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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月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青一城     馨月传奇txt下载     馨月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 似曾相识

    馨月同情地点点头,“还是好好找找大夫吧!王爷如今尚在壮年,还好调理,若是再过些年,身子开始走下坡路了,那调养起来可就更困难了。天下的名医多得是,只要用心去找,还是能找到的。民间也可以搜寻搜寻,所谓术业有专攻,说不定就能找到正能针对王爷病情的人。北国没有,还可以到别的地方找,总之得当成第一要务去做。”

    右贤王妃点点头,“王嫂说的是,只是王爷生性恬淡,不愿意为了自己麻烦别人。我也和他说了多少次,可是王爷一直也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一遇到身子不好,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生怕我担心,只让医官进去,一直到病好了,才回到我房里。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跑到书房去看,可王爷吩咐了侍卫,不让我进去。我就那样站在房外,听着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好像都要把血咳出来一样,我真是……”说着,眼里就溢满了泪水。

    馨月闻言,心头忽然一跳,她想起了……他,他当年……何其相似?他那可是装病,而今……

    可是眼前的情形不容她细想,看着右贤王妃的样子,她连忙贴心地抬手让侍女给她拿来帕子,亲手递给右贤王妃。

    右贤王妃擦了擦眼中的泪,抬起红肿湿漉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对馨月笑了笑,“王嫂,我失礼了。”

    是啊,在人家孩子的满月酒上掉眼泪,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馨月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们王爷和右贤王是至亲骨肉,彼此的情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你又何必和我这么客气?要说王爷对弟妹可真体贴,肯定是怕你看到王爷病中的样子心里难受,才不让你去呗。”

    右贤王妃试着泪点点头,“可是越不让我看,我这心里不就越着急吗?”

    馨月拍了拍她的手臂,“王爷不让你看,也是为了你安心,这是王爷的好意,你还是听王爷的意见吧。”

    听了右贤王妃的话,在座的贵妇人们也都有些动容。

    右贤王的身子骨不好,是尽人皆知的事,可是却没料到竟然破败到这份儿上。

    可是人家右贤王从来没在人前宣扬过自己有多不容易,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发了病就自己忍着,连王妃都不惊动,怕王妃着急。这右贤王实在是太体贴自己的妻子了。

    思想时,席间几个家里日子不太顺遂的贵妇人还露出了戚容,心里在暗暗羡慕着两位王妃的好运。

    正在这时,侍女上来禀报说叫的艺人来了,问主子是不是让他们上来表演助兴。

    馨月点点头,调节一下气氛总是好的。

    片刻,几个艺人跟着侍女走进来,给在座的主子贵妇们请了安后,就开始表演起来。看得出,他们还是精心准备的,歌舞戏法,倒也热闹。

    酒至半酣,王后的特使起身向馨月告辞,说回宫还要当差。馨月不便挽留,就亲自送她到二门,顺手塞给她一个荷包,那女官用手一捏,便知轻重,笑着和馨月施礼告辞,带着侍从上车走了。

    特使一走,众夫人们也很有眼色地陆续告辞。

    右贤王妃身份显赫,走在最后,馨月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弟妹还是好好劝劝王爷,趁着年轻好好调理调理,要个孩子,等到有了孩子,王爷也就不会这么不在意身子骨了,因为他就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考虑不是。”

    右贤王妃感激地点着头,“多谢王嫂。”

    馨月又道,“我知道王爷如今还有两房侧室,若是让她们先生下长子,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弟妹说不定就被动了。”

    右贤王妃的脸上凝重起来,低头片刻,“多谢王嫂提醒,我记下了。”

    说罢给馨月郑重地行了一礼,馨月连忙还礼,“你这又是何必,我们王爷和右贤王是至亲兄弟,你和我也不必见外。”

    右贤王妃感激地对馨月说,“王嫂,我平时不太和人交往,娘家又远,平时也没人和我说这样知心的话,如今王嫂能这样为我着想,我真的是从心底感谢的。”

    馨月笑了,“既如此,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平日若是有空,你就来坐坐,若是你家里来人给你捎来什么好吃的,也给我带些来。”

    一句话,将右贤王妃逗乐了,“有姐姐这句话,我一定短不了叨扰,到时候姐姐别嫌我烦就行。”

    馨月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是哪里的话,我们王爷和王爷那样好,我又怎么会烦你,说好了,新年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好吗?”

    右贤王妃笑得舒畅,“一定,一定,姐姐刚出月子不久,还是好生歇息,等新年的时候我一定来。”

    送走了右贤王妃,馨月回到了后院,脸上沉静如水。

    今天算没白忙和,得到了不少消息。那位右贤王身子骨不好,经常发病,一发病连王妃都不见,一直在书房里,只有医官陪着。

    馨月闭上眼睛,紧抓着椅子的扶手,这情景何其相似!

    那人也是这样,用装病瞒过了所有的人,包括她在内……

    馨月咽下心中的苦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彻底忘掉了,不料想,他依然是自己心中的伤口。

    摇摇头,馨月将自己的心境平静平静,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这个右贤王,一定有问题!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

    相似的情景,让她想起了那人,虽是痛苦,却也是一个经验,令她更加有理由怀疑那右贤王,这也许是老天给她所受痛苦的补偿吧!

    那右贤王,每到发病的时候只允许府医和自己在一起,那么这个府医就是关键。

    说起来,病人和医者倒是一对好搭档。

    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吧,病了就得让医者医治,和医者的接触人们怎么能怀疑?

    这医者又得为别的人看病吧,便是宫中的御医也会被请出王宫去给什么人看病。

    这医者想联系到谁,简直是易如反掌,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所以,要想找一个合作者,非医者莫属。当年……那人身边不也是有一个医者吗?这……也算是经验之谈吧。

第三百零三章 同情

    所以,下一步应该传话给秦嫂的儿子,让他重点监视右贤王府的府医。只要弄清他平时都去过什么地方,事情的进展就会有重大的突破。

    然后再注意此人外出前后和右贤王生病的时间之间的联系,那就会再有收获。

    再下一步应该弄清那府医和什么人交往,和他交往的人又去过哪里,那就会得到更多的消息。

    想到这儿,馨月的嘴角微翘,今天不错,收获颇丰。

    那右贤王妃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将来若是能与她多交往,一定还会有更多有用的消息。

    想到这儿,馨月心里打了个沉儿。

    对于这个右贤王妃阿丽莎,馨月倒是知道一些。她本是东鹄国国王一个不受宠的女儿。

    东鹄国是北国北面的一个邻国,右贤王妃的生母也只是一个一般的妃嫔。

    海氏兄弟重掌北国之后,东鹄国国王为了巴结北国,便将自己这个唯一适龄的女儿送到北国,求国王随意纳宫。

    海金龙本看不上那东鹄国国王,再加上当时与王后大婚不久,怕自己纳了这东鹄国公主会惹得王后不高兴,进而影响到科尔沁对自己的支持,因此就将她赐给了右贤王海格利。

    本来以东鹄国公主的身份,就算是嫁给右贤王做个侧妃都是高嫁,可是右贤王海格利与她一见倾心,竟然请旨将阿丽莎册封为右贤王正妃。

    据说当时右贤王妃被海格利的举动感动得泪流满面。

    对此,馨月却有着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右贤王此举正是证明了他的不寻常。

    作为王室成员,婚姻极少有以感情为基础的。

    自己的丈夫应该是个例外。她可以相信自己的丈夫,却不能相信那右贤王。

    阿丽莎的故国只不过是弹丸之地,而且她的生母还只是个份位不高的妃嫔,她本身又不受父王的宠爱,当初不过是作为一个小礼物送给北国国王。

    机缘巧合跟了海格利,海格利竟请旨册封她为正妃,海格利图的是什么?美貌,阿丽莎只能称为清秀,容貌并不出众;为了财富?东鹄国本身都要靠北国的援助,阿丽莎又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女儿,她能有什么财产?为了后援,这就更不可能,一旦发生什么事,那东鹄国王忙着撇清还来不及,如何能为了这个不值钱的女儿出头露面?

    那么海格利为什么在只见一面的情况下就将阿丽莎立为正妃?一见钟情,深爱着她?若是在今天之前馨月还或许相信,但是今天和右贤王妃的交谈却让她不会相信了。

    右贤王妃说了,海格利经常生病,每当生病,总是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一直到病好才见她。

    他说这是怕她的王妃担心,然而馨月却是不信的,一个人生病的时候,那就是最脆弱的时候,是最希望自己的亲人在身边的,可是海格利却不让自己的爱妻呆在自己身边,甚至不让她进书房。

    馨月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事解释成是对王妃的爱护。

    也许在多少年前,她还幼稚,充满着幻想,可是经历了……他的事,她就不再有幻想了。

    人没了幻想,就会清醒很多,这也许就是老天对她那些年痛苦煎熬的补偿吧!

    馨月自嘲地笑了一下,嘴角不可抑制地带出了几分苦涩。曾经的伤害,竟还是无法尽数忘怀。

    馨月抬手,端起桌上的金边茶盏,呷了一口奶茶,温热的感觉划过喉咙,温暖了心头。

    从右贤王妃的话中她感觉到,海格利有很多事都是背着她的,而右贤王妃在北国并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交谈或者“诉苦”,那么海格利娶她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由于右贤王妃在北国没有亲朋好友,所以就只能依靠相信海格利;因为没有亲朋好友,她就不会将海格利平日的所作所为说给别人听,人们也就无从知道海格利的行为是否可疑;也是因为右贤王妃在北国的境况,即使将来她发现了海格利的秘密而被海格利除掉,也不会有人追究她的死因,也就没有人怀疑海格利。

    想到这儿,馨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禁为右贤王妃的处境有些担心。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吗?可是所谓反常即为妖,她实在无法理解海格利娶了一个“一见倾心”的王妃却又很多事都背着她。

    看来,右贤王妃的处境确实不怎么妙。可以看一看日后右贤王妃能不能再和自己见面,见面的时候情形如何。

    按说她今天回去应该和海格利说了自己和她的谈话,如果海格利提高了警惕,那么日后就会尽量不让她和自己见面,即使见面他也会对她耳提面命,不让她和自己对说话。

    如果真是那样,倒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证实自己的判断。

    只是那右贤王妃看来是对自己十分信任,自己这样利用她的信任来毁掉她的夫君,而且还可能将她推入险境,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不过转念一想,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的夫君有可能毁掉自己的夫君,毁掉自己的家,毁掉自己的孩子们。

    为了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亏心就亏心吧!亏心总比看着自己家破人亡要好得多。

    其实,她这样做对右贤王妃是有好处的,如果她想的是错的,那右贤王并没有异心,她和右贤王妃交往,右贤王妃在远离故土的北国,也算有一个朋友。

    如果她分析的是对的,那么右贤王妃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如果能和她多接触一些,也能够多了解一些右贤王的动向,不仅自己能有所准备,也能够为右贤王妃做一些防范。

    否则,别说右贤王为了保密有可能将她灭口,就是那右贤王真的成了事,只怕右贤王妃的下场也好不了。

    如果她的分析是对的,那右贤王就是在拿右贤王妃作为掩护,掩护是为了达到他夺权的目的,那么一旦目的达到,右贤王妃失去了利用价值,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所以,不管是什么状况,和右贤王妃保持交往,不论对哪一方都是有利的。

    只是将来如果右贤王真的谋反伏诛,右贤王妃即使不死,也会被发配西海。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也许自己可以向丈夫求情,将她留在王都。只是不知道右贤王妃会不会因为右贤王的事记恨自己,若是她真的记恨自己,那就任她或死或发配吧!

