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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二不才     跃农门txt下载     跃农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落雨出嫁

    从早上开始,德高望重的阿婆就开始帮张落雨梳头,楚锦河在旁边看着,听着阿婆苍老的声音唱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一声又一声,陪新娘的姑娘们都羞涩的笑着,只有楚锦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感,张落雨出嫁了,家里又少了一个人。

    张落雨虽然是个话少的女孩子,可是心却是善良小,平日里兄弟姐妹的衣服都是她悄悄做好或者缝好的,不张扬,不虚饰,总是默默的。

    张老三特地在招呼客人的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这一幕,张落雨是他第一个女儿,他还隐约记得这个孩子刚出生时自己那柔软的几乎化成水的的心情,转眼间这个孩子已经亭亭玉立,要交到另一个男子的手上,张老三站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张落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只有紧张,程氏叮嘱她的每一句话她的记在心里,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自己就要离开熟悉的家里,到另一个陌生的家里去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这种不安弥漫了她的整个胸腔。

    媒婆在镜子面前给张落雨上妆,楚锦河看着那媒婆一层一层往张落雨脸上抹白粉,她终于忍不住了,拉起媒婆残害张落雨的手,笑着说到:“我来吧。”

    张落雨的脸白的像一堵白墙,楚锦河不敢评价这个时代男子的审美,但是张落雨这个样子,楚锦河真的很怕陈江在新婚之夜一掀盖头吓晕过去。

    “诶?这?”媒婆莫名其妙被楚锦河挤开,正想在说话,卯生估计也看不下去自己大姐的样子,连忙笑着把媒婆拉下去喝茶了。

    楚锦河坐在张落雨的对面,用湿手帕把张落雨的脸擦干净,一点一点的帮她上妆。

    “小河,我好害怕。”两人的距离很近,张落雨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如小扇子一样在颤动,小声的和楚锦河说道。

    楚锦河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张落雨以为楚锦河没有听到她的话的时候,楚锦河特有的温暖声线轻轻说到:“不要害怕,我们都在你身后,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三房都在你回头能看见的地方。”

    张落雨猛的睁眼,看见的就是楚锦河脸上浮现的温柔神情,在记忆里,楚锦河好像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无论是对谁,她好像把所有人放在心上,又好像把所有人都不放在心上,张落雨是三房分家后才多了与三房相处的时间,大家平时不说,可她也总是担心自己融入不进三房,这是张落雨第一次见到楚锦河这个表情,这一刻她突然释然了,鼻腔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楚锦河扶住她的脸,温和的说道:“大喜的日子不要哭,妆要花了。”

    温暖的指尖透过张落雨脸上的皮肤,让她心里也暖起来了,张落雨点点头,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晚上开席,新娘子这桌是在屋子里吃的,这个时候楚锦河才发现陪新娘的这一桌格外规矩多,楚锦河等她们首先吃完,外面的酒席才可以散,亲戚关系的人张老三都留下过夜,因为明日凌晨新,郎官来接新娘,自己这边亲戚越多,越显得对新娘重视,意预若未来新郎官对新娘不好,新娘的娘家兄弟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外面热热闹闹的散了场,老宅这边张老大和张小姑还有张落雨亲生母亲这边的一个舅舅舅母和姑妈留了下来。

    自从张落雨的母亲死后,张落雨的外祖中河村的李家就很少和张家走动,这次来,是专门为了张落雨这个外孙女的。

    在三房留宿的,算上他们的孩子,还有陪新娘的女孩子们,挤一挤足足也有三四十人,因为第二天要起的很早,大家一晚上干脆也不睡觉了,张老三准备了几副叶子牌,让大家守夜打牌玩。

    叶子牌是一种长条的排面,一百多张,楚锦河从来没有见过,也不会玩,但见大家都打的很带劲,就坐在旁边帮忙添茶。

    叶子牌分了两桌,一桌三个人,分别是张小姑和大房的李氏还有张落雨姑妈一桌,张落雨的舅舅还有张老三和张老大一桌,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不愿意熬夜,就先回去了。

    张小姑在一旁打着牌,嘴里磕着瓜子,看着张落雨的姑妈说道:“落雨她姑妈呀,这桩亲事可是我当初废了大力气说成,放在整个下河村都是顶好的,明日你见了那新郎官,保管是一表人才。”

    说到这里,张小姑是想向李姑妈邀功,显示自己是多有本事才能说好这么一门亲,可是同时想起了当初自己曾经也看中陈江来着,像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但去年自己的女儿才十二岁,陈江也没看上,她才又说的张落雨。

    李氏听着张小姑说话,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把嘴边的不屑压下,一个有些家底的普通人就觉得不得了,眼皮子浅,她给自己女儿看中的,可都是高门大户。

    李姑妈敷衍的笑了笑,中河村的李家的确是张落雨的外祖家,但李家老爷子老太太死的早,张落雨的娘亲死了后,她也嫁了人,李张两家基本都没有走动了,这次不是张老三叫了他们,他们也没打算来的。

    见没有人搭话,张小姑觉得没趣,眼珠子转了转,朝张老三说道:“三哥,你如今本事大,在镇子上开了那么大一家酒楼,这酒楼总得请个掌柜,大杰如今就闲在家里,不如我让他给你当掌柜去。”

    楚锦河抬了抬眼看张小姑,大杰是张小姑的丈夫,全名叫李杰,当初还是大房李氏介绍给她的,似乎是李氏的本家。

    张小姑家里是开卖调料的杂货铺,平日只用一个人看店,她丈夫李杰是个不管事的,从张小姑嫁到他们家后,他就把家里的店铺给张小姑打理,每日游手好闲,只从杂货铺拿钱。

    楚锦河撇嘴,让这样的人当掌柜,她都不知道是请来个掌柜还是请来个祖宗。

    李氏脑子转了转,看了张老大一眼,张落雨的舅舅还有舅妈都没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早就和三房没有走动了,对三房有没有钱发不发达也没兴趣,等张落雨的张耀祖都成了亲,两家以后就会淡的和陌生人一样。

    张老三正有点犯困,听到张小姑说话,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李杰会认字吗,不会认字怎么能做掌柜,再说楚味馆已经找好掌柜了。”

    张小姑梗了一下,不满的说道:“不会认字慢慢学嘛,那么大一家酒楼,肯定是要自己人管关键的位置,一个外人哪有亲戚贴心,我看三哥你赶紧把那个掌柜辞了,让我们大杰去。”

    张老三睁大眼睛:“人家干的好好的,怎么能说辞就辞,不成不成。”

    “三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那是你的店,还不是你说辞谁就辞谁。”张小姑有点着急,牌也不打了,站起身说道,她可是听说楚味馆的掌柜一个月有足足五两银子的工钱,这比自己一家店三个月的盈利还多,怎么能不让她窥视。

    张老三脸又涨得通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楚锦河挑眉,慢慢开口:“小姑还知道这是我家的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的呢,说辞谁就辞谁。”

    楚锦河就是以嘲讽的语气说的话,她对这些贪得无厌的亲戚有些腻歪了,一点都不想客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小姑有点气恼,没想到楚锦河说话这么直白。

    楚锦河笑的更开怀,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姑,你打什么算盘我都清楚,我家的掌柜用的很好,楚味馆是我的店,由我说了算。”

    众人神色都有变化,张老大和李氏皱眉看楚锦河,觉得楚锦河和以前相比似乎更加锐利了,而张落雨的舅舅姑妈都没敢说话,心里想早早听说张老三这个继女聪明能干,但也没有想到气势也不小,张小姑脸涨红,看着张老三说道:“三个你看看这死丫头在说什么,什么叫她的店,那分明就是三哥你的店。”

    张老三摇摇头慢慢说道:“那酒楼一开始就是小河动手开起来的,契书上写的就是她的名字。”

    这下一屋子的人几乎都惊呆了,他们知道张老三是个疼孩子的人,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楚味馆那么大的一家酒楼,他会完全给楚锦河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

    张老三倒是很平静,也没觉得自己说的有多惊世骇俗,楚味馆是楚锦河的的全部心血,若是没有楚锦河,三房根本没有今天的好日子,楚锦河所拥有的,都是她自己挣来的,张老三的态度不禁是对楚锦河,如果以后三房的孩子,不论是谁又一番成就,他都不会以父亲的名义,去干预孩子资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嫁当天

    这个解释张老三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最后张小姑很恨恨的瞪了楚锦河一眼,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在这里,连个帮自己说话的人也没有,张小姑明白,此刻就是说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这个话题才算打住了。

    这么一出让大家都没了打牌的心思,三房原本房间就多,楚锦河对张小姑没好态度,但礼数上她还是挑不出错的,干脆分出几间客房,让他们稍作休息。

    打半晚上过去,大约到了凌晨三点左右的样子,张落雨已经起床开始补妆了,新娘的发型是很复杂的发型,昨天阿婆盘了很久才盘好,为了不破坏发型,张落雨一晚上都是坐着睡的。

    陪新娘的女孩子都睡眼朦胧,古代人习惯早睡,熬了一夜,没几个顶得住,只有一个楚锦河一夜未睡精神也很好。

    楚锦河帮张落雨补好妆,又让她吃了点小点心,等她到了新郎官家里,那就是要忙碌一天,可没有吃饭的机会,程氏讲究礼数,根本没有给张落雨准备吃的,楚锦河只好自己动手了。

    等一切处理好,院子里的大家也都穿戴整齐了,天边刚泛鱼肚白,辰生顶着露水从外面跑进来,高兴的说道:“来了来了,我看见新郎官的队伍入村口了。”

    辰生说完,外面响亮的唢喇腰鼓,欢喜的敲锣打鼓声远远传来,程氏精神一震,张老三却一下子开始紧张,理了理身上光鲜亮丽的新衣服,心里把礼节记了好几遍,不停回忆起他当年和张落雨的亲生母亲成亲时,老丈人是什么样子的。

    乐声由远到进,下河村很多村民都被吵醒了,但这是大喜事,没有人生气,反而是家里有小孩子的人家连忙起床,跟在队伍周围要喜糖吃。

    楚锦河特地跑出来看,只见一身红衣的陈江骑着一批枣红大马,一脸的意气风发,他笑着挥手,让后面跟来接亲的兄弟往两边大方的撒糖。

    枣红大马后面,跟着一排的队伍,有的敲锣打鼓,有的抬着一顶大花轿,反正都是喜气洋洋。

    到了三房门口,陈江立马下马,张老三把大门敞开,笑着由他们进,楚锦河被这热闹感染,也笑了出来,这院子大门好进,就不知道陈江带来的伴郎团有没有本事敲开新娘的门了。

    辰生拉着小伙伴黎夭围着陈江的大马看,抬头看陈江问道:“姐夫,你居然还会骑大马,以后能不能教我骑。”

    这位可是以后的小舅子,要讨好的,陈江大笑:“没问题,只可惜这马也是我借来的,等你姐嫁到我们家,你天天来我们家,我带你去码头骑马玩。”

    陈江与辰生对话,他身边来帮着接亲的兄弟们却被黎夭吸引了,个个心里都在想,好漂亮的女孩子,年纪小的还忍不住红了脸。

    黎夭不喜欢人家这样看自己,哼了一声,撇下辰生进了屋子。

    外面的唢喇腰鼓不停,陈江摸了摸辰生的头,也不停歇,一鼓作气带着一堆兄弟冲进院子,院子里早有早上来看热闹的少年少女,都是下河村孩子们,张老三愿意让陈江轻易的进院子,这些喜欢热闹的少年人们可不愿意,纷纷笑着闹着把新郎官拦住。

    “哎呀哎呀,新郎官,哪有这么容易就娶走我们下河村的女娃娃。”

    “就是就是,总要意思意思吧。”

    “没错,要我们让开就赶紧留下买路财。”

    说话的都是半大的小子,有个声音格外耳熟,楚锦河看去发现胡承夹杂在里面,也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女孩子们都在边上大笑,看新郎官要怎么办。

    “我是来娶亲的啊,怎的像遇上劫道的了。”陈江笑着摸摸头,大声说道,引得看热闹的大人们纷纷笑出声,也就年轻人们说话俏皮。

    “小陈,这不破个财你是娶不到媳妇儿啊。”陈江旁边的兄弟们也开始打趣了。

    陈江一脸无奈,大手一挥:“不就是买路财吗,走你!”

    他身旁来帮忙接亲的兄弟们把手往荷包里一伸,陈江一声令下,仙女散花的铜板就从天上掉下来,人群里传来年轻的男男女女的欢呼。

    陈江抬起头,大叫道:“兄弟们,就是现在跟着我冲啊!”

    辰生在屋子旁边差点笑翻了,边笑边拍没什么表情的黎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未来姐夫结个婚跟上战场似得,倒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黎夭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看向楚锦河,见楚锦河嘴角扬着笑,心想原来这也是有趣的事情。

    一番波折,陈江总算冲到了张落雨的闺阁前,还没等他高兴,只见房间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张耀祖和楚锦山。

    陈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苦兮兮的,张耀祖他不怕,但楚锦山这位大舅哥他可是头疼的很,他常来三房,与楚锦山关系不错,所以才越发了解这位大舅哥,他表面上是一副天生笑脸,但肚子里的墨水心思可不少,说是最难对付的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张耀祖说了一堆之乎者也,他带来的兄弟里就有读书人,完美对上了,周围的人听不懂,但看张耀祖有些词穷的样子也知道陈江这边对的好,纷纷拍手叫好,而轮到这位大舅哥时,楚锦山只是笑了笑,没有刻意拽文嚼字,反而是一句接一句有意思的俗语让他对,句句不离要怎么好好对张落雨,对到最后,自己带来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还让楚锦山逗着玩。

    院子里的人笑的就没有停下来过,还是程氏怕耽误了吉时又怕楚锦山这样为难陈江让陈家怪罪,楚锦山才放过陈江。

    陈江松了口气,对着楚锦山作揖:“多谢大舅哥嘴下留情!”

    过了楚锦山这一关,张落雨房间的女孩子们就好对付了,陈江的红包战术很快就敲开了张落雨的门,看到张落雨那一刻,陈江就只剩下傻笑了,还是他靠谱的兄弟们着急的让他去主屋。

    陈江用红绸缎牵着张落雨,卯生跟在张落雨旁边指路,大家很快就跟着一起到了主屋。

    主屋里张老三和程氏早早就坐在主位上了,只等着女婿女儿敬茶谢恩。

    在看自己女儿一身红衣,亭亭玉立由另一个男子牵了过来,他心里一酸眼眶就有些泛红。

    陈江牵着张落雨走上前,两人一起跪在准备好的蒲团上,楚锦河端上两杯茶水到张落雨身边,张落雨取出一杯敬给程氏,轻声说到:“娘,落雨出生没了亲娘,您这些年待我如亲生母亲,如今落雨出嫁了,只能敬您一杯茶,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张耀祖站在人群后面,不耐烦的听张落雨说完,眼神阴霾的看了眼程氏,就她,一个曾经做人家的妾室,也配当他们的娘!

