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复试
苏青花可以出院了，两家人浩浩荡荡踏上归程。
这天程阳一行收拾好行李，一起到医院集中，然后再乘车到地铁站。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罗晓慧和苏教授跟姐妹似的，无话不谈，形影不离，苏教授甚至还教罗晓慧唱戏。
对此，乔远山也是乐见其成的，这么多年好说歹说，她还是那么端着，原来是差一个老姐们的开导，唉......
伤筋动骨一百天，苏青花虽然出院，但是回家以后还需要静养，罗晓慧顺势提出到苏教授家里小住两天，而她居然也同意了。
程建斌也很高兴，亲家母这样的态度，两个娃的事情基本就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出院的手续很费工夫，差不多花了一个上午，在医院简单吃过午饭，两家人大包小包来到医院门口，已经有一辆豪华的小巴车等在这里了。
等众人到了车前，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人，程阳的父母见到他等愣了愣神。
“程叔叔、罗阿姨，又见面了。”刘京爽朗地笑着打招呼。
程建斌连忙摆手：“哎哟！阿飞啊，你一个大明星来给我们开车，使不得、使不得！”
“什么大明星啊，我都快过气了。”
罗晓慧也有些惶恐：“你都上春晚呢。”
他笑着拉过程建斌和罗晓慧的手，接过他们的行李，将他们送上了小巴。
“你们放心坐吧，我和程阳是很好的朋友，本来就要来送送他的。”
他现在的境况的确很窘迫，也有求于陈锋，所以在程阳面前姿态放得很低。
听说程阳今天要离开首都了，特意找了一辆小巴将人送到高铁站。不过他亲自来开车，程阳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来来来，都上车了。”
“苏老师您慢一点，轮椅交给我就行......”
“婧婷姐，行李也给我。”
“李娅、乔心蔓，你们照看着点苏老师。”
“好了，出发！”
程阳坐到他身后的位置，路上能跟他聊聊天。
小巴一路上开得挺稳，程阳跟他聊了几句，刘京一脸骄傲的显摆，为了能在电影里开坦克，在军队的时候专门去学过各种特种车辆的驾驶技术，甚至考过了坦克驾驶证，开小巴车什么的，洒洒水而已啦。
坦克驾照其实是装甲兵专业技术等级证书，性质属于“结业证”，上面记载着有关军人某项专业技术的经历、考评和授予称号和等级等内容。
不过能为了拍电影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个狼灭呢！
“我觉得你可以多拍几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程阳建议道，“如果有合适的本子的话，我给你推荐。”
“是吗？先谢谢你，现在我一门心思扑在《战狼》上了，没上映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这么说着倒像是客套话，不过程阳听说云溪台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并不算是空头支票，等回去就帮他问问。
进了车站，程阳向刘京挥手告别。
这一年多往首都跑了三次，每次都是和首都台的重要晚会有关，这份待遇也是没谁了。
不过快速蹿红，招来圈子里非议也是有的，更何况是站到了诸如SNG之流的对立面，往后的艰难和狗屁倒灶的事是不会少的。
不过程阳并不后悔，作为一个华夏人，在有能力的前提下，这些都是份内的事。
高铁顺利到达云溪市，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胡笳网总裁陈锋早早就亲自率领车队来迎接，这次春晚，《青花瓷》大火特火，看势头传唱度甚至能超越《孤勇者》，这才短短几天，网络上已经有人在吹《青花瓷》乃是国风天花板了。
所以，陈锋如此高规格的礼遇程阳，这便是要做给公司里其它股东们看的。
在陈锋的路虎上，程阳问道：“下面的股东又给您添麻烦了？”
陈总摇头：“没有，这段时间反倒是出奇的安静。”
“这不是挺好嘛。”
“未必，那些人什么德行，消停了说不定是憋着什么大招。”
“这些我可是不懂，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你已经干得很好了。”
程阳搭着陈锋的车，把乔教授一家送到家中，老妈罗晓慧直接就在这里住下了，明天还要帮她收拾了东西送过来。
把病人安置妥当，大家都人困马乏，乔心蔓送着程阳下楼，一直依依不舍送到了陈锋的路虎跟前。
“你快回去吧，天这么冷，还跟着我下楼走了这么远，一会我还要再送你回去。”
“嗯，我看着你上车就回了。”
“这个真不用，听话哈......”
看着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陈锋笑了笑，不免有些感慨。
这些年干事业孑然一身，等到现在身家雄厚，原来不拿正眼看他的女人又上赶着倒贴。
也不是没有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过，但是再也找不到真正恋爱的感觉，在某个时候，陈锋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就这么单着。
有些事，年轻时候错过，再也遇不到了。
“陈总？”程阳上了车，见陈锋愣着出神，便唤了他一声。
“哦。”他回过神，发动车子，说道，“走吧。”
陈锋和托尼老师的别墅都在溪时代，正好顺路，他也不介意给程阳当回司机。
路虎在公路上疾驰，两人聊到了乔心蔓。
“你女朋友不打算签到工作室来吗？我是说真实身份。”
“啊？她妈妈虽然不反对她唱流行了，但是对于进娱乐圈还没有表态的。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嗐，不是还有蔓蔓？套着一层马甲就不反对了吗？苏教授是怎么想的？春晚过后多好的机会，我看网络上她的讨论热度比你还高。”
“慢慢来，慢慢来......”
接下来的日子，程阳一心准备着云传的复试，而专辑《新地球》的制作，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等考完试就可以进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假结束，乔心蔓正式升入研二。
时间来到2月24日，云溪传媒艺术大学各专业硕士研究生复试陆续开始。
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学校的保安提前就对周围带着相机的，不怀好意的人士进行了一番摸排，并且三令五申学校的学生不得干扰复试工作。
这次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进入考场，程阳一眼就看到了两个让他感到意外的人。
“她们怎么在这里？”
181.这么干，违规了吧？
“为规范考试程序，严肃考试纪律，杜绝考试过程中的各种舞弊现象，经研究决定......”
乔心蔓脖子上挂这个监考工作人员的牌子，正在宣读考场纪律，下面一阵小小的骚动。
能和程阳大佬在一个考场复试就足够令人激动的了，现在“瓶子精”小姐姐居然是监考工作人员，这......
云传这么奢侈的么？人家一次出场费是多少？搞得考生都没心思考试了怎么办？
复试现场工作人员有乔心蔓和苗青青，程阳确实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打电话时候也没听她说啊。
不需要回避一下的么？
乔心蔓也是不明所以，今天正好周末，不用上课，本来想在考场楼下等程阳考完，结果被老妈当场抓差成了工作人员，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程阳说，手机信号就被屏蔽了。
不过能近距离看到程阳的表现，乔心蔓还是很高兴的。
电子音乐作曲专业招四个人，算上程阳有6名考生进入复试，也就是说要淘汰2个，相当的残酷。
不过被刷掉的两个如果愿意调剂到别的专业，也不是没有录取的机会，都到了复试阶段，很不容易的，学校也会考虑着变通，尽量让通过笔试的学生录取进来。
复试一共两场，第一场是在规定时间内，用学校提供的设备和音源制作一段不少于2分钟的电子音乐小品。
第二场自由面试，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导师和考官们提一些专业的问题，最后有个英文的提问。
现在进行的是第一场，安排在学院的机房里进行考试，考生有3个小时时间来制作音乐小品。
“本次考试所有考生必须使用学院统一配备的计算机主机，专业声卡，以及外设设备，就是你们面前的这台电脑。考生不得携带任何数据通讯与存储设备以及其它数字设备进入考场，一经发现即取消考试资格。”
乔心蔓说着，开始核对六位考生的身份信息、准考证，并发放考场须知和存有音源的U盘。
到程阳的位置上时，故意板着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说道：“仔细看考场须知的内容。”
程阳嘴角牵了牵，抬手接东西的时候，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挠了一下。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一酥，冷面女神的形象差点破了功，微不可查地瞪了程阳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回讲台上。
逗弄了她一番，紧张的心情为之松弛下来，程阳笑着看了看考场须知。
主机：iMAC-Late2013，21.5-inch
专业声卡：SteinbergUR22Mk2
监听耳机：AKG-K77
操作系统：macOSCatalina版本10.15.7
宿主软件以及插件：Cubase8，LogicProX10.4.2，AbletonLive10，kontakt5，Waves
注意：电子音乐作曲方向主科考试不允许使用除学院提供以外的任何音源与音频素材，也不允许额外安装虚拟乐器插件，特此说明。
最后一条注意事项就断绝了程阳用天弦号卫星创作的念头，行吧，这玩意拿来这里用也就装个逼而已，意义不大。
九点考试准时开始，六个人将U盘插进电脑里，开始紧张的创作。
电音前世程阳玩的也挺多，很多旋律基本也是信手拈来，但考试么，只要打动考官就行，也不用太过炫技。
根据记忆里一顿操作，约摸20分钟就弄出了一段5分钟的作品来，听了一遍很是满意。
程阳左右看看，其他几个人似乎还没有开始动手，左边那位已经带上了痛苦面具，紧闭着眼，双手死死扣着耳朵上的监听耳机；
右边是六个人当中唯一的小姐姐，她正跟着节拍前后摇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魔怔了。
好像不能表现得太过悠闲吧，可是考试时间太长了怎么办？总不能爬着睡觉吧？
一念及次，忽然听到前面有人把耳机一摔，直接趴桌上埋头睡了。
程阳：“......”
悄咪咪偷瞄了他的屏幕一眼，他的工程好似只做了一半，这么快就放弃治疗了么？
程阳摇摇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搞几段出来，也算是练练创作能力。
记得的东西再多，也不能总是一直吃老本。
说干就干，FutureBass、ProgressiveHouse、Dubstep、Brostep......