    她固然是很有同情心,但是如果威胁到自己的亲人,她也不会手软。

第三百零四章 年礼

    转眼又到了新年,这是馨月在北国过的第二个新年。这个新年她可是悠闲得很。

    此时王后已经生产已过几月,自然依旧主持祭天大典,而她只是跟着走走过场,毫不费心思。

    闲下来就该生事了,馨月自然是在府中着实地折腾了一回。就连屋檐下的金铃都换了新的。

    头一年他们刚刚回来,诸事还不到位。而今年府中之人已经各司其职,变得井井有条了。

    两个双胞胎的儿子如今已经按北国王室的规矩,搬到了二层院的正房,各住正房的东西两面。每个人配有乳母各一名,管事嬷嬷各一名,引教嬷嬷各两名,侍女各八名。还有教习师傅两名,负责小主子的文武知识技能,两名师傅由于是男人,所以住在一层院。

    馨月按制配有管事嬷嬷两名,一等侍女四名,二等侍女八名,三等侍女十二名,仆妇十八名,还有粗使侍女若干名,负责庭院清扫等。

    海麒麟是一等侍女八名,一等仆役八名,二等侍女十二名,二等仆役十二名,侍卫十八名,仆妇十八名。

    一对龙凤胎的儿女尚小,留在后院正房,配有乳母两名,嬷嬷两名,侍女两名。

    再加上厨子、采买、马夫、杂役等等,左贤王府热闹了许多,比起当初刚回来的时候,自是不可同日而言。

    接近年关,左贤王府的首要大事就是年礼。

    不仅要向国王献礼,还有要给右贤王府进礼,然后就是接收各位王公大臣的年礼。

    去年他们刚回来,再加上馨月要代替王后主持部分祭天大典,府里一切从简,只是管家出面接待了各处的礼物,连回礼都没有。

    众家王公大臣也没有挑眼,一是大家都知道左贤王一家刚回到王都,很多事需要安排,正是乱的时候;

    再一个,谁敢挑左贤王的眼?左贤王在北国的地位谁人不知?敢挑左贤王的眼,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不成?

    今年可不一样了,即使是众人不挑,馨月也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

    她的家是左贤王府,她是左贤王妃,她代表的是左贤王,她必须要维护左贤王的形象……还有……平安。

    向国王的献礼很简单,年前征战东部,海麒麟带回了一架硕大的鹿茸,世间无双,自然是将其献与国王。

    而右贤王府的礼物也好办,右贤王身子骨一直不好,年礼自然是珍贵的补品,人参、灵芝,种种皆有。

    给各位王公贵族的回礼就有些麻烦了,馨月的心中是一片空白,好在有大管家萨格和内院管事嬷嬷金花,他们给馨月列出了长长的一张单子,单子上详细列出了需要回礼的王公大臣的名字,回礼的等级,备选的礼物等。

    馨月不禁感叹,和聪明的人共事就是简单。

    馨月拿着单子,对两人说,“去年太仓促,各府都没回礼,虽说各府不会有什么异议,可咱们左贤王府可是王爷的脸面,今年适当多加一些吧!”

    二人闻听一起点头,带着人着手准备去了。

    二人刚出去,二门上的仆妇疾步走进来,对馨月禀告,说是右贤王府的管事带着年礼来了,还跟着一位王妃的贴身嬷嬷,说是有一份礼物是右贤王妃特为给主子的。

    馨月闻报一愣,她这里还没给右贤王府进礼,右贤王府倒先送来了,等闲了回头问问管事去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她现在是对右贤王府的一切行为都有些过敏。

    心里想着,吩咐请右贤王妃的贴身嬷嬷进来。

    不多时,仆妇领着一个干净利索的嬷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手里托着一个锦盒。

    那嬷嬷走进来,一眼看到坐在正座上的馨月,忙趋步上前,给馨月施了大礼,“奴婢给王妃娘娘施礼,主子万福金安。”

    馨月一见,连忙命人扶起那嬷嬷,“嬷嬷多礼了,请一旁落座。”

    那嬷嬷有些受宠若惊,“主子面前,奴婢哪能坐着?”

    馨月笑道,“无妨,我和你家主子虽只见过几面,却甚是贴心,嬷嬷但坐无妨。

    那嬷嬷这才又施了大礼,欠身坐在一旁的鼓凳上。

    馨月这才仔细看了看那嬷嬷,心下微微一动,这嬷嬷自称是右贤王妃的贴身嬷嬷,那为什么上一次左贤王府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她没有跟在右贤王妃身旁,她记得那次跟着右贤王妃的是一个年老些的。

    心下正思忖着,那嬷嬷倒先开口了,“奴婢终于见到王妃娘娘了,上一次娘娘摆宴,奴婢家中有事,没见到娘娘,这一次终是见到了,娘娘这通身的气质,实在是世间难得的。难怪我家主子对娘娘是赞不绝口。这不,前些天我家主子的娘家给主子送来了两瓶美酒,我家主子就急不可耐地着奴婢给娘娘送一瓶来。”

    说着,跟在她身后的侍女托着锦盒上前两步跪下,馨月的侍女走过去接过锦盒呈到馨月的桌案上,打开。

    只见锦盒中乳白色的天鹅绒上放着一个极其精美的水晶瓶,只有巴掌大,馨月拿起瓶子,只见瓶子中的酒液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一般,看着就让人喜欢。

    馨月放下酒瓶,笑着说,“好金贵的东西,难为你家主子。”

    那嬷嬷看馨月喜欢,便也陪笑道,“我家主子说娘娘为人亲和,就像她的亲姐姐一般,妹妹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和姐姐分享的。”

    馨月笑道,“回头代我谢谢你家主子,告诉她过些日子我也去瞧瞧她去。”

    嬷嬷听说,连忙站起来,“却要扫娘娘的兴了。”

    馨月一愣,“这是怎么了?”

    嬷嬷陪笑道,“却是好事,只怕我家主子是有喜了。”

    馨月一下坐直了身子,“怎么说?你家主子有喜了。”

    嬷嬷微垂着头,恭敬地说,“这些日子主子身上不爽利,府医诊过之后说十有八九是有喜了,虽是时日尚浅,但还是八九不离十。”

    馨月按下心中的浪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嬷嬷再次福了福,微皱了眉道,“本是好事,只是我家主子在家下时伤了身子,此番有了身孕,府医说并不顺畅,尤其是前三个月,一定要卧床静养,若是行动了或者是心绪不宁,只怕要有凶险。”

    馨月点点头,“哦哦,那是了,想她这是第一胎,小心是必要的,也罢,你回去先代我问好,等你家主子稳妥了,就给我来个话,我去看她。”

    嬷嬷似乎有些惊讶,甚至还有一闪而逝的失望,不过她立即收敛了神情,利索地施礼,向馨月告辞,倒退着走了出去。

第三百零五章 年礼(续1)

    那婆子走后,馨月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半晌无言。

    她贴身的大侍女鼓了鼓勇气,轻轻问她,“主子,右贤王妃有孕,咱们府里是不是应该送些礼物?”

    这是提醒她有些失礼了,如今王室的人除了国王陛下和他们,就只剩下右贤王了。

    右贤王妃成亲数年,此番方有身孕,王室将要添丁进口,这可是大喜事,按说王妃即使不能亲临祝贺,也肯定准备礼物,让那嬷嬷带回去。

    其实此时要说给右贤王府的礼物那是早就备妥的,如今听闻右贤王妃有孕,那就再加上一个什么翡翠玛瑙的吉祥符也就齐了,又体面又应景。

    自家主子一听弟媳有孕就忙不迭地把礼物和祝福送上,也显得王室一家人亲近和睦,岂不是好?这些连她这样一个侍女都看得清楚,怎地自家主子却不这样做?

    许是觉得让那嬷嬷将礼物带回去不太合适?那也没什么,今天总管和金花嬷嬷都在府里指挥众人准备各处的礼物,让总管带着礼物随右贤王府来进礼的人一同去右贤王府就是了,为什么主子不吩咐呢?难道是得知弟媳怀孕高兴大劲儿了?

    馨月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依旧呆呆地看着前面。

    众人跟她已经有些时日,知道她的行事做派,见她这样,知道她在想事,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临走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馨月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变幻的眸光却显示着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阿丽莎怀孕了!有意?还是碰巧?上次满月酒的时候她还在为没有孩子而黯然。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月,就诊出有孕了?

    是假怀孕?只怕不会。自王都动荡,王室凋零,王族对于子嗣十分重视,若阿丽莎有孕,赛丽娅必然要奉王后之命前往确诊。

    所以即使他们能造假,只怕也没那个胆量。

    这会儿造假,那将来怎么办?怀胎十月,这个脉案怎么造假?脉案都是要经过赛丽娅过目的。

    再说将来那孩子从哪里来?偷偷抱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不可能。王室家庭成员生产,宫里是会派人来监督的,为的就是怕出现所谓“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只要王室存疑,就会动用一套验证王室血脉的方式,具体是怎么验证馨月并不清楚,但是却知道那是百试百灵。

    验证王室血脉也是国师的一项重要工作,右贤王不可能去做引起王室怀疑的事。一旦王室动用了验证程序,无论结果如何,也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

    那么就是说,阿丽莎确实怀孕了。那么是什么时候,馨月直接地感到应该是在满月酒之后,也许……就是在当天!