    程氏接过茶激动不已,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捧着这两个继子继女果然是没有错,张落雨这些话,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佩服,程氏高兴的说道:“嫁过去后你要好好孝敬公婆,侍奉丈夫,千万不可逾越。”

    楚锦河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张落雨磕头应是,又把另外一杯茶敬给张老三:“爹,感谢您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您的一点一滴的恩情落雨都记在心里,如今落雨就要出嫁了,以后不能侍奉在您膝下了,落雨不善于表达,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您都是落雨最尊敬的人。”

    张落雨后半句已经带上了哭腔,张老三潸然泪下,接过茶水嘴里不停的重复:“好孩子好孩子,你就要到别人家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落雨哭着点头,陈江对着张老三和程氏各磕一个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岳父岳母,你们放心,若是日后我对落雨不好,你们只管对我棍棒伺候。”

    他一说话,虽然说的很严肃,但棍棒伺候怎么像对付家里不争气的孩子的手段,张老三和大家又被他逗笑了,气氛从伤感恢复了欢喜。

    吉时不能过,天边已经大亮了,新娘出门前脚是不能沾地的,要由她的兄弟背上花轿,张耀祖背后的伤还没好,辰生又太小了,于是是由楚锦山把她背上的花轿。

    陈江骑上枣红大马,对着楚锦山拱手道谢,开始往回走,接到了新娘,唢喇腰鼓吹的更加卖力,回程越发热闹。

    跟着陈江来借接亲的兄弟们也笑着帮忙抬起张落雨的嫁妆,一路寒暄过去。

    八大抬嫁妆,没有电视剧里十里红妆那么夸张,但在普通下河村的女孩们眼里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好的规格了,这一出门也不知道羡煞多少与张落雨同龄的少女们。

    张老三和程氏跟着出了门外,张老三念念不舍的看着队伍走远,等完全看不见了,他才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楚锦河和楚锦山站在一起,正想转身进门,一撇眼突然看着路边有个熟悉的人影,她仔细看去,发现居然是胡方天。

    他混在人群里,看着队伍远去,无声的落泪,楚锦河一愣,最后摇摇头进了院子,早知今日,当初为何不勇敢争取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是走是留

    楚锦河忙着处理之后的事情,她笑着送走了来看热闹的人,给陪新娘的女孩子们封了红包,张落雨一走,这边的宴席也等于都结束了,张落雨的舅舅姑妈先告辞了,张老三客气的让楚锦山驾牛车送他们回去,而张老大和张小姑回了老宅,没有一会老爷子就让张立祖把张老三叫了过去,楚锦河没跟过去,她不用猜也知道是张小姑又找老爷子老太太告状,张老三是过去挨批的。

    张耀祖原想也跟着张老三去老宅,他觉得张老大在老宅说完了事情肯定要回镇子上的,他想一起去张老大家里住着,张老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张耀祖老是往别人家跑是个什么意思,又不是没有家。

    张耀祖自从被张老三狠狠打过一会,见识了张老三的厉害,他反而不敢像以前一样无理取闹,虽然没有吵闹,但他看三房的眼神都带着阴郁。

    刚才还热热闹闹,新娘一走,家里瞬间就安静了,与之前强烈的对比,让楚锦河都有些恍惚,少了一个人终究是少了一个人,楚锦河带着一家子打扫院子,地上的彩纸一扫一大把,墙上的红纸却要留下,等它自然掉,图个吉利。

    院子打扫完一般,程氏正准备让卯生去做饭,张老三赶着点回来来,见他回来,楚锦河笑着问他,老宅是不是又把他叫去挨骂了。

    张老三无奈的笑了笑,对楚锦河说道:“是你小姑不甘心,让老爷子和老太太说服我,不过小河你放心,我没答应。”

    楚锦河笑了笑,并不说话,张老三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耳根子软的憨厚庄稼汉,这种事情上他还从来没有混过头。

    “啊,还有一件事。”张老三摸了摸头,看见院子里大家正好也在,于是他说道:“在老宅的时候,老大说了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下。”

    张老大说的事情,楚锦河与楚锦山对视一眼,张老大能有什么事?

    张老三没有看懂两个孩子的神情,只是转述张老大和自己商量的话:“老大家的说,上次咱们楚味馆开张,不是请了很多人吗,当时有个外县做生意的商人,叫方良,是老大请来的,他四十多岁,以前有个儿子,但是夭折了,目前膝下无子。”

    楚锦河点点头,意示张老三接着说。

    “这个人上次来楚味馆看见了黎夭这孩子,惊讶黎夭和他以前逝去的儿子长得特别像,他在老大哪儿知道黎夭已经被亲生父亲卖到我们家,就托老大家的问我,可不可以把这个孩子卖给他,他想认黎夭做养子。”张老三摸摸头,看着黎夭笑了笑,黎夭在三房家里待了近半年了,这个孩子乖巧懂事,做事也勤快,加上他身世坎坷,张老三对他很怜爱。

    这个商人听张老大说,是隔壁县卖珠宝的商人家财万贯,膝下又没有孩子,肯定不会亏待黎夭的张老三想的简单,如果黎夭愿意去,比起三房,哪儿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在院子里帮忙扫地的辰生一愣,大叫道:“诶,黎夭要走吗?那谁来做我小弟啊?”

    “都说了人家比你大,你这个笨蛋。”卯生揍了辰生一拳,她和黎夭交集比较少,没有什么感触,心里和张老三想的一样。

    程氏点点头,没有说话,黎夭眼看也要长大,他与三房什么关系没有,现在小还好,以后长大了总不能再待在三房吧,楚锦河和卯生以后还要嫁人,即便黎夭长得再像女孩子,但他毕竟是个男子,家里有个既不是奴仆也不是亲戚的男子,以后也不好听。

    楚锦河和楚锦山从来没有想过程氏的想法,楚锦河只是眉头皱了皱,不太喜欢张老三话里,那个商人用“卖”这个字眼,她看了黎夭一眼,问道:“黎夭,这是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不能做决定,你怎么看。”

    黎夭早就在张老三说话的时候就愣住了,在楚锦河问他话的期间,他的脑海中已经想过千万种想法,若问他愿不愿意离开,他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的,三房的大家半年时间里让他感受到一个真正家庭的温暖,再让他走,他舍不得,舍不得老拉着他胡闹的辰生,舍不得做饭好吃的卯生,舍不得大哥般温和的楚锦山,更舍不得无数个夜里自己被噩梦惊醒,打着哈欠陪自己一夜的楚锦河。

    但是我想留下来这句话黎夭说不出口,他本身就不是三房的一员,来到三房是楚锦河的恩施,他已经在三房白吃白喝半年了,不能接着三房的善良赖在三房一辈子,而且他也察觉出程氏对他的欲言又止。

    短短一盏茶之间,黎夭脑中天人交战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他并不在乎那商人是不是家财万贯,也不是嫌弃三房没有那家人富有,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再给三房添麻烦,还有一点,自己也该离开了,一直待在楚锦河身边,她总是会把自己当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黎夭并不希望这样。

    “这样啊。”楚锦河点点头,尊重黎夭的选择:“虽说大伯是这样说的,但那个叫方良的商人我们总要先见一面,看一看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楚锦河话音刚落,张耀祖不满的冷笑一声:“大伯愿意牵这条线,那人自然是可信的,你们还怀疑这怀疑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锦河斜视张耀祖一眼,也冷笑道:“黎夭现在算三房一份子,他的未来不该着重观察一下吗,不过是先见一面那个商人,我们就能被你说的,到底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这个死泼辣丫头,张耀祖说不过楚锦河,脸变得难看起来他又不愿意示弱,转而嘲讽黎夭去了:“哼,与你说不通,这小子与三房无亲无故,如今看见有富贵人家就巴不得脱离三房,眼看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值得你们折腾。”

    黎夭听完脸色一白,看向楚锦河,不愿意楚锦河内心这样想自己。

    “关好你自己吧,三房供你吃穿读书,你不仅对母亲无礼办了大错事,这些日子还挖空心思往大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房的人呢,狼性狗肺这个词,送给你岂不是更恰当?”楚锦河嘴角轻蔑的一笑,句句话结尾都用反问嘲讽张耀祖,说的张耀祖咬牙,又反驳不了她。

    “阿雅,你在对兄长说些什么,快道歉!”程氏连忙拉住楚锦河,不喜欢女儿牙尖嘴利的样子。

    对张耀祖道歉,楚锦河翻白眼,他也算是个做兄长的人?想都别想。

    张耀祖也见识了楚锦河的厉害,知道程氏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不愿意在多说,哼了一声,气恼的跑回屋子。

    看着张耀祖的背影,张老三失望的摇头,等在看见黎夭,他安慰的笑了笑说道:“黎夭你不要多想,这是个好归宿,我们也会替你高兴,我在老宅就与老大家都说了,明日中午那商人会在楚味馆来,我们抽时间去见一面就好。”

    见张老三已经安排妥当,楚锦河点点头:“这样最好,礼叔我与你一起去。”

    “行,你看人眼准。”张老三笑着点点头,把事情决定下来。

    第二日大早,楚锦河到地里给辣椒捉虫,观察生长的速度,等快到晌午她才掐着点回去,张老三没有忘了昨天的事,已经把牛车牵到门口了。

    楚锦河赶紧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带着黎夭一起往镇子里去,既然那商人可能是未来黎夭的养父,黎夭自然也要提前看看,三人便在辰生看黎夭念念不舍的眼神里慢慢走远。

    既然是在楚味馆,楚锦河是要做东的,她准备了一个二楼客间,把菜上齐,三人就开始等那个商人到来。

    眼看就要到约定的时间,客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来人是张老大,他笑着把一个四十来岁的有些富态的男子引了进来。

    张老大一见张老三,连忙笑着说道:“老三,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方老板。”

    方老板全名是方良,楚锦河用张老三一起起身客气的与方良打招呼,一面观察他。

    方良身穿一身锦缎,标准的商人打扮,他因为略显富态,脸也是圆圆的,从进来就带着一双笑弯的眼睛,看上去与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良善和蔼的人。

    他进来先与是主人的张老三寒暄一会,等看到旁边站着的黎夭,小眼睛里居然一下子挤出了几滴眼泪,上前就准备抱住黎夭。

    “我的儿啊,快让我看看你!”

    黎夭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躲到了楚锦河的身后。

    眼见自己被黎夭躲开,方良有点尴尬,不过他是商人,也是调节气氛的好手,他干脆大大方方收回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道:“哎呀哎呀,吓到孩子,让两位张老弟见笑了,这孩子简直与我那苦命早逝的孩儿一个模子了刻出来的,我一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商人方良

    张老三本就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深有体会,也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能理解能理解。”

    “哎呀,还说这些伤心事做什么,都坐下,边吃边说。”张老大笑着打圆场,比起张老三,他反而更想楚味馆的东家似的。

    “德老弟说的是。”方良跟着坐下,一桌子人都开始重新落座。

    楚锦河端着一杯茶水,看着张老三与方良闲聊,张老大在一旁笑着补充,反倒想他与方良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黎夭安静的坐在桌边,方良见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忙帮他夹了两筷子菜,和善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样的笑容太过灿烂,黎夭有点脸红,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位大叔并无坏印象,他想了想,如果这个人以后就是他爹,会不会也想三房的张老三一样,能带给他归宿感。

    楚锦河喝了口茶,打断张老大一直对方良的夸赞:“我大伯说方老板你是在隔壁县做珠宝生意,您的店面是叫什么名字,若我家黎夭真到了您家,日后我们也能去看看他。”

    方良一顿,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这个说话的女孩子才是楚味馆的当家,那日楚味馆开张,一举一动他的看在眼里的。

    张老大皱了皱眉头:“楚丫头,大人说话呢,你不要插嘴这样很没规矩。”

    楚锦河斜视他一眼,似笑非笑。

    张老大被看的有点尴尬,刚想再说话却被方良拉住,方良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的和楚锦河说道:“我做的是跑商生意,并没有开店面,到南方采购玉石,在运回来买个别的商人店面,中间转个小钱而已。”

    商吉也有类似生意的商队,楚锦河并不意外,只点点头,又问道:“您家是落在隔壁梁县吗?”

    “是,不过因为跑商的原因不长住,你们这边若愿意把这孩子送给我,我辞了跑商的生意,就在家里享天伦之乐也成。”方良诚恳的说道,一双眼带希望看向黎夭。

    一个商贾愿意放弃自己的生意,专心于养子,这行为已经足够令人感动。

    “方老板大义啊,老三你还在考虑什么,黎夭能有这样一个养父,可是他的福气。”张老大对着方良拱手,语气感慨的和张老三说道。

    张老三被这样一说,也感动的一塌糊涂,差点当场就把黎夭交给方良。

    楚锦河一只手按住准备起身的张老三,笑着说道:“方老板倒是令人感动,只是我家黎夭虽与您逝去的令郎相似,但毕竟与您无血缘关系,您这样做是不是太重视我家黎夭了。”

    若是黎夭是个小心眼,听楚锦河说的话,估计以为楚锦河是在看不起他,觉得他不配被人这样对待,但黎夭与楚锦河相处半年是最了解楚锦河,她会这样问,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原本心里对方良有些火热的黎夭冷静下来,看着方良要说什么。

    方良和张老大同时笑脸一僵,只一瞬间,方良恢复了原先的笑脸,叹了口气说道:“楚姑娘,我已经是四十有二,转眼就快到迟暮之年,我膝下无子也早早厌恶行商了,我的发妻因为当年丧子之痛,如今还没走出来,离家到了庙里带发修行,我此番来认这孩子,就是希望我的发妻见了这孩子,回心转意日后安安生生过一家三口的天伦日子。”

    方良似乎说到了痛处,竟然落下了泪来。

    张老大叹着气摇头:“一片真心啊,老三你快把黎夭给方老板吧,圆他一片心意。”

    “这真是。”张老三有些触动,看向黎夭,等他自己决定满不满意。

    见着张老三和方良期待的目光,黎夭手足无措,心里有点乱,如果能有这样一位父亲,今后会很幸福吧,黎夭看向楚锦河,眼神带着询问。

    楚锦河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琢磨的表情,她只是眼眸低垂,等了一会,楚锦河把茶杯放下,笑着说道:“黎夭毕竟在我们家待了半年,三房与他也有不浅的感情,这样吧,方老板,我们回去考虑两天。”

    “诶,楚姑娘莫不是还对方某哪儿不满?”方良有些着急的说道。

    “方老板说笑了,黎夭是男子,又不是嫁女儿,还挑家世的。”楚锦河把茶杯里的冷掉的茶水倒掉,冲重新给自己换上新茶。

    方良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说道:“楚姑娘说的是,我听说黎夭这孩子当初吃了不少苦头,还是楚姑娘你好心使银子买下了他,若黎夭愿意认我做父亲,当初的银子方某愿意双倍还给你,并额外加一百两作为方某给楚姑娘家做谢礼。”

    当初楚锦河买下黎夭时用了四十两,方良说愿意双倍给这个银子还加一百两,等于是愿意给一百八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当初楚味馆买店面的时候都不过是用了四百两银子。

    一听到这么多钱,张老大眼睛瞪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娘的,他整日在衙门帮人以权谋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真是便宜三房了。

    原想都说道这个点了,三房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谁也没想到,楚锦河眼神暗了暗,拒绝的更加干脆:“方老板,我把黎夭当家人,您还是不要用钱来谈事情,我既然开的起楚味馆,这几百两我还真不看在眼里,我会考虑两天,到时候给您消息。”

    这完全出乎方良的意料之外,一个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换一百八十两银子,这还能有人拒绝?

