染也不好再推脱,心里却是不明白白老太君为何非要这样待南言熙。
若是单单只为了叫他早些生个孩子,却也实在不必用这样贵重的礼。
可若说白老太君不喜欢南言熙,却又怎舍得将自己最爱的镯子送给他呢?
“熙儿谢过祖父。”
南言熙朝白老太君道了谢,便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的晚膳十分丰盛,南言熙记得教引公公的话,才一上菜便立在了白老太君和苏易安身后,只等着服侍二人用膳。
白染不悦地蹙起眉头,还不待她开口,苏易安便拉过南言熙的手,叫他坐回了白染身侧。
“我们家不兴这个,老太君最是会疼人,自我入府便没叫我服侍过用膳。府里那么多下人,哪里还需要你站在那里侍候?你坐着好好吃饭就是。”
苏易安拦在白老太君开口前说下此话,便是老太君真的想要再叫南言熙侍候,也说不出口了。
“你父亲说的是,咱们府里不兴为难女婿那一套,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才好。”
白老太君笑着说道,他可瞧得清楚,刚刚南言熙才一起身,白染的脸就拉了下来。
若是他这个做祖父的真得叫南言熙服侍着用了这餐饭,他们祖孙二人之间怕是也要产生隔阂了。
白老太君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最见不得孙女儿难过。
再看南言熙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儿,他又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刚嫁入白家时的场景。
男子这一生也实属不易,无论之前身份再尊贵,嫁入别人家里,都要看人脸色过活。
他也无意于为难这个孩子,只是太过疼爱孙女儿,便总想着叫南言熙变得更好些,这样才能好好服侍他的孙女儿。
“是。”
南言熙小声应道,白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心下对这小人儿更是多了几分心疼。
堂堂皇子殿下,为了与她在一起将自己委屈成这般,白染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这是你爱吃的,多吃些。”
白染夹了一块松香鸡到南言熙碗中,柔声说道。
南言熙昂起小脸儿,在看清白染眼中的宠溺时,心里的紧张与不安也淡去了许多。
白染被南言熙看得心尖一软,便又给他夹了些他爱吃的菜,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二人的动作无一不落入三位长辈眼中,白芷悄悄冲苏易安使了个眼色,苏易安偷偷瞧了正垂眸吃饭的白老太君一眼,然后才开了口。
“染儿难得有了婚假可以在府中好好歇歇,这段时日你们小两口就无需早起来请安了,早膳在你们院子里自己用就是。”
白老太君一听便明白了女婿的意思,虽说有些不满他不等自己开口就允了这事儿,白老太君也没表露出来。
“你父亲说的是,新婚燕尔,你们早上就无需瞎折腾了。”
白老太君放下筷子,笑得一脸慈爱,可谓是给足了苏易安面子。
“多谢祖父和父亲体谅。”
白染笑着道了谢,心里不由得感谢起父亲来。
父亲入白府二十年,事事顺从祖父的心意,从未有过半点忤逆。
今日为了他们二人,可谓是将祖父得罪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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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少主君他不受待见
用过晚膳,又说了几句话,白染才带着南言熙离去。
月上柳梢头,夜风还带着几分寒凉。
白染接过一旁阿玉递来的披风披在南言熙身上,然后才牵起他的手来。
“祖父他虽严厉了些,却总都是一心向着我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白染这话是在替白老太君向南言熙道歉,毕竟,今日白老太君对南言熙的态度也实在算不得友善。
虽是将那贵重的镯子送给了南言熙,却也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着他白家少主君的身份。
“熙儿不敢怪罪祖父。白染姐姐这样好,在世人眼中自是熙儿高攀了。祖父疼爱白染姐姐,熙儿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别的想法?”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之前的名声不太好,南言熙也不敢奢求白家长辈对他有多亲近。
今日能安稳度过,他便已经知足了。
“我的熙儿这样好,祖父以后总能看得到的。”
白染心疼地捏了捏南言熙的手,心中也在算计着何时去找祖父谈一谈。
南言熙心思单纯,但白染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太君今日将最心爱的镯子都送给了南言熙,日后若是南言熙不能如他所愿生下嫡长女,他怕是还会起别的心思。
到时众人也只会说白老太君仁至义尽,一切都是南言熙的错,谁叫他自己不争气。
“熙儿能嫁给白染姐姐,已然是天大的福分,再也不敢强求别的。况且,母亲和父亲如此护着熙儿,熙儿已然满足了。”
今日最叫南言熙意外的并非是白老太君的教导,而是婆婆和公公的处处维护。
不论他们为何会如此待他,他都十分感激。
“祖父年岁大了,又习惯了处处以我为先,好多事情虽然不叫人理解,终归也是为了我。慢慢来,等你二人多接触接触,你便知道他的性子了,祖父也是一个慈爱豁达的人呢!”
“熙儿的心与祖父的一样的,也是希望白染姐姐能好。”
南言熙侧过头来看向白染,忽得弯起了嘴角。
“那我也不希望熙儿在白府受到任何委屈,便是祖父也不能欺负我的熙儿。”
白染环住南言熙,认真道。
今日就算母亲和父亲不提早起请安之事,她也是要说的。
年轻人贪睡,日日起得比老年人还早,谁能受得了?
况且,白染未成婚之前府里也没有早起请安的规矩,若是南言熙一来就为难于他,白染也定然不能答应。
嫁给白染后,不去主院请安的日子于南言熙来说可谓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外头有关于八皇子嫁到白府后不受待见的传言也不知是从哪儿起的,传得沸沸扬扬,好似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白染姐姐,你瞧,这是熙儿今日为你做的袜子。”
南言熙捧着一双雪白的袜子献宝似的来到白染面前,咧着小嘴儿道。
“熙儿可真能干。”
接过那双肉眼可见的长短不一的袜子,白染夸赞道。
本不想他做这些,但白染也知道这里的男子全靠着这些来打发时间。
若是不叫他老实地待在院子里,白染又担心她不在府内,他出去惹了什么麻烦再受了委屈。
“今日父亲过来了,也夸了熙儿做得好呢!”