    那么为什么阿丽莎会在这个时候怀孕?她和右贤王成亲已经四年多了,一直都没怀孕,都说是右贤王身子骨不好,所以一直没怀孕。那么为什么此时却怀孕了,难道是经过长期调养,右贤王的身子骨好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右贤王夫妇一定会大喜过望,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子嗣,那该是多么高兴。

    可是从那婆子的话里,好像并没有听出右贤王有多么高兴,是忘了说了,感觉不会。

    要真是高兴,即使主子没表示,奴仆也会添油加醋地说主子多高兴。

    再说,那个婆子本是就让人生疑。

    她好像已经知道馨月会质疑她的身份,所以还没等到馨月问起,她就先发制人地说,满月酒那天她家里有事,这才没见到馨月。

    好像是特意像馨月表示她确实是右贤王妃的贴身嬷嬷。

    婆子这番作为按说没什么,不过是主动向馨月介绍身份,就着奉承了馨月一番,以求给馨月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也许是馨月心中对右贤王府有了成见,便觉得那婆子此举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如果她根本就不是右贤王妃的嬷嬷,那么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是右贤王的人吗?如果真是那样,那阿丽莎的怀孕可就有讲究了。

    难道是阿丽莎在满月酒宴之后回去和右贤王讲述了她和自己谈论的内容,右贤王起了疑心,或者是为了保险起见,用这种方法限制了阿丽莎的自由,隔断了她和外人接触的可能性,这样外人就彻底不知道右贤王府的事了。

    刚才那婆子不是说阿丽莎头三个月不能见人吗?这样三个月之内她是见不到阿丽莎了,人家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需要静养,你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若是因为你的探访人家的孩子出了问题,众人不都得埋怨你吗?你自己心里也安生不了吧。

    所以三个月内阿丽莎是见不了人了,三个月之后,只怕右贤王还有后手,目的就是不让阿丽莎见人,尤其见不到她。

    若她分析得正确,那么右贤王的嫌疑就更大了。

    另外……只怕阿丽莎的处境危险。馨月叹了口气,摇摇头。

    说到底还是自己把她害了,若是她不和阿丽莎说那些话,也许阿丽莎就不会置身险境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不这样做,自己的一家人就有可能陷入危机,甚至有生命危险,自己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仔细想想,若是那右贤王确实怀了不臣之心,阿丽莎的处境早在她来到北国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

    即使自己不说什么,阿丽莎的悲剧也是必然会发生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让她感到难过的是,自己此时即使知道阿丽莎处境危险,却也爱莫能助。

    别说她此时无人无钱,即使有足够的人手也没用,她只要稍微表示出了一点什么,只怕就是阿丽莎的催命符,说不定还会让右贤王有机可乘。

    一方面可以破坏她与丈夫之间的信任,因为自己本来就为了右贤王的事和丈夫发生过争执,若是她此番再涉及到右贤王的事,那丈夫必定会认为她顽固不化,屡教不改,不愉快是肯定要发生的。

    另一方面呢?也许右贤王会利用自己受了“委屈”的机会出去游玩一段时间,散散心,借此和什么人见面,安排他们早就谋划的事。或者还能借机为自己向国王争取更多的权利。

    总之,若是这样的事真发生,那么对右贤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三百零六章 年礼(续2)

    这也就是馨月为什么没有马上为右贤王妃准备任何礼物的原因。当时她确实想让那婆子带些什么礼物的,祝福吉祥的小物件有的是,什么质地的都有,完全拿得出手。

    再说不过是个心意表示,贵重不贵重的对方也不会在意。

    可是就在她想吩咐侍女的时候,突然心念电转,住了口。

    她看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婆子瞬间的神情变化。只那一瞬,她突然舒了一口气,心下庆幸不已。

    如果她想对了,那婆子应该就是右贤王的人,她可能想到了馨月听到阿丽莎怀孕的消息是会送礼的。

    可是馨月没有,从她那一闪而过的失望,馨月觉得自己猜的可能是对的。

    如果右贤王想让阿丽莎三个月后也不见外人,一个好办法就是让她在需要的时候小产。

    本来女人小产不稀奇,可是若能让这小产顺理成章,还得费些手脚,毕竟有脉案在那里。

    可如果是外来的原因导致右贤王妃小产的,那就容易多了。

    比如在她给阿丽莎的礼物中加入麝香等,就既能让阿丽莎小产,还能给她栽一个不明不白的罪名,她的名声也就会大受影响。

    而且,也就再也不能见阿丽莎了。

    试想,谁能和一个有着害自己小产嫌疑的人和睦相处?

    即使阿丽莎想见她,那右贤王也会堂而皇之地阻拦。

    馨月伸手端起桌上的奶茶碗喝了一口,奶茶已经冰凉了,她皱了皱眉,放下茶碗。

    目光一撇,看到了桌上阿丽莎送来的美酒。

    这礼物也来得“及时”。若是她怀疑正确,这酒只怕也有问题,若是她喝了这酒出了问题,那么以自己丈夫的脾气,那阿丽莎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右贤王也会做出一番大义灭亲的姿态,借机就除掉了阿丽莎,然后还能以一种夫妻情重的姿态,短时间内不娶妻,他做事就更加安全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给自己的丈夫增加负疚感,让丈夫对他更加维护。

    馨月想到此,脊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她用手支着额头,感觉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有些杞人忧天的意思?是话本子看多了,自己也不自觉地编起了故事?本来没有的事,硬是让自己想得越来越吓人?钻了牛角尖?

    馨月心下烦乱,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奶茶使劲儿喝了一口,冰冷的感觉让她心头一缩,她的手不由的抚上了胸口。

    喘了一口气,静坐片刻,馨月又轻轻摇摇头。

    不,不能大意!决不能大意!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右贤王若是没有异心,自然是好的;若是他真的有了异心,而自己又没有防范,那便是灭顶之灾。

    馨月的目光渐渐清明,不管怎样,对右贤王的防范决不能放松!

    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丈夫、子女,还有和他们有关联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家人,一旦有变,那就又是一次腥风血雨,血流成河!

    只要有可能,就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出现!

    馨月拿定主意,扬声叫人。门外守候的婢女仆妇正等得心慌意乱,一听主子唤人,忙不迭地走进来。

    馨月吩咐一个侍女拿着对牌,去将国王陛下赏赐的翡翠麒麟拿来。侍女领命,片刻便将一个紫檀盒子捧到馨月面前的桌子上。

    馨月看了看,紫檀盒子上的明黄封批还没有动,便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前些时候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国王御赐的,当时只顾上招待国王和王后的特使,再说已经知道是一个翡翠麒麟,就没有打开。

    虽然没有打开,但她也知道,那翡翠麒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此番拿它作为送给右贤王妃的礼物倒是正合适。

    麒麟送子,麒麟佑子,右贤王妃好容易怀孕,送麒麟是为了保佑她母子平安。

    这麒麟是国王陛下所赐,还没有开封,那右贤王也不敢在这上面加料,若是说这翡翠麒麟上有问题,导致王妃小产,岂不是怀疑国王陛下?量他也不敢!

    馨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吩咐将给右贤王府的年礼换成这个翡翠麒麟,明日由管家萨格送至右贤王府。并让人传话萨格,让他向右贤王府的管事解释一下,昨日左贤王妃听到弟媳怀孕的消息太过高兴,一时忘了给右贤王府的礼物,请他们见谅。

    这玉麒麟是国王陛下在左贤王龙凤胎儿女的满月酒时所赐,正好作为赠与右贤王妃的礼物,祝右贤王妃早生贵子。

    听候吩咐的侍女满脸的不解,给右贤王府的礼物已经备齐了,都是名贵的补品,正适合给身子骨不好的右贤王和怀孕的王妃。

    主子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要说将陛下所赐的翡翠麒麟送给右贤王倒是没有什么,麒麟送子,正应了右贤王妃怀孕的景。虽说将陛下所赐转送别人并不合适,可是人家一家子骨肉,是不会讲究这些的。

    可是单单送这么一个翡翠麒麟,便是价值连城,也总归是显得单薄了些,若是再加上些补品,岂不是又隆重又好看。

    主子既与右贤王妃交好,且又不是个惜财的,可这年礼送的,好像不太像主子一贯的行事。

    看到侍女发愣,馨月也不多说,只是催促了一句。

    侍女知道主子心意已决,便施了个礼,小心地捧着装有翡翠麒麟的紫檀木盒子找总管去了。

    打发走了侍女,馨月又顺手端起了奶茶碗,奶茶早已被换了,不冷不热,饮下一口,心头说不出的熨帖。

    馨月微眯着眼靠在椅子里,目光又落到了那装着美酒的盒子上。

    只怕是酒无好酒,只可惜了这酒本来的出身。

    说不定丈夫还要向她要去喝的。

    丈夫最喜欢喝这宝石红的,到时候若是他真要,自己少不得还要撒娇撒痴地拦着。

    要是对他说这酒里有问题,那等着她的还不得又是一场纷争。

    就是能查出这酒里有问题,只怕丈夫也不会相信是右贤王的问题。

    他只会觉得这是有人陷害右贤王,可能还会去提醒右贤王注意。

    若真是那样,右贤王可就会被彻底惊动了。而自己,也就彻底暴露在了右贤王面前。

    想到此,馨月不由得苦笑。自己殚精竭虑为了保护丈夫的安全,可是丈夫却毫不知情也毫不领情。自己只能惨淡经营,孤军奋战,实在觉得心下凄凉。

    凄凉不凄凉的,该干的是还得干。

    对于右贤王府的监视,尤其是对那府医的监视,一刻也不能放松。

    这个线索几乎是用阿丽莎的性命换来的。

    此时救不了阿丽莎,若是以她的牺牲换得众人的平安,也算是有些价值。

    馨月又轻叹一声,深感无力。

    明日就叫人将秦嫂唤来,眼前她能够依靠的也就是秦嫂和她的儿子。

    自从开始监视右贤王府,小伙子就一直十分尽心,想来他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因此毫不敢疏忽。

第三百零七章 监视

    可是这件事最难办的就是钱的问题。

    已经大半年了,他们就只能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假扮成货郎,在右贤王府前遛达,可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不敢遛得太勤。

    原本想着在右贤王府附近买一处高一些的楼,便于监视,可是因为实在没钱,只得作罢。

    更别说雇佣一些武艺高强的人,入府去探查了。

    馨月虽然贵为左贤王妃,掌握大笔钱财,可是却不能随意使用。王府的每一项开支都是要入账的,而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私房钱,因为若是她自己,根本用不着什么私房钱。

    可是手头没有可以随意支配的银钱,此时就成了她最头疼的事。

    可喜的是,也许老天也怜悯她的难处,事情忽然出现了出乎她意料转机。

    几日前,丈夫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匣书回来。

    那是一套《西域记》,极为难得。

    丈夫知道她最喜欢山川地理、风土人情之类的书,那日出门,便给她寻来了一套。

    她自是十分高兴,那是一套旧书,看来是有些年头了,书函十分破旧,也不知修不了多少回,又厚又重,想是最后实在没法修了,竟用铁条打了一个箍箍在外面,看着不伦不类。

    馨月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书,准备得闲了将书修补修补。

    馨月是爱书之人,她的书不管看了多少遍,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自到了北国后,她能得到的书越发多了。

    丈夫知道她爱书,总是想方设法给她寻些不易见的,许多甚至是前朝的孤本。

    这些书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历经多年,不知转了几个主人,等馨月拿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是破损不堪了,看得馨月又爱又气。

    她也曾让书肆中人给她修补,可是修补回来的她看着依然不满意。

    后来,她便自己开始修补,一开始,只是将书页的破角粘好压平,将书函破损的地方重新用凌子粘一下,也是她精细,破旧的书经过她修补,到底是看着整齐了许多。

    再后来,她的技艺越发的好了,即使是严重破损的,她也能重新将撕破的地方用极薄的素绢粘好,重新打孔再将线订上。她甚至还会给书换封皮,还能修补书函。

    丈夫见她对此有兴趣,还特为让人给她做了一套修补书的工具,有锥子、钢针、小锤、磨砂、薄刀、手剪,连小锯子都有,精致非常。

    两天后,她将那套《西域记》拿出来,先用酒擦了一遍,然后将书取出。

    书函外面加了一根铁条,已经不能打开了,只能将书从旁边一点点地抽出来。

    尽管馨月十分小心,可是在抽书的时候,已经十分破损的书还是被勾破了一块。

    馨月心下生气,这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是不想让人看书了吗?书抽出来都这样费劲,再装进去不是更难吗?这样再看不了几遍,估计这书就彻底寿终正寝了。

    馨月看了看那伤痕累累的书函,看来修补是不太可能了,应该是换一个新的。

    可是看着上面那苍劲有力的“西域记”几个大字,馨月又觉得可惜,再做的怎样也不如原装的好啊!