    方良嘴角抽了抽,心想他没有料到楚锦河是这么个脾气,早知道就不谈钱的话,或许结果还好一点,楚锦河明显对自己态度有些变了,方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功近利,转而恢复了笑脸,道歉道:“是我对这个孩子太过在乎,倒是失礼,忘楚姑娘见谅,你考虑两天也是对的,方某能等。”

    楚锦河笑而不语,一顿饭不再聊这些事,张老大,方良和张老三喝酒聊了些别的,一场饭局就此结束。

    张老三和楚锦河亲自把张老大送出门,楚锦河看着方良与张老大离开,眼神一片冷漠,她把张有成找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有成叔,现在是我要用你的时候了,你帮我跑一趟隔壁梁县,打探一个叫方良的珠宝商人,越详细越好。”

    张有成就是张赖子,他在楚味馆已经干了好几天,其实他并不是干跑堂伙计的料,这工作太枯燥,听到楚锦河的吩咐,他突然明白之前楚锦河说需要他到处跑的意思,一时间,他浑身一怔,激动的说道:“只管交给我,我给你把他上八辈子的族谱都拔扒出来。”

    楚锦河点点头,方良表现的的确是个期望有孩子的商人,前面楚锦河没有觉得哪儿不对,但是后面他的态度太着急了,而且最后谈到了钱,对黎夭反而不像是想用真情打动,反而更偏于用钱敲动三房。

    这是以后关于黎夭人生的决定,楚锦河不得不小心,她最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聪明的商人都知道她肯定会去调查,这个时候方良反而不着急了,说明他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的。

    楚锦河不需要表面的消息,所以她没有亲自去梁县打探,也没有派别人人打探,单单挑了张有成去。

    张有成曾经是最滑手的无赖,他有着自己的关系网,流氓无赖是社会的底层,他们拉帮结派,干的事情很多都下三滥,而越下三滥的人,永远能知道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知道消息的途径和东西也越多。

    张老三不知道楚锦河是什么意思,但见楚锦河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就算最后不成,他也不介意再养一个孩子。

    程氏有些失望,还以为黎夭跟着去了就不回来了,没有想到楚锦河给对方的恢复是考虑两天。

    最高兴的莫过于辰生了,家里和他同龄的孩子就是黎夭,他是真的舍不得黎夭,见到黎夭回来了,高兴的拉着他啰嗦半天。

    又过了一天,是张落雨回门的日子,楚锦河等着张有成的消息,差点把出嫁女儿三天后要回门的习俗忘了,看到陈江驾着牛车到了三房门口,楚锦河才想起来。

    陈江是新婚,脸上还带着成亲那天的意气风发,他给张老三和程氏行了打礼,脸上才带着笑容和楚锦河几人熟练的打招呼。

    张落雨把头发盘了起来,面色更加红润,短短两天不见,楚锦河觉得她外表成熟了许多,陈江站的离他她很近,手也亲密的拉着他她,张落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似乎婚后的日子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糟糕,反而格外幸福。

    “回来好,回来好。”张老三大笑,张落雨不过是出嫁了两三天而已,他就觉得似乎好久没看到这个孩子了,看到两夫妻相处愉快的模样,他也高兴起来。

    程氏见两人拉着的双手,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光天化日之下,哪怕是夫妻,这样亲密的动作做出来也不太好,但大家都挺高兴,程氏也没有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门之日

    陈江来了张老三自然是要拉他喝酒的,楚锦河就和张落雨在主屋和程氏聊一些私房话。

    “怎么样,这家话对你还好吗?”卯生坐到张落雨身边,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论三房谁与张落雨最熟,当要数厨艺与针线跟张落雨学的卯生了。

    “卯生,那是你姐夫,怎么能叫那家伙。”程氏轻轻敲了敲卯生的头,纠正她。

    张落雨笑了笑,有些羞涩的说道:“他对我挺好的,这两日怕我嫁过去不习惯,在码头告了两天假,专门陪了我两天。”

    说道这里,张落雨心里暖暖的,虽然在嫁到陈家之前她就知道陈江是个体贴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贴心,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对陈江彻底打开了心房。

    楚锦河微微一笑,要是张落雨说一句陈江对她不好,家里的几个孩子就准备好好收拾一下陈江了,她一只手撑着脑袋,还好当初私奔胡方天没有来,张落雨总算是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程氏也很满意,但是她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叮嘱道:“你是新婚妇,也不能老仗着陈江的喜欢胡闹,切记要勤快一些,本本分分侍奉婆婆和公公,不可顶撞。”

    楚锦河无奈的撇嘴,张落雨点头:“我知道的。”

    程氏笑了笑,这个孩子就比底下的几个女孩听话乖巧一些,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忍不住叮嘱:“你与陈江如今新婚感情好,你也多乘着这个时候要个孩子,等你有了孩子,你在陈家的地位就稳了。”

    张落雨毕竟只是个新婚,听到程氏这样一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这,这,是不是考虑的有点早了。”

    “不早的,你爹这个年岁就已经有了你和耀哥儿两个孩子。”程氏用过来人的语气教导张落雨,媳妇都是在婆婆手底下熬出来的,只有生了孩子,讨好了婆婆,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程氏想到了自己被老宅老太太进十年的欺压,一下子有些伤神。

    楚锦河欲言又止,见程氏还要说,连忙咳嗽一声,说道:“娘,外面要添菜了。”

    外面既然是在喝酒肯定是少不了菜的,程氏听到楚锦河说话才想起楚锦河和卯生还是未嫁的姑娘,自己说这个有点唐突了,于是她咳嗽一声,先去厨房给他们喝酒的炒两个菜。

    等看到程氏出了门,楚锦河才回头看张落雨说道:“大姐你和陈江太年轻,千万不要太早要孩子。”

    “但是娘说.....”张落雨有点愣,刚才程氏还叫她早些生孩子呢。

    “你年纪太小了,现在生孩子会很危险的。”楚锦河只能这样说,张落雨今年其实不过十六岁,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和完善的医疗设备,女子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张落雨太年轻,她都还处于发育期间,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更何况还要孕育孩子。

    古代孩子多夭折,很大的原因就是父母年纪小,孩子在母体发育不完全,或者母亲太小,生产时宫道口太窄,导致难产,张落雨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产张落雨和张耀祖时伤了身子,没有活两年就去世了,还有黎夭的母亲,楚锦河也怀疑是太年轻生孩子才导致难产的。

    楚锦河骨子里是现代人,自然明白二十岁以上生孩子才安全一些。

    张落雨似懂非懂,但是她一向对楚锦河很信任,既然楚锦河说不好,她就会听进去的。

    这些话楚锦河不想当着程氏的面讲,也叮嘱张落雨不要和程氏说,要是程氏知道楚锦河对张落雨说的这些,估计又以为楚锦河与她对着干,楚锦河虽然不怕程氏,但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一天过去,晚上是陈江才带着念念不舍的张落雨回家去,张老三站在门口,看他们走远才叹了口气:“这下家里是真的少了个人,不知道这孩子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陈江这小子不错,礼叔未尝不可以换个想法,陈江现在是您的女婿了,就是您的半个儿子啊,怎么能说是少了个人,应该说是多了一个人。”楚锦山笑了笑,站在张老三身边诡辩逗他开心。

    张老三大笑:“小山说的是,是家里又多了个孩子。”

    原本还有点伤感,这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张耀祖撇撇嘴,心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在这里虚情假意什

    么。

    楚锦河没有察觉这一点,第二日照常往地里跑,酒楼挣了银子,看着已经有渐渐有苗头的辣椒,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下一些地种植辣椒。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楚锦河把衣袖用襻膊绑起来,在地里巡视,刚巡视到一半,路边走来一个人,对着她叫道:“楚姑娘,这边。”

    楚锦河抬头,见叫她的是张有成,她心里一顿,张有成回来的速度还挺快,楚锦河走到田埂边,路边还有太阳,两人也不急于一时说话,于是同时走到一颗桑树下,遮蔽太阳。

    张有成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偷偷摸摸的和楚锦河说道:“姑娘,你要我打探的事情我打探出来了。”

    见他的动作,楚锦河没急着问她让张有成打探的是,而是好笑的说道:“有成叔,你现在不是流氓无赖了,而是钢明正大帮我做事的,又不是做贼。”

    张有成一愣,尴尬的笑道:“以前的坏毛病都养成习惯了,我如今已经改邪归正了啊。”

    楚锦河笑了笑,才开始认真的问道:“那个姓方的是不是隔壁梁县的珠宝走商商人。”

    张有成也认真起来,回道:“我仔细的打听过了,的确有这么个人,姑娘你和我说的地址和他的样子还有他家里的情况都没有问题,是他本人没有错。”

    “没有一点问题吗,我心里总觉得这人要收养黎夭心思不纯,莫非是我想的太多了。”楚锦河一只手抵住下巴,有些疑惑,不会是因为自己真的吧黎夭当家人,内心不愿意他被人收养,才会对方良怀疑这么多吗?

    下河村正是农忙的时候,路边有人来来往往,有的村民见楚锦河与以前村子里有名的无赖站在一起,心里有些奇异,一个村子就这么大一点,前几天他们就听说三房不计前嫌,用了张赖子在楚味馆做伙计,还以为是说着玩玩的,没有想到是真的。

    村子里的人在去年难民闹事的时候很多都受过三房的恩惠,加之楚味馆的开张,很多食材都从下河村进货的,带动下河村很大的进项,大家对三房很感激,看见楚锦河收了张赖子做伙计,心里更加觉得三房良善。

    张有成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他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觉得楚锦河就是同情他才收自己当下属的,但是越是这样,张有成才堵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听到楚锦河的话,他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先说的是证明这个方良身份是对的,但是我在梁县有以前的一两个兄弟,姑娘你也知道,我以前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三教九流都有,我这两个兄弟原先在一些花楼做打手,到是与我说了几个方良的传言。”

    楚锦河挑眉,意识他接着说下去。

    张有成搓了搓手,想了一下措辞,慢慢说道:“姑娘你吩咐我了之后,我当天就到了梁县,第二日我顺着姑娘你给我的地址和消息一路打探,的确打听到了方良这个人,这人在梁县的珠宝商里有些名气,他的确曾经有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夭折了,之后他的妻子方夫人心灰意冷离家出走在山上的庙里代发修行,方良对这个方夫人很好,即便方夫人不见他了,他也从未有过休妻另娶的念头,几年来洁身自好,在梁县人里口碑很好。”

    楚锦河把眼睛眯起来,能在这个时代四十来岁没有孩子也不愿意休妻另娶的男子的确少见,她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他倒是黎夭的好选择了?”

    张有成还是摇头:“姑娘,这是普通人嘴里的方良。”

    楚锦河一愣,很快就明白张有成话里还有话:“你接着说!”

    张有成慢慢把眉头皱了起来,继续说道:“姑娘吩咐我做的事我自然会认真的做,我心想打探一个人自然要把他的好名声还有坏名声都要打探到,于是我就找了我以前的弟兄打探,我拿着姑娘你给我的路费,特地请了他们喝酒,这一顿就合下来,的确让我发现了猫腻。”

    这一段话有点长,张有成见楚锦河听得认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楚锦河疑惑的问他:“怎么不说了?”

    张有成用手摸了摸脸颊,有些尴尬的说道:“姑娘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是您平日从未接触过得,您先不要太惊讶。”

    “诶?”楚锦河眨眨眼。

    张有成收起尴尬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从两个兄弟嘴里打探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方良的确不好女色,但是他好男色,州府许多的小倌儿场所他都有出入,甚至还在我那两兄弟看的青楼花钱让老鸨帮他买进了许多年纪不大的男子幼童,许多进了他后院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猜想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禽兽之人

    楚锦河目瞪口呆:“可是他有妻子和孩子的,怎么会这样?”

    张有成见楚锦河果然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心里对方良更加不屑:“他曾经的孩子并不是亲生的,也是不知道什么手段领养的,他这不良的嗜好,这个孩子是怎么死的还说不一定,至于方夫人为什么宁愿在冷清的寺庙代发修行也不愿意与方良呆在一起,我猜想她也是发现了方良的为人。”

    楚锦河想到了前两日在楚味馆见到方良时的样子,那样看上去一副和蔼良善的人,背地里居然是这幅面孔,身上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

    怪不得他会那么着急,什么和他逝去的孩子相似,都是借口,分明是当初楚味馆开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看中了黎夭的相貌,心里起了邪念。

    后怕过去,楚锦河心里剩下的就是怒气,她简直不敢想要是她没有调查,真的吧黎夭送给方良收养,这个孩子日后会怎么样,更生气的是,这个人还是张老大给介绍的,张老大这个人无利不起早,绝对是收了方良的好处,连调查都没有做就帮着方良坑三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讲。”楚锦河脸色差的可怕。

    张有成心里不以为然,他当混混的时候在底层游走,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很多有权有势的人玩腻了普通的玩乐便想找些不同的玩玩,但是他会看人脸色,见到楚锦河脸色不好,什么也没有说,点点头,先走了。

    楚锦河回到家,与张老三说了黎夭的事情,只含糊说方良这人不行并没有说方良好男童的事情,这样的话楚锦河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恶心,更不想污了家里人的耳朵。

    张老三虽然觉得楚锦河的决定有些唐突了,但是他也知道楚锦河是专门派人去梁县打探了的,她既然说不想肯定是有原因的,张老三听楚锦河的,找了个时间去拒绝了方良,并没有多问什么。

    楚锦河已经完全不想和方良接触,具体的原因她只与楚锦山还有黎夭说了,告知楚锦山是因为楚锦山并不似三房其他人单纯,他有主张力,而告知黎夭,是因为他年纪虽然小,可却是当事人,有知道的权利,楚锦河也希望他知道这些事情后,未来能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了这些事,楚锦山对方良与楚锦河一样感觉厌恶,同时也对大房防备起来,二房虽然讨厌,可都是直来直往,大房却是暗地里一声不透,背地里阴人。

    至于黎夭,首先感到的就是失望,其次是再次对自己的相貌痛恨,当初他被自己的父亲卖掉,对方就是看中的自己这张脸,如今又是因为这张脸!

    楚锦河刻意把这种糟心事抛之脑后,加之辣椒马上就要成熟,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个方良身上。

    而镇子里,张老大的家中,方良不赖烦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看着坐在对面的张老大说道:“张大人,你当初收了我的银子,是说绝对帮我把事办成的,为什么你那个三弟会拒绝。”

    张老大心里也很烦躁,方良是一个月前找到他的,这个商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说是要自己帮他把三房里那个长得像女娃娃的小子搞到手。

    张老大见了钱,脑袋就不会转了,根本没有想过方良一个商人要个孩子做什么,还以为天上给自己送钱来了,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一个与三房毫无关系的小子,又不是张老三的儿子,要到手多容易。

    他还特地预料到了张老三的性格,若是说卖,张老三那个榆木老戴肯定不会卖,所以他设计出了一处领养戏码,原想是绝对不会失手的,万万没有想到,张老三会拒绝,他是真的脑袋被门夹了吗,方良说的一百八十两银子他都不要。

    “方老板你先不要急。”张老大敲了敲头痛的脑袋。

    “不着急?”方良一改他和蔼的面容冷笑道:“张大人,你若是不能帮我做成这件事,那你就把银子还给我,我找别人去。”

    张老大心里一紧,那一百两说着是笔巨款,但他如今在衙门做事,上面要打点,底下的下属要拉拢,早就被花了大半,哪儿来的钱还给他。

    见到张老大的表情,方良是混了商场多少年的老狐狸,还有什么不清楚,又下一剂猛药:“张大人,我这里还有你收我银子的收据呢,你要么还我银子,要么帮我把那孩子搞到手,不然这张收据我就会送到您的上官面前。”

    张老大的脸红了又白,一百两银子已经是贪污了,这张纸要是到了上官面前,自己爬到的这个位子就等于是个浮云,一吹就散,他叹了口气心里一横说道:“方老板你放心,张某说话自然是算话的,这个孩子三日之内,你到我这带走。”

    方良本来就没有打消对黎夭势在必得的决心,说这么多原本就只是想逼张老大一把,见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才满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张大人的佳音了。”

    张老大敷衍的笑笑,方良脸上恢复和善的笑容,心里想到黎夭绝美柔和的脸,心里一热,笑得越发开怀。

    酿的是什么楚锦河不知道,黎夭也不知道危险离他越来越近,随着夏天要来了,张老三整日往地里跑,他伺候着他的十三亩地,忙的不可开交,楚锦河的辣椒也有了雏形,楚味馆也步入极其正轨,很多事要她这个主事人处理,没有办法楚锦河只好先放下自己的辣椒地,在楚味馆一泡就是一天。

    楚锦山今年夏天就要下场考试,为了能创造一个奇迹,他整日都拉着辰生在沈先生的茅草屋苦读。

    三房整天都是安静的,大家把心思放回自己的事情上了,只有张耀祖还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因为张老三忙起来了也没有时间管他,他又恢复了整日往镇子大房跑的日子。

    这日中午黎夭在猪圈给新买的小猪喂食,张耀祖在院子里叫他。

    “黎夭,你出来。”

    黎夭手上的动作一顿,张耀祖平日根本不愿意与自己接触,这样叫他名字还让他有种奇妙的错觉。

    他走了出去,见门外张耀祖不赖烦的看着他,见了他也不等他应声,直接说道:“跟我去镇子上,楚锦河有事找你。”

    黎夭皱了皱眉头,觉得哪儿不对,但听到张耀祖说是楚锦河找他有事,也见张耀祖的确是从镇子里回来的,他连忙走了过去。

    “楚姐姐叫我干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张耀祖神情有点奇怪,掩饰的推了推黎夭,把他推到了院子外面。

    卯生正要出门洗衣服,见到张耀祖带着黎夭准备出门,疑惑的问道:“大哥,你带黎夭去干吗?”