不同风格各来一首，全部弄好了以后，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程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揉揉眼睛，看到其他人都在键盘上疯狂地输出。
前面那个睡觉的哥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振作起来了；右边的小姐姐神情恍惚，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至于戴了痛苦面具的那位，五官早就拧到一起了。
就是一次考试而已，不至于啊。
检查了一遍，点击保存，程阳这回真的趴下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用笔怼自己胳肢窝，程阳眯着眼睛抬头，便看到了沉着脸的苗青青。
只听她低声道：“第一场考试结束了，心蔓让我来叫你，春晚上观众都知道你们两个认识，她为了避嫌，复试结束前不好当着人和你说话。”
苗青青是苏教授的学生，也是乔心蔓的朋友，对于两个人的事情她也都清楚，对于能用一首《青花瓷》彻底改变“灭绝师太”的想法，她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佩服。
但是见他考试时候吊儿郎当的样子，只道是他走了关系来镀金的，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你的作品呢，别忘了提交啊。”
“都在盘里，检查过了。”
程阳说完就走，只留给苗青青一个背景。
苗青青撇了撇嘴，收齐6个U盘给考官们送去。
这个时候，乔远山和其他6位考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考生的作品都送来了，咱们开始吧。”
说话的是指挥系的一位老教授，他年资最高，被推举为主考官。
考试采用的是双盲制，送到导师面前的作品只有代号，没有考生姓名，考生也不得在提交的文件当中出现明显的个人、学校、导师身份标识。
所以下午面试前考官们都没法把考生本人和他们的作品对上号，只根据作品进行打分。
不过，乔心蔓和苗青青却是知道那些作品都是谁的，她们都很好奇程阳的成绩怎样。
乔心蔓看上去有些紧张，苗青青见她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先前的猜测，果然是来镀金的吧，连他女朋友都对他没信心，哼！
“咦，这个4号考生......有点东西啊。”主考官皱眉道。
乔远山已经猜出了4号是谁，但却没有说破，只得道：“嗯，很有才，不同风格的5首作品，每一首完成度都很高，质量也不错。”
“可是，他这么干，怕是违规了。”
182.似乎有些危险
闻言，乔远山眉头皱起：“4号考生的作品质量很高，应该是6位考生当中最高的，哪里违规了？”
主考官点了支烟，悠悠说道：“4号考生提交了5首作品，5这个数字看着像是特殊含义。”
他顿了顿，阴阳怪气地说道：“该不会是某种暗号吧？”
这话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其它考官也都知道乔教授想把谁招进来，虽说是有关系，但人家一个明星正经参加全国研究生考试，凭借硬实力杀入复试，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但这位主考官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他叫做林志斌，也是一位年资比较高的教授，看不惯一茬一茬的明星托关系走后门，做了乔远山的挂名学生。
通常来说，这些人不过是冲着乔延年的名声、地位，赞助学校一笔钱，图个乔老爷子的“徒孙”身份，将来毕业也只有一个毕业证，没有学位证书，算作是云传的“荣誉校友”。
只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次程阳非要参加全国统考，实实在在的占了学校一个硕士研究生的招生名额。
在林教授看来，这便是越过底线了。他只看到了程阳的明星身份，却是忽略了别人也是凭学识冲过独木桥杀入复试的。
听到主考官的话，乔远山脸唰地就拉了下来。
“林老师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这可是严重的作弊行为，这对于一个考生的影响是极其严重的，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怎么能这样怀疑他！？”
“况且，按照林老师的说法，他作暗号，是要提示咱们在座的各位考官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和我们其中的人是串通好的？”
林志斌赶忙摆手：“乔老师稍安勿躁，我不是要指控咱们这里的任何一人，我的意思，4号考生这种耍滑头，投机取巧的心思很不可取，要是招进来恐怕要败坏风气的。”
“哼！”乔远山鼻孔里哼出一股气，指着监督席上的工作人员，怒道，“今年的考试规则有说过只准考生提交一首作品吗？”
负责监督的是一位学校纪律督察部门的科员干事，刚参加工作不久，面对乔远山这样的正高级教授，大气也不敢出，支支吾吾一会，回道：
“确、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在程序上是没有问题的，专业上的评判，各位老师把关。”
乔远山点点头：“所有考生的作品你们都听过了，直接打分吧。提醒一下各位老师，评分标准都有，请客观打分。”
说完低头在评分表上写下6位考生的分数，往会议桌上一扔，自顾自抱着手闭目养神。
去掉一个最高和最低分，林志斌和乔远山的分数都不计入平均数，剩下五位考官的分数算出来，程阳排在第五位。
这种评分有很多的主观因素在其中，弹性有些大，即便有些考生打的比较苛刻，也在合理范围内。
面对这个结果，乔远山面色阴晴不定。
复试和初试成绩比例各占一半，程阳初试成绩排在第二，按照现在的结果拉扯一下，似乎有些危险。
就看下午的面试了。
乔心蔓得知了结果，暗暗捏了一把汗，但此时她也是工作人员，不能向外透露上午的打分情况，心情不免有些焦灼。
到了下午，考场设在音乐学院的一栋教学楼，面试官除了上午的七位考官，又多了一位巡考官——苏青花。
因为今天复试的专业有点多，学校纪律监督部门的人手不够用了，就从各院系抽调兼职纪律纠风委员参与巡考工作。
苏青花也是其中之一。
林志斌看到拄着双拐的苏教授，稍稍皱了皱眉，不过想到她素来是个六亲不认的，也就放下心来，她可不会因为他老公，或者某个明星身份就有所偏袒。
林志斌看了一眼腕表，放下手袖，说道：“时间到了，人也齐了，那就开始吧？”
苏青花面无表情地翻着上午的成绩单，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考生依旧不报姓名，按照1——6的编号顺序，依次进入考场。
排在程阳前面两位的，是带痛苦面具的男生和魔怔的女生，他们两个似乎聊得很投缘，交流着上午的作曲心得，程阳在他们身后显得有些寂寥。
倒不是别人不愿意和他说话，只不过作为一个业已成名的当红歌手，普通学生对他多少是有些隔阂的。
1号考生一脸沮丧地出来了，2号一紧张，又拿出了“神装”痛苦面具。
程阳暗自觉得好笑，不由得开口提醒他一句：“放松，正常发挥就行了，感觉你比我看神舟十四号发射还要紧张呢！”
周围人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2号同学顿时轻松不少，眉头舒展开，笑道：“那我去了，你们也加油。”
等他进了考场，3号女生转过头来，好奇地盯着程阳，说道：“大佬，你真的是蔓蔓的声优吗？”
“......怎么会，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姑娘。”
“这样啊，你刚才说神舟十四号，现在网上已经有华夏航天版的《爱你》咯。”
“嗯，我也看过了，这要感谢航天局大佬打赏的真火箭，蔓蔓越来越有排面了。”
“哈哈哈......”
程阳比想象中更平易近人，剩下几位考生也凑过来聊起天来。
此情此景，负责引导考生进入考场的苗青青不由得咳嗽一声，说道：“请考生注意考场纪律，不要高声喧哗。”
闻言，几人都同时收了声。
苗青青不停向程阳眨眼，疯狂暗示。
程阳不明所以，闹不明白她的意思。
莫不是上午的结果不理想？不应该啊，那些曲子的风格之前没少跟老师一起研究过，虽然用的是学校提供的音源，但肯定符合云传考官们的欣赏口味。
不管怎样，程阳感觉自己准备得很充分，按照真实水平发挥即可，但求问心无愧。
很快，前面的3号女生也考完了，程阳理理衣着，跟着苗青青一起走进考场。
在她敲门前，低声向程阳咕哝了一句：“当心主考官。”
程阳闻言一怔，旋即微笑着走到讲台前方的座位。
“各位老师好，我是4号考生。”
林志斌淡淡地道：“请坐。”
程阳抬眼环视教室，稍稍惊讶。
除了乔远山，还看到了挂着工作牌的乔心蔓和监督席上的苏青花。
苏老师你这么敬业的吗？拄着拐也要来监考啊。
183.退后，我要装逼了
程阳很快就明白了苗青青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这位姓林的主考官提问时候似乎抱有一些成见，他提的问题都不太好回答，而且是在程阳准备的范围之外的。
乔远山倒是想把逐渐跑偏的面试拉回正轨，结果面试变成了两位教授的学术观点争论。
在场的其他考官在学校的份量远没有这两位重，虽然有心劝和，但也不好说什么。
乔心蔓心里干着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怕程阳的面试要凉凉，就一个劲给老妈递眼色。
苏青花教授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老神在在地听着两位考官的争论。
看看不剩几分钟的倒计时，程阳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就没人在意考生的感受吗？
唉，看来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面试不像上午的笔试，要求上交手机，打定主意，从兜里掏出手机，取消静音，直接找到一段音频，音量开到最大，点击播放。
一阵空灵、深邃、神秘且不可名状的音乐回荡在教室中。
音乐一响，考场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投了过来，林志斌和乔远山没想到程阳会这么干，争吵都停了下来。
“咳咳，那个……”程阳清清嗓子，说道，“音乐的争论，就交给音乐来解决吧。”
“这首曲子是我提交的自由创作曲目，相信各位考官听过之后，心中就会有个答案。”
面试最重要的环节便是阐述一首自己创作的电子乐的思路，而考生的这首曲子，则是在面试前提交的，以便考官们提前有所准备。
程阳一边播放，一边说着：“这首曲子叫做《黑洞频率》，想要表达的是人类面对浩渺无垠的宇宙时，怀有的敬畏之心……”
考官们都没料到程阳会突然开始放音乐，都愣了片刻，这个时候，乔远山终于反应过来，面试的主角是程阳，他和林志斌闹上一会，让别的考官怎么打分？
“4号考生的作品立意，质量，完成度都很好，我能打到9分以上。”
乔远山说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耽误正事，嗯……
其他几位考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打了分数。
乔老师说的没错，这首《黑洞频率》确实很不错，也很有开创性，面试过程中全程有录像，不好随便乱打个分数。
“4号考生，我想问问你，这首曲子音色很特别，你是用什么软件创作的？”
林志斌抱着手臂问，他有些怀疑这首《黑洞频率》是找“助理”之类的人代劳的。
明星考生嘛，整天忙着综艺演唱会捞钱，哪会有时间静下心来搞艺术创作，提升自己？于是他想点破这一点，把他的真实水准暴露出来，也让其他考官重新考虑。
见到主考官对自己的态度，稍稍一想就知道，又是自己的明星身份让人看轻了。
心里叹口气，捏了捏拳头，露出了歪嘴龙王一般的笑容。
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是一种专用的软件……嗯，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演示给各位老师看吧。”
说着，程阳抬起手机，按停了音乐，点开谢金诚他们开发的APP一顿操作。
看到他的动作，林志斌哑然失笑：“难不成你是用手机创作的？这也太、太……呵呵。”
他想说儿戏，但考虑到在考场录像中当面嘲讽考生，影响不大好，话说到一半便收了声，只是鄙夷地笑笑了。
那神情好似在脸上写了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
程阳抬起手机，向四周晃来晃去，好像是在寻找信号强的地方。
有位考官问道：“请考生注意时间，你在干什么？”
“天弦号卫星在近地轨道上环绕地球运动，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好经过北半球，我在找能够接受到卫星信号的最佳角度......嗯，这首《黑洞频率》是我用天弦号卫星创作的。”
啥？什么玩意？
用卫星作乐！？
在场的考官，除了乔远山，有一个算一个面容都在抽搐着。
你特么是在逗我们？
“4号考生，你说你的曲子是用卫星作的，太空中的卫星吗？”
程阳淡定地点头道：“是的，我有一颗能够奏乐的卫星。”
林志斌：“......”
闻言，考官都在怀疑人生，怎么来面个试的功夫就科幻起来了，好像没有走错考场吧。
众考官还没有消化完这个重磅消息，程阳继续说道：“我投资了水木大学的一个航天项目，利用天弦号卫星采样宇宙中各类星体的数据，转化为音乐。还能通过专用的APP进行电子编曲。《黑洞频率》就是用数个黑洞的声音作出来。”
“哦，卫星上线了。”正说着，程阳继续操作手机，然后道，“现在来听听蓝星下午4点半的声音......”
20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早就应该轮到5号考生了，但考官们似乎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听月亮、水星、金星、火星、木星......
乔远山咧嘴，挂上了同款歪嘴龙王的笑容。
“怎么样？各位考官还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了......”