南言熙每日都要向白染汇报自己一天做了什么,提到父亲,他的眼睛里都闪着亮光。
自南言熙有记忆起,便不知被父亲宠着是什么滋味儿。
如今嫁到白府,本以为白家正君会不喜他,却不想,父亲待他却也是真的好。
“父亲过来可是有事?”
白染笑着问道,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并不担心他会为难南言熙。
白染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南言熙捅了什么篓子,惹了祖父不快,那才叫人为难。
“父亲今日亲自做了点心,送过来叫我尝尝。父亲还说,若是熙儿喜欢吃,以后可以去他院中,他会教熙儿做的。”
南言熙的心情显然不错,许是因为苏易安的关系。
“张口父亲,闭口父亲,如今你倒是对父亲比对我还上心呢!”
白染笑着点点南言熙的小鼻子,眼中满是宠溺。
“能生出白染姐姐这样优秀的女儿,父亲定也差不了,之前倒是熙儿多虑了。”
南言熙糯糯道,他其实心底里一直是有些害怕白老太君和苏易安的。
但事实上,白老太君待他虽说不上喜欢,却并没有为难过他。
而苏易安待他更是如亲生一般,这不得不叫南言熙感动。
“都是一家人,无论父亲还说祖父,都是向着你的。”
白染情声说道,南言熙的心思她多少还是能够懂一些的。
五月节这日,白府接到了宫里送来的帖子,白老太君年岁大了自是无法入宫,便由苏易安带着南言熙去了。
才入了御花园,苏易安便遇上了苏家的姐夫,怕南言熙拘束,他便叫南言熙自去玩儿了。
“你们翁婿二人能一起入宫,实在叫人意外。”
苏家正君望着南言熙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姐夫为何会这般想?”
苏正君的话叫苏易安十分意外,他们翁婿一起入宫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见苏易安的神色也不似作假,苏正君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外头都说这位白府的少主君不受待见,你竟是不知吗?”
苏正君本是信了这传言的,毕竟南言熙的事迹他也听说过。
可今日这般一瞧,想来这传言有误。
苏易安先是一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熙儿这孩子性子虽直,心思却不坏,哪里就有外头说的那般。”
轻笑一声,苏易安也未将此事放在心里,只是在想着有谁会在外头传这样的闲话。
二人正坐在一起聊着什么,苏正君忽然碰了碰苏易安的胳膊,示意他往那边瞧。
只见不远处的南言熙正与几个小公子争论着什么,气得一张小脸儿通红,紧紧抿着嘴巴瞪着对面那几个捂着唇说着什么的人儿。
苏易安面色一凛,忽得站起身来,朝着南言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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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白家的女婿由不得旁人欺负
苏正君一瞧,赶忙跟了上去,生怕苏易安一气之下再做出什么事情上了翁婿之间的和气。
不过苏正君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孩子终究还是个爱惹麻烦的,便是嫁为人夫也不叫人省心。
“白少主君莫不是还想拿鞭子抽我等吗?哈哈……我们可不是九殿下,会站在那里等着你来抽。”
说话的公子着一袭绿衫,南言熙或许不记得他,苏易安却是认得的。
这人正是贤贵君娘家的侄子,赵家的嫡幼公子赵子初,被许给了三皇女做侧君,只是婚期还未定。
这个赵子初自小便与南言出玩在一处,心机也比同龄的孩子深上许多。
以往折腾南言熙的事情也少不了他的功劳,他虽不敢与南言熙有正面的冲突,馊主意却是没少出。
“听闻白少主君新婚之日就未能按时去给公婆敬茶,也不知这礼仪都学了哪里去,贪欲可是要不得的。”
赵子初说罢,还不忘假意捂着唇笑道,
“哦,倒是我忘记了,八殿下威名远扬,从来都是不知礼的。”
赵子初话毕,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跟着轻笑出声,只有南言熙气得浑身发颤,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可听说了,八殿下这婚事本就是自己强求来的,人家白小姐心里装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是啊是啊!我也早就听说了,说那白家与林家早就定下了两家的亲事,却被这位小霸王横刀夺了去,可怜林公子那样好的一个人儿……啧啧……”
“谁让人家是皇子呢!”
“听说人家白小姐不愿意娶他,他还以死相逼呢!”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
“我也听说了……”
……
叽叽喳喳的声音陆续传到南言熙耳中,起初南言熙还可以装作听不见,但他们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尤其是牵扯到白染对他的感情,这叫南言熙实在无法接受,也逐渐失了理智。
“你们胡说!白染姐姐从来都没有与旁人定过亲,她娶本殿也没有半分不愿。”
南言熙紧紧攥着拳头,绷紧了一张气得通红的小脸,委屈又愤怒。
“那不过就是白家小姐哄骗你开心的话罢了,这你也信,还真是傻。”
赵子初火上浇油道,他今日受了人的指使,特意来寻南言熙的晦气。
想着南言熙到处惹祸,皇上和太女都已经不管他了。
如今嫁到白家也不受待见,便是真的被欺负了,也没人能护着他。
“白染姐姐才不会撒谎骗我,她说了喜欢我就一定是真心喜欢我!”
南言熙最是信任白染,无论旁人怎么挑拨,他都不会相信。
“那你倒走着瞧,八殿下!”
赵子初嘴角勾起,忽然凑到南言熙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可听闻——白家老太君有意叫林公子去给白小姐做平夫呢!”