    “与你无关。”张耀祖皱眉头瞪卯生,推着黎夭出门。

    “这是要干什么去。”卯生摸了摸头,看着两个人上了外面的陌生牛车,心里有些不安。

    黎夭被张耀祖推着上了牛车,等上了牛车,黎夭一下子就觉得不对,这是一辆陌生的牛车,赶车的人他也不认识,他心想不会是楚锦河有急事找他,派的店里的伙计赶得牛车来接他的吧,想了想是楚锦河有事找他,它还是压下了自己的不安。

    牛车行驶了一半路程,黎夭和车夫搭话:“大叔,楚味馆出什么事了吗,楚姐姐找我干嘛?”

    车夫回头疑惑的看黎夭,奇怪的说道:“什么楚味馆,不是去回字巷子吗?”

    车夫的话刚说完,黎夭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骗了,他想都没有想就要往车下跳,但是他动作还没有做出来,就被张耀祖抓住了,张耀祖一只手制住黎夭的两只,一只手把一块破布塞到黎夭的嘴里。

    张耀祖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毕竟比黎夭大五六岁,加上黎夭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抓住,眼看张耀祖要拿绳子把自己绑住,黎夭心知被绑住就得任人宰割了,更加没命的挣扎。

    他这一挣扎,踢了张耀祖几脚,张耀祖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踹了几脚,心里想到当初自己推了程氏,也是这小子追着自己抓咬,一时间,新仇旧恨都涌了上来,张耀祖顺手拿起牛车里的一个劈开的柴火棍子狠狠敲到黎夭头上。

    这一下用了张耀祖十分的力,黎夭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甚至没有哼一下,就晕了过去。

    张耀祖打完也害怕,生怕这一下把黎夭打死了,要是黎夭死了,那他就是杀人犯,就没有科考的资格了,张耀祖心惊胆战的摸了摸黎夭的鼻息,等发现他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看着车夫说道:“我弟弟不听话我管教一下怎么,你快点把我们送到说好的地方去。”

    车夫心里明白肯定不是这样的,哪有做哥哥的会这么狠的打弟弟,但是他胆小不敢问,也不想惹麻烦,心想把人送到地方他就要赶紧跑。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追回黎夭

    回字巷子就是张老大所住的地方,车夫把人送到,张老大早早就在门口等了,见人来了连忙上前,黎夭被打晕,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吓了张老大一跳。

    “不是让你把人骗来,怎么还闹出血来了。”

    张耀祖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张老大叫自己把黎夭骗来是干嘛,但是人没死不就行了吗?

    两人把黎夭抬进屋子,车夫见没有事了赶忙跑掉了。

    屋子里方良早就在等待了,一见到黎夭满脸的血,顿时激动的叫了起来:“你们把他的脸怎么了!”

    方良看中的就是黎夭的脸,要是一张脸受伤留了疤痕,哪还有什么意思,他上前仔细看了看,见只是靠近头发的额角受伤,并没有影响一张脸,吊起的心才放松一点。

    “方老板,这下你可以先把人带走了,你也见过我那个侄女,可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等她回过神,追过来就不好对付了。”张老大总算松了口气,这次他让张耀祖把人骗出来,计划并不周祥,楚锦河是个心思转的非常快的人,等她发现黎夭不见了,追过来就完蛋了,现在方良把人带走,回了梁县就是方良自己的地盘,黎夭虽说是楚锦河买来的人,但是他身份不是奴隶,没有在官府造册,是属于良民,方良在梁县的衙门有人,只要方良把黎夭带回梁县,在官府把黎夭的身份改成自己的样子,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三房再愤怒也无可奈何。

    方良也是见过楚锦河的干练,点点头,让自己身后的伙计把黎夭扛起来,无比满意的对张老大行了一礼:“张大人手段高明,方某谢过了。”

    他说完动作利索的离开,等看着他离开,张耀祖才反应过来,张老大好像把黎夭卖了。

    “大伯,你把黎夭卖了?”

    张耀祖突然后怕起来,他从小读书识字,对家里这个唯一读书的大伯非常崇拜,张老大对自己也很好,所以他总是看不起一副泥腿子的张老三,这两天他都在往大伯家跑,昨日张老大让他把黎夭骗出来,出于对张老大的崇拜,张耀祖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现在黎夭明显被陌生人带走,肯定是不回来的。

    人是他带出来的,这一点家里卯生是看见的,到时候黎夭不见了,楚锦河那个死丫头岂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若是以前,张耀祖是肯定不会怕的,但是张老三在之前可是真的对自己动过手,要不是程氏拦着,他可能骨头都要被打断。

    张老大明显也看出了他的恐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怕什么,她还能打死你不成,你可是老三的亲儿子,那黎夭不过是个被你们家买来的下人,你爹还会为了一个下人看着楚锦河打死你?”

    张老大没有见过张老三曾经是怎么打张耀祖的,他就是看着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这样先斩后奏,他曾经也是如张耀祖一样长大的,他曾经也闯过祸,老爷子和老太太还不是护着他,就算时候三房追究起来,他是张老三的兄长,老宅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会让三房对自己怎么样,再说张耀祖,他是三房的长子,也参与了这件事,自己的儿子做的事情,张老三也不能说什么吧。

    张耀祖有些犹豫,听张老大说的也有道理,眼看马上就要到大考的时候,自己还要下场,张老三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再打的自己不能下床吧。

    而下河村里,卯生把衣服拿到河边,越想越不对劲,楚锦河不在家在镇子里,她没有商量的人,于是她干脆提着衣服跑到了沈先生的茅草屋找楚锦山。

    茅草屋这边,沈先生正在和楚锦山说大考时最重要的八股文,讲到一半,卯生在外面叫楚锦山。

    楚锦山不好意思的对沈先生行了一礼,表示不好意思打断了他讲课。

    卯生这么着急找楚锦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沈先生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你出去看看吧,这孩子似乎找你有急事。”

    “多谢先生。”楚锦山拱手,出来院子。

    见到楚锦山出来,卯生把手上的衣服放下,着急的说道:“三哥,刚才大哥把黎夭带出去了,我问他什么时,他也没有说,大哥平时都不怎么喜欢黎夭的,我想来去觉得不对劲,就来找你了。”

    “张耀祖把黎夭带出去了?”楚锦山皱着眉头,从黎夭来到三房开始,张耀祖就不喜欢黎夭,他连三房的人都讨厌,更别说黎夭了,大半年时间里他除了吩咐黎夭做事,与黎夭说话的次数都少,这个时候带黎夭出去就很可疑了。

    楚锦山低着头想了想,这些天因为家里忙,没人管张耀祖,他好像这两天都在往张老大家跑,张老大家....楚锦山突然一愣,想到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料,阿雅之前不是还说张老大当初估计收了方良还出才帮方良,要是几天前三房对方良的拒绝没有让他们死心,那今天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强行带走黎夭!!!

    “糟了!辰生卯生,随我来。”楚锦山大叫一声,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连忙往胡承家跑,三房的牛车早上就被楚锦河赶车赶走了,现在只能去胡承家借牛车了。

    辰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哥哥叫自己,盲目的跟着楚锦山跑,三人跑远,只留一脸茫然的沈先生,心想三房怕是又出了什么事。

    楚锦山赶着牛车,速度加快,很快就到了镇子上,楚锦山在镇子门口把辰生卯生放下,叮嘱他们去找楚锦河,告诉楚锦河黎夭被张老大带走,怕是要给方良送去,让她赶快到张老大家来。

    叮嘱完这些,楚锦山赶着时间先到张老大家去,距卯生说的时间,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他是听妹妹说过方良是什么人,若是黎夭被方良带走,到了梁县,他把人一藏,三房得花费多少时间找,这段时间就足够黎夭遭受很多不可想象的折磨了。

    赶到张老大的家门口时,张耀祖刚从屋子里出来,楚锦山想都没有想,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张耀祖的衣领,大叫道:“黎夭呢!”

    张耀祖下了一跳,等看清是楚锦山,脸色就不自然起来:“黎夭,什么黎夭,我没看见他。”

    “你还装傻,我没时间和你墨迹,人在哪儿?”楚锦山压抑着怒气,也不啰嗦一拳打在了张耀祖的脸上,打的张耀祖哀嚎出声。

    张耀祖真的没有想到楚锦山这么干脆就动了手,他虽然年长楚锦山两岁,但楚锦山常年劳动,身体不比他,只一拳张耀祖就被楚锦山打怕了,大叫着说道:“被,被一个人带走了!”

    “往哪儿走的!”楚锦山又一拳下去,这一拳纯属是他对张耀祖积怨已久的报复。

    自己说了还要挨打,张耀祖痛的要死,鼻血差点被打出来,他两只手抱着脑袋,哭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大伯,那个人和他熟。”

    “待会再和你算账。”楚锦山咬牙把张耀祖推开,一脚踢开了张老大家的门。

    张老大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见张耀祖出门还没半刻钟大门就被踢开了,心里一慌,抬头看去,只见楚锦山冲了进来。

    楚锦山走到张老大面前,眯着眼问道:“方良往哪儿走了!”

    这次楚锦山没有像张耀祖一样,直接拎起张老大的衣领,他毕竟是长辈,楚锦山不是莽夫,多少有些顾虑。

    “方良?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张老大避开楚锦山直视,喝了口茶。

    见张老大装傻,楚锦山一只手按住张老大的茶杯,一把按到桌子上,发出磅的一声响。

    张老大嘴角抽动一下,只见楚锦山看着他似笑非笑,张嘴说道:“大伯,你不用和我打太极,若黎夭找不回来,我发誓会让你后悔的。”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张老大原本还有些心虚,但见楚锦山一个小辈,态度倒是强硬,他反而不着急,张老三他都欺压了这么多年,还怕他这便宜儿子。

    “大伯心里是觉得我们三房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才有恃无恐。”楚锦山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却是一副面无表情。

    “哼。”张老大哼了声,不说话,明显就是这样觉得的。

    楚锦山把手上的茶杯往旁边一扫,茶杯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变得粉碎,楚锦山眼神低沉,冷笑道:“大伯似乎忘了我三房与盛家关系不浅,盛家与县令大人有交集,让大伯头上刚捂热乎的乌纱帽没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老大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道:“你,你们三房敢,我是你们大伯!”

    当初楚锦河和楚锦山在衙门发生那么多事,盛家的确与他们有交情,他收了方良的银子就是为了打点上官更近一步,若是三房真敢这样做,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才有点出头,三房怎么敢毁了他的前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死不知

    楚锦山大喊:“三房不敢我敢!我又不姓张,你也不是我亲大伯!”

    张老三怕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冒险,咽了下口水,最终说道:“的确是方良带走了,往孙乡方向走了。”

    楚锦山暗恨方良狡猾,梁县靠近秋水镇,两地来往的人很多,去梁县的路也多,孙乡方向要从山里走,是最偏僻的一条路,如果他没有来问张老大,十几路他觉对想不到这一条。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追回来,楚锦山得到了方良走的方向,连忙往屋外走,最后留下一句话:“若是我们找不回黎夭,我和阿雅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院子里张老大的妻子李氏刚回来,见楚锦山黑着一副脸,有些疑惑,楚锦山没有和她打招呼,李氏心想发生了什么,一面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子就看见张老大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地上还有茶杯的碎片和一地茶渍。

    “这是怎么了?”

    张老大按着太阳穴,没有理李氏,而是喃喃自语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就不信他敢越过张老三真的对我动手。”

    楚锦山刚出院子,就看见一路赶来的楚锦河,院子外面的张耀祖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楚锦河骑着一匹马,这倒是让楚锦山惊讶了一下,马匹跑的比牛车快,一般用于贵族和商队,价格不低,这马是楚锦河从哪儿找来的。

    “哥,问出黎夭在哪儿没。”楚锦河熟练翻身下马,皱着眉头问道。

    “方良带着他往孙乡方向回梁县了,你骑马来刚好,方良带着黎夭肯定不方便骑马,大概是用的马车或者牛车,我们骑马追,速度快些。”楚锦山指着孙乡的方向对楚锦河说道。

    “我明白了,我先追过去。”楚锦河重新上马,她在现代学过骑马,因为一个人无聊,有朋友带她去马场玩过几次,她觉得飞驰的感觉不错,后来就把马术当成了假期的娱乐活动。

    她手拿着缰绳让马回头,楚锦山不会骑马,楚锦河的马术也没有高超到带人的地步,现在时间紧迫她只能自己先追过去。

    楚锦山也想到这一点,点点头说道:“好,你小心些,我随后就到。”

    楚锦河点点头,驾着大马往孙乡的方向跑去,马蹄在地上咯哒咯哒跑动,慢慢越来越偏离秋水镇,孙乡很偏,楚锦河从大道到骑着马在山林穿梭,她几乎把自己的马术发挥到了极致,追了大概快半个小时,终于看见前面似乎有马车的痕迹。

    孙乡地处偏僻,平日根本没有人走这条路,前面的马车很有可能是方良的马车。

    楚锦河挥动马鞭的速度更快了,等她快靠近马车时她才发现不对劲,那马车没有移动,停在了路边。

    楚锦河勒住马,翻身下来,才发现是辆空马车,车上没有人,她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马车是很普通的那种走远途的马车,楚锦河把里外检查了一个便,发现马车里有血迹,还有挣扎的痕迹,血迹一直蔓延到马车外,看的楚锦河触目惊心。

    如果这就是方良的马车,楚锦河低头沉思,她军校的时候学过侦查,勉强一推算就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是车厢里黎夭反抗了方良,挣扎中受了伤,他成功跳下了车,这也解释为什么会有一辆空车在这里了,方良一定是看黎夭要跑,所以顾不上马车,也下车追了上去。

    干得漂亮,楚锦河心里对黎夭不愿屈服的做法一赞,低头跟着地上的痕迹跑动。

    这条路是山林道路,平时少来人,血迹渐渐消失后地上被踩踏的浅草树叶很明显的倒下,楚锦河根本不用思考有没有分岔口。

    楚锦河越走的远,心里越不安,血迹这么多,说明黎夭受伤不浅,失血过多很快就会让他眩晕,转而被方良抓住。

    很快,楚锦河终于走到了尽头,为什么说是尽头呢,因为楚锦河追到最后,看见的居然是一处悬崖。

    楚锦河张大嘴巴,已经震惊了,她扫视一眼悬崖周围,只见一个二十来岁小厮打扮的男子蹲在旁边瑟瑟发抖。

    这条路已经是在山里,往里追了这么久出现悬崖楚锦河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个悬崖并不大,只是一块地方而已,路上的足记显示没有回去脚印,而悬崖上,楚锦河也没有发现黎夭,她心里一凉,压下惶恐,走到哪伙计打扮的人面前,一把领起他的衣领狠声问道:“你是谁,是不是方良的人?”