“我同意。”
“分早就打好了！”
这回连主考官林志斌也没有话说，沉着脸打了个中间的分数。
他在学术圈混这么久，很清楚天弦号的价值，虽然有很多人提出了“太空音乐”、“宇宙音乐”的概念，但是大多数都是在纸上谈兵，真正搞出成果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
刚刚程阳不但播放了天弦号的音乐，还有项目的短片，从卫星设计制造到升空发射，谢金诚他们拍成了短片。
把程阳招进来，不仅自带一个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更是直接拓展了云传的学术研究领域。
而且还是最前沿，最高端的研究！
更不用说能和水木大学和国家航天局合作了。
此刻他有些懊恼，不应该如此针对程阳的，以后需要用到卫星搞创作，不好开口了不是？现在跪舔一波还来得及吗？
这一层，其他几位考官也都想到了，对待程阳也热切起来，要不是摄像机还开着，有人都打算要使劲讨好巴结了。
“各位老师，我想提醒一下，4号考生已经超时了。”
考官们的前后态度变化着实让人无语，乔心蔓眼看他们还没有叫下一位考生的打算，只好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
众人如梦初醒，一看时间，的确是超了。
林志斌拍了拍脑袋：“对哦，问题都还没问完呢，这咋办？”
这要算成考场事故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
担任巡考官的苏青花突然开口道：“这有何难，临时加试一场，时间不就够了？公平起见，六位考生都加，过会前面3个再叫回来加试。”
林志斌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当即拍板同意。
程阳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你这么坑自己女婿的吗？
“加试的内容嘛，指定创作。”苏青花说着，推了一把女儿，“你的题目就是和现场工作人员合作一首歌。”
考官们顿时激动起来，对啊，春晚的《青花瓷》就这两孩子的杰作。
这回能听个现场版的，有耳福了。
184.只属于我们的歌
乔心蔓心道好家伙，怪不得母亲大人一定要让我来当工作人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合着是要把我拿出来当做“别人家的孩子”，算了算了，就满足她这点小小的虚荣心吧。
她走到程阳面前，仰头望着那双眼眸说道：“呐，她说是即兴创作，但把我扔出来肯定是要我们唱《青花瓷》的。”
程阳环视一圈，在场的人都一脸期待，尤其是苏老师，那眼巴巴的目光，实在不忍心拒绝。
话说你们是来当考官还是来听演唱会的？
这也不能怪苏青花要显摆，《青花瓷》这首歌实在是太出圈了，就连她这种曾经的古板老学究都忍不住下了凡。
“嗯，我们这次不唱《青花瓷》了，换一首歌。”
乔心蔓愣了愣，忽然想到程阳刚写的一首新歌，道：“诶，你是说，那一首，可我还不是很熟……”
“没关系的。”程阳挥手打断，“就按我们在首都那会琢磨的唱。”
春晚过后程阳又想搬运一首流行结合戏腔，趁着热度再发一首与乔心蔓合作的单曲。
词曲都有了，春晚过后也和乔心蔓一起练过，只是演唱细节没有敲定，现在被丈母娘赶鸭子上架，只有先拿出来了。
与乔心蔓商量好，打开手机里的伴奏。
前奏流淌在考场中，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哎呀，不是《青花瓷》啊？
而且，似乎是一首新歌！？
大家询问的目光在苏青花和乔远山两人身上流转，乔老师只好耸耸肩，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当时对我好”
“又为什么，现在变得冷淡了”
“我知道，爱要走难阻挠”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该要......”
还真是一首新歌啊！
听起来也是很普通的流行歌的水平，比起《青花瓷》这样的神作差距似乎有点大，诸位考官有些失望。
都是搞音乐的大拿，虽然不在流行圈子里混，但是专业的音乐素养还是能分辨出两首歌的水准的。
加试是临时拍脑袋的决定，他们也不好打断程阳的演唱，只好耐心等程阳唱完。
“天灰了、雨坠了”
“视线要模糊了”
“此时感觉到你的重要”
“爱走了、心走了”
“你说你要走了”
“我为你唱最后的古谣......”
程阳很快唱完了主歌最后一部分，这里程阳比原作处理得更加温柔细腻，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半阖的眼眸立即向身旁的乔心蔓投过去。
姑娘会心一笑，眼波流转，心中所有想要吐槽的念头全然已经忘了，也忘了考场和在场的其他人。
只见她捻起手势，清丽婉转的唱腔在流淌。
“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
“你美目如当年”
“流转我心间”
“渡口边最后一面洒下了句点”
“与你若只如初见”
“何须感伤离别”
当乔心蔓用戏腔唱出这一段副歌，苏青花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
嗯，舒服了。
虽然有些耿耿于怀为啥不唱《青花瓷》，但苏教授想要显摆女儿的意图还是得以实现。
听到乔心蔓的戏腔，林志斌等一干考官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都能算是乔心蔓的长辈了，对于她的声音并不陌生，在春晚上听到戏腔版的《青花瓷》，被这孩子的进步吓了一跳。
今天在现场又听了一遍，对于乔心蔓的进步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厉害，但没想到已经这么厉害啊。
这是要逼死前浪的节奏！不得了、不得了......
考场外，其他五个考生在得知了加试的“噩耗”，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明明说好的复试只有两场，现在莫名其妙的加试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哪个魂淡搞的鬼？
正当他们无力吐槽的时候，程阳的歌声透过门飘了出来。
“咦，我怎么听到程阳在里面唱歌？”
“加试的内容是演唱吗？我们考的是作曲专业啊。”
“唱歌的话，程阳不是很占便宜？”
“好像还有乔心蔓的声音......”
等到程阳考完，和乔心蔓牵着手漫步在学校人工湖边的人行道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凉风阵阵，程阳很绅士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肩上。
“当时就是在这第一次遇到你的，真是没想到。”
“嗯，我也没想到。”
“如果当时我爸没有横插一杠......”
乔心蔓转过来按住程阳的嘴巴，柔声道：“没有如果。”
两人一起默了默，片刻，程阳把她的手拿开，换了一样东西堵住嘴。
女孩面色娇羞，轻轻地捶了程阳的胸口。
“你！就不怕明天上娱乐版的头条吗？”
“这边没人看得到......”
两人继续在晚风中前行，乔心蔓举起手机按下自拍，灯光闪过，湖里的鱼惊得跃起，涟漪推着落叶靠岸。
“所以你今天就只想唱这首歌，对吗？”
“嗯？”
“《如果当时》！”
“啊，你说这首歌啊。”
不一样的编曲，不一样的味道，还加入了纯正的戏腔，穿越前程阳更喜欢《如果当时》的戏曲版本，现在恰好能和乔心蔓一起完美的将这首歌呈现出来。
这首歌其实相当的友好，没有太大的演唱难度，音域也不太高，主歌部分只要处理好演唱的强弱，再注意一下语感，就能轻松唱下来了，但是断句和换气口需要注意，能换气的地方都要换气，这样才能处理好细腻的尾音。
到了副歌部分，编曲变成了古风的编曲，演唱也突然加入了戏腔的唱法，非常出人意料的好听，仿佛瞬间就穿越到了古代。
包括歌词，也是从主歌偏现代的歌词，转换成了古风歌词，将原作者的作词作曲才华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首歌你也要放到新专辑里吗？”乔心蔓眼睛亮闪闪地问。
程阳摇摇头：“不了，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歌。”
话音刚落，程阳就感觉到怀里的女孩越发的柔软了。
“试也考完了，你......要开始忙专辑的事了吧？”
歌都录好了，就是MV还没有着落。
只是程阳忙起来，意味着乔心蔓有一段时间会见不到人，不免有些吃味。
“是啊，都拖了好久。”程阳点点头，继续说道，“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185.新地球的录音
复试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而且因为在临时加试中发挥出色，六位进入复试的考生都被录取了。
这是符合招生政策的，最近就业形势严峻，各大高校都扩大了研究生的招生比例。
其他5位考生虽然被临时加试搞得死去活来，但最终的结果不错。
程阳要等到9月份才算正式入学，但乔老师几个课题立项方案已经先甩过来了，没有规定交作业时间，就让他自己看着办。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位老教授也在虎视眈眈，毕竟天弦号卫星只有一颗，相关的课题研究在学术圈绝对是独一份的！
面对如此繁重的科研任务，程阳郁闷得想吐槽：你们一个个学术大佬让我一个还没入学的硕士生挑大梁真的合适么？
然后程阳转手就把这些艰巨的任务甩给了李娅。
“我可是二本学校毕业的！”李娅叉着腰，脸鼓得像包子，“而且，我只是你的助理，又不是小叮当，这种事情臣妾做不到啊。”
听了这话程阳差点被呛到，总觉得有歧义。
“说起来九月份之前我也算二本学校毕业，你跟我也没差。”
李娅一记白眼，并不想理某人。
程阳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安啦，你可以找谢金诚，研究方面的事情他们团队肯定很乐意帮忙，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
当了甩手掌柜的程阳终于可以一门心思地拍MV了。
收拾好行装，直奔魔都联系好的录音棚。
人头录音的过程很有意思，程阳对面是一个仿真人头，就像服装店里的半身假人模特，两个微型全指向性话筒安置在假人头的耳道内，接近人耳鼓膜的位置。
录音的过程就是模拟人耳听到声音的整个过程，假人头有耳廓、耳道、头盖骨、头发和肩膀，甚至皮肤和骨头也是采用和人体最为接近的材料制造。
这一切都为了一个目的：尽可能真实地模拟人耳在听到声音时所受到的一切的影响。
好处是用双声道录音就可以完美地还原出360度的音场效果，缺点嘛，仿真人头录音只适合耳机重放，用音箱播放和普通录音方式没有差别。
面对着一个长得像是复活节岛石像的家伙录音，程阳总是忍不住笑场，于是工作人员拿来了女性面孔的仿真人头......
算了，还是闭着眼唱吧。
“新地球，他们这么叫”
“脸上没有笑，说着一口陌生腔调”
“新地球，他们很骄傲”
“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逃”
“新地球，星星很闪耀”
“遥远海平面，总是一条直线单调”
“新地球，永远回不到”
“那一年，那年，被遗忘的小岛——”
熟练掌握头声和咽音技巧之后，程阳的高音更加通透、有金属感，质量非常高，唱完《新地球》的主打歌，引得周围录音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掌声不断。
工作室的老板叫做罗斌，是个梳着大背头，穿着复古西装的精神小伙，他这么打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不少，但骨子里却是个很潮的人。
“哇哇，太棒了！如果不是长相一样，我都要怀疑唱《错位时空》的是另外一个人了。”罗斌使劲拍着手，一波尬吹。
程阳抽了抽眼角，回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咯。”
“哈哈哈，我说话有些直，见谅、见谅......不过科幻寓言式的歌词很有深度，音乐旋律以及编曲也非常有想法，我真的很喜欢。”
“过奖、过奖。”
和罗斌寒暄了一阵，程阳婉拒了乘游艇同行的提议，表示还有其它的工作安排。
跟这些富二代一起夜游黄浦江，鬼知道会遇上什么，尤其是一艘粉红色的游艇。
罗斌作为沪圈小有名气的二世祖，家里不仅有钱，还有背景。出国学音乐学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玩意回来，各种新奇的都搞过一轮，按他的说法就是玩。
包括这个有人头录音技术的棚子，也是他的玩具之一。
穿越前程阳有和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不像小说里那些自大狂妄，伸着脸让主角打的制杖，他们大部分是很低调，并且很谦和的人。
和他们玩只要对得上脾气，又恰好在他们喜欢领域里表现得很专业，都会卖你几分面子，比如，电音和天弦号。
于是程阳找上罗斌的时候，合同随便签，棚子随便用，价钱看着给就行了。
程阳侧面打听过他们的成本，这位大怨种可是给程阳的工作室省了一大笔钱。
“你不跟我去太可惜了，游艇正好经过你要拍MV的那片沙滩，一起去看看呗。”
“不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沙滩也是罗少推荐的，就是他让家里给他在海边弄了块地建度假酒店，结果盖到一半成了违建，魔都有关部门勒令限期拆除，地差不多也要收回去了，乘着还在他手上的时候正好能作为外景地。
建筑直接拆成废墟，人工沙滩也成了摆设，废旧轮胎汽油桶啥的随便一丢，立刻就有浓浓的后现代废土朋克风。
至于二世祖的聚会，现在的程阳不想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说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对此，罗斌也没有说什么，拍拍程阳的肩膀，离开了录音棚。
......