“不可能,你放屁……”
南言熙气急败坏地抬起手就朝赵子初的脸上扇去,只是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人拦了下来。
赵子初一脸得意地朝南言熙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想他身后的人行了一礼。
“父……父亲……”
南言熙面色一白,讪讪地唤道,眼中尽是不安。
他在白府装乖扮巧了这么些时日,却不想今日竟被公公抓了个正着。
尤其是苏易安脸色极为难看,这叫南言熙心里更是紧张。
赵子初只以为苏易安如传闻中那般不喜南言熙,今日南言熙又当着他的面儿要打人,丢了他白家的脸面,这南言熙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那些个与赵子初一起的公子更是都在等着看好戏,想让这位跋扈惯了的皇子殿下出丑,毕竟,以往他们也没少被南言熙“欺负”。
苏易安握着南言熙的手腕,缓缓滑下,然后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南言熙的身子也跟着一僵。
身后的阿玉紧张地看着自家殿下,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去找驸马过来。
面色不虞地看向那几个瞧着还算端庄的公子们,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家熙儿这般乖巧若是都叫不懂礼数,那你们欺辱皇子不分尊卑,又该当何罪?”
白染的容貌与苏易安有六分相似,苏易安说这话时,南言熙隐隐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身旁站着的并不是公公,而是疼爱他的妻主。
赵子初面色一僵,万万没有想到白家正君会向着南言熙。
苏易安淡淡地瞥了赵子初一眼,露出几分不屑。
“熙儿不与你们计较,那是他大度。今日这巴掌便是真的落到你的脸上,也是你该受的,只是我怕打疼了我儿的手。
你以为你赵家权势不小,怕是忘了我白家和苏家也不是吃素的。
日后谁若再敢欺负我白家的少主君,那便是与我整个白家和苏家为敌。
你们当真以为熙儿堂堂嫡皇子的身份,还收拾不了你们几个在府里不受宠的公子吗?”
苏易安的话吓得众人都低下头去,莫说是白家和苏家加在一起,便是只一个白家,这满朝上下也没有哪个世家能比得上啊!
若是真的闹到那一步,家里为了保住满门,定是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那他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般想着,他们才开始后怕起来。
赵子初有贤贵君和三皇女护着,他们身后可是什么都没有。
苏易安拉着南言熙从人群中穿过,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我白家的女婿,由不得旁人欺负!”
南言熙呆呆地看着身侧的男子,到现在都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情时,无论是告到母皇那里,还是由皇姐出面,最后受到斥责的都是他。
可如今不仅有白染姐姐会护着他,他还有了一个这样护短的父亲。
阿玉一脸崇拜地看向苏易安,想到刚刚那赵子初脸上的囧色,他就觉得痛快。
白家不愧为世家之首,这白正君说话当真有魄力,实在是叫人喜欢。
“父亲……”
南言熙呆呆地唤道,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会再娶别人
因为有除了白染姐姐之外的人为他撑腰,这还是第一次。
“好孩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以后有白家和父亲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苏易安爱怜地理了理南言熙额角的碎发,笑着说道。
“是熙儿过去不懂事,惹了许多麻烦,这才会有今日之麻烦……”
南言熙鼻子一酸,忙垂下头去羞愧道。
这些人他虽记不得名字,面孔却是有几分熟悉,都是他的“旧相识”。
“哪个人过去不曾犯过错误?更何况你那时也只是个孩子。犯了错误不可怕,只要能及时改正,能分得清是非黑白,莫要随意作恶就好。”
苏易安说话的语气很淡,但南言熙能够感受到他话里的心疼。
“是,熙儿谨遵父亲教诲,日后遇事定当三思,再不会冲动行事了。”
南言熙吸了吸小鼻子,乖巧地应道。
“咳咳……你们翁婿俩一唱一和的,倒是将我这个‘外人’忘了啊!”
苏正君很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南言熙这才羞红了耳尖躲到苏易安身后。
苏易安轻轻拍了拍南言熙的手背,笑着道:“这是你姑父,染儿小时候最喜欢和安祁玩在一起,你姑父待你妻主一向如亲女儿一般。”
“熙儿见过姑父。”
南言熙忙朝苏正君行了一礼。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些虚礼。以后你常到苏府来玩耍,你纯儿弟弟与你年岁相当,你们也好做个伴儿。”
苏正君并未因南言熙皇子的身份而推脱,只是将他当做了自家孩子一般。
“说到纯儿,我今日怎么未见他人?”
苏易安知道南言熙不善言辞,便赶忙接话道。
“唉!还不是前几日忽得变了天,那孩子贪凉,着了风寒还未好,今日便未带他进宫来。”
苏正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那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所谓春捂秋冻,这虽是入了夏,却还是要多注意些的。”
“是啊!都怪我没有看顾好他,你也是知道的,那孩子身子一向不算太好。”
“总是闷在府里也不是个办法,平日里无事你便常带他来白府坐坐,叫熙儿带着他到处转转,多动一动,身子也就好起来了。”
“好,过两日我便带着他去找熙儿,正好我也许久不见老太君了,该去拜访一下的。”
二人笑眯眯地聊着一些家常,南言熙就在一旁乖巧地听着,偶尔应上两句。
以往他最是不喜应付这些,如今跟着父亲和姑父在一起,南言熙竟觉得十分有趣。
这边南言熙被刁难未成,那边躲在暗处的林奕辰却是气红了眼睛。
本以为这个赵子初身后有赵家,还有三皇女这棵大树在,对付区区一个南言熙应该不在话下,不想竟被白家正君给撞上了。
但叫林奕辰想不明白的是,白家主君分明是不喜欢南言熙的,今日为何又要那般护着他?
以往南言熙闯祸,为了不得罪众多世家,连皇上和太女殿下都不敢如此为他出头,可白家主君竟直接压上了白家和苏家。
南言熙他何德何能能够得白家如此对待?
“哼!”
林奕辰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却还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叫白染娶了他去做平夫。
之前那些个公子们说的那些闲话许多都是他刻意传出去的,却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的白染匆匆赶了过来,尽管知道父亲会护着南言熙,她还是怕他受了委屈。
“父亲,姑父。”
白染先朝二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才来到南言熙身边。
见他正一脸兴致地听着两个长辈说话,大眼睛里尽是愉悦,白染才微微放下心来。
苏正君轻笑一声,挑着眉对苏易安说道:“你瞧瞧,染儿多会疼人啊!”