    馨月上下左右地看着书函,只有先将外面的铁箍取下来才行。铁条约有半指厚,她拿起小锯,试着想把铁箍锯断再启下来。

    锯了几下,馨月觉得还行,便继续。

    刺耳的声音让侍女们都躲了出去,馨月倒没觉得怎么样。

    约莫十几下之后,白色宣纸上落下的黑色粉末突然变了色。馨月一愣,直起身,用手粘起那粉末,捻了捻,仔细看去,竟然是黄金!

    她急忙向那锯口看去,没错,铁壳下,是黄金!难怪这书函这样重,她当时就想,就算是打了铁箍,也不能这样重啊,原来是黄金!

    她心中瞬时就想到了监视右贤王府的事,如今缺的就是银钱,若是能将这金条拆下来,悄悄交给秦嫂,让她的儿子变卖了,可就有些钱了。

    想到这儿,馨月四下看看,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侍女们受不了她锯铁条的声音,全都躲了出去。

    她放下心来,继续锯着蒙着铁的金条。

    金条不太厚,不多时便锯断了。

    馨月用工具将金条一点点撬起来,金条是被钉在书函上的,馨月再小心,书函也不可避免地破了。

    如今馨月也管不了许多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金条和书函一点点剥离。

    剥到下面那一面,她发现金条下修补过的书函被挖空了一块,里面塞着东西。

    她用夹子将那东西夹出来,那是折成细长条的纸,打开来,是两张纸。

    一张像是一封信,但是文字却是她没见过的。

    不是中原文字,应该也不是北国和周边几国的文字。

    另一张纸像是一张契书,或者是什么票据,就像当票似的,可上面的文字她同样看不懂。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等丈夫回来问问丈夫,丈夫博览群书,他身边的人又都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可转念间,她又轻轻摇摇头。

    这东西的主人将它藏在这书当中,只怕大有来头。

    先别忙着将东西交给丈夫,若是这东西牵连着财产,那么监视右贤王府的事就会容易多了。

    这东西的主人将它藏在这样一套旧书之中,又用蒙了铁的金条掩盖,想来这主人必是一个精细之人,同时也是一个富有之人。

    看着金条的成色,是极纯的。

    那么这两张纸,只怕真是和财富有关。

    只是这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不管有用没有,先将它交给秦嫂的儿子,那孩子交友广泛,说不定能够探查出它们的详情。

    即使这两页纸没用,那这根金条也值些钱,也算能解决些问题。

    想罢,馨月又将那书函翻来覆去地仔细查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于是就将金条锯成小段,包在一个小手巾包里,准备明天召秦嫂来将东西交给她。

    等到侍女们进来添茶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了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书函和脏乎乎的宣纸,馨月净过手的手巾。

    馨月命侍女用宣纸将这些东西统统包起来扔了,侍女领命而去。馨月望着侍女的背影,轻叹口气,可惜了那书函。

    她是怕有人发现书函上的铁箍没了,才舍了那书函,还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的。

    也许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吧!她是一点漏洞都不允许自己出现。

第三百零八章 监视(续1)

    第二天,秦嫂应招而至,馨月招她来的理由是赏赐下属年礼。

    自秦嫂出了月子,她就再也不肯住在王府里。

    她知道自己的特殊已经招致别人的嫉妒。

    有人已经暗地里议论,不过是个奴才,就因为多跟了主子几天,就成了半个主子了,简直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还在王府里生儿育女,王妃还派了人伺候。

    还有更难听的话,无法学说。

    秦嫂的处境明显艰难起来。悠悠众口,要都堵上也不容易。

    馨月权衡之下,让人在王府左近买了一个小院,作为他们的新家。

    院子不太大,只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可是好在房间不小,秦齐夫妇带着小儿子住在正房,大儿子住在东厢房。

    而且他们的新家距王府很近,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秦嫂又雇了一个嬷嬷,帮着照顾孩子,连带做饭。

    一家人漂泊离散十几年,这算彻底安顿了下来。

    时近年关,秦齐是跟着左贤王忙得不着家,馨月体恤秦嫂,近来给秦嫂放了大假,左右不过是各处送礼的事,又不出门,也用不着秦嫂。

    而今,听到王妃传召,秦嫂知道一定是有了重要的事,连忙收拾停当,跟着传话的人来到馨月的后院。

    一见秦嫂,馨月满意地笑了,“好精神。”

    秦嫂依然穿着青色的侍卫服,气色却是好了许多,面白唇红,还显得年轻了。

    见馨月一笑,秦嫂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近来是自在得紧,赋闲在家,还有人侍候,连自己的丈夫近来都说自己倒是越见姿色了。

    说来自己实在是幸运,遇到馨月这样一个主子。

    疾步走近,秦嫂给馨月见了礼。

    馨月抬手示意她起身,一旁坐在矮墩上,又问了问她近来的情形,秦嫂一一作答。

    聊了几句,馨月道,“前几日府里给孩子们做新衣,想着你那孩子也有四个多月了,也就顺着给他做了一身,过年时穿上,也是喜气。”

    秦嫂听闻连忙站起来,“多谢主子。”

    馨月转脸让屋里的侍女去拿孩子的衣服,秦嫂看见馨月的眸光微变,知道主子这是要说大事了。

    果然,等侍女出去后,屋中只有主仆二人。

    馨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迅速起身,在帷幕后面拿出一个小包,递给秦嫂,“快揣起来。”

    秦嫂不及问话,连忙揣进怀里。

    二人再次落座,馨月才低低地对她说,“前两日王爷拿回一套书来,是旧书。我在修补的时候,发现书函上的铁箍是金子的。还有金箍下面压着两张纸,似是西域的物件。我看不懂,你拿去,让你的儿子去找个可靠的人,问问那纸上说的是什么。记住,一定要找到一个可靠的人,任何不确定的事,都有可能引来严重的后果。我们如今是不能出现丝毫纰漏。若是这东西涉及财物,那正好用在监视右贤王府上。那金箍我已经锯成了小段,暂时能解决些难处。我这里人多嘴杂,行动不方便,只能让你和孩子多费心了。”

    秦嫂连忙低头,“主子讲哪里话,主子殚精竭虑,也是为了我等安全,属下自当尽心竭力,请主子放心。”

    馨月点点头,秦嫂是精细人,她办事她是放心的。

    秦嫂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低些,“主子,上回主子说让监视右贤王府的府医,我儿子着实盯了几回,但是那府医极少出门,仅有的两次也只是到了城里的药铺,只是买了些药材就回去了,时间很短。我儿子也查过那药铺,那是一个老字号,里面的掌柜伙计都是多年的老人,并没有新来的人。一时还查不到什么不妥的事。”

    馨月赞许地点点头,看来她是找对人了。秦嫂那孩子,当初见过一面,她就觉得那孩子挺稳当。

    如今看来,这孩子不仅稳当,还是个心细之人。

    他能想到暗中调查药铺的伙计有没有新来的,就证明他想得十分周全,是个可用之才!

    “做得好!回去告诉你儿子,这事不能急,一定要稳妥,进展慢一点不要紧,还是那句话,北国如今如日中天,民心思定,那右贤王就是真有反心,他的那些盟友们也得掂量掂量。所以此事不急在一时,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咱们这样稳扎稳打,徐徐图之,结局不会太差。若是一时急于求成,走漏了风声,我们可就彻底被动了。如今我们是孤军奋战,没有助力,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

    秦嫂闻言,悄悄抬起眼,看了看馨月,只见馨月脸上一丝哀伤,连忙低头。

    只听馨月继续说,“若是咱们这次真的取得成功,王爷才会相信咱们,到那时咱们的事就好办多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馨月连忙向秦嫂一使眼色。

    等那去拿衣物的侍女进来,只看到秦嫂依旧坐在矮墩上,微垂着头与王妃说话。

    馨月示意侍女将衣物放在矮墩旁的小几上,除了给孩子的小衣服及斗篷,还有一件天青缎的棉袍。

    秦嫂诧异,“主子,这……”

    馨月笑着说,“这是给你大儿子的,那孩子不算府里的人,没有例银,这要过年了,我想你看着二儿子,也未必有时间给孩子张罗新衣服。就让他们顺手给孩子做了一件,孩子在府里呆过些时候,他们知道孩子的大致尺寸,就约莫着给做了一件。孩子大了,虽是个男孩子不讲究,也得穿得整齐些。”

    秦嫂感激地望着馨月,“主子还想得这样周全,让奴婢……”

    她还真没想到要给大儿子张罗新衣服,这些时日心思都在二儿子身上了,没想到主子竟比她还细致,连大儿子的事都想到了。

    馨月摆摆手,“你是王爷的旧部,也伴我多年,我理当如此。好了,你离家多时,赶快回去吧!不然孩子该想你了。”

    秦嫂知道此时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便向馨月行了礼,告辞走了。

    望着秦嫂的背影,馨月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就这样吩咐下去了,也不知结果如何,尽最大努力吧!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未来如何,还要看个人的造化。

第三百零九章 贵妃

    悠忽三年,日子在馨月喜忧参半的感慨中静静流过。

    第一重要的,当然是王都的喜事。第二年的春天,王都又迎来了一位贵妃。王后的侄女,科尔沁贵女清雅公主,以贵妃的身份嫁给了国王。

    这是馨月第一次看到了草原上的婚礼。

    二百名身着鲜艳服装,手执彩旗的武士,乘着清一色的白马,从草原深处缓缓走来。

    蓝天、白云、绿草地,锦衣、彩旗、白骏马,像一幅画卷一样动人心魄。

    武士之后,是一辆两匹白马拉着的金顶白色毡车,里面就坐着那位尊贵的公主。

    马车之后,是若干辆篷车,里面是公主的侍女们。

    再后面是一长串满载着嫁妆的车辆,车辆两旁也是锦衣的侍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鼓号的吹打声中驶近王都。

    此时的国王由众位王公大臣陪同着,来到王都外十里迎接公主,以示对公主的尊敬。

    看到公主的车帐走近,赞礼官连忙示意,一时间鼓乐齐鸣,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涌,都想看看这位公主的容貌。

    负责守卫的武士们几乎要控制不住局面。

    这时,还是左贤王压得住场面,只见他从身背后摘下长鞭,凌空抖动,一连串爆竹一般的亮响盖住了鼓乐之声和人们的嘈杂声。

    纷乱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馨月站在贵妇们的行列里,看着自己丈夫的英姿,心下不由的感到得意。

    不过在得意的同时,一缕不安又在隐隐萌动。

    自古功高盖主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自己的丈夫虽是陛下的亲哥哥,可是毕竟有君臣之分。

    天家无恩,不知道将来自己的丈夫会不会被他的国王弟弟惦记上。

    要真是那样的话,还得早作打算。或许可以给丈夫吹吹枕边风,将兵权交还给国王,以免国王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一边送亲的队伍见到略显混乱的场面,便令公主的座驾停下。车帘被高高掀起,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扶着清雅公主从车上下来。