于此同时，魔都一套高档公寓内。
运动过后，秦苒气喘吁吁地躺在瑜伽垫上，抬手看智能腕表上的心率、热量消耗，然后扯下敷在脸上的面膜，揉成一团远远地向垃圾桶抛过去。
纸团偏了一点，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进角落里。
秦苒精心修剪过的柳叶眉下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苦涩。
“呃，啊啊，啊——”
她哼哼唧唧，极不情愿地扭动着酸胀疲惫的腰肢爬起来去捡垃圾。
手机突然响了，v信视频通话的头像是个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那是她公司经纪部的经理。
“还在家里？”接通之后，经理单刀直入，“晚上有个宴会，打扮漂亮点，晚上8点到16号码头，有人接你。”
“呃......什么宴会？没听经纪人说过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秦苒咬着唇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经理眉头皱起，不耐烦地道：“有几位公子在游艇上开爬梯，其中有一位，投了你下半年的几部戏，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下半年的戏？那不是......”
经理突然打断道：“你以为投资方看中的是你的演技，还有角色契合度？呵呵......”
186.情书啊，有点意思
视频里的男人很生气，但脸上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
“苒苒，有追求我能理解，你推掉上半年的工作，公司不也没说什么，这次就算不为你自己的发展考虑，也该为公司着想吧。”
秦苒心中冷笑，这种事情公司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不会摆到明面上来说，恐怕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利吧！
“我这段时间都是在准备程阳老师MV，这几天就要开机了，我不想临时再因为这些事情分心。”
“就一晚上......苒苒，老实说，你现在可不是三四线的小演员了，再接拍这种MV，未免也太跌份了。”
在演员咖位的鄙视链上，拍MV是在最末尾的一环，正经的演员还有谁去拍MV！？
秦苒轻轻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经理，您应该知道我接了那部号称双S+级的大型古装偶像剧之后是个什么状况，去年侥幸能把口碑再扳回来，全靠《演技派报告》。”
她顿了顿，接着道，“准确的说，是第一期综艺，《赤伶》里的春芽那个角色！现在程阳老师请我出演MV，于情于理，难道我不应该认真对待吗？”
经理脸色越发的难看，他捏了捏眉心。
“那部剧的确是公司的失误，但你也别说气话呀。你要还程阳的人情，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
“我报备过的，公司也同意了我的决定，经理还有别的事吗？”
到了这份上就没有好说的了，客套了两句，经理怏怏地挂了电话。
接着，他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岳少，对不住了，她不肯来。”
“这么不给面子啊，啧啧啧......”
“要不我给你安排别人？”
“不必了。”
城市的另一边，黄浦江畔。
岳洲挂断电话，狠狠地在地上踢了一脚。
罗斌见了，笑着把蛤蟆镜取下挂在巴宝莉T恤的领口，搂着他笑道：“哟嚯，还有岳公子约不到的妹子？真是新鲜，是谁啊？”
“滚蛋！”
“嘁，不说算了。看开点，船上还有不少，哥给你介绍介绍。”
两个人搂肩搭背，转身上了一艘粉色的游艇。
汽笛呜咽，水面上泛起鳞鳞的光。
......
两天后，秦苒进组，《新地球》MV正式开拍。
身为导演、编剧、监制于一身的程阳头回上岗，两眼一抹黑，好在秦苒有“经验”，给了他很多的建议。
比如，先搞个开机仪式。
程阳不信玄学那一套，但是流传下来的习惯也不能免俗。
开机仪式就在废弃的人工沙滩上举行，大红布盖着摄影机，案桌上摆了水果、香炉、烤乳猪，还没有开机，程阳的预算就花出去了很多。
程阳上了香，打算说上两句预祝顺利的话，秦苒却拉着配角、化妆师、摄影师一起撺掇着程阳唱首歌。
被人们推到面的程阳笑了笑，问道：“咳咳，开机仪式上唱歌，有这种先例吗？”
“有，怎么没有？”
“票房一路高歌，多有意义啊。”
“咱们拍的是MV吧。”
“那就是是新歌大火......”
行吧，不就是唱歌嘛。
程阳环视四顾，整个剧组除了跟着程阳一起来的“特效小哥”工作室成员，剩下的人，从配角演员到场务人员都是秦苒通过自己的关系拉来的。
说起来这姑娘真就为这支MV付出了很多，私下里杨婧婷从她秦苒的经纪人那里打听到，她推掉上半年工作，就为了这次拍摄，还和公司闹得有些不愉快。
“咱们这个MV拍摄能有现在的制作水准，还要感谢秦苒，以及在场的各位影视圈的老师，谢谢。”程阳真诚地说道。
秦苒拢了拢发丝，嫣然笑道：“程阳你别那么客气，是我要谢你才对。再说MV这个角色对我而言是个挑战，也是拓宽戏路的尝试，正好借此机会推掉那些烦人的流量剧，好好打磨演技。我们算......互相成就吧！”
“嗯。”
程阳点点头，互相成就说得好，冲这句话，那就为纯粹的电影人唱一首歌吧。
“这首歌是专门为电影人唱的，叫做《给电影人的情书》。”
情、情书？
嘶——
什么情况！？
秦苒突然愣了一下，脸颊上飞快地爬上了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程阳没有察觉到异常，酝酿一下情绪，轻声唱道：
“多少人爱你遗留银幕的风采”
“多少人爱你遗世独立的姿态”
“你永远的童真赤子的期待”
“孤芳自赏的无奈”
“谁明白你细心隐藏的悲哀”
“谁了解你褪色脸上的缅怀”
“你天衣无缝的潇洒心底的害怕”
“慢慢渗出了苍白”
程阳招牌式的低沉嗓音和气声演绎，一下子就打动众人的心，尤其是秦苒。
刚被媒体打上“新晋流量小花”标签，观众和粉丝只看到她靓丽的颜值和公司精心包装的人设，然而她更在意的是对她角色和演技的认可。
她能听得懂，程阳这一段唱的是“演员”，潇洒风采，光辉照人。
在剧本里、在银幕上，你的美丽、悲哀、孤芳自赏都被展示给观众，然而你真实的心境如何，没有人想要了解。
“你苦苦地追求永恒”
“生活却颠簸无常遗憾”
“你傻傻地追求完美”
“却一直给误会给伤害给放弃给责备”
“何悲何爱，何必去愁与苦，何必笑骂恨与爱”
这一段，唱的是导演，也是编剧等创作者。
他们是演员、角色、剧本的缔造者，创造了独特的人格，并一同赋予了她美丽、哀愁、挣扎。
生活颠簸无常，却对梦境要求严苛，为了追求完美的悲喜愁苦爱恨笑骂，给了伤害、给了放弃、给了责备。
“人间不过是你寄身之处”
“银河里才是你灵魂的，徜徉地”
“人间不过是你无形的梦，偶然留下的梦，尘世梦”
“以身外身做银亮色的梦”
“以身外身做梦中梦“
到了主歌部分，在前面慢慢走高的情绪铺垫下，用上了不太熟练的弱混技巧，音高虽然很高，却依然柔和轻诉，并不显得突兀。
与熟练使用演唱技巧相比，用适合的方式呈现歌曲的情愫，贴合整首歌意境才是成熟歌手的标志。
所以这首歌，程阳并没有用金属芯质感的JJ唱腔去飙高音。
对于不太懂门道的剧组成员来说，好听，感动就完事了，他们只觉得程阳也是爱电影的人。
结合歌词，“我”是歌者，也是观众，同样也沉浸在你构建的“梦”中。
童真热烈的你属于银河，不属于人间。
“人间”的我以身外身做银亮色的梦中梦，而你终将归于银河。
这是对银幕怎样的情感啊！？
爱的温柔，爱的深沉，爱的纯粹！
秦苒回过神来的时候，从眼角到下巴都是湿润的。
她用纸巾擦了擦，小声咕哝：“这歌……真好。”
不远处，岳洲捏了捏手腕，笑得不怀好意：“情书啊，有点意思。”
187.灵魂的徜徉地
开机仪式现场稀里哗啦突然冒出一大群人，把剧组成员吓了一跳。
刚开机就出状况，不太吉利啊！
影视项目和工程项目多少有些类似的地方，立项、申报、设计、施工、验收……
整个流程下来周期越短成本越低，所以项目组和剧组都不愿中途出幺蛾子，所以都比较信风水之类的玄学。
所以这些人一出现，大家都很紧张，只有秦苒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愠怒。
不速之客们很整齐地排成一圈，然后分两边挡开剧组的人，一个穿着蓝色花衬衫，卡其色沙滩短裤，头戴遮阳帽的家伙捧着很大一束花出现了。
“这二货谁啊？”程阳低声问。
秦苒一脸愧色：“岳洲，挺讨厌的一个人。总之给程老师和剧组添麻烦了，他冲我来的，抱歉。”
闻言程阳秒懂，又一只花蝴蝶罢了。
“要我帮你什么吗？”
“不、不了，我自己的麻烦，我自己解决。”
说话间，花蝴蝶已经鼻孔朝天，迈着八字步到了跟前，理所当然地一把推开程阳，单膝跪下，献宝似的把花递给秦苒。
程阳被挤到了一边，视线被岳洲的跟班挡住前见到花束中间的卡片上挂着一根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
程阳皱了皱眉，考虑到秦苒说她要自己解决，暂时静观其变，这种事情显然也不方便插手。
“苒苒，我来探班了。”秦苒没有接他的花，显然这厮打算就这么一直捧着，“你推掉这么多剧本，就为了接这部戏啊？怎么不告诉我呢？要不是我哥们无意中说了一嘴，我还不知道你在他家的地上拍戏呢。”
秦苒指着海滩另一边的位置，说道：“你先起来，花收回去，我们到那边去说。”
“我不，你不收礼物我就不起来。”
秦苒深吸了一口气：“何必呢......不要闹了好不好？”
“苒苒，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秦苒：“......”
远处的海平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条大船，岳洲话音刚落，船上就连续不断放起了烟花。
程阳举目眺望，要租下那些船花钱少不了，烟花应该很漂亮，如果在晚上放肯定会给这片海滩增添一抹浪漫的夜色。
但是在大白天放烟花么，怎么想都有点傻。
不过程阳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活在自己世界里，任何事都要拉进他自己的逻辑里才能理解，秦苒和他的沟通恐怕会很难......