    小厮一愣,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从地上扯了起来,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就听到一个姑娘问自己东家的名字。

    他点点头,有些木然的说道:“是,是,我是方老板的伙计,帮他赶车的。”

    “方良人呢,还有他带走的那个孩子呢!”楚锦河心里涌上一股暴躁,晃了晃这个伙计。

    一听楚锦河问,伙计一下子又哭了起来,指着悬崖说道:“掉下去了,都掉下去。”

    楚锦河只觉得眼前一黑,虽然刚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料,但此时从这个伙计嘴里得到肯定,还是让她收受到了一股暴击。

    “怎么会...”楚锦河扶着脑袋,把伙计又扔回地上。

    伙计哭的更难过了:“那个小孩一直跑,东家就一直追,原本在这里就抓住了那个小孩,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小孩这么决然,居然拉着东家一起跳下去了。”

    伙计哭的是真的难过,一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吓到了,而是他原本是跟着东家出来做事,东家要是死了,他回去要怎么解释,就是东家的家人都会把他打死的。

    楚锦河深呼吸,忍住了心里的难受,眼睛里浮现冷静,她也不管这个伙计要怎么办,转身往回走。

    没有关系,现在还没有看见黎夭的尸体,说不定还有转机,她要回去组织人到悬崖下面去找黎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锦河骑着马往回走,也碰到了楚锦山,她连和楚锦山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回了秋水镇。

    看见楚锦河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片苍白,楚锦山就猜到不对,连忙把牛车往回赶,跟上楚锦河的脚步。

    回到楚味馆,楚锦河二话没说组织了楚味馆的伙计到悬崖下面找人。

    三天过去,楚味馆营业了进两个月后头一次休业,在孙乡的悬崖下有一处消息,楚锦河估算了悬崖到地面的距离,并不算特别高,这让她抱有一丝希望。

    但是随着找人的时间过去,楚锦河心里的希望又变得渺茫起来,方良的尸体在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也在小溪里,但是却被摔得稀烂,也就是说这一处小小的溪水,根本不足以缓冲山崖摔下来的力度。

    找人投入了大的人力物力,楚味馆才刚起步,折腾不了多久,没有办法,楚锦河只能放弃了。

    看着楚锦河沉重的表情,楚锦山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安慰楚锦河说道:“阿雅,你不要太过担心,既然没有看见黎夭的尸体,也不代表他就死了,万一运气好,他没死,肯定会自己找回来的。”

    楚锦河嘴角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心里没有多轻松她最怕的就是黎夭的尸体已经让山里的野兽吊走了,方良摔得稀烂的四肢都有不少野兽的牙印和爪印,黎夭单薄的一个孩子,还不是一叼就走了。

    “我知道的,只是想着黎夭被逼上悬崖的时候得多绝望啊。”

    楚锦河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睛底下涌现不少血丝。

    楚锦山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背后是悬崖,身前是方良这样的禽兽,他当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决心才会拉着方良跳下去的。

    “楚姑娘,要回去了吗?”

    男子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楚锦河和楚锦山之间,楚锦河抬头看去,只见白衣少年手持着扇子,站在溪边微笑的看着她。

    少年身后站着一脸冰冷的黑衣男子,这个组合不是赵笠和满月还能是谁。

    楚锦河从伤感的情绪里回过神,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这周边都找遍了,在找下去也是无用功了,前几天多谢赵公子借我的马,帮了大忙。”

    赵笠摆摆手,笑着说道:“楚姑娘客气了,你请我吃了饭,一匹马不值得一提。”

    楚锦河假笑,赵笠是前些天来的,楚锦河太久没看见他,都快把他忘了,他原本是来找楚锦河谈事情的,谁知道事情还没说完,黎夭被抓走的消息就被辰生和卯生带来了,她只好借了赵笠的马,就追了出来。

    好在赵笠要找楚锦河谈的事情似乎不着急,看着楚锦河这几天忙的整日整夜不睡,倒是不急着说。

    所有人打道回了楚味馆,今日也是忙了一天,楚锦河让伙计们都先回去了,放下黎夭的事,楚锦河把人都支走,最后疲惫的单独和赵笠坐了一桌。

    “赵笠,说吧,你找我又有什么麻烦。”

    赵笠摇着扇子,见楚锦河脸色满是疲惫,他嘴唇动了动,慢慢说道:“你先把你的事情先解决了,我的事不着急之后再说也成。”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房报复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当初他威胁自己可不是这幅良善面孔,楚锦河半信半疑的看赵笠。

    “好吧...话说你之前去哪儿了。”

    “我总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待在秋水镇。”赵笠笑了笑。

    楚锦河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对呀,赵笠好像不是秋水镇的人。

    楚锦河摆摆手:“这次来秋水镇是要长待吗?”

    “不会待太长时间。”赵笠摇了摇扇子,把楚味馆四处打量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有些本事,不过小半年不见,居然开起了这么大一家酒楼。”

    听到赵笠说他不会待太长时间,楚锦河心里舒服一些,那就好,免得整日看见他烦人,她摇了摇头:“第一个吃螃蟹罢了。”

    赵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这家店依靠的是辣椒,如今不少嗅觉灵敏商人已经发现这一点,秋水镇附近的商人开始在采购辣椒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黎夭的事情压在心头,楚锦河知道这些事,但是也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了。

    “商吉告诉我的。”赵笠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商吉告诉...等等。”楚锦河一愣,猛的站起来说道:“商吉也是你的人!”

    “你不知道吗?”赵笠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楚锦河反而觉得自己动静太大了。

    楚锦河原本是心力交瘁,这下子头也开始疼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商吉曾经是沈先生的学生,而沈先生不正是赵笠介绍给她的吗,就这一点自己也该早想到他们肯定有关系的。

    自己苦心做出一番事业就是为了有能力脱离赵笠,自己掌控人生,万万没有想到还是和赵笠扯上了关系,这酒楼的两成利,居然是赵笠的。

    见楚锦河头疼的样子,赵笠心里猜到她已经想清楚关系,不知为何,这种类似捉弄的感觉居然让赵笠心里有些愉悦。

    两人平平淡淡说了会话,天快黑了,楚锦山叫楚锦河一起回家才散了。

    天边的夕阳把云彩染成红色,辰生卯生坐在牛车后面愁眉不展,黎夭不见了,最难过的就是辰生了,黎夭在辰生心里,是这大半年来最好玩伴了。

    日子不可能一直过得愁眉不展,楚锦河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要打起精神,黎夭是生是死,唯有天知道了,但算计黎夭的人,该算总账了。

    方良惨死,他的死根本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哪儿又为什么会挟持一个孩子。

    方良的家人先开始没有想这些,把方良的死怪在黎夭身上,还专门跑到三房来闹事,楚锦河也不是吃素的,黎夭就是因为方良才会失踪,见方良的家人还敢来闹,冷笑一声,把张有成派了出去。

    不出一日,方良好幼童,参与拐卖和残害幼童的老底被传的方圆十里都知道了,几乎人人唾骂,楚锦河并不罢休,一纸状书把方良告上公堂,闹到最后,方良的家人反而赔了一大笔钱给楚锦河,最后夹起尾巴做人。

    这笔钱一半让衙门收了,到了楚锦河手上只有五百两,见了银子到手,楚锦河没有丝毫高兴的心情,只有五味具杂,若不是自己这强势的态度,方良的家人才给银子认错,楚锦河明白,他们心里并没有对黎夭的愧疚,也没有丝毫悔改,到头来也只是觉得这些钱衡量黎夭,还觉得亏。

    方家没了方良这个顶梁柱,加上一场官司,很快就被衙门缠上了,衙门的哪些衙役有几个是不难对付的,不过半个月,方家几乎散尽家财,苦不堪言。

    至于张耀祖,被楚锦山揍了两拳后他知道怕了,躲在老宅死活不出来。

    张耀祖身份尴尬,他马上就要和楚锦山一样下场考试了,加之程氏的阻拦,楚锦山虽然也对张耀祖狠的牙疼,但他并不希望妹妹出手,张耀祖是张老三的长子,他和阿雅毕竟是继子继女,若是对张耀祖动了手,他还好,阿雅却是女子,他不得不为妹妹的名声着想,对张耀祖的处理,只有张老三动手最好。

    虽然知道张耀祖是被张老大教唆的,但张老三的确让张耀祖的行为气的不清,几次冲进老宅,想把他拉出来,但老爷子和老太太几乎就让张耀祖住在了他们的屋子里,互的死死的,让张老三无从下手。

    楚锦河忍了忍,毕竟背后的主谋不是张耀祖,她可以以后找张耀祖算账,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大房的张老大,楚锦河第一次主动拜访了盛家。

    无论是打还是骂张老大一顿,都不足以让楚锦河消气,她要做就从根源上让张老大知道算计三房的错,黎夭虽然是三房卖回来的,但张老大明知道三房把这个孩子当自己孩子在养,还敢动手,现在敢算计黎夭,那日后是不是能为了利益把她,楚锦山,或者是辰生和卯生都算计掉。

    不出几日,张老大就接到了衙门把他降级为吏员的文书,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衙门水深,若不是当初粮仓一案把上头司吏和大部分老资历的吏员撤走,他怎么能坐上吏部司吏的位置,这一降,他得花多少年才能爬到那个位置!

    “这两个小混蛋,我是你们大伯,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张老大不用想就知道是楚锦山和楚锦河干的好事,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得到了消息的老爷子差点被气了个人仰马翻,连忙让张老三带着楚锦山和楚锦河去见他。

    一进老宅,老爷看见张老三就开始发火:“老三,你大哥被降了职是不是你干的!”

    张老三一脸茫然,什么大哥被降了职,这两日他都在忙着找黎夭,倒是没有功夫关注镇子上的事情。

    张老大被降职的事情是昨日楚锦河到盛家说的,楚锦河还没有来得及与张老三交代,没有想到盛家办事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见到张老三茫然的模样,老爷子还觉得是张老三在装傻,更加生气了:“那是你嫡亲的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大哥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混了个样子,你这一做法,就是断了你大哥前程,张家光宗耀祖的前途!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张老三被老爷子说的有些羞愧,他啊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楚锦河看着老爷子,面无表情,这些话老爷子明面上是说给张老三听得,实际上是指桑骂槐说给她听得,楚锦河摸了摸脸颊,不急不缓的说道:“老爷子不用一直为难礼叔,事情是我.....”

    “我做的。”楚锦山按下妹妹的肩膀,面色平淡的说道,阿雅毕竟是女孩子,他不希望以后传出一个冒犯长辈的名声,就算张老大再不堪,名义上还是他们的大伯,大周以礼数和孝道治国,妹妹能不出头还是不出头的好。

    见到楚锦山说的理直气壮,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敲了敲桌子,压着火气说道:“我不管是你们谁干的,是怎么做的,你们赶紧把老大的职位恢复回去!”

    “这.....”张老三看向楚锦河,有些为难,他已经从张家分家出去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靠张老大什么,所以在他眼里并没有觉得张老大的官职升降有什么区别。

    楚锦河看着老爷子,摇了摇头:“老爷子,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大伯吗?”

    老爷子一愣,半天没有说话,三房这些天带着楚味馆和村子里的人去孙乡悬崖下找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不知道,张耀祖跑来老宅就把大致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见所有人没有说话,楚锦河嘴角讽刺的一扬,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大伯就敢算计三房这么一出,他就是想着先斩后奏,有您护着他我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今天三房就让他知道我们敢不敢,降职这件事我都觉得是便宜他了。”

    老爷子脸一黑,又是一拍桌子:“那黎夭就是个你们买回来的娃娃,又不是老三亲生的孩子,不见了就不见了,老大可是你们的亲大伯,这时是他做的不对,我让他给你们道歉就是了,你们怎么可以毁了他的前程。”

    “不见了一个人只是道个歉就可以了?”楚锦河厌恶的把头扭开,忍了忍说道:“黎夭的确不是礼叔的孩子,老爷子也忘了我和哥哥也不是礼叔的孩子,按您这个说法,就是以后大伯算计了我和哥哥也算是我们活该咯。”

    “我没这么说....”老爷子一时词穷。

    “我就是要让大房长个记性,让他明白,三房已经不是以前任由人欺负也没有办法坑声的三房,他敢做,就要有敢当的觉悟!”楚锦河对整个张家已经极度不耐烦,她一直带着三房积极向上的发展,老宅的人就像是苍蝇一样,总是来给三房扯后腿或者找麻烦,一次又一次,若不是看在老宅这边的人都是张老三的血亲,按楚锦河的脾气,早就把老宅折腾的不敢在看见三房。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意火爆

    楚锦河散发的暴躁让老宅的人集体禁声,老太太气不过一个小辈也敢对着他们说狠话,张嘴就要开骂,楚锦河扫视到她,冷笑道:“老太太,你最好把张耀祖护好,我就不信他一辈子呆在老宅,他要是出了老宅,我保证他会有一个记忆犹新的夏天。”

    张耀祖就躲在主屋的里间,听到楚锦河的话浑身一凉,差点跌坐在地上,他脸上被楚锦山打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此时心里把楚锦河兄妹恨的要死,也不敢作声。

    牛氏坐在傍边,抱着小儿子看热闹,这回是三房和大房打起来,看以后怎么收场,她心里有些得意,二房已经和三房闹掰了,最好大房也和三房闹掰,如见眼看三房要发家,她二房占不到便宜,以后大房最好也占不到。

    楚锦河放下话,不想在在与这些人纠缠,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楚锦山讽刺的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张老三原本也想走,老爷子捂着胸口,喘不上气的把张老三留下:“老三你留下。”

    张老三到底是关心老爷子,见他脸色不好怕出了什么事,还是留下了。

    楚锦河不在乎这些,老爷子无非是说不过自己,把张老三留下打感情牌,可是盛家是看楚锦河面子的,张老三就算被说通了,也没有办法,老宅只不过是在无用功罢了。

    黎夭的事情让三房低沉了很久,张落雨出嫁了,黎夭不见了,家里从少了一个人变成了少了两个。

    事情过去大半个月,大家心里几乎都对黎夭回来不抱有期望了,程氏原本打算把黎夭的房间收拾出来做杂物间,辰生头一次顶撞了程氏,死活不愿意,把程氏难过了一场。

    而与此事成反比的是,楚味馆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火爆,楚锦河在楚味馆贴上了黎夭的寻人启事,楚味馆如今在周围的县城打出了名声,很多附近的人就都慕名来吃饭,这些人都是来自秋水镇四周,楚锦河觉得若是黎夭没有死,总会有人看见他的。

    除开这个,还有一件事让楚锦河颇为上心,就是如赵笠说的,很多嗅觉灵敏的商人已经察觉了楚味馆的不同,这几天楚锦河暗中探了几家酒楼,竟然看见这些酒楼已经出现用辣椒做调味料的菜,甚至有的酒楼也研究出了火锅。

    虽晚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差了楚味馆很远,但楚锦河还是对古人的智慧表示赞赏,这样快的反应速度,的确很厉害。

    楚锦河并不但心什么呗别的酒楼超越,只要有足够的创新,她就是被模仿的。

    夏天到了,火锅这种高热量的吃法在人群流通少了,楚锦河干脆在夏天没有到来之前开始大量制冰,每日楚味馆的大厅里十几初都摆满了水缸,里面全是散热的冰块,看的来往的客人直呼阔气,毕竟这个时候的制冰术还少,大家都以为这是楚味馆买来的冰。

    客人一进楚味馆就能感受到舒服的凉爽气息,吃火锅时也不会太热,就算不是来吃特色火锅的,冲着这个舒服劲也摒弃了别的酒楼,愿意就在楚味馆点些小菜吃,毕竟楚味馆就算不说火锅,别的菜味道也不差。

    楚味馆对门的仙味楼气的牙痒痒,当初楚味馆开业他们还没有放在心上,以为迟早要被他们仙味楼击垮的,谁也没有想到,这楚味馆生意这么火爆,只用了两个半月,仙味楼的大半客人都被拉走了,随着夏天到了,楚味馆的一系列动作。自己这边的老客户也开始动摇了。

    但是仙味楼的掌柜也无可奈何,他开始就察觉了楚味馆辣椒的配方,特地让让商队去北地采购了辣椒,因为辣椒突然畅销,之前已经有一只很大的商队收走了大半,剩下的辣椒价格上涨到极其高昂,他没有采购多少就花了大笔银子。

    等辣椒回来,他花了半个月让厨房的厨子们研究菜品,虽然味道研究出来了,也的确获得了客人的喜欢,但因为辣椒的高昂的价格,掌柜不得不涨价,这样一来,同样的菜品,楚味馆就是比他们价格低一些。

    仙味楼的掌柜并不知道楚锦河早在之前辣椒多时就运筹帷幄的购买了大量辣椒,也不知道楚锦河会制冰,他都开始怀疑楚味馆是不是故意亏本做生意,就是为了挤垮仙味楼。

    楚锦河没有想过自己让秋水镇的酒楼们恨得牙疼,家中地里的辣椒开始成熟,楚锦河已经完全忙不过来了,于是买了三个长工负责照顾地里,因为是买的死契的奴隶不是请的那种长工,楚锦河也不怕他们对自己的辣椒地泄露或者毁坏,很放心的在楚味馆坐镇。

    楚锦河将来是想要把楚味馆开成连锁店的,经营的更加卖力,除了制冰降温,还研究了很多类似刨冰的冰制饮料,这种饮料似乎很受年轻人或者孩子喜爱,楚味馆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成了年轻人聚会娱乐的首选。

    有的时候会有三两个年轻人道楚味馆什么也不点,就点几杯冰制的饮料,笑谈一下午,楚锦河看着有些郁闷,心想除了火锅店,自己莫不是还要开一个奶茶店???