    草原上的婚礼不像中原那样保守,公主只是戴着镶嵌着硕大珍珠的金冠,并没有蒙盖头。

    当她抬起头时,立时引来了一片惊叹。

    早就听说科尔沁的清雅公主美貌无双,当初国王陛下本是要求娶清雅公主的,可是那时公主年龄太小,只好作罢。

    如今王后婚后多年仅得一女,王室子嗣成为多方关注的问题。

    据说清雅公主原本就钟情于国王海金龙,因此上兜兜转转,清雅公主最终还是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清雅公主看见不远处身着盛装迎接自己的心上人,心底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

    这一笑,直教草原上的阳光都失了色,遍地的鲜花都低下了头。

    四周一瞬间鸦雀无声,片刻之后,雷鸣般的欢呼声骤然而起,美貌的感染力总是很强的。

    对面的国王海金龙也是面带微笑看着渐行渐近的清雅公主。

    在他的记忆里清雅公主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那时的清雅就已经是美貌多姿,在海金龙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后来他虽然也听说清雅公主出落得貌美无双,却是再没有见过。而今一见,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轻飘飘的。

    笑靥如花的清雅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彩瓶,举在肩膀上。

    海金龙也从侍从手里接过弓和一支缠着彩绸的箭。

    这是草原上婚礼的习俗。

    在这一天,新郎要将箭射进新娘举着的彩瓶中。

    这是武功的展示,也是图一个吉利。

    若是新郎对自己的功夫心里没底,就会将箭故意射偏,以免伤着自己的新妇。

    虽然那箭是用彩绸密密裹着的,可是若射到身上也会很疼的,若是射到脸上,那也是会受伤的。

    所以新郎宁可受人嘲笑,也会将箭射到别处。

    新郎射箭不入,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大不了会被一起的小伙子们嘲笑一番,再被灌上一顿酒。

    国王的箭法自是不必说,那是武术大家教导出来的。

    只见海金龙气定神闲地略一瞄准,弓弦一响,那一团彩绸已经钻进了清雅举着的彩瓶当中。

    这一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也不容易。

    力度要掌握得正正好,力度小了,箭矢还没到瓶口就掉了,力度大了,会将新娘的身形带的晃动,若是力度再大些,还有可能让彩瓶脱手,摔坏了。

    看到箭矢轻轻巧巧地被送入彩瓶,草原上欢声雷动,人们在为他们陛下的武功欢呼。

    清雅笑容满面,将手里的彩瓶递给侍女,稳步走向心上人,在距海金龙十步远的地方,屈膝行礼。

    海金龙紧走两步,扶起清雅,然后和她并肩而立,海潮般的欢呼声又一次响起。

    在这欢呼声中,国王和清雅公主相携着上了马车,向王宫驶去。

    那一次婚礼整整持续了三天,整个王都内外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三天中,王都取消了宵禁,主要街道上都挂着彩灯,照得通亮。平时不出门的人们,这回都走了出来。

    街道上红男绿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王都的饭庄酒肆这回也是大赚了一笔。

    护卫王都的兵士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将醉倒在街上的人拉到馆所,等他们醒了酒后自己离开。

    此时虽是春天,北国的夜里还是很冷。

    这酒醉的人若不是被送到馆所,是会出危险的。

    不过给馨月印象最深的不是婚礼的豪华,而是王后歌珊的表现。

    当馨月同众人一起跟着国王和贵妃回到王宫的时候,看见王后率领众位宫妃在王宫门口迎接国王和新妇。

    在馨月想象当中,王后应该是强颜欢笑的样子。

    自己和国王成亲多年,才生下一个女儿,而且娘家还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侄女送了过来,王后的心中不定有多难受呢!

    出乎馨月意料的是,王后竟然是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

    当清雅在陛下的搀扶下走下车来的时候,王后的眼中竟然涌现出泪花,似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清雅看到王后,也是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王后,两个人都落泪。

    这情景直让馨月看得有些发呆。

    共事一夫,还是姑侄,怎么还能这么亲近呢?难道王后认为这贵妃真能为她固宠?

    不管馨月懂不懂,此后王后和清雅还真是和睦相处。

    一年后,清雅还真生了一个儿子,王室有后,人们心里的不安终于得到了缓解。

第三百一十章 子女

    第二件喜事,是自己的三儿子的身子骨经过赛丽娅的精心调养,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三儿子长安在出生的时候,由于在母体中时间太长,出生时十分虚弱,几乎不保。

    后来赛丽娅又诊出孩子患有心悸之症,便嘱咐乳母格外小心。

    平时尽量不要让孩子大哭,将摇篮里孩子头枕的方向垫得高一点儿,避免孩子憋气,一次喂奶不能太多等等。

    众人,包括馨月在内,自然是万分小心。

    经过大家的精心照顾,再加上赛丽娅的诊治,孩子的身体逐渐好转,已经不像几个月的时候,小脸动不动就是青的。

    不过到底是底子不好,小长安比同年龄的孩子明显瘦小。

    馨月对这个九死一生的孩子,自是万分珍视。

    很多时间都是陪在孩子身边。

    小长安也十分乖巧,自满月后就很少哭泣。

    下人们甚至一度认为这孩子真的是在母体中憋的太久,头脑出了问题。

    可是孩子那灵动的目光很快就打消了人们的疑虑。

    尤其是馨月抱着他的时候,他总是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馨月,似在安慰着为他担心的母亲。

    那目光看得馨月心中酸涩,再加上丈夫从一开始就有些反感这个儿子,馨月在心里为儿子叫屈,可也没有办法左右丈夫的好恶,便对小长安更加宠爱一些。

    至于小长安那个龙凤胎的姐姐,馨月一想就止不住苦笑。

    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馨月自然也是十分疼爱的。

    可是这个宝贝女儿实在也太不像个女孩子了。

    首先食量大得惊人,连乳母都说,没想到一个女婴食量竟然这样大,几乎是三公子的两倍。

    吃的好,自然也长得好。

    琳琅自从出生就比长安壮实,再加上出生后的食量,使她和长安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长安的脸色总是青白的,而琳琅那一张圆鼓鼓的脸总是红扑扑的;

    长安的小手细细软软的,像鸟爪一般,而琳琅的小手则是五个杈儿的小肉锤。

    馨月看着她像扣了半个瓜一样的小肚子总是忍不住叹气。

    这丫头,简直和她的二哥有一比了。

    二儿子玉哥儿自出生也是极为壮实,而今快七岁的他比他的双胞胎哥哥高出半头。

    那孩子原本就力气很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力气更是越来越大。听丈夫说,大家都认为这孩子是当年的神力王转世。

    国王陛下也十分喜爱这个侄子,认为孩子天生是练武的好材料,因此特意为他请了北方地区最有名的武术大家白道人教孩子武艺。

    如今那孩子虽说功夫尚未练成,可是四、五个大人已经是近不了身了。

    若是假以时日,那孩子必然有万夫不当之勇。

    玉哥儿的成就让馨月高兴,可是眼前这丫头,若是真长得和她那二哥一般膀大腰圆的可怎么好?

    她可是个女孩子啊!女孩子要的是婀娜柔美,这孩子……唉!

    看着自己的胖丫头,不由得会想起王后所出的长公主。长公主比自己的女儿大两个月,自出生就备受宠爱。

    国王更是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就册封她为端公主。

    端公主自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小小年纪便是明眸皓齿,雪肤花貌,不由人不爱。

    想想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这个粗壮的女儿,馨月忍不住叹气。

    可是丈夫却十分不在意,说别管男孩女孩,身体壮实都是第一位的。

    再说,女大十八变,将来变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呢!现在担心,实在是太早了一点。

    比起对三儿子的反感,丈夫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爱的不得了。不管政务多忙,每天也要抽出时间来抱一会女儿。

    两个孩子一直在一个屋子里,丈夫对两个孩子态度的天壤之别大家都看在眼里。

    馨月怕长安看到父亲对姐姐那样好,而对他那样冷淡心里会不好受,所以丈夫一去看女儿她也必定一起去,抱一抱长安,权当安慰儿子。

    说来也让馨月惊讶,这长安似乎天生就有些与众不同。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所以总是安安静静的,馨月甚至觉得他不像一个孩子。

    孩子两岁那年春日里的一天,丈夫又一次来看女儿,他将女儿高高举起,胖得像个肉球一般的琳琅咯咯地笑着。

    馨月怕儿子看着眼馋,就用身体挡着儿子,拉着他的小手和他说话。

    儿子那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向她一笑,轻轻说,“娘亲,别担心,没事。”馨月被他的话惊呆了,她呆呆地看着孩子,甚至怀疑方才那话是不是他说的。

    长安瘦小苍白的脸上,那一双眸子黑得耀眼,见馨月傻傻地盯着他看,他又笑了一下,细弱的小手抚上馨月的脸颊,“我有娘亲,就够了。”

    馨月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目中立时汪满了泪水。

    孩子如此早慧,也许就是对他身子不好的补偿吧!

    她紧紧搂着孩子,感到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长安自小就爱听馨月讲故事,原来馨月是给两个孩子讲,可是琳琅却不买账,每每馨月刚讲了几句,她便打起了哈欠。

    那索然无味的样子,实在让馨月感到挫败。

    不过好在有长安,馨月讲故事的时候,长安总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开头只是听,后来就咿咿哦哦地应和,有时逗的馨月哈哈大笑。

    几个月的孩子,如何能听懂故事,可是他居然煞有介事地配合着母亲的讲述,实在有趣。

    可是馨月不久之后就意识到,长安竟是真的能听懂的。

    那是长安快两岁的时候,一次馨月又给他讲故事。长安忽然说,“娘亲,这个讲过的。”

    馨月纳罕,“什么时候讲过的?”

    长安道,“以前讲过的。”

    馨月笑着说,“你乱讲吧?娘亲怎么不记得讲过?”

    长安道,“真的讲过。”说着,竟将那故事复述出来。

    馨月大惊,听了长安的叙述,她才想起来,自己真的是讲过这个故事的,可那是很长一段时之前了,那时的长安应该还不到一岁半,他竟然记得她讲的故事,而且还能复述出来!这太令人吃惊了。

    那么他以前的表现,是不是证明他真的能听懂她讲的故事呢?馨月觉得是。

    她的长安,她病弱的长安,竟是如此早慧!这让她愈加心疼。

第三百一十一章 干将

    本来她是想将孩子早慧的事情告诉丈夫的,可是想到丈夫对三儿子的态度,她又熄了这份心思。

    丈夫本来就对孩子很不喜欢,若是知道孩子如此早慧,还说不定会认为反常即为妖,更加对孩子不喜。

    罢了,就当这是自己和儿子之间的秘密吧!为孩子保持一个平静的生活环境,对儿子也是好的。

    自知道孩子早慧之后,馨月便对孩子更加注意,慢慢开始教他认字,给他将一些经史子集中的知识。

    本来按照王室的规矩,男孩子快四岁时就要离开父母,搬到二层院,开始由教养嬷嬷教育,然后由师傅教授文武课业。

    但是由于长安有心悸之症,且又生得十分瘦弱,因此破例在内院留到了十岁。

    三岁之后,长安由正房搬到了内院东厢,琳琅住在西厢。开始了他们相对独立的生活。

    此时的长安已经在馨月的教导下认了不少字。

    馨月见他爱看书,便给他在东厢设了一间书房。

    等到长安六七岁的时候,那书房的藏书已经多达千册。

    另一件让馨月倍感意外却又欣喜非常的事,来自于秦嫂的儿子。

    那一年馨月偶尔得到了一函书籍《西域记》,那书函已是十分破旧,旧主人想是怕书函散了,竟在外面打了一道铁箍。

    可是当馨月拆开那铁箍想着整修一番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那所谓的铁箍竟是成色上好的黄金,外面包了一层铁壳。