念头才起，就见到秦苒拿过他手里的花束。
不等岳洲高兴，秦苒揪着他的衣领，拽着人就往外面走。
“嘶......轻、轻点，苒苒，我自己走。”
两人一动，岳洲带来的小弟也呼啦啦跟了上去，留下众剧组成员原地懵逼。
有人问：“那个，导演，咱们的开机仪式还要继续吗？”
程阳看了一眼议程，耸肩无奈笑笑。
“直接最后一项，然后就收了吧......”
仪式草草收尾，程阳抬眼望过去，岳洲张开手，似乎想要把秦苒搂进怀里，后者则往后躲避。
海滩另一头。
“苒苒，你过来。”
“不要。”
“别那么狠心嘛。”
秦苒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痴心，和以往那些逢场作戏的土豪二代不一样，但他给的，并不是秦苒想要的。
“岳洲，如果你不走，或者再来干扰MV的拍摄，我就报警，我说到做到。”
岳洲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渐渐失去笑容，眼眶也唰地一下红了。他颤声道：“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秦苒从未想过岳洲会说哭就哭，一时有些心软。
扪心自问，当初对他是有一点点好感的，但了解过他各种不靠谱的行事作风后，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合适的人选。
尤其是他对影视圈，对演员的认知，与一百多年之前人们对“戏子”、“下九流”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虽然他一直花钱投资秦苒参与的影视剧，但是却很多剧都没有看过，或者只看有秦苒的那几集。
更过分的是，他打着探班的名义到剧组找秦苒，总是干扰到剧组的正常工作，比如闹出不合时宜的绯闻，拍摄进度紧张的时候把秦苒从片场“劫”走，只为了陪他吃顿饭等等。
干扰程阳的开机仪式之类的小事，就更不必说了。
“苒苒”
岳洲抹了一把泪，哽咽着说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好？能告诉我吗？”
秦苒深深地吸了一口，既然决定把话都说开，索性今天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免得以后继续纠缠不清。
“岳洲，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有个爱自己的老公，一群可爱的孩子，无忧无虑，和和美美？”
“这是大多数女人想要的生活。”秦苒叹了口气，“我也很希望有这样的未来，但是除此之外呢？”
“我还想成为最好的自己，更希望有个人能理解、支持我所热爱的一切，而不是让我变成他的附庸。”
“你看看这里，好好的开机仪式被你弄成这样，更不用说以前的剧组。每次你都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每次我都要好言好语的给剧组赔不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知道你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
岳洲彻底愣住了，这些话从未听秦苒说过，甚至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会说这样的话。
他曾经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只要持续不断地追求，总有让秦苒动心的一天，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究竟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一直以来，他都不理解为什么秦苒会因为剧组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自己甩脸色，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导演、编剧、制片人笑着挥手说的没关系，其实都是一团团的麻烦。
“你其实没有做错什么，真的。”秦苒抱着礼物向后退了两步，“或许你应该换个人，一个更适合你的人。”
“那么，再见吧，岳洲。”
秦苒很平静地说完，把花束轻轻地放在沙滩上，转过身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岳洲笑容有些凄凉。
“人间不过是你寄身之处”
“银河里才是你灵魂的，徜徉地”
刚才的歌词仿佛萦绕在岳洲的耳畔，他喃喃说道：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烟花落尽，海面上安静下来，风平浪静。
188.你这经纪人当得省心呐
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离开的时候就有多落寞。
岳洲带着人一言不发地走了，路过程阳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步，鞠躬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阳：？
怕不是被拒绝得石乐志吧？似乎也没有哪里对不起我的吧？
莫名其妙！
光他自己道歉还不算，岳洲扭头呵斥了几句，也让“小弟”们也道歉。
“小弟”们面面相觑，这又是闹哪出？
行吧，谁让他是金主，他花了钱请群演，表白虽然不成功，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咱们死跑龙套的也有职业素养！
一干“小弟”向程阳鞠躬，发自肺腑地说了声对不起。
程阳：？？？
人都浩浩荡荡地走了，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特效小哥陆鸣虽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拽了拽杨婧婷的袖子，小声道：“这剧本好像不对吧，他们这是被咱们老板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吗？情敌见面，我还以为今天要打起来。”
杨婧婷翻了个白眼：“神特么的情敌，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好吗？”
“不过今天这事有点古怪，发生这种事情秦苒的经纪人居然没有出面，我不信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废墟后面一个中年男人闪身出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苒面前，一脸焦急。
“苒苒，你没事吧？怪我怪我，最近你都没接通告，公司安排我其它工作，这边都疏忽了。”
来人叫做马嘉豪，是秦苒的经纪人。
秦苒：“我没事，豪哥，让你担心了。事情都说清楚了，岳洲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他转向程阳，感激道，“谢谢啊，多谢程老师，要不是你帮我拦着，明天咱们苒苒搞不好就上头条了。”
程阳眨眨眼，道：“不，和我没关系，都是秦苒自己解决的。”
“啊，这......”
马嘉豪意外地张张嘴，好像和他掌握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本来以为岳大少爷搞这么大阵仗是要霸王硬上弓呢！
得了消息马嘉豪找了个理由躲了起来，等事情有结果的时候再出现，然后推说公司有别的安排，这样哪头都不用得罪，只是没想到岳洲居然灰溜溜地走了。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程阳会阻止岳洲带走秦苒了，结果最后居然不是英雄救美的剧本。
自家艺人啥时候这么彪了？
杨婧婷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别人家公司的事，看破不说破，只是揶揄道：
“豪哥这个经纪人当得省心呐，你们家艺人这么本事，真让人羡慕。”
马嘉豪打了个哈哈，“嗐，见笑了、见笑了！哈哈哈......”
“咱们这开机仪式都结束了吧？今天还有咱们苒苒的戏份吗？”
程阳回道：“今天没有了，你带秦苒先回去休息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马嘉豪赔笑着发了圈名片，招呼着秦苒离开了海滩。
程阳拿起名片，上面印着的是霍尔锅斯奔腾影视制作公司总经理——马嘉豪。
“他不是经纪人吗？”程阳有些疑惑。
杨婧婷解释道：“霍尔锅斯那边有国家政策，影视制作行业能减免很多税收，所以有段时间那地方扎堆成立了很多影视公司，大部分是皮包公司，新剧开拍拿着经费随便一注册，然后随便走走账，享受各种税收优惠减免。”
“他们公司八成是筹备着什么新片，临时在那边成立了新的子公司。”
程阳咋舌道：“还有这种操作？”
“这里面门道挺多的，包括有些演员的双重国籍，以前外资企业或者歪果仁投资经商办企业也有税收优惠政策。”
“所以，那些明星以前入外籍，现在又退了外籍，未必是爱国的原因？”
杨婧婷打了个响指：“Bingo！”
“婧婷姐你研究了这么多啊？”
“那是，你就只管写歌唱歌，经营公司什么的，我多了解些，未雨绸缪。”
程阳眼神闪了闪，问：“未雨绸缪？婧婷姐你打算开公司？”
杨婧婷愣了片刻，神色恢复如常，笑道：“嗐，我就是感兴趣，别瞎想，好好干，咱们再签几个歌手......”
程阳也没有多想，开机仪式结束的早，趁着今天的光线，先开拍几个镜头。
摄影师是个刚回国的海龟，叫做杨帆，有过观摩科幻片拍摄的经验，有他调度指挥，让人感觉踏实不少。
程阳换上皱巴巴的飞行夹克，脚蹬满是灰尘的马丁靴，然后去水里打了几个滚，随便拍了张照片一看。
噫，有废土内味了。
其它演员也一样，换上破抹布似的戏服，脸上沾满污垢，男男女女有一个算一个和叫花子相比也没差，就两个字——敬业！
下一组镜头是程阳在海边醒来的剧情，化妆师特意把程阳的头顶打乱，顺手薅了几把，托尼老师精心设计的造型成了鸡窝。
程阳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程阳，你记得我喊action就是开始，cut就是结束，拍摄的时候眼神不要特意寻找镜头，就当摄像机不存在......”
因为程阳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杨帆多叮嘱了几句。
“Action！”
然而杨帆不知道，穿越前的北漂时光里，程阳也做过群演，表演基础还是有的。
海风凛冽，浪花拍岸，也在冲刷着程阳的身体。他趴在海滩上，下半身泡在水中。
一道腥咸的海浪打过来，程阳眼皮抽动，慢慢醒来，迷茫的眼神向四下搜索，不知身在何处。
回忆的画面骤然在脑海中闪回，他下意识扶住额头，那是一个模糊的、女孩的影子。
看不清楚面孔，却有一股强烈的念头不断冲击着灵魂。
找到她！
“Cut！非常棒！程阳老师的表演状态很好啊。”
摄影师虽然喊停，但程阳依旧没有从迷惘和执拗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稍稍等了一会，等程阳从水里爬起来，这才赶紧送来毛毯。
今天的水温还是很低的。
周围掌声一片，杨帆头也不抬盯着监视器看回放，只是把大拇指举过头顶。
“可以可以，你刚刚那个眼神......无法形容。”
听到赞扬，程阳寻声望去，发现罗斌正抱着手，靠在一个汽油桶边上。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岳洲那二逼，我得过来看一眼。”
189.抉择
程阳把刚才开机仪式上发生的小插曲说了一遍，罗斌正好抽完一支烟。
他把烟屁股踩灭，道：“擦，岳洲这逼动真格的啊，还以为就是随便玩玩呢。”
“问题不大，只是开机仪式，也没给剧组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程阳笑着摆摆手。
“是吗？那就好......你有什么就和我说啊，不用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罗斌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过来之前他先去看过岳洲了，那家伙一个人坐在黄浦江边上一句话也不说，怪吓人的，叫人去盯着才放心来找程阳了解情况。
亏点钱什么的无所谓，自家的工地上要是出个什么娄子，老爹怕是要动用家法的。
不过......那个叫秦苒的女明星会拒绝岳洲，着实有些意外。
工地的管理人员录了程阳唱的那首《给电影人的情书》在群里发，罗斌刚刚也看过，想来八成是因为那首歌。
要怪只能怪岳洲那小子命不好，程老师占了先手，一首歌就俘获了妹子的芳心。
创作者真是有别样的魅力呢！
想到这里，罗斌望着四周的废墟，很是惆怅。
说起来自己也是快30岁的人了，干啥啥不成，人生就像脚下这个度假酒店，大把的钱、时间、精力砸进去，就砸出一片“废土”来。
老爹对罗斌说过，想干什么就去做，亏点钱无所谓，只要别给国家社会添乱就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爹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
其实罗斌自己真的想做出点成绩，音乐、广告、自媒体、影视投资、游戏......一次次的失败后，整个人已经麻了，最后由着性子摆烂了。
而程阳什么也没有，凭借才华和努力，仅仅出道两年就成了华语乐坛不可忽视的新兴力量。
一念及此，罗斌很认真地对程阳说道：“程阳，要不，你教我写歌吧。”
突然被一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然后提出这种要求......程阳有点心虚。
“干、干嘛啊？”
“咳咳，是这样的，你看我现在，也老大不小的，啥名堂也没有混出来。”他指了指周围，“整天都在收拾各种烂摊子......嘿嘿，都是自己的烂摊子。”
“我就想着啊，认认真真的做好一件事情，经济学里这叫什么啊，‘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音乐这方面我去欧罗巴学过古典，后来玩过摇滚、电音，嗯，说唱也弄过一阵子，还有乐队......”