苏易安也只微微笑着,并未应声。
想当初他还与苏正君说过白染迟迟不找夫君的闲话,他们都以为是白染生来性子冷淡,才对各家公子不敢兴趣。
合着人家这是没有遇见喜欢的,瞧瞧,这哪里有半分不感兴趣的模样儿?
“姑父就莫要笑话染儿了。您二老坐着,我便先带熙儿到别处转转了。”
看着白染带南言熙离开,苏正君才收回眸子。
“染儿是个有眼光的,这孩子虽不爱说话,我瞧着倒是比那些个花言巧语的强,好歹心思纯净。”
这也是苏正君第一次接触南言熙,只觉得他与传言中完全不同,并不是众人口中的那般蛮横。
“你我自小都长在世家,后院里的腌臜事见过的也不少。这孩子自小没了父亲,身处后宫之中,一个稚童自是不易,许多事情细细想想,便也能想通了。”
二人相视一眼,那未尽的话语不言而喻。
“你没事吧?”
拉着南言熙走远了些,白染才扯过他到身前问道。
南言熙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才欢喜道:“白染姐姐,你都不知道父亲刚刚有多霸气,就像一个大将军似的,吓得那几个坏东西脸都白了。”
白染好笑地点点南言熙的鼻子道:“你是父亲的女婿,他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南言熙哼唧一声就要往白染怀里钻,却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白染姐姐,八殿下,好巧啊!”
林奕辰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南言熙本还挂着笑的小脸儿立马垮了下来。
“林公子。”
白染环过南言熙的身子,朝林奕辰微微点了点头。
“奕辰碰巧路过,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林奕辰端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儿,一脸假笑看得南言熙心里一阵恶心。
他可还记得刚刚赵子初说的那些话,若不是林奕辰自己传出去的,还有谁会去乱说这些。
南言熙眼珠子忽然一转,心下便起了主意。
还不待白染开口,南言熙便故作生气地攀上了白染的脖子撒娇道:“白染姐姐还没有说,要如何处置那个想要爬上你的床的小侍呢!”
白染先是一怔,然后才明白了这个家伙的意思。
“随你打发了就是,我当初既是允了你一生只你一人,便绝不会再碰别的男子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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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白家有喜
白染笑得一脸宠溺,这话明里虽是在回答南言熙的问题,实则却是在告诉林奕辰,莫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白染虽不知林奕辰背后做了什么,却也知道今日为难南言熙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段时日南言出因为与赵子然的婚事被贤贵君关了紧闭,便是他想作什么妖都难。
南言熙心下一喜,轻抿着唇道:“那便发卖出去好了。”
“好,都依你。”
白染无端地陪着南言熙演了这么一场戏,气得林奕辰浑身发颤,面儿上却还要装作一副与己无关的清高模样儿,着实是累坏了他。
“白染姐姐与八殿下鹣鲽情深,当真是令人羡慕。”
林奕辰这话倒不似作假,他自是羡慕的。
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白染对南言熙竟是动了真情。
之前所有的计划好似都变成了笑话,那些个畅想出来的所有美好未来也只能留在梦里了。
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但凡林奕辰聪明一点,就不该再把心思放在白染身上。
“心若有良人,世人皆路人。”
白染抬手理顺南言熙被风吹散的头发,认真道,
“熙儿既是嫁给了我,我自是要好好待他的。况且,我向皇上求亲那日便允了熙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有熟读圣贤书,又岂能失信于一个小男子?”
白染甚少与外人说这么多话,她今日肯心平气和地说这些,也不过就是看在白林两家的交情上。
林奕辰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烫,忙垂下眸子去,慌忙朝二人行了一礼便匆匆跑开了。
“白染姐姐会后悔吗?”
看着林奕辰离去的背影,南言熙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
白染故作不明白地看向南言熙。
只见南言熙急急说道:“你既是许了我一世一双人,就不能再反悔了,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却只见白染低声轻笑道:“傻瓜,我既是答应了你,又怎会食言呢?”
只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同年六月底,九皇子南言出赐婚于赵子然。
同时,白家也传出了喜讯。
“老祖宗,少主君的院子里传了话来,说是少主君有喜了。”
侍候白老太君的越叔匆匆跑进来说道,脸上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
白老太君惊得忙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急急问道:“消息可准?”
“自然,是小姐亲自命人送了消息来的,说是有三个月了呢!”
越叔笑着应道,跟在白老太君身边小心扶着他,生怕他一个激动再摔着。
白老太君欢喜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红着眸子道:“好!好啊!好啊……”
“瞧瞧您老高兴的,这少主君还真是争气呢!”
越叔最是疼爱白染,知道白染宠爱南言熙,便少不得要替她在老太君面前多夸赞几句。
一向看不惯南言熙的白老太君也笑着点点头,叹息道:“这孩子是个好的,本以为他那性子坐不住,日后不好安胎,却不想竟也是个稳当的,倒是我这段时日为难了那孩子,怕是叫他以为我是个恶公公呢!”
“您老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一心向着小姐,少主君心思剔透,自是明白您的苦心的。”
越叔赶忙说道。
他知道白老太君是想磨一磨南言熙的性子,但这事儿又不好叫主君出马,恶人便只好由老太君自己来当了。
“你吩咐下去,日后少主君需要什么,府里都要送过去,所有的好东西都先叫少主君挑了再往别的院子送。”
白老太君边急急走着,边吩咐道。
“是,还是您老最会疼人了。”
“快些快些,我这心里急着呢!”