    锯开金条,又发现了藏在金条与书函之间的两张纸。

    馨月思忖良久,将金条和那两张纸交给秦嫂的儿子。

    监视右贤王府的事进展缓慢,主要是缺少银钱,那金条自是有些用处。

    那两张纸上的字馨月不认得,让秦嫂的儿子也找人认一认。

    自交给秦嫂的儿子,时光荏苒,竟然过了一年多。

    馨月都快将这事给忘了。

    可是秦嫂突然传来的消息,却令她吃惊非小却又大喜过望。

    当年秦嫂的儿子拿到王妃转给他的物件,得知王妃娘娘说那两张纸可能有些来头,让他悄悄地问问人,看是否有看得懂的,一定要找可靠的人。

    他思来想去,却是找不到适合的人。

    他便用纸临摹了那张看似信函的纸上的几个词,问了几个来自西域的商人,有一个商人告诉他那是波斯的文字,但是什么,他不认得。

    自知道了那文字是波斯文字后,秦嫂的儿子竟然决定去学习波斯语言,为的是不泄露那张纸上的内容。

    过了几个月,北国来了一队西域商队,商队里有一名负责记账的人,年纪偏大,再加上风餐露宿,已经是病势沉重。

    秦嫂的儿子给他找了住处,又请郎中治病。

    渐渐地,那人病情转好,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经跋涉。

    秦嫂的儿子便帮助他在北国住了下来,还不时给他送钱粮。

    经过这一番交往,那商人十分感念秦嫂的儿子,作为回报,开始教秦嫂的儿子学习波斯语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嫂儿子的波斯语言越学越深。

    半年多后,他的波斯语言已经很是熟练了。

    懂得了波斯语言,当初那两张纸上的内容自然知晓。

    那一张信函是一个波斯的家族首领的遗书。

    上面只简单地说他在到天朝的路上遭人追杀,辗转来到北国,自知不保,留下遗书,立了家族首领的继承人,并告诉他们家族宝藏的位置。

    让他们为他复仇,重振家族。

    而那张像票据一样的东西,就是取得家族宝藏的凭证。

    秦嫂的儿子将所有的事弄明白妥帖,这才将一切让秦嫂禀告王妃娘娘。

    听了秦嫂的禀报,馨月真的是又惊又喜。

    心想这秦嫂的儿子真的是一个可用之才。

    十几岁的年纪,心思竟然这样缜密。

    不急不躁,稳扎稳打,将她交代的事情做得如此完满,滴水不漏,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真是老天保佑,在她最无人可用的时候,有了这样一位左膀右臂。

    馨月欣喜地看着秦嫂,“好,好,你的儿子小小年纪,做事竟然如此周密,实在是难得。”

    秦嫂低头,谦恭地说,“主子吩咐的事,奴才们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更何况主子谋划的事是为了大家平安。”

    馨月愈加满意,“好,好。你的儿子大名叫什么?”

    秦嫂道,“一直就叫他石头,因他也没有什么正式的营生,也就没有给他起什么大名。”

    馨月点点头,“秦嫂,你养了个好儿子,这孩子日后,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才。就叫他秦栋吧!二儿子叫秦梁。好好培养,将来能做些事情,增光耀祖,也不枉你们夫妇这些年出生入死地奋斗。”

    秦嫂的眸子湿润了,能得到主子赐名,实在是无上的荣耀。更何况主子这样看中自己的儿子,她哪里能不感动。

    “谢主子给小儿赐名,主子如此看重奴才们,奴才们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馨月摇摇头,“你我之间就别一口一个奴才奴婢的,这么多年,我早就将你们看作是我的亲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秦嫂点头称是,垂手而立,等着馨月吩咐。

    馨月又将秦嫂拿来的那两张纸看了一遍,那是秦栋写成北国语言的信函内容。

    馨月思忖了一阵,按说这事是应该告诉丈夫一声,可是……她又看了看那张取得宝藏的凭证。

    这可是银钱啊!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钱。

    监视右贤王府的事至今没有大的进展,关键就是银钱的事。

    已经又快两年了,期间发生的事让馨月在坚持与放弃之间徘徊。她觉得坚持下去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可是放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

    若是能得到这宝藏就好了,那她就能“为所欲为”,监视右贤王府的事必然会容易很多,只是……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问秦嫂,“下一步,秦栋打算怎么办?”

    秦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栋是王妃主子给大儿子起的大名。忙低头道,“一切听主子差遣。”

第三百一十二章 波斯来客

    馨月摆摆手,“我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秦嫂犹豫了一下,“这……”

    馨月道,“但讲无妨,说对说错都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秦嫂这才道,“他想去和这个家族联系。这个家族首领突然消失,必然会出现内乱。若是能够将这书信和凭证送还那家,必然对那家是大好事。而且若是解决了那家族的困难,那家族必然感恩图报,会来上礼。看这书信和凭证,这家族的资财只怕不少,那么他送来的东西也不会少。这样监视右贤王府的事就会好办很多。再者,经过这一件事,也能和那个波斯家族有了联系,若是将来用得着,也算是一个外援。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知主子意下如何?”

    馨月由衷地笑了笑,“好,好,说得好。”

    她是真的高兴,秦栋的想法不仅周全,而且仁义,着实不错。

    秦嫂受了鼓励,接着说,“就是不知道这事过去了多久,那信上也没有留日期,看得出当时那人必然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况下留的书信。”

    馨月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无妨,大胆去做就是,若是和那家族联系不上,我们再想着能否凭印信去取宝藏。”

    秦嫂点点头,心里对自己的儿子也不禁佩服起来。

    来的时候儿子也是这样说的,儿子的想法竟然与主子一样,她从心里感到自豪。

    自那之后,又过了半年多,好消息又传了过来。秦栋竟然真的和那个波斯家族联系上了。

    那个家族因为四十年前首领失踪,发生了内乱,几个有资格成为继任者的人相互猜疑,纷争不断。

    又兼家族宝藏不得而知,财力大受影响,又兼被对手不断蚕食,家族已是衰落。

    没想到若干年后,竟然传来了首领当年留下遗书的消息。

    他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本来按他们的速度能很快赶到,但是同来的有三位家族幸存的长老,都已经是耄耋之年,只能坐驼轿,因此一直走了半年多,才到北国。

    饶是这么着,那三个老者也已经是形容憔悴,上下驼轿都是被人抱着。

    只是他们心里想要赶快看到首领的遗书,以结束多年纷争,重振家族的信念支撑着他们,这才能坚持到北国。

    跑在前面的年轻人已经早就到了,秦栋谨慎,将他们安排在商贾云集城外庄子里。

    他们也不敢大意,都是打扮成商贾的模样,平时等在客店里,很少出门。

    终于盼到了三位家族长老到了,秦栋将那两张纸拿出来。

    经过三位长老辨认,确实是首领留下的,文中有首领特有的密押,别人是仿制不了的。

    众人喜极而泣,四十年的悬案终于大白,家族终于可以振兴,走上正轨了。

    其中一位老者由于太过激动,当场倒地气绝,脸上却还带着欣慰的笑意。

    众人又哭又笑,一群虎彪大汉涕泪横流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可怖。

    激动多时,众人才平静下来,这才想起向秦栋道谢。

    秦栋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自己也很高兴,觉得自己努力了两年终于做成了一件好事,很有成就感。

    波斯人没有再停留,家族的人还在焦急地等着他们,他们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不能再等。

    临走,他们将带的珠宝全都给了秦栋。

    饶是秦栋心里有些准备却也还是吓了一跳,这些波斯人给的珍宝实在太过珍贵,很多珍宝秦栋都没有见过。

    秦栋不由得感叹,难怪有人将珍奇宝贝也称为波斯,这个国度真是个奇异的王国,而这个家族也是个奇异的家族。

    按他们方才说的,他们的家族由于首领的失踪,纷争不断,家势已经十分没落。

    一个没落的家族还能拿出这么多奇珍异宝,那么它繁盛的时候该是何等气势?秦栋甚至有些不敢想。

    先不想那么多,这些珍宝带给秦栋的震撼实在太大,他实在不敢堂而皇之地收下。

    在这些波斯人当中,就有留遗书的首领选定的继承人,如今他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可是身板儿结实,看着很有气势,还真有些首领的样子。

    看到秦栋不安地推辞,新首领微笑着让他安心接受就是。

    因为他拯救的是整个一个大家族,这些东西对于他的功劳来说,并不过分。

    说完,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形制特别的戒指,把它放在秦栋手里,这是他们家族的标记。

    他告诉秦栋,将来如果需要他们的帮助,出示这个戒指,他们自然会帮助他。

    他们家族原来在中原等地都是有货栈商号的,为的是经商方便。后来由于首领出事,群龙无首,家族被对手逼迫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几处货栈商号也就关闭了。

    如今有了首领的遗书,家族的事务终于可以恢复正常,想来几年之内各地的货栈商号也会慢慢恢复了。

    这件事终于以一个极为完满的结局结束,而久困馨月的问题也因此出现了决定性的转机。

    厚积薄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遇,而当这个机遇出现的时候,必然是阳光灿烂。

    自此后,秦栋在馨月的指点下利用波斯人留下的珠宝,用那个教他波斯语的西域商人的身份,在距右贤王府三条街外买下了一座小楼,架上一架从大秦辗转而来的西洋望远镜,可以日夜监视右贤王府的动静。

    一开始,他雇佣经过仔细甄别的人监视右贤王府。

    后来,他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

    几年之后,他的暗队已经有了四十余人,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选拔,而且经过严酷的训练,完全仿照死士的训练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暗队所掌握的技能越来越多。

    他们逐渐成为馨月手中的利器,在以后的岁月里发挥了令人始料不及的作用。

    也正是这支暗队收集来的消息,将右贤王的形象如拼图一般在馨月的面前慢慢拼全。

    时光流转,馨月对秦栋越来越看重。

    这个孩子既有秦齐的忠心,也有秦嫂的细致缜密,而且遇事坚忍不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其后的岁月里,馨月一直觉得,这孩子实在是老天赐予她的左膀右臂。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右贤王

    当然,这三年也不是都是好消息,也有事让馨月感到挺堵心的。

    这些年,右贤王海格利受命掌管户部。

    当时馨月听丈夫说到此事,心中着实焦急万分。

    右贤王行事令人怀疑,若是让他掌握了北国的财权,就等于掌握了北国的命脉。

    若是他再从中假公济私,就是在用北国的钱来做颠覆北国的勾当。

    她几次想和丈夫说此事,可是旁敲侧击后,她发现,丈夫对海格利的感情极深,要是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无疑又会和丈夫发生一次争执,一如那年过年时一般。

    思前想后,她只能将心思压下,还是命秦嫂的儿子盯住右贤王府。

    可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海格利掌管户部的几年,克勤克俭,殚精竭虑,经常撑着瘦弱的身子在户部一忙就是一通宵。

    在他的谋划下,北国的国库空前充实。财产累积量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的。

    手里把握着北国的国库,可是海格利却不曾往自己家里拿过一分一毫。

    他一年只做两身衣服,平时的衣服都是旧的。实在不像个亲王的样子。

    后来还是左贤王发现了问题,几经询问,他才说,自右贤王妃怀孕后,身体一直不好。

    御医诊治后说是王妃原有旧疾,加上怀孕后的反应,需要好生调养,否则只怕母子均危。

    再加上他自己也是多灾多难,也是需要调养的。

    要调养就需要贵重的药材,御医开的药中少不得人参、灵芝、冬虫夏草等。

    他是在海金龙他们夺回北国之权之后,才摆脱了悲惨的生活,建府只有几年,府中的积蓄本就不多,这些药却是不能断的,因此只能从旁的地方节省。

    一番话,说得海麒麟虎目之中几乎落泪。

    立刻要回府给兄弟去拿银钱,可是海格利坚辞不受,最后几乎给海麒麟跪下。

    说他此时还能应付,等到实在支持不了了,自会找哥哥帮忙。

    如今北国虽然是蒸蒸日上,但到底是伤过根本的。

    若是真有个天灾人祸,需要钱粮的地方多得是。

    他还劝海麒麟也要居安思危,不要陷入奢靡之境。

    那天晚上海麒麟回府和馨月说起此事时,还不禁唏嘘。

    馨月虽然表面上也说了些感叹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疑惑。

    她心里坚信,反常即为妖。作为一国的亲王,何至于如此?