    当然,既然做了酒楼生意就没有赶人的道理,为了让有更多的年轻客人,楚锦河也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干脆在二楼专门设置了一处大厅,专供出来玩的年轻小姐公子们喝楚味馆出品的刨冰和饮料。

    这日楚锦河在二楼和这些小姐公子聊天,这让她似乎回到了前世与自己那些年轻的学生聊天的时候,这时,一个伙计从楼下走了上来,走进楚锦河,凑到她耳朵边上说道:“东家,楼下有个道士找你,他说他是你的老朋友。”

    “道士?”楚锦河愣了一下,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一个道士朋友。

    “他说他姓王。”伙计摸了摸头,继续说道。

    “先去看看吧。”楚锦河想了想,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有这号朋友,自己还是见一面在说,想到这里,楚锦河对着刚才与自己聊的愉快的小姐公子们抱歉的笑笑:“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不奉陪各位了,你们玩的愉快些。”

    “无妨,楚老板有事就忙去,你这么忙陪我们交谈这么久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有个公子笑着说道,原想楚味馆的老板怎么说也是个四五十岁的圆滑商人,但这些天的接触,才发现老板居然是个叫楚锦河的十四五岁少女,更难得的是楚锦河身上没有商人的俗气,也没有别的女子的扭捏,在座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对这位说话随心风趣的老板很有好感。

    在座的小姐公子们笑了起来,楚锦河也笑笑,知道这位公子在打趣自己,她摆摆手,先下了楼。

    楚味馆大门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他头上黑发里掺杂一些白发远远看去,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不食荤,所以他在门口没有进无肉不欢的楚味馆。

    楚锦河皱眉,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走进这个道士,疑惑的问道:“道长找我可是有事?”

    那道士回过头,见到楚锦河眼睛先是一亮,随即笑着说道:“楚姑娘记性到是不怎么好,我们去年见过面的,您还拜托过我一件事呢。”

    去年见过的道士?楚锦河一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场景,她去年唯一和道士接触过的时候就是三房还没有和张家分家的时候,而她与道士接触,似乎为的就是分家一事,楚锦河眼神一厉,她想起来了,这个道士不就是当初自己和楚锦山请到张家装神弄鬼让老爷子下定决心分家的道士吗,楚锦河还隐约记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王恒。

    “我记得当时答应给你的银子我已经结清了吧。”楚锦河看着王恒似笑非笑。

    “看来楚老板是想起来了。”王恒笑了,他不叫楚锦河叫楚姑娘而是楚老板了,楚锦河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果然王恒接下来的话说道:“楚老板,您知道的,现在到处都是寺庙道观,我等这样的道士越来越难过了,贫道这次来,是希望楚姑娘给贫道一些恩施。”

    楚锦河一愣,随即笑了,什么恩施,不就是勒索找自己要银子吗?

    “我若是不给呢。”

    王恒胸有成竹的一笑:“那楚老板你与你哥哥伙同道士,欺骗家人,让和谐的一家子分家,闹得家宅不和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我记得您的兄长马上就要科考了吧,听说科考最重名声,若是德行有亏,是没有科考的资格的吧。”

    楚锦河的表情变得冰冷:“你在威胁我?”

    王恒从楚锦河的气场里感受到了压力,虽然有些不安,但想到能有银子拿,干脆笑了笑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我明白了,我现在手上没有银子,你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明日取了银子给你送上门。”楚锦河看了王恒良久,眼眸低垂,声音不明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过继之事

    她怕了,王恒一笑,毕竟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也怕事情败露,王恒有些得意,低声说道:“三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明日送到行山上的清风观。”

    楚锦河嘴角微扬,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王恒自得的离开,心中已经想好这些钱要怎么花了。

    一个伙计跟了出来,走到楚锦河身边好奇的问道:“东家,这人到底是谁啊。”

    “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罢了。”楚锦河眼中暗光涌动,摸了摸袖子底下藏着的匕首,这匕首是她特地找工匠按照前世军用匕首打造的,自从长剑被赵笠拿走后,她就用这两只匕首防身,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排上用场了。

    伙计有些听不懂楚锦河说的话,他摸了摸脑袋,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道:“东家,刚才你哥哥来了,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楚锦山吗?楚锦河收回自己的思绪,她想了想,楚锦山在家里,三房大部分事他都能处理,此时教她回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找她,楚锦河点头,把店里交给谢掌柜,自己先驾着牛车回家。

    自从上次借赵笠的马骑过后,楚锦河越来越对牛车的速度感到无奈,心想是该抽时间买几匹马了。

    楚锦河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隔壁胡承他娘告诉楚锦河,三房一家子都去了老宅。

    这倒是奇了怪,一直待在家里的程氏居然也去了老宅,这是要做什么,楚锦河道了谢,直接驾着牛车去了老宅。

    老宅门外还停着一辆牛车,楚锦河一愣,心想这是谁来拜访,她翻身下车,直接往里面走,院子里牛氏正在给小鸡仔喂食,见到楚锦河回来,面上表情奇怪。

    楚锦河也不想管她,轻车熟路的走进主屋,这一进去,瞬间打断了里面的人讲话,楚锦河抬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她的眼中闪过讶然,主屋里坐的满满当当全是人。

    张老大一家,张老二,还有张小姑和三房一家,除了张家远嫁他乡的张家大姑,几乎到齐了,老爷子身旁的主座上还坐着几个老人,看坐的位置,楚锦河也猜到是张家什么辈分不小的长辈。

    楚锦河歉意的点头,表示打断对话不好意思了,无论三房是否与老宅闹翻,基本都礼仪楚锦河是不会丢掉的。

    主座上的老爷子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楚锦河做到三房身边,正想问楚锦山这是要做什么,老爷子先一步咳嗽出声,接着他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老三,你看把耀哥过继给你大哥如何?”

    楚锦河一愣,转头看向楚锦山,这回她是真的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今天老爷子把一家子聚集在一起竟然是想把张耀祖过继给张老大。

    这个事屋子里的人明显是已经说了有一会,张老三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而是一种坚决的表情说道:“不行不行,耀哥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死,他怎么能过继给别人。”

    老太太坐在上首,听到张老三的话,拿眼睛漂张老三:“什么叫别人,那是你大哥,和你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张老三不说话,不停的摇头,他不说话,程氏更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在旁边做鹌鹑。

    老爷子不急不缓把旱烟在桌子上敲了敲,把里面的烟灰敲出来,慢慢开口道:“老三,你就算是帮帮你大哥,你大哥这么些年来膝下无子,就一个女儿,他以后总要有香火继承,你家里都有这么多孩子了,把耀哥儿过继给老大也好一些,就当你这个当兄弟的帮一点小忙。”

    听到膝下无子四个字,坐在张老大身边的李氏抓着手帕的不自觉的用力,她算计了半辈子,没有儿子是最大的痛处,李氏与张老大过了十几年,底下就张凌霜一个女儿。

    期间张老大也不是没有在外面胡来找女人,但张老大是靠着她李家才能在镇子上立足的,李氏的手段下,张老大这么多年照样没能有一个庶子。

    李氏与张老大已经这个年纪,就算李氏在反感这件事,也不能真一辈子压着张老大没有儿子,这说不过去,张老大的确从小就喜欢张耀祖,张耀祖对大房比对三房亲切多了,反正这个孩子也不是张老大的亲生儿子,这样一想,李氏虽然不太愿意,但也能接受这个过继的做法。

    张耀祖站在老爷子的身边,这是楚锦河自黎夭出事后第一次见张耀祖,老爷子提到过继的事,楚锦河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的不情愿,反而表情全是迫不及待,就像早就脱离三房的预兆。

    楚锦河低声为楚锦山:“张老大搞什么鬼,怎么突然要过继张耀祖。”

    楚锦山表情一直处于一种微妙,见楚锦河说道:“张老大没儿子,想从礼叔这过继儿子,这想法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张耀祖的样子,应该是张老大早就与张耀祖通过气了。”

    对于张耀祖过继给张老大,楚锦山并没有多反感,若是这个麻烦精能从三房出去,楚锦山反而会特别高兴,但是张耀祖是礼叔的长子,是上一个妻子给他留下的孩子,他养了张耀祖十六年,这个孩子对他而已意义非凡,就是一个普通父亲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

    张老三闷着不说话,就是摇头。

    张老大咳嗽一声说道:“老三,做爹的不能这么自私,你把耀祖过继给我,对耀祖是好处,你想,耀祖未来是要读书出人头地的,一个土里刨食的爹和一个有秀才功名的爹,那一个对他前途好些。”

    这话一出来,三房的孩子就怒了,这是什么意思,这语气明晃晃就是看不起三房。

    张老三一愣,看向张耀祖,嘴里说道:“我是他爹,耀祖怎么会在意这些...”

    张老三的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张耀祖已经不耐烦的打断张老三了:“爹,求你成全了,我也愿意过继到大伯家里,三房没有我的位置,之前楚锦河和楚锦山还放狠话我出了老宅就打断我的腿,我还待在三房干什么。”

    这些话原本就带着张耀祖的怒气,他丝毫不顾及张老三的心情,甚至是可以让张老三难过,张耀祖想到自从搬到三房,他没有一日过得舒心,身边没了一直把他捧在掌心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挨了有生之年头一次打,他以前就讨厌张老三泥腿子的样子,做梦都想当秀才张老大的儿子。

    “那是你做了错事该承担的。”张老三又气又急,心里难受的不行。

    张耀祖一下子恼羞成怒:“黎夭就是个被买来的下人,你为了一个下人要对亲儿子下狠手,你这样的爹我不要也罢。”

    张老三被气的大脑炸了一下,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差点晕了过去。

    张老大看着一场好戏,心里舒服极了,他的确早就有了过继张耀祖的想法,但他就是特地挑这个时候要过继,他因为三房丢了十年也未必能爬上去的官职,那他就要让张老三尝尝被自己亲儿子嫌弃的滋味,他就是要以此光明正大的报复三房。

    楚锦河扶住张老三,一双眼犀利的看向张老大,把张老大吓得一哆嗦,张老大不怕三房的任何人,唯独对楚锦河这对兄妹估计颇深,他收敛一点自己得意的表情,扭过头不敢和楚锦河对视。

    张老二坐在边上打了个哈欠,这事说到底与他二房并没有关系,反正又不是过继二房的儿子,他也就是来凑个热闹,不过三房与二房断绝了关系,看着张老三吃瘪的样子,张老二也有些得意,你们三房不是很厉害吗,还不是被自己儿子气成这样。

    见到张老三的样子,老爷子心里有些愧疚,但也只是一瞬间,张老大无子是老爷子心里的一块心病,张老大本来就是他最偏袒的孩子,让他觉得最优秀的孙子给老大做儿子再好不过。

    张小姑和大房走的近,见气氛不对,她先开口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三哥,你和大哥是亲兄弟,耀哥儿过继给大哥了,你以后也能看到,没必要舍不得。”

    这意义能一样吗?楚锦河扶住张老三的后背,没有说话。

    坐在上首的两个老人见着张家这样子,也不敢贸然开口,他们是张氏家族的族老,分家过继这样的大事都要他们见证的,张老大如今是镇子衙门里的官,他们惹不起,但三房如今也是在镇子开了酒楼的,背后也有大人物,他们更惹不起,只能看着张家自己商议觉得结果,他们只能尴尬的坐在这里不说话。

    “礼叔你是怎么想的。”楚锦河无视老宅人呱噪的劝说声直接问张老三。

    “我,我自然是不愿意。”程氏给张老三顺背,张老三才觉得好了一些,看着张耀祖的眼神受伤极了,但即便张耀祖这样对他,他还是没有办法把张耀祖过继给张老大,三房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访行山

    “我明白了。”楚锦河轻声说了一句,她转而站起身,比张耀祖还要不赖烦的说道:“礼叔说不愿意,那今天这事没得谈,我们要回去了。”

    “什么!死丫头,管你什么事,是我自己要过继给大伯的。”张耀祖气不打一处来,在三房分家的时候他就不愿意待在三房了,要不是大伯和他说日后他会想办法过继自己,他才不会再三房待那么久,眼看今天大家就要逼张老三点头,这死丫头搅和什么。

    “你想过继给张老大那就想啊,礼叔是你老爹,他不愿意你就生是三房的人,死是三房的鬼,听,明,白,了,吗?”楚锦河一只手捏住张耀祖指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用力往后扳,一脸的嫌弃。

    他嫌弃三房,楚锦河还看不起他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耀祖惨叫,抱着从楚锦河手上抽出的手,蹲在地上。

    楚锦河的强势让老爷子和张老大心里都是一堵,张小姑嘴角一抽,大声说道:“这我们张家自己的事,你一个姓楚的丫头掺和什么?”

    楚锦河不以为然的撇嘴:“你们张家的事?这是我们三房的事,小姑,你一个外嫁女又跟着掺和什么?”