程阳耸耸肩，插话道：“所以你觉得什么都懂一点就能写好歌了对不对？还有，你为什么要找我学啊？”
“哈，因为你在短时间内就有这样的成绩呗。而且，就连秦苒都拒绝了岳洲的表白，对你死心塌地......”
“停，打住，这话可不敢乱说，那首歌唱的是对银幕的热爱和执着，别瞎想。”
罗斌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但他只以为是他俩不想炒作绯闻，于是换了个说法。
“我身边的人呢，都是因为罗氏集团和我爸才来巴结我的，其实我很清楚，他们心里很看不上我，所以，我就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我觉得可以试试写歌，这个要是成了，别人至少不会说我靠的是我爸。”
程阳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教人唱歌或许能算个王者，教人写歌——
程阳自己也有原创能力，但和搬运的那些作品比起来，勉强能到个黄金吧，隔着好几个大段呢。
“写歌不是这么简单的。每一首歌，不论歌词、作曲，其中包含的是作者走过的路，看过的景，遇到过的人，经历过的风雨。有些东西，机缘不对的时候，再怎么也教不会；机缘对了，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说完拍了拍罗斌的肩膀，任凭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话说的，好有禅意啊！
不愧是大佬，难怪能写出《青花瓷》这样的传世佳作，厉害、厉害。
罗斌越发的佩服，紧接着，又对自己功利性的想法感到一丝惭愧，程阳写了这么多歌，几乎是写一首火一首，但从来没有想着趁着热度捞钱，而是精益求精，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而且他的歌在网络上是可以免费下载的，从出道到现在始终如一。
想通了这点，罗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完了，在大佬眼里我肯定成了一个庸俗的，用金钱衡量梦想的朽木了，哎......
程阳背对着罗斌向海滩边走去，这个时候，落下海平面的夕阳勾勒着程阳的轮廓。
一身破衣烂衫，在罗斌看来却好像有一圈神圣的光晕，仿佛是拯救沉沦乐坛的神！
此时程阳心里很忐忑，生怕那个准备奋发图强的富二代死缠着不放，他不知道罗斌已经快脑补出一部魔幻大片来了。
眼瞅着剧组这边收拾好了，他拍拍手招呼大家收工。
“东西都别落下了啊，仔细点，明天的戏份都在脑子里过上一遍。”
......
另一边，保姆车把秦苒送到地库。
马嘉豪跳下车，为秦苒打开门，诚恳道：“该劝的我都劝过你了，既然你做了决定，我都支持你。好好准备，明天该有你的戏份了。”
“嗯，豪哥辛苦了。”
秦苒环抱双臂，准备进电梯，马嘉豪在后面叫住了她。
“苒苒，今天的事就别想了，公司里......我来处理。”
秦苒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等电梯指示灯一层一层亮起，马嘉豪松了口气，反手就给艺人经纪部经理打电话过去。
“喂，老徐，到底咋回事？”
“直接给拒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岳少去江边上吹风了？这么怂的吗？”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说岳少的不是？”
“行吧，该怎么做我都晓得。”
秦苒进了公寓的门，心气骤然泄了，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居然会对着岳洲说出了那番话。
他是公司大股东之一，五洲集团总裁岳五洲的公子，平时和他来往虽然也端着，但最多只敢摆摆脸色，从没有这样直接了当地扎他的心窝子。
“公司该不会把我雪藏了吧？”
当时，那首歌，嗯......
她点开手机里的录音，程阳温柔的歌声响起，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抱着膝盖思索片刻，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眉姐你在忙吗？”
190.被妹子带飞了
第二天的戏份很重要，是程阳和秦苒在地球天堂岛上度过的短暂幸福时光。
这一段在MV中没有对话，但是为了演员能更好的带入情绪，尤其程阳还是没有担当主角经验的纯萌新，秦苒提议有必要补充完整一段简单的剧情。
作为导演，女主角提出合理诉求，程阳当然是从善如流啦。
首先开拍的是秦苒的单独镜头，秦苒一袭纯白色波西米亚风连衣裙，带着泡沫的浪花拍向她光洁的小腿，海风撩起黑长直的碎发，修长的眼睫下，一双清纯的眸子中充满灵气。
监视器中的特写镜头完美呈现出秦苒的盛世美颜。
程阳觉得这一组镜头无可挑剔，但杨帆还是摇了摇头。
“太小清新啊，这画面一点也不末世。”
陆鸣摩挲了一会下巴，说道：“可以用，后期加个滤镜偏蓝的冷色调滤镜就行了。”
杨帆拍了一下脑门，“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干嘛后期，咱们摄像机可以加滤色片。”
说着立即就吩咐助手去找滤镜包。
程阳：“......”
好吧，技术宅们的关注点不一样。
加上了滤镜，杨帆对画面效果满意了。
“OK，苒苒咱们再拍一遍，就刚才海滩漫步的那一段，走得再稍微慢一点。”
女主角的独角戏很快就拍完，程阳重新补了妆，抱着口琴坐到了海边的石头上。
秦苒小女生似的颠着碎步跑过来，一下子挽住程阳的胳膊，脸颊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呃，入戏挺快啊，果然是实力派演员，表演状态说来就来。
杨帆特意等程阳调整好情绪，等了两分钟喊：“第13场，3、2、1，Action！”
程阳深吸一口气，吹响口琴。
不能怂，干就完事了！
管他演得好演不好，拼尽全力去演就行。
啪！
清脆的打板声过后，摄影助理飞快地跑开了。
开头这一段表演，程阳不需要做什么，认真吹好口琴就行了。
秦苒依偎着他，在悠扬的琴声中渐渐露出陶醉的笑容，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程阳的侧颜。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忽然泛起了红晕，手上也搂得更紧了一些，重新靠了回去，轻轻地蹭着程阳的胸口，一脸幸福地说道：
“有你真好，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
这台词......临时加的吧，跟谁学的臭毛病？
这么一来忽然给程阳整不会了。
程阳愣了一瞬，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当初拍摄《演技派报告》时，沈繁星和周眉对戏的那一幕。
这时，秦苒的眼神骤然变得复杂起来，然后幽幽地说道：“那你能发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了我，好吗？”
啊，戏眼！
这是秦苒在给自己“喂戏”，就像当时周眉为了刁难沈繁星，刻意飙演技！
好家伙，写轮眼啊这是，人家影后的技能都给复刻了。
而且，这戏喂得很舒服，接起来根本没有难度。
程阳愣了片刻，笑着放下口琴，与秦苒四目相对，温柔地道：“小傻瓜，天堂岛只有我们俩，我们永远都在小岛上，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
不远处，杨帆瞧见这段表演，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对于新人来说，程阳对于微表情的处理，拿捏得很到位，节奏的转换，神态和眼神的变化都很有质感。尤其是愣神过后的微笑，情绪递进的层次感给演出来了。
是个天赋型的选手！
秦苒也松了一口气，他能接住，表演状态也更加的松弛了一些。
“那......你发个誓吧，就说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姑娘换上了更加明媚的笑容，牵着程阳的双手从石头上蹦起来。
静态的画面变为动态，程阳借力站起，右手四指竖起。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秦苒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被暖流填满，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扬手按在程阳的嘴唇上，阻止他后面要说的话。
“好了，可以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她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但眼神、语气却柔和得要命。
杨帆看得眼睛都在放光，一点也不愿意喊“cut”。
两个人的状态都太好了，就拍一部5分钟的MV太可惜了。
按照剧本，到这里这段剧情就算是过完了，可摄影师不喊停，表演也不能停啊。
于是，秦苒就“顺其自然”地和程阳在海边玩闹起来。
这一刻，程阳忽然想起来自己才是导演，也有喊停的权利，但是就着秦苒的表演状态，那个单词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演员入戏的状态十分难得，而且后面一场正好也是海边两人互动的戏，不如趁着现在两场谷子一场打，免得情绪中断以后再难得接起来。
接下来，程阳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之中，忽然就像是醍醐灌顶，又像是接通了异次元的信号。
什么角色设计，什么人设统一，统统都抛诸脑后，情感自然而然从胸中流露。
秦苒也是，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表演的痕迹，眼中却出饱含真挚的情感，好像两人真是相识相知多年的青梅竹马，躲在末世的一屿乌托邦之中。
程阳不知道她是有意识的，还是任由情绪在引导，只能顺着她定下的基调往下演。
海天之间，当两个人最终紧紧相拥在一起时。
“Cut！”摄影师也终于喊了停。
杨帆看着画面，兴奋得手舞足蹈。
“Nice，程老师你刚刚这段表演，说实话，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秦苒了。你把状态抓得这么准，很难相信你是表演的素人！”
程阳：“......”