“您老慢些,注意着脚下。”
……
主仆两个小跑着往前赶去,惊呆了一众白府的下人。
只听小姐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便是一向稳重的主君和小姐,也都笑得少了几分端庄和稳重。
白家人丁单薄,到白芷这一代便是单传。
所以白家少主君有喜,与整个白府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儿。
主君高兴地将白府上下的月钱翻了倍,还说只要将少主君侍候的好,日后少不得还有他们的好处。
如此一来,白府上下做起活计来就更是上心了。
“父亲,熙儿实在是吃不下了。”
南言熙看着这满桌子他爱吃的菜,捂着肚子可惜道。
“吃不下就莫要吃了,若是胎儿太大,没得你日后要受许多苦。”
苏易安自小熟读诗书,并非是那等子迂腐之人。
许多人家的公公为了要孙儿多长些肉,拼了命的叫女婿吃,最终害得女婿因胎儿太大难产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染儿,你带熙儿去园子里走走,刚吃饱饭,莫要一直窝在屋子内。”
白老太君咧着嘴儿对白染说道,自得了少主君有喜的消息后,他待南言熙的态度可谓是胜过了白染。
本想着将南言熙养成像其他大家公子一样的性子,却因这个孩子的到来叫白老太君改变了主意。
做了父亲,便是猴子都会稳重许多,更不要说是活生生的人了。
既然如此,自家孙女儿又喜欢人家,便也无需他多操心什么了。
“好。”
白染笑着起身,扶着已经胖了两圈的南言熙出了门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白老太君微微扬起嘴角。
“我瞧着染儿是真心喜欢那孩子的。”
“是啊!”
苏易安笑着点点头,相处久了,他其实也越来越喜欢南言熙了。
“之前与你说的平夫之事就算了吧!”
白老太君一直以为白染并非真心喜欢南言熙,才早就做了要给白染纳平夫的打算。
如今人家小妻夫二人恩恩爱爱,他这个老头子若是再不识趣地给人添个人,那才是真的招人烦。
“是,父亲。”
苏易安对于白老太君的转变并未觉得意外,因为他一直都知道,白老太君是个明事理的人。
想到就将出生的孩子,苏易安又笑问道:“只是……父亲就不担心这头胎会是个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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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男孩子就是要多宠着些才是
白老太君笑着睨了苏易安一眼,宠溺道:“公子也好,咱们白府都几代不曾有过一个嫡出的公子了……”
只要能生就好,头胎是长女还是长子并不那么重要。
“您老人家总是那般开明。”
听白老太君如此说,苏易安唯一的心事便也放下了。
“不及你这个做公公的用心……”
白老太君意有所指地笑道,苏易安微微一笑,并未否认。
“小姐,不好了,太女殿下那边送来消息说皇上病了。”
阿九匆匆跑过来,附在白染耳边说道。
白染眸色一紧,想到之前皇上曾秘密叫她入宫要她派人暗中调查三皇女南言宁一事,心中不明这是皇上的诱敌之计还是真的被那贤贵君得了手。
“太女殿下可入宫了?”白染问道。
阿九抿着唇摇了摇头,道:“听说皇上下令将宫门上了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此,怕是有人出手了。”
白染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还不忘嘱咐道,
“此事莫要叫少主君知晓,我去太女府一趟。告诉少主君莫要等我用午膳,时辰到了便叫厨房送过去。”
“是。”
阿九看着自家小姐匆匆离去,这才转身回去给南言熙传话。
“今日不是休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今日叫人去太女府?”
南言熙不满地鼓着嘴嘟囔道,身子倚在矮榻上,阿玉正跪在一旁为他捏着腿。
“罢了,索性是到皇姐那里去的,也少不了她一餐午膳。”
见阿九一直垂着头不吭声,南言熙便冲她招招手叫她退了出去。
“殿下,还要吃颗梅子吗?”
阿玉双手碰过小碟里的梅子递了过去,南言熙却是没了胃口。
“我去睡一会儿,若是白染姐姐回来了,你便叫醒我。”
不知为何,南言熙眼皮一直在跳,心里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
阿玉服侍南言熙躺下,便也退出内室。
白染一人一骑匆匆赶到太女府时,南言顼正独自在书房坐着,一脸愁容。
“殿下……”
“阿染,你怎么过来了?”
见到白染,南言顼觉得十分意外。
自从她那个好弟弟有了身孕之后,白染出了白日里去上朝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我不放心你。”白染也不与南言顼客气,直接坐到她对面,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是真的病了吗?”
南言顼蹙着眉头摇摇头:“宫门下了锁,我的人也送不出消息来,只隐约从守门的两个侍卫那里打探出来一点消息。”
白染细细想了想,便道:“既是皇上不愿殿下入宫,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殿下也无需太过忧心。”
“即便母皇不许他君后之位,他们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亦是后宫最尊贵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从未想过,他竟狠心到要给母皇下毒。”
南言顼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桌面,一脸忿忿。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看不透也是正常。但这些年那人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想来皇上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如今不过是他等不及,要为了三皇女破釜沉舟拼死一搏,只怕皇上心里早就有了防备,所以殿下也无需多想。”
因着南言熙的关系,白染十分不喜赵贤儿,提到他时,眼中都是厌恶。
“我只担心母皇她会心慈手软,反倒害了自己……”
南言顼喃喃道,眉宇间的愁容始终不曾淡去。
“皇上圣明,能分得清是非黑白。既是皇上未叫殿下参与此事,心中必是已有了计较,殿下便只安心等着就是。”
白染可不相信一个手握江山的君主会斗不过一个后宫里只会勾心斗角的男人,皇上之所以不愿太女殿下参与,怕还是想给那赵贤儿父女一个活命的机会。
南言顼苦笑一声道:“其实也不能全怪南言宁和赵贤儿会生了夺嫡之心,这些年来,母皇有意提拔赵家,叫她与白家、苏家、林家分庭抗礼,这权利实在是放的太多……”
南言顼承认,皇上一直都很护着她。
但关于皇上不断助长赵家势力这件事,南言顼却是不认同的。
“殿下这便是冤枉了皇上了,皇上如此做,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殿下。”
白染不赞同地说道,皇上有意在众臣面前捧着三皇女和赵家,既是磨砺太女的心性,也是在分散旁人对太女的关注力。
“捧杀”这个词,白染在前世就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了。
南言顼微微一怔,不解地看向白染,然后眼中一片清明。
这些话她在苏安祁面前都不敢提起,今日若不是因心中忧愁,怕是也不会与白染说这些。
但听白染如此说,南言顼才恍然大悟。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白染见状,也不再多留,起身就要告辞离开。
“既然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都这个时辰了,留下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南言顼留客道。
“熙儿这段时日离不得我,我怕他会惦记。”
“你这样宠着他,我却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
南言顼无奈一笑,只觉得她弟弟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白染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
“男孩子就是要多宠着些才是,殿下莫送,白染告辞。”
白染笑着朝南言顼摆摆手,又匆匆回了白府。
“殿下,您今日只用了这么一点儿,还是再多吃些吧!”