    不就是胡戳痛处吗,楚锦河嘴毒起来那是刹不住车的,她把目光看向张老大,似笑非笑的说道:“大伯,你要过继张耀祖,也不知道你当吏员那点俸禄够不够养活这个儿子喔。”

    这是明晃晃嘲笑张老大降了职,气的张老大茶杯都端不稳,指着楚锦河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程氏!管好你女儿!”老爷子还从来没有被小辈这样顶撞过,他拿楚锦河没有办法,只好喊程氏。

    听到老爷子的话,程氏已经诚惶诚恐,连忙用力把楚锦河往后拉:“你住口!我平日是这样教你与长辈说话的。”

    程氏拉她的力气太大了,楚锦河手臂有点疼,她怕自己抽手绊倒程氏,忍了忍行还是给了程氏几分薄面,暂且没有说话了。

    “老三,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就狠心看着你大哥绝后,以后百年连个上坟的都没有。”老爷子开始给张老三扣大帽子,见张老三果然有些动摇,又说道:“耀哥儿从小读书,现在跟着老大,机会也多一些,你就当给你儿子一个前程,我老了,就希望底下你们兄弟几个膝下能有儿孙孝敬,你就当给爹满足一个愿望。”

    张老三嘴唇颤动,半天说不出话来,等了良久张老三有些颓废的说道:“爹,你让我考虑一晚上好吗,我与耀祖谈谈,若明日还不改心意,那就当我同意了。”

    老宅的人面色一喜,张老大当然知道张耀祖对自己有多崇拜,张老三说出这句话,那就代表这件事十拿九稳了。

    楚锦河叹了口气,张老三面对老爷子心软了,但这一觉得他还是对张耀祖抱有期望的,希望在这一一夜能说动张耀祖,让他打消离开三房的念头。

    老爷子知道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了,也不为难张老三,他防备着楚锦河与楚锦山,没有让张耀祖回三房,反而是让张老三留宿了老宅。

    无论最后结果张耀祖是去还是留,楚锦河并不在乎,只是结果如何都是张老三的决定,若张老三要留张耀祖,楚锦河会为他不计前嫌留下张耀祖,若张老三同意张耀祖走,楚锦河也不会拦着,只是,楚锦河带着三房的人往家走,看着远处的田埂,该教训张耀祖的一顿也不能少,张耀祖以为过继逃到大房,她就会放过他吗,他欠黎夭的债可不是一顿两顿打能还清的。

    转眼到了半夜,张老三没有回来,家里的孩子已经睡熟了,楚锦河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张耀祖过继的事与她而言只是插曲,还有件事得今天晚上去做。

    行山的清风观是一处已经破落的道观,自从王恒的师傅仙去后,这里就没有人愿意供奉香火了,王恒没了师傅又没有信徒的供奉,早早断了口粮,于是不得已他就在山下摆摊算命,忽悠人讨生活。

    只剩木板的床上,王恒还没有睡着,想到明天就能从楚锦河身上大赚一笔,他就开心的睡不着。

    他原本并不想这样干,他虽然这些年为了讨生活坑蒙拐骗,但心里的的确确是把师傅当年教自己的正直之心放在心里的。

    只是清风观实在太破了,他不想师傅当年的一番心血毁于他手,等要到银子,他就把清风观重新修缮,让香火重新旺盛起来,只此一次,以后他不会再去打扰楚味馆的那对兄妹。

    山林里夜晚常有风,窗户外有风划过树枝的呼啸声,在这样的环境里,王恒稍微有了困意。

    不知怎的,他一闭上眼,就浮现出自白天在楚姓那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只觉得当时那丫头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瘆得慌,就这样,他在夜里睡着也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阵风拂过,王恒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只想着等从楚锦河那讹到钱,一定先要把这破道观的窗户换新,不像现在居然还漏风。

    还没想完,王恒眼睛突然一睁,惊起一身冷汗,自己睡前明明好好把门窗关死,这见鬼的是哪儿来的风!

    只听咻的一声,王恒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滚下床,面带惊恐的看向床头,那里一柄造型奇怪的小刀牢牢定在床头,看刀尖起码入木有一只手指节深,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这把刀估计已经钉穿了自己的脑门。

    “反应倒是挺快。”

    ???无云的夜晚月光出奇的明亮,透过大敞的窗户,给屋内撒了一地银霜,一个消瘦的身影扶着墙壁,背对着月光蹲在窗沿上。

    王恒吓得嗓子发干,从脚尖凉到头发丝,声音颤抖道:“楚,楚锦河。”

    蹲在窗沿上的身影抬起头,月光照出她的半边面容,面无表情的五官不是楚锦河还能是谁?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认真想了一下你给我的两个选项,我觉得都不喜欢,所以我还是想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楚锦河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和朋友聊天,如果不是半夜三更,这般诡异的场景,王恒真的很想请她喝杯茶。

    王恒想跑,门就在距离自己十几步的地方,但月光下,楚锦河没扶墙的左手隐于袖子下,半柄小刀的刀柄在月光隐现暗光,王恒敢相信,只要自己一个转身,自己的后脑勺就会和那个几乎被钉穿的床头一个下场。

    “什,什么方法?”王恒心中已经猜到楚河想干什么了,手脚并用坐在地上往后退。

    “只要你死了,我既不用给你封口费,秘密也永远不会泄露,岂不是两全齐美。”楚锦河手中一转,一把同床头一模一样的小刀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王恒怎么也没想到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是个狠角色,若是早知道他当初从张家出来,收了她的钱就该跑路,一辈子也不踏进秋水镇这个地界,更不谈勒索这个罗刹。

    “威胁你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我明天就离开这个地方,一辈子都不回来,关于当初骗张家人的秘密,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的。”

    王恒绞尽脑汁思考,想着怎么从这杀神手下逃脱。

    楚锦河摇头,突然想起电视剧里很帅的一句台词。

    “只有死人才没有秘密。”

    王恒一颗心如同掉进了冰水中,冰冷刺骨的同时还不停往下坠,他大脑不停运转,额头冷汗往下掉,想着怎么才能活命。

    楚锦河利落的跳进屋子,极具压迫性的走进王恒,手中匕首漂亮的转动,最后刀尖向下,准备给他一个果断:“安息吧,会让你尽量感受不到痛楚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王恒双手抱住脑袋,跌坐在地上,两条腿拼命往后蹬。

    看他这个样子楚锦河有些好笑,她原本就没有打算杀了王恒,虽然她很烦威胁自己的人,但她又不是刽子手,她早就看出王恒并不算太坏,不然以楚味馆如今的盈利,他不会只要三百两。

    今天来,也不过是吓唬吓唬王恒,看样子他倒是吓得不清。

    “喔,什么秘密,看值不值买你的命。”

    眼见刀尖就悬在自己头顶,王恒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了,他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步,才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关于你们家大房的。”

    “嗯?”楚锦河愿以为这家伙又会编一些鬼话骗自己,楚锦河原本没打算杀他,也就当听个故事,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到大房,这着实勾起了她的兴趣。

    看见楚锦河有兴趣,王恒心里松了口气,地板上很凉,可是他不敢起身,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这次找你讹诈,我仔仔细细调查了你们家,发现了一件事,与你们三房和大房有关。”

    王恒一开始讲事情就条件反射带上了那副神棍的样子,楚锦河用匕首指着王恒,似笑非笑道:“少废话,讲重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陈年旧事

    王恒吓了一哆嗦,语气明显加快了:“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师傅还在,清风观香火鼎盛,在这附近还是小有名气的。”

    楚锦河点头,觉得站着有些累了,干脆找了把破椅子,坐下听王恒讲话。

    “我那时候才十五六岁,很多附近师傅的信徒都会来清风观祈祷和与我师傅诉说生活里的苦楚,这些人里,有一位姓李的夫人,当时我只知道她夫家姓张,是下河村张家三房的媳妇。”

    楚锦河一愣,时间年前,张家三房,那不是是张老三的上一任妻子,张耀祖和张落雨的娘亲吗?

    “这位夫人几乎隔三差五来清风观,是当时清风观的常客,我的记忆里,她似乎每次来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所以我对此记忆很深刻。”王恒暂且放下心里对楚锦河的恐惧,仿佛说故事一般慢慢叙述,他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位十几年前的夫人和楚锦河有关联,但是这次他为了敲诈楚锦河万无一失,背地里把三房调查了个遍,他当年也曾送过那个夫人回家,这一调查下,他顺着熟悉的路线调查到三房和老宅,才猛然想起了。

    “这位夫人很信任我师傅,每次来都要单独与我师傅说半个时辰话。我师傅当时只有我一个弟子,所以大多数时间我都在他们身边奉茶,就这样,我从这位夫人嘴里听到了一个秘密。”王恒习惯性的去摸胡须,见楚锦河看了过来,咽了下口水,不敢买关子了,继续说道:“她被一件事情深深困扰,以至于她很痛苦。”

    “什么事情。”楚锦河皱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她预感接下来王恒说的话可能会是对于三房来说非常震惊的事情。

    “这位夫人说她被家中大伯强迫,行了不齿之事,她不敢告知丈夫,又被大伯威胁,日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她日日来道观,就是求无量天尊原谅自己,消除自己的痛苦与愧疚。”王恒回忆着当时与自己师傅说话时,那位夫人泪流满面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位夫人的的确确是被强迫的,而且她对丈夫很愧疚,对自己非常厌恶,她陷入了痛苦,才把清风观和师傅当成精神寄托,说出了所有的秘密。

    王恒的师傅与王恒不同,的确是有能的大师,倾听,安慰,点化,王恒师傅都做了,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一段时间后,这位夫人突然就不来清风观了,我师傅常看着道观外的树叹息,说这位夫人命苦,后来过了两年,这位夫人又来了,她更加消瘦,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师傅谈话,她说她去年发现怀孕,孩子是大伯的,这位夫人眼睛已经没了光,表情都变得木然了,她与师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不想活了了,我师傅劝了良久,但那夫人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不过半年,我们就听到了她的死讯。”王恒一口气把话说完,话他放在这里了,其余的就留给楚锦河思考。

    楚锦河已经彻底被震惊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张老三对他的上一任妻子很敬爱,他在张耀祖和张落雨的面前从来没有吝啬过对他们母亲的夸赞。

    在楚锦河的脑海中,张老三这个上一任夫人是个非常温和,坚强,明理的女性,若是按王恒的说法,那就是这位夫人在嫁进了张家后没有多长时间就被张老大强迫发生了关系,这位夫人当时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她很害怕,又不敢和张老三讲,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很苛刻,加上张家老爷子是个刻板的老人,她若是把事情捅出去,先不说她的贞洁会不会让人唾弃,光是老爷子就可能会把她沉塘,最抱有期待的儿子和刚嫁过来没多久的媳妇,老爷子的选择不用猜都知道。

    这位夫人在对张老大的憎恨和对张老三的愧疚中痛苦的生活,而更痛苦的是,她发现自己怀了张老大的孩子。

    想到这里楚锦河猛的站起身,一只手放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咬住大拇指的指甲,这样说来,张耀祖和张落雨其实更本不是张老三的孩子,这件事张老大绝对知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张老大对三房各种欺压,但是对张耀祖和张落雨却格外的好,当年张耀祖与二房的张立祖商量谁去读书时,张老大几乎用尽全力推张耀祖读书,当时张老三还对他感恩戴德,也难怪张老大膝下无子,他从来都没有着急过,昨日过继之事,他估计在张耀祖出生之时就想到了,伪君子!他对张耀祖的好,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禽兽禽兽禽兽,楚锦河心里涌现出怒气,当年的那位夫人一定很绝望,说不定连死都是她不想活了,自杀的。

    因为时机太微妙了,当年这位夫人生了张耀祖与张落雨,本来身体就不好,老宅当时说她是病死的,居然没有人怀疑过。

    张老大祸害了一个花季的女子,还骗张老三帮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简直可恶。

    王恒看着楚锦河的脸变换了好几个表情,心里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可以放我一马了吗?”

    楚锦河心里早没了折腾王恒的心思,她取下床头的匕首,翻身跳出窗外,回头恶狠狠的对王恒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若我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这件事,天涯海角我都会取你项上人头当球踢。”

    王恒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等看见楚锦河的确走远了,连忙连滚带爬收拾衣物,娘的,他要赶紧跑,离这个女罗刹越远越好。

    下山的路不好走,楚锦河心中惦记着的这个秘密,有些走神,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从树林中有一些微小的声音传出,不仔细听就像是树叶摩擦的声音。

    楚锦河将收起的匕首从衣袖中滑到手上,半眯起眼睛,耳朵灵敏捕捉声音,听了一会,楚锦河一愣,这明显是刀剑利器碰撞的声音,这附近有人在打斗!

    荒郊野岭出现打斗,又是大半夜的,显得诡异极了,楚锦河想了想,动作利落的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等确认到具体方向,两条腿就飞快跑动起来。

    跑了将近一刻钟,刀剑厮杀的声音越发明显,前面出现火把的亮光,楚锦河躲在一棵树外,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不宜现身。

    不大的空地前面停了两辆马车,马车不大。看上去像是一般驿馆租用的普通马车,一辆马车前绑马的缰绳被砍断,面前空空如也,马匹不知去哪儿了,一辆前倒着一只没有头的马匹,暗红的血液溅一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围绕着马车有两拨人在厮杀,一拨人身穿密不通风的黑色夜行服,足足有十几个,人手一把长剑,动作狠辣,将面前阻挡自己的人逐一砍到在地,冲最前面的马车逼近。

    而另一波人显得杂乱,有穿褐色短装家丁打扮的年轻男性,也有丫鬟打扮的女子,似乎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家眷。

    穿着褐色短装的家丁手持长刀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看上去有些慌乱,但都红着眼把马车护在身后,他们后面的的马车下有两个丫鬟的尸体,还有一个绿色衣服的丫鬟焦急的从车上拽下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女子。

    宽大的披风帽檐挡住了楚锦河的视线,但从身形上来看,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楚锦河慢慢蹲下身子,将自己和黑暗融为一体,大脑开始思考,难道是哪个有钱人赶路被山匪劫了道,但是看黑衣人狠辣的杀人手法和冷漠的眼神,明显更像是传说中的职业杀手,而且这只队伍也很奇怪,说是有钱人家的家眷也不对劲,毕竟有哪个有钱人家好好的官道不走,专挑半夜赶没有人的山路走。

    面对一堆手法熟练的杀手,那些家丁打扮的人虽然慌乱但是拿刀的动作很顺手,居然勉勉强强的暂且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楚锦河眯眼,这些人不像是普通家丁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像接受过训练得士兵,那些家丁打扮的人抵挡住黑衣人,后面的小丫鬟也不傻,扶着白袍女子慌忙往树林中跑去。

    楚锦河不愿意惹麻烦,悄悄的往后退,准备离开。

    正后退两步她猛然撞到一个人的怀里了,楚锦河汗毛都竖起来,居然有人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自己,楚锦河当即两手一甩,匕首在手上转了个圈,反手用力往后一刺。

    “是我。”

    温润熟悉的声音擦着楚锦河的耳朵说出,下一秒她的手肘让人抓住,匕首停了下来。

    外面黑衣人还在打斗,楚锦河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回头压低声音恼怒的说道:“赵笠!怎么哪儿有麻烦哪儿就有你!”

    为了避免被发现,赵笠一只手扶住楚锦河的腰,压低身子,两人一起隐入黑暗里。

    “这句话不是该我和你说吗,大半夜你一个孤身女子出现在这不也是很奇怪吗?”赵笠轻笑,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楚锦河,这丫头还真是瘦,好像自己用力一点,她就会折断一样,也不知道她刚在用刀刺自己的那股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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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陌生少女

    带着女子逃跑的丫鬟,她跑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楚锦河所在的方向,赵笠拉着楚锦河往地上一趴,他是个瘸子,要是也跟着跑肯定会被发现,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不如屏气躲在地上,他们在的地方是树林,火把照不到这边,两人又是深色的衣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两人用落叶隐藏身形,那丫鬟拉着女子就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了,两人还没有跑了没有多久,身后两个黑衣人很快就跟了上来。

    距离眼看就要拉进,一个黑衣人丢出几把飞镖,两支钉在不远处的楚锦河面前,镖落下的位置离楚锦河的脸不过一寸的位置,两只狠狠扎在了丫鬟身上,让丫鬟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

    楚锦河嘴角抽动,看着快接近自己鼻尖的飞镖想破口大骂,这什么准头,她这离丫鬟还差那么长一段距离,还能失手扔到这来,要不是她内心强大,吓都要让这两只镖吓死。

    丫鬟闷哼一声,倒是硬气,把那女子往前一推,大声叫道:“小姐往前跑,不要回头,我拖住他们。”

    女子被丫鬟松开,明显显得不知所措,深一脚,浅一脚就想往前跑。

    “谁也走不了!”两个黑衣人冷笑,亮出长剑,气势汹汹向丫鬟逼近,一个纠缠丫鬟,一个追上了那白衣女子。

    那丫头虽然有些功夫,但一面要对付向自己逼近的黑衣人,一面要保护她的小姐,不过三两招下去,就差点被一剑刺穿了脑袋。

    就是这样的危机时刻,赵笠轻声喊道:“满月。”

    两个黑衣人一愣,敏锐的发现这里还有别人,反应敏捷的背靠背御敌。

    只一呼吸间,树林布满落叶的地面嗖的跳出七八个短衫男子,楚锦河望去,带头的就是满月。

    楚锦河一愣,她突然明白赵笠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了,他们分明是早就埋伏在这了,是自己没头没尾跑到他们中间了,一想到她刚才贼头贼脑跑过来,地上七八只眼睛看着自己,楚锦河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黑衣人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鬼地方还有这么多人埋伏,虽然已经用最快的反应御敌,但还是没来得及对其他同伴发出警告,两颗人头就咕噜咕噜落地了。

    战斗一瞬间结束,赵笠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丫鬟面前。

    赵笠手下的这些人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楚锦河也不敢跑,只能默默跟在赵笠身后,心里无奈极了,她和赵笠是什么孽缘,为什么总是能在麻烦的漩涡里遇到?