这话好像没法接，扭头看看秦苒，脸颊上也泛着红晕，约摸是还没有出戏。
“秦苒演的好啊，她一直给我带戏呢。”
这种带戏是一直引导着你的潜意识沉浸在表演状态当中，相当的丝滑，是很高级的表演方式！
杨帆想了想，点头道：“嗯，的确如此，有秦苒带飞，程老师的表演水准直线上升，看得人大呼过瘾呢。”
掌声响起，面对大家的恭维，秦苒平静地向四周鞠躬致谢。
“过奖了，程阳很有天赋的，不如转型当演员好了。”
程阳开玩笑道：“来当演员里面唱歌最好的那一批吗？”
“哈哈哈……”
接下来几天，拍摄进度飞快，剧组是按照电影标准配置的，拍MV简直是降维打击。
程阳往来于录音棚和片场之间，除了主打歌《新地球》，剩下的歌也在罗斌的棚里录音。遇到罗斌的时候，程阳生怕他继续缠着要教他写歌，都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于是罗斌对程阳一丝不苟的态度更加五体投地，觉得是人家大佬看不上自己，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这天晚上，程阳给父母、乔心蔓分别打过电话后，见公司群里聊起陈总，说是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程阳皱着眉想了想，给陈峰拨了个电话过去。
无法接通……
191.编号89757
工作上的事情，婧婷姐直接向陈总汇报的。
最近一直都是在闷头写歌，忙工作室的事，胡笳网那边确实没怎么关注了，就连视频都好久没更新，所以公司的近况程阳也不怎么了解。
但如果有什么状况，她应该会说的吧？
程阳躺在酒店床上，想着明天见到杨婧婷的时候问问，过了一会，有些不放心，直接给她拨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响了有一会才被接起来，手机屏幕里，杨婧婷似乎刚刚卸了妆，看着有些憔悴。
“……陈总家里有点事，请假回去处理了。你放心，好好录你的歌，公司里那些人听风就是雨的，别搭理他们。”
虽然有些疑惑，但婧婷姐说没事，应该就没有问题吧。
工作室经营方面都是杨婧婷在管，和胡笳网那边的沟通协调也是她全权负责的，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程阳便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只是说回去的时候带点伴手礼回去，算是感谢这段时间陈总的照顾。
挂掉电话后是例行的健声和健身，嗯，即便拍摄和录音任务很重，每天的基本功也不能落下。
接下来的拍摄戏份很重要，剧情来到了天龙人的飞船降临到幸存者临时营地，程阳和秦苒再次重逢。
海边的临时营地。
幸存者们衣衫褴褛，围着篝火交换今天各自在废墟中拾荒所得。
程阳身边聚拢了一大群人，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用口琴为大家吹奏一曲，这是营地中的人类的唯一娱乐。
正在这时，一个脸上糊满泥垢的小男孩注意到天边出现的异样。
“快看，那是什么！？”
小男孩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寻声望去。
“飞船，是飞船！”
“神明没有抛弃我们，我得救了。”
“快走，我们跟上去，那些垃圾都别管了！”
程阳也望向了天空中的那艘“飞船”，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的心神。
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汇入了奔向飞船的人群。
这一段剧情其实是无实物表演，演员们要把那个不存在的飞船凭空想象出来。
对于其他训练有素的群演这都没有问题，但程阳头一回出演，有些摸不着头脑，杨帆和道具组一合计，用塑料泡沫临时赶制了一艘飞船模型，向工地上借了一辆吊车，把模型吊在海滩的半空中。
这样演员们视线有焦点，表演的难度要低不少，后期这些镜头都会让特效小哥的团队替换成数字特效。
天龙人的飞船看上去像是浮在半空中的，扁平的黑色金字塔，又像是谁家的屋顶飞了。
随着吊车缓缓放下，飞船徐徐落在海滩上，汹涌的海浪扑打过来，飞船却纹丝不动。
“Cut！很好，大家表现都很棒啊，一条过！”
适应了节奏之后，程阳的表演越发熟练，失误也越来越少了。
今天拍摄的剧情很简单，幸存者登上飞船，程阳和秦苒失散后再次见面。
但这场戏拍摄难度却是所有镜头中最大的，为了拍好这场，摄影师杨帆让助理多设置了一个机位，从另外的角度拍摄刚才这场戏。
甚至还动用了无人机拍摄。
“下一场戏，嗯，秦苒该出场了，秦苒就位了吗？”
“我好了。”
今天秦苒穿了一身未来设计感十足的银白色连身裙，显得更加成熟，带了一丝机械般冰冷的感觉，顿时化身禁欲系女神。
这身造型完美符合被AI洗脑之后，僵化、刻板的形象。
程阳点点头：“不错，我想象中的《新地球》完美女主角，就是这个样子。下一场我们直接开始，还是怎么说？”
“没有问题，我可以的。”
“那就直接开始吧。”
剧组有条不紊地转移到下一个提前搭建好的场景。
“各组准备，开始！”
一声清脆的打板声过后，飞船两扇黑色的舱门分别向两边滑开，纯白色的光芒充斥着渐渐打开的缝隙。
幸存者们兴高采烈，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天堂终于来了，流浪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废土中一直流传着，只要能登上天龙人的飞船，就能获得永恒的幸福。
程阳走在人群中，心中充满了戒备和忧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乳白色的光芒中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骤然愣了片刻。
是秦苒！
他定定地看着记忆中的女孩，那些模糊的细节骤然变得清晰，就像是突然对上焦点的照相机，又像是突然揭开了面纱。
重逢的喜悦彻底扫清了一切的犹豫和踟蹰。
看到程阳的这段表演，杨帆猛拍了一下大腿。
“哎哟，我去！程阳越演越好了啊，前几天还要秦苒刻意给他留戏眼带戏，现在都会自己找感觉了，真就是天赋型选手呗，可以、可以！”
刚才出现在监视器当中的程阳面部特写画面，不用任何语言和台词，光是靠表情和眼神的变化就将他心境的变化表现得丝滑流畅。
要知道，很多人看不上MV拍摄是有原因的，MV时长短是一个方面，演员没有台词又是另一个方面，毕竟MV的作用是为了让观众更好的带入歌词的氛围，甚至演员不需要说台词，因为音频是歌曲，现场台词就是背唐诗也都没有问题。
然而现在很多演员，连唐诗都背不出来了。
“我的编号是89757，欢迎你们，失散多年的人类同胞，你们受的苦在这一刻终结了，请随我登上飞船，享用永恒的幸福吧！”秦苒说出了设计好的台词。
那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好像并不认识程阳，她落落大方地将所有的幸存者邀请上飞船，然后用眼神示意程阳快跟上。
程阳不记得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临时营地外的海滩上，他唯一记得的是：找到她，带她回到天堂岛。
过去的会议不断地闪回，强烈的情绪如同海啸一般冲刷着程阳的大脑，让他忍不住立刻就想要冲过去，把她叫醒。
克制，不要冲动，程阳！
程阳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或许只是恰好长的像，或许记忆出现了偏差，她和秦苒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所有人都进入了舱门，编号89757的女孩回过头，对上了程阳的目光。
她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向程阳招了招手。
“快来，我们的欢迎宴会就要开始了。”
程阳挪着步子，跟在她的背后，踏上飞船。
192.转场沪戏拍摄
刚才的那场戏拍摄完成，所有人围在监视器后面看回放的效果。
“你看这个，飞船舱门向两边滑开，这个场面气势恢宏，很有史诗感。”
“机位是不是要低一点，这样显得整个场景更宏大，秦苒出场的时候能把人物比例拉长。”
“咱们拍戏不是拍照片，除了画面效果还要注意镜头的叙事功能......”
看着陆鸣团队和摄影师杨帆讨论得热烈，程阳只觉得无感。
不就是几块塑料泡沫搭起来的黑色的墙面么？史诗感什么的，我咋就没看出来？
全靠脑补的？
秦苒站到程阳身边，解释道：“你现在看的只是原片，嗯，你可以理解为‘生肉’版，等后期制作完了再看感觉就不一样了。”
因为后期、剪辑等方面的原因，很多影视剧成片和素片差距很大，演员觉得片子剧本不错接了，等到最终成片出来的时候自己都看不下去，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程阳摸了摸后脑，说道：“就是不知道后期能做成什么样啊，婧婷姐说先要做个预告片发出去。”
“这个不影响，前面拍过的可以先开始制作了，然后再放几个花絮出去，这些素材足够宣传用的。”
“没看出来，你懂的挺多啊，想往导演方向发展吗？”
“没有啦，我就是感兴趣而已。”
在海边的所有戏份都已经拍完了，接下来两天是补拍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素材，整体的进度很快，效率也高，所以程阳也就没有太急着催促，整个剧组的气氛很轻松。
《新地球》MV的剧情很简单，主要线索在程阳和秦苒两个角色之间关系来展开，比《赤伶》微电影还要单薄，但是特效场景更多，制作周期比《赤伶》更长。
接下来拍飞船内部的场景，需要进摄影棚拍摄，联系到的摄影棚是沪上戏剧学院的6号棚。
大学的摄影棚承担着学生作品的拍摄任务，一般是不对外经营的，这也就是动用乔远山的关系，直接联系到沪戏的领导，以创造学生实习观摩拍摄机会的名义租用了两个星期。
沪上戏剧学院始建于1945年，历史悠久，见证过这座大都市的更替。
6号摄影棚在沪戏的浦江新校区，秦苒作为沪戏毕业的老校友，新校区投入使用的时候她已经离校了，之后工作也很忙，一直没有机会回学校看看。
对于沪戏的学生来说，相比五分钟就能步行穿过的市中心校区，占地10多万平米的浦江校区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这天刚下过雨，十余幢红灰主色配搭的建筑分外的肃穆，多少有了一些历史的厚重感。
再次回到母校，秦苒刚进门就遇到了来“应援”的热情学弟学妹们，一下子就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程阳一行人反倒是受到了冷落。
秦苒的经纪人马嘉豪立刻垮起个脸，批头盖脸的骂起负责接洽的学生干事。
还没毕业的小姑娘那经历过这种阵仗，她不过是因为喜欢秦苒，自发组织同学们欢迎偶像学姐，突然被这么骂，委屈得泪水直打转。
“豪哥，他们不是没有理智的狂热粉丝，我也不想在母校留下一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形象。”秦苒制止了马嘉豪的斥骂，然后说道。
“苒苒，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我相信沪戏的同学们。”说着，秦苒看向大门口的同学们，“大家应该不会让我难堪吧？”
简单两句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同学们的距离，一些人原本只是过来凑热闹的纯路人，看到秦苒在普通人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顿时就被圈粉了。
不少同学欢呼起来。
“噢耶！！！”
“啊啊，学姐人美心善。”
“我要找学姐签名！”
此情此景，马嘉豪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笑得如沐春风：“苒苒真是宠粉呢，是我想差了。”
接着他双手合十，向四周作揖。
“抱歉，各位同学，大家还请多多支持我们家苒苒啊。”
杨婧婷一直冷眼旁观整个过程，看到这里，她低声向程阳道：“这家伙，人精一个。”
程阳点点头：“嗯，我不喜欢他。”
学生们都是有组织的，简单的迎接过后，立即就有领头的招呼着人陆续地散去，只剩下负责接待的妹子带着剧组的人往摄影棚走去。
秦苒本就是校友，知道6号）摄影棚的位置，便提出先带着程阳四处走走看看。
开始正式拍摄前剧组需要做一些准备，熟悉摄影棚里的设备，主要演员可以稍后到位，而且MV中两个人的互动状态很重要，CP感是成败的关键，没事多培养一下感情，也是为了最终的MV效果嘛。
对此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两个星期的时间足够用了，人家程阳都不着急呢！
四月底的天，阳光和煦温暖。
两个人戴着口罩走在林荫道上，周围学生来来往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沪上戏剧学院俊男靓女多了，任谁也没想到，两个大明星会像普通大学生一样在校园里遛逛。
“我在校园网上看到，咱们学校食堂二楼的甜点铺子也搬到浦江校区来了，一会带你尝尝，我可爱吃他们家的提拉米苏蛋糕呢。”
“哎，那栋楼据说闹鬼耶，哈哈哈，每个学校都必须有段恐怖传说。”
一边走一边听着秦苒说学校的趣事，程阳微笑着，时不时点头。
就这样一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子，要是突然有一天不声不响地上了飞船，成了被AI麻痹，沉沦在永恒“幸福”中的天龙人，自己要怎样面对她呢？
两人“各怀心事”，路过奶茶店，秦苒掏出一直保留着的校园卡，点了两杯白桃乌龙。
“毕业这么久居然还能用。”刷过卡，她咕哝道。
奶茶店的妹子系着围裙，一阵手忙脚乱。这是为同学们设置的勤工俭学岗位，店员也是在校学生，显然不是很熟练。
两杯饮品，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店员妹子每步操作都要翻看说明书确认一遍。
程阳本来不抱期待的，等拿到奶茶，呲溜吸一口尝尝，意外的还不错。
“比起一年多以前，现在的你很有想法啊。”程阳主动发起话题。
秦苒愣了一下，道：“啊？我吗？我觉得我一直都没变，当时春韭那个角色的人设很单纯，你一定是把我和她弄混了。”
“或许吧，我还以为你是本色出演……”
“哈哈哈，演员在银幕内外是两个人。”
193.CP感
关于人设的话题，程阳和杨婧婷、陈峰都讨论过，最后的决定是把作品当做宣传运营的重点，歌手本人尽量低调一些。
饭圈这一套，大家态度一致——敬而远之。
“你要不考虑来影视圈发展，真的，唱而优则演的不在少数哦。”
面对秦苒诚挚的邀请，程阳嘬了一口奶茶，笑道：“或许吧，有机会可以跨圈玩票，不过我大概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参与，工作室未来有计划。”
“额？”秦苒呆了片刻，眨眨眼，道，“你要投拍电影？是胡笳网的计划吗？”
互联网大佬下场，影视圈不得溅几朵水花起来？
这是个大事啊！
秦苒听得很认真，看着她脸色骤然变得严肃，程阳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看把你吓得，别紧张，是以我工作室名义投的一部电影，还没上映。另外就是有部动漫大电影的计划，就试试水。”
“只是动漫啊......那你投的是什么电影？”
听完秦苒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够深入合作一波，结果只是个动漫电影。
不过可以了解一下，如果公司有相关的业务，也能从中撮合，即便不成，能带来资源的演员在公司里能被人高看一眼。
“是根据民间故事《白蛇传》改编的，投资......应该还是蛮大的，对于动漫大电影来说。至于刚投的电影，是刘京的《战狼》。”
《白蛇·缘起》能不能最终落地，还得看《战狼》的投资回报，虽说在另一个世界是爆款，但到这边自己能赚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根据刘京反馈的情况，春晚过后很多院线终于对这部片子有点兴趣了，陈锋联系的院线也同意增加排片场次。
秦苒偏着头想了想，说道：“《战狼》......好像听豪哥说起过，他兼职我们公司一家做影视投资的子公司总经理，刘京以前去找过他。”
“你投的是这个呀，业内普遍都不看好，你投了多少？”
很多东西程阳没法说。
“就是让陈总联系了一些发行资源，然后合唱了主题曲。”
“这样啊，还好、还好......”