还未到门口,白染便听见里面传来阿玉的轻哄声。
“唉!白染姐姐不在,就觉得没什么胃口。”
南言熙微微叹了口气,像他这样整日里缠着妻主的男子这世上应该也少有吧!
“可就算您没胃口,肚子里的小殿下也总得要吃些东西不是?”
阿玉本想着再劝南言熙吃些东西,南言熙却忽得站起了身,一脸喜悦地朝门口跑了过去。
“哎哟,小祖宗诶,您可不要跑了,若是老太君和主君瞧见了,非得扒了奴的皮不可……”
阿玉吓得白了一张脸,回头却见白染早已接住了那个冲她奔过去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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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孩子也不及你重要
“白染姐姐,你回来了?”
南言熙双手攀上了白染的脖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望着小人儿亮晶晶的双眸,白染无奈地笑道:“我若是不回来,又怎么知道有人要饿坏我的孩子呢?”
南言熙小脸儿一红,眼珠子转了转才哼唧道:“皇姐也真是扣门,竟然都不留你用膳,哪里有这样对待客人的道理?”
“你倒是还学会埋怨起别人来了。”
白染无奈地点了点南言熙的鼻子,拉着他一起来到桌边,阿玉忙捧了帕子来叫白染净手。
“太女殿下自是要留我的,只是我放心不下你,便拒绝了太女殿下的一番心意,却不想还真是被我抓了个正着。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
白染边说着,边替南言熙布菜。
“那白染姐姐到底是心疼熙儿,还是心疼孩子?”
南言熙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道。
“自然是都心疼的,但是,孩子也不及我的熙儿重要。”
白染这话倒不是作假,若是真的走到保大保小这一步,她定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大人。
南言熙耳尖一红,咧着小嘴儿笑得停不下来。
果真如白染所料,皇上一早就识破了赵贤儿的奸计。
即便心中没有喜欢,但终究是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妻夫,怕是心思一转,就能被人看出端倪。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是三皇女忤逆皇上,被关了禁闭。
贤贵君为替女儿求情,自愿带发修行,自此青灯古佛伴余生。
九皇子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都未能见到皇上的面儿,想来皇上这次是真的铁了心。
权倾朝野的赵家一夜之间成了丧家之犬,结党营私,买卖官盐,受贿卖官……
一系列罪行被人揭发,满门遭难。
但皇上念及与贤贵君多年情谊,并未对其赶尽杀绝,只是将女子流放,男子和稚儿卖为官奴,此事便算作罢。
面对赵家的变故,众人皆唏嘘不已。
白染却是知道,皇上仁慈,已然给了三皇女莫大的颜面。
毒害皇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染姐姐,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南言熙靠在白染怀中,看着闪烁的烛光喃喃道,
“小时候,每每看见南言出在他父君怀里撒娇,我都可羡慕了。他犯了错有人护着,平日里有人对他嘘寒问暖,只要是他想要的,贤贵君总是会送到他手边……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父后还活着,我是不是也能像他一般。”
说到这里,南言熙忽然顿了下来,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他才接着道,
“可如今,他赵家落得这么个下场,南言出没了父君,也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我以前虽总是与他作对,又极不喜欢那对父子的作态,却也从未想过他们死。”
但现在他们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吧!
后面的话南言熙并未说出口,想来白染也是明白的。
白染将脸轻轻贴上南言熙的额头,低声道:“种善因,得善果,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南言熙善良纯真,才会有如今的幸福生活。
而赵贤儿若是知足些,赵家若是多行善事,便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熙儿十分庆幸,庆幸白染姐姐选择了我!”
南言熙微微有些后怕地抱进了白染的腰,将整个脑袋缩进了她怀里。
“我也很庆幸,遇见了我的熙儿。”
大年三十这一日,裹得像粽子似的南言熙非要去外头看别人挂灯笼。
才下了厚厚的一层雪,踩在上面吱呀吱呀的,南言熙玩心一起,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该还有一个月才出生的白家小小姐,因为她爹爹的贪玩,硬是生在了大年夜。
怕白老太君责罚,白染叫院内众人瞒下了南言熙摔倒的事儿,就连太医也只说这是不知原因的早产。
白老太君焦急地等在门外,心里不住地祈祷着他们父女平安。
好在孩子还未足月,胎儿不算大,南言熙也算是没吃太大的苦头。
有宫里最好的药物将养着,又有最好的太医照看,父女二人皆平安无事。
白家小小姐出生那夜,繁星满天。
白染为长女取名白星阑,取自诗句“庭空秋近露沾草,月落夜阑星满天。”
只盼女儿一生乐观正直,坚强自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孩子被白老太君和苏易安抱在怀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南言熙却是有些后怕地看向白染,等着她的训斥。
白染脸色的确不算太好看,奈何看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她又不舍得训斥出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白染姐姐,你别生气,熙儿知道错了。”
若是怕被白老太君和父亲瞧见,南言熙早就哼唧上了。
此时他也不敢再靠着撒娇蒙混过关,便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
“罢了,好在有惊无险,你也不是有意的。日后长个记性,凡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就是。”
白染哪里还舍得再说什么重话,她心疼都还来不及呢!