    那丫鬟受了伤,浑身有些脱力,即便如此,她也还把白衣女子护在身后,丫鬟喘了几口气,看着赵笠不满的说道:“说好在这里接我家小姐,阁下不能早些出手吗,若是有个意外,小姐受伤了怎么办。”

    “青叶姑娘体谅,我的身份太复杂,绝不能引起哪些家伙的注意,如今人我已经准备好了,此地不宜多说,日后赵某再道歉。”赵笠还是一副笑容,短衫男子们中间默默走出一个女子,打扮,身高,还有体型居然与叫青叶丫鬟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一模一样。

    青叶还是臭着一张脸,转身与她身后的女子不舍的说道:“小姐,暂时委屈你跟着他们一阵子,等一切事情结束,就可以重新见到老爷夫人了。”

    她话说完,不忍心再看白衣女子的表情,青叶把白衣女子交到赵笠手上,牵起赵笠傍边准备的那个明显代替白衣女子的女子往南边开始跑。

    远处已经有黑衣人的同伴追来的声音,赵笠手一挥,说道:“我们退!”

    楚锦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被赵笠手下一个短衫男子拎起来,几个呼吸间,她终于体验了一把这个时代的轻功,一群人如隐入黑暗的影子一样,飞速离开了事发地,半柱香时间,他们就到了一处大道旁,大道旁边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赵笠带着楚锦河还有白衣女子上车,满月冷着脸把马车驱动,其余的短衫男子一句话没说,又如同影子一样消失在了山林里。

    “为什么不直接带着那个丫鬟和她一起走,那个丫鬟轻功没有你们这群人好,很快就会被那群黑衣人追上的。”楚锦河指着白衣女子,马车里没有光,女子从头到尾没有把兜帽摘下来,楚锦河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是很重要的身份,暂时不能“消失”,我的目的只是偷梁换柱,把她救下来而已。”赵笠从腰间取下折扇,慢悠悠扇风,又恢复了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楚锦河不知道赵笠所谓的重要身份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百般面孔下究竟在算计什么,但他在黑衣人眼皮子底下把这个女子换出来,那这个女子身份就一定对赵笠的算计很重要。

    在楚锦河思考的时间,马车已经进了秋水镇,七转八转停在了一处院子旁边,院子早有人准备好开门,满月带着人和马车行云流水进了院子。

    这应该是赵笠在秋水镇的落脚点,几人下车进屋,满月把屋子里的蜡烛点亮,这一刻,楚锦河总算看清了白衣女子的脸。

    楚锦河张大嘴巴,白衣女子把兜帽取下,里面是一张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脸,看上去绝对不超过十五六岁。

    这是怎样一张脸,用楚锦河来形容只能用倾国倾城四个字了,这个少女与大周朝普通女子不同,她头发是非常好看的浅棕色,一双眼也比普通少女深邃,楚锦河和她对视,少女眼中是一种完全没有伪装的不谐世事,干净的惊人。

    就这样和她对视,楚锦河身为一个女孩子都有点心动了,她嘴角一抽默默把脸扭开。

    “天,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楚锦河不想多问赵笠的事情,拔腿要往外面走。

    “你别跑。”赵笠找个椅子坐下,用折扇敲了敲头,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来找你有什么事吗,我们也算有缘,你也来的太巧了,现在事来了。”

    “什么意思?”楚锦河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女孩,交给你了。”赵笠指了指白衣女子,嘴角腹黑的浅笑道。

    “蛤?”楚锦河懵了。

    “我的身份特殊,她不能跟着我,我来秋水镇一个目的是为了就下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她放在你这里。”赵笠摇了摇头,难得正经起来:“你表面与我没有干系,还有一点你足够普通,任谁追查也查不到你身上,这个孩子暂且放在你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楚锦河嘴角抽搐,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那你总得告诉我她的身份让我有个谱吧。”

    赵笠摇头:“暂且不能告诉你,毕竟谁都有秘密,你今天为何会出现在哪儿,我也不问你,很公平。”

    你就诡辩吧,楚锦河翻白眼,脸上不情不愿。

    赵笠觉得好笑,站起身用折扇敲了敲楚锦河的头:“我不让你白帮忙,你替我照顾她,最多一年,楚味馆不是已经在秋水镇打下基础了吗,你不会止步于秋水镇吧,作为回报,我会在南安首府帮你留一个分店的位置。”

    楚锦河眼睛一亮,脸色才好了一点,赵笠这人还真是会洞察人心,她的确又再开一家分店的意思,只不过往州府发展她暂且银子不够,二是没有人脉,赵笠这个条件让她心动了。

    “我知道了,明日我来接她,今天我是偷偷出来的,带回去解释不清。”楚锦河下了决定,与赵笠商量了一会,赵笠就让满月送楚锦河回去。

    等楚锦河走了,少女看着门外的眨眨眼,对着赵笠说道:“笠哥哥,我以后要跟着这个小姑娘吗?”

    赵笠看着少女眼神稍微温柔一些,温声说道:“嗯,期间我会去看你的,小蛮不要害怕。”

    “不会害怕,我很喜欢她,她身上有和母亲一样的味道。”少女笑的眉眼弯弯,夜晚都随着这个笑容变得璀璨。

    赵笠愣了一下,与那位爽快利落的姑母相似吗,这一说,那性格似乎是有点像了...

    下河村里,楚锦河翻进自己屋子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打开了屋子的门,一晚上发生太多事情了,楚锦河要一件件的处理清楚。

    黎夭失踪后,家里很多活都没有人干了,楚锦河要隐藏昨夜的异状,如往常一样先把水缸了的水打满。

    没有一会,家里的人都相继起床了,卯生见楚锦河起的这么早,有些惊讶:“三姐,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楚锦河摸摸脸颊,撇开目光:“醒的早,睡不着了,干脆起来给你们做早饭。”

    眼看楚锦河往厨房走,卯生猛的一个哆嗦,楚锦河做饭,太恐怖了,她连忙说道:“诶诶诶,三姐你去歇着,我来,我来就好了。”

    楚锦河嘴角抽了抽,自己除了火锅这样最简单的料理,其他的饭是给他们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剖开真相

    吃过早饭,在楚锦河的预料中,老宅的人来叫程氏过去。

    楚锦河一顿,知道张耀祖过继的事情八成是定下来了,虽然程氏是继母,但过继子嗣这样的大事还是要三房的主母在场。

    昨日听来的秘密还沉甸甸压在楚锦河的心里,她站起身,要与程氏一同过去。

    来叫人的是二房的张老二,见楚锦河跟在程氏身后,轻佻的撇了眼楚锦河,说道:“老爷子就叫你娘过去,你跟着做什么。”

    三房里就数楚锦山和楚锦河难对付,老爷子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两个人。

    楚锦河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娘身体弱,我扶着她过去,这有什么问题吗?”

    张老二撇撇嘴,楚锦河都这样说了他总不能说不让楚锦河扶着程氏吧,这是大房和三房的纠缠,张老二也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搅和,想了想哼了声,没理楚锦河就走了。

    楚锦山起身,也想跟着一起去,楚锦河把他拦下了:“我去就行了,一会要发生的事,人还是越少越好。”

    “什么事?”楚锦山没听懂妹妹说什么。

    “在家照顾好辰生卯生就行了。”楚锦河没有说出什么,张老大做了这样的事,楚锦河越来越为张老三还有哪位张落雨的母亲不忿,十几年前张老大隐藏的事情,楚锦河今天就要撕下张老大那张伪善的脸。

    这种事情毕竟是不光彩的,只有当事人自己解决,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楚锦山知道妹妹有成算,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了。

    楚锦河和程氏出了门,两人到老宅时,屋子里还是和昨天坐着一样的人。

    张老三眼下都是乌青,显然一夜未睡,张老大和张耀祖倒是显得精神格外的好。

    见程氏已经来了,张老大起身笑了笑,大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今天我们就把过继的仪式办了,下午就让耀祖搬到我家去。”

    张老三脸上掩盖不住的失落,在老宅一群面带喜色的表情里格格不入。

    楚锦河冷眼看着张老大把手搭在张耀祖身上,两人就如亲生父子一样笑着,心里就止不住的作呕。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场景,完全忽视了张老三的心情,眼里满满都是欣慰,自己的大儿子后继有人了。

    张老大的媳妇李氏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心想这个孩子也不算是张老大的亲生儿子,只是过继来的,日后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也就跟着张老大接受了。

    对弟媳出手,干下如此不齿的事情,掩盖了十多年的真相,现在还要遮住所有人都眼睛,把张耀祖要回自己身边,楚锦河看着张老三难受的神色,在对比张老大得意的神色,内心的火气几乎压抑不住了。

    “等等。”

    突兀的声音打破主屋里和谐的气氛。

    程氏惊讶的看向楚锦河,一只手拉扯她的衣角:“阿雅,你又要做什么!”

    张耀祖不是程氏的亲生儿子,虽然她一直对张耀祖很好,但张耀祖要是过继给张老大,她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她只是被自己女儿总是出其不意顶撞长辈的样子弄得心力交瘁。

    张老大皱着眉头看向楚锦河,严厉的说道:“楚丫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老三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老爷子也对楚锦河忍耐到了极限,他一拍桌子:“你怎么总要闹得一家子不快活才好,程氏!你把你这个女儿牵回去,以后别来老宅了!”

    程氏诚惶诚恐拉扯楚锦河,让楚锦河赶紧道歉。

    楚锦河冷漠的推来程氏的手,把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转过头,突然对着张老大笑的格外灿烂:“大伯,十几年前老宅是住在三房原先的祖宅里吧。”

    一屋子人都对楚锦河不满,张耀祖最着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搬走了,就等着赶紧让族老门把过继的仪式和更改族谱办完,听到楚锦河似乎又要作妖,他不耐烦的说道:“是又如何,你到底要说什么。”

    “麻烦小姑二房还有族老们出去一下,三房有事要和大房说。”楚锦河收起笑脸,对周围的人们说道。

    “简直无理,老宅还轮的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吩咐吗?”老爷子最讨厌小辈没规矩,当时就有点生气。

    平日楚锦河虽然是有些桀骜不驯,但该有的礼貌她一样都不会少,今天这是怎么了,张老三有些奇怪楚锦河的反常,有些犹豫的说道:“小河你...”

    老太太把鞋垫一放,叉起腰就开始对着楚锦河骂起来,屋子里两个辈分大的族老有些尴尬,楚锦河半年来无论是去年难民来时给村民渡粮,还是今年楚味馆直收下河村给村民带来的收益,都让他们对三房有一份敬意,他们原想给三房一个面子,但张家老宅这边一连串的骂声到叫他们不好开口。

    楚锦河无视老太太的叫骂,轻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老大说道:“大伯,我昨日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三房当初把祖宅推翻重建的时候,在废墟了我无意发现了一封信,后来太忙了我就把这封信放在我的柜子里,昨天才猛然想起来,当时闲来无事,我就打开看了看,这一看倒是不得了,我似乎发现了大伯一个隐藏了十来年的秘密。”

    张老大眼皮一跳,不会那么巧吧,他看向楚锦河,只见楚锦河与自己对视的眼瞳深不可测,仿佛一瞬间把他看穿了。

    张耀祖不明所以,还以为楚锦河在装神弄鬼拖时间,今天过继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他倒要看看楚锦河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信里写的什么?”

    楚锦河冰冷的撇了眼张耀祖,把目光重新投到张老大身上:“大伯,写信的人是礼叔的上一任妻子,现在你“儿子”张耀祖的母亲,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读出来吗?”

    楚锦河刻意咬重儿子两个字,张老大在听到写信的人是张耀祖的母亲心里已经一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掉进了冰窖,寒气顺着血液的流动涌向全身,张老大额头冷汗直流,大叫一声:“等等,小妹,弟妹,二弟,族老们先出去,只留我与老三,还有...小河说话。”

    张老大也这样说了,老爷子老太太不可能说张老大,只是眼神有些茫然。

    有了台阶下,族老们在愿意不过,连忙告辞出去了,张老二和张小姑有些好奇,但在张老大阴沉的眼神里没敢留下,程氏看了看张老三,楚锦河的动静让张老三微微有些不安,他对程氏点点头,让她放心先出去,得到张老三的眼神,程氏才放心出去了。

    最后要出去的是张耀祖,楚锦河把他叫住了:“张耀祖你留下,毕竟你也是当事人...”

    张老大眼皮一跳,眼看张耀祖又要发脾气,他只能一只手拉住了张耀祖。

    等人都走完了,老爷子在上首用旱烟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说道:“楚丫头,现在如你所愿了,说吧,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就该问一下大伯当年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了。”楚锦河找了个座位坐下,想看看张老大会有什么反应。

    “我,我能有什么亏心事...”张老大脸颊有些抽搐,这如果说出来,那就是天大的丑事。

    楚锦河冷笑:“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替你说,十六年轻,你对礼叔的上一任妻子出手,强行玷污了她,这件事还不止一次,张耀祖根本不是礼叔的孩子,而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一段话说完,如用滴进滚烫油锅里的水,瞬间炸开,张老三大脑嗡的一下,楚锦河的几句话反复在他脑海穿梭,但怎么也组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暴怒:“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说些什么!黄口小儿竟然敢污言秽语污蔑人!”

    张老大是老爷子捧在心尖尖上的孩子,他从小送去读书,十几年来的圣人道理灌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那可是大伯和弟媳,这简直是,简直是乱来,老爷子拼命摇头,举起手上的烟杆就要往楚锦河身上打。

    她想做什么,这样污蔑老大是想毁了老大的前程吗?

    楚锦河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一步,轻而易举躲开老爷子,扭头看向张老大,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张老大脸上一片苍白,他掌心全是冷汗,声音哆嗦道:“楚丫头,说话要讲证据的。”

    楚锦河似笑非笑,把手上的信封轻轻挥了挥:“这封十六年前的信里交待的很清楚,还有,落雨姐的娘到底是怎么死。”

    看着楚锦河手上的信封,张老大就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女子的模样,他脸一下子变得灰白,丝毫没有怀疑楚锦河的话,如果不是信里写的清清楚楚,楚锦河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看着张老大的脸色,老爷子的心在颤抖,自己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清楚,看张老大这个样子,楚锦河说的话八成是真的,老爷子眼前一黑,自己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怎么会犯下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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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年轻军官楚锦河在一次不可抗的地震中完美死亡,再次睁眼就变成了大周朝的农家女,本想要和前世一样平凡的生活,奈何实力不允许,一不小心就混成了大佬。跃农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农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农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