    当那天海格利和海麒麟谈话的内容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流传到市面上,使得人们谈起右贤王海格利就肃然起敬的时候,馨月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她总感觉,那些话是有人刻意传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使得海格利在人们心目中形成一个贤王的形象。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一定有目的。

    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当他夺取北国政权的时候,人们会觉得他比前面的国王更加贤德。

    如果由他来统治北国,北国的国势会比先前更加壮大。

    若真是那样,他的居心实在是够毒辣的。

    可是当前,还没有办法对他如何。

    所以,监视他的任务就更加要紧,只要他有破绽,终究会被发现的。

    不过这个破绽还真是不好找。

    这几年,右贤王声誉鹊起,自他掌握户部,一方面开源节流,一方面克勤克俭,在北国民众之中广受推崇。

    在他的倡导下,王宫的年节宫宴大大降低了规格,只这一项就每年就节省近百万两银子。

    右贤王的节俭之风自上而下几乎波及了全国,上至各级官员,下至平民百姓。

    一时间,北国几乎人人崇尚节俭。

    先前因相互攀比所造成的很多弊端都消弭于无形。

    后来,海格利又提议,鼓励人们将节省下来的银钱开办收容院,收留那些孤苦之人,让他们不至于冻饿而死。

    在广推善举的同时,对于那些扰乱民生之徒,则是严厉惩罚。

    有犯罪者一经查实,立刻发配荒漠劳役,其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因此,为了避免家人遭殃,犯罪的数量大为减少。

    有的甚至为了避免牵连,主动检举亲友的不法行为。

    种种措施实行起来,一个欣欣向荣的北国出现在人们面前。

    而推动这一切得以实现的海格利,也成为人们眼里和左贤王并驾齐驱的贤明王爷。

    看到人们对右贤王的赞誉,馨月止不住心中气闷。

    右贤王的名声越好,他的地位就越难以撼动。

    如今她要是说右贤王居心叵测,只怕人们的口水就能淹没了她。

    她连自己的怀疑都不能向别人吐露分毫,只能和别人一样赞美右贤王。

    叹息无数,都难以吐出心中的浊气。

    有时她想,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只怕她真的会放弃。

    何苦和大家唱反调,保护家人还像做贼一般。

    她的压力还不止这一件,右贤王妃阿丽莎怀孕后,她曾经想过,如果右贤王别有用心,想让阿丽莎不能和外人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月份稍大的时候小产,那样她的身子一定会大受损伤。

    到时只以养病为名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她关在府里。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阿丽莎十月怀胎,竟是安然无恙。最终生下一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只是阿丽莎的身子损伤很大,自生完孩子后,只在孩子百岁的时候和大家见了一回面。

    她由两个侍女搀着,形容憔悴,脂粉也没能掩盖她的病容。

    而那个男孩儿,也是瘦瘦小小的,就像刚出生时的长安,惹得前来贺喜的夫人们心下怜惜。

    阿丽莎斜靠在圈椅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如同看着一件无价之宝,病弱的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那神情让馨月很是纠结。

    隔着一道帘子,是右贤王和几位大臣。

    右贤王给孩子办的满月酒,远没有左贤王当初给琳琅长安办的满月酒隆重。

    他只请了海麒麟夫妇和两位有王族血统的大臣夫妇,再加上陛下和王后的特使等,屋里一共也不过十来个人,算是个家宴。

    至于大臣们送的礼物,右贤王则是一概不收。

    虽是不收礼物,却也没让送礼的人为难。

    他让仆人将求来的平安符封成红包,交由前来送礼的大臣,祝他们平安吉祥。

    接到红包,有的大臣是含着眼泪离开右贤王府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端倪

    右贤王府很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像点样的只有前院的待客厅,也不过摆着几件陛下所赐的金玉之物,其他一概全无。

    连红木的家具都是修补过的。

    由于是家宴,所以席间并没有太多顾忌,只在中间隔了一道纱帘,将男女隔开。

    透过薄薄的纱帘,馨月看到海格利不时地望向女宾这边,他是在看阿丽莎,那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看到这情景,馨月又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钻了牛角尖?把本来没有的事演化成了真的,还添油加醋,不断渲染?

    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固执己见,再坚持下去,是不是就是众叛亲离的结局在等着自己?应该放手吗?应该吗?

    那次满月酒,馨月吃得索然无味。

    回来之后很长时间,她都在是否要放手的纠结之中,以至于很长时间,她都没和秦栋联系。

    不过最终,她到底没让秦栋放弃监视。人

    有时候固执起来,是非常“不可理喻”的。

    秦栋自得了波斯人的赠与,行事方便多了。

    虽说馨月很长时间没和他联系,但是他却还在尽心尽力地做着馨月交给他的事。

    日复一日,他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虽然主子基本不和他联系。

    悠忽又过了一年,这一天,负责盯着药店的眼线突然来找他。

    自馨月说过右贤王府的府医比较可疑之后,秦栋就专门注意他。

    那府医极少出门,因为在北国,郎中的地位本就不高,即使是王府的府医也高不了多少。

    那府医出门,也只是到城中的药店去买药。

    秦栋也曾查过那家药店,那是一家老药店,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老人儿,也没听说有新近招来的伙计。

    可是秦栋还是没有放松对那药店的监视。

    后来他得到了波斯人的赠与,他就将药店对面的一家杂货铺买了下来,让那个一直负责监视药铺的人当起了掌柜的,便于监视。

    那人来告诉他,昨天右贤王府的府医到药店了,买了一些药,让药店的伙计打成包拎走了,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和府医几乎同时进药店的还有一位商人打扮的人,这原本也不奇怪,每天进药店的人有的是。

    可奇怪的是,他发现那个商人打扮的人,原来是坐在不远处的茶肆吃茶的,似乎是一直等到府医进了药店他才进药店。

    按说进药店买药必然是有病人,即使不是自己有病也是给别的病人买药,或是亲戚或是朋友,怎么能悠闲地在茶肆里吃了半天茶才进药铺?

    他觉得奇怪,可是又不能进药铺去看,只好守着。

    等到那商人在府医之后也拿着药包出来,他便让自己的一个小伙计跟着那人,后来竟发现那人悄悄将药包给扔了。

    这就更加奇怪了,买了药扔掉,那就证明根本不需要这药。

    既然不需要那又为什么要买?而且还是在药店门口守了那么长时间才买的,实在说不通。

    店主向秦栋禀报,并告诉他那商人住在城中的一家客栈里,但是他不敢贸然去客店里查,因此向秦栋寻求示下。

    思忖了一时,告诉店主,让他继续监视那药店和府医,那个药店只怕也不简单,虽然暂时还没有破绽,但是既然和府医沾上了边,那便说不得干净。

    店主走后,秦栋立即派一个和客栈有关系的手下,到客栈中探查那商人。一查之下,疑点更大。

    那商人是前几天来到北国的,说是来自白水国。

    他随身带了两名伙计,还有数箱货物,完全是一个行商的样子。

    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几人自到客栈后,就一直待在客栈里,并没有出去经商,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一直到去药店的那一天,他才出了一趟门。

    继续监视,又发现那商人自去了一趟药店,第二天就到集市上将手里的货物出售了。

    售价极低,完全是亏本出手。

    他对买主说家里有事,急需回家,所以只能赶快处理掉货物。

    处理完货物的第二天,那商人和伙计就匆匆离开了王都。

    秦栋闻报,点了点头,这商人肯定有问题。

    作为一个商人,到了经商的地方不经商;

    长时间守在药店门口;

    买了药却扔掉;

    没有人通报却知道家中有事;

    急急地亏本处理掉货物立即离开。

    这如何是一个商人做的事,只怕这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来和府医及至右贤王联系的,来自周边某国的细作。

    秦栋立即让母亲去向王妃娘娘禀报,请王妃示下,是否要擒拿那商人。

    因为那商人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多远,快马追击,一定能将其拿获。

    馨月听到了秦嫂的禀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同酷暑之日喝了一碗冰水一般,说不出的清爽,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舒畅。

    四年多了,四年多了,多少艰辛,多少焦虑,多少纠结,多少叹息,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喜悦,她到底还是怀疑对了!

    她抑制住心中的激荡,吩咐秦嫂转告秦栋,不要抓捕那商人,只派人跟着,看他到底去了哪个国家。

    如今已经知道那右贤王确实有不臣之心,这就好办,让人加紧对右贤王府的监视,谋反这样的大事,不可能轻易决定,他必然是要做万全的安排。

    因此,那细作就不可能只来这一趟,越到了后面,他就会越来得勤,这边也就越好收网。

    对于右贤王这件事,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被右贤王反咬一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同样是灭顶之灾。

    右贤王为了得到江山社稷,必须做到万全。而他们为了能保住江山社稷,身家性命,也必须做出万全的安排。高手对弈,有时候就差那一步。

    所以,在这件事上,原则就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决不能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一击而中,让右贤王连反咬的可能性都没有。

    秦嫂走后,馨月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身为王妃,她自然不能大喊大笑。

    一低头,她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长安。

    长安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她。

第三百一十五章 曙光

    馨月似找到了发泄的方式,一把抱起长安,贴着孩子的脸,压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孩子,娘亲赢了,娘亲怀疑对了,娘亲说对了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四年多了,四年多了啊!娘亲有多纠结,你知道吗?孤军奋战不说,还得偷偷摸摸的,就连你父王,娘亲都不敢透露一丝一毫,再累都得自己承担着,这有多难,多难啊!”

    说着说着,馨月不觉悲从中来,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声音也哽咽了。

    怀里的孩子见娘亲哭了,抬起头来,伸出细弱的小手,给娘亲擦着泪水,“娘亲赢了,娘亲不哭。”

    馨月又哭又笑地点头,“长安说得对,娘亲赢了,娘亲该高兴。”

    说着又点了点孩子的脑门,“你这孩子,倒会学舌,你知道什么是赢了?”