想着他咬牙坚持的模样儿,她心里便是一阵发疼。
无论哪个世界,那个孕育生命的人都是这世间最伟大的。
“我说过了,这世间凡事都不及你重要,你总是要将我的话放在心里才是。”
白染拉过南言熙的手,亲自替他擦拭着。
南言熙眸子一红,忙使劲儿点了点头。
沉默了许久,南言熙才望着那个细心照顾他的女子问道。
“白染姐姐,有了女儿之后,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逼你娶林公子进门了?”
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些传言,也不是不在乎,只是他不敢问,他害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毕竟,那个林奕辰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
白染握着帕子的手一紧,想要怪他不信任自己,却又觉得这并不是他的错。
定是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会叫他这般害怕。
他心里明明很在意,却一直憋着没有问出口,直到女儿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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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多数叫星阑的名字都是取自南宋谢灵运的《夜发石关亭》诗:“鸟归息舟楫,星阑命行役。”意味夜将近。
但我更喜欢陆游的这首《夜意》
洒地移床曲槛前,葛衣萧爽接篱偏。
庭空秋近露沾草,月落夜阑星满天。
静待微风停素扇,旋消残酒漱寒泉。
翛然自与氛埃远,安用骑鲸学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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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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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无论有没有女儿,我都不会再娶任何人进门。”
白染握紧南言熙的手放至唇边,正色道,
“白染对天起誓,一生只娶南言熙一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不敢违背。”
“白染姐姐……”
南言熙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白染不愿见他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便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他手中,对准自己的心口处。
“若你还不敢信,可以用我的心头之血立誓,若违此誓,天理不容。”
白染手上刚要使力,南言熙慌忙松了手,惊得红了眼眶。
匕首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正看着孩子傻笑的二人,苏易安忙将孩子放到白老太君怀中,快走几步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白染。
“染儿,熙儿如今身子正虚,你怎么能将这样的利器拿出来?还不快收好?”
“父亲,这不怪白染姐姐……”
南言熙见不得白染受委屈,正要出声解释,又被苏易安打断。
“熙儿你莫要总是这般护着她,我可认得这东西,正是她十五岁生辰时你母亲送于她的。”
“算了算了,染儿也不是有意的,收起来就是,莫要惊到了我们的小星阑。”
白老太君护犊子的本事又出来了,怀里抱着重孙女儿,嘴里护着孙女儿,也着实令人有些无奈。
苏易安朝白染眨了眨眼睛,白染立马会意,赶忙将匕首收了起来。
“父亲,您也折腾了大半夜了,不妨先回去歇歇,待明日再来看孩子也不迟。”
苏易安不愿打扰南言熙休息,便朝抱着孩子不舍得撒手的白老太君笑着说道。
白老太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这才交给了一旁负责照顾孩子的公公,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拍了拍南言熙的手。
“也罢,那我们便明日再来。熙儿你好生歇着,睡上一觉身上就不那么痛了。”
“是,祖父您慢走。”
南言熙乖巧地应了一声,白染忙起身想要相送,又被白老太君拦了下来。
“不用送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白老太君和苏易安离去,白染才抱过孩子放到床边,和南言熙两个人对着孩子上下品评了一番。
好似这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幅画、一首诗,只是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将小小姐带下去吧!”
见南言熙脸上出现倦色,白染便唤过一旁的公公将孩子抱了出去。
目送他们离去,南言熙才微微不舍地收回目光。
“白染姐姐也去歇着吧!”
南言熙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白染回握住南言熙的手,俯身将他抱起,放到床里。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白染也无力再去洗漱,索性直接脱了厚重的棉衣上了床。
“万万不可。”
南言熙强撑着身子半爬起来,蹙眉道,
“产后不吉,白染姐姐怎可与我同床?”
白染一把将人捞到怀里,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身子道:“你平安为我生下女儿,便是再吉不过的了,哪里听来的那些胡言乱语。”
“可是……”
南言熙虽也不信那些个怪力乱神,却也不愿拿白染的安危冒险。
“没有什么可是,你总是这般不信任我吗?”
白染抬手抚平南言熙紧蹙的眉头,低声叹息道,
“我不知外头都传了些什么,那个什么林公子的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便是有,也不过就是幼时曾在一起玩耍过的情谊,我早都已经不记得了。至于你所担忧的事情,无论有没有这个女儿,都不会发生。除了你,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
南言熙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才软在了白染怀中,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迟迟没有开口。
就在白染以为他已经睡过去时,才听见他小声说道:“可熙儿好怕自己配不上白染姐姐啊!”
“我的熙儿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白染抱紧了怀里的人儿,喃喃道。
以她从不主动的性格,若不是碰见了南言熙,怕是也只会像寻常世家女子那般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过着不温不火的日子。
白染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错过了南言熙,那会是怎样的遗憾。
大年初一这日,白府小小姐诞生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宫里送来了许多赏赐,太女殿下带着太女君亲自前来祝贺。
苏安祁也早早地就赶了过来,直抱着孩子不舍得撒手。
“让我抱抱……”
南言顼凑到苏安祁身侧,伸着手想要抢过她怀里的孩子,却被苏安祁侧身躲过。
“不是我说太女殿下,您都抱了半上午了,就不能叫我也抱抱?”
苏安祁小声抱怨着,看着怀里那还看不出模样的小家伙暗自嘀咕道,
“这孩子的眼睛像熙儿,鼻子和嘴巴都像阿染。”
白染无奈地轻笑一声道:“姐姐,你是怎么看出她还没睁开的眼睛像我们熙儿的呢?”
“我猜的啊!若是她连眼睛都像了你,那岂不是就没有一处像她父亲了?”
苏安祁大言不惭地说道,惹得一众人大笑出声。
南言熙扁着小嘴儿哼唧道:“可是白染姐姐长得这样好看,这孩子却也实在是有些太丑了……”
第一眼瞧见孩子的时候南言熙就想说这句话了,奈何老太君和父亲都在,他才没敢多嘴。
“小孩子一日一个模样儿,过些日子张开了就好看了,更何况小星阑还是早产的呢!”