程阳笑而不语，知道她想说的是还好亏的不多，等票房大爆的时候再说吧。
......
沪上戏剧学院浦江校区6号摄影棚。
现场忙乱却有序，场景、绿幕、拍摄导轨、摇臂，灯架......
杨帆不愧是在好莱坞......给大导演端过咖啡的，片场的一套门清，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程阳名义上是导演，但更多具体的工作都是杨帆在安排的。
作为亚裔，他在国外混了多年，根本没有掌镜的机会，回到国内从头再来，只能先拍拍MV积攒一些资历。
对于这段时间的拍摄成果，程阳和秦苒两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是程阳，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表演的新人来说可谓是进步神速。
秦苒教得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的领悟力和钻研精神，这或许就是他的天赋吧，歌唱得好的人对情绪的把控能力会更强。
不过他们俩凑在一起对戏，总感觉差点意思。
对此，陆鸣也是有同感，他拿着这几天剪辑出来的片段反复播放，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剧组正在做准备的这会，陆鸣又看了一遍，然后找到杨帆讨论。
“杨导，你有没有觉得程阳和秦苒的表演都挺不错的，可是一演对手戏就不对劲？”
杨帆拍了拍陆鸣肩膀，递了支烟过去，“英雄所见略同，怎么说呢，就是偶像剧里的CP感不足，戏搭不起来。”
陆鸣恍然大悟，没有接杨帆的烟。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两个没有擦出火花啊！我说呢，这几天剪片子怎么搞都感觉不对。”
杨帆神色变得焦灼，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个月，要是拍出来的片子不能用，心血都白费了。
MV的剧情十分单薄，情节推动的关键都在两个人的情感变化上，要是两位主演不来电，问题就很大了。
“之前的片子怎么样？剪不出来吗？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陆鸣连连摇手：“不用紧张杨导，没那么严重，我重新按照新的思路剪一版看看，这段MV演员都没有台词的，《新地球》这首歌情绪到了，表演上的瑕疵没有观众会注意到的。”
杨帆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依旧眉头紧锁。
“接下来有更多的两人互动的戏份，而且是整个MV的重中之重，要还像这样是不行的。”
陆鸣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使劲抓抓头，然后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要不咱们撮合撮合他俩？”
杨帆瞪了他一眼：“别乱来，你打算咋撮合？”
这两位都不是需要炒作绯闻的主，一个是炙手可热的乐坛新星，一个是未来可期的荧幕小花，闹点绯闻出来......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这个念头闪过，杨帆顿时一激灵，把这些有的没的赶出脑海。
咱们这是正经剧组，歪门邪道要不得。
正在说着，就看到程阳和秦苒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说说笑笑进来了。
“你刚才说啥？优乐美是什么？”
“呃......”看着秦苒布林布林的大眼睛，程阳一时语塞，只有继续解释，“是一种奶茶的品牌，我想去卖奶茶。”
刚才和她开玩笑，嘴瓢了当段子讲出来，突然想到这边没有优乐美这个牌子，别人根本get不到。
闻言，秦苒意味深长地点头，眼神也变得明灭不定：“你把我当成是奶茶？”
程阳想要迅速结束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无奈笑道：
“这样我就能把你捧在手心里了......这广告词咋样？刚刚临时想到的。”
秦苒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了，眯着大眼睛一口气吸完纸杯里的饮品。
“挺好，请我做代言吧，免费！”
“好，一定、一定......”
陆鸣默默地看了一会，扭头对杨帆说道：“CP感是吧？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杨帆捏着下巴，道：“是哦，趁着现在的状态，咱们直接开整，先拍宴会的戏。”
194.入戏状态
“第89场，准备，action！”
清脆的打板声响过，拍摄开始。
群演们伴随着节奏感强烈的电音扭动腰肢，仿佛大型夜店现场。
现场播放的电音正是天弦号出品的，空灵、宏大，节奏强烈却又不失厚重的史诗感。
相较于原版的MV，程阳在服化道细节上做足了功夫，赛博朋克感十足的船舱，后现代风格设计的亮银色服饰，还有许多漂浮在演员四周的AR增强现实界面，需要通过后期制作添加上去。
秦苒牵着程阳的手，介绍经过的每一处舱室的作用和功能，很简单，这些区域的功能五花八门，但作用却是出奇的一致——享乐！
程阳试着问她飞船用什么做动力，控制室在哪一类的技术问题，秦苒却压根答不上来。
“不用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情，为了欢迎新同伴上船，我们准备了party，快跟我来吧！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说着，秦苒拉着程阳快跑起来，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很大的舞池中央。
在舞池当中，天龙人和新上船的拾荒者，他们虽然衣着不同无论男女老幼都沉浸在了迷幻的氛围里。
刚开始有些人还怀着戒备的心理，但是在AI精心调配的酒精饮料和电子音乐的麻痹之下，他们渐渐放弃了独立思考，被永恒的“快乐”和幸福包围。
整艘飞船上的人类都是AI豢养的宠物，天龙人外表光鲜亮丽，丝毫不嫌弃拾荒者们，和他们迅速打成一片。
这并不代表他们有多么的崇高，在飞船的AI看来，人类不管是干净、健康的，还是肮脏、病弱的，让他们幸福快乐便是一切程序存在的意义。
甚至于快乐本身就是整个程序的一部分，所以当飞船发出的指令是“幸福”，原本在飞船上的天龙人们便理所当然的感到了“幸福”。
野心、欲望、不甘......
由此产生的所有其它情绪，仿佛从大脑的硬盘上彻底删除了，然后被复制粘贴的“幸福”完全覆盖。
音乐迷幻，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各色闪耀着荧光的液体顺喉而下。
程阳冷眼看着四周，他能确定面前的姑娘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可是她却变得如此的陌生，并且完全不记得程阳了。
秦苒忽然地回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程阳只觉得不寒而栗。
苍白面庞上，精致柳眉下，一双眸子却是空洞无神。
面前的女孩，内里的灵魂全然都被抽走，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仅仅是演戏，但就这样的眼神，吓得程阳全身都在冒冷汗。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一起上飞船的幸存者，脸上也都挂着同款笑容。
稍稍冷静，他推开别人递过来的高脚杯。
“没有关系的，嘻嘻！”秦苒向那人笑道，“咱们的新同胞还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幸福，给他一点时间......交给我好了！”
秦苒拿过那杯淡蓝色的饮料，继续引着程阳穿行在疯狂舞动的人群里。
两个小孩向程阳跑过来，他们平时最喜欢听程阳吹的口琴，程阳也最喜欢他们两个。
“程阳哥哥，这个真好吃，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
小男孩脸上写满了天真，程阳蹲下，忧心忡忡道：“彤彤、小文，你们别吃了！”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声，仿佛是从程阳脑子里蹦出来的。
“编号89757，检测到你身边产生负向情绪，请立即执行清除程序。”
接着，就听到秦苒说道：“编号89757收到。”
她拉了程阳一把，快速向另一边走去。
“苒苒，你......”
“我的编号是89757，名字是负面情绪污染源之一，我们的同胞会因为名字这种带有身份意义的符号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对人类是有害的。”
秦苒机械地念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用编号代替名字这样落后的称呼方式，以后你也会有一个编号的，今天所有上船的人，都会赋予一个编号。”
表演到了这里，杨帆喊了cut。
一条过，又是一条过！
杨帆看别人拍戏好像都挺艰辛的，这种重要的镜头怎么着也得NG个十次八次，怎么自己上手的时候就这么简单呢？
虽说拍MV的难度差了电视剧、电影一截吧，但《新地球》剧组也是比照着科幻迷你剧来拍的呗。
一条过意味着工作量大幅减少，大家都很开心，然而程阳却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这一次入戏的时间有些长，他一直陷在刚在的情绪当中，过了好长时间才完全缓过来。
“你没事吧？”
秦苒用纸杯给程阳端了杯水。
程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没事，我，刚才......你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我在想该要怎么面对你。”
秦苒愣了愣，用手背捂住嘴噗嗤笑了出来，笑得扶着腰，花枝乱颤。
“你是在担心我吗？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开心呢！
被她这么一闹，程阳彻底脱离了表演状态。
他挠挠头道：“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看你的样子，想起当初才出道那会，跟我撘戏的一个人，到现在见到我都是绕着走。”
“至于吗？你们演的什么啊？”
秦苒笑得更明媚了，目光盯着程阳，一瞬不瞬。
“嗯，是一部低成本的恐怖片，现在看来剧本也不怎么样，但那个角色我还蛮喜欢的，哈哈哈......”
程阳：“......恐怖片。”
好吧，这不能比。
设身处地想想，要是换成是自己，没准也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你有这样的入戏状态很难得啊，很多人能当明星，却做不来演员。”秦苒继续说道，“有人一辈子在演戏，有人一辈子演不了戏，也有的人，演了一部戏，就是一辈子。”
听了秦苒的话，程阳若有所思。
过了一年多，这丫头的确成长了不少啊，拍《赤伶》那会她还像是个小助理似的跟在周眉的屁股后面，断然说不出这么一番话来的。
两个星期的拍摄任务，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完成了，整只MV的拍摄基本也进入了尾声。
演员们陆续离组，戏份都拍完，秦苒纵然有些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了剧组。
临走之前，她郑重地向程阳叮嘱：“以后你要投拍电影电视剧，一定要给我留个角色啊！”
“嗯，一定、一定......”
程阳客气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真要找你预算可有点吃不消啊，拍MV给她的片酬可不算低。
当然，定价的是她们公司，给的还是“友情价”。
拍摄过后，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后期制作上，主要的压力在陆鸣他们那边。
这天，程阳计划返回云溪市，杨婧婷突然问他专辑里能不能再加一首歌。
程阳不明所以，杨婧婷直接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这是MV拍摄花絮，嗯，开机仪式？”
花絮是程阳在开机仪式上唱《给电影人的情书》的视频。
杨婧婷把手机收回去，道：“把这首歌加进去，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