    此时长安还不到四岁,她可不觉得这么点儿的孩子能理解她的喜悦。

    可是长安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住了,长安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赢了就是打败了对手。”

    馨月愣愣地看着长安,一时间感觉有些恍惚,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的长安的眼神十分怪异,那完全是一个成年人的目光,镇定、深邃。

    馨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方才的狂喜都忘了。

    她试探着问道,“那你说娘亲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是长安不再说话了,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打了个哈欠。

    馨月不觉又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高兴过头了?怎地有了这样的怪想法,和孩子说这些。

    其实她也是听着孩子的回答有趣才随便问问,下一步,下一步其实很好办,就是四个字,“守株待兔”。

    右贤王的事已经有了突破,接下来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着猎物自己暴露行踪,一举拿下。

    馨月欢喜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连晚归的丈夫都感到了她的兴奋。

    海麒麟觉得很奇怪,因为馨月一向是比较内敛的一个人,很少有这样喜形于色的样子。

    他不禁询问,什么事让她这样高兴。

    馨月遮掩地说今天长安和她玩儿了好一会儿,看起来身子骨大有好转。

    海麒麟不禁嗤笑,这也值得她这样高兴。

    不过想想三儿子自出生就病恹恹的,妻子拿他当做命一般,如今孩子的身子骨见好,当娘的自然是高兴的。

    见妻子高兴,海麒麟心情也自是不错。特为将两个大儿子也招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百姓家一起吃顿饭自然没什么稀奇,可是王府里若是阖家吃顿饭可就不那么寻常了。

    北国的王室,宗旨上就是不让王子们与家人接触太多,怕影响到他们的成长。

    所以男孩子快四岁时,就要离开后院,独立生活。

    只有在年节以及父母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和家人一起吃饭聊天。

    再有就是在得到父母的召唤时能和父母团聚,而这种召唤,一年中也是有数的几回。

    如果召唤的次数太多,是会遭人非议的。

    傍晚时分,后院正房中厅,欢声笑语。一桌子丰盛的饭食已经摆好,左贤王一家人在一起用餐。

    夫妇俩坐在长桌两端,两个大儿子坐在左手,两个小儿女坐在特制的,带着护栏的高椅上,由侍女喂着饭菜。

    馨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宝哥儿和玉哥儿,此时看着两个已经快到她胸口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柔情。

    两个孩子已经七岁了,长的很壮实。尤其是二儿子玉哥儿,长得黑黑壮壮的,根本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小的时候,还觉得两个孩子长得比较像自己,可越长大,越觉得孩子既不像自己也不像丈夫。

    据丈夫说,两个孩子都很像老国王的样子,尤其是二儿子。

    所谓母子连心,两个孩子见到馨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当着身为王爷的父亲,只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吃饭。

    馨月随便问了问他们的学业以及练武的情况,两个孩子见母妃询问,立刻放下匙箸,站起身,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馨月不觉气闷,这哪里像一家人的晚餐,分明是君臣相对。

    海麒麟看见馨月的脸色,也知道她不高兴,便对两个儿子说,让他们随意回答。

    两个儿子谢过父王,再回答馨月的问询时倒是没有再站起来,可还是毕恭毕敬,十分谨慎。

    馨月在心中叹气,却也无可奈何,这毕竟是北国的左贤王府,规矩总是免不了的。

    有道是侯门深似海,这王府岂不是要比海还要深?

    大家正沉闷地吃着饭,忽然仆妇来报,说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传国王的口旨,宣左贤王即刻进宫。

    突如其来的传召让一家人不安起来,就连海麒麟本人也感到事出突然。这么晚了,什么急事要让他立即进宫呢?

    他想了想,还是将传旨的太监召到二门,亲自出去问问情况。

    那太监见是王爷询问,不敢隐瞒,禀告王爷说,方才陛下接到一份密报,然后就招两位王爷和几位大臣入宫。

    听说那密报是边关送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边关军情有变。

    海麒麟听到这些,略略松了口气。

    转身回来,看着一张张惴惴不安的面孔,笑了一下,对他们解释说,可能边关有些变故,陛下召诸位大臣紧急议事,今晚说不定要晚些回来,大家吃过饭后就各自回房。

    还特意嘱咐馨月不用等他,若是太晚了,也许他们会在王宫过夜。

    见王爷如此说,大家放下心来,馨月命侍女服侍王爷更衣,换了日常的朝服冠带,王爷便带着侍从出了王府。

    王爷一走,馨月回头看看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不禁扑哧一笑,挥手命屋中的侍女退出去,等需要的时候再叫她们。

    侍女们听命,鱼贯而出,还贴心地将门带上。

    两个孩子见屋里就剩下母妃和两个弟弟妹妹,孩子的天性一下爆发了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扑了过来,一人抱住馨月的一个胳膊,“娘亲,娘亲,孩儿好想您。”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孩子们

    馨月耸起肩膀,想要堵住耳朵。

    她皱着眉,冲着二儿子,“哎哟!你想把娘亲的耳朵震聋了不成?”

    二儿子还是那样震天动地的大嗓门。

    玉哥儿听到娘亲说,嘻嘻一笑,缩了缩脖子,放低了声音,“这不是好长时间没和娘亲一起用饭嘛!心里高兴,便忘了形了。”

    馨月爱抚地揽着两个孩子,这时她才真正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再看看两个小儿女,肉球一样的琳琅正抓着一大块奶糕咬着,无暇顾及其他。

    而长安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个哥哥和娘亲撒着娇,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馨月幸福地笑着,让两个孩子将鼓凳搬到自己跟前,拉着手重新询问着他们的近况。

    这回两个孩子可打开了话匣子,不用馨月多问,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他们饮食起居、习文练武之事一一说给馨月听。

    馨月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兴奋的表情,这才是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孩子们正说着,馨月忽然敏感地闻到了一丝什么味道。

    再分辨分辨,那味道是从二儿子身上发出了的,好像是什么腥味儿。

    她忍不住问道,“玉哥儿,你身上是什么味儿啊?”

    玉哥儿愣住了,抬起袖子闻了闻,“娘亲,没什么味儿啊?”

    馨月再闻闻,“好像有点儿腥。”

    玉哥儿更愣了,“腥?”他连忙低头看自己,这一看,立时明白了。

    他连忙将身上的一个葫芦状的东西摘下来,放到门口,这才走回来对馨月说,“娘亲别怪孩儿,是孩儿疏忽了。”

    馨月奇道,“那是什么?”

    玉哥儿道,“说出来娘亲别怕,那是师傅给孩儿的助手。”

    “你师父。”馨月更加奇怪,她知道自从发现二儿子有练武的天赋,陛下就特为他请来了武功奇人白道人。

    白道人也是颇为喜欢玉哥儿,教授他武功极为上心。

    “助手?在葫芦里?”

    玉哥儿点点头,“娘亲莫怕,是一条黑蛇。”

    一听是蛇,馨月只觉得浑身一紧,汗毛都竖起来了。

    二儿子看到娘亲的样子,知道她害怕,忙握紧了她的手,

    “娘亲不用怕,那蛇是师傅驯好了的,极通人性。师傅让孩儿带着它,它熟悉了孩儿的气味儿,师傅再教孩儿如何驱使它。”

    馨月定了定神,还是心有余悸地瞄着那葫芦,“怎地拿蛇作助手?是毒蛇吗?”

    玉哥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说,“是。”

    馨月又紧张起来,“若是被它咬了如何了得?还是将它还给你师傅吧!”

    玉哥儿笑了,小大人儿一般,“娘亲但放宽心,这蛇是师傅驯好的,它认得孩儿,不会咬孩儿。再说,孩儿身上有师父给的药,就是被它咬了也不妨事。”

    看着馨月担心的样子,宝哥儿也安慰道,“娘亲不必担心,二弟说得没错,白师傅不仅是武术大家,而且善驱百兽,他的几个弟子都随身有一个助手,或是狼,或是鹰,或是貂,或是蛇,从没见过它们伤人的,娘亲真的不用担心。”

    见一向沉稳的大儿子也这样说,馨月紧张地心这才放松了一些。

    她也知道那白道人确实是一个异人,自己的儿子与他无冤无仇,又是北国王室之子,他犯不着伤害自己的儿子从而和北国结下仇怨。

    害怕劲儿过了,馨月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你师父怎么让你拿着蛇做助手?这蛇还能帮你什么?”

    一说到这蛇,玉哥儿的兴奋劲儿就上来了。

    “娘亲,这蛇可有用了,等训好了,若是孩儿和敌方交手,只要给这蛇一个信号,它就会出其不意地攻击对方,如同暗器一般。要是真用暗器我这身上必然会有动作,对方是能够发现的,而这蛇出击不需要什么动作,它可以自行攻击。娘亲您说好不好?”

    馨月点点头,“若是像你说的自然是好的。”

    玉哥儿见娘亲不再抵触,继续说,“还有呢!它还能找东西,发警报,因为它的舌头能辨别很多气味,具体的师傅还没教我,只是让我先和这蛇亲近,等它和孩儿熟悉了,师父再教我其他的。”

    “这倒罢了,只是你一定要当心,它再通人性,也毕竟是个畜生,若是犯了性子,也是危险。”

    玉哥儿点点头,“娘亲放心,我记得的。”

    看了看门旁的葫芦,馨月又问,“这蛇每天吃什么?用你喂它吗?”

    “现在它还小,师傅每天亲自喂它。师傅还有两条大的,每天自己去外面捕食,不用喂。”

    馨月好奇,“哦?它吃什么?”

    “主要吃土拨鼠,我们看见过,可好玩儿了,它就那样往前游走,伸着舌头,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就能找到土拨鼠的洞,找到之后就钻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肚子就鼓了。”

    馨月只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宝哥心细,看到馨月的表情,连忙制止住还要继续说的弟弟。

    正兴奋异常的玉哥儿这才看到娘亲脸色不好看,知道娘亲又不爱听了。

    连忙搂着馨月的脖子,“娘亲别生气,师傅那里有一只白狐怀了崽子了,等下了,孩儿给娘亲抱一只来。雪白雪白的,可好看可好看了,毛茸茸的,娘亲肯定喜欢。”

    看着孩子兴奋的样子,馨月也不忍心打击孩子,只得叹了口气,

    “成天价和一些飞禽走兽待在一起,一身怪味儿,以后啊,我也不敢再招你来了,免得你人来了,后面跟着一群山猫野兽。知道的你是王府的二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跑江湖演马戏的呢!”

    知道馨月是开玩笑,孩子们自是不介意。

    看到娘亲又说笑了,两孩子的心情也轻松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安此时忽然说,“二哥,你师父那里有没有不太起眼儿的动物。”

    玉哥儿见三弟说话,想了想,“要说不起眼儿,那可就是蛇了,随便在哪个旮旯一躲,找都找不着,就是行动起来,也是悄无声息的,贴着地皮儿墙边儿,到了你跟前儿你都不知道。”

    一句话,把馨月的恶心劲儿又勾了上来,“行了行了,别再说这个话题了。”

    玉哥儿一见娘亲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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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月传奇介绍:
曾经为自己的坎坷而落泪,也曾为自己的痴情而感动,一路走来,风云变幻,等回头看时,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幸好......馨月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馨月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馨月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