坐在一旁的太女君笑着说道,他平素里甚少出门,话也不多,与南言熙也不算太过亲近。
但自南言熙嫁到白府后,太女殿下倒是时常带着他过来,有时白染也会带着南言熙去太女府坐坐,二人之间才算是有了些交流。
说到早产,南言顼不由得看向白染。
“好端端得怎么会早产了呢?”
南言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南言顼便知道定是这孩子又惹了什么祸。
白染握紧了南言熙的手,笑着说道:“是这孩子想早些见到我们,迫不及待得非要赶到过年的时候出生,给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你就嫁给她吧
“这孩子会凑热闹,说明咱们星阑有福气啊!”
苏安祁抱着孩子也跟着笑道,南言顼见状,也不再提早产之事。
这些年,终究是她对这个孩子太过严厉了,才使得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一直这般疏远。
南言熙垂着眸子,紧紧抿着唇,南言顼眼中满是愧疚。
白染凑到南言熙耳边小声说道:“你姐姐这是在关心你,只是她平日里严肃惯了,不懂温柔,并不是在斥责你。”
南言熙偷偷瞧了一眼南言顼,正好撞见她眼底的愧疚,忽得便释然了。
皇家的人一向都不懂得如何表述自己的情感,或许姐姐的疼爱都藏在训斥中,只是他一直不知而已。
有了孩子之后,一向安静的白府热闹了许多。
白星阑的性子像足了白染,简直与她娘亲一模一样。
白老太君对这个重孙女儿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一向受宠的白染在女儿面前也失了宠。
白星阑三岁那年,她的妹妹出生,喜得白老太君那是见牙不见眼,逢人便夸南言熙是个好的。
有了两个嫡重孙女儿,白老太君再也没提过给白染娶平夫之事。
知道生子之痛,白染不想再叫南言熙受苦,便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个明白。
“可是不能儿女双全,白染姐姐会有遗憾吗?”
“人生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有你们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知足者常乐,白染再别无所求。
白染二女,长女后官居丞相,幼女后执掌兵部,白家之风头,更胜当年。
“白染姐姐,熙儿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吗?”
临终前,南言熙伏在白染怀中,笑着问道。
他知道自己有些贪婪,来世却仍是盼望与她再续前缘。
“自然,无论我的熙儿在哪里,我们都会再遇见的。”
白染紧紧握着南言熙的手,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这般贪心的。
“那便好,那便好……”
只要白染姐姐还想再见他,那便好。
看着南言熙缓缓阖上的眼睛,白染在他额间印下一吻。
“熙儿,来世再见啊!”
……
摆在狐族深殿里的魂灯忽然又亮起,这是他们帝尊又寻到了天族太子的一缕魂魄啊!
守灯的小仙子大喜不已,喃喃自语道:“太子殿下地魂归位,帝尊不虚此行啊!”
“宿主大人遇见困难时为何不呼叫小四蛋儿呢?”
小四蛋儿略带委屈的声音在暗处响起,竟有几分南言熙平日里撒娇的语气。
白染心下忽然一软,笑容里也多了几分宠溺。
“你已助我良多,我不愿再给你添麻烦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呢!放着人家这样的全能系统都不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小四蛋儿小声埋怨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
“有人还等着您呢,小四蛋儿便不与您多费口舌了,只愿宿主大人功成之后,记得给小四蛋儿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就好,嘻嘻……”
还不等白染多言,小四蛋儿的声音便已飘远,而白染也出现在山脚之下。
这几年各国战乱不休,除实力强盛的雪国之外,其他国家可谓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哈哈……”
尽显落魄的女子坐在河边的树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提着酒葫芦猛灌一大口,然后便将剩下的酒水尽数倒入河水之中。
随手抛去手中的酒葫芦,女子自树上一跃而下。
满身狼狈却遮不住她眼中的绝代风华,眨眼间,那眼底的笑意尽数敛去,盖上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最疼爱她的祖父过世,因不敢面对,离家三年。
今日三年守孝期满,她也是时候该重新生活了。
一声大笑告别了过往,只愿这三年落魄与流离,能换祖父往生。
随手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闻着这满身馊味儿,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
正欲寻个客栈好好泡个热水澡,便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伴随着那一道道嫌弃的目光的,还有女子毫不遮掩的嘲讽:“那你就嫁给她吧!”
“好。”
男子云淡风轻地一声好,换来周围一阵阵惋惜的吸气声。
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白衣公子侧立在那里,身材颀长,侧脸绝美无比,满身淡然,又有着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便是一向见惯了美人的女子,也不禁多瞧了几眼。
白衣男子对面的女子气得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宁可嫁给一个乞丐,也不愿随我回林府吗?”
男子毫无留恋地转过身来,直直走向那满身狼狈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的女人,抬手抓住了那实在是有些邋遢的衣袖。
面无表情道:“云景墨自小便说过,宁做穷人夫,不做贵人侍。林小姐的好意,景墨心领了。”
“你……你当真要嫁给一个臭要饭的?”
林子英一双冒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云景墨抓着那乞丐衣裳的手,气急败坏地喊道。
“不是林小姐将我许给了她吗?”
云景墨淡淡地说道,嘴角勾起,挂上了几分自嘲。
他云家是败落了,可他云景墨也绝不会做别人的侍。
世人都等着看他云家的笑话,那便叫他们笑个够好了。
只要不再与面前这个虚伪到令人作呕的女人有所关系,便是嫁给一个乞儿,又有何妨?
“你……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嫁给她?”
林子英气恼地指着云景墨问道,她刚刚不过一时气话,哪里就真的舍得将他送给一个臭要饭的了?
她都还没有碰过他,怎么能便宜了一个臭乞丐?
就算是不要他,也得等她林子英玩够了再说不是?
“你叫什么?”
云景墨看着身旁的陌生女子淡淡问道,在望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时,他竟一时有些恍惚。
这样清明又睿智的一双眸子……当真出是一个乞儿吗?
“白染。”
白染讷讷开口,她承认,她刚刚是被美人迷了心智,还未来得及思索,名字便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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